戏子脱离贱籍有两个办法,一是练好嗓子成为一代名角。
柳如梦在唱戏上是有一些天赋,但这点天赋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名扬燕楚国。
况且,就算是成为一代名角,也不过是表面上受人尊敬了些,在官府户籍上留下的也是戏子的贱籍身份。
要想完完全全的摆脱,就只能靠第二个办法——攀上权贵。
以柳如梦的身份,攀上权贵,顶多也就是做个侧夫小侍。
可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脱了贱籍,也还是要被别人压在脚下欺负。
于是,柳如梦仔细挑选着猎物。
世界剧情也就由此开始。
表面上看起来,这还是一个双向救赎的故事。
女主是护国将军的女儿,名扈子寒。
她八岁的时候,母亲就战死沙场,父亲悲伤过度跟着殉了情,将军府只剩一个年龄有些大的祖父。
也是身世悲惨的一个人。
但比柳如梦好一些,扈子寒是女子,身份也尊贵,除了来自父母的爱,她几乎什么也不缺。
祖父舍不得府中唯一的后代,将人宠着惯着。
扈子寒因母父的死性情大变,加上祖父的宠溺,开始用风流纨绔的外表掩饰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
在戏园子,与可怜美丽的戏子相遇,互相舔舐伤口,温暖对方。
最后,风流纨绔将军女扈子寒无视身份地位、为爱收心,将身份卑贱的戏子迎为正夫并遣散后院,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愤世嫉俗、不相信爱情的柳如梦被她的真心感动,放弃仇恨,用真心温暖她失去父母空寂的心。
在女尊男卑的世界里,这个结局听着好像很美好。
但实际上,剧情并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发展的。
心机深重的柳如梦,靠着美色和过人的心智,一步一步将扈子寒引诱着注意上他。
然后借着这个纨绔将军女的权势,除掉了从前欺负自己的人。
等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时候,想要迎柳如梦入府里做正夫的时候,剧情就开始崩裂了。
先是扈子寒在成婚那日当场暴毙。
那时,婚仪已成,柳如梦变成了将军府正经的主子。
祖父年老体衰,承受不了孙女离世,没多久也跟着过世,将军府就完完全全被柳如梦接手。
他独揽将军府的权力,抱养了一个旁系的听话女儿,过着谁也管不了潇洒肆意的日子。
将军府虽没有往上爬的权力,护国将军的名声也代表着无人能够欺负将军府的主子。
只是随着女儿渐渐长大,原来旁系的亲人在她耳边说些挑拨是非的话语,使得父女离心。
将军府的权力也被渐渐收回蚕食,柳如梦失去了一切。
他本就是心黑的人,从被母父彻底抛弃后,他就不再对谁付出自己的真心,无论是对扈子寒,还是对于抱养的女儿,从来没有几分真心。
现在他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愿让别的人得到。
在收养女儿得到大权,和族人一起庆祝的时候,柳如梦贿赂膳房伙计,在膳食里下了迷药。
等所有人失去意识,柳如梦就一把火烧尽了将军府,与那些阻止他过上不被欺负日子的人同归于尽。
这个世界的柳如梦心思太过黑暗和偏执,世界也难以进行下去,只能回溯。
黎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女皇唯一妹妹的独女,是身份尊贵的世女,芮宝儿。
如果不出意外,等她平安长大,必定是燕楚国整个皇城里万千男儿的梦中妻主。
但在她八岁时,因一场事故,坠入了冬日里的冰湖,发了一场高烧。
那之后,旁人都说她烧坏了脑子,心智如八岁的稚童一般,总是容易轻易相信和怜惜别人。
其实,芮宝儿并非真的变得痴傻,她只是心思透彻,大智若愚,用一颗纯善的心待人。
剧情里,她倒是与扈子寒和柳如梦没有什么交道,顶多就是宴会闲谈碰过几次面。
“身份不错,人设也不错,对任务完成也很有利。汤圆,你真棒呀。”
看完所有的剧情,黎墨摸了摸汤圆的头,又夸了夸它,转身就投进了小世界里。
——
千秋楼。
戏台上,一道袅娜的身姿自幕布后缓步而出。
他步子轻而小,步步生莲,纤长手指如兰绽放,站定在戏台中央后,对着台下看客轻启红唇。
“人生在世如春梦……”
圆润清亮的嗓音,雌雄莫辨的声线,眼尾画上的胭脂桃红,都让台上的戏子显得魅惑迷人。
听着台上婉转动听的戏曲,台下的人满意地点点头,和旁边的友人讨论起来。
“不错呀,听说是千秋楼主人废了不少力气才弄来的。为了把他留下,整个戏班子都留下来了。”
除了真的爱听戏的老戏迷,常来千秋楼的大多是一些爱玩的纨绔。
其中,皇城里最出名的就是以扈子寒为首的一伙纨绔,她们有些地位,也不缺钱,也没什么权势,花天酒地就是他们每日最重要的事情。
此时,她们一群人就坐在戏台最前方,眼神一会儿在台上男子的脖颈处停留,一会儿在他柔软纤细的腰肢上停留,嬉笑着讨论什么。
“子寒,今日不能怪我们叫你出来了吧。新来的美人儿,第一次登台,这座位可难抢的很。”
“看看那嗓子,那身段,啧啧啧。”
藏春阁,千秋楼,身子软的花楼舞男,嗓子美的戏子,其中美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众人哄笑成一团。
戏正唱到高潮,一些老戏迷拿出荷包往台上扔银子、金戒指还有从头上摘下来的发簪。
扈子寒眯着眼睛看了看台上的人,厚重妆容下也能看到五官精致,露出的手指玉白,柔软,她恶劣地勾唇,附和道:
“大家果然是好姐妹,以后有这样的美人儿看,还要叫我啊。”
然后,她也跟着喊了一声“好”,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金子,瞄准目标,用力,金子砸在了台上人的腰上。
砸来的力道不小,将正在唱戏的戏子声音都砸出了不明显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