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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闻着甜滋滋的,谁家煮的苹果还放糖呢…”

    几人脑袋对着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过来几个人,今个儿知府大人给大伙儿加餐了!”宋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李四几人对视了一眼,磨磨蹭蹭地起身。

    临来到灶台前,谢见君已经端着两盏回了屋子。

    “磨叽什么!赶紧地给大家分下去!”宋岩厉声呵斥道。

    “是…”李四不情不愿地回话,心里默默嘀咕起来,来时说是开荒,到这儿了什么杂活累活也都让他们干!

    “李四,瞧瞧!”同行的汉子杵了杵他的胳膊,朝着锅中扬扬下巴。

    李四循声望去。

    熬糖水罐头,谢见君特地用的瓷盅,这会儿一个个嫩黄的苹果瓣,团团挤在蜜津津的糖水中,光是闻着,就让人口水止不住地咽。

    同行的汉子瞥了眼李四,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正想偷摸问问这煮苹果,怎么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谁知李四早看直了眼,连宋岩将碗递到他跟前,都忘了伸手去接。

    “瞎琢磨什么呢!”宋岩斥道。

    李四回神,“官爷,瞧您这话说的,俺们都是乡里粗野汉子,哪里见过这稀罕东西,这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宋岩脸色见好,低眉睨了他一眼,“你们有福了,这可是知府大人亲自下厨,旁人尝都没尝过呢!”

    “是是是,官爷您说的对!”李四忙不迭应声,端起木托盘,先跑了趟腿给府役们送去,最后才轮到了自个儿身上。

    他蹲在地上,端着碗,仰头猛灌了一大口,一脸喜色道:“这煮苹果还真是又香又甜!同我幼时吃过的绵软,丁点不一样!”

    “好吃!这比干啃苹果,要好吃多了!”身旁人接二连三地附和道。

    “这要是能再多来点就好了....”

    “就这一小盏,都不够塞牙缝的呢!”

    一碗糖水罐头下肚,大伙儿意犹未尽,就连见多识广的府役们,也禁不住惦念上了。

    原以为谢见君就是个花架子,谁知道做出来的吃食竟是如此的鲜甜可口,清亮的汤汁将苹果的鲜甜都锁在其中,虽是经瓷盅煮过,但果肉依旧保存了几分脆口,吃起来细腻糜软。

    他们这不尝也就罢了,一尝,偏偏腹中的馋虫齐齐叫嚣起来,非得要一次吃个够才罢休。

    宋沅礼搁下手中的碗,抹了把嘴,“见君,再给我拿一盏来!”

    谢见君正抱臂站在窗前,看府役们扎堆往嘴里扒拉苹果罐头,闻声,俯身将桌上自己未碰的那一碗,推到他跟前,试探着问道:“尝着如何?可还适口?”

    宋沅礼咂摸咂摸嘴里甜津津的滋味,满意地点头,“别说,你这糖水罐头味道还真不错,可就是分量上少了些。”

    “明日我再做些来,用罐子装起,你不是这两日要回县城?等着带回去给青哥儿和长睿尝尝看。”谢见君踱步回桌前坐下,正了正神色道:“沅礼,你觉得这东西,若是放在市面上售卖....”

    他话说一半,但是聪明如宋沅礼怎么品不出其中意思,他刻意压低声音,“你这是打算行商?”

    谢见君微微颔首,他虽一直有想要做点小生意的念头,但奈何没有寻到合适的商机,如今听那小孩说家里苹果滞销,他这压下去的小心思,又止不住地活络起来。

    这糖水罐头用到的东西,无非就是水果,糖,还有密封的小罐子,算起来成本勉强还说得过去,制作起来耗时也少,只要有间小作坊,便能够顺利运作起来,加之甘州四季分明,初夏有杏,夏末有桃,入冬还有苹果,不须得过多考虑罐头的原材料,若是有船运,还能将其余各地的水果运送过来。

    更重要的是,这罐头如果密封得当,可储存一年之久,这就意味着,即便不是当季,也可以吃到时令的鲜嫩的瓜果。

    “你要说做这糖水罐头,我觉得可行,单单是这味道上,就足够吸引人了。”宋沅礼斟酌片刻道,“现下正是冬上,天冷能存放得住,待过些时日暖和了,就得费些冰了...”

    “不单单如此,要考虑的事儿还有很多....“谢见君接茬,“这苹果罐头做出来,就得卖出去,若是大伙儿对这东西不接受,也白搭。”

    正是因着如此,谢见君方才特地将其分给了府役和连云山等前来垦荒的农户,为了就是想看看这些人能不能吃得惯。

    除此之外,他还打算明日让闫大海也带回村中给孩子们尝尝,受众越广,这罐头的销路也就越容易打开。

    ——

    转日,赶着宋沅礼离开前,谢见君又焖煮了一大锅,几个地方一分,余下的,他便都存放起来,预备过两日赶着大福生辰时,带回甘州。

    他来东云山已经近半月,着实有些惦记家中人。

    夜里睡不着时,总想着远在甘州的云胡,他当初一走,家里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小夫郎操办,自己不在身边,指不定他得要多辛苦呢。

    眼下云胡翻看着谢见君这些年写给他的书信,兀自出神。

    自当年院试后,他们俩还不曾分开这么久。

    空荡荡的屋子里,满是谢见君生活过的点点痕迹,他习字的笔,常温的书,穿过的衣物。

    堆积的思念翻涌上心头,一时之间哽咽了喉间,他抚了抚眼角,将书信重新放回小樟木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