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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应是,随韩榆往外走。

    百姓还未散去,正兴致勃勃地说着话,见韩榆等人走近,纷纷行礼:“见过大人。”

    韩榆颔首示意,冷不丁被一股轻微的力道攥住了宽袖。

    似有所觉地低下头,发现是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子。

    当初离开越京,观观也是与他相仿的年纪呢。

    想到韩文观,知府大人的神情愈发温和:“怎么了?”

    男孩子手里拿着一张纸,踮起脚往韩榆面前送,说话奶声奶气的:“府府大人。”

    韩榆被他的称呼逗笑,索性蹲下身,接过对方手里的纸:“这是什么,让我来看一看。”

    把纸平铺开来,韩榆及其身后的官员们都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是一幅画。

    准确来说,更倾向于孩童的随手涂鸦。

    歪歪扭扭的高大砖窑,叠在一起的人影,被墨水糊得乱七八糟。

    唯独最前面的人,被人用绿色凸显出来。

    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有些怪异的草汁味道。

    韩榆似乎明白了什么,眼角眉梢绽开笑痕:“这是画的我们吗?”

    比起这孩子从哪里得来的纸和笔墨,此时他更关心手里的这幅画。

    既抽象又生动。

    诸位大人看在眼里,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来。

    男孩子有些怯场,下意识地看向身后。

    年轻的妇人无声用眼神鼓励着他,慈爱包容。

    这一刻,男孩子充满了勇气。

    他重重点头,指着绿色的小人:

    “府府大人。”

    至于其他的黑色小人,那不重要,都是陪衬。

    官员们:“......”

    韩榆也摸了摸,依稀有些潮湿,显然是刚画好没多久。

    韩榆亲昵地抚了抚男孩子的脑袋,表情很认真地说:“谢谢,我非常喜欢。”

    男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堪比夜空中的星星。

    他原地蹦跶两下,把手轻轻搭在知府大人绯色的官袍上。

    踮脚,挨近。

    “啾~”

    知府大人面颊一热,看向退后的男孩子。

    他绞着手指,脸蛋红扑扑:“喜欢府府大人。”

    猝不及防被亲了一脸口水的府府大人:“......”

    第105章

    最后,韩榆把这幅抽象画带回了府衙。

    刘同知看出知府大人喜欢,便主动提议:“不若让人裱起来,挂在大家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韩榆欣然应允。

    当天下午,厅堂正对大门的墙上多出一幅画风稚嫩潦草的画。

    人来人往,官员们总能注意到它,然后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不仅仅代表一个孩子对他们的喜爱,更象征着徽州府百姓对官府态度的缩影。

    感动,且自豪。

    ......

    砖场的招工冗长复杂,足足持续了半月之久。

    半个月后,官府张贴出录取工人的名单。

    入选者欣喜若狂,落选者大失所望。

    官兵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只要砖头卖得好,供不应求,知府大人会继续招工,没选上也不必失望,下次还有机会。”

    落选者瞬间精神抖擞。

    那个被知府大人委以重任的前砖瓦匠,现九品府知事,砖场能否发展好,他们有没有机会吃上官家饭,就全靠了你!

    接收到大家充满信任和期待眼神的钟义康:“......”

    腊月二十,钟义康走马上任,砖场正式开张。

    开张的当天,韩榆率领一众官员前去捧场。

    爆竹声不绝于耳,混合着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也有许多徽州府的富商过来凑热闹,想着或许能入知府大人的眼,十分阔绰地放了近一个时辰的爆竹。

    知府大人

    对此表示,入不入我的眼暂时还不知道,反正这会儿本官的耳朵快要聋了。

    ——被爆竹炸得。

    接近年关,府衙有许多堆积成山的公务亟待处理,韩榆只盯着第一批砖头从砖窑里烧制出来,说些官方的鼓励话术,就带着同僚回去了。

    公务繁忙,韩榆连着三天没有回去,吃喝都在府衙。

    韩兰芸是个省心的,又有自保的能力,韩榆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充作管家的韩二。

    腊月二十四,韩榆手头的事务告一段落,闲暇之余回去一趟。

    韩兰芸不在家,出去巡视铺子了,只韩二迎上来。

    “主子,越京送东西来了。”

    韩榆脚下不停地往房间走:“放到书房,我先沐浴更衣。”

    在府衙住了三天,他都没能好好收拾自己。

    不用低头闻,鼻息间就萦绕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韩二应是,去给韩榆准备沐浴所需的热水。

    一刻钟后,韩榆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韩二恭声道:“天气寒凉,还请主子擦干头发再出门。”

    一边说着,双手捧上叠得方方正正的巾帕。

    韩榆漫不经心应了声,捏起巾帕的一角,盖到头顶上,粗暴的揉搓几下,拧干多余的水分,这才去了书房。

    他从来不会拒绝下属在分寸之内的关心。

    书桌前,堆放着摞得很高的精致礼盒。

    韩榆一撩袍角,就这么席地而坐,坐在柔软的地摊上,开始

    拆礼物。

    古籍是二哥送的。

    衣衫鞋袜是爹娘送的。

    前朝书画大家的画作是沈华灿送的。

    专治肩颈酸痛的膏药是席乐安送的。

    还有师公,两位师叔,杨星文,以及当初在翰林院任职期间处得不错的同僚。

    最后一份,也是最大的那个。

    来自迟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好心人。

    含玉。

    韩榆打开礼盒,里面是几十本古籍。

    韩榆看看二哥送的,再看含玉送的:“......”

    尝试翻找,依旧和去年一样,没发现任何疑似字条的存在。

    韩榆轻挑眉梢,取出古籍放到书架上:“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或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许还不到时候。

    事不过三,韩榆试探过两次,都没得到回应。

    既然如此,又何必深究。

    反正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让韩二把其他一些不重要的年礼送去库房,韩榆随口问了句:“年礼都送到了?”

    韩二抱着礼盒,轻声答道:“回主子,已经送到了。”

    韩榆轻唔一声,撕开韩松的书信:“行了,你去吧。”

    韩二应声退下。

    韩榆喝一口韩二准备的温热茶水,凝神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