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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全知之眼」除了那些“神”之外什么都不在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对方是一个用来布局再好不过的诱饵。

    阿加莎盗走的试验品不仅仅是半成品,也是源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弱化的力量源头,同样也是那些人口中能够叩响众神之门的“钥匙”。

    按照那些人的描述,这个力量源头能够跟衍生出的那些试验品产生共鸣,也能够指引他们一同踏上通往众神之门的阶梯。

    费奥多尔倒是有些好奇这股力量是如何指引他们一同踏上通往众神之门阶梯的,于是他向「全知之眼」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又故意将「全知之眼」的部分情报曲解卖给阿加莎,由此开启这场宴会的序幕。

    说到底这个好奇心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心血来潮,那些人口中的“神”是真实存在的也好,是臆想出来的也罢,都影响不到他的计划,他只需要确保这场“棋局”顺利布好,让目标入局就够了。

    如果那些“神”真的存在,作为载体的青木言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自己的沉沦,当局面恶化拖拽着对方滑落深渊,青木言一定会使用「书」来更改一切,那个时候,就是他夺取「书」的最好时机。

    而那些“神”不存在也没有关系,青木言不可能会让自己被那股力量同化,因此在异能与那股力量源头发生共鸣时,对方会为了保持理智本能地选择与异能剥离,异能失控的状态下青木言近乎没有自保能力,他只需要静静等待事态发展,在合适的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等对方陷入绝境使用「书」就可以了。

    只是……费奥多尔倒是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居然连生与死的界限都能够被随意跨越,在这里死去的人仍旧像活着一样自由行动,并且思想清晰,甚至能够清楚知道自己的死亡并为此感到恐惧。

    这让他想起了在给予「全知之眼」“建议”时,那些组织上层人员在会议上七嘴八舌讨论时说出的一些零碎话语,比如说为什么这个计划会被称之为「阿撒托斯之梦」,又比如说……

    费奥多尔思绪瞬间中断,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路灯上的少年,后者仍旧维持着原样,犹如浓雾一样让人什么都无法观测到。

    但费奥多尔已经明白了对方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他自然地再次开口,像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说起来,您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糟糕呢,我记得您的伤势应该已经被维克多·雨果先生治好了才对……”

    在这句话尾音落下的那一刻,路灯上的少年周身气息骤然发生了变化,对方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一样,身上的非人感顷刻间被剥离,取代而之的是费奥多尔所熟悉的气息。

    但后者并没有就此中止自己想要说的话,他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继续说出了那句本该能够干扰到这个世界的“咒语”。

    “难道说……您是做‘噩梦’了吗?”

    费奥多尔唇边弧度不变,温和地笑着看向那个“醒来”的青木言,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阴郁一片,或许是因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阻止思绪,也可能是因为意料之外的变故真的产生,思考是人类的本能,这点他也不例外。

    “费奥多尔。”青木言叹息着开口,语气是如同普通的感叹,但唇边的笑容却带着毫不遮掩的愉悦,“你果然知道很多。”

    说到这里,他口吻带上了些许攻击意味,像是在报复费奥多尔在明知道他“醒来”的情况下却仍旧继续说出那句话想要来提醒威胁他的做法。

    “当局面极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变故的时候,会开始从头思考审视整个计划以及局面,以求判断出问题在哪的做法,是你们这类人的通病,有时候想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嗯……确实如此呢,我会认真考虑的。”费奥多尔像是真的听进去了一样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以同样的口吻回复,“但是,青木,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力量虽然能够让您轻易得知许多事,但是也会同步浸染您的精神,让您坠入疯狂,就算从以往来看,您能够控制同化程度,可您现在一旦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同化程度的控制权就已经不在您手里了。”费奥多尔唇边笑容微微加深,流露出了几分恶意,“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现在要维持这种‘清醒’状态其实很困难吧?否则,您也不会在我即将‘唤醒’您时,才突然‘清醒’过来。”

    青木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怀里安静下来的白鸟,此刻缠绕了半张脸的绷带对于他来说反而是再好不过的遮掩,毕竟正如费奥多尔所说,他想要维持这种状态确实困难,就像是有一股沉重的困倦拖拽着他的精神不断下沉,让他如同溺水之人一样,挣扎着浮出海面维持“清醒”的每分每秒都在透支着体力与精神,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做太多的表情管控。

    他意味不明地重复道:“你果然知道的很多。”

    “您明明知道的也不少。”费奥多尔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也是呢……就算现在您从我这里得知了这么多,但当您真正醒来的那一刻,究竟还能记得多少呢?毕竟我们都知道,在人真正清醒之后,‘梦’里的内容是会被飞速遗忘的。”

    “这点不用担心吧?”青木言指尖轻轻指了指脑袋,含笑开口,“跟你的‘亲力亲为’不同,我会让其他人帮我记住,然后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