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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想要除掉裴钱,臣也想,臣早就厌倦了在他手里过活的日子。”顾濯瞧着面前之人清冷又满身寒意的神色,淡淡道:“臣还盼着陛下为臣除掉他,到时候陛下再死不迟啊。”

    夜色暗云遮住了月亮,原本清晰的面庞也逐渐变得不再清晰。顾濯的心口一梗,就像是曾经迷离漂浮在波涛之中,终于抓住的一根浮木,明知是溃烂而撑不了多久的,却足足撑了两年。而如今,这浮木告知自己终会沉底。

    酸涩而腻歪的话语从假意变作半真半假的情,或许是这张曾属于老板的脸让他产生的意识模糊,他觉得这个虚构出来的北明世界唯有谢熠秋是真的。

    而如今他只能硬生生地重新想象成假的,终将会陨落的,走向灭亡的。

    一副心脏像是被活活撕裂成了两半,一半装着自己来到这里最初的目的,一半装着佯装无事的情。

    谢熠秋冷漠道:“朕会看你怎么杀朕。”

    【谢熠秋当前人设值:90】

    顾濯沉沉的喘了口气盯着眼前之人,系统之音再次出现。

    【当前帝京内剧情进展飞速,已达成:莫夫出逃、流民入城、疫病控制,渠水换新……系统将为宿主安排接下来的剧情预告,请宿主注意根据时间线合理推动剧情进展。】

    【受忠八年八月十五日夜,北明亡。】

    .

    受忠七年十一月,倭贼入南海,兵分三路,舰船百条。两侯听信顾玄师之言分兵重击左路,擒贼首。

    因北明皇帝在此,就地收倭贼为藩,令其每年入京朝拜,纳岁贡。

    军中对顾玄师的称赞不绝,言其通古今、知未来。

    受忠七年十二月初,大雪飘扬。

    数千清宁军护送陛下回銮,行军至帝京脚下,官兵不开门,清宁侯昂首以示令,终开城门。

    此时疫病已然落幕,只是亡者数万,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官员亦是有苦难言。这次疫病算是裴钱一手解决,但在朝中官员的上表中却极言百姓之苦,痛斥裴氏控制疫病的手段残忍。

    谢熠秋只道裴总管有功,为其赐蟒袍加身。

    宴席上,五爪飞龙图样令百官大吃一惊,谢熠秋神色厉然,令李南淮率禁军将其擒拿。

    前禁军统领潘邵因是裴钱一力护佑至此官位而被剥服削官,落入行伍。

    裴氏抄家三日后,宁枕山带兵自西凉关归来。

    靖云侯卫扬也由水路一路而上,脚踏帝京。

    .

    李南淮拜官之时,卫扬带礼前来,曾经一度没落凄清的宅子如今也算热闹了。

    只是即便是有前来拜访瞻望的世家大族,敢真正进来的却不多,更多的是丢下礼物就走,顺便说上一些奉承话。

    以前没有挂一个像样的匾额的宅子重新上了匾,白玉浮雕,名唤“清宁和晏”。

    气象一换,宅子看起来也大,竟一时间觉得跟边郡的曌辉堂差不多大,跟着清宁军来京的手下也有了住处。

    卫扬领着部下前来,一进门便见到李南淮在院中练刀,见人来了也丝毫没有松懈。

    “陛下寄予你的厚望,可见一斑啊。”卫扬立在一旁看。

    李南淮停下喘了一口气,笑了一声,“若是这匾能挂在你的头上,那也不算辜负了这四个字。”

    “倭贼是你带兵打的,陛下是你护送的,就连裴家也是你抄的,你若是不要这殊荣,我都替你委屈了。”卫扬一笑,“此后帝京走动,还要仰仗清宁侯的盛誉。”

    李南淮不耐烦地撇了嘴,带他进了正厅,“是我做的没错,可你要是这样想的话,有哪一件事是我自始至终亲力亲为的?无非都是听信了顾濯的话。”

    卫扬思索了一下,不自觉咋舌,“这位顾玄师当真是有点本事的,以往只觉得这世上绝对不存在玄妙之事,无非都是人在装神弄鬼,而这个顾濯倒是真的神了,竟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59章

    傍晚的斜阳倾泻在帝京的高屋建瓴上, 清宁和晏门前停下了辆马车,顾濯从上面下来,韩承立马紧跟了上去。

    两人不用通报便直接进了府, 直奔着正厅交谈的两人去了。

    “衡之,”李南淮即刻让人看了茶,“如今帝京形势大变,你不待在陛下身边出谋划策, 倒有闲工夫来我这里。”

    顾濯直接一摆坐下,“我当然不是找你闲谈。”

    李南淮立马正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正好卫扬也在, 不妨一同听听。”

    顾濯道:“眼下裴氏虽已关进刑部大狱, 却实在是一大患。况且陛下与我南下之后, 帝京一直交由他全权把持,陛下虽然有了理由处置他, 却无法除掉辜泽宽等人。”

    李南淮道:“先平贼首, 再荡余孽。眼下裴氏已经是一只脚迈进了黄泉路, 其苟活党羽皆是贼子肖小, 不过尔尔, 成不了什么气候。”

    顾濯呢喃似地道:“一只脚踏进黄泉还不够, 只要还有一口气没咽下去,只怕后患无穷。”

    李南淮从来都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即便是什么都不说,心里的狠也绝不亚于帝京中的任何一人, 听到顾濯的话只是一笑, “难不成你要闯进大牢杀了他?”

    卫扬恍然一惊, “刑部重兵把守, 且他是陛下亲自打入大牢的,身份地位不用多说,若是随随便便就死了,难免引起猜忌,怕是不妥。”

    “已经被关进去的罪人尚且不论,”顾濯抬眼看着李南淮,“只是侯爷当初是以罪臣之身南下,路途中杀了将领夺权,即便是后来保住边郡,立了一功,也难保帝京之中不会有人嚼舌根。况且当初侯爷这个爵位从何而来,你我不是不知。以往在边郡距帝京三千余里,只要朝廷不说话便不会对你怎么样。侯爷也该想想,如今到了帝京,便是无数双眼睛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