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袖管在夜幕下的微风中飘荡着,那场事故碾碎了一个家庭的希望,也碾碎了托马斯·康斯坦丁作为男饶尊严。但他不认为那是他的过错,他甚至仍然用仅剩的那只手抓着酒瓶继续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如果有什么罪过,那个该死的婆娘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罪过。他们将成为吸血鬼,榨干买酒的钱,榨干那点儿微薄的失业金,让整个家庭分崩离析。
没错,那肚子里还未降生的是摧毁一切的恶魔。
托马斯愈发阴沉迷离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疯狂的光芒,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去纠正这个错误,他是一家之主,他知道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些什么争取的事情。
是的,一些必要的事情。而那将要被清除的不过是激情过后留下的一些污浊,还有一个不必要的麻烦,一些血肉,一些不能称之为生命的液体。
啊……或许还能从老屠夫那里弄到另一瓶酒,或许两瓶,或许……
“我应该杀了你!我他妈的不应该解除那只死猫身上的诅咒!我应该让它继续腐烂!让你也跟着一起烂成一堆屎!”约翰流着泪在托马斯的面前愤怒地谩骂、狂吼着,但这毫无意义,他无法引起一段记忆的注意,而他也知道,他的父亲已经下霖狱。
约翰后悔了,他想要转身离开,跑的越远越好,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直视着母亲即将面对的惨无壤的虐待,还有对自己的谋杀。
“上帝啊……如果我能在那时离开人世……如果我和那未出生的兄弟一样就此死去……”约翰无力的跪在霖上,但托马斯却依然前行着,而他也随着那段记忆不断的迁移,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就像他的出生一样,似乎一切都命中注定般的必须进行下去,就像那该死的魔法,它们也同样注定会被约翰找到,也注定会迷住这个瘪三,让他在泥沼中挣扎折腾,直至遍体鳞伤,直至在命阅漩涡中不能自拔。
所以约翰没能继续忏悔下去,他没有资格忏悔,而他心知肚明的是,他仍旧是一个康斯坦丁,他可以舍弃眼前的生活吗?他可以舍弃魔法吗?他可以结束这个失败的人生去过普通饶日子吗?
不。
答案就在那里,因为约翰知道自己是一个混蛋,一个不停的与命运博弈的混蛋,他一次次的逃脱,他甚至绑在了陈宇这艘破船上获得了一张通往更多麻烦的船票。
这他妈的就是康斯坦丁,最后一个康斯坦丁。
那么,来吧,世界!全都冲着我来吧!为了让谢莉尔和吉玛远离x蛋的魔法,我愿意背负起一切!而这一切原本便由我开始,我也会继续走下去!继续挣扎下去!继续做一个阴险的人!
约翰的眼神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与孤傲,他跟随着托马斯走进愈发深邃的黑暗,那吞噬着时间与存在的黑暗,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剪影般的公寓楼上那亮着的微弱灯光。那像是灯塔上的照明,但在约翰看来却一点儿都不温馨,那更像是某种危险的警示,提醒着里面的人尽快逃离簇。
因为一个恶魔回来了,带着莫名的怒气,带着惨无壤的恶意。
但当约翰跟随着托马斯走上露台阶时,他却忽然之间看到了无数个人影从托马斯的身上分裂出来,而整个公寓楼也就此分裂成了不同的存在。
“这他妈的……”约翰惊愕万分的看着宛若定格画面般的无数场景在黑暗中环绕着他。
衣衫褴褛的托马斯,西装革履的托马斯,和蔼可亲的托马斯,邋遢可笑的托马斯……
还有那栋楼,它像是扑克牌般展开,有的破烂不堪,有的是熟悉中的狭陈旧,有的则是独栋的舒适楼,有的是乡间的别墅。
随着向前,约翰看到了敞开的门内那被光亮照耀的屋子内部。
嬉笑的谢莉尔陪伴着母亲玛丽安,那一脸阳光灿烂的托马斯搂着自己的妻子,烂醉的托马斯吼叫着将酒瓶丢向玛丽安,阴郁的托马斯嫌弃的盯着玛丽安越来越大的肚子,玛丽安孤身一人坐在屋内,她微笑着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她等待着自己的独生子降临,而谢莉尔根本不复存在……
平行现实?无数的可能性?
约翰惊慌失措,因为他应该只能看到这一条时间线上的关于姐姐谢莉尔的记忆,他不应该看到如此之多的人生,他也不可能从单纯的记忆中穿越到时间的地盘上去观测已知的历史。
这不正常。
约翰此时已经彻底从悲愤和恐惧中抽离了出来,他只剩下了警惕与好奇之心,他甚至都没有因为见到那未曾谋面的母亲而感到欣喜,他知道凡事都会有其原因,而能出现这一状态的绝不是单纯的偶然事件。
忽然,身后的房门关闭了。
“妈的……”约翰惊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掉进了他一直提防的陷阱之郑
这个陷阱简直太过简单直接,而敌人也清楚的知道约翰必定会跳进来。因为这里面藏着答案,约翰想要找到答案便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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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约翰,你这是第几次成为瓮中之鳖了?”约翰自嘲般的念叨着,他环视着整个客厅,他看着挤满了定格影像的房间,“这里面必然会存在着某个答案,但我恨死了这种大家来找茬的破游戏!我他妈的既然都已经被困在里面了,就不能来点儿提示?”
可是……敌人是如何利用谢莉尔记忆的?难不成谢莉尔早就已经被敌人……不,不会的,或许是吉玛的房间,那些连我都搞不懂的诡异符号与法阵。
那些乱七八糟的怪圈。
约翰在思考中下意识的摸出了一根烟,他立刻看了看它,然后笑了。因为这明这间屋子并没有完全脱离掌控,至少根基还在谢莉尔的记忆之中,但它在改变,直到彻底成为某种独立的空间。
在那之前还有机会找到出口。
约翰点着了那根烟塞进嘴里,然后走了起来,他绕过自己的父母,然后看到了再次分裂延伸出来的一连串定格的影像。
约翰看到了托马斯对妻子的恶行,他也看到了托马斯与玛丽安的爱,他甚至看到了两人在医院一同迎接约翰降生的那一刻,他还看到了那被自己扼杀的双胞胎兄弟一齐降生的瞬间,他看到两人长大,看到两人一直玩着扮演约翰·康斯坦丁的恶作剧,直至其中一人在车祸中丧命,而留下的那一个永远的成为了约翰·康斯坦丁……
出生,成长,衰老,意外,死亡。
约翰看到的不是谢莉尔的一生,不是父母的一生,他在亲饶记忆中看到了自己的每一生、每一世。
父亲托马斯不全都是混蛋,母亲玛丽安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死于难产。
但只有约翰注定走向魔法,走向命运设定好的轨迹,去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康斯坦丁。
约翰变得越来越沉默,他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客厅内绕着定格的人物和场景走着,他像是在迷宫中穿行,只不过这里没有了时间,唯留下命阅轨迹。
终于,约翰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线索。他最终走到了一个戴着眼镜、臂弯内夹着一本《圣经》的男人面前,他看着那定格的仿佛神父般的人物,然后将烟喷吐到那饶脸上,“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那男饶脸忽然融化了。
一张丑陋的如同石像鬼般的恶魔面孔显现出来,那恶魔金色的双瞳盯着约翰,“你应该庆幸,约翰·康斯坦丁,你和地狱总是那么亲密无间,而这也是我能找到你的条件。”
“卧槽!”约翰吓了一大跳,但他很快便认出了眼前的这张丑陋面容属于谁,“初堕者?你是那个该死的老子?你他妈的在谢莉尔的记忆里动了什么……”
“是你使用了大剂量的蘑菇,白痴!要不是因为陈宇的心脏,你早就死翘翘了,但有一点好处便是,你会下潜的足够深,也足够让你看上去和真的嗝屁了一样。”初堕者咧嘴狞笑着,“而你知道,你死后注定会去哪里。基于堂都被你和陈宇弄没了,地狱就更是你唯一温馨的家了!”
“我他妈的在地狱?”约翰抬了下眼皮。
“是让地狱找到了这里。”初堕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跟我走,康斯坦丁。陈宇那边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而你们所遇到的敌人也会搅乱我苦心经营的地狱。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和你玩儿游戏,你找到的是一个监视者,使的监视者。你的人生轨迹都在他的操纵下度过,至少当他成功时,你就会走向这样的命运,而到了那时,陈宇的心脏也保不了你,你会死的非常惨,我想你应该看到了那部分结局。”
约翰皱起眉头,“那些孕妇……她们的孩子都被操控了?”
“当然,她们是祭品。”初堕者道,“准确的,她们的子宫是整场实验的关键。”
“这他妈的……到底为了什么?”约翰看向自己的母亲玛丽安,“我们又有什么特殊的?”
“魔法。”初堕者笑了,“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吗?但你们并不纯粹,我想这场实验更像是一场净化,去其糟粕,保留那最为纯粹的部分,然后替换掉整个世界。”
“但那该死的家伙为何找上吉玛?”约翰狐疑地问道,“谢莉尔还活着,她不是祭品。”
“因为她是一个康斯坦丁,还不明白吗?她也是你的软肋,哈哈……”初堕者幸灾乐祸般的笑了,“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而你上钩了。他们在这段记忆中夺取了你的命运,他们抓住了你,限制住了你,而一旦你失败了,陈宇也会因此而陷落。那两颗心脏将成为囊中之物,而最后的麻烦也不复存在。”
约翰自顾自的点零头,他此时恢复了镇静,他叼着烟看向初堕者,“你害怕陈宇体内的路西法心脏落入敌人之手,你害怕地狱会彻底落入一个使的手郑所以你需要我们,对吗,老兄?”
初堕者这一次沉默了。
“很好。”约翰终于阴险的笑了,“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