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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裴夕晚心里那点犹豫全没了。

    既有他参与配音,本人又会亲自到场,而且还是在基本上见不着人的周日,她连考虑都不需要再考虑,果断决定要去。

    不单是她,工作室所有那天有空的人也开始纷纷转发抽票贴文,势必要抢到一张票去替自家上司撑场子。

    可惜大家的抽奖运都不太好,抽奖结果公告当天办公室一片哀号,就连裴夕晚为了不想多解释票的来歷而跟着参加也没抽到,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模样,看得单怀楠忍不住吐槽。

    「行了你们,不就是个首映会,没抽到就没有,你们至于这样?」

    「当然至于!」

    郑温禎等人被他嘲笑的忍不住拍桌,纷纷就乐画可能有的举动阴谋论了一番,说得彷彿他们已经亲眼瞧见乐画的人在背后筹画似的,直把单怀楠听得面露错愕。

    裴夕晚也给听愣了,她没想到他们想得这么多、考虑得这么深。

    虽然是有点夸张,但好像乐画也不是做不出那些事来,毕竟他们都能用这种拙劣手段强迫姜朔光不得不出席首映会了。

    原本只静静在旁看着的姜朔光一偏头就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猜想她约莫是信了郑温禎他们的话,不由得好笑地走近她,屈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唤回她的思绪。

    「你别听他们乱说,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手臂轻压在办公桌隔板上,姜朔光眉眼含笑看她,「人家说什么都信,这么傻被骗走怎么办?」

    裴夕晚微愣,想起欢迎会那天后来也是这样。

    她与几个家在同方向的同事一起上了他的车,在其他人逐一下车、车上最终只剩他和她时,他难得认真且严肃的让她以后别随意上别人车、喝别人递过来的饮料,免得哪天被人骗了。

    甚少见他表露出认真的一面,当时她有些被吓住,只会乖乖应好。

    后来回过味来就总想反驳他。

    她再怎么笨也不至于连基本的警觉心都没有,之所以全然信任,不过因为那人是他。

    可临到头了,话憋在嘴边,却怎么样也没敢亲口说给他听,最后出口时只剩下一句小小声的「才不会」。

    这样的小模样与往昔客气有礼的模样相比,无疑是新鲜的,让姜朔光忍不住逗了她一句:「还会顶嘴了?」

    却不是真的责怪,不待她回话,他手指悬空点点公布抽票结果的贴文,温声问她:「想去吗?我应该有办法。」

    裴夕晚才刚从前一句话里反应过来,就听他话音一转问了后一句话。

    她抬眼看他,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

    但他没想让他为了她还得去跟乐画的人接触。

    想了想,她张望了下四周,确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单怀楠那里,才小动作地向他招了招手。

    姜朔光不明所以的脚下挪步,避开隔板依她的意思凑近她。

    「我其实有票。」

    女孩子软糯的嗓音在极近的距离下伴随气息触及耳膜,心底隐隐有些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姜朔光勾起笑,倏地偏头看她,敏锐捕捉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双颊也在转瞬间泛起粉嫩的浅红。

    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变化,含笑问她:「你怎么有?」

    裴夕晚没能立刻回答他,心脏跳得太快了,又深怕自己神情露馅,只能尽力保持镇定,努力了片刻才说:「正好有认识的人。」

    这话听上去很合理,可姜朔光觉得没这么简单,她在他面前似乎总有许多小祕密。

    注意到她极力保持镇定的神情,他笑了下,没有追问她,点点头微微退后拉开与她的距离,压着声说:「那我们到时候见?」

    这话说得好似接下来几天他们都不会见面似的。

    可裴夕晚什么也没想。她可太喜欢听他说「我们」这两个字了。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小雀跃,极力以镇静的语气开口说好。

    约定似的对话让裴夕晚开始期待首映会的到来。

    扳着指头数日子,倒数到首映的前两天时,如预料般地她接到了裴母的电话。

    裴母语带歉意地告诉她,医院与实验室临时都有点事,接下来几天她与她爸会比较忙,恐怕没办法依约出席。

    裴夕晚安静地听完她妈尝试与她解释但其实她一点也没听懂的内容,在她妈明显有些抱歉不安的沉默中,语调平和的说:「知道了,没关係。」

    知道了。

    没关係。

    我自己可以。

    她已经记不清从以前到现在她究竟说过几遍这些话。

    小时候说这些话是逞强,是故作懂事不让父母觉得自己麻烦;长大后再说这些话就只剩下应付。

    太过熟悉的话让裴母在电话那头微微蹙眉,心里的歉疚越发扩大,忙补充道:「不过岁岁那天有空,我刚才跟他确认过了,晚一点我会把票送过去他那里,到时候让他陪你一块去,好吗?」

    就连补偿也都在预料之中。

    裴夕晚很想告诉她没有必要这么做,即使没有人陪同,她一个人也没关係。

    但她不能说。

    她固然厌烦过父母繁忙的工作与每一次的爽约,也清楚每每这种时候她爸妈的歉疚也是再真实不过的。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说:「好,我会再跟岁岁联络。」

    电话那头裴母松口气似地又安抚了她几句,然后才在同事的唤声中急急忙忙掛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裴夕晚有好半晌没有换过姿势,她垂眼盯住早已转黑的手机萤幕,心里的烦躁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有些事情即使不期待、即使经歷过许多次,再次碰上时依然会唤醒从前的记忆,让本该毫无感受的内心一下子充斥许多记忆里的滋味。

    又僵坐了片刻,直到萤幕重新亮起,弹出讯息提示,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勉力忽视心里的不舒服,换了个姿势后点进讯息,给打算与她约时间碰面的路岁安回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