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
江暮夏愣了一下,在那一片灰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了细微的光亮,就像是微薄之中温暖了深秋的寒凉。
“韩庭之。”
她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就笑了,“好,我会好起来。”
一定会好起来。
她何德何能,能在这样单薄却又恍惚的二十多年里,遇到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完完全全跟她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灵魂。
……
江暮夏的眼睛是在晚上的时候恢复的,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亮眼的白织灯。
使人恍惚。
韩庭之就坐在她床边低垂着脑袋,大抵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全身上下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她不忍心动,索性就由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也不动了。
等到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庭之在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睁大着眼睛盯着他看的小女人。
“你……”
他的眸色瞬间都呆滞了,“可以看到了?”
“嗯。”
江暮夏的眼睛其实很大,尤其是在盯着人直勾勾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她的眼里只有你的错觉,是妥帖到不能再妥帖的深情眼。
“我……我去叫医生……”
明明都那么大的男人,这会儿被盯着竟然有些莫名的无所适从,站起身的瞬间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韩庭之。”
江暮夏猝不及防,直接捉住了他的手。
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嗯?”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尤其是在自己那微薄的黑暗中找到现如今这点光亮的时候,唇瓣的笑意都翘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到底有多可爱啊。”
可爱死了。
明明快三十岁的男人,可在爱情里却懵懂地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可爱。
韩庭之过往快三十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用这两个字形容他,哪怕是他小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夸奖。
“我去许誉过来。”
他本能就摸了摸她的脑袋,“等我一会儿。”
“不要。”
江暮夏看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天色,迟疑过后直接拉扯着他在床边坐了下来,附身抱住了他的腰肢,将脑袋靠在了他的怀里,“我就想让你陪着我。”
韩庭之心尖儿一软,到底没动了。
“脚还痛吗?”
“还好。”
江暮夏的脑袋蹭着他的胸膛,她甚至能听到那上面明显的呼吸声,可韩庭之却不动声色地拨弄开了她的手,“我让人去准备点吃的,你晚饭没吃多少。”
他明显抗拒。
江暮夏原本捉着他手腕的手,骤然就垂落在了被褥上。
很冷淡。
男人的身形有些匆忙地离开了房间,她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空荡荡却又陌生的周围,那点仅存的信念感,好像突然就崩塌了。
她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恍惚得很。
韩庭之走到门口才控制不住地闷哼咳嗽了一声,转身朝着许誉的房间走了过去,期间鬓角都浸出了不少冷汗。
“你……”
许誉在研究最新医药试剂,听见敲门声下意识就打开了门,结果看到的就是面色苍白的韩庭之,“你伤口严重了?”
“没事。”
韩庭之咳嗽了一声,“她醒了,你去看看。”
“……”
许誉虽然说主修的是心理学,可在外伤方面还是十分在行的,索性直接抬手拨弄了一下他身上黑色的衬衫,挑开了一个扣子。
韩庭之猝不及防,没来得及闪躲。
“啧啧。”
许誉见到过很多伤口,可看到这样翻来覆去反复折腾成这副模样的伤口,还是不免啧啧称奇,“韩庭之,你还真是不要命啊。”
这手术,还能出来?
他之前见到过很多人,那可都是没有一周下不了床的。
“她醒了。”
韩庭之稍稍迟疑过后后退了两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起来,“你帮她看看,我等一会儿了再过去。”
“你不用过来了。”
许誉看到他这副模样,直接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了,“旁边有床,你先休息,我一会儿过去告诉让她不要等你。”
“不行。”
韩庭之直接拒绝,“她没有我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