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冥绝望之中,无力的泪水划下眼尾,原来笼中金丝雀,便是如此。
——被索吻到几欲气绝,他才被放开。
吃够了的女侯爷舔了舔唇角,笑貌阴鸷妖邪,“不要违抗本侯。”
瘫躺回去的白发男子浑身木然,连反应都没有,狼狈至极。
女侯爷却很享受这个画面。
“本侯真想拿来个镜子,让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有多勾魂夺魄,让人想狠狠……!”
白发男子缓缓睁开了、无神的金色双眼,“你若敢,我就敢拿镜片跟你同归于尽。”
“你没那本事近我身,除非你献媚。”
最后再次控制住他了,女侯坐在他身旁,拽着他的手;白发男子面无表情的,看了窗外清晨渐暖的日光许久,对面就是鸣鸾宫。
他的眼窝有泪光,又在他眨巴着眼睫毛的动作间刮散,换回那副冷漠无情。
洛北冥从来不会靠哭,宣泄自己的委屈。尤其是此时,不知他还记得多少过去,此时他只是一句话都不说,可她头回如此对他无措,洛北冥连哭都不哭,她却感到天塌了一样。
她从前畏惧洛北冥发威,是因为他伪装凶狠,好大的一只,如果他剥落防具斗篷,蜷缩在被窝里,又憋着一言不发,只怕……无人会不怜香惜玉。
白发男子高挺的喉结微微滑动,低低哽咽了声,但一句话也未说出。
“以后你只管做本侯的金屋藏娇,本侯自会庇护你衣食无忧。”
他长睫覆眸,启唇欲言,只是扯了个凄凉的讽笑。
九幽不高兴,掐他下巴一把,
“郁郁寡欢对养伤有损,你忘了也好,是本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待有义父消息,我一定离开。”
她扯开唇角,冷哼一声,“拖着你这残躯,还想离开这床榻三寸之外?”
白发男子转过脸来,双眸里毫无神色,却在熠熠生辉。“我即便是死,也死在义父面前。”
“……”九幽犹豫了一瞬间,正思虑这样强留他是否太过,就听见有人站门口道:“侯爷,药熬好了。”
她猛然怒吼,“伤没好还想走?你就在本侯身边待着罢!”
男子骤然掀开长睫,瞪着金属色的瞳子,眼神凶狠……“又是什么药?”
女侯爷也不回他,只一挥手:“药带上来!把温的粥也带上来!”
白发男子咬牙瞪着她,直到她冲过来,捏着他下巴,要拿勺子蛮横的喂他饭!
他胡乱扯着锁链,做困兽之斗!“我不吃!”
“不要违抗本侯!!”
稀碎成糊糊了的、白粥里放了蜜饯,他试图吐出去,却被她捏住嘴唇,强行让他咽!
女侯爷巴掌小脸儿贴近他,居高临下的倾吐热气,那锋利眼神说不出的阴鸷狠戾,压迫感逼人。
“给本侯咽下去!否则本侯亲口喂你!难道你想本侯嚼碎了,亲到你咽下去?”
“……”这样的威胁居然有效,他一边瞪着她,一边屈辱的吞咽白粥,只是低眉垂睫时,眼窝是不易察觉的湿润。
逼他一口口的吃,他那委屈隐忍又倔强的表情,真是楚楚动人。九幽终于发现,对他蛮横强硬,比对他温柔诱哄要省心。
洛北冥忍辱负重,忍受了女侯爷蛮横的,喂他吃完了半碗粥,又喝了半碗药,她还细心的给他擦嘴。
不得不说,这女暴徒粗中有细。
在洛北冥听见她肚子咕咕叫时,不禁诧异的一挑眉头,而后嘶声皱眉,
“好疼……吃多了。”
“你怎么样?要不要找那个医师过来,针灸止疼?”
女侯爷忽然语气温柔又十分紧张他,洛北冥便觉得心里不安,不知她少顷又会如何恐吓自己。
“不必,我歇着即可。君侯不要浪费,自己喝了罢。”
“啊?”
男子眉头一皱,“君侯莫非往粥里下了药,故而自己不敢喝?”
“药可没下在粥里,是在药里。”
洛北冥一瞪眼,“嗯?”
话虽如此,她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喝完了半碗粥。
洛北冥又道,“请君侯解开我,我想嘘嘘。”
“不能解,但本侯可以屈尊把着你。”
“不行!”
白发男子拒绝无效,于是女侯爷又给他端夜壶,扶他出恭……
身残志坚的洛北冥,对此十分抵触,拒绝的话越说越疲软,直说到自己脸红耳热,仍极力推她走。
九幽哪敢离开他半步啊,为着哄他,好说歹说答应了不看,给他解腰带,扶他腰肢。
伺候完出恭,把人扶上去躺着,瞧出他隐忍不言,苍白着脸,耳尖却粉红喜人……九幽得意的拍了拍他、细白的小腿,
“张开一些,谷道该上药了。”
“你出去,我自己上。”
“你弯不下腰。”
男子语气娇弱,有气无力的:“……君侯是想逼死我?”
即便他狐狸眼威胁般的微眯,也丝毫撼动不了女侯爷的强势。
“本侯给你上药。”
“独孤九幽……你混蛋!流氓……”
“我在榻上更流氓,你又不是没见过。”
……上完药后,白发男子还不肯摘下脸上的丝帕,只瓮声瓮气道,“君侯对男人,都这样无微不至,不嫌脏么?”
“我只对洛叔叔你如此。床前尽孝,端屎端尿。”
女侯爷语气温柔的“洛叔叔”,入耳熟悉又陌生,让洛北冥说不出的,心如长草。
正在他满心忐忑之际,这姑娘突然!摘下了他脸上的丝帕,果然底下,是一张粉面朱唇的狐狸脸儿。
洛北冥将浅金色瞳子一睁,凶残的狠话顺口即来!“再看!本座便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你该就寝了。在这侯府,你可以安心睡。”
洛叔叔不肯睡觉,女侯爷便给他看博古架上,挂着的腰带。
“这腰带你总认得吧?还不能证明,咱俩有前缘吗?”
她将腰带拎着,由远及近走到他前头。
“像是义父所赠。”
待她将腰带放在自己云衾上时,洛北冥盯着腰带端详,而后震惊瞪眼:
“君侯偷我腰带?”
九幽:“……”
她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床边,女侯爷本是含情脉脉的,这男人却满眼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