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她不懂规矩,忍不住去砸了人家寺庙。
“不知庾开府能否赐教赐教?菩提寺…清规戒律正不正?”
“菩提寺挺正,毕竟是长安的大寺院。君侯是想看正的还是不正的?”
“哦?正是什么样的,不正又是什么样的?”
“老朽家的夫人,平生好信佛,一日去城外北山寺院,就是个尼姑庵子……正遇到那德高望重的老师爷、被当家师赶出庵门了…还是因为内斗。都说佛家是清修之地,可这寺院内斗更是肮脏呢。”
“佛法本无错,错在人心吧。”
“出家之人染上的恶俗,无非还是贪念,和常人无甚区别了,甚至心思晦暗的,比常人更甚。”
“游客值春辉,金鞍上翠微。风逆花迎面,山深云湿衣。雁持一足倚,猿将两臂飞。戍楼侵岭路,山村落猎围。道士封君达,仙人丁令威。煮丹于此地,居然未肯归。一看见君侯这位年轻外史,老臣便想起了一位已故的故人。”
“小侯年纪轻轻的,不爱听这个。”
——九幽骑马,庾开府坐轿辇,先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里的管事儿她还不认识,倒是一进门,就给她呈上一沓送礼单子。
九幽盯着礼单看了许久,才侧头看一眼庾开府。
庾开府淡定道,“侯爷,你的决定,没人敢质疑。”
侯爷点了点头,“礼单收着,每天你们给本官清点,一样儿不许少,等月底了本官要上交国库呢。”
庾老头默默看了她一眼,“君侯待皇上还真有心。”
“咳……庾大人莫取笑小侯了,正事要紧。”
庾开府看了少年侯爷半晌,又道,“君侯那身白衫,是不是没带回来?”
九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他给买的那个。
“没事闲的,我带那身干嘛。”
庾开府的鬓发随风浮动,他满脸悲痛,“看来您又得穿官服招摇了。那身衣服上的忍冬花风骨,侯爷您也是没注意啊。”
女侯爷还真是没注意…“什么忍冬花?”
“您衣服上绣的忍冬花纹,侯爷您未曾注意吗?”
“那本侯回去,再挨个衣服看。”
“自魏晋以来,忍冬花最是有风骨,因其越冬不死,多为德志之士所青睐。五胡十六国之后,乱世滔恶,佛教传入,又流行开来莲花梵语做衣服花纹了。《洛阳伽蓝记》便记载着南朝盛行的礼佛盛况呢。”
“我就不喜欢释教禅宗,等级森严自视清高,比历法刑罚还残酷,我在哪都是豪杰人物,不需要佛菩萨加持。”
“这倒是。”
……
老少二人打京兆府出来,便去了庾开府的宅子。
庾家宅子范围中规中矩,但装璜雅致,花草树木的,分外有诗情画意。
庾开府这位正房夫人信佛信的,都如痴如狂了,恨不得成天住寺庙里。还把自家房屋前后都捯饬成了禅房,也仗着庾家房子大,曲径通幽,花木深深。
庾开府把一身绛红官袍的、年轻京兆尹往正堂屋里让,下人已经进去通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