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也决心豪赌一把,拿剑刃将盛着血红的半枚虎符——拍到尊椅那人胳膊上!
——只见那橙红的液体跟长了眼似的,准确的溅在元规胳膊上,元规的胳膊顿时跟灼烧一样,就流脓一般的白浊……她这才知道,他的血真是白的!
洛北冥连忙扑过去看自己义父,而元规疼的面目狰狞,仍直喊,
“别让她跑了!!”
站在父子面前,被玄机阁众围在中间的人没想跑。
与惊怒的少阁主四目相对,九幽嘴唇微微打颤,脸上仍撑着坚定的表情,
“你再信我一次!”
然后发现,那个液体一浇上,元规的结疤断臂忽然露出鲜红的血肉,似乎痒的不行,他伸手要去抓,又被他自己意念克制住了,于是大家眼睁睁看着,是腐肉生肌。
洛北冥欣喜若狂,“义父!闻人檀香曾用傀儡术腐肉生肌,是不是可以?”
元规点头,又看着九幽:“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洛北冥也反应过来了,
“你如何得知的!”
九幽这时候想起独孤九冥的嘱托了,
“我哥教的。敢问阁主,能否将三虎图交与晚辈了?”
元规怒极反笑,“看来你这小丫头,一时命不该绝。”
她一挥手,命令捧着画的烛龙过来,烛龙便躬身将画递过来。
——里头的人刚拿到画,就听外面有人通禀:“禀告阁主!有大批官兵往此而来!”
九幽抱紧了怀里的画,连忙往外张望,寻思她要如何解释,自己与此事无关呢?
少阁主拎起武器怒视九幽,“你引来的?”
九幽摇头,“不是我。”
阁主元规怒斥了声,而后挥手,“撤!”
于是一群人簇拥着阁主,九幽只见眼前一阵烟雾,散去后,外头铁骑声整齐浩荡,黑压压令人震颤。
她就站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在黑曜石与金漆勾画的四象地面上踱步,看着地上那滩猩红,还有那个引得蛆虫啃食的小鼻子。
原来闻人檀香没有摆脱蛊虫,独孤九冥没有摆脱南疆,自己……无法摆脱权势恩仇。
外面有人带兵而来,为首的大将军,腰间挎刀,穿一身红衣披金甲,脖系黄披风。
头梳锃光瓦亮的索头辫发,腰悬弯刀,脚蹬一双走路铿锵的长靴,气势威风的大步而来。
他一巴掌!拍在白衫姑娘的肩头,把她的马尾辫都吓的一哆嗦。
“你没受伤吧大侄子?可把你义父吓坏了!”
这次是真的卫国公。
被他掰肩膀面对面的小侄子,此时面无血色,怀里抱着画卷,眼里都无神。然后他瞧见大侄子鼓鼓的胸膛,眼睛都直了,而侄子若无其事的摆手……
“我没事,多谢六叔,回京吧。”
六叔闷不做声解下披风,“你这是要疯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四哥给你盔甲你怎么不穿上点儿?”
卫国公那大手粗鲁的,把热乎乎的披风往她脖子上一掐,他薅着披带子的大手像要掐死她,
九幽本来没发觉什么,直到瞧见六叔耳根红了,她才不耐烦的裹紧了披风,从他手里抢过带子自己系。
“六叔你装什么纯良?你窑子没少逛,我穿的这么整齐你还看不下去?”
“我替四哥闹心!给你的盔甲呢?你给扔哪儿去了?”
她不耐烦的把脸一侧,眼神四处去找,那红衣金铠的六叔,已经锁定了地上的兜鍪,他人高马大一只,挪步间窸窣着甲曳声响,他眼疾手快去收拾那一摊。
九幽总不能说,因为自己调戏人家儿子,被人家卸甲惩戒吧?
……少阁主并未回应她的直白爱慕,她也确实只是喜欢他与众不同,这段没有成型的感情终是散进风里,无疾而终了。
此时的九幽却还不知,她相处起来最轻松的人,要有多沉重稳健的心,才能既配合她,又不回应她给她盼头,最后还要坚守自己心不动摇,不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