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一旁桌上,和纨绔朋友摇扇品茶看热闹的王长明,此时也戏谑道,“芍药美人盛情邀请,您可别装木头充楞啊!”
侯爷脸色不好看,进一步上前,与他几近面对面的冷眼相待,“如何不能?本侯还就威武不屈了!让开!本侯三急!”
他微怔一下,就皱眉挑目,倔强的伸出一只手来拦她,
“哎哎哎——客官留步!您既然这么无情的拒绝了芍药,芍药也不能强留你;但本美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能这么委屈受气的就让你走了!”
小侯爷斜眼看他,表情轻蔑,“你还想怎样?”
王长明急道,“美人切不可乱来!这是太宰大人义子!万莫得罪君侯爷!”
得罪太宰义子就是得罪太宰,任谁也不会这么找死。
眼前这朵芍药听了这话,还是倔强的不肯退步,只是满眼闪烁着微光,
“您是侯爷,强留不得,但也得遵守我们的规矩,那就是…把你的外袍留下给我穿,再把我身上的外袍给你穿,不然不能放你走。”
互退一步,这样挺好,
九幽就是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笑了:“本侯要你的衣衫何用?”
“这是规矩!”
一旁的王长明也道,“侯爷!您就委曲求全了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人家的地盘得守人家的规矩不是?”
他那帮朋友也起哄:“就是就是!”
“……”
她默默的脱下了自己外袍,只留了里面一件刺绣红蛟的白衫。
抬眼就看见了美人褪衣,露了两条修长的藕臂。
他褪好了外袍,抱着那团红色绘金纹的绸缎,抬头对她妩媚一笑。
朱唇雪肤,丽质天成。
“侯爷这身衣裳刺绣真滑,一看就很贵,我都相中了。”
侯爷厌厌的把自己外袍往他怀里一送,“别得寸进尺,里面衣服你给我万两白银我都不卖。”
旁边儿桌上看戏的几个,尤其是王富贵,爆笑一声还说呢,“芍药花真会作弄人,这是看侯爷长得俊,变着法儿调戏啊。”
芍药抱了衣服,笑吟吟的勾着朱唇道,
“我能否有幸亲手为客官穿上?”
“快穿。”
侯爷干脆把手一伸,站的溜直,看他白净的玉手拿着艳红的外袍,动作轻柔的给她套上了。
他还时不时的抬头,对她挑着媚眼,眉飞色舞了一阵,
温凉的柔荑玉手,蓦地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拿手指撩人的一滑…
九幽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下腹一紧一热……她就是有色心没色胆,要不就留宿他那,好好制裁制裁这个骚芍药了。
那只手却只在她手腕上摸了一下,就规规矩矩的撤回去了。
侯爷抬眼看他,他媚眼弯弯,勾着红唇笑道:
“沾上本美人了的香味儿,就足以让其他,觊觎你的倌哥儿,退避三舍!”
最终就是,她那身白衫外面,披了件芍药美人的红纱外衣,虽然有些不伦不类…
芍药还与他那侍男两人调侃着,“再给客官擦点胭脂水粉怎么样?…这个主意好,快去给本美人取些来!”
九幽心里麻痒,此地不宜久留啊!
赶紧作揖告辞:“本侯还有事,且先不奉陪芍药美人了,告辞!”
她抬腿就走,袖子也猛地被人拽住了!
“你!”
侯爷怒目回头,骚芍药无辜的给她递来一朵花。
“哎——侯爷,这朵金凤华送您!”
她一言不发,揪了他手中嫩黄的牡丹,抬腿就走。
在众人哄闹嬉笑中,小侯爷讪讪离场。
捏着手中花枝,她心里骂骂咧咧的。
她咋没觉出来这是艳遇呢?
这骚芍药满肚子坏心眼儿,她最讨厌这种难缠的了!
……
在红馆自己走了一通,没找到正门儿,九幽倒是冷静下来,在心里捣鼓。
那个骚芍药古里古怪的,又是规矩又是换衣服,给她穿衣是假,趁机把脉是真吧?
她又没得罪什么江湖人,如果有,那肯定是独孤九冥认识的,这么一想,她放心多了,怪问心无愧的。
她正在二楼走廊悠悠散步呢,突然就看见对面的楼梯口处,走上去个红袍流云髻的男子!还和侍男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谈什么。
也不知道说什么趣事呢,笑的满面春风桃花,侧过头时、鬓角的金莲花步摇珠穗摇曳,流光惊华。
卧槽!这不是那个芍药美人吗?!
九幽对他都有阴影了,就下意识的退后,就顺带看见个,雅间外过道的走廊旮旯。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后撤,扭头就钻那个走廊旮旯里去了!
她扶着身侧的墙壁,亲眼看着芍药从面前走了过去,进了对面的走廊里,看不见人影了。
她这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想她一个小侯爷,居然要躲一个妓子的挤兑!简直是贵族之耻啊。
一静下来,突然就听见她扶着的墙壁,对面有声音!
九幽抬头一看,面前赫然是一扇雕花红木门。
她本来想走的,但是听到了故意压低的说话声,好像还能听见些,她就忍不住趴门口听了听。
有人声似清泉,徐徐缓缓,光听着,就甘甜解渴。
她只听到了几个字眼,好像是什么‘跋扈’、‘断翼’,‘要趁早斩草要除根’!……
却听楼下有人急切的唤道:“——侯爷!侯爷?”
听声音好像是季安跟人吵起来了!他还说呢,“王大人你摊上事了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把我家侯爷给丢了,你看这事儿咋整吧!”
一听这个,九幽赶紧站直了身,欢快的喊了声!“我!”
——就听门里传出嗷唠一嗓子!“——那儿谁?!”
九幽都不知道自己倚着门呢,给自己吓得顿时浑身一激灵儿!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后的呼啦——就打开了,九幽直接仰脖向后倒进去了……她都懵了,心道这朝里开的门少见啊。
摔躺在地上之前,她眼尖一扫,入目的便是几簇自盆里、拔出的牡丹花,围绕木桌盛放,有金有红,雍容大气,
而她摔趴在地上前的,最后一眼,正看见——嫩黄的牡丹花后面、有个人一袭修长柔软的黄衫贴身,勾勒的身形匀称欣长,衣与花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