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抱着臂看戏的军师,立马应了句:“就知道你得用上我!兄弟我都没敢走……”
高长恭瞥了牧歌一眼,转而逼视着牡丹:“象戏你总会吧?”
九幽这一听,便来了兴致。
牡丹却摇头。
高长恭挑眼笑道:“本王还以为,周国有些文采的人都会象戏呢!莫不是…你在撒谎?!”
小哑巴那冷淡眼神中才有了一些不服气,他又抓起笔,在纸上写着:病体虚弱、掷不动骰。
九幽愣愣的问了句“啥意思?”
不是她不认得字,她是不明白为什么掷骰子!
难道象戏开头,还要掷骰子定谁先走谁后走?
高长恭目光一沉,蓦地冷笑道“果然是懂象戏之人!阿蛟,一看你就不懂象戏!”
九幽默然:“我没事闲的懂它干啥!你就是趁机贬低我的吧?!”
高长恭见牧歌进帐,顺手收拾下了错杂的棋子,空出了一面琴桌。
一架大盒子就被军师抱上了棋桌。
高长恭悠悠道:“阿蛟,本王教你玩象戏可好?”
九幽忙不迭的答应了:“正合我意啊!!”
牧歌见状,清咳道:“看来这里也不需要我了啊。”
高长恭:“你可以走了。”
军师:“……”
高长恭便招手、叫九幽上榻。
她也不推辞,就脱了外袍和靴袜、滚上了榻。
又拉着小哑巴,让他坐到榻边高凳上。
小哑巴默不作声的正襟危坐,一坐下就眨巴浓黑睫毛,打哈欠。
此时九幽与高长恭隔着棋桌对看。
他挑着眼尾,眸光闪烁,满面笑意。
九幽突然发现,他脸上没有了药膏,也没有了痈疮和疤,反而十分光洁白皙,肌肤比之前更剔透……
果真是,龙眉凤眼依旧,骄傲神采未改,容颜不老。
九幽愣愣的道了句:“你又好看了!”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轻浮,偏生他脸颊飞起两坨绯红,眨着长睫,轻声笑了:“嗯。”
“……”九幽真想说一句,就是脸变大了,这也太不矜持了!
不过,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他太好看了,好看的耀眼,让她只觉得,自惭形秽。
这样好看的男子,天下独绝,今后是她的人了……九幽心痒手也痒,真想去摸摸他,或者挠挠自己。
高长恭垂眸摆弄着一个个奇怪的棋子,道“棋盘与樗蒲类似,而棋子则是以四方正色,分为五区,代表的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色。”
却听门外的军师、去而又返的道:“兰陵王啊,您这晚饭还要吃不?”
高长恭沉吟了下,抬头看见目光灼热的女艳容,便扬声道:“正好王妃也在,便做两份同本王一起吃吧!”
军师应了声,就走了。
九幽往门口一看,连军师影子都没抓到。
高长恭自作主张她也就忍了,可手痒她忍不了!!
“兰儿,我给你吟诗一首吧?”
“……嗯?吟来?”
“盛夏不觉晓,处处蚊子咬!一咬一个包,谁能受得了?兰儿,你懂我的意思么?”
“说人话!”
“兰儿,我手痒!被蚊子咬的……”
高长恭凤眼一挑,朝她叹了口气,又抬手指了指牡丹:“你身后柜上有止痒消肿的药膏,瓷瓶装的,给本王拿过来!”
牡丹麻利的去取来了一瓶。
高长恭冲九幽挑眉:“过来,本王来为你敷药。”
与此同时,小哑巴已经默默的拔出了瓶塞、往自个儿手心倒药膏了……
高长恭愕然:“你做什么?!”
九幽瞪眼往那一坐,眼看着白衣裳小哑巴蹲下身去、执起她的手,把她掌心搁自己手上,他又将手心的药,轻柔的涂在了她手背上的大红包上。
一旁的高长恭看的那叫一个别扭,寻思这得亏是个丑鬼贱奴,这要是长的但凡好点儿,他都得剁了他,这是什么心机男婊……自以为护主,实际上是跟他抢女人呢。
清凉入皮肉,冰得她不禁手一抖,却也实实在在的,缓解了火热的痛痒。
看小哑巴聚精会神的,垂着浓长的眼睫、细心地涂着药,九幽很满意的摸了摸他……头上的黑软发丝。
“不愧是我的侍男,真护主!”九幽也顺便卷起了袖子,露出手肘上的一片大大小小的包。
不想看那对主奴,高长恭冷哼了声,也不管她听不听,继续讲规则:
“棋子与樗蒲、双陆、打马一样称为马。而刚才的掷骰子也就是掷劈木,用以采决定棋子步数。”
酒菜被几个将士送了上来,摆在了棋桌四周。
牡丹也将药涂完了。
九幽两手得空,毫不客气的抓了只烧鸡,撕了只鸡腿递给牡丹。
“把面纱摘下来,吃肉!”
他盯着鸡腿看了看,却摇了摇头。
九幽怒斥:“面纱摘下来!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盯着她看了看,默默的伸手来接鸡腿,然后把面纱掀一角,自己小口小口咬鸡腿。
九幽都服了,“你这吃法比我可秀气多了。”
高长恭给九幽递过来一坛、刚撕开盖儿的酒,冲她挑眉笑道:“敢不敢喝酒?”
九幽豪情万丈的单手去接!
“你埋汰我呢?我打小是酒缸子里泡大的!”
这酒入口,辛辣上口,酒气上头,她还打了个酒嗝儿:“嗝~好辣~好香啊~”
对面而坐的高长恭凤眼笑弯,手里捧着酒坛子,看她染酒红唇就解渴了。
九幽也不是千杯不醉,只是难以喝醉。
她喜欢烈酒入愁肠,那刹时倾下的酣畅痛快!
她自己喝了几口,闲的没事儿也给牡丹拿了一坛。
小哑巴这会儿把面纱都摘了,露了半张脸结疤的黑红甲壳,也不忸怩的接过来、咬开封红就饮!
酒水,顺着喉结滑下。
他抹了把下颌上的酒渍,眯了眼,一眸朦胧。
丑陋的甲壳疤往上,他眼如春水与花,绽放的不是妖娆,是骄傲贵气,就算是花,也是花王般的雍容华贵!
牡丹,凤华,花中帝王。
牡丹见她瞧着他,干脆趴在榻边、眸光朦胧的盯着她瞧,又昏昏沉沉的样子,似乎是醉的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