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聊】[落落]不过怎么说,你居然会忘了研究更新日志,真不像你
【私聊】[思思]嗯,我这段时间在带人升级
洛纬秋放在键盘上的手迟疑了一瞬,然而还是继续敲出了一行字:
【私聊】[思思]这段时间的心思没放在pk上了
对面的落落没音儿了。
洛纬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打算关电脑了。
正当他要退出游戏之时,新的消息又来了。
【私聊】[落落]这难道不是很好么?
【私聊】[落落]你别告诉我,你真要一直pk下去,成为全区第一才行
【私聊】[落落]那是你的目标么?
【私聊】[落落]我不信
【私聊】[落落]娟娟走了多久,你就被束缚了多久
【私聊】[落落]让自己自由些不好么?
【私聊】[思思]那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在这个游戏?
他想网络对面的落落一定有些激动了,这一连串的消息,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直至刷满了屏。
【私聊】[落落]因为好玩啊
【私聊】[落落]好玩,而且我还有几个老朋友,大家有空了组一把竞技场,老娘高兴
【私聊】[落落]我们认识了几年了来着?我太知道你那个牛都拉不回来的狗脾气了
【私聊】[落落]你绝对不是因为高兴而留下的
【私聊】[落落]还有,论坛里讨论你这次的pk时,我还有些担心,担心大家发现与你pk的人是隋风,担心有心人把那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又在论坛里八卦来八卦去
【私聊】[落落]但你猜这么着?其实根本没有几个人记得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私聊】[落落]你的眼光放在哪里呢?过去还是现在?
【私聊】[落落]你知道么?
【私聊】[落落]听到你说你的心思没在pk上
【私聊】[落落]我很高兴
洛纬秋沉默了。窗外不知何时起了北风,一下一下敲击在窗玻璃上。房间内还是一派寂然,窗外的黑夜仿佛浸透了世界的每一个边角,整个天地只剩下寒风穿林时的“沙沙”声。
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远处有一条快要结冻的河,即使不能流动,它似乎还在夜的侵蚀下竭力发出一点属于自己的粼粼的光。尽管洛纬秋过去从未对它投入半点关注,但这条河已在这里流淌很久了,而未来还会长久地存在于此。一切本该如此。
天地俱静,他于人间一隅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私聊】[落落]你还有很长的路,让自己活在现实里。
第25章 患难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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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清晨。
“哇靠。”魏寒兴冲冲从屋外跑进来,带进来一阵寒气,“下雪了下雪了!”
“操,”寒意侵身,洛纬秋瞬间缩回被子里:“你能不能把门关上。”
“看你娇弱的,”魏寒仗着自己穿得完完整整,就开始对没穿裤子的同志进行无情的嘲讽:“怕冷就多穿一条秋裤嘛。”
洛纬秋不声不响地穿戴整齐,一言不发地走出宿舍,没过两分钟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然后将一个捏好的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魏寒的领子里。
“嗷!操操操——”冰水在原本温暖的肌肤上攻城略地,顺着脖子向下流去,魏寒瞬间像触了电一样忍不住原地抽搐起来。
洛纬秋站在一旁淡淡地关怀:“冷不冷?”
仿佛始作俑者不是他似的。
魏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一翻不要紧,一不小心就让他看到了洛纬秋此刻正戴着耳朵上那对娇俏的粉色耳暖,一时没忍住,顾不得自己湿漉漉的背,原地大笑起来。
洛纬秋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也没沾上什么东西啊。
“我说,你耳朵上戴得是什么?”
“你说这个?”洛纬秋取下来看了看,“耳捂子。”
末了还补充道:“学名耳暖——你连这都不知道?”
“从哪儿整的?还这个颜色。”魏寒饶有兴趣地接过来,然后自己戴上了,还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自己观摩了一番。
“金学长给的。”洛纬秋还是淡淡地说,“他们院昨天搞个宣传活动,答题送小礼物,问我有没有时间过去撑个场子凑个人头数,我就吃饭的时候顺路过去了……临走前学长让我挑个小礼物,我就随手拿了一个。”
接着又从魏寒头上扒拉下来自己的“胜利成果”,说道:“我看这两天冷,这个正用得上……粉色有那么难看吗?”
魏寒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估计背上的雪水已经被这爽朗的笑声震撼,识趣地自行消融殆尽了:“不难看不难看,就是跟你的气质不太搭——你见过带头花的大灰狼吗?”
洛纬秋对自己容貌或者气质上的玩笑一向不太在意,他耸耸肩,将耳暖丢到床上。
“说起来,”魏寒终于得空咬了口手中的煎饼,“你什么时候跟金澜学长这么熟了?”
这可把洛纬秋问住了。
手机叮咚一声,是来了新消息。洛纬秋点开一看,正巧是金澜发的:“今天下雪了,你上回拿走的耳暖可以用上了/大笑。”
这还想到一处去了。
洛纬秋自从那天在游戏里与落落聊了几句后,一直很逃避上游戏。他很郁闷,但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在郁闷什么,于是索性将一切搁置下来。
但就在他沉淀的这段时间,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和金澜的关系,已经到了会时不时聊个天,开个玩笑,帮个小忙的地步了。
际遇就是这样神奇,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的人也许每天擦肩而过却仍不相识,有的人结识只片刻却相见恨晚。这一点洛纬秋懂得,更何况他与金澜认识的时间又岂止“片刻”。
但他只是惊诧于时间的作用力,能够不动声色地打磨一个人而不使人察觉。他这样一个懒得社交的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居然也有隔三差五可以聊聊天的人了。
就是这样,生活如流水,沉默地推动着人们向前走,没有人能够留在原点。再怎么天大的事,人还要生活。
这一切还要从一周前说起。
洛纬秋有个远方表哥名乔泳思,在国外读了十多年的书,近来思乡情切,于是在国内某大学谋了一份研究员的职务,打算投奔祖国的怀抱。
然而待他回国后一切安顿好之后,各家亲戚间一通气,才发现这某大学不偏不倚,正巧就是洛纬秋的学校。
乔泳思乐了,他正愁多年未归国不熟悉国内环境,于是当即努力通过各种途径取得了洛纬秋的联系方式,然后发送了一条亲切的问候。
洛纬秋的回应则很具有个人特色:他没有回复。
他只拨冗瞥了一眼,就让短信躺在收件箱里吃灰去了。
然而乔泳思在国外独自生活了十余年,颇有一些吃苦耐劳的拼搏精神。他并没有继续死缠烂打着让洛纬秋给他回信,而是干脆到校后打听到了洛纬秋的辅导员。
于是洛纬秋被辅导员一个电话叫到办公室。一进门,他就看到个油头粉面的陌生男人在冲他笑。
也许毕竟是有那么点血缘关系,总存在着一些血脉上的奇妙感应。洛纬秋虽然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优秀的表哥,但他却能立刻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油头仔在他刚一进门,就给了他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oh, my dear cousin!”
洛纬秋瞬间被一种浓郁的古龙水味包围,他闻不惯这味道,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要被掀起来了。
而洛纬秋的辅导员站在一旁看着兄弟重逢的感人场面,内心也颇有感触,于是表示为了能让兄弟俩多叙叙家常,就把帮乔泳思搬家这个活儿毅然决然地交给了洛纬秋。
其原话是:“这既是在帮自己学校的老师做事,也是在帮自己的兄长做事,你要认真对待啊!”
乔泳思眼中还夹杂着一点晶莹的泪花,然后适时地补了一句:“i miss you so much!”
洛纬秋的脸色有些僵硬,但并未到需要发作的地步,毕竟也过了这多年的群体生活,基本的礼貌和涵养此刻就发挥作用了。他只是暗暗吐槽:miss确实是miss,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这个精英表哥到底长得是扁是圆,想来确实是一直在“错过”。
然而在跟随乔泳思来到学校快递点的时候,望着那满满的一片大箱小袋,他觉得自己的涵养快不够用了。
乔泳思本人却并未发现,仍笑容灿烂跟朵花似的,他长臂一挥,甚至还有几分骄傲,仿佛那是他打下的江山,说“来,纬秋,这些就是我的行李了。”他在国外生活久了,忽然说回中文,语调还有些奇怪。
洛纬秋的脸色不太好看。两个人搬这些东西到教师公寓,保守估计也得一天时间。
更何况,他的亲亲表哥并不打算跟他一起搬。才不过刚拎起几个袋子,那厮就接了个电话,好像学院有什么事要找他,于是瞬间撇下了洛纬秋,脚底抹油了。
洛纬秋低低地骂了一句。
不过还好,乔泳思虽然不算是个体谅他人的人,但还是出于自己能够尽管搬进公寓的考虑,派了另一个冤大头研究生来。
于是洛纬秋就在自己独自搬了二十分钟后,见到了金澜。
……虽然两人都是同款冤大头,可显然金澜作为研究生,更有一点帮老师干活的自觉和经验了:他找了个自行车来。
借助了机械,总算比洛纬秋一个人两只手单打独斗强一些。
“没想到能见到你啊,”金澜一手扶着箱子,好不容易腾出另一只手来扶了扶眼镜,“你跟乔老师是……?”
洛纬秋在那一刻忽然感觉很丢脸,于是只简短地说:“表兄弟……远房的那种。”
其实金澜毫不在意。
其实这个忙,乔泳思原本找的是学院一开始接待他的人,闻岳。但闻岳作为一个很会装的人,并不是很想与比自己还会装的人经常相处,于是便把这个活儿转手推给了金澜。
一般人如果被老师指使也就罢了,但是被一个师兄指使,那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怨言,但金澜却没有。
且不说搬个东西这种杂事他已做过无数回,单说金澜这人,不出格,拎得清,分寸感极强,温温柔柔,时常微笑,从不发火。
如果闻岳的笑是花花公子式,漂亮,和煦,但带有一些目的性,那么金澜的微笑,用小颜的话说只是“温柔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是“表面有温度,内里毫无感情的寒暄”。他的微笑,对认识几年的人,与对初次见面的人,并无二致。
可是对洛纬秋,到底还是有些不同。
一是得益于初次见面那一摔,使金澜觉得这个学弟有其他人所没有的实诚。
二是“有幸”见过洛纬秋皮青脸肿的样子。洛纬秋总是冷冷淡淡不言不语,但他却偶然窥见了这铜墙铁皮之下的另一面,多少令他心生感触。
三是魏寒那误打误撞之下信口胡编的白月光,让金澜对洛纬秋更是有了一点亲切之感。
于是金澜只是说:“这样啊,那看来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