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桥所谓的警告,夏奶奶压根没在意。
院门很快修好了,大队长媳妇饭也做好了,其实很简单,大米粥加几个馒头还有小咸菜。夏奶奶身体不好得吃点细粮,她自己不缺粮,云朵今天买来的也大多是细粮,但是厨房里没有肉和菜,所以就做了这些。
夏奶奶不缺钱,夏铁柱的补贴多数都寄回来了,夏奶奶自己也偶尔绣点枕套什么的让大队长给她带到供销社去卖掉,只绣结婚用的枕套,别的现在不敢绣也不敢卖。但她不下地不挣工分,不过也没人说什么,每年她只拿自己那份口粮,不够再买,分肉她是不要的,需要就掏钱买。
大队长媳妇来的时候已经给老太太抹了伤药了,还带来一个方子两包中药,说是温补的,先给夏奶奶熬着喝了试试,还带了话,如果能有参须入药效果更好。
这明显五毛钱药钱是不够的。云朵想着回头去找张大夫再问问夏奶奶的情况,顺便把钱补上,人参她有哇,看要多少年份的,她得问清楚了再找个由头弄出来就是,众所周知北边的山上可是有老山参的。
云朵想了想,找了三个小袋子分装了几个橘子递给赵家父子、大队长夫妻和金桥,说是从家里带来的。
金桥还笑话她,难怪背包又大又重,全装吃的了吧?金桥留到最后才走,临走之前云朵又悄悄给了他一小包肉干。
于是云朵妹妹在金桥的心里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送走众人,云朵插上新门栓,回屋去照顾夏奶奶吃晚饭了。
把夏奶奶扶起来靠坐着,背后垫上两个枕头,把炕桌端到夏奶奶面前,晚饭拿到炕桌上,给夏奶奶盛了一碗粥,夏奶奶自己吃不让喂,她只是虚弱,又不是不能动。
第五十七章 在柏树村的第一晚
吃完饭,云朵陪着夏奶奶聊了一会儿,夏奶奶话不多,都是云朵在说,偶尔答几句。说道云朵哥哥今年参军了,夏奶奶也想到了自己孙子,告诉云朵她孙子在部队7年了,21岁。
云朵很不理解,14岁就参军了吗?怎么过审的?前世她就知道夏奶奶有个孙子当兵去了,没见过,也没了解过。
夏奶奶便把她孙子当兵的经历当故事一样讲给云朵听,这是她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了。
夏奶奶的语气很平缓,没有太多波动,不适合讲故事,但云朵就是在这个故事里听出了夏奶奶的骄傲与思念。
“夏奶奶,您想他吗?”云朵不太理解,像她现在刚离开家就想家了,知道不可能现在就跟家人团聚,但她也早早的计划要回家过年。夏铁柱7年来就回来过三次,她想她是做不到的。
而且听的出来夏奶奶很想他,祖孙俩相依为命,感情应该不差,那为什么会那么狠心14岁就悄悄离开老人身边?也不多回来陪陪老人?部队也有探亲假啊。
“想啊,怎么不想?但是我怕啊,知道他去了部队我是放心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留在我身边,我害怕他会跟他父母爷爷一样,我不敢让他回来,知道他平安就好。”
“所以,这也是您白天不肯接受我的原因是吗?”
“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连累你,可我又自私,想让你陪我说说话,证明我还活着。”也希望自己死后能多一个人记得她!夏奶奶满目凄苦却没有哭,被云朵握着的手微凉。
她大概连哭也不会了。
“夏奶奶您好着了,我不信那些,您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体弱了点,等你好些了,我陪您出去转转晒晒太阳,您啊就是在家待的时间太长了,闷出来的毛病。”
饭后有一会儿了,云朵端来温在小炭炉上的药:“夏奶奶您把药喝了,张大夫开的补药。”
夏奶奶今天很听话,云朵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要是大队长在这一定会很吃惊。
云朵把一块大白兔奶糖切成两半,趁着夏奶奶喝完药立即塞了半颗到夏奶奶的嘴里:“夏奶奶,甜不甜?”
生活里不会只有苦涩,还会有酸甜辣,今天先给夏奶奶尝尝糖,甜甜嘴。
哪怕前世经历了黑暗的三年,云朵的回忆里出现的最多的还是幸福和甜蜜,那三年不是被遗忘了,而是没有幸福重要。
“甜,甜到了心里。”夏奶奶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很短暂也很僵硬。
“好了,不早了,我去给您烧水泡个脚,然后咱们就睡觉了。”
“我今天就不泡脚了,咱家水井在屋后,你提着灯去,多烧点,厨房里有浴桶,我没用过,你泡泡澡。”夏奶奶今天实在没力气下炕,泡脚就算了,还得麻烦云朵给她倒洗脚水,这不合适。
浴桶确实没用过,是上次铁柱回来专门给她打的,大概男孩子不够细心,夏奶奶根本搬不动,她一直都用的自己那个旧浴盆,冬天很少洗澡,太冷受不了,烧了火炕才暖和些,夏奶奶还算是洗的勤的。
等到云朵烧好水进来准备帮夏奶奶泡脚的时候,夏奶奶已经睡着了,她也不好叫醒她,只好算了。
其实她不知道夏奶奶只是听到她进来的动静闭眼装睡。
美美的泡了一个加了灵泉水的热水澡,全身的疲乏都得到了释放,连续两日的奔波,到现在才真正得到了放松,一放松就困了,差点在热水里睡着,云朵赶紧爬起来,收拾好回屋里,铺好被子就钻了进去,还有许多东西没收拾出来,明天再说吧,好困好困。
哪怕困的不行,云朵还是例行睡前进空间整理了一遍才出来睡觉。
到柏树村的第一个晚上,云朵睡的并不安稳,做了一晚上梦,光怪陆离什么都有,可等云朵醒来,她根本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
大概是被梦境打扰了睡眠,云朵很早就起来了,拿了点空间里的青菜熬了青菜粥,再把昨天的馒头热上她就到院子里打拳了。
因为没睡好有些萎靡的云朵一套军体拳打下来竟然越打越精神。
感觉还不错,又打了一遍,这时她听见了夏奶奶叫她。
夏奶奶今天自己下床了,她晚上睡的很好,很久很久没有睡这么好过了,一夜无梦,还很暖和,不是被子暖,而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散发着热量,不再是以往那种烧了火炕还是浑身冰凉的感觉。
虽然还是有些无力,但是她感觉精神很好。本来打算早些起来给云朵做早饭,她知道城里的孩子多半都是习惯吃三餐的,走出屋就看见云朵在打拳。
“夏奶奶早啊。”云朵一边打拳一边打招呼。
这个拳,她见孙子打过,看起来很像:“你打的什么拳?跟我孙子打的拳很像。”
“这个是我爷爷教的军体拳,就是部队里打的拳,我爷爷也当过兵,您孙子练的应该也是这个。”两遍打完,云朵收了势:“夏奶奶,我煮了青菜粥,我只会做这个,您将就吃点。”
云朵有点不好意思,她认识的女性里边只有她自己不会做饭,哪怕简单的饭菜也弄不好。
“没事,奶奶会做饭,以后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夏奶奶更有精神了,她没什么能给云朵的,但是给云朵做饭没问题啊,做点好的,小姑娘太瘦了。夏奶奶这会已经开始盘算村里哪个猎户家还有肉,她得去买点肉回来。
两人就着开水瓶里的热水洗漱好吃了早饭云朵就先出门了,她得去集合,今天第一天上工了,不能迟到。
夏奶奶慢吞吞的把屋里收拾了一遍,她比较爱干净,没力气就边收拾边休息。又到屋后的鸡栏里把鸡喂了,其实夏奶奶就喂了一只老母鸡,一到两天一个蛋,也够她自己吃了,她也不是天天吃,还攒了一些。
第五十八章 新的一天
柏树村的早晨有点冷,有薄雾,看向远处的风景时都会带着朦胧感,空气很清新,路边的绿草树叶还挂着露珠。
云朵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停顿了一下,仰望山峦,沐浴清风。
云朵喜欢秋天,秋天意味着收获,收获意味着许多青黄不接的人家能盼来生的希望。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云朵去工具库房要经过赵大春家,果然,云朵远远就看见李燕在路边等她,李燕身边还站着赵三秋,两人看起来处的不错。
赵三秋这个名字实在是跟本人不太搭,20岁的姑娘身材高挑,面容清秀,开朗大气又不粗鲁,做事爽利,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是很多人家看上的儿媳妇人选。
赵家孩子应该是按着顺序排的春夏秋冬,如果老四不是生在樱桃树下大概会取名叫赵四冬吧?
看到赵三秋云朵脑子里自然的就冒出了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隔了一个赵三秋。
“噗哧”云朵自己乐了,走到两人跟前,一起朝仓库走去。
“大清早的这么开心?你乐什么了?”李燕好奇,赵三秋对这个昨天见过的小知青也好奇,一起看向她。
“空气好景色好又看见两个漂亮姐姐,我当然开心啊。”云朵笑眯眯。
“臭丫头,我原以为你是个乖巧羞涩的小姑娘,原来你是个嘴花花。”李燕嗔笑着戳了戳云朵的额头,云朵顺着李燕的力道摇晃着身子,一副弱不惊风的模样,惹的李燕又气又笑,要来挠她痒痒,云朵连连告饶,赵三秋也是忍俊不禁。
一路打打闹闹到了库房,隔着老远金桥就挥手呼喊:“云朵妹妹,我们在这。”
排队领工具的男女老少们齐刷刷看向这边。
云朵......
李燕......
刘子峰......
三人齐齐捂脸,不是我,不认识,不知道。
好在大队长出现解救了他们。
“你们几个过来,我给你分配任务。”大队长吆喝几人。
地里如今没什么重体力活干,都是除草浇水种蔬菜之类的,工分也比较少,这些活不需要青壮年干,多是安排的年纪偏大的体力不强的,或者孕妇还有10岁左右的孩童。
村里有小学,有两个代课老师,都是已经在柏树村成家了的知青,带所有年级。
其实小学里总共只有不到20个学生,这地方穷又落后,愿意送小孩上学的人家很少,主要还是没钱,也觉得地里刨食识不识字不重要。
没见这些有文化的知青还不是一样来村里干农活了?挣工分还不如他们这些老农民了。
新来的知青也干不了重活,本来可以安排着先跟着做这些比较轻松的活,可大队长不敢,曾今有知青除草把菜苗给拔了一大片,心有戚戚啊。
人家不认识那是菜苗,觉得跟草长的差不多你能怎么办?
当然不是所有知青都这样,但是大队长不敢冒险啊。
“今天我们开荒,你们几个跟着捡草根树根,还有捡石头,工分跟其他人一样按面积记,总的比锄地的少两个工分。行不行?”大队长的安排很公平。
“我们没问题。”几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也觉得大队长很公平。
老知青们有自己固定的活,他们有经验了,不参与新知青这边的事。
只有徐可有些不太满意,可这几人都答应了,她再提意见会不会被穿小鞋?
她从昨天开始就不开心,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云朵并没有那么好哄骗,而且她们如今还不住一块儿,现在其他几个一起来的知青都跟云朵走的进,好像他们是一个小团体,独独把她排除在外,知青点的那个三个女知青也自成一个小团体,这是她从没体会过的,她的人缘一直都挺好,也得长辈们喜欢,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她以为会很简单,糊弄一个16岁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而已。
她很烦,想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现在徐可住在知青点,单独住一个炕,童姚二人住一起了,给她腾了地方,但是做饭那三人是一起吃,她自己单独做。
所有男知青里边,她就对刘子峰有点好感,其他人她都瞧不上。刘子峰跟金桥都是有点背景的,回城是迟早的事,当然她的任务完成的话也会回城并且安排好工作,是正式工还会有一大笔钱。但是这不影响她找个有背景的对象,何况刘子峰看起来很沉稳,长的也不错,至于金桥,看他那么贴着云朵,她本能的就不喜欢。
可惜人家刘子峰根本不搭理她,昨天两人拿了粮食回来的路上算是独处了吧?刘子峰还帮她把粮食搬回来了,怎么也是对她有些好感才对,可人家除了最开始跟她点了点头,硬是一句话没说,一路沉默的回了知青点。
刘子峰跟金桥也没跟其他人合伙做饭,他俩自己开火的,而且是金桥做饭,完全想不到,他做的还不错,就着云朵给的辣酱,吃的很香的样子。
闻着香味徐可想上前搭伙,可金桥开口就给怼了回来:“搭伙可以,轮流做,先拿20斤细粮来,一起分配。”
她更不喜欢金桥了,都不知道谦让女性。
没人在乎徐可的不开心,听了大队长的安排,都排队领工具去了,锄地的领锄头,捡东西的领框,各自拿趁手的工具。
金桥自认是成年男人,是青壮年,领了锄头,他要锄地!
刘子峰跟云朵李燕都领了框,他们决定先捡东西。
几人都没去提醒他,都乐的看他笑话,锄地可不是只要有力气就行,而且就金桥那点力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