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悲伤并不相通
“哦呦,我跟你们讲啊,当时我是一点都没怕的。脑子里念头一转,阿宝刚出院,汪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肯定不能让他们去。当时我就决定把他们带到王老板的包间去,让王老板教训他们。
王老板你们都晓得的,他的成名之战就是在黄河路,不得了啊,一个人打十几个,收拾那几个小流氓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我们进了包间,跟王老板说了事情的经过,王老板当时就讲了,让那个领头的什么杨浦小六子撅好屁股,让我还回来一脚,这事儿就算过去……”
陶陶在夜东京中,手里掐着一杯酒,摇摇晃晃,比比划划,说着昨天晚上在至真园时候,他有多么睿智,当然也不忘了说王老板的好话。
“小东北一巴掌就抽掉了人家满口牙?”
“哦呦,王老板练过的呀,力气大着呢。我不夸张啊,人都被王老板抽的转圈了呀,看着都疼啊。”
恰在此时,店门的铃铛响起,玲子抬头说道:“王老板来啦,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就过来了呀。陶陶正硕ブ弥卸岽止πすΦ劂昨天的英勇事迹呢。”
“打了两个小流氓,算什么英勇事迹?”看着陶陶嘿嘿尬笑,王言不轻不重的侧踢了他的屁股一脚,“你还吹嘘上了,我跟你们讲,人都被我一脚踹的起不来了,那人之前踹了他的屁股,将他从包间外踹进来的。我让他还手,他上前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人家的脸就完事儿了。”
“哦呦,王老板,不好这么讲的啊。”
陶陶连连摆手,给自己申辩,“你们不知道,那个小六子虽然是踹我了,但是没用力的。就是把脚放我屁股上,蹬了一下而已。王老板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当时那个小六子都翻白眼了,好一会儿才好过来。
那人家本来就是拍了拍我的脸,又蹬了我一脚。王老板嘛还了一脚,我再拍拍那个小六子的脸,大家扯平了嘛。”
菱红一脸的嫌弃:“我记得之前宝总被撞的时候,你还说找到了人要狠狠的打一顿呢,现在那个什么小六子都被王老板踹倒了,让你上去打你都不敢动手。”
“我跟王老板都讲了,胜之不武,不好下手的嘛。”
葛老师接话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跟他们打?还要把人带到小东北那里去。要不是他练过,岂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你看看,天天说你没良心,这不是还担心起来了。”玲子对王言挑了挑眉,这才对葛老师说道,“王老板就是不能打,他往那一坐也没人敢动手。王老板应付应付,打个电话出去,用不上十分钟,几十上百人就能冲到至真园。”
“你更夸张,我是流氓头子啊?”
“哦呦,你以为呢?你那物流公司里一大半都是当兵的,我在夜东京天天都能听说你们公司的人在外面打仗。你一个电话,几十上百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安置退伍军人,挺好的事儿,让你说的好像黑社会一样。”
王言好笑的摇头,“别听他们瞎说,以前确实没少打仗,还有一些伤亡。最近这段时间,名声大起来了,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基本都能一路平安。不是我们公司想打仗,是那些车匪路霸想靠着劫我的货发财。
我一趟运费才赚多少钱?他们抢我一车货,我赔多少钱?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到底是法制社会,等到以后执法力量提升上来,普法工作做到位就好了。行了,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
玲子笑道:“陶陶说至真园的菜比夜东京的好,至真园的老板娘也比我玲子漂亮,王老板还来夜东京吃饭,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哎,这里来几天,那里去几天嘛。你也不差的,只能说各有千秋,我得雨露均沾嘛。”
“哦呦……男人呐……”玲子啧啧摇头,走过来拍着王言的肩膀,“就是这么见色忘义,一点都不牢靠的呀。”
“你说什么牢靠?”
“当然是钱喽。”
“所以夜东京天天赔钱?”菱红实话实说。
“哦呦,你们整天在夜东京大吃大喝不要钱的呀?”玲子翻了个白眼,直接转移话题,拿了扑克出来,“你们呢先打打牌,今晚宝总跟范总谈生意,谈好了要回来夜东京吃饭的,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那要等多久,太晚吃饭我遭不住的呀。”葛老师温吞的问道。
“最晚七点半,他们不回来我们也不等了。”如此说了一句,玲子摆了摆手,去招呼起了其他的客人……
“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不想说夜东京赔钱的事儿。每次一说起来,就要说我们大吃大喝。”菱红撇着嘴,嫌弃的不行。
葛老师连连点头:“就是,我嘛老头子了,再能吃又能吃多少?”
陶陶说:“哦呦,人家俩人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在这操什么心?你们俩就是闲的。有吃有喝嘛就够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也不知道阿宝怎么搞的,他三十五,玲子三十八,哦呦,老男人老女人嘞,以后要小孩都费劲的呀。”
“吆,想要小孩了呀?那你就早点儿回家找芳妹,不要整天跟小阿嫂眉来眼去的。”菱红说话就是这样,直戳软肋。
葛老师默契补刀:“你不是想跟小阿嫂生小孩吧?”
“怎么能说到我的头上来呢?”陶陶跳脚,“什么叫眉来眼去?不过是一起搓搓麻将,聊聊天而已……”
三人又是嗡嗡嗡的吵了起来,王言摇了摇头,点了支华子,拿了报纸,自去到一边看了起来……
阿宝跟汪小姐不到七点就来到了夜东京,一脸的喜气洋洋,显然生意谈的不错。
陶陶迎上去问道:“谈好了?”
阿宝笑吟吟的:“你说呢?”
“哦呦,我当那个什么魏总多厉害呢,到头来还不是没拿下范总?”….
汪小姐在一边笑道:“宝总跟范总定了两批八十万件,那个魏总吃不下,哦呦,你们是没看到当时他的脸色有多精彩啊。先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以为他们的生意做成了,结果点了八十八个霸王别姬,请至真园的客人每桌一个。搞了半天,他们俩一直没谈到底有多少件衣服,最后知道的时候,人都傻掉了呀。”
她大声的笑着,目光转了一圈,就对上了坐在那里笑呵呵的王言的目光,见她看过去,还给她扬了扬头。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搭理王言。
正好看到了汪小姐的目光,阿宝笑道:“还是王老板看的明白,你不是还跟我说呢么,王老板昨天就跟你讲了。所以啊,你要稳重一些,多动动脑的呀。”
“汪小姐灵醒着呢,就是不愿意费力多想。”王言笑着说。
“我当你们是夸我了。”汪小姐翻了个白眼。
“哦呦,当然是夸你了啊。”玲子走了过来,揽着汪小姐说道,“你马上要当科长了呀,那脑子不灵醒能当的上嘛?”
“宝总讲的?”汪小姐一副高兴又要压抑着不能让人看出来的样子,摆着手说道,“早呢,还早呢。不过等我真当上了科长,我请大家吃饭啊。”
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坐下吃起了饭。虽然各种瞪眼没好气,但汪小姐还是坐到了王言身边。
“王老板今天怎么没去至真园啊?”
“玲子之前还问我呢,我讲雨露均沾嘛,这里都是老朋友,总不好照顾不到的,要不然这个老小子又要讲我没良心,又要把以前给我干的那点儿活翻出来,从头到尾的念叨一遍。”
葛老师老大的不乐意:“那我讲的不是事实啊?就是你发家太快,要不然还在我那小屋里住着,天天烤羊肉串呢。”
“三年了,就算我没有祖宗传下来的配方,怎么也够钱开家饭店了吧?”
阿宝点着头:“这点说的对,我一直认为王老板的手艺不去开饭店做大厨,是餐饮界的损失。”
一群人如此说说笑笑的吃饭喝酒,半途,玲子拉着菱红去到了菱红的店里,拿了先前没看上的菱红口中价值两千六百块的‘日本精品’实际花了二百多的珍珠耳环,又找了阿宝出去,报了个两万六的价格将珍珠耳环给了阿宝,让他送给汪小姐。
几人的出来进去,王言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只当不知道。说实在话,汪小姐当不了官,因为他的性格不稳重,太冒失,把握不好分寸。就算坐上了服装科长的位置,用不上几个月也大概率会被安排个闲职。
就算王言打招呼也是一样,因为27号的单位性质不一样,其中实权科长的份量又不一样。如果一般的单位,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科长,那倒是不打紧。但现在毕竟是要讲开放、搞经济的,关系户可以理解,没能耐的关系户是一定不行的。耽误了事儿,上上下下都受牵连。….
再者,汪小姐没变故,他老王怎么送温暖?
虽然现在汪小姐对阿宝明显的没感觉,阿宝送的东西,也未必当宝一样。但另一方面来讲,汪小姐的毛病也不是只有这一点,想要找总能找出来一些。不想让汪小姐好,梅萍也还是会举报。所以总体来看,或许细节可能会不一样,但大体的结果应该还是没什么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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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有时尽,一顿饭吃完,汪小姐拿着小包说出了告辞。
“不用送啊,我自己打车就回去了呀。”
阿宝还是起身:“我也要回去,我送你吧。”
王言笑呵呵的对着汪小姐摆手,后者哼了一声,傲娇的转头离开……
出租车的后排,阿宝转头笑问:“跟王老板闹矛盾了?”
“没有。”
“那你们俩以前不是挺好的?黄河路上都说你抛弃了我,又跟王老板好上了。”
“你不是也说黄河路的话不能信吗?”汪小姐不高兴的说了一句,又转而问道,“你三十五了吧?钱也赚了不少,怎么都不着急讨老婆的?”
“我嘛有什么着急的?一个人多好,多自在呀?你看陶陶,还不是每天都不想回去见芳妹?”阿宝说的很轻松,“倒是你啊,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汪小姐却不接招,继续追问:“那玲子姐呢?她可是都三十八了。”
阿宝小小沉默了一下,笑道:“她嘛肯定有她自己打算的呀,我们俩就是合伙开饭店的合作关系,你不要想多了呀。”
看着阿宝的样子,汪小姐抱起了膀,不去看阿宝,转而看着窗外。
阿宝也看着窗外,他在悲伤……
沉默了好一会儿,阿宝从兜里掏出了盒子:“喏,给你的,开心开心。”
“什么?我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收了东西也是要上交的,以前你送我东西,有喜欢的我都要花钱买下来,都要穷死了。”
“菱红店里的东西能有多贵?这次范总的事儿,你又帮着忙里忙外,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东西还是玲子给你挑的,我哪里懂得这些。玲子讲说女孩子嘛,就是要漂漂亮亮的。你收下戴几天,喜欢就留下,不喜欢交上去就好了呀,没事的。”
汪小姐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一对珍珠耳环,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收下了。不过宝总,以后你就别送我东西了,大家都是朋友嘛,你好我也好,没必要的呀。”
“以后我跟王老板学习,给你们服装科送锦旗。”
“快算了吧。还说呢,都怪他,现在我师父办公室里的锦旗都放下不了。其他几个科也是有样学样,做一单业务,老板就要送一个锦旗过来,哦呦~””汪小姐一脸的嫌弃。
阿宝哈哈笑:“你知道爷叔怎么说的?”
“怎么说?”
“爷叔说王老板是真正的人情练达,他要是进了政府,一准儿能当大官。”….
汪小姐撇了撇嘴:“送礼送的那么明白,收礼肯定也能收的明白。他要真当了官,早晚也得进去。”
如此说完,却是自己笑了起来,好像是想到了王老板锒铛入狱的场面。
阿宝也笑起来,不过他的笑容多少还是有些附和的,因为他同汪小姐之间已经渐行渐远了,他又想起了记忆中的雪芝,不免又悲伤起来……
他当然不知道,他朝思暮想的雪芝,已经成了香港的蓓蒂,更不知道蓓蒂正大汗淋漓,浑身无力,面颊绯红的躺在王言的怀中。
“哎?”
王言正在抽着烟,听见蓓蒂的招呼,他问道:“怎么了?”
蓓蒂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想要个孩子。你三十三,我也三十四了,以后怕是就晚了。你心大,也照顾不到我。有个孩子,我也有个寄托。”
“怎么,现在做生意没意思了?”
“还好吧。”她长出了一口气,“以前做梦都想着成为人上人,现在做习惯了,又感觉没什么意思。九零年的时候,很多事我要亲力亲为,现在我只要发号施令,抓好用人、管理,每天想着谁行谁不行,每天算账想着收入与开支,也有些疲惫了。
你讲过的嘛,要享受生活,现在我空闲时间多了,又捡起了以前的一些爱好,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想来想去,我发现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孩子。”
王言点了点头,随手掐灭了香烟:“那就再来。”
……
这是在巨鹿路的洋房里,蓓蒂在年后回到了阔别许久的上海。这次回来的目的有二,一来看看家里人,二来当然是因为业务发展的原因。
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凉茶饮料已经开始北上,成绩不错。另一方面,也开发出了其他的茶味饮料,以及汽水等等,并且就着已经铺开的渠道铺货。另外一方面,也已经同步进军了日、韩、东南亚市场。
现在蓓蒂来到上海,自然是业务已经发展到了这里,不过她并不打算在这里主持工作。只是看看家人,或许心血来潮跑来找王言造小人儿是更主要的原因。
接下来,蓓蒂要去北京、去长白山,一方面是发展北京的业务,另一方面去长白山买水源地。
矿泉水的生意是早都定了的,蓓蒂派了一些人在国内找水源地,这一次是去长白山谈一谈。如果可以,就先买那里,开始建厂卖矿泉水。顺便的,也在东北地区推广凉茶。多点开花,迅速占领全国市场。
至于刀仔那里,得到了王言的传授,香港的物流公司做的很好,曹操物流已经入股。目前涉及到的海运业务,也就是在东南亚一带。业务不多,还在慢慢发展。有货就送,到那边再买一些国内需要的粮食、原料等东西,不空船回来,算是做上了国际贸易,这毕竟是顺带着的业务。….
刀仔还是很尽心的,也很风光。凉茶有他的份子,后边的其他饮料、矿泉水他没敢要。又有了上千人的物流公司,又赚钱,又养小弟,而且还是合法的,真正的洗白上岸。有钱,有人,他当然风光的紧。以前靠其他的大社团里的头目混饭吃,现在他跟港岛流氓圈里,那是正经的刀哥,很威的。
总体而言,蓓蒂那边发展的都很好。也很难不好,要不然王言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蓓蒂在上海呆了五天,在她父母那里留了一天,在他这里住了四天。白天王言同他她一起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晚上当然是狠狠填满。
如此五天过后,蓓蒂才离开上海,去往北京。
蓓蒂带着满心的不确定,打算回去的时候要经过上海,因为她不知道王某人有开关……
“王大哥来了?要不要喝一瓶清心凉茶?深圳那边过来的,听说相当出名。”景秀还是探头在窗口,嘴里叼着华子,拿了一罐凉茶放在了窗口的小台子上。
王言一身鸿运的冠军同款,倚靠着小亭子,惬意的曲着一条腿站立,嘴里叼着景秀给他的华子。看着那一罐凉茶,他挑了挑眉:“这个凉茶进黄河路了?”
“前两天来推销的,零售一块五一罐,进货价一块三,我在黄河路嘛,卖两块。”景秀点了点头,“那些饭店里卖的就贵了,他们卖三块,要说黑,还是他们黑啊。”
叩开了拉环,没要景秀给的吸管,王言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还不错。”
“这个凉茶厉害着呢,推销的人特意嘱咐了一堆,还给我留了一张纸,什么情况喝什么茶,说是喝错了要跑两天厕所的。你喝的这个是日常开胃的,大多数人都能喝。夏天喝这个最好,天热的时候能多吃几口饭。”
景秀解释了一下,转而问道,“王大哥是去至真园的?”
“怎么就说至真园呢?”
“老板娘李李长的漂亮嘛,新开业的,风头正盛。前两天宝总来了一趟,从后门进的,宝总就是厉害,进饭店都有说道的。点了一份干炒牛河,就在后厨吃的刚出锅的。还跟老板娘李李说,至真园撑不过三个月。进饭店之前,宝总还问了我,如果至真园关门,谁最开心,我讲都会开心的。”
当然了,如果王大哥出手,至真园肯定关不了。这条街上,最能搞事的就是金美林的卢美琳,王大哥收拾她最在行。”
“说的好像我专门欺负人一样。”
景秀哈哈笑:“不过宝总这话说出去,也不是没有效果。这几天至真园的生意都很火爆,很多人来了都要点一份干炒牛河。宝总最会做噱头了,没想到去至真园吃个干炒牛河,都能吃出不一样来,真是厉害啊。不过我觉得宝总比起王大哥还是差的远,王大哥是闷声发大财。”
“宝总以前是做股票的嘛,做噱头是必修课。现在专心外贸,要让生意找上来,而不是他去找生意,难免的嘛。要说会做噱头,还是你这个黄河路包打听在行。”
“我平常就是卖卖烟,可没有宝总那么厉害,王大哥太高看我了。”
王言笑了笑,熄灭了烟头,喝光了一罐凉茶,将其放在了小台子上,对着景秀摆了摆手:“走了。”
“再会啊,王大哥。”
景秀永远都是那么的热情的摆手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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