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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语气里,满满都是嘲笑。

    吕路听了,怎能善罢甘休,“赵小姐说话还需自重,不要以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的身份来对抗丞相府。”

    赵芷云听了,不怒反笑,“真是好笑,吕公子自知理亏便拿着官威压人一等么?想来若是吕丞相在此,不知是会为了吕公子这般以权压人该称还是该贬呢。”

    “你……”对于赵芷云的这般说辞,吕路也是说不出什么来。

    对于吕路先前解除婚约之事,心中最是愉快的还是苏艺烟,即便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觉得有些被围观了的难堪,但是那纸婚约,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这事儿解决不了,她就不能舒服一天,因此,对于如今这样的场面,她看了看吕路气得发青的脸,只能柔弱出声,声音里竟能带上了一些哽咽,“赵小姐,吕公子并非是这个意思,三妹妹,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勉强了,二姐姐是真的不知,今日出门,竟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说,不要伤了各自的和气。”

    这时候还有和气可言,自家妹妹被人当众羞辱,苏艺烟还能这么说话,云客居里的人纷纷摇头,觉得这苏艺烟大概是疯了。

    苏云初看着苏艺烟,冷笑道,“二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云初何曾勉强过什么?”

    “三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你若是有气,便是对着我打骂几声我也是没有怨言的,只是,我与吕公子是真的真心相恋,情不知所起,还请三妹妹成全我们,也不要为难了吕公子。”

    看着苏艺烟这般为了两人委曲求全,吕路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烟儿,你何须这般委屈求全,你我之间相恋相爱,本就是男女之间自然而然的情义,何须她的成全,她不知礼数,不识大体,不亲姐妹,话语粗俗,岂是能够比得上你的,今日,我便在此解除婚约,有云客居一众人为证。”

    看着这两人像是唱双簧一般,在她面前演绎这份“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苏云初也觉得,今日这事儿,到了此处,也是够了,也该收尾了,再继续下去,恐怕,明日的京城之中,纷纷扬扬的传言的都是她三人之间像是三角恋一般的关系了。

    轻咳了一声,她笑道,“吕公子说笑了,即便您不与我接触婚约,我也不愿嫁你为妻,二姐姐也莫要弄错了,云初完全没有勉强之意。”

    说着,她朝着应离伸出一只手,应离很是会意地将腰间的佩剑交道了苏云初的手上。

    众人看着这个阵势都有些不解,这苏云初拿剑,是要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当中杀了这对“奸夫淫妇”不成?

    苏艺烟看着苏云初向应离拿剑,实在是不知道她这是何意,但心中不免有些惊慌,这应离是苏云初身边的护卫,从江南跟着她一路回到京城,便是苏坤都默许了应离跟在苏云初的身边而不加制止,如今,若是双方真的打起来,吕路哪里是应离这个看起来便是“凶神恶煞”之人的对手。

    但是转念一想,吕路是丞相之子,便是苏云初再大胆,也不会真的出手伤人吧。

    吕路自然也看不明白苏云初这番举动。

    只是赵芷云有些不解地看着苏云初拿剑出来,但还是有些担忧地询问,“云初,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其实是怕苏云初真的冲动起来,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是苏云初却是回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然后转过头,看着苏艺烟和吕路两人,反而是笑道,“不必担心,我不会做出杀人这么愚蠢的举动。”

    苏艺烟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三妹妹这是做什么,三妹妹可不要想不开。”

    茯苓看着苏艺烟这个装模作样的样子,已经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别人不了解,她们还不了解苏云初么?

    然而,苏云初拿剑出来的时候,楼上雅间里边的两人,慕容泽拉着颜易山的袖子,开口问道,“你说她这是要干嘛?”

    颜易山很嫌弃地抽回自己的衣袖,“我怎么知道,总之不会是自裁就是了。”

    “嗯!”慕容泽赞同地点点头,她看起来也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然后又继续开口道,“可我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熟悉。”

    颜易山不以为意,“你看到任何女子的笑都会觉得很熟悉。”

    慕容泽不快,“那是你!”

    但是颜易山已经出声制止,“别吵,继续看。”

    只见楼下的苏云初,拿着应离的长剑,利落地抽出长剑,在半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姿态潇洒,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英华,但是玉竹和茯苓却是嘴角有些微抽,苏云初根本就没有学过剑好么?苏云初会的功夫虽然奇特,但是那些她们会的她都不会。

    但是苏云初本就是军人出身,即便没有学过古武,也没有学过古兵器,这长剑出鞘的英姿,还是让满堂的人对她多了几分赞赏,特别是一些稍懂武艺之人,自然看出了这里边的门道。

    只见苏云初长剑出鞘,然后在地上,她与吕路之间划出了一道清晰的剑痕,力道适中,却是痕迹刚毅利落,然后长剑收鞘,对着吕路和满堂的宾客道,“既然是悔婚,便要做得干净利落,古有曹操割发代首,今日我便效仿古人,划地为界,我苏云初与丞相府吕路在云客居,以百姓作证,解除婚约,从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吕路道我是不知礼数的粗俗之人,而我苏云初行得正坐得端,便不惧流言,不为诽谤所伤,亦不为自己辩解,孰与吾同,引为知己。”

    说着,似乎是还觉得决裂得不够完整一番,便撕下自己左边的三寸袖袍,继续道,“当日结亲之时,丞相府曾以玉镯为信物,今日玉镯不在身,我便割袍断义,以绝了往日结亲的情分。”说着将那一截袖袍扔到吕路的面前,“玉镯,明日自会派人送到吕府府上。”

    满堂的宾客,先是被苏云初这番从未有过的举动惊诧了几息,但是安静之余,连吕路都还为苏云初这番行为感到诧异的时候,已经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毕竟吕丞相的儿子京城当中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即便这两年还有一些改观,但大家可都还记得当初那个出入青楼,调戏良家妇女的少年的呢。

    即便也不了解苏云初是什么样的人,单单是这份举动,这等英气,也足以让他们暂时忘记吕路是吕丞相的公子而给苏云初满堂的喝彩。

    苏云初只是淡淡地看着吕路,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端的是云淡风轻,肆意潇洒。

    这等风华,谁人可及?

    对于满堂的喧哗,吕路只恨恨地看了苏云初一眼,便拉着苏艺烟出了云客居。

    而苏艺烟还处于怔愣之中,她印象中的苏云初,怎会做出如此惊人的壮举?

    吕路是恼羞成怒的,怒的都是苏云初对她完全的不迎合,不在意,甚至在解除婚约的时候,竟是那般“配合”,甚至后面还做出了一番更是决绝的举动。

    这个女人……竟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男子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待到吕路离开了之后,赵芷云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然后,对着苏云初便是一阵崇拜的目光,“云初,你……你……你简直……”然而简直了半天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苏云初笑道,“简直什么?”

    “简直太有女侠风范了!”想了小半天,赵芷云才想出这么个说法。

    苏云初却是笑道,“你是话本看多了吧。”

    而三楼雅间里的两人,此时也被苏云初一番举动震惊到了,慕容泽有些愣愣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颜易山嘴角勾起一抹笑,“有意思。”

    “划地为界,割袍断义竟然还能这么用的,而且用得还如此登峰造极,简直闻所未闻。”慕容泽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