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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头部撞击到方向盘,并不是很严重,医生把迟辰夫安顿在了临时病房。

    薛舜看没什么大问题,想要回去,可是韩念笙却不肯走。

    “人又没死,你守着干嘛,守灵呢?”薛舜嘴巴歹毒地说。

    韩念笙不仅自己不肯走,还死死拽着他衣角,“他也算你大哥呢。”

    “大什么哥,”薛舜扯扯嘴角,“你以为说教几句就能给我当哥了?而且他还成天折磨我,我后天还有他安排的考试,要回去看书。”

    韩念笙低下头,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睡着的迟辰夫。

    薛舜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怎么,心疼了?”

    “没有……”她嘀咕,“就是觉得看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加上发现尸体这件事很蹊跷。”

    薛舜点点头,“这件事情可以放着等我这些天忙过了,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作的,不过我现在真的要走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陪他?”

    韩念笙抿着唇,不说话。

    不说话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薛舜低下头来,看着她,“你是为了勾引他留下来,还是因为担心他?”

    “当然是勾引。”她语速极快地应。

    薛舜默了默,轻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可别忘了自己说的话!”

    薛舜走了之后,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韩念笙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迟辰夫。

    他沉睡中的俊颜看起来依然很疲惫,眉心微微皱着,像是陷入一个不安稳的梦境之中。

    发现苏黎的尸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吗?明明当初想要她死的人是他啊!

    她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又或者,从来都没有懂过,哪怕是在一起生活的那一年多时间,她也从未能够真正了解他。

    从前,她虽然暗恋着他,但两人云泥之别,她一直觉得他就像是神祗一样不能侵犯,她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他,就像是仰望在天上的星星,直到那一天,命运阴差阳错,她本以为是老天眷顾她,给她可以留得一夜回忆的机会,却没有想到,却成了万劫不复的开始……

    那个夜里,她那么痛,都没有叫出声来,明明是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了他,却被说的不堪而下流,叶佳茗不仅打了她,消息也散播了出去,整个公司的人都在骂她是第三者,流言和谩骂声满天飞,所有的同事和领导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明着暗着给她使绊子,到最后,事情还传到了她父母的耳中……

    打小家里就重男轻女,她在家里受尽折磨和虐待,父母听了这件事更加不得了,暴打一顿然后将她赶出了家门,而在这个时候,领导也随便寻了个借口把她给开除了。

    她怎么就那么坚强呢?拖着一身的伤痕,还去找迟辰夫,就像他说的,她怎么都戒不掉那些痴心妄想,在迟辰夫出事之后,她主动地承担起照顾迟辰夫的责任,她不在意他看不见,她甚至可悲地想,他看不见,所以她才能留在他身边。

    因为他看不见的时候,他就只有她。

    现在,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面,情景一如当初,他失明的时候,他睡着了,而她醒着,在夜里,就这样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不……”迟辰夫突然就眉心皱的更紧,身体动了动,似乎是在做噩梦,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凑过去,用纸巾轻轻擦他的前额,一边叫出声。

    “迟辰夫,你没事吧?你……”

    “……苏黎!”他猛然睁开眼,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大口喘息着叫出一个名字。

    韩念笙愣住了。

    他喘了喘,瞳仁里面的光从涣散再到聚拢,最终聚焦在她的脸上。

    “苏黎?”他再度开口,表情居然有些欣喜,“你回来了?”

    他的手抬起来,捧住她的脸,“你回来了……”

    他在笑,眼底里波光流转,不等她说话,起身一把抱住了她。

    韩念笙完全是呆愣的状态。

    他在梦里喊着她的名字,他看着她的表情,他的反应……

    都让她觉得,这不合理。

    他抱的很紧,很用力,那么瘦小的身躯啊,他怕一不小心就像指间沙溜走了,他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把脸埋在她肩头,不断地低语,“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个怀抱勒的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良久,她嗓音嘶哑地开了口。

    “迟辰夫……我是韩念笙。”

    她感觉到,他浑然抖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这样脆弱的迟辰夫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哪怕当初在知道自己失明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有些歇斯底里地拿苏黎发火,言辞犀利的指责,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像是垮了,快要崩溃了。

    她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他身上的那种沉重的哀伤,像是病菌一样,慢慢地在弥漫。

    许久,他慢慢地放开了她,面色颓败,张了张口,“……抱歉。”

    她看着他,心慢慢沉下去。

    他往后退了一点,拉开跟她的距离,动作缓慢地靠在床头,低着头。

    仿佛是短短几个小时之间苍老了许多。

    她心里五味杂陈,想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你再睡一会儿吧,都没怎么休息。”

    他沉默了很久,慢慢地笑了一下,“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我一直以为,梦醒了,她就回来了。”

    韩念笙后退,坐在了椅子上,听见他的口气绝望:“她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