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龙道:“是啊,咱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革命队伍的纯洁性而努力啊,总是有些同志私心作祟。拉帮结派,唉!对了,老张,你海口可别夸得太早,据我所知,那家伙可不好收拾呢。”
张立君耸耸蒜头鼻,阴阴笑道:“我那个地方,你丁专员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来,进去过的,可有一个敢不老实的?”
丁龙点点头,又道:“可惜咱们时间不多了啊,顶多两天,拿不下,就是山呼海啸的压力,那位冯部长且不说,老陈最迟后天也准得知道消息,嘿嘿,到时说不得老陈就得翻脸啊,你别看老陈似乎不待见那小子,像是不情不愿给了那小子个正处级,据我所知,这次老陈去京里开地委书记座谈会,准备地最多的还是萧山县的材料,他这是要把萧山县树成典型呢,咱们在背后这么整,老陈能不翻天?”
一说到陈建,张立君刚立起的眉毛又塌了。
对张立君来说,冯京若是值得畏惧,那陈建绝对就是可怕一级了。共事这些年,张立君实在太知道老烟袋的脾气了,当年还是地革委的时候,三位高学历的副主任,不服他老陈这位半文盲正主任,愣是被老陈把官司打到省革委,在省革委闹了三天三夜,最后省革委终于顶不住压力,将三位副主任给调离了。
自那以后,就没人敢跟老烟袋硬抗,别看平时地委开委员会时,气氛整得挺民主,老烟袋大多数时候,也不怎么发言,可真到了老烟袋发言的时候,也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眼下,他张某人伙同丁龙在老烟袋背后捅了这么一刀,老烟袋知道后焉能干休?
一念至此,张立君额上的汗水,哗哗而下,就好似屋外正飞着的不是雪花,而是火花一般。
张立君的情状,丁龙看在眼里,此前,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威严素著的张书记,竟然是袁绍一般的人物,见利忘义,干大事而惜身!
“害怕,您当初别往里掺和啊,我可记得当初说我想请张书记吃饭,问你张某人愿不愿作陪,你老小子就颠颠儿应了,那晚宴会,你老小子和张书记黏糊的,倒好象老子成了多余的,这会儿,一听有风险,立时又想缩了,什么玩意儿!”
眼下,丁龙心中已然极度不爽这位张书记,却还不得不宽慰他:“老张,事已至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到临头,还须放胆啊,放心,没有完全准备,我怎会行此险招,老烟锅那儿,自然有人担着,即使老烟锅真砸下来,也是先砸我,你暂且把心放肚里。你可别怪我多嘴,当务之急,是拿下那小子,拿下了,万世皆休,拿不下,一切休提!”
张立君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丁专员,您老放心,这小子就是孙猴子在世,一夜功夫,也足以我张老君用八卦炉把他给炼化了,我看看,这会儿什么钟点儿了。”
说话儿,张立君抬抬手腕,“哟,都快十点了,指不定这会儿这小子已经撂了,小严,备车,送我去三号院。丁专员,您要不要一道儿?”
丁龙道:“成,反正今夜我也是睡不着,正好去领教领教你张老君八卦炉的威力!”
……………………
这是一座坐落在市郊的院落,四周空旷,距离最近的民居也有四五百米的距离,院内亦是空空如也,光看这花草、菜畦俱无的院落,便知此处,决然不是普通庄户人家。
再看主建筑修得平房不似平房,楼房不似楼房,三角瓦房亦说不上的四不像构造,二楼上无房无室,却架着如同瞭望塔似地一处高台,就更能显出此处的怪异了。
若是逢上白天,院内的景色再分明些,只要瞧见院内四角的四条硕大狼狗,恐怕任何人都不会再朝内跨进半步了。
不错,此处正是花原地委纪委新近搜建的一处秘密审讯点,名曰:纪委三号院!
至于三号院这新近搜建到底有多近,准确点说,应该是三天前,对,这个三号院就是三天前才搜罗而来,组建而成,可以说是为“迎接”薛老三,量身打造而成!
此刻,大雪封天,夜已深沉,三号院的主建筑内,却是灯火通明,篝火冲天。
宽敞的主屋内,竟只辟成一间房,房内并没有寻常传说中审讯凡人之地的血腥和凶狞,压根儿就见不着什么刀枪棍棒之内的器械,便连镣铐也不曾得见。
唯有细瞧,才能发现屋内的东南角和东北角多了两样特殊的玩意儿。
东南角摆设的是一台机器,很是宽大,寻常人即便是见了,也绝对难以认出这是什么玩意儿,可若是精修机电的,便能一眼辨出此乃是一台柴油发电机。
而从发电机两端延伸出的两条小指粗细的黄线,并没接到常见的用电器上,而是各自栓子一条黝黑的铁椅的一脚。
至此,便能清楚的知道这玩意儿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不错,乃是花原纪委相仿欧洲先进刑罚,在此基础上,自主研发创造的一种新型电椅,用张立君的话评价这套设备,那就是已经取得了国际领先水平,真正做到了人有我优!
此电椅,在纪委一、二号院,均有设立,据统计,一年前,自该电椅由花原市纸坊街道猫眼胡同的电工孙瞎子研制成功后,有幸入主此宝座的官员,总计三十六位,招供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之所以没有达到百分之百,因为有一位在享受此宝座的无边乐趣后,招供了没几分,就奔赴极乐了。
而此事,也一直让张书记引以为憾,也让审讯室同仁们视为奇耻大辱。
更有胆烈气豪之辈,发出豪言一定要洗刷此耻辱,洗刷的方式很简单,眼下只有一位招供没完全,也就是失误率的分子为一,而能让这分子无限小的唯一方式,那就是分母无限大。
因此,审讯室的同仁们决计不允许还有人在他们手下过一遍后,出现不招供的现象。
现下,轮着薛向了,第三审讯室的同仁们早知道这是个刺儿头,昨天夜里张书记就亲自来训过话了,当场拍板,若是审讯成功,集体大赏!
今日,果然这刺儿头就被张书记送了过来,第三审讯室的同仁们众志成城、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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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一群变态
细说来,东南角落着的发电机,就已经够诡异的了,而东北角的那玩意儿更是让人啧啧称奇,乃是一一米五高,长宽不足半米的立柜,立柜通体乌黑油亮,迫而察之,一眼便可辨出此柜乃是和电椅一般材质构成,通体钨铁!
那这不长不大,不宽不高的铁柜放在此间做甚呢?自然不是储物柜,更不是给审讯员们晾衣服的衣架,而是正儿八经的禁闭室。
听得不可思议,禁闭室缘何不单独辟出一间房来,怎么改用铁柜了。这也是纪委审讯科的同仁们引以为豪的一件器械,同样是纪委创新研发,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发明,当然人类的一切发明,都有其借鉴和映射,譬如鲁班手被茅草划伤,而据此发明了锯子。
审讯科的同仁们则是在参观看守所,那紧窄、狭小的禁闭室时,产生的灵感,从而制作了这么个更矮、更窄、更小的禁闭室,不但在效用程度上远迈看守所的禁闭室,在便携和省材上,亦有突破,更难得的是,此新型禁闭室不仅绝对隔音,让置于其内的犯官在站也不是(伸不直腰)、坐也不是(伸不开腿),睡更没门(舒展不了身体)的情况下,惊恐得能听见自己沸腾的血液和如擂鼓般的心跳。
而且,能突然让柜内的犯官由处于极静极闷的环境,忽然转换到极动极闹的环境,只须拿铁棒轻轻敲打铁柜,柜内便立时响比惊雷,震人耳膜,伤人魂魄,当真是绝狠的音波攻击,更阴损的是,若将敲击之物铁棒换成小钢锉,持之锉动铁柜,动作又细又密,忽急忽徐。轻重变化,如是往复,柜内之人必觉如钢刀刮骨,虽无疼痛,却最凄绝。又如万千只蚂蚁在血管里。骨髓里,神经里,密密爬行,难受处。能让人把头皮揪下来。
此刑法,比之电柜凶狠虽难胜之,可阴毒绝对超过!
不过,审讯科的同仁们,一般不敢轻易让犯官进柜。即便进柜,轻易也绝不使后边两招,因为往往进柜没仨时辰,犯官就先招了,而能扛过仨时辰的,有电椅就足以摆平,置于音波攻击,伤害太大,得不偿失。
因为音波攻击。审讯科的同仁们用过三次,一死(心脏病),一疯(年纪大了,连同意招供都来不及说),一招供(没撑过三秒。就招了)。
效果虽是神效,可杀伤力惊人,差点引起渲染大波,纪委审讯室的老油条们。轻易也不敢使用!
不过,今夜。第三审讯室高手云集,更有纪委一号张书记下了死命令,诸同仁也立了军令状,一定要将那位牛皮哄哄的薛书记给拿下,审讯室主任李广利更是早早地把意思渗透下去了,据说这位薛书记年纪轻,身体棒,还挺能打,同意了在这小子嘴硬时,使用音波攻击!
于是,今夜审讯科三个大院的高手、专家们云集于此,想再见识下这难得一见的音波攻击,毕竟前三次弄出的动静儿太大,这音波攻击几乎被禁绝,今日有幸再见禁法,岂不让他们这些整日里光顾着琢磨如何折磨人的心理变态们,热血沸腾!
“主任,那小子进柜差不多也快四个钟头啦,要我说这小子还真能抗,咱们是不是该动活动活啦?”
一个疤脸汉子从中央的篝火架上炙烤的一排酱鸡上,撕下一条肥腻的鸡大腿,笑着递到了正坐在篝火边上的李广利。
李广利将烟头弹进篝火堆里,接过疤脸汉子递来的鸡腿,狠狠撕下一口,冲围在火堆边上的七八人道:“知道你们这群家伙是来看热闹的,不过,我说啊,你们看热闹也得分清轻重,这人是张书记点名要重点照顾的,不仅得让他开口,还得全须全尾,看不出伤来。”
李广利话音未落,和他对面而坐的胖大汉子,一擦油嘴,先开口了:“主任,您今儿个怎么转性了,有些谨慎得过头呢,别家纪委是如何操持犯人的,我孙胖子不知道,可咱们花原纪委绝对是辽东纪检系统的翘楚,这些年,除了个别年老体弱的经不得操练,可有一个进来敢不招的,那绝对是要他招啥,他招啥,更不提就咱们的专业水平,那可是经过无数次事实证明的,哪回有犯官挂彩的?咱绝对是文明执法,按章审问!”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