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王主任上前就堵住薛老三,朝他胸前推搡开了,嘴上呵道,“哪里来的土老冒,什么地方都敢钻,滚,赶紧滚……”
薛老三却不理他,用手轻轻一拨,拨得王主任转了个圈,退出老远,眼睛往场中一扫,笑了,“倒是挺齐整啊,熟人不少……薛原,你往后缩什么,几次回家都见不着你人儿,今儿遇见你是真不容易啊,你今儿这造型不错,呢子军大衣穿出了军人的味道,头发的发蜡打得也有水平,苍蝇站上去,一准儿能把腿摔折了……”
话是好话,可薛原听得后脊梁骨发寒,大冬天的,背后顷刻透湿。
而薛老三说话的当口,保卫队的七八条大汉终于冲了进来。
一边的王主任见来了援兵,气势大张,竟又凑上来,挥手冲薛老三比划道。“嗨嗨嗨,我说你他妈是谁,胡咧咧什么。保卫队的赶紧把人……”
不成想,不待他一句话说完。薛原猎豹一般冲上来,一脚踹在他腰眼上,踹得他化作滚地葫芦,扑出去老远。
踹翻王主任,薛原又冲上来捉拿薛向的七八条保卫队的大汉猛踹,边踹边骂,“都他妈的不要命了。瞎了你们的狗眼,敢跟我三哥伸爪子!”
薛原是金泰昌的常客加贵客,保卫队的都识得他,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见他踹来,连闪躲都不敢。
薛原正大闹间,一个鼻头生了不少白麻点精瘦的汉子急速冲了进来,远远便冲薛原抱拳,喊道。“哎哟,原少息怒,原少息怒。”说罢,又冲一群保全人员瞪圆骂道,“你们他妈的吃了豹子胆。敢惹原少生气,他妈的还想不想干,……”
大骂一番,白麻脸又冲薛原道,“原少,这群不开眼的怎么招惹您了,您说,我保管让您出气!”说话儿,眼神儿却在薛向脸上打量,俄顷,冲薛向抱拳道,“这位朋友好面生啊,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过门就是客,有什么招待不周,您千万担待,以后这金泰昌就是您食堂,您随时来!”
这白麻脸正是金泰昌的话事人曹麻子,为人最是八面玲珑。
他眉眼通透,早猜到定然不是自家手下惹着了薛原,毕竟,他手下这帮人再蠢,也决计不敢惹着薛原,既然不是惹到了薛原,那唯有薛向这眼生的,最有可能是祸根。
看薛原如此为这人出气,定然不是普通人物,是以,曹麻子这才说了一番极是给脸的话。
熟料,他话音方落,便听薛原不耐烦道,“行了,曹麻子,别给老子这儿瞎白活,套什么近乎。”说罢,又努力压着蹦蹦乱跳的心脏,小声道,“三哥,您怎么回来了,三嫂和小意他们可是上午刚走。”
薛原一声“三哥”出口,白麻脸倒抽一口凉气,惊呼出声,“什么,您,您,您是……”
“是”了半天,却没“是”出个所以然来。
白麻脸实在是太震惊了,他经营金泰昌有日,大大小小的衙内,可谓是见了不计其数,也正是因为见得衙内多了,听来的此人的威名,简直已是如山岳般巍峨,耸峙。
此刻,真人在眼前,他真是震惊得有些难以置信了。
吃惊的何止白麻脸,场间认识薛向的不过薛原,时剑鸣,夏家大妹三人。
知道其真实身份的不过薛原,时剑鸣两人,薛原此刻一叫“三哥”,全场尽皆变色。
挨了薛原一脚,正靠着墙壁挣扎的王主任更是胖脑袋短路,喉头“荷荷”几声,眼中白球一滚,吓得昏死了过去。
“金泰昌是你开的?”
薛向冲曹麻子问道。
“是,是,是,不,不是,不是,我只是代人打理,代为经营。”
曹麻子恭敬道,“您看快中午了,您想……”
薛老三道,“不必了,我来就是见个朋友,见完就走,奉劝你一句,守法经营,国家的现在的政策是鼓励个体户搞活私营经济,但是,必须是守法经营,不要搞那些歪门邪道,好好一个经营场所,干甚弄得遮遮掩掩!”
“是,是,是……”
曹麻子连连应承,不住擦着额头的汗液。
“三哥,我,我……”
薛原听薛向言语,以为薛向专是来逮自己,连说话的声儿都变了。
想想薛原的不可救药,薛老三叹息道,“不是来找你的,你小子啊,呵,我还真羡慕你!”
他倒说了句肺腑之言,说罢,冲远处的怔怔立在原地的夏家大妹招招手,“玉真,你过来!”
夏家大妹恍然未觉,依旧痴痴愣着,小丫头实在是太惊讶了,她从来没想过那个肯在自家那简陋小房蜗居的青年县长,竟然是京城最富盛名的太子爷。
心头完全不同的两个意象,一时间,竟然无法在脑海里重合,夏家大妹呆住了。
夏家大妹不动弹,旁边满脸潮红的叶沫却是机灵,扯着夏家大妹的膀子,便一路扥到了薛向近前,到得近前,冲薛向深深鞠个躬,满眼冒星道,“薛大哥好,我叫叶沫,是玉真的好朋友。”
鞠躬霎那,紧窄的旗袍,几乎束缚不住她那丰满的身子,乳峰摆动,臀线凸起,瞧得薛老三大皱眉头,冲叶沫道声“你好”,便解下大衣披在夏家大妹身上,“玉真,你也真是的,怎么来这种地方上班?”
这会儿,夏家大妹已然醒过神来,见薛向发问,吱吱唔唔说不出原由。
叶沫倒是机灵,插言道,“是新闻部里组织的社会实践!”
“胡闹台,夏秉耀昏聩!”薛老三皱眉道。
他一句话出,听得叶沫直缩脖子。
但因夏秉耀可是央台的台长,叶沫虽在央视,却是连这位大佬的面儿都不曾见过,如此人物,这位薛家衙内就敢当众臧否。
说来,薛老三的确是对眼前之事,生出了几分火气!
他何等眼力,眼前的场面虽不是后世的买春团,却也差相仿佛了,照此发展下去,这金泰昌非成淫窟不可。
扫了扫地上的碎玻璃渣和破碎的大理石地板,薛老三眼角骤冷,“薛原,你们在这儿作甚?”
对薛向这个三哥,薛原素来畏惧,见之,跟耗子见猫好不了多少,听他发问,立时吓得缩脖,死活不敢言语。
薛老三盯着薛原,冷哼一声,问夏家大妹道,“玉真,你没事儿吧,先前,在央视大楼,我怎么听说,有个什么刘科长骚扰你,今天他在不在?”
薛向此话问出,不远处的刘公子三魂七魄差点儿没崩散掉。
说来,薛向和夏家大妹搭话的当口,满场衙内全傻眼了,其中要数这位刘公子最是惊恐。
招惹的姑娘,竟是薛家三哥的故人,自己这分明是作死啊!
他可是听说薛家三哥,从来没有什么不以大欺小的理念,下手不弄得鲜血淋漓绝不罢手,自己这小身板,能经得起他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