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满脸惊诧,方要说话,却见陈老板眼神逼来,满肚子的话,楞生生被堵在腔子里。
李老板满腹疑问,陈老板却是满心惊雷。
来大陆有日,随着和各级官员的交往愈深,陈老板对大陆的体制了解就越深刻,官场上那花样繁多的潜规则,或许还没完全摸清,可对大陆的官制几乎是一清二楚了。
就冲那句“左部长在主持新闻出版署和广播审核司的联席会议”,那位左部长的份量就呼之欲出,再联想到薛向是为了电影审核的事儿,拨出的电话,这新闻,电影,广播全都能管的单位,那位左部长到底是哪个部的部长,几乎就定死了。
除中宣部无他!
中宣部可不是国务院辖下的那些部委,而是比肩中组部的中央大部,一号负责人可是入了政局的。
那能随时和这个层级领导通话的薛专员,还仅仅只是薛专员么?
一念至此,陈老板忍不住有些尿急,转瞬窥破这许多隐情,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因为在这个国度要做大生意,朝中无人根本就行不通,可偏生他陈某人这积年,绞尽脑汁,费尽手段也没结识到像样儿的官员。
如今倒好,真正的大鳄竟就隐在身边,这意外之喜,实在是冲得他脑仁儿生疼。
就在陈老板憋尿的当口,电话那头终于又有了声音,“啊哈,小老三啊,你可是稀客啊,说吧,这回找大姑父又是为什么?你小子可是出了名儿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大姑父,瞧您说的。没事儿就不兴找您,不过您还真是料事如神,我这儿还真有事儿托您过问。”
薛老三老脸微红。因为左丘明所说不假,平日。他还真不怎么联系这位便宜大姑夫,往往正是有目的时,才找上门去。
“行啦,你小子倒是直接,有事儿就说,大姑父能办的绝没二话。”
左丘明嘴上调笑,心下却是火热。对薛老三来找,他从来都是只有欢喜,没有厌烦,而今次的欢喜尤甚。
究其根源。还是前几日,薛系忽然出手,猛烈一击,将东北周系连根拔起,其间凶狠惨烈。外人未必看得清,可在左丘明这个层级,可谓洞若观火。
事发之后,左丘明也是吓了一跳!
原来,薛系的力量一直隐在底部。左丘明看不分明,以为薛家不过如此。
可待此事后,看清了薛系的力量,左丘明简直悚然大惊!
遥想数年前,薛家不过破落门第,薛家小子还在安家撒泼打滚地求助,如今,薛家竟有了赫赫门阀的气度,比之安系也不遑多让。
由此为基,再细细想下去,薛老三得自家老爷子喜爱,交好安氏兄弟,外联薛家姻亲许子干,上更有几位大佬赏识,不管是薛系还是薛老三的个人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如此潜力股,左丘明又怎会不抓住,将来就是安老爷子百年后,他这不得安老二欢喜的安家大女婿,从安系借不到力,可只要交好薛小子,结好这份人情,后辈的前程便算埋下了。
“谢谢大姑夫,是这么档子事儿……”
薛老三也不废话,三两句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将出来。
“混账,简直是公报私仇,没想到他刘昌顺是这样的人,我刚还在会上表扬他铁面无私,关键时候立得住脚,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货,转过脸去就给我来这手,气死我了……”
左丘明高声怒斥,似乎极为愤怒。
“也没那么严重,大姑父打个招呼,让刘书记高抬贵手就成,一点小误会而已。”
听左丘明言语,虽喝骂,却回护,薛老三已然猜到姓刘的是他的人,也不愿逼人太甚。
左丘明道:“什么小误会,我看是他刘昌顺官升脾气涨,膨胀得不行,老三,你放心,我马上给刘昌顺去电……”
谈妥正事儿,两人寒暄几句,约定了春节相聚的时间,便结束了通话。
“成了,上映的事儿应该没问题了,您二位等信儿,最多这两天就有准确消息。”
挂了电话,薛老三才想起俩财神爷被冷落了,赶忙安慰出声。
“老弟,瞧您这话说的,信不着谁,还能信不着您,别忙活了,您来一趟可不容易,半天一口茶都没喝上……”
“赶紧赶紧,尝尝我这儿的铁观音,可是我家老爷子当年秘藏的,比不上传说中的武夷山极品大红袍,也差不离了,待会儿你老弟包二两走。老李说的没错,今儿是咱们失礼到家了,没说的,中午老弟务必给个机会,我和老李做东,好好给老弟赔罪。”
陈,李二位老板竟双双迎上前来,两张脸笑得好似两朵开烂了的桃花。
更离谱的是,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茶几,此刻摆满了东西——堆得快放不下的果盘,以及华丽丽的檀香木制的功夫茶具,各式香烟……充分彰显着主人家的热情。
“吃饭就免了吧,不瞒您二位说,我那摊子最近可是焦头烂额,哪有功夫吃饭,今儿个来,就是找两位拿钱来了。”
薛老三是明眼人,知晓这二位为何前后反应不一,这也是他有意为之,不然,这钱必定要得不痛快。
“瞧你老弟说得,这话可就见外了,钱的事儿,就不是个事儿,早就准备好了,你是要支票,还是转账,今儿个就办。”
李老板慷慨无比。
薛老三道:“那就转账吧,不过,您二位也知道,我讨这笔钱,非是为我私人,而是公事,既然是公事,这钱就得有个明目,万不能说是什么企业宣传费用,那样难保我的上级会了心思,您二位也知道,咱们地方政府是穷惯了的,所以这笔钱出现,不仅得有个名目,还得弄出点儿动静儿,让那些有心人都绝了打它主意的心思。”
陈老板抓起紫砂壶,替薛老三分一杯茶,“这太好办了,弄个捐赠仪式不就完了,就说企业赞助地方,要动静儿就更好办了,搭个草台班子,吹吹打打一番,就算广而告之了。”
薛向摇摇头:“赞助倒是好招儿,可以什么名目呢,总不能说企业钱多了,没地儿放,让地方政府帮着花销,谁信?”
“那就说是赞助穷困学生的,帮扶教育,这总成了吧。”李老板接口道。
薛老三摆摆手,“一百万来帮扶教育?这一百万给全德江从小学到高中所有学生缴纳学费都富富有余,真按您说的这么一报,估计全地区的教育局长都得来我办公室堵门了,二位,不是我不愿把这笔钱花在教育上,实在是我也有我的难处,这笔钱肯定是先得紧着云锦新区,那边可是烂摊子呢。所以,这笔钱,既要给得光明正大,又得保证掌控权在我手中。”
薛向这个要求有点儿难,陈,李二人暗忖良久,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还是薛老三沉思片刻,定了决心:“算了,想这么麻烦作甚,就说是二位支援云锦新区建设的,由我薛某人全权负责处理。”
这会儿,薛老三也想通了,自个儿这是做好事,干嘛躲躲藏藏,谁爱怎么想谁想去,他姓薛的牢牢抓住钱袋子就成,老管别人如何想作甚?
想通此节,薛老三霍然开朗,陈,李二位也万分干脆,张罗着安排转账。
忽地,薛老三一拍额头,“别忙,这笔钱得分两批次走,先走个七十万的,后走个三十万的,那笔三十万的,等咱们新区人大卫主任上门后,您二位直接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