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国企中,大量存在这种现象。
那就是老子还在当干之年,技术也磨练到巅峰时期,儿子成年了,在家待业了。
原本老子是高级技工,挣得比儿子多,即便是儿子待业,也养活得起,可关键问题是,这成年的儿子不光要吃饭穿衣,还有娶媳妇儿的人生大事。
试想,你一没工作的吃闲饭的小子,哪家姑娘愿意嫁你?
且年轻人久没工作,又容易惹事生非,可现行制度下,乃是以厂为家,想找工作,哪里有那么容易?
没奈何,只好是优秀技工的老子,提前下岗,让儿子顶了自己的班,早早把这就业指标占了,好解决终生大事儿。
这技工一家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厂子里的问题来。
少了一个经验丰富,技术精湛,能创造极大生产力的老工人,多了个嘛也不懂,还得从头学起,简直等于吃白饭的小青工,一反一复,简直损耗惊人。
此种弊端,简直比裙带关系,任人唯亲,走后门等等,对一个企业的杀伤力还大。
毕竟这是关系到一个企业的核心生产力和竞争力的问题,很多有名气的大厂,如今的产品却是一代不如一代,跟此种弊端,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当然,此种弊端,不用薛向提,冯京也知道,关键还是解决之道。
而薛向恰恰就给出了完美的方案。
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无非是一种特殊的返聘。
那就是老子下岗,儿子上岗,再返聘老子上岗,不过这老子上岗后的工资待遇,得大幅削减,儿子和老子加起来所得,也不过是老子退休前的所得总和。
如此一来,可谓是两便。
从工厂方面说,优秀的技工被保留下来了,就等于保住了核心竞争力,但总支出并没有增加。
从优秀技工一家来说,儿子的用工指标保住了,婚姻大事儿没了阻碍,毕竟,归根结底,这儿子要的就是个就业指标。
与此同时,老子儿子同场,父传子业,自不会藏私,且为子成才,只怕会严加训导,也算是为工厂培养了后备技工力量。
如此方案,虽然稍显繁琐,却是两全齐美,各得其便。
当然,除了这核心问题外,薛老三还提出许多其他见解,比如小型企业的厂长承包责任制,以及独立而严格的财务审核制度等等。
当然,许多见解也只能是见解,因为种种原因,许多意见,只怕一时间很难付诸实践。
不过,冯京却是听进了心里,结束了通话,他便挑灯夜战,做出了这篇雄文。
当然,他写这篇文章,不是为了在陈道林面前炫耀,更不是寄望陈道林同意以省委的名义上报中央,而是想和陈道林探究,文中的某些措施,有没有在辽东的一些国营企业里,付诸实践的可能和必要。
却说,冯京自承是薛向出的点子,陈道林却是丝毫不惊奇,突发奇想道:“省长,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薛向从德江要过来,这猴子爱折腾,有人瞧不上眼,我却就喜欢他这折腾劲儿,与其薛向在德江陷于争斗的烂泥塘,不如来咱们辽东,踏踏实实作咱们这专摇扇子的小诸葛。”
陈道林确实极欣赏薛老三,不单是因为薛向在他仕途的关键调动上,使了把子气力。
而是在他看来,薛向行事,看似跳脱,实际却是谋定而后动。
薛向捣鼓出那么多看似一定会炸翻天的乱子,而偏偏此人最后都安然无恙,便是明证。
有些人定会说薛向屡次遇险无恙,不过是有薛安远在背后庇护的缘故,可陈道林就得反问,那位徐公子背后不也是有顶尖人物么,怎么就身陷囹圄,永世不得翻身了呢。
更难得是,在陈道林看来,那位薛家衙内的眼光既远又准,往往能在他人束手无策之际,弄出点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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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报喜
不说此次冯京交付的这份势必会对国营工厂经营产生巨大影响力的雄,便是那位在明珠顶了自己位子的光真同志,此次能实现三级跳,听说也是受益于和薛向一席谈话。**言*情**
此种大才,陈道林焉能不想收入自己麾下,届时,借力也好,借智也罢,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
听了陈道林这个点子,冯京却是丝毫不惊,而是摇摇头,笑道:“书记,您要是胆子够壮,您就往上面打报告吧,我从精神上支持您,另外,悄悄告诉您,薛向去蜀中,可是被那位派去支援家乡人的。”说着,冯京伸指头指了指天花板。
陈道林顿时睁大了眼睛,暗道,难道传言不虚,这薛向真就如此得老长青眼?
显然,“家乡”,“那位”,以及冯京的手势,已经足够陈道林想到是谁了。
陈道林正愣神间,冯京站起身来,直朝一侧的金紫漆的楠木书柜行去。
行到书柜最东边,冯京打开小壁橱,拎出一个红色的圆木茶筒,撑开件,往里头磕了半两左右的红彤彤的状如针尖的茶叶,乐呵呵道:“今儿算是逮着机会,打书记的土豪喽。”说完,身子一闪,便消失在了门外。
陈道林如梦初醒,蹭地站起身来,想朝冯京追去,可念头一转,肥肉到了老虎口,哪里还有能要得回来的,还是着紧看损失吧,遂赶忙折步。朝书柜追去。
细细一探,陈书记心都凉了。上次去京城,安远长总共就送了他二两这宝贝疙瘩,平素他自己都舍不得喝,除了重量级客人,压根儿就不会上这茶,可如此缓缓消耗,数月下来,也耗去了七八钱。今日,召冯京上门,再加上所谈之事令他兴奋,所以,才上了这极品大红袍。
哪知道,他这一番好意,反而使“财”露白。暴露了目标,让冯京瞅了个分明。
这不,他一个愣神儿的功夫,就楞生生让冯省长劫去了仅余宝贝的一半。
陈道林真是痛心疾,愤愤然盖了茶筒,就要放回去。一想到此地已不安全,在办公室内,左晃右晃了半晌,终于,狠狠一把。将茶筒塞进了西装的大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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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陆振宇放下了拨给陈道林的电话。心里彻底安定了。
他对薛向本没什么好感恶感,只觉得这大概就是个不谙政治的世家子弟,仗着脾气,在官场上胡为,肯定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若非陈道林交代,他才懒得费心呢。
如今好了,陈道林那边说通了,他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烦躁一去,这胃口又找上来了,几天没吃好睡好,这会儿,心结一去,肚子竟饿得厉害,当下,他端起碗筷,一口赶一口地朝嘴里塞去。
不成想,他这塞了满满一口,还没咽下去,小赵火急火燎地奔了进来,身子没站稳,便听小赵急道:“长,中午一点半,也就是一个小时候后,地委,行署召开党政联席会议?”
噗嗤一声,陆振宇这口饭到底没来得及咽下,一口全喷了出来,失声道:“怎么这么急?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