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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很简单吗?

    这种问题,没必要去思索那么久答案的呀。

    沢田纲吉。他以正式的语气呼唤着对方的全名,却凑向那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作的青年耳边,低声轻声笑了一下。

    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可是要对我负责的。蛊惑的低吟,在楼梯道之间回荡。

    看不见对面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但是太宰治可以清晰地捕捉到,那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独属于沢田纲吉的味道凑近了过来。

    起初是鼻息交汇。最后,慢慢地.

    双唇之间失去了距离。

    时年二十五岁的男人,吻技生涩而僵硬,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笨拙和可爱。此时不知所措地茫然于该继续进攻还是退后,于是干脆傻傻地停滞下来。

    大概,已经变得晕乎乎的了吧。

    太宰治忍住笑意,慢慢地闭上双眼,将主导权重新揽回自己的手中。

    转而,原本轻柔的交汇变成了激烈的唇舌交接。

    水渍声不时地在空旷的楼梯间中划过,两道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直到对面的男人发出了压抑在喉咙之中的小声呜咽,他们才终于与彼此分离开来。

    纲君,你学东西,很快呀。黑发男人弯起眉眼,分明也是气喘吁吁的模样,却丝毫不占败势。

    他抬起手,轻柔地抚在了对面之人的脸颊,慢慢用大拇指抹去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液体。

    太宰治.沢田纲吉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明明是这个人先凑上来的,现在却仿佛受人欺负了一样。

    真是.

    太宰治歪歪头,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是,我在,纲君。

    我答应你。四个字,还是轻微颤抖着吐露出来的。

    不联系上面的话,大约还有些晦涩难懂。

    不过太宰治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呼吸停滞了大约几秒钟,而在那段时间流转过去之后,他突然听到了自己剧烈鼓动起来的心跳声。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可以控制自己的肢体动作。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心脏跳动的频率。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任由那心脏,犹如蔓延疯长的植物一般,迅疾地跃动。

    那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悸动之感。

    太宰,你听。沢田纲吉慢慢地将双手环抱在了他的腰上。

    他将头部再度贴近太宰治,随后落在那人的肩头,你的心跳,还有我的心跳。

    它们都在剧烈跳动着。他的声音依旧在抖动,却像是燃着一团烈火。

    这是我们彼此为人,又存活于世间的最好证明。

    清亮的嗓音,在太宰治的耳畔回响。

    太宰治又一次笑了。

    发自内心的、他此生之中的,最为真挚的笑容。

    人是为了自我救赎而生的。

    织田作,你曾说过,无论是在杀人的那一方、还是救人的那一方,我都是无法找到能够真正填补内心空缺的事物的。

    啊,我现在,有信心反驳这一点了。

    .

    .

    *

    回到了武装侦探社后,沢田纲吉坐在办公桌前恍惚了整整一下午。

    脸都是熟透的状态,一会一脸抓狂地抓头发,一会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旁边的同事不时投射来怪异的表情,只有把双腿弯曲着搭在办公桌上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不过乱步先生表示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

    沢田先生则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长久以来地头一次展露出了被压抑下去的废柴属性。

    包括但不限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平地摔,接咖啡的时候手一抖,马克杯摔在了地上等,等等等.

    而此时,沢田先生仍旧一脸呆滞地坐在办公桌前,对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惊魂未定(?)。

    我,沢田纲吉,时年二十五岁,单身二十五年。

    今天,疑似脱单了?

    他抬起双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最后缩成一团透过指缝,望向了不远处的办公桌。

    然后他顺着缝隙,看见了正在认真工作的太宰治。

    相貌俊美的男人握着手里的笔仍旧在流畅地书写着什么,又突然像是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了沢田纲吉的方向。

    然后唇角与眼眸全数温柔地弯起,露出了卓绝而惊艳的笑容。

    大型棕色耸耸兔立刻浑身一颤,然后慌忙地转回桌前低垂下头。

    今天,真是头脑一热,干了非常不得了的大事呢。

    啊,不过收获.好像也挺多的?

    多了个男朋友呢。

    沢田纲吉垂下手,望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发呆。

    一个下午过去了,这些东西他一点都没看进去,被送来的时候堆积了多少,现在还是堆积了多少。

    纲吉君。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惊得大兔子浑身一颤。

    纲吉扭过头,抬眸看向来者。

    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在朝他微笑,原本触及着他肩膀的手,却不老实地四处游移,最后慢慢地戳在了他的脸上。

    纲君,你脸好红呀。那手最后从戳戳戳直接变成了过分地揉捏,为什么这么红呀?是生病了吗?

    明知故问啊,这家伙。

    沢田纲吉一脸怨念地瞥了一眼笑盈盈的太宰治,随后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抓住了太宰治的手,然后直接把办公桌上的一大叠文件甩到了男人的手里。

    太宰治:?

    帮我看。纲吉简言意骇,因为你,我现在批阅不了文件。

    他理直气壮地鼓起脸,学习着太宰式的无赖思维,作为罪魁祸首,你现在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最后又像是得意的小兔子一样,哼哼着歪了歪头,不然我们两个今天谁也回不了家。

    好过分啊,纲君。太宰治全数接过那些文件,如果我不批阅完,你会把可怜的我关在外面,不让我进家门吗?

    我会的。纲吉一脸笃定地点点头。

    那就作为交换。太宰治半弯下腰,嬉笑了一声,慢慢凑到脸还是散发着红晕的青年耳侧,纲君稍微讨好我一下,我就帮你批文件。

    沢田纲吉微挑起一侧眉毛,随后满脸挑衅地笑了一下。

    他朝太宰治勾了勾手指,对方配合地凑了过来。然后沢田纲吉环顾了一圈四周,随手拿起一张桌上的白纸,挡住了二人的脸。

    太宰治站起身,慢慢直起半弯着的腰。

    他伸出一点点殷红的舌尖,轻舔下唇,流露出愉悦的笑容。

    好啦,我去帮纲君批阅文件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大叠文件。

    希望今天能够按时下班。他笑眯眯地哼着小调,轻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cp,在一起啦!(发出鸡叫)

    成年人谈恋爱真好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104章

    (104)

    太宰先生今天工作效率高得出奇,并且还没有划水摸鱼。他一整个下午都在十分认真地翻看各种文件,查阅资料,以至于堆在桌上的大叠大叠纸张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邻桌的国木田独步频频投射过去惊异的目光,一度怀疑今天太宰治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不得了的毒蘑菇。

    以及,这种蘑菇还请再多来一点。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毒蘑菇本人沢田纲吉从办公桌前站起身。

    老实说,桌子上一点文件都看不见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习惯。不过当他看见太宰治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心下就是莫名一片暗爽。

    你也有今天啊,太宰治。

    周围的同事们开始互相道起再见,沢田纲吉微笑着礼貌地挨个回应,才慢慢踱步朝向那个黑发男人。

    他走到太宰治身后的时候,对方刚好在最后一页文案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黑发青年笑眯眯地回过头,顺手合上了钢笔的盖子,一起回家吧,纲君。

    稍微晚一点。纲吉说。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给由纪订一座墓碑。

    *

    沢田纲吉对横滨的大部分地区都算是比较熟络了,但是在记忆之中却没有什么和丧葬有关的地方。于是他找太宰治带路,搜寻一处可以订制质量好一些的墓碑的店铺。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潜意识里并不想去记忆那些地方。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就算偶然瞥见了可以定制墓碑的店,也不会去刻意记下来。

    入秋的横滨即便靠着海岸,温度也还是降了下来不少。

    街道上多数树木的叶子也都开始干枯发黄了,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冷风之中摇摇欲坠。

    如今刚好是下班与放学的高峰期,街上熙熙攘攘。

    两个身形相仿的青年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一路穿行过大片的人群。

    一阵携着寒意的风席卷而来,他们衣角也随之向一侧刮去。

    而某棵树上的落叶刚好四下飘荡着落在了太宰治蓬松柔软的黑发上。

    沢田纲吉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替他取下那片心形的叶子。

    叶子已经泛着了无生意的黯淡色泽了,轻薄而脆弱。

    他的指尖刚刚触及上去,叶子的半片顿时破碎,化作了无数的齑粉。最后,那些细碎的粉末透过他微张的指缝,随着风轻轻散去。

    他轻垂下眼帘,朝着这失了半边的叶子,缓慢地展现出一个泛着苦涩的笑容。

    纲君。身旁的男人呼唤。

    纲吉抬起头:嗯。

    想念由纪了吗?

    嗯。沢田纲吉缓慢地闭上了双目,张开手,任由那半片叶子也离他而去。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小声道,为什么是由纪呢?

    有些事情分明结束了。

    可是他却又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隐匿在暗处。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稻森由纪会成为那个寄存着【书】的容器。

    很奇怪不是吗?分明应该只是个在横滨念书的普通女孩而已,为什么会有人不惜雇佣r.t那个组织将她带走呢?

    由纪和里美在那日被掳走的时间点究竟经历了什么,樱田先生一家为什么会丧失对于由纪的记忆,这些他仍旧无从得知。

    要论他们这一家人特殊在哪里,无非就是樱田先生曾经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而稻森女士曾经应当是名职业杀手。

    太宰。纲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樱田先生对你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好?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他犹记樱田先生听说太宰治就在ricbar的时候,直接一通操作拎着手/枪踹开了太宰治那间包厢的大门。可见,樱田先生真的是相当不待见这家伙。

    过节嘛,其实也算不上。太宰治歪歪头,大概在七年前吧,那个时候樱田先生已经脱离组织了。他独自开创了ric,经营的可谓风生水起。

    ric以前不是□□旗下的产业?纲吉问。

    嗯,不是哦。说到此处,这个男人顿了顿,那时候ric还不归属于港/黑,但是经营规模已经很大了。

    港口黑手党的现任boss森鸥外,你应该见过吧,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家伙。太宰治耸了耸肩膀,上任之初,他的手里缺乏大量的资金,于是他便把主意打在了ric身上。

    纲吉记得自己只和那个坐在摩天高楼之中的男人打过一次照面,还是被叫去问话的时候。单论说话的语气,在他看来其实也还算是和蔼的,不过纲吉很清楚这位boss属于不露声色的那一类型。

    在位彭格列家族首领一职多年,沢田纲吉对自己识人的眼光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他很清楚那个男人不怎么好对付。

    那你呢?你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算算时间的话,那个时候的太宰治应该已经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平平无奇的一环。太宰治回答地相当平淡,就是替森先生去和樱田先生谈了一下ric的归属问题。

    然后,就把ric谈给港口黑手党了是吗?

    沢田纲吉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那可真是平平无奇.

    怪不得樱田先生见了你就一副恨不得直接杀死你的样子。

    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黑发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ric的事情谈成之后,森先生就直接把我提拔成了港/黑历任最年轻的干部。

    樱田先生呢?我觉得以他的性格不应该就那么妥协了的。纲吉挑挑眉。话虽这么问,不过他感觉樱田先生现在似乎和港/黑的人关系都还不错。

    之前就有见到过他和中原干部坐在一起闲聊。

    嗯,ric刚刚归属港/黑的时候,樱田先生也是相当不服气的。不过后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太宰治微微仰起头,望着天空沉思了片刻,这件事情我只记得有人随口谈过,详细是什么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了。

    总之如你所见,现在樱田先生和港/黑没有那么大的矛盾了。黑发男人摊摊手,一脸无赖的样子,好像这件事情与他完全无关一样。

    听了半天,沢田纲吉还是没什么头绪。

    此时的人行灯刚好由红转成了绿色,于是二人便暂时搁置下了这一话题,一同穿越过了遍布着车辆的街道。

    穿过这条马路,目的地也就快要到了。

    订制墓碑的店铺,在一处称之不上太显眼的地方。

    那片地方的建筑群也是横滨市区里少见的低矮式类型,周遭隐约泛着陈旧的气息。可见这附近的东西都有些上了年纪了。

    他们最后停滞在了一家外观很普通的店铺之前。

    我其实也就来过这里一次。太宰治双手揣在口袋里,抬头望向店铺上方的招牌。

    来过这里一次。

    想必就是太宰的那位朋友吧。

    纲吉想。

    能被此人称之为朋友的人,真叫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看见太宰治少见地伫立在原地出神,而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站在太宰的旁边,安静地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