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最爱的你》 第1节 本书由 cassie_hao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致我最爱的你 作者：持尘 文案 素来奉行不婚主义的商界大亨梁默原，在回国后短短几个月内“闪婚”。 众人皆异，都以为他受女方胁迫，奉子成婚。 直到有一天正经的公司官博君突改画风，挂出一句话： “见她之前，从未想结婚；娶她之后，从未后悔娶她。” 贴图为男人和女人相握的手。 疑似梁默原的口吻回应流言。 众人看后纷纷表示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 理想的婚姻大概就像他们那样：我崇拜他像英雄，他宠爱我像孩子。 商界大亨vs人民教师 都市风 走日常 甜甜甜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甜文 情有独钟 主角：佟娅；梁默原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致我最爱的你01 《致我最爱的你》 文／持尘 本文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可知道，从剥除对一个人的念想到投入到另一个人的怀抱，中间需要经历多长时间沉淀？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小时，又许是五年十年，谁知道呢？ 致我最爱的你01 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上午第一节 下课铃声准时在汀城小学上方的空气中震响，佟娅讲完最后一道题目，合上书本，站直身体，两肩始终端的很平，背部挺直，再加上天生的天鹅颈，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身高高很多，仪态十分端庄典雅，即便现在身穿t恤脚踩运动鞋，也丝毫遮挡不住天生的丽质。 佟娅环顾下面一个个小小的脑袋，干脆简洁的一声“下课”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紧接着班长“全体起立”，亦是清脆，底下三十多个学生齐刷刷站起来，齐整朝佟娅鞠躬，齐声响亮带着孩童天然稚嫩的奶音：“老——师——再——见！” 佟娅弯腰回了一礼，“同学们再见！”说完以后她很快又补上一句：“别都光顾玩忘记喝水上厕所呀！”下面懒懒的附和声，“知道了——佟老师！” 佟娅轻叹出一口气，揉揉酸胀的眼睛，一年级的孩子很伤脑筋，任何事情都要提醒指点，经历上学期一个学期的磨合和适应，这个学期他们显然长大懂事很多，一般常规无须她反复强调，再加上她有意培养的几个能干的孩子，平常帮她跑腿干活分担工作，着实比上个学期省心很多。 佟娅今年二十六岁，爸妈都在机关上班，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叫佟姜，家境在这个三四线小城里可以称得上殷实了，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从小学到大学再到如今工作，一直以来，她是爸妈眼里的乖乖女，老师眼里地优等生，不吵不闹无波无澜地生活了二十几年。 两年前从师范大学毕业以后，她原本要留在省城，是母亲赵枚死活让她回来，理由很简单，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到处晃荡很不安全，她又从小没有离开过父母太远，连大学都选择了邻城，为的是回家方便一些。拗不过母亲，佟娅选择回来，彼时的编制考试还没有加入面试环节，作为应届生的佟娅只复习了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不费吹灰之力考入，分配到她现在的工作单位汀城小学，自此继承了父母的衣钵，成为亲戚们口里“吃皇粮”的人。 今年是她工作的第二个年头。 “佟老师，”班长骆依走上来，轻声问，“要帮您把作业本拿去办公室吗？” 骆依是班长，不仅成绩优异机灵能干，而且非常懂事礼貌，极细心，佟娅一个眼神她便能会意过来，长得也是水灵水灵，一看便知是受过良好家教的孩子，佟娅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 佟娅看了眼骆依细胳膊细腿儿，又瞧瞧桌上剩下的那一沓厚厚的作业，弯身温和对她说：“骆依找两个男孩子帮我送过去吧。” 骆依点点头：“好的老师。”转而下去找男生搬作业。 佟娅抱着茶杯和电脑刚走下讲台，蒋晶晶跑上来：“老师，要帮您擦黑板吗？”佟娅转头去望后面的黑板，她太粗心了，竟然忘记这茬，还好孩子们细心，不觉涌上来一股暖流，她腾出一只手摸摸蒋晶晶的小脑袋，嘱咐道：“谢谢你提醒老师，不过一会儿擦完黑板要记得把黑板擦拍干净哦。” “您放心好了，佟老师！”蒋晶晶欢呼一声，绕过佟娅，踮起脚去拿放在讲台上的黑板刷。 佟娅吁了一口气。这群小家伙，有时候调皮的让她抓狂，有时候又暖的叫人眼眶发热，和他们在一起久了，常常觉得她既是他们的师长又是他们的妈妈，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反过来成为她的老师，时常让她恍然大悟，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解读。 孔夫子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道理，她慢慢透彻明白了。 拉开门，一股潮湿的冷风扑进来，今天早上她看了天气预报，明明说是多云有二十多度，可是眼下外面分明下着雨，风一阵一阵的，她低头看了眼□□的手臂，刚在暖融融的教室里没觉得这么冷，这会儿才知道真冷，今天失策了。 好在办公室放了一件备用的针织衫外套，还可以抵御一下寒冷。 佟娅想着，快步走去办公室。 作业本码的整整齐齐放在桌上，佟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袋子，抽出那件外套穿上，开始改作业。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这节都有课，只有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索性把门关上，抵挡外面的风声。 树叶在外面沙沙沙的，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嬉戏声，有几个别班的孩子被请进办公室补作业，班主任老师不在，胆儿肥大的很，站那儿窃窃私语着，佟娅没抬头，专心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作业本。 改到一半，她顿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蜂鸣般震响，余光瞄过去，手上的动作持续着，流畅的一个个勾子，是她妈赵枚的电话。 “喂，妈？”佟娅左手拿起电话贴在耳朵边，右手上的红笔不停。 “娅娅，明天你爸要去项城体检，我刚好有应酬走不出，你开车送他上去。” 父亲佟祖云的车子送去4s店做保养，只能开佟娅的车，“明天……”周六吗……怎么会这么巧，她迟缓地放下手中的笔，红色的笔油沾染到指尖，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赵枚听她语气迟疑，“怎么不行吗？” 佟娅摇摇头，“好的，明天几点？”脑袋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说话的同时站起来从包里摸出一张红色的请帖，放在桌上凝视会儿，终是没有勇气去掀开它。 赵枚那里自然不知道她这里的情况，继续说着明天的行程安排：明天早上九点半到省医院，时间有点紧，你们最好提前出发……” 佟娅听了一个大概，后头的话没有再听进去了，不是她听不进去，这也怪不得她，实在是不管她怎么集中注意力都无法把精神集中在赵枚的说话内容中。 “妈，”佟娅揉了揉眉心，疲倦道，“明天是四月二十六日吗？” 她依稀记得这个日子，那个人要在本月二十六号结婚，请帖在她的包里躺了一周。她始终没有勇气去打开它。 他在电话那头笑意盈盈对她说：“小娅，你一定要来啊！” 你真的希望我去吗，唐骏？ 佟娅到现在依然清晰记着，大三那年有一天夜里醒来再也睡不着，给即将登机的唐骏打电话，他也是那样的语气，述说着他即将到来的新城市的生活。 “如果哪一天我结婚，你会来吗？” “会来。”她沉默许久，说出了这句违心的话。 “是啊是啊，”飘远的思绪被那头赵枚不耐烦的声音拉回，“你一个做老师的还不知道日期还要问我，这日子怎么过的呀……” “好了妈，我要上课了，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回家再说，再见。” 刚挂掉母亲的电话，上课铃声响，三班的袁老师抱着一叠作业回来，经过的佟娅桌子上看见那张大红色的请帖，不由停下来多看了一眼，“这请帖好漂亮，是我们学校哪位老师又要结婚了？” “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是我一个朋友。”佟娅心里有些发虚，仿佛被人窥探了秘密般的，好在袁老师没做他想，等她走过去，佟娅暗里吁出一口气，悄悄拿过请帖捏在手里，硬质的边角磕擦手心，粗糙的磨砺感，手指无意识地去翻开页面，唐骏的脸就那么映入眼帘，还是老样子，英俊阳光，笑起来的模样好像全身在发光，只不过臂膀间挽着另一个女孩，穿着洁白美丽的婚纱，在佟娅眼里，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莫名的，佟娅湿了眼眶。 她极力睁大眼睛，吸了吸鼻子。 抬头望向窗那边，那两个调皮的男孩正被袁老师训话，又断断续续走进来几个孩子，是张老师班犯错误的学生，近在咫尺间发生事情，仿佛远在另外一个世界。 傍晚一送走学生，佟娅去传达室取了快递，顺便替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带了几个回去，刚进办公室便听见里面传来笑声，教务处的余老师也在，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翘着一双腿，佟娅一进来，大家的注意力纷纷集中在她身上。 “佟娅啊，”余老师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着，“周日学校有一个联谊活动，所有单身青年必须参加，你有没有空来呀？” 佟娅依次分了快递，最后走回自己位上：“周日啊，我还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张老师就在那激动道：“我们办公室唯一一个单身女青年哇，娅娅啊你今年可一定要替咱办公室争气一回！” 张老师说的没错，一年级五个班，清一色年轻女教师，年龄在二十七岁到三十岁之间，其中两个大肚婆，剩下的袁老师是年级组长，也是当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头胎是女孩，下半年准备怀二胎，佟娅最小，每次都会因单身这事被人拿出来说。 佟娅的条件算不得差，甚至可以说很好，很多人都奇怪，学校里单身的男老师对她存有好感的不少，眼前这位余老师可不就是其中一个么，没事老爱往她们办公室跑，也有不少老师暗中牵线的，佟娅就是不开声，看见余老师还是照常笑着，还拿他当同事看待。有几个坐不住的暗地里评价她：“别看这人和和气气的，脑袋里顶有想法呢，人家余老师的条件不算差，你说她到底想找个啥样的才成？” 她的那些同事们不会知道，她们嘴里的这个女孩子并非高洁无暇，也并非“顶有想法”，那个她心里藏了十年的人已然成了一段不可勉强也不能回忆的过往，她对感情这回事早已不抱希望，不再对任何人动心。 这个联谊会，每年都会来一次，去年佟娅正好生病没去，今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好，袁老师一眼看出佟娅的小算盘，用一种亲切的无比慈爱的目光看着她，佟娅注意到，后背一阵阵发冷汗。 袁老师开口了：“娅娅，又在想什么借口呢？” 佟娅只好打哈哈，“我后天……” 她每次找不到话说或者非常尴尬无比的时候就只剩下傻笑了，林老师撑着大肚子走过来，把剥完的橘子皮扔进垃圾桶，“娅娅，去嘛去嘛，你看余老师大老远从教务处跑过来也是很辛苦的，你可别浪费人家一片心意。” 佟娅看向余昆一眼，软软地笑了一下，问道：“周日几点钟？” 余昆大喜过望，年轻的脸上盛不住笑意：“六点开始，”他顿了下，仔细看了眼佟娅的脸，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始终淡淡地，极浅极浅的微笑，很疏离很礼貌，嘴角的梨涡只是微微地起了一点点，在光下非常柔和温暖，他很喜欢她这个样子，永远都是那样端庄典雅的模样。 余昆思考了下，佟娅看过来，他也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有车的，谢谢余老师了。”依旧是那样疏离，让人有些难以靠近的感觉。 余昆点点头，从桌子上跳下。角落里，办公室另外一个孕妇小何老师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和大家一一告别，与余昆一块儿出去，拍着他的肩膀半开玩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好好加油，余老师！” “哎哟喂！”两个走后没多久，林老师不嫌事大的夸张语气叫道，“我们余老师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呐！” 佟娅只是微微笑了笑，低头收拾包里的东西，她要准备回家了。 第2章 致我最爱的你02 致我最爱的你02 表面上浮着无限深意的东西最魅人。 ——木心 第2节 虽然放假，佟娅还是早早起床了，生物钟这东西连假日都这么准时。洗漱完毕，做好一家人的早点，佟祖云也起了，在卫生间里的大镜子前刮胡子，佟娅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路过卫生间，冲镜子里的老爸比了个大拇指：“爸，今天这身行头超帅的！” 佟祖云今天穿了新衣服，刮了胡子，哼着小曲，看来心情非常好，被女儿这么一夸，简直开心飞起。他瞧了眼盘子里的食物，“今天吃啥？” “饺子馄饨和粥，你选哪个？” “醋里加点你外婆上次拿来的辣椒。” “好。”佟娅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佟祖云刮完胡子，去房间拿了几条领带出来，问佟娅：“娅娅，你看哪条领带适合你老爸？” 佟娅拿起这条比了下，又换那条比比，手点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抽出其中一条带条纹的，“这款适合你，成熟。”佟娅的眼光一向非常好，佟祖云二话不说喜滋滋回房间换装去了。 吃过饭，佟娅带着老爸前往项城。 项城是省城，开车一个多小时，妹妹佟姜在那里上大学，去年夏天刚入的学。 上午佟娅陪老爸做完体检，拿了体检报告之后刚到中午，顺便去学校看佟姜。 在学生宿舍大门口等了没几分钟，佟姜拎着大包小包风一样地钻进来，她把袋子往后车座一扔，佟娅看了眼，问：“怎么这么多东西？” “学校洗衣房的洗衣机坏掉了，”佟姜亲热地挽住佟祖云的手臂，“爸，今天下午学校没课，我带你和姐姐去逛逛，然后……”笑的一脸贼兮兮，“手头最近有点紧，你懂的。” 佟祖云拿这个小女儿向来没办法，乐呵呵道：“好好，你要买什么跟爸说，今天有老爸在，我就是你的提款机。” 佟姜哦耶了一声，抱住佟祖云猛啜了一口，“哇！”她手背抚着她爸的老脸，发现新大陆般惊喜道，“爸，你今天脸超光滑，电视里的小鲜肉都比不上您英俊！”一张小嘴甜的简直不用加糖了，佟祖云心情舒畅，手搭过去搂着女儿：“这领带怎么样，你姐挑的。” 佟姜赞赏地不住点头：“我姐就是有眼光！”一夸夸两个，这本事也没谁了。 “姐，”夸完佟祖云，佟姜开始撩她姐，她抱住驾驶后靠，整人趴上，脸挨向她姐，笑眯眯道：“姐姐姐姐，今年暑假咱们上哪儿玩去。” 佟娅看了眼后视镜佟姜明丽的脸，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佟姜大概已经从高三最后一学期里那个男孩子带给她的阴霾中走出来了，想到这里，仿佛生出一股动力，原本不怎么样的心情如雨后阳光探出乌云。 “好啊，”她看向妹妹的眼睛，轻轻问道，“你想去哪里玩我们就去哪里玩。” 佟姜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肚里去了，佟娅趁左拐弯的时候奇怪地看了眼她，“怎么了？” 佟姜靠回位子上，无力地摇摇头，“我想好再和你说。” 佟娅没说什么话，只应了一个“好”。 唐骏的婚宴佟娅自己也很矛盾到底去不去，请帖就在包里，逛街时一直想这件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佟祖云下午街逛到一半，被一个电话叫去了，只剩下两姐妹。佟姜嚷着肚子饿，拖着姐姐在垃圾街上坐下来，跑来跑去点了一大堆东西，相对于佟姜的好兴致，佟娅安静多了，四月天女人的脸，昨天还冷的要死人，今天太阳公公朝你笑。佟娅百无聊赖坐在阴凉下面，对着一大堆好吃的并没有食欲，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发呆。 “姐姐！十万火急！”佟姜气喘吁吁跑过来，指着对面一块招牌，“我要买那个串烧，但是我没钱了，”迅速苦拉起一张脸，摊出两手做可怜状，佟娅把整只包扔给她。佟姜开心了，扑过去抱住佟娅的脖子猛啵一口：“姐姐我最爱你啦！”抱着包一溜烟跑路。 回来的时候，佟姜换了一张略惆怅的脸，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串烧，解气儿似的。 “怎么了？”佟娅问她。 她从包里拿出那张请帖，说不出的感觉：“唐骏哥要结婚了？姐，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佟姜是唯一一个深知姐姐心事的人，她打心眼里希望唐骏能成为自己的姐夫，但是现实很残酷，事与愿违的机率大大超乎期盼。 唐骏是佟娅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虽然大学没在一个学校，但一点都不影响佟娅对他的想念，而唐骏作为佟娅的蓝颜，和佟姜也是非常熟络的。唐骏很优秀，属于那种特别扎眼的一类，在这么优秀的唐骏面前，佟娅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这不禁让佟姜想到自己的经历，她和那一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不知是佟姜的自信还是对那位的自信，她总觉得她和那位的感情比起姐姐和唐骏的要来的深的深。 “姐姐那么温柔那么好，唐骏没选择你，是他的损失。”佟姜咬着吸管，对唐骏不明智的行为作出了冷静的判断。 佟娅也不知道已经看开还是早已变得麻木不仁，对妹妹的这番高见竟然没有持相同意见，她插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冰凉的汁液浸润口腔，漫过喉管。她低头装请帖进包里，“他不会有任何损失，我也没有。” 佟娅的语气很淡，佟姜却从这话语里听出了不同的含义。 “你不会去吧，唐骏哥的婚礼？”佟姜问。 “为什么不去呢？毕竟是我爱了整个青春的男人啊，作为朋友去祝福一下也是应该的。”佟娅一脸坦然，佟姜还是从她垂下的眼光里看出失落。一时间不知道心疼姐姐还是心疼自己，最喜欢的串烧吃在嘴里如同嚼蜡。 佟姜望着姐姐，依然还是那淡淡的模样，挂着微笑，嘴角有两个和她一样的梨涡。佟姜觉得不可思议，有时候她总会产生一种幻觉，姐姐一定不是普通人，她一定是圣人。如果换作是她，宋昭楠哪一天结婚，请她去参加他的婚礼，她一定果断拒绝，她才不要像姐姐那样委曲求全，最后委屈的那个人还不是自己。 永远都为别人着想，忽略自己的感受。 这也许就是姐姐和她最本质的差别。 佟祖云中途打来电话告知晚上搭老友的车回汀城，意味着佟娅一个人赴宴，佟姜提出陪姐姐一块儿去，免得她一个人伤心落寞，最后还是被佟娅婉拒了。 郡悦大酒店，国际顶级酒店，也是项城最大的酒店，能在这里办宴请客的，非富即贵。 泊好车，在酒店门口和约好的高中同学吴月接头。大厅立牌上写着欢迎参加唐骏先生和黎涵涵小姐的婚礼等字样，最抢眼的要算两位新人的结婚照，佟娅驻足几秒，抬脚朝电梯间走去。 “咦，今天好热闹呀。”吴月轻轻感叹了一句。 佟娅也注意到了，东边的贵宾专用通道上铺着红地毯，两边站满穿西装打领带的人，那架势好像恭候什么重量级人物，场面十分正式，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被吸引去了目光，佟娅和吴月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一瞥，一道挺拔卓然的背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电梯，电梯门徐徐合上，那人转过身来，慢慢抬起头，一双漆黑又明亮的眼睛撞进她的视线。 他或许并没有看见她，也没有注意她，但是，那目光就像积聚力量的子弹，又像星辰，明亮，会发光。 佟娅一愣。 有些人，第一眼见便是惊艳。 说的也许就是这种人吧。 吴月啧了两声。短暂的惊艳过后，两人转身拐进转角走进宾客通道。 电梯下来，一群人走进，均是西装礼服，佟娅再看看自己，似乎穿的略微简朴了一些。有几个男人和女人在说话。 “看到门口的排场了吧？听说梁默原回来了。” “之前新闻不是说至少三年才回，这才不到两年就回了，不觉得奇怪吗？” “听说是董事会亲自去美国把人请回来的，至于什么原因，没人知道，总之梁默原这次回来，来势汹汹，恐怕杨寄耀一手遮天的局面要改了。” “我看未必，梁默原能力虽强，根基尚浅，如果真如外界所传，梁老爷子倒了，对郡悦无疑雪上加霜，梁默原回来未必能改变任何问题。” 几人各抒己见，争执不下，电梯到了，去了一半。 他们嘴里的那个世界和佟娅生活的世界实在太远，就好像太阳与月球的距离，听过就忘记了，电梯一响，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走在一段长长地走廊里，温馨的布置，软软的地毯满铺花瓣，舒缓的背景音乐，照片墙上贴满了新人的结婚照和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红地毯的尽头站着新郎，旁边是美丽的新娘，挽着手，姿态亲呢，俨然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 佟娅勉力扬起一个微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十分美丽动人，走向唐骏。 唐骏早就看见这边，朝她挥手，“佟娅，吴茹，你们怎么这么晚！” 佟娅笑笑，心里纵有千丝万缕的不舍和难过，此刻是唐骏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她不能扫了他的兴，她只能笑，很开心很开心的笑，用最诚挚的语气对他说：“唐骏，恭喜你啦！” 新娘在光下异常动人，挽着唐骏的手笑的一脸甜蜜：“你是佟娅吧，我常听唐骏说起你，你好，我叫黎涵涵。” 佟娅依旧保持微笑，脸上没有更多的情绪：“你好。”她看了一眼唐骏，尽量让那目光看起来很平静，“你们忙，我和吴茹先进去了。” 和吴月在朋友桌落座，唐骏的朋友佟娅大多认识，平常工作没空聚，这次便当是一个同学会，婚礼还没开始，一桌子热火朝天聊开了。 聊工作聊感情聊过往，在座的大多都已成家立业，也有的小孩都已经一周岁，就连吴茹也有稳定的对象，不出意外明年结婚，在这样一大环境中，佟娅的单身问题似乎迫在眉睫，就连旁边的男同学也开起了她的玩笑：“佟娅，你这种女孩子单身，不科学哇！” “是啊，唐骏都结婚了，咱班只剩下你了，你要抓紧啊佟娅！” 佟娅没说话，正感到口渴要去开饮料瓶盖，现场的灯光骤然黑了，与此同时，一束光打在门口，照在新娘的身上，那么美丽和明亮，全场的注意焦点集中在那里，司仪开始说话：“婚礼开始，有请我们最美丽的新娘入场。” 全场如雷般掌声。 新娘一步一步走进来，洋溢着笑容，洁白的婚纱，精致的妆容，每一个女孩子毕生的梦想，佟娅只觉得眼眶发热，她没有转过头去，没有看唐骏，不想看到他执起另一个女人的手，她想哭，泪水积聚在眼底，却落不下来，也哭不出来。 大屏幕上放映着新郎和新娘的照片，而她的脑海中开始想念，想念往昔的一幕幕。她喜欢了整个青春的男人就在眼前，牵着别的女孩走入婚姻殿堂，而她永远只能是看客。 现场很安静，只有音乐和司仪低低的说话声，交换戒指，接吻，她都没有抬起头去看，没有勇气去看。 她趁灯光重新亮起之前离席，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失态。走到门口的一瞬间，被突然明亮起来的灯光刺了眼睛，轻轻闭上眼睛，唐骏的声音在身后，婚礼进入新郎表白的环节。 她慢慢走着，在柔软的地毯上，头顶上的灯光变的眩目，像喝醉酒的人，头重脚轻，像踩在棉花上，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走出很远，那震耳的音乐声似乎还鼓噪着，唐骏的脸，黎涵涵的脸交叠闪现在眼前，佟娅闭上眼睛，甩甩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负面情绪那些压抑的感情消除掉。这里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了，佟娅把手放在感应器下面，掬起一捧清凉的水扑在脸上，在水声里呜咽起来。 积蓄了一晚上，不，准确来说是长达十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潮水，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外露的人，那些悲伤那些难过她从来只是默默吞咽，不允许自己哭，哪怕是夜里独自一人时，她都从来没有哭过，难过伤心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醒来以后什么都忘记了。分明那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她忘不了唐骏，一刻都忘不了，以前她以为能轻而易举忘记的，直到看见唐骏在她面前牵起黎涵涵的手那一刻，佟娅才发现她把自己也给骗了。 梁默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隔壁走出来的，洗完手看见她一个人在洗手池前哭泣，她的哭声克制隐忍，隐没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女人垂着头，以手掩面，肩膀耸动。 原本可以直接走掉，许是女人哭泣的模样让人动容，又也许是她通身的气质吸引着他，梁默原停驻几秒，目光落在光下那段如天鹅般修长光洁的颈子上，走前两步，用拿着手帕的手碰碰她的手背。 大概是这样失态的模样不能够见人，女人没有立刻抬起脸来，却也适时停下啜泣，快速抹了把脸，这才慢慢抬起头。 泪眼迷蒙里，她看见头顶的那片温柔的光，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长身玉立在光下，过于修长干净的手指间夹着一块手帕，对她微微笑着：“给。” 他的目光干净温暖，漆黑里闪着点点光亮，像子夜下的星空，佟娅低头看了看那块手帕，以及那在光下几近透明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手去接过，轻声道了声“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英俊在这里废话几句：1、说好存稿的，但没成功，总之就是三次元事情超多，存稿存不住，就先开了。 2、不是日更，因为要养存稿。不定期更新，不介意你们养肥看。 3、喜欢的话可以收藏。 4、这个文虽然说是隔壁的隔壁那个《南木》的姐妹篇，但是那边不看也没什么关系。 总之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佟氏姐妹，无论如何都会全力以赴好好写！ 感谢！ 第3章 致我最爱的你03 致我最爱的你03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席慕容 很久以后，佟娅无数次回想起她和梁默原的初遇，她沉浸在“失恋”的无助和悲伤之中，他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 那个时候的她一定不会想到，从这一刻起，梁默原这个男人真正走进了她佟娅的世界里。而此刻的佟娅，除了对他的感激还是感激，他目光里的温度和光明，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失态流露出一丝一毫鄙夷的神态。 佟娅擦了擦脸，捏着手帕有些为难，“对不起，把你的手帕弄脏了。” “没关系，送给你。”他的声音很好听，字音咬的极准，认真看着人的时候，眼睛会放电，在稍显安静的空间里别样诱惑。 佟娅点点头，再次道谢。 梁默原朝她微微抿唇，算是回应。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那声音愈来愈近，拐进转角，很快，一位身姿婀娜、妆容干净、仪态大方的女士停在他们面前。 她也注意到了佟娅，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再次移回男人身上，轻启唇瓣，眉眼里一片柔情，“我们走吧，默原。” 第3节 男人垂下视线，余光似有若无扫过佟娅，和女人一同离开。 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渐渐远去。 佟娅展开帕子，现在这年头还在用手帕的人实在不多，米白色的一方，材质很柔软，没有过多冗杂的图案，只角落上金丝勾捺的书法字体：梁。佟娅看了两秒，刚才那个人确实是梁默原吧？打开包小心放进去，手机里有两通未接来电，打回去，刚一接通便听那里嘈杂的背景声，吴月大声说：“佟娅，亲友致辞，你人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到哪儿了？”佟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正常。 “现在是双方家长讲话，再一会儿就轮到你了，你赶紧过来。” “好。”佟娅挂电话，补完妆之后收拾好东西走出去。 * 快走到电梯口，曲丹妮才问出了徘徊在心头的疑惑：“默原，刚才那个女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走廊通透明亮的灯光下，梁默原一身黑色西装，衬衣领子白的发光，很简单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愈衬的肤色如玉，清冷异常，他右手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一瞬，抬头看向曲丹妮的目光清明冷静：“你说什么？” 和他共事这么多年，曲丹妮太了解梁默原，他显然在思考其他事情没有注意听她说什么，曲丹妮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上，话锋一转，问道：“还去医院吗？” 梁默原走前一步按下上行按钮，“我送你上楼。” 明亮如镜的电梯门映出一紫一黑两条身影，曲丹妮移回目光，笑道：“别耽误时间了，你快回医院，楼上那帮老顽固交给我。” 叮一声，曲丹妮朝梁默原微笑道：“你的电梯到了。” 梁默原极轻地“唔”了一声，抬脚步入电梯门。 “默原！”曲丹妮看着男人走进电梯的背影，内心突然冲出一股力量，突兀的一声，电梯里的男人转头看着她，眼里有疑惑。 曲丹妮抿了抿嘴唇，用了很大的力气压制住涌上来的情绪，即使如此，眼底如雾潮般翻滚的感情还是没有躲过梁默原锐利的目光，“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默原，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透过慢慢关上的电梯门，梁默原深深看了一眼曲丹妮，微微抿起唇角。 他和曲丹妮彼此了解熟识，在公司里他是她的上司，然而私下里他们的关系更加像亲人像伙伴，如果说全世界都有可能背叛，那么那个例外一定是曲丹妮他永远相信，曲丹妮一定是那个在她身后支持着他的人，无论他对或是错，这一点梁默原深信不疑。 梁默原没有带司机和助理，一个人回医院。他在车里坐了许久，整理有些烦乱的心绪。一年以前他回美国继续因为接管家族企业中途暂停的学业，计划三年内取得学位，没成想老爷子病倒，将他急召回国，连同他手里的项目一并丢给他。 这个大项目是老爷子多年心血，由于牵涉几个大股东的利益，一开始遭到很多人反对，老爷子一贯的铁腕极力压下后，项目如期运行。如今随着老爷子病倒，那几个股东纷纷跳出来，使项目的进行一度呆滞。 为首的李董是最麻烦的人物，如果能摆平他，事情就好办多了，但是那老家伙顽固不化，也根本没把梁默原放在眼里。梁默原修长的五根指头弹钢琴似的灵活轻快地叩着膝口，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他想起父亲的话，必不得已的时候需要采取必要措施。嘴角牵起一丝，极微的笑容，不仔细看辨别不出他在笑，而那确乎是极浅淡的一抹冷笑。梁默原拧开钥匙发动车子，连贯流畅地倒出车位，驶出酒店地下停车库。 * 亲友致辞放在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佟娅走进会场的时候，正轮到唐骏的父亲讲话，那是一个相当有学识的大学教授，很有感染力，妙语连珠博得宾客阵阵掌声。他们越热闹，佟娅心里越不是滋味，吴月几个注意她回来，催促她准备一下，“好歹也是个老师，现场致辞应该难不倒你吧？”吴月开玩笑道。 问题是不大，但她今天心情欠佳，只怕控制不住情绪。 “接下去的这位美女厉害了，她是新郎从初中就认识的好朋友，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佟娅小姐。”司仪简单介绍，台下如雷般的掌声。 吴月激动地推推出神的佟娅，“到你了到你了。” 佟娅站起来，走向台上，一束灯光打在她身上，顷刻间她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她感到脸有些烫，脚和身体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了，尽力忽略这样的异样感，抬高下巴，目视前方，望向身穿西装一身英挺的唐骏，她面含微笑，一步一步走向唐骏，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仿佛此刻，新娘是她。 主持人把话筒交给她：“佟小姐，现在这个舞台是你的了，”他对她调皮一眨眼，开玩笑道：“如果待会儿有什么关于新郎出糗的段子，我相信台下的朋友和我一样都会非常感兴趣的。” 话筒拿在手里，现场神奇般的平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她，佟娅用余光打量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唐骏，他还是老样子，招牌式的笑容，熟悉到让人落泪的感觉。佟娅恍惚了一下，那些原先打好的腹稿在这一瞬间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她和唐骏的故事该从何说起呢？似乎用不着说的，她咬着嘴唇，克制那有些微微走调的腔调，别人只以为她是为了好友大喜日子才激动成这样，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最后，她深深向着下面鞠了一躬，转向唐骏和黎涵涵，“祝你们新婚快乐！” 她用了毕生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得来唐骏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拥抱，以及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谢谢你，小娅。” 她抬高下巴走下了台，保持住这份骄傲，眼泪不能掉。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不舍得只有她一个人，投入感情的似乎也从来只有她自己。 这出演了长达十年的独角戏该落幕了，佟娅。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佟娅没有等到新娘敬酒就先告辞了，当时唐骏正忙着，她没有打扰他，跟吴月几个同学说了一声就拎起包走了。 找车钥匙的时候无意中翻到那块手帕，今晚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却因为陌生人的一次不经意的微小动作而感到暖心，仿佛走在倾盆大雨里，忽然有人举着一把伞向你走来，佟娅找不到更美好的词语去形容这件小事，但他确实像天使一样降临在她面前，那一刻。 她捏着那方手帕，一瞬刻，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她是一个特别容易被人感动的人，又极度的敏感，即便身处在非常非常糟糕的环境里，但只要有一点点足以照亮的光明，哪怕那只是一支小小的蜡烛，也能叫她心生渴望和温暖去面对周遭所有的不顺心。 不知怎么的，昏暗的地下停车库里，佟娅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给她讲的一个故事，一直等到成年，依旧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富翁，他有三个孩子，有一天这个富翁将他的孩子们叫他病榻前，告诉他们，如果谁能用一块钱买到一样东西装满他的大房子就能继承他的财产。三个孩子很快买来了他们认为的最好的答案，第一个孩子买来的是棉花，只填满房子的一个角落；第二个孩子买来稻草，依旧没有装满房子，只有小儿子只买来一支蜡烛，点燃后，光充满了整个房子。 佟娅觉得此刻她就仿佛那栋空空的房子，而梁默原的善举就仿佛充满房子的蜡烛之光，小小的光源，微不足道，但让她的心房暖意融融。 她感谢他，打心眼里。 第4章 致我最爱的你04 致我最爱的你04 果真是爱了一个人，曾经以为要慎重的婚姻，竟如此习以为常。 ——白落梅 那晚佟娅到家很晚，中途赵枚打电话查岗，那时候她正好在回汀城的路上，赵枚这人有个毛病凡事都爱打破沙锅问到底，佟娅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对赵枚说实话，借口跟佟姜忘记时间，赵枚向来对大女儿放心的很，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嘱咐开车安全就撂了。 第二天早上佟娅睡了一个小小的懒觉，起来时父母都出门了，她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前一天全家换下的衣服洗掉，一个上午不知不觉过去了，佟祖云和赵枚两个平时应酬就非常多，佟娅早就习惯一个人在家过休息日的生活，炒两个菜简单解决一餐。 休息天学校那群老师们没啥事都爱在学校大家庭群里聊天胡侃，学校老师多，你一言我一语的，滴滴滴滴响个不停，随便一下就是几百条过去了，所以一到周六周日佟娅就自动给它屏蔽掉，真有事的话年级组长袁老师会把学校派下的任务发在她们办公室五个人建的“包租婆”群里，包租婆这个群佟娅不会屏蔽。 晚上的联谊活动佟娅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群消息还是会关注一下的，果然不住所料，大家伙都在讨论这件事，甚至还有几个专爱搞事的坏领导把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单身青年们集体@一遍，下面已婚人士们一水的调侃和逗趣。 佟娅划拉两下，看到一条有关联谊会的时间和地点的信息，默默记了一下就退了出来。她准备睡个午觉，起来以后写几页教案就可以出发了。醒来看到余昆发的短信，他还是坚持来接她，佟娅拗不过，只好答应。 汀城小地方，经济却并不落后，虽然现在很多人晚婚晚育，上一辈保守的思想或多或少影响着下一代，甚至是整座城市的文化，晚婚晚育也只局限于出门在外工作的年轻人，那些和佟娅一样在外面大学毕业回来的，二十五六岁结婚的比比皆是，因为他们绝大多数仰仗着父母的经济基础，而父母呢，就像佟娅家里，本身经济能力不错，不需要孩子过多打拼，他们只想把孩子养在身边，为的是以后有更多时间陪着自己，所以学校里面一百多个老师，单身青年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 这次的联谊活动是和汀城初中一起的，两个学校的单身老师加起来十几个人，举办的地点在汀城初中学校礼堂，形式很简单，玩游戏相互认识，看对眼的互换号码，直接明了简单粗暴。平常上班压力很大，难得有这么一个场合认识不同的人增长见闻，佟娅在参加之前考虑来考虑去半天，但是既然来了，她也权当享受，绝不扭捏作态，该玩玩该笑笑，插科打诨她更有一套，几场游戏玩下来，搭讪留电话表示好感的男老师不少，这时候余昆就坐不住了，接下去的游戏环节，他主动要求和佟娅一组。 面对余昆的主动邀约，佟娅没有拒绝。 这一轮游戏叫“传红包”，不过不是用手，而是嘴巴贴着嘴巴传，隔着一层薄薄的纸片，有点像接吻。别看老师们平常都一本正经的，玩起来各个疯狂的很，当余昆嘟着嘴巴把红包贴向佟娅的时候，那纸片一碰上佟娅的嘴巴，隔着纸，余昆两片温热的嘴唇堪堪贴上来，她身上的血一瞬间全往脑袋上冲，余昆却始终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迫人的温度和压力，那感觉并非舒服的，佟娅反而感到有些厌恶，她不喜欢这么强大的占据感，好像被人侵略领土，下意识作出保护自己的举动，她将头往旁边偏了偏，避免与他的嘴唇相触，她扭过头，使劲吸住红包，传给下个女同事。 经过这场游戏，余昆注意到佟娅白皙的脖子红了大片，他时不时以目光去打量她，发现她已经不敢再与他注视了，这或许是她害羞了，他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鼓劲，只要再努力一把，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会这么认为说明他一点也不了解佟娅。 在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佟娅做了好几天噩梦，梦里余昆变成一只狮子，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她下意识去避开和余昆的单独相处，她变的有些害怕他的主动和热情，可是余昆对此毫不知情，正当佟娅为此感到十分厌烦和懊恼的时候，接到了大学闺蜜汤蜜结婚让她当伴娘的电话。 早在上大学那会儿，汤蜜就订下了佟娅做她的伴娘，她和新郎许嘉泽可谓一路坎坷羁绊，经历了十年马拉松式长跑才走到了今天，这十年中的最后六年，也是最辛苦的六年，在佟娅的见证下完成的。汤蜜这人极其简约简单，和佟娅的三观十分相合，这就是为什么这两个性格爱好完全不同的人会成为好闺蜜的原因，恰好许嘉泽也是同样的。 婚礼定在五月初一个周六，佟娅请了周五一天的假赶去项城帮忙汤蜜。除去佟娅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伴娘，因为汤蜜的原因，佟娅和她们三个也很熟。晚上五个人聚在汤蜜家里办告别单身派对，又唱又喝，玩到十二点没有办法才倒进大床上睡觉。佟娅作息雷打不动地准时，晚上从来没有超过十点半，凡事都有个例外，今天晚上太开心，她真心祝福汤蜜，希望她和许嘉泽能百年好合，这对儿实在太不容易了。 婚宴定在项城最好的酒店，郡悦大酒店，也即是上次唐骏办婚事的那一家。许嘉泽家是真壕，这在朋友圈里都是知道的，但就这么壕的，也有抠门的时候，汤蜜举着酒杯，笑着对她的几个姐妹说：“我告诉你们哦，郡悦的老总跟许先生发小，如果不打折，他也不会上那儿办了。” “得，许嘉泽也太抠门了吧，蜜儿，快拿我的手机，我可好好说说他呢！”汤蜜口里那个“华姐”有点像女老大，很大气吃的开的一类人。 另一个叫艾小柔的笑道：“你这就不懂了，有钱人抠门那不叫抠门，那叫会过日子，许嘉泽居家好男人啊，咱蜜儿赚翻。” 五个人笑的倒在一起。 不知谁突然来了一句：“郡悦的那个老总，是不是梁默原，前不久才回国的？” 佟娅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忽然想到此刻正躺在包里的那块手帕，那金线勾捺的“梁”字，想到那日洗手池前递给她手帕的那个男人。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些，一瞬之间产生的。 汤蜜懒懒靠着佟娅的腿上：“就是他，许先生找了他当伴郎。” 华姐感兴趣地眯了眯眼睛，光下像一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明天搞死他们。” “华姐这个最有经验了，赶快想想明天怎么搞。” 汤蜜拉了把神游天外的佟娅：“我们分工一下，”她巡视了四个伴娘，“明天华姐和小柔冲锋，娅娅你帮我收红包，我那只手提包啊就交给你了……”分工明确之后，几人又把流程过了一遍，越说越兴奋，一直到凌晨才睡了一觉。 这已经不是佟娅第一次做伴娘了，可谓十分有经验，忙中不乱，有条不紊。新娘伴娘全部化完妆，准备好道具，时间还有剩下多。今天的汤蜜十分十分的美丽动人，她一共两套服装，娘家传统红妆，一直到男方家里办完堂以后转场去酒店再换成婚纱。 汤蜜特意把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全部拉进一个群里，几个伴娘老早在群里要红包，许嘉泽说不行，要抱得美人归才给红包，伴娘们铁定不依，现在不给，等会儿就不给开门。 新郎进门，楼下放起鞭炮，这种日子不敲竹杠简直就是傻子，许嘉泽心情颇好，几乎是一路送烟送红包才被护送上来，要进新娘的门必须进两道门，第一道门许嘉泽和他的伴郎团被一群大妈大叔敲了二十个红包才放行，中间贿赂了汤蜜的大姨，，一群人火速冲向新娘房门外，摄像大哥放进去，大姨连说是自己人，也被放了进去，新郎和伴郎被拦在外面。 大姨进去之前给许嘉泽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我一定帮你。事实证明，许嘉泽这个卧底找的好，当伴娘们从门缝里塞出一张印满口红的唇印让许嘉泽猜的时候，大姨一个劲叫“没有没有”，随即外面也叫“没有没有”。 终于在里应外合坚持不懈之下，新郎和伴郎们冲进大门。许嘉泽的伴郎们当然也包括新郎本人，颜值一个赛一个高。他们进来的时候，新娘优雅地端坐在铺着玫瑰花瓣的大床上，佟娅坐在她身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红包，抬起头一瞥，和第一次一样，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最耀眼的。 她确定那个人一定是她们口里的“梁默原”。 因为他和她那天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真奇怪，隔了这么久，她还能这么印象深刻。曾带给她希望和温暖的人，总让人觉得和别人不一样吧。 捉弄和恶搞还在继续着，华姐想出一个非常绝的，竟然用上了趾压板：在趾压板上做二十个伏地挺身。许嘉泽被逼无法，因为连汤蜜都一脸爱莫能助地看着他：“对不起亲爱的，检验你是否爱我的时刻到了。” 新郎许嘉泽脱掉鞋子，踩上早已准备好的趾压板上，脸都扭曲了。他忍着疼做到十一个，举双手投降：“我死了，我能不能请我的伴郎帮我？” “可以啊。”华姐无所谓地耸耸肩。 许嘉泽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梁默原身上，嘴角一勾：“默原，绝对酸爽，要不你来试试？” 第5章 致我最爱的你05 致我最爱的你05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张爱玲 许嘉泽趴在趾压板上，痛的龇牙咧嘴还要装腔作势忍一下的模样逗得汤蜜和几个伴娘笑成一团，就连伴郎也跟着哄他，“还有九个，老老实实做完吧，别拉默原下水了。” 佟娅安安静静坐在汤蜜边上，抿唇笑，嘴角两个酒窝异常甜美动人。 许嘉泽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光脚坐在旁边地板上揉脚掌，可怜兮兮瞧着床上的汤蜜，“都红了，蜜蜜。” “撒娇没有用！”伴娘团开话。 许嘉泽看着汤蜜，超可怜，汤蜜对他招招手，“过来。” 许嘉泽穿上鞋子走过去，坐到老婆旁边，以为有转机了，结果汤蜜却说：“你问我的伴娘们答不答应。” 许嘉泽歇菜了，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伴郎团：“让默原给我们大家表演一个单手伏地挺身怎么样？” 一众人的目光投向梁默原身上，佟娅也跟着看过去，她发现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即便什么话也没有讲，但就是那么安静地站着都具有一种强大的存在感，也许这就是气场。 第4节 艾小柔一笑：“我们是没意见，那你也得看人家答不答应啊？” 汤蜜第一个拍手：“默原，来一个！”接着那几个不怕事的伴郎伴娘齐齐拍手打着拍子叫道：“默原！默原！来一个！来一个！” 佟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跟着起哄不是，不跟风又有点怪，全场只有她跟梁默原两个安静如鸡，显得特别突兀，不过还好今天她也不是主角，没人注意到她。 梁默原大方脱掉西装外套，长腿朝趾压板提步过去，忽然一顿，回眸过来，他这个角度刚好正对佟娅，显得这话也像在对她说：“谁帮我数一下？” 佟娅不由地呼吸一滞，嘴唇微微开合一下。几个伴娘都名花有主，唯一的佟娅还单着，汤蜜果断推她出去：“这必须咱数学老师上啊，娅娅，快！帮忙数着！”说着不忘对佟娅挤眉弄眼，暗示性极强。 佟娅原来还默默无闻的，被汤蜜这么一推销，顿时引来关注。如果说妹妹佟姜属于甜美型，那么佟娅一定是典雅的，给人像白天鹅般高贵清冷的感觉，她的脖子很长很优美，许是从小练舞的关系，仪态非常好，气质也很静，说话的时候喜欢微笑着，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样的女人，让不熟悉她的人很难拉近距离，尤其是男人，所以从小到大，暗恋她的人多，但真正敢追求的却少之又少。 佟娅走到梁默原旁边，梁默原没说话，只侧低头看她一眼，脱了皮鞋一脚踩进趾压板，佟娅注意到他没穿袜子，这样是不是会更疼，抬头去看人，那人却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他大概目测了一下趾压板的长度，单手撑在上面，背部和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力量感。单手伏地挺身着力点全在一只手臂上，比双手更加难，况且还在趾压板上做。他看上去却完全不像那么回事，实在很轻松，全然没有刚才许嘉泽那种痛苦费力，看得出忍耐力非常强，佟娅暗生佩服，默数着：……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三十，可以了。”佟娅蹲下来，在他旁边，嗓音轻柔。 他额前的黑发落下来一绺，带着些不羁和散漫的味道，下去的动作一顿，黑沉的目光透过黑发看向她，仿佛一道醒目锐利的光。 佟娅的心突然间一跳，才发现她跟他挨的好近，男人的气息扑过来，性感侵占，她立刻红了脸，尴尬地站起来。伴娘礼服长及脚踝，堪堪落进梁默原的视线，她的脚踝很美。 佟娅意识到什么，后退两步，这时梁默原也起来穿好鞋子。 “几个啊？”有人问佟娅。 “三十。”她走回到汤蜜旁边。她听到身后几个伴郎伴娘打趣梁默原，他很轻的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还有一个环节，她们把新娘的一只鞋子藏起来，叫新郎找出来。 汤蜜的房间很大，东西也不少，搜寻范围广，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外面的人进来催快点，别耽误了拜堂的吉时。华姐对外面笑道：“鞋子必须找到啊，不然新娘得光脚拜堂了。”一群人笑起来。 拜完堂吃过午饭，下午三点启程新郎家里。按照安排，新郎新娘坐主婚车上，后面给伴郎伴娘坐的车上，每辆坐一个伴郎和一个伴娘，坐的位置和次序也都定好的。汤蜜上车之前特意嘱咐佟娅：“娅娅，坐第三辆，记住了啊，别坐错！” 佟娅踩着高跟鞋，拿着汤蜜的包，走到第三辆车前，打开车门提起裙子坐进去，刚一坐下，侧头就看见旁边的人，是梁默原。佟娅拉好裙子，对他笑了一下打招呼，梁默原只是略略朝她点了点头，唇角牵起一点，极微的笑。 车子还没有开，车里很静，静的有点诡异，好像不讲点话很难打破这份诡异感，可是能讲什么呢，不熟的人硬聊更尴尬吧？佟娅只好通过侧头看窗外转移注意力。 窗外的景物开始移动，车子终于动了，司机开了歌。 “你是数学老师？”冷不丁听到旁边男人问道，音色有些沉。 佟娅转过头去，很客气礼貌的笑：“是啊。” “小学？”他眼睛看着她，眸子很亮，很闪，佟娅假装看前面，移开视线，嘴里说：“你怎么知道？”她想他可能也是很无聊，随便捡个话题聊聊，就陪他聊聊吧。 梁默原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注视了她几秒，佟娅见他许久没回答，忍不住侧头去看，冷不防又被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她发现这个人眼睛真的会放电。 梁默原调整了一下坐姿，姿态很放松地看她：“看着像，教几年级？” 佟娅老实回答：“一年级。”等说完才意识到仅仅几句话便将信息全透露了，而自己对他还一无所知。 梁默原听毕，点点头。 佟娅想了想，问：“听汤蜜说的，你和许嘉泽是发小。” 极轻的一声“嗯”，没有多说。 “怪不得……”她轻轻说，似自语般。 梁默原耳朵尖，听清了，慢慢闭去的眼睛重新睁开，转眸看她：“怎么？” “哦，”佟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趾压板上做伏地挺身很痛的，你连吭都没吭一声，我觉得很厉害，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不愿意这么牺牲的。” 梁默原笑了笑，没答。 “我睡会儿。”他说。 佟娅看了他一眼，很快说：“好，到了我叫你。” 梁默原牵起一侧唇角，算是回应，很快闭上眼睛。 车子开的很稳，在柔缓的音乐声中，瞌睡虫上脑，佟娅渐渐地困了，将睡欲睡之际放在腿上的包里一阵震动，佟娅被震醒，连忙找手机出来，许嘉泽打来的。 刚接通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许嘉泽的声音：“娅娅，蜜儿的手机在不在你那里？” 佟娅赶紧看了一下包里，又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睛休憩的梁默原，放轻声音道：“在。” “好，”许嘉泽声音远了点，对汤蜜说在的，佟娅以为他要挂了，谁知他又问，“默原跟你一辆车吧？” 佟娅看了眼旁边，他醒了，正看手机，“在，要把电话给他吗？” “不用不用，在就好，挂了。” 佟娅打开微信，消息很多，汤蜜建的临时群里新郎正在发红包，佟娅点进去已经晚了，把前面的信息浏览完，从这个群里退出来又进班级群。旁边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来，“刚才是许嘉泽？” 佟娅正在看家长们的聊天，没听清他问，等到反应过来，才抽出来回道：“对啊。” 梁默原眸中带笑，“你这反射弧……” 分明只是才刚认识的人，聊起天来却这么自然，佟娅觉得有点神奇，梁默原这人还蛮好相处的，也没什么架子。 接下去一切水到渠成，男方家里拜完堂，把新娘迎进洞房，宾客们休息吃点心，顺便观赏新房，佟娅也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腿，几个伴娘在房里分红包，华姐边分边笑：“大家今天辛苦，收获颇丰，刚才男方伴郎说晚上要搞死我们，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全体开溜，看他们还闹不闹的起来。”大家都笑华姐好坏。 休息的差不多，一行人往酒店赶，到了酒店化妆师给新娘化妆换装，穿上白色婚纱的汤蜜美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尤其往灯光下一站，整个人都会发光。 伴娘新娘要陪着新娘新郎站门口迎宾，华姐很聪明，叫服务员拖来一长段装饰用花，挡在几个伴娘脚前面，然后大剌剌脱掉高跟鞋，虽然人矮去大截，现在管不了那些，站着舒服就好。佟娅这只脚换那只脚偷偷扭着酸疼的脚掌，平常上课也是站着的，常常一站站一天，按理说也该习惯，但是她不会穿着高跟鞋上课，脚疼的不像自己的。 证婚仪式结束后就是新娘抛捧花的环节，未婚男女都可以参加，上台站好位，等新娘抛花。梁默原起先不乐意，其中一个伴郎强拉着他上去了，在座的都笑的直不起腰。佟娅没打算上去，汤蜜一眼看见坐在下面的她，朝她招手，佟娅连忙摇头，汤蜜抢过司仪的话筒，声音通过扩音器放大无数倍：“我们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华姐，快帮我把她拉上来！” 华姐不辱使命，佟娅上台后，一下子站在光下有点不适应，等看清才发现旁边站着梁默原，看得出他和她一样，是被逼的。 怎么这么巧？ 汤蜜拉了拉裙子，背身过去，“准备好了吗？” 下面的各个紧张起来，汤蜜手往后一扬，大家齐齐往上扑，哪里有什么花？仔细一看，捧花还在新娘手上。 “新娘耍诈！”大家笑骂道。 司仪也笑道：“新娘子太坏了！” 汤蜜踢了一下裙摆，做好架势，“来了！”话音刚落，伴随一阵哄抢声，佟娅只觉得眼前一黑，伴随着撕裂一般的疼痛，从眼睛处传来，她下意识捂住右眼，花落在脚边。 梁默原第一个反应过来，“怎么了？”她听到耳边温柔的声音问。 佟娅睁不开眼睛，眼泪一直流，“好像被花砸到了，眼睛很痛。” 他拉开她的手，“我看看。”看完以后眉心紧蹙着，“眼睛很红，我送你去医院。” 佟娅闭着眼睛，泪流不停，痛感占据痛感，耳边很乱，很多人在说话，只有梁默原声音平静温润，像清泉，汤蜜顾不得仪态了，跑过来，“默原，拜托你送她去医院，费用回来我给报销。” 梁默原快速点了点头，问她：“可以自己走吗？” 佟娅轻轻说：“可以。” 第6章 致我最爱的你06 致我最爱的你06 她不会要他许下承诺，因为任何承诺都抵不过瞬间的相守。 ——张爱玲 梁默原带佟娅往贵宾专用电梯去，楼层经理见他西装革履脚步匆匆，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只是那女子捂着右边眼睛，模样有些狼狈。经理很有眼力见地跟着梁默原问：“梁总，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派辆车在门口接我们去医院。” 经理领命安排去了。 佟娅走不快，梁默原停下来等她，快走近的时候，被后面的长裙摆绊了一下，梁默原伸手扶了她一把，佟娅道谢，很不好意思道：“今天状况不断，一直麻烦你，真过意不去，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梁默原闻言，看了她一眼，“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说不定下次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佟娅只当他是安慰她，即便只是安慰也叫人听着怪舒服的，她不再做他想，点了点头，准备进电梯。 梁默原轻声对电梯女服务员交代两句，服务员走过来弯身小心提起佟娅后边的裙摆，佟娅顿步，梁默原侧头看向她，下巴往电梯门一扬，“走吧。” 佟娅提步跟上他。 电梯直达一楼大厅，这和佟娅之前坐的普通电梯有所区别，普通电梯到八楼还需转乘才能下到一楼，十分麻烦，她不是学酒店管理的，搞不懂酒店这么设计的目的是为什么，难道是资本家赚钱的小计谋？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面前递过来一张印着“郡悦国际酒店”字样的纸巾，佟娅道声谢接过，擦掉不断往外跑的眼泪。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酒店的洗手池前痛哭不已，他递给她一块手帕。 那手帕现在还躺在她的包里。而那包……落在她吃饭的椅子上了。 也就是说她随身只带出来一只手机。佟娅脑袋嗡地一声，她身上一分钱都没带，这也太悲催了。 佟娅本来想告诉他上次的事情，但现在她实在太囧了，而且看样子他也已经忘记了那件事……还是不要讲了吧。 佟娅现在脑袋乱糟糟的，还好梁默原不是话多的人。酒店大门口早早停着一辆车，黑色车身反着如钻石般的光，低调剔透。服务生为他们开车门，梁默原示意佟娅先进去，佟娅轻声道了声谢，弯起身体跨进车里，梁默原很自然顺手地替她提起裙摆，见她坐好才钻进车里。 梁默原中午替许嘉泽挡了不少酒，不能开车，和佟娅坐在后车座。这车子后面空间大，他一上车就姿势闲适地舒展两条长腿，想必是站了一天也累坏了。佟娅见他这么放松，紧绷的身体也松下来一点，可是眼睛真的太疼了，眼泪不肯罢休，佟娅有一种错觉，非把她这辈子所有眼泪流尽才肯罢休。 周围一下子静下来，心也一下子静下来，加剧了疼痛，佟娅咬着牙，尽量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人一脆弱，情绪特别多，随便一件小事就能被打垮，她这人性子淡，可能平常压抑久了，没有大悲亦没有大喜，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感到非常非常难过。 天色渐暗，霓虹灯影闪烁。她看见梁默原的侧脸映在车玻璃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能遇见这么好心的一个人，佟娅又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不由地傻傻笑起来。 他侧头，刚好看见光影斑驳中她嘴角牵起的一丝浅笑，从他这个角度看，她的侧影真的很美，尤其是下颌至颈线，紧致修长，完美无瑕，就像中世纪那些欧洲雕塑。他第一次这么仔细认真地看她，就像观赏一件艺术品，也许是接触过后产生的好感加持，总之很漂亮，但这种漂亮无关惊艳，因为他第一眼见她的时候没有留下特殊印象。 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形容呢？好比一块璞玉，多看几次就入眼了，缓缓慢慢地淌进心里。是这样的感觉。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梁默原忍不住好奇问道。 佟娅偏头，嘴角那丝笑还没淡去，就这么捂着一只眼睛，另一只没有受伤的眼睛柔柔软软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刻，只是一瞬刻，梁默原怔忪了一下，那感觉像电流击过，很奇妙。 他看着她，心仿佛随着她的目光一下子变柔软了，爽朗地笑出声来：“我没见过受伤的人像你这么开心的。” 车里很静很静，他的笑声一下子让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而且他的声音……怎么说呢，低低的，像大提琴的音色，尤其在密封的空间听觉效果更佳，佟娅心尖尖一跳一跳，耳朵要怀孕了。对于他的打趣，她有些羞涩，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笑，梁默原也不再说话，又安静了。 正值晚高峰，到处塞车，佟娅实在太痛苦了。梁默原看了一眼佟娅，她正看着窗外。到处都是车灯闪烁喇叭声响，整个城市焦躁不安，他心里比谁都急，手指不耐地叩着大腿，听着电台里的路况，又审时度势地结合眼前的路段状态，果断叫司机抄小道过去。 到医院，司机打开门，梁默原先下去，并没有自行离开，而是在车边等待佟娅下车。底盘有点高，她又是高跟鞋又是长裙如今还受着伤，理所应当他应该扶她一把，梁默原绅士地伸过手去，佟娅低头看了眼那只过分好看的手，微微一怔，最后还是接受他的服务，轻轻把手交给他。 这是她第一次握他的手，温暖、宽厚、有力，是一双男人该有的手。 眼泪暂时停了，剩下酸涩和疼痛。梁默原迁就她的步速，和她并肩走着，佟娅思来想去很久，快到医院大门口才说道：“梁先生，有件事我挺难以启齿的。” “嗯？” 佟娅顿住脚步，梁默原好整以暇看着她。 舔了舔舌头，她的脸很红：“我……没带钱，你能帮我先垫付吗？” 第5节 对面没回应，她在心里骂自己，你还好意思提，你才认识人家多久，人家又是安慰你又是送你到医院，现在好了医药费还叫人家给你垫，实在有失礼节。佟娅彻底不敢抬头去看人，分分钟想把自己给埋起来。 正顾自懊恼着，对方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化解尴尬：“你付我付不都一样，汤蜜不是说找她报销吗？” 佟娅有点呆，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他，医院大厅的光正正落进他的眼底，他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片星空，亮晶晶的，眉眼弯弯，尽是笑意。 “还傻愣着干什么，走。”男人提步往里走。 走进大厅，梁默原指着正中那几排椅子对佟娅说：“你去那边椅子上坐着等我。”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佟娅走过去坐下，眼睛又肿又疼，干脆闭目养神，没过会儿梁默原回来，弯身轻轻碰碰她的手背，佟娅费力地睁开左眼，见是梁默原，笑了一下：“好了？” 梁默原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佟娅淡声，语气有些疲倦，“没有。”她看见梁默原手里的病历卡和签字笔，伸手去接，“给我吧。” “没问题吗？”梁默原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佟娅笑笑：“我还没有虚弱到连字都写不了，给我。” 梁默原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的一丝笑意。 填完病历，梁默原去挂号，她仍坐着等。 病历卡上她的字迹很娟秀。梁默原瞥了眼上面的信息，她写的很详细，家庭住址栏连门牌号都写上了。光这点看，她和他接触的很多人都不一样，非常真实的一个人。 汤蜜打来电话询问，佟娅说还在排队，叫她安心忙婚礼，汤蜜的紧张和抱歉通过电话里的语气表露无遗，反而佟娅安慰她只是意外，叫她不要多想。通话结束没多久，梁默原回来，两人一前一后去急诊。 佟娅的内眼睑皮破了，幸亏情况不严重，不用缝合，医生开了外用药，佟娅上完药和梁默原走出医院，佟娅给汤蜜回了条短信。 嘴上虽然说没事，但其实眼睛还是痛，睁不开，肿的像个胡桃，梁默原见状，说：“我送你去酒店休息，晚饭叫服务员送你房间去。” 佟娅还想硬撑，梁默原想了一下，又说：“你非得回去也行，吃完饭就回房间休息，怎么样？” 他看向佟娅，征询她自己的意见。 不知道为什么，佟娅总觉得梁默原这个人有点特别，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今天他们一天的相处下来，他很贴心，特别会替别人考虑，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十分省心舒服。他的建议她没法拒绝。 他们到的时候，酒宴已经开始了。一群人围过来关心，佟娅强撑着说没事，汤蜜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又抱歉又心疼，“娅娅，一会儿敬酒有华姐她们，你就坐这儿休息吧，”她看了周围一圈，最后落在梁默原身上，“默原，酒店你比较熟，能不能麻烦你吃完饭送她回酒店？” 梁默原看了眼安静吃饭的佟娅，答应下来。 与其在这喧闹的场合，他更喜欢和这个安静的女人呆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慢热的家伙啊233333 第7章 致我最爱的你07 致我最爱的你07 想起了沙漠就想起了水，想起了爱情就想起了你。 ——三毛 梁默原没坐多久就不断有人过来搭讪。 他刚回国，借此机会献殷勤的人一个接一个。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男人长身立在众人之间，举杯的姿态从容娴熟，对每一个前来敬酒搭话都能应对自如。佟娅好几次都将目光移过去，她注意到，在场的很多年轻女人眼神有意无意朝他们这桌看过来，打着飘儿的，或者落在实处的。 的确太耀眼了，很难叫人不侧目。 佟娅本着欣赏的态度看了那边会儿。新娘子汤蜜不知什么时候凑她边上，推了一下她放在桌上灯光打下透白光洁的手臂问：“梁默原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佟娅把那碗羊骨头汤转到自己面前，就事论事道：“人挺好啊。” “哎呀，我不是问他人好不好，”汤蜜见佟娅心思完全在那碗汤上面，烦躁地按下她伸过去舀汤的勺子，“你先别动听我说完。” 佟娅觉得汤蜜有点严肃，乖巧放下勺子，正襟危坐，“怎么了，这么严肃？” “你个傻妞，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你说严不严肃？” 佟娅一头雾水，看着汤蜜，她有点搞不清楚汤蜜葫芦里卖的药。 汤蜜马上要去敬酒，没空和佟娅绕一个大圈子，直白说道：“梁默原那条件我都替你把过关了，和老许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品不用说的，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而且现在还单着，这条件找不出第二个，你呢，”汤蜜拍拍佟娅的肩膀，“又是我汤蜜最好的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们两个要好上了，我跟老许第一个拍手叫好。” 说了一大堆，佟娅算是明白过来——汤蜜这是要给她做媒，回想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显然不是简单的巧合。佟娅有点哭笑不得，刚要说话，汤蜜看她表情也知道这个人又要拒绝了，马上换来汤蜜的一脸嫌弃：“你不会到现在都还记着那个唐骏吧？” 佟娅不说话了，低着头喝碗里的汤，隔了会儿才慢慢的说道：“……他既然已经结婚，我尊重他的选择……更想对我自己好一点，我现在很少去想他……我不想纠结，只想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他好我也好……” 相互安好，这才是最棒的结局。 汤蜜心疼地看着她，众多情绪哽在喉间，良久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佟娅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好。”抬头间，许爸许妈朝这边走过来，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蜜儿，准备一下，去敬酒了。”汤蜜匆忙站起，几个伴娘也跟着站起来，她看了一眼佟娅，又朝梁默原处看去一眼，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让梁默原送回去，他人好着呢，跟他不用客气。” 佟娅抿唇笑了一下，手挥挥她：“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 汤蜜忽然低下身来，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梁默原真的很不错。”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佟娅，云一样飘走了。 佟娅兀自笑着，低头喝了一口饮料，抬起头不期然撞到梁默原恰好看过来的视线。他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跟着那人也朝这边看过来，笑意里带些暧昧，对梁默原点了点头，还没等佟娅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长腿已经向她迈来。 其实她早已吃饱，就等着梁默原那里应酬完。现在他终于忙完了，他们可以出发回酒店了。 “吃完了吗？”他在她面前停下，低头望着她，酒杯里摇晃的液体映在光下，亮晶晶的，好像他眼里的小星星。 不知怎么回事，佟娅一瞬刻开心起来，她擦了擦嘴巴和手指，站起来拿包：“走吧。” 走之前，梁默原跟许嘉泽打了个招呼。许嘉泽红光满面，神志异常清楚，口齿清楚，但明显是酒多了，变得很啰嗦，他已经忘记汤蜜叫梁默原送佟娅的事，抓着梁默原不让走，梁默原拍拍他的肩膀，叫一旁的另一个伴郎扶他回去，哄小孩似的语气：“我送伴娘去酒店，送完再回来。”又吩咐那个伴郎道：“他多了，你们看好他。”几个人连连点头，架着人要走。 那个喝多了的一个劲嚷自己没醉，扑过来抱梁默原的腰，大着舌头说话：“默原，你今天要陪我们好好玩啊，酒店的事……还有你爸那里，你全都撂了……撂了它……” 好不容易把这个醉醺醺的人拖走，佟娅跟着梁默原依旧走专用电梯走，两人都累了，懒于语言交流，一路沉默。 为了让宾客们拥有一个更佳舒适的休息环境，汤蜜和许嘉泽特地订下了位于城南的度假酒店，该酒店也是郡悦旗下众多酒店中的其中一家，当然，依旧打折，要不然以那两夫妻的抠门程度肯定不会上那订。 梁默原亲自过来办理入住，手续都省去了。他找了一个服务员带佟娅了解酒店的服务和娱乐场所以及温泉地点，自己则匆忙离开，走之前对佟娅告辞道：“佟小姐，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安心休息，有事随时叫客房服务。” 他的这句“佟小姐“让佟娅很是吃惊，惊异地挑了挑一双细长的眉：“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姓佟？” “你的病历卡上写的很清楚。” 经过梁默原的提醒，佟娅想起来，病历卡上写的很清楚的不只有她的姓名。也就是说……她的其他信息他也都非常清楚，佟娅忽然想到汤蜜在饭桌上对她说的话，看那样，她和梁默原这个媒汤蜜和许嘉泽是做定了，如果梁默原真的有兴趣想知道，恐怕不只是她的简单信息，只怕这近五年来发生的大小事件都能一一掌握。 这么看来，至少说明梁默原对她并没有产生别的想法，这么一想，佟娅反而释然多了，随之的报以一个浅淡的微笑：“今天谢谢你了，路上小心，再见。” 梁默原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上车以后，他叫司机开去市医院看他父亲。梁齐中风住院已经一个多星期，开会的时候忽然晕厥过去，送到医院之前早已不省人事。说来这病也不是毫无预兆的，早期的头晕头痛视线时不时模糊不清都是前兆，梁齐没当回事，只以为平常工作疲累导致的一直没放心上，突发病情是谁都没有料想的。好在梁默原大学毕业回来以后逐步接手公司，在经营方面也不是毫无经验的新手，所以梁齐这棵大树一倒下，董事会立马把他叫回来，接手父亲还未完成的摊子。 梁齐现在的吃喝拉撒全得有人服侍，梁默原一般都会在晚上过去，白天有时候空下来也会去病房里坐一坐，看着曾经叱咤商海的男人如今却躺在病床上一动都动不了，曾经在他眼里强大到永远不会倒下的父亲，现今却像一段一半埋进黄土的枯枝，那种悲哀和凄凉感在对比中尤甚。 他常常坐在父亲的病榻边，静静地看着他，或者帮他翻身擦背，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他都还没有好好孝敬过父亲，他怎么能这么快倒下？ 今天是好友许嘉泽的好日子，但是他的父亲却躺在这里，无法出席阿泽的婚宴，这是何等遗憾的事情。 vip病房，很大很大，大到寂寞，大到空虚，安静的能听到外面的虫鸣声。他父亲一个人睡在这里，太寂寞，太寂寞了。梁默原想有空给他换一个稍小点的，那样看上去至少不会显得孤寂。 房里的灯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光泽柔柔的笼罩在头顶，他耐心细致地擦着父亲的手、胳膊以及身体，和不能动弹的父亲轻声说着话。 他不谈公司里那些棘手烦心的事情，那些事他会解决，父亲只要听到他带来的好消息就可以了。只挑今天婚礼上发生的好玩好笑的事情，而今天，很多时候，他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而他自己也发现了，每次话题不得不转到她身上的时候，总忍不住避开去，仿佛为了避嫌似的。 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梁默原自己都有点迷惑了。 第8章 致我最爱的你08 致我最爱的你08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一颗星星剎住车，照亮了你我。 ——北岛 病榻上的人再次睡熟，梁默原凝着父亲的脸看了会儿，双目紧闭，眉心微蹙，呼吸有些急促，睡的不是太好。他将那一把白色的毛巾攥进手里，暖黄的灯光色调好似在男人瘦长的手指上铺就一层无暇粉底液，五根手指因攥着毛巾而微曲用力，隐隐透出些性感的味道来。 年轻的小护士来查房，见他还未走，柔和的灯光勾勒出男人宽阔的肩线上，小护士红了脸，细声细气叫了一声：“梁先生，您今晚陪您父亲过夜吗？” 梁默原没听到有人进来，明显一怔，很快恢复常态，侧过头去看人，脸上的表情很淡，黑色衬衣将他眉目衬的极为醒目：“不，要回去，今晚麻烦你了。” 他还惦记着许嘉泽那边。 小护士连忙点头：“您放心。” 梁默原对她微微点了下巴，“谢谢。”最后深深看了眼睡在床上的父亲，提步离开房间。 ** 酒宴结束后，宾客散了大半，剩下的一些都回了度假酒店，一到酒店呼啦啦一群人集结着去温泉泡澡，在房间休息的佟娅也被拉去了。 那几个吵着要闹房的伴郎搞不起来了，拢总四个伴郎走了两个，新郎喝酒喝吐了，新婚之夜明明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怜的新娘子却要服侍喝吐了的新郎。艾小柔笑声跟风铃似的清脆，像一尾鱼似的游到华姐身边，“楼下有棋牌室，过会儿咱几个跟隔壁男生凑对子搓麻将？” 华姐马上在群里叫了一声，那边很快有回应，两边一拍即合。 这几个人里面佟娅最安静，牌风却是最好，连玩几局都不显山不露水赢得低调，艾小柔在旁边大叫：“心机girl非佟娅莫属，一句话都不说，只管自己默默赢钱。” 佟娅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推脱说踩了狗屎运才会这么赢的，只是场面话而已，如果汤蜜在场肯定给她戳穿了：她这是承袭了母亲娘家的优良传统，打牌才会这么专行。 她小时候和妹妹佟姜一样最喜欢去外婆家了，每天一到晚上，舅舅姨娘哥哥姐姐们都会聚到外婆家搞家族牌局，那时候她还很小，也要踩在凳子上看大人们打牌，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她上高中以后，每年寒暑假都会不定期搞这种形式的家族聚会，可以这么说，佟娅是在牌桌上长大的，耳濡目染，技艺怎么可能不精湛。 新局开始，轮到佟娅拿牌，听见坐在后面无所事事嗑瓜子的其中一个伴郎叫道：“默原，你回来了？” 佟娅盯着桌上那几个牌，脑袋一瞬间顿滞了一下，而后听到身后那个有点耳熟的声音问道：“许嘉泽呢？” 她大概能想到他环视一圈找人的情景，顺手将五万打了出去，身后有人回答他：“他多了，房里休息呢。” 身后很久没有声音，佟娅能感觉到他停在她身后，忽然感觉脊背僵硬，连脑袋都有些转不起来了。 幸好很快就有人说话了：“默原，你要不要来一局？” 其中那个伴郎抢着说，语气很兴奋，就差拍起手来了：“默原来了，佟娅，你这第一的宝座就得退让了。” 这话让佟娅难得兴奋了一下，她很少在牌局上棋逢对手。 她借势扭头寻找他的位置，发现他的确站的不远，就在她的左后方向。 梁默原注意到，佟娅略微侧头过来，嘴角带一点弧度，那眼神有点媚，轻轻一点落在他脸上，打了个照面随即迅速离去，犹如蜻蜓点水般，许是晚上灯下的缘故，怪勾人的。 不等梁默原开口，旁边围观群众兴奋道：“可不是，默原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话说默原你老爸在医院没事吧，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佟娅一门心思放在牌上，没注意听后面几个的对话，不过多时，她隐约感觉身后降下一道身影，余光瞄过去，身后的人高高大大的，目光落在她的牌上，沉默不语。 佟娅有点紧张起来，想起读书的时候每次考试监考老师在旁边看着答题，心虚的很。呆楞的瞬间，那身影的主人从她那一排牌里捏住一只，低醇温厚的声音近在咫尺：“打这张。” 第6节 佟娅整个半张脸在光下闪着通红通红的光泽，不敢抬头看他，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牌上，他打出的那张牌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牌刚甩出去，麻友们嚷起来：“帮的不算，帮的不算！” 艾小柔和华姐开玩笑道：“喂梁默原，你这样就偏心了，你考虑过我们屋里其他两位女同胞的感受嘛？” 梁默原不露痕迹地看了眼佟娅，笑道：“没我帮，她照样稳赢你们。” 艾小柔索性推翻牌局，耍赖道：“不算不算，这局不算，梁默原你干脆坐下来玩一局。” 佟娅适时站起，“我也累了，你们玩吧。”她朝梁默原努努嘴，示意他补她的空缺，“梁先生，你坐。” “哎别啊，再玩一局走也不迟，至少让我们看看你们两个谁比较厉害。”吃瓜群众不嫌事大，艾小柔不怎么会打，开头瘾还挺大，后来连玩几局被虐的体无完肤，早想换下来，见机会来了，把佟娅拉到自己位置上坐。这样一来，梁默原坐在佟娅原来的位置上，佟娅则换坐在他左手边。 自动麻将机把牌重整，推到面前，新的一局开始。 围观群众一边紧张观战，一边猜测最后赢家，男同胞们都认为梁默原会胡，女同胞们则把希望寄托在佟娅身上，原因很简单，就像艾小柔说的：“佟娅好歹数学老师，数学老师的算盘不会错。” 但是数学老师也有算错的时候，比如现在，佟娅觉得刚才他们说的梁默原打牌一绝的确不像假的，别的不看，光看他的从容不迫，这种沉着在胸的自信就仿佛古时君临天下的帝王，一切尽在掌握中。 正算着下一步怎么走，身旁的男人却将牌一翻，淡淡一句：“胡了。” “这么快！”一群人睁大眼睛，把脑袋凑过去，这下不得不信服。 佟娅真的有点累了，脑袋涨涨的，她想出去走走，站起来对各位说：“我去买点水果给你们吃。” 她拿着钱包走出去，没走几步，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转身去看，佟娅一愣，“梁先生……” “你怎么……” “水果我叫服务员送过来。” 佟娅不好意思笑笑：“我差点忘记你是这里的老板。” 梁默原抿了抿唇。 相对沉默地走了会儿，他突然开口问：“眼睛好点没有？” 夜有点深了，走廊上非常静，他的声音低沉，在昏沉的灯光下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好多了。”佟娅答。 梁默原又问：“回房间休息吗？” “嗯。” “我送你上去。”夜太深了，她独自一人不安全。 佟娅点点头，愉快地接受他的好意：“谢谢。”说真的叫她一个人在这里走还是有点怕怕的。 梁默原走在前面，佟娅跟在后边，抬头看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背影被灯光拉的又斜又长，打在墙壁上。 也许是壁灯昏暗的光影产生的作用力，佟娅一瞬刻升起一种错觉，他看上去那么孤单落寞。佟娅情不自禁想起有关于他的那些传闻。 “梁先生。”她紧走两步到他身边，从包里取出那块洗净的手帕，“还记得这个吗？” 梁默原驻足，有些莫名地看着她。 他果然不记得了，经过佟娅提醒，梁默原才隐约想起来，接过手帕翻看一眼，印象最深处停留在那段修长的脖颈以及克制隐忍的哭声。 他眯了眯眼睛，再次打量她道：“没想到是你，真的抱歉没想起来……” 佟娅体谅地摇摇头，两人边说边走到电梯门口：“我才不好意思，本来想一个人偷偷大哭一场，没想到让你碰上了，但我真的挺感谢你的。” 佟娅没在说下去了，因为电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 或许是因为知道当日哭泣的人是她，梁默原突然对她哭泣的原因产生兴趣，但也只是一瞬间，就像流星划过，不留痕迹。 这是她的私事，他知道不便多问，问多了就是逾越。 “看你打麻将特别厉害，是爱好吗？”一路无话实在太沉闷，佟娅随便捡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聊。 梁默原笑笑：“我喜欢棋牌游戏，麻将最厉害，开发大脑。” 这一点佟娅举双手赞成：“我外婆就是最好的例子，快八十了，还每天要和麻友们玩两局，年轻人都没她思路清晰。” 梁默原看了眼她：“看来你打牌好是基因。” 佟娅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我家人都是打牌高手。” 梁默原脚步微微一顿，眼底快速流过一抹异样，“哦？” 佟娅没听明白，索性闭了嘴，感觉今天话有点多，跟一个认识才一天的人扯什么家长里短。 梁默原将手重新插回裤兜，那块被她洗干净折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被他捏进手心，好像一块石头搁在里面，发沉。他记得很深，那天他顺手把手帕送给了她，如今又拿回来，感觉怪怪的。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各自想着心事，一直把佟娅送到房间门口告别，那块手帕依旧没有再拿出来过。 第9章 致我最爱的你09 致我最爱的你09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下雨和见你》 五一以后，时间表上增加了午休。 汀城小学自初建校以来，学生们都是从家里拿个小枕头和被子趴在书桌上睡觉，这一特色一直延续至今，所以当别的任课老师能慢吞吞走去宿舍里休息，作为班主任只能在教室里和学生们呆在一块儿。 即使如此，这近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是佟娅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她每天中午午休时间会在教室后门支一把躺椅，躺着看书或者闭门休息，睡是睡不着的，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最好动的年纪，睡觉的时候也不肯乖乖的，移凳子的声音，推桌子的声音，或者吱嘎吱嘎扭来扭去转动身体的声音，就像老鼠一样吱吱吱挠人心。 大部分时间她都能将这些声音抛到脑后，沉浸在书里，但有时候也不免心烦意乱什么也看不进去，就比如现在。 头顶上电扇吱呀吱呀，如垂暮之年缓慢地拖着枯槁的肢体，佟娅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教办主任孙威老师的话。 今天教办主任有事来学校，校方领导如临大敌，早在两天前就短信群。发各班班主任，要求时刻准备着。佟娅只以为和以往一样的日常事务，做到位即可，没有太放心上，直到教务主任一个电话通知她去一趟行政办。 一般来说，教务主任打来的电话八成没好事，佟娅端着十二分的小心和谨慎，抱了最坏的准备接起那个电话。 教务主任于老师公式化的口吻让佟娅更慌了：“佟娅，你下节有没有课？没有的话，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于老师找她，怎么会不清楚她下节有没有课，要知道全校所有老师的课程安排全在她电脑里存档着，问有没有只是客套而已，佟娅自然不会不清楚。 “好，”佟娅只能应下，顿了顿，随即又问，“于老师，能问一下您找我什么事吗？” “不是我找你，是教办主任找你，具体什么事你来了再说。”于老师刻意保持神秘让佟娅愈加不安。 教学楼对面就是行政楼，独立的一栋，前面是一个喷泉。佟娅绕过喷泉两边种着蝴蝶兰的花坛，迈上大楼前的台阶，她的心始终惴惴不安的，步子每往上一级，心就沉一分，在二楼到三楼的休息台上的镜子前停下，她用手拨了拨头发，又整了两下衣服，这才再次拾级而上。 以往有人在里面的时候，教务处的门都是大开着，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紧紧闭合，这更加剧佟娅的紧张感，在门前站立几秒，闭上眼睛，两片如羽毛般的长睫毛微翘着轻轻抖动，她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走前一步，抬手敲门。 听到里面有人应声，佟娅顿了顿，开门进去。 她不露痕迹地环顾了屋内一圈：余昆不在，应该上课去了，所幸；孙威坐在于老师靠窗的办公桌前，桌上放着于老师那盆标志性的仙人球盆栽，挡在那叠厚厚的文件前面，而那叠文件挡去了孙威半截身体。孙威年近半百，坐到他这个位置这个年纪是必须的，自然也逃不开他这个年纪养尊处优的代表：地中海和啤酒肚。 孙威与佟娅的父亲私底下交情不浅，毕竟都在一个圈子里的，撇去上下级关系，佟娅还得叫他一声“孙叔叔”，这在学校里也都不是秘密，介于这层，领导们对佟娅都客客气气的。 于老师坐在余昆的办公桌前，低头喝着茶，见佟娅进来，抬眼看过来，下巴点点旁边的沙发：“佟娅，来，你坐一下。” 佟娅叫了一声“孙叔叔”“于老师”，轻轻把门带上，走去沙发坐下，两腿并膝，背脊挺直，坐姿乖巧，问：“孙叔叔，您找我有事？” 孙威朝佟娅点点头，敲了敲桌上摊开的一份文件，说：“我这里有一个支教名额，规定是要求教龄满三年的一线教师去下乡支教一年，但是，”他轻瞥了一眼佟娅，发现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方满意道，“我想推荐你去，你知道这对你往后评职称是有好处的。” 佟娅听明白孙威的意思，他打算给她开后门。 这的确是一次不错的机会，支教一年，换一个职称条件，很划算。佟娅想着。但是很快，佟娅想到父母那里，尤其是母亲赵枚，她会同意吗？ “你意下如何？”孙威说完，征询她的意见。 佟娅没有马上回答，孙威大概明白她的犹豫，“老佟那里我问过了，他很支持，这是一次不错的锻炼机会，我觉得你不妨试试。”说着，他点了点桌上的那份文件，拿起来扬了扬，“这是通知单，你自己看看。” 佟娅接过，看了几秒。她将a4纸张折中叠起，捏在手里，站起来：“孙叔叔，能给我两天考虑时间吗？” 于老师开玩笑道：“你孙叔叔这是在害你啊，你可别听他的，等你回来都二十七了，还嫁不嫁人了。” 佟娅笑了一下：“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于老师，孙叔叔，你们慢忙。”得到另两位的应允，走出门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轮到佟娅的数学课，整堂课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下完课，随便扒两口，给佟祖云打电话。 佟祖云一向是个开明的好爸爸，他支持女儿的一切决定。 佟娅对他说真心话：“爸，我选择下乡是因为很厌倦现在的生活，每天都面对着同样的人和事，就像时针每天绕着相同的轨迹绕圈，我想突破、想挑战，想接触不一样事物，想有新的元素注入到这种枯燥的生活里头来。” 佟祖云笑：“归根到底就是现在的生活太稳定□□逸了，你想寻求刺激。”他也年轻过，他很懂佟娅现在面临的问题。 印象中，大女儿很少抱怨，也极少极少说到自己，但是这样的人，往往压抑太久急需找到突破现状的瓶颈，这一点佟祖云很能理解，因为这孩子的性格随他。 佟娅心知，与其说她想寻找刺激，不如说是想逃避现实吧。眼看着周围的同龄人一个接一个结婚育子，而她却仿如滞销的商品，周围的人都替她急，而她自己却仿佛事不关己，与这样急躁的拍子合不上似的，她急需离开这样的环境一段时间，等回来以后能够更加从容地应对现状。 从容两个字，不禁让她想到不久前认识的那个人。她羡慕那样的人，永远都能做到风轻云淡，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度，他不会受周遭影响，按着自己的节奏和步调做自己。 梁默原，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如今，虽然自上次见面已经距离半个多月，佟娅还是会偶尔的想起这个人，大抵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她也不例外。 只是很偶尔的想到而已，就好像想某个明星偶像，甚至更遥远，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那毕竟不是她生活里的人啊。 吊扇还在吱呀吱呀地转，佟娅有些困了，眼睛慢慢闭起来，隐约模糊间她想到，无论如何都要说服母亲的，那将是决定她是否去留的关键。 赵枚到底跟佟祖云不一样，做母亲的，又是单位里的领导，做事独断专行惯了，对两个女儿也是如此，因此一听闻佟娅要去支教，坚决不赞成。 佟娅到底和妹妹佟姜不同，一个像爸爸，另一个像妈妈；一个软，一个硬；一个似水般柔情，一个犟的像一头牛。佟娅虽然心里急，但她完全理解母亲不答应的理由，站在母亲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又在自己的角度上分析利弊，和佟祖云暗地里研究讨论了一番，折中平衡，花了一周时间，终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父女两个左右开弓才把赵枚搞定。 对于母亲，不了解的人可能会以硬碰硬的方式，最后只会弄的两败俱伤的下场，而佟娅更多的时候不喜欢这种直接的方式，柔软中带着坚韧，她有原则，却也不是不会妥协，在不伤及双方权益的前提下，折中和牺牲不失为达到平衡的一种选择。 支教放在下个月，也就是说端午节放假结束，在六一儿童节之前，佟娅就要办好手续去那里报到。那个地方说是乡村，其实不过就是本市里稍偏僻一点的乡镇，基本条件设施齐全，不会吃太多苦头，这也是说服赵枚的重要原因。 佟娅心里一边欣喜着，一边又忐忑无比，矛盾又激动，盼望着端午节赶快到来。 但是令佟娅更想不到的是，在这个五月末的艳阳天里，居然出乎意料的在汀城碰上了许久未见的梁默原。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久等啦… 第7节 第10章 致我最爱的你10 致我最爱的你10 我爱过你，好好地爱过你一场，在不再爱你之前。 ——《他们曾住过的地方》 那是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周六中午，佟娅正预备出门吃饭，接到佟祖云的电话，“娅娅，你在家吗？” “在家里，怎么了，爸？” 佟祖云：“你去书房看看，桌上有没有一只牛皮纸袋？”佟娅依言走进书房，一眼看见放在正中央的那只土黄色牛皮大纸袋，“有的爸，要我送过去吗？” “我暂时走不开，你现在就过来。”佟祖云报上地址。 佟娅带上包和钥匙以及那只牛皮纸袋，下楼提车，在路上堵了一会儿车，佟祖云那边要的急，打电话过来催了一次，这时候佟娅别提多羡慕那些骑在非机动车道上的电驴子，早知如此就把赵枚那辆好久不用的老电驴骑出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电。 佟祖云吃饭的那家酒店在他单位附近，佟娅摸着也能到。停好车，在服务员的一路引领下上楼，还未推开包厢门就能闻到从里面弥漫出来的烟味和说话声，中间掺杂着一两道女人的声音。 门一打开，一股冷气夹着烟草味扑面而来，佟娅不自觉屏住呼吸。里面的男人女人一齐举头向她看来。 佟祖云站起走过来，接过佟娅手里的袋子，向在座的介绍道：“我女儿。” 佟娅微笑点头，东西送到，要走了。佟祖云叫住：“吃过没？坐下一块儿吃个。” 在座的都知道是佟祖云的千金，都客气地留她坐，佟娅心思澄明，自然不会留下，借口约了人吃饭，这就得走。 关上门的瞬间，类似“梁总”这样的字眼从里面飘进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佟娅对这个两个字有些敏感，当即怔了怔，可能也就恰好有人同姓而已，佟娅没做他想，合上门，转身离开。 她思索着今天中午要不要去心仪的那家网红店里坐一坐，想着想着就掏出手机，寻找约饭的人，刚打开微信，几条群消息跳到最前面：包租婆群、单位群、家长群、家族群、闺蜜群，一一扫完，看到最底下一个小时前汤蜜的信息，她刚和老公欧洲游回来，许久没联系。 佟娅点开来看。 汤蜜：“今天梁默原去汀城了，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梁默原今天在汀城？还要见面？佟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梁默原干嘛要跟她见面？她放缓脚步低着头给汤蜜回信息，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 曲丹妮发现走在身边的梁默原眼神开始飘，止住进行到一半的对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正对两人相向而来的女孩，她不自觉眯了眯眼，光看外表，乖巧文静，是梁默原会喜欢的类型，但这人看上去怎么有那么几分眼熟呢？ 曲丹妮不由生出打趣的闲情：“默原……” 佟娅显然没有注意到这里，走路很慢，注意力全放在手机上。梁默原抬手止住曲丹妮的话：“丹尼，等等。”全程他的目光落在那里，只在说等等两个字时礼貌含蓄地看了曲丹妮一眼，曲丹妮无所谓地偏了偏头，意思在说“你随意”。 曲丹妮手指放在红唇上，难掩心中惊异，以为梁默原主动勾搭人家姑娘去，谁知…… 他竟然叫出对方。 “佟小姐？” 梁默原的声音很有磁性，识别度很高，听过一遍就很难忘记，在听到这一声极富特质的“佟小姐”后，佟娅自己都以为见鬼了，因为她才看见汤蜜那条短信，这人怎么就自己出现了？ 这比见鬼还要恐怖的巧遇。 佟娅惊愕地抬起头循声看去，梁默原就站在不远处，今天的他一身的白，白色西装，白色长裤，他穿白西装真的很好看，显得特别绅士优雅。 眨了眨眼睛，她还是有点不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他。同时也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黑色短发，干练修长，郎俊女靓，匹配无虞，十分养眼。佟娅记得她，梁默原借她手帕那天见过。 “梁先生，你……怎么在汀城？”佟娅对曲丹妮微微一笑。也就在这时，曲丹妮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佟小姐。 曲丹妮看了眼身旁的梁默原，后者表情并无异样，共事那么多年，细微末节的变化聪慧如曲丹妮如何不知。眼前这位女孩，在她的这位好友心里，大概有别于其他异性朋友。想到这里，曲丹妮不自觉轻勾唇角，生出看好戏的心情。 将佟娅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梁默原心情忽然变的有些好，扬起一侧唇角，露出好看的笑容：“汀城有个项目要做，和市里的领导约在这里吃饭。你呢，吃过饭没？” 佟娅点了点头，撒了个小谎：“吃过了……”也就在这时，脑袋里的灯泡突然彭一下亮了，方才醒悟过来，刚在爸爸的包厢里听到的那个“梁总”才不是巧合，以及更多的细节浮现出来：坐满人的座位偏偏空着两把椅子，是因为还有两个人没有到场，恐怕就是眼前这两个人。 这时，曲丹妮手机响，她接起听了会儿，匆匆说了句“来了”，挂掉电话。 “默原，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佟小姐，抱歉，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曲丹妮说。 佟娅谅解道：“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梁先生，”她看了眼曲丹妮，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顿了顿，“这位小姐，再见。” 曲丹妮伸出手：“我叫曲丹妮。” 佟娅和她握手：“曲小姐你好。” 擦肩而过，梁默原忽然出声，“佟小姐。” 佟娅止步，侧头看他，微笑：“嗯？还有事吗，梁先生？” 梁默原抿了抿唇，秒顿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晚上抽空我请你吃个饭，有件事要拜托你帮忙。” 佟娅猛地被电了一下。 梁默原的眼睛会放电，无关喜欢和爱。半米之内一定会被电到，靠的越近杀伤力越大。 脑袋一瞬间的短路，几乎来不及去想就答应下来：“好。” 眼尾弯起，漆黑的眼眸汇聚成一条星河：“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佟娅往前走了会儿，顿住脚步，微微驻足，最终没有回头，一径向电梯通道走去。 走了没多久，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和梁先生没有互留联系方式！也就在这一瞬刻，佟娅隐秘地发现，从心底而言，她很期待和梁默原再次碰面，也很好奇他拜托她的事情。那的确是一个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的人，就好似一管新鲜剂注入她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 期待，总之是一件超级美的事。 莫名的，心情变好了。 *** 项目的事情和汀城市领导干部谈的很愉快。 回去的路上，曲丹妮和梁默原同坐一部车，全程他都没有说话，低着头摆弄手机。 曲丹妮掩不住好奇，凑过去看，恰巧捕捉到他在填写好友申请理由，飞速打下“梁默原”仨字，曲丹妮噗地笑出来，肩膀挤挤他：“你该不会要追人家吧？” 梁默原凝着屏幕半秒，提示发送成果，微微挑了下眉，“嗯？” 听口气心情不错，曲丹妮仍是笑：“晚上约会的话就不用我这个助理陪过去了吧？” 他的语气里些许笑意：“下午放你假。” 现在轮到曲丹妮扬眉了：“那我这就回项城了，老板你不会有意见吧？” 梁默原看了眼她：“回去把方案整理出来，还有美国那边的合作……” “好了好了，”曲丹妮比一个ok的手势，“你安心约你的会去。”顺便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不是约会。是真的有事请她帮忙。”梁默原强调。 曲丹妮笑嘻嘻的：“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都是以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自己作出的判断，”顿了顿，她看了眼梁默原，他若有所思地摸着手腕上的那只手表，曲丹妮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说过不会结婚，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找，但是现在，今不如昔，伯父卧病在床，而你又单身一人，琐事繁多，你再铁打的也不可能永远年轻力壮，你也会受伤也会伤心，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的，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总有一天我也会嫁人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如果到那个时候，默原，你一定会很孤单的。你看，现在连嘉泽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结婚的事？” 最后那句，曲丹妮说的异常小心。 梁默原半晌未开口。 他很清楚，曲丹妮讲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甚至可以说直戳内心。他太习惯她在身边为他安排好一切，也太习惯朋友陪伴的生活，他不必记挂那些小事，根本不需要，身边的人全部会替他打点好一切。 而今，有些事情似乎悄然变化着。第一件就是许嘉泽结婚。再也不能像以前恣意，不痛快就拉上对方喝酒去，他有了家庭更有了顾虑。以前他很少考虑到这些。 曲丹妮双手放在他腿上，“默原，我们大家都非常担心你。你该找个人了，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你要爱她，呵护她，两个人相互温暖包容地度过余生。” 梁默原看了一眼窗外，几秒以后转过头来面对曲丹妮，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笑容里多了一份无奈。 “丹尼你知道吗，一个人单身久了会忘记谈恋爱的感觉，也会变的退缩。我对佟娅确实有一点好感，但那点好感还不足以成为我前进的动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我都忍不住想向她靠近，会对自己说，要不试一试。” 恋爱专家曲小姐大笑地拍着他的大腿：“梁默原，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爱上她了。去试一试吧，我赞成你去试一试，说不定人生会出现新的转机呢？” 那就去试一试吧。 失败了又何妨呢？ 梁默原望着好友，浅浅地笑了。 一束光斜斜射入车内，打在他的白色西装上，真好看。 第11章 致我最爱的你11 致我最爱的你11 为你，千千万万遍。 ——《追风筝的人》 酒店出来，佟娅在车里坐了会儿，研究汤蜜发来的信息。 “今天梁默原去汀城了，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越看越觉得这句话不对劲。 佟娅咬着嘴唇，手指点在手机键盘上，想来想去，发了一张问号脸过去。 肚子饿了，上街觅食去。 她把手机扔在旁边，想了几个吃饭的地方，开去目的地。吃饭的地点在一个商厦，解决完午餐，顺便可以逛个街消食。 当初回汀城，佟娅有点犹豫。她的大学在邻城读的，毕业以后很多同学包括汀城的很多朋友都选择留在当地或者去外地发展，回汀城的几乎没有，她回来反而和原来的朋友们离的更远，虽然感情还在，但很多时候大家各忙各的，没时间聚在一起，一年下来也只有春节假期会小聚一下。和同事们的关系融洽归融洽，但却是另一种感觉。就比如佟娅办公室的几个老师，各个都有自己的家庭，有的甚至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平常要能单独约出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圈子很小，甚至固化单一。有时候办公室里开她玩笑：“娅娅，你大学要是谈场恋爱，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有了。你啊，就是太老实了。” 佟娅也会傻兮兮地想，是啊，怎么就这么老实呢？最后也没有因为用功读书赚上大钱呀，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 想想还蛮亏的。 大学的时候她都干了什么事情呢？ 大概是忙着跑图书馆和单恋唐骏这两件事吧。 最后呢？ 最后啊…… 唐骏结婚了。 佟娅现在很少去想唐骏，那是她深埋在心底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她相信。只是需要时间，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去填补。对于过去那些单恋的日子，那些青春和懵懂，那些青涩的美好的或者疼痛，很多她都选择去遗忘，从来没有过后悔，于她而言，那些经历，失去的，只是不属于她而已，而她因此拥有获得是一颗更豁达宽容的心，没什么好难受的，那是生命必须承受的，与其说痛，更确切来说是成长的印记。 她始终平和，始终向前看，在顿悟以后，偶尔回头，感谢过去它让她经历的那些伤痛和折磨。 *** 汤蜜的信息在佟娅吃饭的时候回过来的。 点开，是一段语音：他在汀城有个项目要做，端午放假要呆你那里，需要一个向导，我就跟他推荐了你，我以为他会去找你。” 第8节 佟娅想起分别前梁默原提到拜托她帮忙的事，难道和这个有关？佟娅有一点点纳闷。 梁默原要找个向导不难吧？ 转眼一想，嗯，可能是为了省钱吧。 佟娅回复语音：“他跟我爸一起吃饭，刚才我去酒店给我爸送资料碰上他了，他做的那个项目好像正好是我爸那块。” 没过会儿汤蜜回：“这缘分啊，你俩有戏。”佟娅还没看完，汤蜜又是一条：“梁默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闷，我帮你看过了，配你的话刚刚好。就问你一句，这人你要是不要？” 要，还是，不要？ 佟娅想了大约五秒，这次没有语音，改打文字：“人是还不错，但他没有任何表示啊。” 汤蜜恨铁不成钢：“这还叫没有表示！这暗示妥妥的了！你以为他公司那么大随便找一个向导那么难，他这是为了寻找借口接近你诶接近你，我的傻妹妹，你要他怎么说，佟娅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吗？逗死了，梁默原要是能说出这种话他就不会单身这么久了！” 佟娅这都还没听完，刷的一下，汤蜜又来一段：“老许刚才说了，我们婚礼那天就看的出来，他绝对绝对对你有好感！以梁默原的尿性，他暂时还没有意思主动出击，可能还要观察你一段时间，你千万给我认真点，这男人我跟你讲，你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我和老许真心希望你俩能成。” 这……她都还没说要不要呢，汤蜜这精神头十足，佟娅有点胆寒：“要如果成不了呢？” 汤蜜简直要一掌拍醒她：“你都还没有试看看，怎么知道不行了，退堂鼓不是你这种打法，你必须行，不能不行！” 行吧。 *** 一直等回到家，佟娅停好车，边看手机边上楼，微信通讯录新增加一个好友申请。 佟娅点开看，首先看到绿色的通过按钮旁边“梁默原”三个字，心猛跳。 她没有先去按开通过，而是点进名片，看到添加来源上次汤蜜结婚弄的那个伴郎伴娘的群。那个群已经好久没有聊天了，佟娅早就删除了，没想到梁默原还存着。佟娅心里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通过以后，对话框立马跳出来：梁默原。 接着，灰色的框框里：你已经添加了梁默原，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佟娅想了想，还是由她开头吧。 咬着手指想了很久，还没想好呢，梁默原已经发过来：“佟小姐，在吗？” 佟娅没怎么想，快速发了一个在字去。 对话框上跳出“对方正在输入”，没几秒，微信过来：“晚上六点有空吗？” 佟娅：“有。” 梁默原：“好，提前十分钟去接你。” 佟娅总觉得哪里怪怪得。 又把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梁默原当真一句废话都没有，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汤蜜说他给的暗示很强。 假的吧。 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大概见她没回，梁默原发了一条她的地址确认。 这是她上次写在病历卡上的地址，他竟然还记得。 佟娅：“汀城这里你不熟，怕你等下迷路，还是你把地址报给我，我去找你吧。” 没几秒，梁默原：“我有司机。” 司机？ 佟娅有点懵。 有司机还找她做向导？ 她有点搞不懂这位先生的逻辑了。 佟娅没敢多想，回了一个好字过去。 过很久也没见他再回信息。 *** 中午佟娅睡了一个小觉，醒来刚好三点，出了一身汗，干脆洗了一个澡，衣服手洗掉，晾出，等做完这一切快接近四点钟。她在衣柜前站了许久，思考着她应该穿哪套衣服去配梁默原今天穿的那套白色西装。 佟娅的好品味承袭了父亲佟祖云的基因，佟祖云属于那种即便只是去一个很普通的场合也会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永远擦的漆黑光亮，他认为体面和整洁是对他人最基本的礼仪和尊重。 选好衣服，她化了一个大方的妆容，忙完一切，时间正好卡在五点一刻，中途赵枚和佟祖云一前一后打来电话都说不回来吃晚饭了，叫她自己解决。佟娅早就已经习惯。剩下的时间她处理了几条信息。学校群里在讨论她去支教的办欢送会的事情，起头的人是余昆。将近两百多条的未读消息，佟娅花了不少时间仔细看一遍，看完以后满满的感动。 她想起上次帮年级组长交本学期的伙食费用，在走廊上碰上余昆，他问她是不是要去支教，佟娅说是。余昆没说什么，只叫她保重。这段时间她对他的若即若离，他能感觉出来。他说，“佟娅，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感觉，没关系，我们还能做朋友不是吗？” 这世间上的感情有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以及人和人、人和动物之间的温情…… 朋友往往比情人更长久。 余昆释然了，她也是。 五点五十分，梁默原的电话准时进来。 他在楼下等她。 佟娅拿好钱包和钥匙，穿上鞋子下楼。那辆黑色的卡宴静静停在绿化带旁边，梁默原站在车边等她。佟娅微笑地走向他。 梁默原弯起唇角，转身替她打开车门，比了一个请。 梁默原注意到她换了身衣服，精心打扮过，细节上处理的恰到好处，不自觉地扬高唇角。佟娅在来之前特意整理过汀城口碑很好的几家店，梁默原人生地不熟，她理应尽地主之谊。 刚坐上车，梁默原问她有没有好的店推荐。 正中下怀。 佟娅点开备忘录：“我准备了几家汀城口碑不错的店，就是不知道梁先生口味怎么样？” 梁默原轻轻笑道：“佟小姐有心了，我还没吃过汀城的本帮菜。” “本帮菜？没问题。”佟娅指着备忘录里的第二家店名，笑道：“这家很好，保准您吃到最正宗的本帮菜。” 梁默原目光停留在她点在屏幕上的手指上，手机屏幕淡幽幽的光衬的原本就纤细莹润的手指更加好看，指甲没有涂任何东西，留一点点指甲，边缘剪的很圆润齐整。 视线缓缓上移，看了她一眼，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我听许太太说你做菜很好。” 许太太？“汤蜜？” 梁默原点了点头。 这个称谓好有趣，她下次也可以改叫汤蜜许太太了。 佟娅不好意思笑笑：“也没有太厉害，主要是汤蜜不会做菜，她看所有会做菜的人都特别厉害。” 梁默原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一下。 也许是佟娅的错觉，她怎么看到梁默原这笑的有点宠溺啊。 佟娅轻轻咳嗽一声，有点尴尬地别过眼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造访，内容不多，望谅解。 不会虐，会很甜很甜，就是有点慢而已。 婚后生活会写，和佟姜宋昭楠那对的联合番外也会写。 喜欢他们，很喜欢很喜欢。 望你们也喜欢。 第12章 致我最爱的你12 致我最爱的你12 这是佟娅和梁默原第一次单独进餐。 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家店佟娅来过好几次了，第一次觉得室内的灯光这么昏暗。坐在对面的男人低着头，拿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垂眼认真地研究着菜单，疏浅的灯影落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 突然，梁默原抬起头，对她笑道：“佟小姐，还是你来推荐吧。” 那张掩隐在灯影下的脸仿佛重见天日的矿世珍宝，发出夺目光辉。佟娅呼吸一滞，才恍然察觉自己原来盯着他出神许久。 他似是知道，又似是不知道般，就那么温和地看着她，嘴角牵起的微笑和眼睛里的光芒，让佟娅频频失神。 她今天是怎么了？ 该不会真的对梁先生动心了吧。 佟娅勉强扯开笑容，另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梁默原身上移开，去拿放在桌上的另一本菜单，梁默原把笔放进她手里，上面还存有他握过的体温，在这昏黄的灯下，有点小暧昧。有那么一刻，佟姜全身僵硬，心跳加剧，不敢抬头，无法开声。 她怕。 一不小心发抖的声音会出卖她。 是的。 她现在超级紧张。 佟娅攥紧手心的笔，尽力用平和的语调推荐了几样这里的招牌菜，依旧不敢抬眼看人。梁默原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朵上，垂眼害羞到不行却还要假装镇定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抿了抿唇。 为了让她缓解紧张，点完菜，梁默原站起来：“佟小姐，你先坐，我去下洗手间。” 见他离开，佟娅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掏出手机，从微信界面进去，很快退出来又转进微博，划了几下又退出来，没看进去内容。 梁默原回来没过多久，菜依次上桌。 紧张感在他短暂的离开之后得到缓解。吃着菜，话题扯开，一开始的那份拘束感完全消弭。佟娅想到他在汀城的项目，开玩笑道：“是不是要在我们这里开连锁酒店了？” 梁默原低头抿了一口茶，“汀城这块市场很有前景，我打算开发娱乐产业，不过现在一切都还在筹划当中，我打算来这里小住几天，会选在端午放假那几天，不知佟小姐有没有空，是否愿意做我的临时向导？” 目含微光，笑意浅浅。佟娅点点头：“好啊。”顿了下，她解释道，“之前汤蜜跟我提起过这个，没问题的。” 梁默原拿起茶杯，举了一下，“谢谢。”一脸诚恳。 佟娅也跟着拿起茶杯示意道：“不客气。” 第9节 本来也不是出来约会的，吃过饭，没有在外面多逗留，梁默原用车送她回家，简单的一句告别以后，她下车，他的车消失在小区门口。 *** 端午小长假，佟姜回家。赵枚佟祖云难得没有应酬，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晚饭。晚饭后，佟姜拿出礼物分给大家。分完以后，头靠佟娅肩上看电视：“姐，明天咱上街逛逛去，我好久没买衣服了。” “明天啊……”佟娅削苹果皮的动作顿了下。 “你该不会有约会？”佟姜满脸写着兴趣。 “有个朋友要来汀城玩。”佟娅把注意力放回手上的苹果，语气很淡。 “哦，”佟姜挠挠后脖子，追问：“男的女的？” 佟娅再次顿住，犹豫的样子引起佟姜更浓厚的兴趣，抱住佟娅的脖子：“姐，你该不会在谈恋爱吧？” “哪有？”佟娅把削好的苹果塞进她手里，站起来：“不理你了，我去洗澡了。” 佟姜若有所思地看着佟娅走进房间的背影，吧唧吧唧啃苹果：“奇怪了，女的干嘛不好说啊。有鬼！” 佟娅洗完澡吹完头发走回房间，打开手机看见梁默原给她发的短信，说他到了汀城，刚在酒店洗完澡。 佟娅平常习惯语音，但他发来的是文字，语音回复他总感觉怪怪的。于是也便用文字。想到明天的行程安排，既然做向导，那梁默原肯定计划好去哪里了，保险起见不免多问了一句，结果，对方发来的却和这根本没有关系。 梁默原：“打字太麻烦，手机号码多少，方便打电话吗？” 佟娅不忍心提醒他，其实可以语音的，算了，他要打电话就打吧。号码发过去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佟娅看了眼号码所属地是项城，响了小会儿才接起来。 佟娅：“梁先生吗？” 梁默原：“嗨。” 这一声嗨被电波无限拉长放大，隔着一层薄薄的震动片，仿佛在她耳边吹气般，平常就不得了的声线这回切切实实在近距离感受，撩人的很。佟娅没料到效果这么震撼，一时没有防备，心尖儿颤了下，赶紧拿离一点手机。 佟娅想到正事，接着刚才的问题问：“明天你想去哪里，我提前准备一下。” 她听到他那里悉悉嗦嗦的响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很苦恼的样子：“稍等一下，咦，遥控器去哪里了？” 佟娅忍不住要笑出来，见多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难得见到这么放松状态下的梁默原，莫名戳到萌点。她脑海里浮现出他在房间里穿着拖鞋走来走去找遥控器的情景，特别好玩。 “我想把电视关掉，太响了。”梁默原在那头解释说。 仔细听，能听到从话筒里传来的嘈杂的电视声。 佟娅说：“不急，我等你。” 遥控器找不到，他索性把电源键按了，舒服地靠在床头继续打电话，捡起刚才她的问题，“不用准备，明天你人过来就行，还有，”梁默原顿了一下，音色微微变化，用一种佟娅平常没有听过的有些奶的音调道，“佟小姐，明天可能要麻烦你开车过来接我，我的车让我助理借走了。” 佟娅听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 梁默原这语气……怎么听都像在跟她撒娇啊…… 她很怀疑，对面这位跟她通话的先生是假的梁默原。 其实佟娅不知道，放松状态的梁默原讲话确实是这样子的。 他今天太累了，洗完澡就想舒舒服服地靠着，然后讲话也不那么端着的了。实在和平常判若两人。 “好吧。”佟娅抹了把额头，接着补道，“明天早上几点去酒店接你？” “你平常几点起床的？” 佟娅想了想，刚想回答，听到对方说：“按你平常的时间来就好了。” “哦。”这么随意？ “你要睡了吧？”梁默原问。 “……嗯。”佟娅有点接不上他的脑回路。 门口传来敲门声，以及佟姜的声音：“姐，我进来了哦？” 佟娅应了一声。 梁默原“嗯？”了声，佟娅解释，“我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 “嗯。” “你们家有几个小孩？” “就我和我……”话没说完，佟姜走进来，“姐，这么晚了你还在打电话啊，谁呢谁呢？”佟姜顽劣地凑上去要听。 佟娅有点尴尬，闪身用身体挡住佟姜，梁默原没让她为难，“早点休息，晚安，明早见。”挂断之时，他打了个哈欠，佟娅听到了。 是你要睡了吧，梁先生。佟娅不自觉在心里吐槽。 第一次接触到有点跟平时不一样的梁先生，不过还蛮有趣的。 不过现在，佟娅没心情去想这些，佟姜已经听到了电话里传出来的男人的说话声，这会儿一脸八卦地看着姐姐，“姐，你真的谈恋爱了呀？” 佟娅淡定地收起手机，不理她，走去衣柜前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佟姜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不肯走，一脸谄媚道：“姐，我帮你保密不告诉爸妈，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佟娅听她语气很慎重，停下手里的动作，宠溺地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你是不是做坏事了？” “才不呢！”佟姜小心翼翼摇摇姐姐的手，用无比温良的口气说，“姐，今年暑假我想瞒着爸妈去巴黎，你能不能帮我……” “你想去找那个男孩子？”佟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来有些凝重的表情。 佟姜声音低下去：“我就、我就想去巴黎玩玩，跟他没关系的。” 佟娅叹气，把手放在佟姜肩膀上：“我可以帮你，但是，你现在还是一个学生，小慈，你可要想好呀。” 佟姜肩膀一扭，眼泪夺眶而出：“你和爸妈都一样，可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是怎么想的……姐，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他，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爸妈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会懂我的，可是你也和他们一样，嘴上说着关心我为我好，却拿着绳子将我绑起来，不给我自由，我想追求爱情，难道这样也错了嘛？” 佟娅心疼地抱住妹妹的头：“小慈，你听姐姐说，你先冷静一点，你要去找他，你认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妈妈，考虑过我们这个家，人不能那么自私，我们知道你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可是，那个男孩喜欢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以一种什么态度对待你对他的感情的？我就是太知道这种暗恋的滋味了，才不希望我的妹妹也和我一样，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小慈？” 这几句话无疑戳中了佟姜的内心，她缓缓缓缓地瘫软在姐姐怀里。 姐妹两个抱头啜泣。 作者有话要说： 系列文嘛，会插入一点点佟姜的戏份，只有一点点昂～不影响阅读然后因为另一部是一五年的作品，时间线上什么的可能会有所出入，不要太计较了 第13章 致我最爱的你13 致我最爱的你13 五点钟，天老亮。佟娅醒了，醒了就睡不着，洗漱完穿好衣服做好早餐，趁太阳还没升高，把一家人的衣服洗掉，一件一件抖开，晾好。等做完这一切，佟祖云拿着他的尚方宝剑去公园晨练，赵枚也起了，开始吃早饭，佟姜呢，大学生最有特权睡懒觉。 今天赵枚不去买菜，老两口一整天的饭局，佟姜也要和朋友聚餐，一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家里的厨房又闲置了。 佟娅一整个早上都是忙碌的，没有时间看手机，洗完衣服下楼，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还早，她想梁默原昨天那么晚睡，休息天不会那么早起来，于是便端了早饭进了妹妹的房间敲门，敲了两下没有回应，佟娅自己开门进去。 佟姜果然躺在床上，被佟娅叫起来，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爬起来，佟娅把筷子和碗放进她手里，佟姜闻到了香味，是久违的姐姐的味道，顿时食欲大振，睁开眼一瞅，是她最喜欢的花卷，还有玉米粥，边吃边高兴地眯起眼睛，“还是姐姐最好啦！” 佟娅摸摸妹妹的头，轻声细语的怕赶跑她的瞌睡虫：“多吃点，吃完再睡。” “嗯嗯，”佟姜大口啃着花卷，含糊不清道：“姐，你今天去哪里玩？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来给我认识认识？” “什么男朋友……”佟娅笑道，“一会儿要我送你过去吗？” 佟姜歪头想了想：“你几点出发？” 佟娅像想起什么，站起来往外走，她去拿手机。 手机被她放在床头柜上，十五分钟前梁默原来过一通电话，看来他已经起了。佟娅看看时间，快八点，回拨过去。 没响几下，梁默原就接起了，一改昨晚慵懒醉人的语气，换成了他平常的模样，佟娅几乎想象的出来他西装革履站在面前的样子。 佟姜吃完早饭继续睡，佟娅把碗筷洗净，稍作准备出门。八点左右的光景，正是一天的开始，街上繁忙，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还没开出一段就堵住了，这时候就恨不得车身上长一对翅膀飞出重围，佟娅总是这么想着，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她还在这里，车子没有长翅膀，只能接受事实。佟娅给梁默原发信息：不好意思梁先生，路上堵车，晚点才能到。 不过多时对方回：没关系。 佟娅看了眼，前面车子动了，放下手机，慢慢踩油门拉近距离。十分钟的路程硬是拉扯成半个小时，到酒店近九点，梁默原坐在大厅沙发上看到佟娅远远从酒店大门进来，拿着手机正打电话，几乎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 梁默原丝毫没有犹豫地接起，听到她轻柔的嗓音：“梁先生，我到了，你下来没有？” 他勾着唇，后背靠在沙发上，就这么闲闲地望着她，对话筒里的女人说：“你转过头看看。” 在他说完话的时候，她的背影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目光搜寻着，下一秒，她看到了他，眸子逐渐亮起来，跟着嘴角扬起，并不走过来，只是站着，笑着。 梁默原也没动，他就那么姿势闲适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静静地望着两三米之外的那个人。 这么近，又感觉那么远。 有些不真切，却又近在咫尺。 梁默原不知道佟娅心里有什么感受，但就在这一刻，他切切实实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也绝对不存在的，有些疯狂的想法。 他有点想结婚了。 和这个女人。 确实有些莫名和冲动，但那就是忽然冲出来的，像一个闯入者，更确切来说，是一个让他甘之如饴的闯入者。 他眼睛看着她，嘴角只是轻浅的一记笑。 佟娅看见他正对着朝自己走来，微微的紧张了一下。 “梁先生。”她叫了他一声，不变的是保持的笑容。她嘴角的梨涡很好看，给人甜甜的感觉。 梁默原对她微微颔首，不过几秒到面前，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身上很香，不是香水，是一种甜甜的清香，不知用的是什么沐浴露。 “走吧。”他大跨一步走去她身后，朝酒店门口去，佟娅连忙跟上，走到门口，好几辆车停着，梁默原停下，等她走上来，问：“车停在哪里？” 佟娅指了指最边上那辆，梁默原看了一眼走过去，佟娅打开车锁，他停在车门边上，看她：“想骑马吗？” 佟娅愣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梁默原绕到主驾驶位，来到佟娅面前，高大的身形显得她特别小只，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眼神里都是疑问。 梁默原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抽过车钥匙，手指无意间触到她柔嫩的手掌心，佟娅低头看去，那修长的五根手指捏着车钥匙，一把揣进手心，笑道：“那个马场有点远，我来开。” 佟娅有点懵。 他认识路？ 不是说好的她做向导？ 第10节 出于礼貌，她没有问，乖乖坐去副驾驶。 梁默原说的那个马场位于郊区，曾经是市里最大的马场，但因为老板赌博欠巨债，不得不转手，包括他手里的这个马场以及整一片度假区。的确有些远，佟娅只是听过，未曾去过，路不是太熟，相反的，梁默原倒是有点驾轻就熟的感觉。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那里了。 汀城山清水秀，度假区建在全城最大的人工湖之上，位于青山之巅，环境优美，空气清冽，虽说要经过一段盘山公路，路面平整开阔，路况良好，听说当年政府为了造这条路可是斥巨资投入。 这片度假区可以说非常成熟，但现在即将面临改头换面的局势，现在对外处于一个关闭状态，以往热闹非凡、私家车不断，现在几乎看不见人影，冷清不已。 佟娅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一些道听途说。 汪老板亲自接待他们，一起的还有黄经理。介绍佟娅的时候，梁默原只轻描淡写说这是佟小姐，没有任何头衔，含蓄又隐晦，明眼人一看便知什么意思了。 因为没有客人，所有的店都停业了。四人坐在放置在露台上的原木树状长桌前喝茶聊天。从这里望出去，外面是一大片翠绿色的草坪。 佟娅从他们的聊天中听出来大意：这个度假区梁默原要收购。 这样一个地方，听说当初投资不少，这几年的收入也早让投资者们腰包鼓鼓，汪老板自己也承认，要不是面临危机，他也不会被迫卖掉这里。眼红的人自然不少，这时候就要看人脉和资源，以及手上的资金。 这每一样，梁默原都占据优势。 汪老板坦白道：“前几天杨老板也来问过我这块地，他要出十倍价钱，但是我年前就跟你郡悦签了合同，做人要有诚信，我不可能违背我的良心，你说是吧梁总？” 梁默原笑笑，诚信这两个字安在赌徒身上总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汪老板口里的杨老板，梁默原知道是谁。 杨寄耀，项城一手遮天的杨寄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谁都不是傻子，大肥肉谁不眼红。 梁默原这次来就是准备把到口的肉彻彻底底吞进肚子。 杨寄耀这人奸诈阴险的很，保不准不会采取行动。 天聊的差不多，梁默原转头问佟娅：“要不要出去走走？” 佟娅正消化着他们口里她不曾接触的那个世界，闻言抬头朝他一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 他却已经站起来了，对汪老板说：“听说汪老板的私人厨子会做地道的湘菜，不知今天我们是否有口福？” 汪老板哈哈笑道：“好好好，梁总一句话的事情，我马上叫他准备去。” 趁着厨子做菜的空隙，梁默原建议和佟娅出去走走，他突然伸出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揽，似乎出于本能意识，但很快在反应到以后迅速缩回手，愣是把佟娅吓了大跳，转头一看，梁默原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他们从木梯子上下去，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很大的太阳，山上风也很大，路上有树的影子，太阳光在叶子的缝隙中闪着亮晶晶的光。 四周安安静静的。山泉叮咚，树影斑驳，还有风声。 整个度假区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 这感觉像包场。 不远处就是马场，没有一匹马。太阳光照在沙子上，反射白光。 梁默原忽然停下，侧过头问她：“想去看马吗？” “在哪？”佟娅问。 “马厩。去吗？” “去。”她点头。 佟娅想了想，问：“那一会儿我能骑马吗？” “当然。”不知何时，梁默原放缓脚步，似乎故意等她走上去。 “你看上哪匹挑走就是。”他看着她说道，嘴角那一勾笑宠的很。 佟娅忽然觉得脸热热的。 是太阳太大了吧。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一定要收藏啊～～～ 接下去一周会日更吧！ 这文真的要把我甜死了，每次脑内撸剧场嗨到飞起，甜甜甜能写一百多章呢（开玩笑）然饿撸完就忘记啦（怪我懒咯） 下次一定要把小剧场记下来分享给 你们，再也不独享啦，我保证！ 还有，有兴趣的大宝贝们真的可以把南木和这文串起来看的，那本两位主角的人设我自己也蛮喜欢～～～2333废话就这些啦，明天有更。 第14章 致我最爱的你14 致我最爱的你14 宽阔的路面很整洁，水车在清澈见底的水中转动，山体加固墙的一个个洞眼里开着一簇簇不知名的粉红色的花。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大约五分钟的脚程，佟娅在路边古色古香的木质分岔路牌上看见了马厩。梁默原拐进转角，在一扇带有美国西部那种粗犷味道的木门前停下，等佟娅走近，伸指朝门内指了指，“就在里面。” 他单手叉腰，衣着休闲，双腿笔直，站姿随意，手指着后面，眼睛却看着她，微微眯起，是被太阳光晒的。没有很刻意，就连神态也是自然得体，好像带着老朋友来这里参观的样子。亲切却又不随便，保持距离却又不过分疏离，他总能拿捏好分寸，和梁默原在一起的时候，佟娅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却从不刻意，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有时候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他看人的时候那种坚定和认真的目光，常常让对方觉得被尊重被重视。足以说明这是一个有经历阅历的男人，他很聪明会思考，足以衬起他的情商。 佟娅上大学晚上开卧谈会，记得有一次讲到理想型，有人说喜欢帅气的，也有人说喜欢有钱的，只有佟娅有点另类，她说她喜欢聪明的，不是智商有多高，多么天赋异禀，而是洞察世事的智慧，是低调不浮夸，就像钻石的光芒，只有阳光下才会发出璀璨夺目的光。 而现在，她看到这样的梁默原，她想再加一条，永远懂得尊重他人。 汤蜜也许说的对，她和梁默原的频道是对的，属于同一种类型的人。 走进大门就是一股热烈的马粪味。马儿们关在棚子里，只余一个头在小窗子外，修长的脖子能伸的老长。佟娅一眼看中第一个窗格子里那匹高大壮硕的黑马。后面还有几匹白的枣红的都没有这匹精神。 西部牛仔打扮的驯马教练和梁默原很熟，两人互相打过招呼，教练目光投向佟娅，带笑道：“默原，你女朋友骑你那匹还是另外挑一匹。” “我……”佟娅想解释，却被梁默原打断，“看她自己喜欢。”他看向她，“要不要去里面看看？” 她的兴趣被引过去，“里面还有吗？” 教练接话：“可不止这几匹哦。”说着往屋里走。 里面更大，马也更多，更臭。虽然有人二十四小时不停冲洗和打扫，但在炎热下抑制不住这种味道的蔓延，还好佟娅不是特别排斥，她对马本身更感兴趣，以至忽略了其他因素。 教练边走边对她介绍马场，佟娅很认真地听着，听说梁默原常来这里骑马，不自觉将目光投过去，他低着头两手插兜走在她边上，似有所察觉，抬起头看过来，佟娅脑袋一卡，教练讲的什么也没听清，就那么看着梁默原。 将她的失态看在眼里，梁默原并不点破，只步子忽然一顿，一个转身正对她，低声说：“你先挑，下午许嘉泽和汤蜜过来，和他们一块再骑。” “汤蜜他们要来？”佟娅完全不知情，感到很意外。 梁默原仍是双手插兜，嘟起嘴巴，很认真的“嗯”了声。 佟娅瞅着他，感觉很微妙，嘟嘴的样子有点小骄傲，一瞬刻又变成“梁萌萌”了。 “要不要看我的马？”他突然话锋一转。 “好啊！” 被冷落在一旁的教练默默走到旁边去给马换水。 梁默原领着佟娅到最里面，有一个单独的小间，条件也更好，有点像总统套房的意思。那也是一匹黑马，毛发乌黑油亮，没有一丝杂毛，四蹄结实有力，体型比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匹更健硕也更高大，一看就知道是好品种。 那马一见梁默原，高兴地发出嘶叫，抬起一条前腿，轻点地面，歪着脑袋看着梁默原，可爱惨了。“它叫黑美人，是一个很性感的女孩子。”梁默原把手放在黑美人的鼻骨上，轻柔地抚摸着。 “黑美人……名字很配它。的确特别美。”佟娅看着梁默原和黑美人的互动，感觉光是这么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黑美人脑袋轻轻蹭过来，要到梁默原怀里来，看得出梁默原很宠她，“你看过black beauty吗？它的名字取自于这本书里。” “《黑美人》？” “嗯。”梁默原侧头看她，“是一个英国女作家写的，看完那本书不久，我二十岁生日那年得到了她，恰好是一匹雌马，我觉得这是一种缘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全程注视着佟娅，尤其是最后那句，他咬字很特别，像有意对她说的，又好像不是。 佟娅没看过那本书，现在她有点想看了。 “想摸摸她吗？”梁默原问。 佟娅很惊喜，又有点胆寒，“可以吗？” “来，把手给我。”他朝她平摊开手。佟娅注意到，这双手掌很大。仍记得上次被他握住的感觉。 佟娅迟疑地把手交给他，感受着那掌心贴合着她的手，是那种安全感，却又小心礼貌。“马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梁默原微笑地看着她，指导，“放松，手打开……对，就是这样……”慢慢举起她的手，放到黑美人的额头上，佟娅还是有点紧张，但出乎意料的是，黑美人不但没躲，还非常享受地闭上眼睛，有意无意蹭着佟娅的手心。 “她很喜欢你。”梁默原眼神认真，带着缱绻温柔的笑意，要把人醉死在里面。 佟娅脸又烫了，别开眼睛，目光移到黑美人身上，有意岔开话题：“她跟你很久了吧？” “七八年了。” 看得出来梁默原对黑美人感情很深，就好像她是他的孩子一样。 不知何时，梁默原放开她的手，摸到黑美人的下巴上，对佟娅说：“你试试这里，她最喜欢摸这里。” 在他鼓励的目光下，佟娅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黑美人的下巴上，学着梁默原的样子轻轻挠两下，黑美人眨着她漂亮的大眼睛，舒服地摆了摆脑袋。 教练换完水走过来，逢见这幕，惊讶道：“今天黑美人怎么这么温顺，除了默原和我没人敢接近她，兴许是佟小姐你和默原太熟了，身上都沾染了他的味道，黑美人才愿意让你靠近的。” 看来这位教练真的把他们两个当成情侣了。梁默原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拍拍黑美人的头，对她告别。和佟娅离开马场去汪老板布置下的餐厅吃饭。 曲丹妮带着几个人早已坐在餐桌前，和汪老板谈的正欢。梁默原带着佟娅走进去，人都站起来，又是客套又是介绍，曲丹妮还是和前几次见面那么礼貌，叫佟娅佟小姐，佟娅亦客气喊她曲小姐。她是梁默原身边出现最频繁的女人，佟娅对她印象深刻。 厨子做的湘菜很地道，一餐饭的时间一笔生意就谈成了。梁默原收放自如，谈生意的当儿不忘对旁边那位小姐献殷勤，轻声低语神色宠溺，时不时夹一筷子到那位碗里，眼神细节尽藏柔情，在别人眼里暧昧不已，只是有人身在其中不自知。 饭后曲丹妮带着人和合同要回去，梁默原把她送至车边，佟娅没跟过去，靠在露台的凭阑上望过去，那两人姿态亲呢，看得出感情十分的好。看了会儿，佟娅转身走进里面去。 她有时候想，梁默原对她的这么多的好，让她觉得那么舒服，或许并不是因为如汤蜜所说的他对她有好感，可能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是那样温和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好，一样的舒适。情商高的人往往如是。 她叫自己不要多心。经历了唐骏那件事，在感情方面，尤其是男女之间的这块，她越发变的小心谨慎起来。不过分猜想也不过分期待，生活该有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一切以自然发展最合适。 她和梁默原现在这个状态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情。 可是，他的确有一点点走进了她的内心。 这是她必须承认的。 那么无奈却在真实发生的事情。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佟娅看了眼，是汤蜜打来的。 汤蜜和许嘉泽下午要来，问她和梁默原上午玩的好不好？ 佟娅问：“你们什么时候到？” 汤蜜：“还在家里，估计两点左右才到。下午活动都安排好了，骑马烧烤。” 第11节 佟娅“哦”了一声，汤蜜问：“梁默原呢？” “他……”佟娅看见他从窗户外面走进来。 “好了，先不说了，我们出发了，等下我拉个四人群，随时向你们汇报路程。再见。”还没等佟娅说好，汤蜜兴冲冲地挂掉了。 她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梁默原不知何时斜倚在门边，看着她：“时间还早，休息一下，下午会很累。”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你们急，但是以梁默原的性格不会那么显山露水直抒胸臆，结婚的事他要先探探口风才能采取行动。这是摩羯座男人的处事风格，原谅他。 还有说很甜的那位，你站住，这样就把你们甜的啦，那我们后面还要不要再继续甜啦还有哦，这个马场真的有哦哈哈哈哈。还有，blackbeauty这本书很感人，中文直译就是黑美人。推。 第15章 致我最爱的你15 致我最爱的你15 许氏夫妇比预计早半个小时到，大袋小袋地拎着食材走进来，交给厨房去弄。 “我们现在去马棚吗？”汤蜜显得很兴奋。夫妇俩今天穿了情侣运动装，还有同款鸭舌帽，身体力行虐狗事业。 一行四人往马厩去，自动自发分成两组，梁默原和许嘉泽走在前面，汤蜜挽着佟娅的手在后面边聊边慢吞吞走。 难得好友聚在一起，都是最放松的状态。 汤蜜上过专业的马术课，虽说不上精通，但也有模有样的。和许嘉泽梁默原一样，她在这里有自己专门的马，是一匹高大的白马。 四人在更衣室换上骑马专用的衣服裤子和头盔，到旁边马棚里各自牵自己的马。佟娅头一次来，马的属性还不通，教练只有一个，不能兼顾到两个女生。梁默原说：“你骑我的吧。” “那你自己呢？”许嘉泽问。汤蜜暗地抓了把他的手，一个眼神飞过去，傻！他当然是牵马咯。 梁默原看了眼两夫妻，余光带过佟娅，很淡的一句：“你们先去。” 汤蜜看向佟娅，“那我们走了，你自己跟……嗯，”朝梁默原的方向努努嘴，“过来啊……” 佟娅点了点头，“嗯。” 教练和许嘉泽都不放心，迟疑不走：“默原，这样没问题吗？” 梁默原抿着唇，略微点了下头：“我带过人，没问题。”说着拍拍他俩的肩膀，“走吧。” 剩下的除佟娅外的三人相互看看，“走吧。”牵着马往外走。马蹄铁踏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格外地清脆。 逐渐远去的马蹄声。又只余他们两个，梁默原轻抚黑美人，打开门进去，安上骑马装备，佟娅没进去，站在外面看他动作熟练地摆弄马鞍和马镫。 梁默原牵马出来，佟娅这回才是真正切切感受到什么叫人高马大，这马是真高真威风，梁默原算高了吧，站在黑美人身边也显不出身高优势来。佟娅目测了下马背和马镫的位置，这么高，等下她怎么爬上去？ 她和黑美人还没有熟悉起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立在面前，发自内心的紧张感，比黑美人在马棚里探出一个头来让她摸更真切。梁默原教她，“你先和她打个招呼，挠挠下巴这里。”他示范给佟娅看：“你试试。” 虽然上午试过，还是很紧张，佟娅学着梁默原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轻柔地摸了一下那里。黑美人动了动前蹄，佟娅僵硬住，马上缩回手，一脸紧张看梁默原：“她生气了吗？” 梁默原被她逗笑了，想也不想地去拉她的手：“她生气才不是这个样子呢，你别怕她，也别紧张，你紧张她也会紧张。” 这次梁默原没有再放开佟娅的手，带着她的手从马下巴一路摸到马额头再回过来抚摸马的脖子，黑美人被弄的很舒服，闭着眼睛很享受。佟娅感觉梁默原身上仿佛有一股力量，持久而又有效，温和的像一股清冽的泉水，平复她的紧张不安。 在这里，黑美人信任他，她也是。 他们走在去往马场的路上，有一段很沉默，只有黑美人的马蹄得得得敲击着路面，稳当又规律。 “以前骑过马吗？”梁默原打破沉寂。 佟娅低着头慢慢走，听到他问，徐徐侧头看过去。 “没有。”她摇头。 “明天你会走不了路。”梁默原始终保持微笑，非常有亲和力。 这算得上友善的提示，佟娅歪了歪头，瞟到黑美人高高脖子的那颗脑袋，罕见地调皮一耸肩膀，孩子气道：“那就明天再说吧。” 梁默原看着她，只是笑，没说话。 那对夫妻早就开始做热身活动了。汤蜜穿着紧身皮裤，头戴头盔，骑在马身上，腰板笔挺，颇有架势。她朝佟娅比了个大拇指。许嘉泽遛马技术相当纯熟，偶尔耍个帅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佟娅跟着梁默原走向马场另一边。梁默原拍拍黑美人，一人一马都停了下来。他安抚了一下这匹黑色骏马，抱了抱她的脖子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又检查了一遍马鞍，一切就绪，示意佟娅走到马蹬边。 他拍拍马鞍上边的扶手，“抓住这里，左脚踩这里，脚尖进去三分之一，一会儿你需要自己使力跨上去。” 佟娅按他说的照做，抓住上边的把手，踩马镫的时候稍微觉得困难，有点太高，好在她柔韧性不错，左脚抬高就踩着了，但还是有点不稳的感觉，慌慌的。 梁默原看出她内心的不安，“别怕，你只管上去，左脚要用力使劲往下踩，”边说着他帮她调整了左脚的位置，“再不然掉下来也有我接着。”这最后一句有点像开玩笑，但总算缓解了佟娅紧张的情绪。 佟娅无声地笑了一下。 佟娅深深呼吸一口，拉住马鞍，左脚使力，刚要蹬上去，马蹄动起来，重心偏离，佟娅感觉不妙，右脚落地，再次调整左脚的位置，让自己好适应这新的变化。 梁默原拉着缰绳控制着马，鼓励她再试试。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他说道。 佟娅点点头，极认真地看他的眼睛：“我相信你。” 梁默原垂下视线，无聊地甩了甩手里的马缰。 梁默原：“马会动，调整好重心。” 佟娅答应。 再次准备，刚才只是试水和磨合，这次来真的。佟娅一咬牙，用力拉住马鞍，稳稳跨坐上去。她低头朝梁默原笑：“上来了。” 现在两个人完全换了位置，下面的时候她老是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而此刻却需要反过来了，从上到下，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感觉还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看梁默原的眼睛，那双藏着一片星空的眼睛，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永远闪闪发亮，异常有神，一如他此刻抬头望着她的样子。 梁默原挑起一根缰绳，“抓住它。别松手。听好了，我一会儿带你走一下，腰顶起来，骑马全靠腰的作用力，脚往里面扣，夹住马肚子，因为它颠起来你也得颠，你只有把自己稳住了才不会被它颠着走。” 佟娅点头，照做。 梁默原开始带佟娅遛马，沿着马场走圈。边走边给她耐心细致的讲解骑马的基本要领以及马文化。佟娅从来不知道梁默原竟然懂这么多，兴趣来了，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学骑马的。 梁默原小想了一下，“十五岁开始学的，这原本是我爸的爱好。他年轻的时候下乡去了内蒙古，在那里学会了游牧民族的马上生活，回来以后他一直想办一个马场，不过事与愿违，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得偿所愿。” 佟娅想到不知听谁说过的梁默原的父亲病重才请他回国的，本这话题也该到这处止了，佟娅鬼使神差地问了出口：“听说你爸爸生病了？” 梁默原似乎并不奇怪她怎么知道，佟娅和汤蜜感情这么好，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不说什么，在前面牵着马，就在佟娅以为他要以沉默结束这个话题时，梁默原忽然开口道：“他生病之前就想做汀城这个开发案，大部分的目的是为了这个马场，完成他多年的梦想，公司很多人都不赞成，但还是签了合同，没想到他却病倒了。” “所以就由你来替他完成梦想了。”佟娅接道，“你爸爸会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和欣慰的。你放弃学业回来就是为了替他完成梦想吧？” 梁默原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甚至没有转头看她，只是静静地向前走着。 她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梁默原牵着马走在前面。 阳光很热烈，她清晰地看见他后背渗出汗水贴着衣服。望着男人挺拔宽阔的背脊，佟娅想，这大概是他长期骑马遗留下来的习惯。 “梁先生，这是我最近听过的最感动的故事。”她俯下身，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 汤蜜跑了一圈，流了很多汗，不跑了，老公老婆坐在太阳伞底下看马场上那两位。 “你看，还别说，他们俩互动挺好嘛。”汤蜜拿过许嘉泽拿在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眼睛却始终盯着那边，俨然观戏。 许嘉泽一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往嘴里扔樱桃，把那核子吐出来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你说他俩这样还没好感还不谈恋爱真是怪事了，”汤蜜嘴里还在叽叽咕咕的，许嘉泽一心全在吃上面，揉着肚子叫：“咱们烧烤什么时候开始，我肚子都饿了。” 汤蜜没听见似的，胳膊肘子捅捅他：“老许，我跟你讲正经的呢，你有时间梁默原那儿套套话，他到底想不想追我家姑娘啊？” 许嘉泽一脸坏笑，朝那边努努嘴：“不正追着呢嘛。” 汤蜜顺眼看过去—— 骑在马身上的佟娅正俯身对梁默原说着什么。梁默原转头，马似乎停下了…… 隔着那么宽广的距离都能感觉到甜蜜的气息。 汤蜜“啧啧”了两声。 顺手拿起手机聚焦，卡擦一声。画面定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不是很早哇，快来夸我！ 第16章 致我最爱的你16 致我最爱的你16 汤蜜靠着椅背，伸手把拍完照片的手机拿给老公看，“要不发给他俩自己看，这是有多甜？” “算了吧，”许嘉泽认真地看了会儿，“默原有他自己的盘算。咱还吃咱的瓜吧。” 汤蜜一听觉得老公说的有道理极了，“照片我存着，到他俩真成了那时候再给放出来，你觉得呢，特有纪念意义吧？”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拉起许嘉泽，“走，跑两圈去。”许嘉泽手里捏着好几颗樱桃，匆忙之下全急急地扔进嘴里去。 梁默原对佟娅讲解完要领就带着她开始跑圈，不同于慢走，这回马真的跑起来，颠的十分厉害，需要不断地从马背上直立起身，腿部和腰部的力量十分重要，练习了二十分钟左右，中间休息几分钟，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梁默原叫停马，看见许嘉泽远远扬马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一甩马缰跳下来，“差不多去烧烤了，我肚子饿惨了，你们都不饿的？” 梁默原并不答话，眯起眼仰头去看马背上的佟娅，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有一种别致的性感，把他吸引住了。 “今天先到这里，我牵你过去，那边出口出去。” 佟娅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点头。 许嘉泽牵着马和梁默原走一道，汤蜜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了，牵着马站在树荫下面等他们。 从马场出来，梁默原也没叫佟娅下来，马慢慢走还是比脚走省力的。许嘉泽走累了，蹬上马，“我上去了，你们慢慢来。”一声吆喝，追前面汤蜜去了，果断把这两人抛在后边。 马场到马厩老长一段路，佟娅过意不去。 “梁先生。”她叫他，“我下去陪你一起走吧。” 他停马，看她：“坐累了？” 佟娅想说不是，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不是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有点复杂，隐隐觉得难以开口，只好含混的“嗯”了声。 梁默原看了眼她，“好。那现在下来。和上马一样，拉住这里，”怕她忘记，他抓了一下马鞍上面的扶手，“右脚从马背上垮过来，小心不要踢到它。” 佟娅照做，这个动作对她来说不是太难，比起上马来说简单太多。下来的时候，右脚点地踩了个空，梁默原张手扶她，两人都有些紧张，没有控制好力道，整个儿跌进他怀里去，是一个坚硬却又不失温暖的怀抱，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像一张安全温柔的网，牢牢地圈住她。 有那么一秒两秒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连同周围的事物蒸发。 第12节 很快梁默原放开她，佟娅红着脸低下头去，轻声道出一句“谢谢”。 梁默原大概也有些紧张，一时之间忘记接话。 四下无人，又回到了阳光风声和流响声的世界。 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佟娅总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诡异的安静，心里却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个拥抱，想到自己不久要下乡支教，顿时又有些失落下去。她发现，每次见到梁默原，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内心都是欢欣的，这种欢欣和愉悦久违了的，骗不了人。她记得以前每次和唐骏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有这样的感觉。 是很久违了的。 她以为她的心不会再因任何事任何人起波澜了。 梁默原说的不错，骑完之后真的会走不了路。烧烤的地方支了一把大太阳伞，两把躺椅，前面是清澈的水流和树荫。佟娅累的实在动不了，和汤蜜两人躺在躺椅上聊天，看着那边两个男人们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串烧，和她们一样，他们也是说说笑笑有商有量，感情和默契可见一斑。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各自男人身上逗留了会儿，汤蜜开口：“亲爱的，我好像没和你讲过我和老许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勾搭？佟娅瞧了眼汤蜜，这个词语用在这里真的好嘛？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有兴趣听汤蜜的故事，以前从来没听汤蜜讲过她和许嘉泽的这些细节，只知道他们是高中同学，汤蜜家和许嘉泽一样，父母双方都是富商，两方有业务往来，早在小学两人就已经认识，称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但真正谈恋爱确定关系却是在高一那年暑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两人从朋友转变为情侣，这还第一次汤蜜主动提起。 “你知道我爸妈和他爸妈关系很好，我们从小就认识，小时候一直到初中我没觉得他特别好，印象里就是一个小孩子，很幼稚，两家父母有时候也会开玩笑说要我们俩好之类的话，我就想这人这么幼稚怎么配得上我。然后一直到高中，我记得是快上高二，高一那个暑假，我在店门口等他买东西出来，钱包就捏在我手里，一个没留神被人抢了，听到我叫他扔下东西就帮我去追那个小偷。不瞒你说，我就是那个瞬间爱上他的。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帅，我当时心里就想，卧槽，看不出这个幼稚鬼有这么帅气的一面，扑通一声，我就坠入了爱河。” 汤蜜一脸甜蜜，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说真的，我还感谢那个小偷呢。”她笑着说道。 佟娅一直很羡慕汤蜜和许嘉泽的感情，并不是十分顺遂，尤其是高中毕业后分开两个地区的大学，长达四五年的异地恋，走的有多艰难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佟娅虽然旁观着，但毕竟还是局外人，不能够感同身受，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学毕业那年，有一个夜里，她接到汤蜜的电话，哭着对她说，她累了，坚持不下去了，想分手。佟娅还记得自己在电话里对汤蜜地劝慰，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见汤蜜幸福，她的幸福只有许嘉泽给的了，佟娅坚信不疑。 就只有那一次，佟娅切切实实感受到汤蜜的心力交瘁。 还好，终于走过来了，再苦再累都已经过去了。曾经的伤痛难受，于今日，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这么想着想着，佟娅的心逐渐逐渐地柔软起来了。 “娅娅，”汤蜜看着佟娅，目光认真笔直，“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吗？我就是想告诉你，有时候就是那么一个瞬间，他温暖到你，你便终于明白过来，你苦苦追寻的或许就是此刻，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我对老许那样，一件事一个瞬间让我对他整个人改观，认定了他，要跟他牵手走长久。感情的事最怕拖，拖一下拖两下，可变因素多了，矛盾也就多了，要在你感觉最好的时候结婚，当机立断，犹豫不得。” 说着，汤蜜将视线暗示性的移向梁默原的背影，努了努嘴。 佟娅看懂了她的暗示，但她此刻说不了话，什么话也说不出，心情是复杂的。 汤蜜继续说：“你和默原这事若只有我这头热，而他那头毫无反应，你俩早在第一次我们婚礼上见面之后不会再有下文，我敢打赌，他绝对不会对你无感。” 汤蜜再次深深地看向自己的女朋友：“你说呢，娅娅，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对他全然无感呢，还是被我猜中了？” 佟娅始终都开不出声，内心却波澜起伏，就像有人突然朝平静的水面丢下几颗石子。 吃完烧烤，四人玩了一下，商量晚上吃饭的去处。开车回去已日落西山。风很大，车窗半开，梁默原一手搁在窗上，另一手扶着方向盘，车里正放着刘欢的《从头再来》，跟着轻轻哼唱。 这样子惬意又随性的男人，很迷人，感染着佟娅。 掏出一天没有看的手机，信息很多，大多数都是群消息，随意地滑看着。端午节，她给孩子们布置了一个作业，回去跟着长辈学包粽子或者做香囊，这些端午民俗活动有益于孩子们对传统文化的学习和认识。好几个家长发聊天私信给她，孩子包粽子、做巧果的小视频和照片特别可爱，也有学生隔着视频抱着自己包的大粽子弯着眼睛对她甜甜的笑：“佟老师，祝您端午安康！”平常最调皮的孩子在这一刻都是可爱的，像含在嘴里的大白兔奶糖，又甜又软。 佟娅一个视频一个视频点开看，看的很认真，嘴角挂着笑。 梁默原听到了，侧头看了眼她：“在看什么？” 佟娅心情不错，给他看视频：“是学生包粽子的视频，特别可爱。” 前面正好堵车，他拿过手机去看，视频重复的声音有两遍，看完还给她，笑：“确实。” “怎么会想去做老师的？”前面堵的严实，他看着她，目光有点认真，却又别样的温和，佟娅意识到自己再次陷入他的“温柔陷阱”里，马上移开目光。 但还是仔细考虑了一下，却也没有思考出伟大又富含哲理的答案，索性实话实话：“混口饭吃吧。” 很接地气的回答，说明一点，不矫揉造作。梁默原笑，有点兴趣的样子：“我以为你至少会说是因为喜欢孩子。” 佟娅嘴角撇了下，笑容略微有些涩：“才没那么伟大呢。我这个人有点被动又慢热，往往是接触了才会喜欢上，就像喜欢孩子，也是经过一年多以后和他们接触久了慢慢喜欢上的。” 这次梁默原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 不知道为什么，汤蜜刚刚说的话浮现脑海，在感觉最好的时刻结婚，把婚姻留在它最美好的那一刻。 “梁先生，”前面的长龙有了一点松动，梁默原慢慢踩下油门，听闻侧头看向她，“嗯？” “下个月开始我要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支教了。”佟娅说。眼睛并没有看着他，平视着前方防风玻璃。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17章 致我最爱的你17（修改） 致我最爱的你17 端午节过后紧接着就是六一儿童节。 六一儿童节前一天，有消息灵通的孩子得知别班都可以在那天带零食来学校，激动不已。下午佟娅上完课离开教室，被三四个男孩子围在门口。 “老师老师，”小家伙们仰着脑袋，一个个眼里满是期盼，“明天六一儿童节能带零食来吃吗？” 佟娅刚想答应，转眼一想，未免这群孩子兴奋过度没心思上课，她摸摸其中长得最可爱的那个孩子的小脑袋，微笑道：“这个啊……要看你们今天下午的表现啦。” 孩子们拉着佟娅的手撒娇：“老师你不要这么坏嘛。” 佟娅眯起眼睛，弯身看着这群鬼机灵：“你说我坏啊，那行，明天不用带零食啦。” “啊啊啊我不说了，佟老师最好啦！”赶紧改口。 更多的孩子围拢过来，下节课的任课老师过来了，佟娅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捏捏为首小男生的嘴巴：“花言巧语，小心打你屁股。好了，我走了，下节课乖乖的哦。” “老师我送你！”其中一个白净可爱却是班里最调皮的那个，立正敬礼，逗得佟娅扑哧一声笑。她逐个摸摸他们的头。 真有些不舍得啊。 这群孩子就是她这一年来的心血。 看着他们从幼儿园毕业，初入小学校园，当初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会在课堂上随便走动高声谈天，不懂得礼貌和纪律，上课会突然哭鼻子，一点点事情就高声大叫好像天要塌下来般的，上个厕所也都会跑来和她说一句“老师我要上厕所去”“老师我要倒水去”，没有男女性别的概念，常常男生和女生抱在一起玩，她有时候调节他们之间的纷争和矛盾，像个居委会大妈，想来也有点好笑，却也蛮有意思。到如今，能够自己解决小矛盾，懂得是非，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够随便玩亲亲，知道什么地方能碰什么地方碰不得，也开始学会保护自己，这一年来，眼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变化，点滴的成长，就好像自己亲手养育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开始，一点点拉扯长大，每一个小小的进步和成长都让她感动欣喜。 当初听说要带一年级，佟娅内心是拒绝的。一年级是最不好带的，老师扮演的角色不仅仅只是单一的，她甚至是妈妈也是领路人，非常非常辛苦，把屎把尿，一点都不夸张。学校有资历的老师都不爱带一年级，全都推给青年教师。 佟祖云对她说：“你手里现在有三十多张白纸，你往他们身上画什么他们就是什么样子，启蒙老师，这不是嘴上说说的，这一年会很辛苦，但对你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你接不接受挑战？” 如果她真心不想带，大有人脉，最后想了一夜，佟娅觉得，这个挑战未必不是不好的。 这一年时间说短不短，她和这群孩子已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佟娅无时无刻不被他们感动着，无时无刻不在热爱着自己的工作，而如今，好不容易抚养他们长大了，却要说再见了。 佟娅回到办公室翻手机相册。相册存的最多的竟然是学生的照片。三十二个孩子，每一个都有，去年他们稚嫩的模样恍然在眼前，在看如今，确实长大不少。孩子的个头蹿的很快。看着看着，感触良多，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 办公室里恰好小何老师这节没有课，和佟娅聊到即将下乡支教的事情。 “手续都办好了吗？”小何老师挺着个大肚子，边改作业边问。 “差不多了，下周一就过去。” “昨天群里说这周六一起去聚餐，领导都去。” 昨晚佟娅睡的早，没看到信息，今天早起才看到@她，几百条的消息来不及刷，听小何老师说起，才想起这茬，去翻记录，果不其然。 “你支教的事还没对家长说吧？”小何老师问。 “还没有。”佟娅回答，她也正在纠结要不要说，快期末了，她突然走掉，一方面担心孩子们适应不了新的代班主任，二来家长们肯定会有想法。 小何老师过来人的口气道：“还是别说了，除非问起，就说是学校的安排，一般来说家长们不会怎么样。” 佟娅点点头。“我再想想。”真的让她放心不下的是那帮孩子，或许也是她真的舍不下他们，就好像他们与她之间连接着一根纽带，哪怕人走了，心还在他们这里。 最后一节整理课，下课前五分钟，照例是布置作业和安排第二天的六一儿童节活动。还没开始讲，就有兴奋的孩子提到零食的事情。 佟娅微笑道：“可以带零食。但是！” 全班“耶”还没叫完，急刹车，一张张小脸紧张地看着她。 佟娅故意放缓语速：“要求每个人最多只能带三样，多带来的你就分给我吃。” 班上最调皮的男孩子问：“老师，你明天也带吃的吗？” “不，我不带。我吃你们的。” “老师，这不公平！”调皮的男孩子叫道。 “对不起，这是游戏规则。”佟娅笑眯眯的。 下面哇的叫起来，有学生举手道：“老师，我们每个人多带一样，你就是全班零食最多的人了。” 佟娅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所以，说好了只能带三样哦，不要多带。” 班长举手：“佟老师，明天我要带很多零食，多出来的全都分给你。” 其余地纷纷表示要多拿好几样分给佟娅。 佟娅一一向他们道谢，仍不忘嘱咐：“你们能分给我吃，我当然很开心，但是也别忘了还要分享给你身边的其他小朋友哦，还有，最重要的，不要带垃圾食品！” 于是下面有人问：“老师，什么叫垃圾食品。” 不等佟娅解释，有其他小盆友帮忙解释了：“就是薯片辣条油炸食品，老师说过好几次了！” “啊？佟老师。辣条也不能带啊？” 佟娅微笑：“不能。” 下面很多孩子失落的样子，却也没有办法，老师的话他们很听，说不带，肯定不会带。 放学铃就在一派欢快愉悦的气氛中响起。 送走这批孩子，佟娅简单收拾好讲台，抱着作业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各个葛优瘫，一天下来只有这个时间最轻松，闲扯着。佟娅改着作业，听到张老师吐槽：“小娅，你都要走了，还这么拼命三郎呢，要是我，全都丢开给以后的老师了。” 袁老师过来倒水喝，停在佟娅桌边，“你们进度好快，比我们快了两个课时了。” 佟娅笑笑，手上动作不停：“要走了，不知道代课老师是谁，只能进度上赶快一点。” 袁老师点了点头。 小何老师接话道：“我昨天去教务处请假，听于老师说起，老师已经找好了，叫你不用担心，你尽管去好了。” “你明天要请假？”袁老师问小何老师。 小何老师：“产检。” 几个孕妇的话题又扯到胎教育儿经去了。佟娅低着头，专心改作业。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一震，余光一瞥，是一条微信：梁默原：“六一有安排吗？” 佟娅停下笔，拿起手机，想了下，打出几个字：“没有。明天陪孩子们过儿童节。” 看到“对方正在输入”，她索性也无心改作业了，等着消息进来。 很快，梁默原：“什么时候走？” 第13节 佟娅：“下周一报道。” 接下去过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应，佟娅沉下心继续拿起笔来，改了一组，对方的信息进来：“自己开车去吗？” 佟娅改完最后一本才回信息：“是的。” 对方却也不急，一直等到她收拾下班才慢吞吞来了一条：“那几天我正好要去镇上，顺路带你去。” 佟娅盯着“正好”两个字。上次她向他透露过支教的地址，那个时候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然后才缓缓敛了声色，她几乎可以确定，梁默原压根不知道那个地方。 正好。 好让人怀疑啊，梁先生。 佟娅忍不住笑了一下。有时候觉得这人有那么一点点幼稚，不过也是蛮可爱的。 “好啊，正好搭顺风车，我求之不得。”佟娅快速打出一行字。 那头的某人拿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了，可以准备下次见面了。 每次想到要和佟娅见面时，有点期待，又有点小激动。 周一。 梁默原瞥了眼台历，还有四天。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章大改了。 还是慢慢来吧。辛苦梁先生，再忍忍吧。 第18章 致我最爱的你18 致我最爱的你18 不上课的六一儿童节真当比平常上课还叫人吃不消。佟娅趁着孩子们在游戏的当儿偷跑回办公室。办公室桌上堆满了玩具零食和水果，佟娅放松腿脚，玩了会儿手机，看到朋友圈里的老师们都发了六一儿童节的状态，整个朋友圈都被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充盈着，佟娅考虑着要不要也来一条。 她的朋友圈处于废弃状态，园内荒草萋萋，鲜少见她打理。最近的那条还是过年时帮哥嫂发的小广告，学妹在评论里吐槽她：“学姐，你的朋友圈里除了广告就是鸡汤，你能不能来点原创哇。”实在是她太懒，原创还得设计台词，太累太累。现在累的手指头也懒动，发状态的事情等等再说。 才坐了会儿，两三个小朋友抱着零食跑进来，“老师老师，这个给你吃。” 佟娅看了一眼，都是小孩子喜欢的零食，收下她也不会吃，不收呢又怕伤他们的心，最后还是道谢一一收下，办公桌上又是一堆的零食。 下午学校统一组织活动，分发小礼物，佟娅又管纪律又充当摄影师，走来走去，各种找角度，挨个拍了照片，照片里一个个笑颜如画，忙累都忘了，放学再把这些照片修一修发给家长群。 六一总算结束了，老师们统统无精打采地靠坐在办公桌后面，教室里那种威严精神一扫而光。接下去就是周六的欢送会聚餐活动，年级组长袁老师说：“校长说这次给咱娅娅的欢送会就当是本学期学校的聚餐，他去申请了经费，每个年级组七百五，农家乐土灶头，咱办公室的美厨娘，娅娅，那两个孕妇不顶事，只能靠我和你了。” 佟娅笑笑，“好啊。” 小何老师顶着大肚子走进来，听到袁老师和佟娅的对话，说道：“谁说我们不顶事的，别小瞧孕妇了，孕妇的刀功好着呢。”几个人都笑了。 张老师坐着捶腿，压着声音道：“他们说我们一年级人最少，把校长插来我们桌吃，还有副校长和于老师。” 领导们安排进来多少都会有些拘束的，还是小何老师最乐观，笑道：“聚餐那种开心的事情，校长不会那么严肃的，再说主角是娅娅啊，校长他是这个。”小何老师伸了一根小拇指。 其余几个都哈哈哈，“小何你这个坏淫，小心校长看监控。” 周六就在后天，佟娅行李整理的差不多，下班的时候顺便去了趟超市买齐东西，拎着日用品往回走时，接到母亲赵枚的电话。电话里头说今天是小侄子的生日，晚上去舅家给侄子庆生。 六一儿童节又恰逢侄子生日，佟娅如有预感般地打开微信，家族群里果然有人在发红包。自从有了红包这个功能以后，赵枚娘家那群爱玩的人开创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碰上喜事，发红包；逢年过节，发红包。不管大小，手气最佳，一轮接一轮，可以玩一天。每过一个年，光点红包都手软，加之赌个小博，一个月的工资就到手啦。 佟娅接连点开几个红包，手慢无。群里一溜烟催促着领头的大表哥赵宝时发红包。赵宝时是个活跃分子，典型的生意人，滑头滑脑的一个人，坏的很，倒计时故意吊人胃口。10、9、8、7……4……底下一群人等的花儿都谢了，他却闪身不见人影，说是在开车没功夫，大家说，那就老婆代发，一溜的复制粘贴：老婆代发。 佟娅手快，@表嫂。作为潜水一族，难得上来露个脸，大表哥抓着佟娅不放：“娅娅唱个歌，一首我发一百。” 有跟风的叫：“娅娅怕什么，唱就唱。”小姨护短，怼赵宝时：“你不说开车去了，别拉娅娅下水，要发快发。” 赵宝时不松口：“娅娅快唱，唱完哥哥赏钱。” 佟娅：“哥哥唱两首，我赏你，一首五十。” 谁都知道赵宝时五音不全，轻易不唱歌，笑成一片，就连佟姜也难得来凑热闹：“宝哥，我代姐姐唱吧，你那一百块钱赏我好了。” 赵宝时闪了，彻底没人影。 红包还在继续，佟娅边走边点，坐在车里也不急着开，等等等，点点点。这游戏有毒。大概坐了十分钟左右，佟娅看了看时间，快四点半，再晚堵车就回不了家，只好依恋不舍放下手机开车回家。 回了家将近五点，晚上上舅家，家族群里都在催早点过去，佟娅简单打包好行李，给赵枚打电话问要不要去接她，赵枚却说已经去舅家了，让她快点过去。 到舅家，沙发上坐满了人，低着头抢红包。刚刚赵宝时发了一个一毛的钓鱼包，佟娅点开一看：0.01. 笑哭。怪不得没人点。 有人抬头问：“宝哥呢？” 马上有人回：“还在路上。” “发了一毛钱还敢来，揍一顿再走。” 到吃饭这个点，赵宝时才姗姗来迟，被一群人围攻喝了酒，但他天生不是喝酒的料，平常也不常喝，难般回家一趟，高兴高兴，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大概难受的紧，坐在角落里发呆。佟娅去厨房里弄了杯果汁给他去酒气，他接过，醉眼微眯，问：“娅娅，找没找男朋友哇？” 赵枚家基因好，哥哥姐姐们各个长的好，不仅如此，身高也不差，赵宝时比佟娅大九岁，这个年纪该有的味道，有点糙的爷儿们性格，偶尔还能看到他身上未褪却的大男孩的影子，复杂多样却毫不矛盾，巧妙地融合在这个人身上，就像此刻他这么看着她，带着一点点狡黠和审视。不知怎么的，佟娅非常欣赏这样的男人。 他眼里透露的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没有别的。虽然他的确挺喜欢这个妹妹的，但也只是喜欢，很单纯的喜欢，没有别的。 “没有。”佟娅实诚说道。 “哥给你介绍一个……” 没说完，佟娅打断：“做生意的我不要。” 赵宝时歪着脑袋看她，有点像某类大型犬，“干嘛不要，你哥我就是做生意的。” “所以你坏呀。”佟娅笑着把杯子塞进赵的手里，“喝吧你，醉醺醺的，别把我卖了就好。” 佟娅转身走，留下一脸郁闷的宝哥。 吃罢饭，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唱生日快乐歌、切蛋糕，几个哥哥都是大小孩，作兴把奶油糊人脸上，佟娅也被糊了一脸，正要反击，小侄子拿着她的手机：“姑姑，你的电话响了。” 这个时间点谁会打来电话呢？佟娅有些意外，接过看了一眼，是汤蜜。一般来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汤蜜都是发信息，除非…… 佟娅掠过一丝不安感。抹了把脸，收起一秒前才放飞的心情，敛下表情，拿着手机避开人群去阳台上接听。 “蜜儿……” “娅娅，你先别开口，听我说。”汤蜜语气急促道，“唐骏离婚了你知道么？” 佟娅脑袋一片混沌，晴天霹雳，“你说什么？” 汤蜜：“这么轰动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他……为什么离婚？”佟娅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不了。这问题是她本能的反应。 汤蜜：“你不是有他的朋友圈么？他昨晚发了一条状态，很隐晦，一般你说正常的人发那种东西干嘛，然后今天下午就传他离婚了。” 经汤蜜这么一提醒，佟娅才后知后觉反应起来，很久没有在朋友圈看见唐骏发状态了。 汤蜜继续说：“女方骗婚，总之非常离谱，他们家也为此落了面子，还不是见财眼开，活该倒霉。” 佟娅心里说不出什么味道，半天没有吭声。 “他现在肯定后悔死了，当初没有选你。”一说到这事，汤蜜就恨的直痒痒，“他把你当备胎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今天这出，你爸妈在汀城好歹也混的不差，他怎么就这么眼界，所以说明，此人徒有其表，唯利是图，绝对不能深交。” 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佟娅不想把唐骏贬的一无是处，但是要说失望，也不是没有的。她对唐骏的感觉，还停留在以前，只想那些让人温暖的瞬间，往后的种种，包括汤蜜后来说的做备胎之类的，佟娅心里清楚的很，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长久的喜欢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哪怕感情淡了，她也不想落井下石。 汤蜜不是当事人，不懂她复杂的感情。即便不再喜欢，也希望对方过的好，对得起自己曾经的那份喜欢和投入。 如果没有往后唐骏让人不齿的行为，佟娅想，也许她对他的之后的印象还不至于那么的糟糕，往后再难做朋友，连陌生人三个字也要加上可悲的印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红包的这个真的很好玩hahahaah晚上还有一更。 第19章 致我最爱的你19 致我最爱的你19 佟娅翻开唐骏的朋友圈， 细细的一条线。唐骏把她屏蔽了。难怪没看见他的状态。佟娅的心一点一点冷将下去，这十年的友情在他眼里到底算得了什么？ 她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脑袋里冷静了一下，走进屋里。 周六来的很快，睡了一个觉就到了。 下午，佟娅简单列了个菜目， 和袁老师约好在学校旁边的菜市场，用学校给的经费买了菜， 完了直奔目的地。 佟娅和袁老师一到，看时间差不多， 四个人赶紧忙起来。不会儿， 隔壁间传来一阵阵葱香味， 张老师去蹭了点香菜过来摆盘，才回来没多久，二年级的丁老师也来了， “喂美女们，胡萝卜有没有？”佟娅挑了个让她拿去了。没事做的老师们过来串门，看见佟娅系着围裙低着头认真地片虾， 眼明手快地拍照片给她放到群里去，得来了一水的男老师们的艳叹。 某领导：“佟娅这要走了，我们还真舍不得。” 底下一群人应和。 这照片的确美。她低着头专注的样子，红唇白肤黑发， 一嘟噜的刘海儿逃出来落在眼前，显得皮肤更白透。 人虽少， 好在分工明确：佟娅掌勺，袁老师负责看灶头和杂事，另两个孕妇摆盘切菜。时间分配上刚刚好，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引得其他年纪组的老师都来拍照。有心灵手巧美称的“一年级四仙女”，走了佟娅，多少都有点冷清了。 领导挨个儿来敬酒，最后在袁老师的盛情邀请下坐下在她们这桌。小何老师说的对，难得今天，校长终于放下素日严肃的脸孔，和一桌子花容月色的女老师们聊天开玩笑，袁老师是个“小黄人”，带着一桌子人开荤段子，唯一佟娅这个不经事的少女，闷着头吃饭。问道这桌子丰盛出自谁手，大家手指佟娅。张老师开玩笑道：“咱娅娅上得了讲台，下得了厨房，不知以后便宜了谁。” “娅娅，”教务处主任于老师接话道，“找男朋友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啊，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的。” 一句话又逗得大伙儿哈哈哈笑。这时候校长也跟着凑热闹：“我看改天啊，得上你家吃个饭去。”副校长忙跟着接道：“带我一份。” 袁老师站起来，“来来来，喝奶喝奶。我们一年级没有酒，只有奶最多。” 污婆，也没谁了。 就单位来说，佟娅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汀城小学是汀城资历最老，老师最多，老师和老师间，和领导，和家长们气氛最融洽。这两年来几乎没发生大事件，更别说有家长来学校闹的，这种事情在汀城小学非常少见。 所以对于新环境，她同样怀抱着好的期待和态度，希望这一年能安静平和地度过去。 晚上回到家，佟娅点开那张满载盛誉的照片，难得地发了一条最新动态，把这张照片夹杂在众多美食和合照之中，附加文字：开心的一天。 许是半年之久没有更新状态，一经发出，点赞无数，好评如潮。等到一个小时去看，佟娅惊讶地发现梁默原也在点赞之列中。手指随意一点，点开他的头像，他的朋友圈和她有的一拼，大半年才更新一次，上一条是他和朋友打高尔夫的照片，只言片语都没有；再上一条是一张风景照，不知是哪个国家的，只有一个比心的表情；出现最多的是一个孩子的照片，看得出他很喜欢那个孩子，应该是他的什么亲戚的女儿。 没会儿功夫就逛完了，看的出是一个非常生活化的人，而且，和她一样，非常懒。 周一一大早，接到梁默原的电话，他已经到汀城了。佟娅吓的瞌睡全跑了，看了眼时间才七点，比约好的时间整整早了一个多小时。她连忙爬起来洗漱，好在赵枚今天上班，起得早做了早饭。 第14节 佟祖云每天都有晨练的习惯，今天和往常一样下楼去公园，一眼看见楼底树荫下站着的梁默原，单手插兜低头看手机。大概也没有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上面，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梁总。”佟祖云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梁默原收进手机，没有回答佟祖云的问题，反而问他：“您晨练去？” 佟祖云注意到他的用词，笑道：“梁总客气了，是啊……”没说完话，梁默原的目光向佟祖云背后看去，佟祖云也跟着转头去看，佟娅正拖着行李箱从楼道的拐角出来。 不待反应，梁默原提步过去，佟祖云楞在当场。 这…… 梁默原的行为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这儿等佟娅。 “爸！”佟娅朝佟祖云打招呼，一边梁默原已经替她拖了行李箱。两人走到佟祖云面前，佟娅介绍：“爸，这是梁先生……” “我们认得。”佟祖云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异样，笑道：“怪不得不要爸爸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和梁默原，“好了，你们开车安全，有事给爸爸打电话。”佟祖云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佟娅上前和父亲拥抱，分别。 佟娅跟着梁默原往停车点过去，走了一段路，转头看见佟祖云仍站在那里望着他们，她向他微笑挥手，佟祖云也向她挥手告别，嘴里说着什么，佟娅听不清。 梁默原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佟娅走到前面打开车门，轻呼一声，车子后头坐着一条大型犬，佟娅认得是萨摩耶。她站在门边没进去，对后头的梁默原说：“你的狗吗？” 梁默原放好行李箱，手一按，合上盖子，眉眼轻轻一抬，目光定在她身上，缓缓弯起一勾弧度：“是啊。” “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我能摸摸它吗？”佟娅很喜欢狗，但家里不允许养狗，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上外婆家搓麻将和撸狗这两样。今天看到活的狗，开心到飞起。 梁默原走过来，“阿布。” “阿布。”佟娅叫了一声，狗直摇尾巴。 梁默原打开车门把阿布弄出来，“时间还早，让它陪你玩一下吧。” 佟娅只想摸一下就好了，没想到梁默原这么客气，连忙说：“没关系，我只要摸摸头就好了。” 梁默原低头看着她，别样的认真：“你确定？” “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梁默原从裤袋里抽出手，按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一半认真一半玩笑道：“你说的，摸头就好了。” 佟娅有点傻，仿佛他的手上带着电流般，击的她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她呆呆地望着梁默原，男人漫不经心地套上狗绳，蹲身摸着阿布毛茸茸的脑袋，“现在可以摸了。” 佟娅的手一放在那雪白柔软的毛发上，爱不释手。梁默原蹲在她边上，不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看着，呼吸和体温都靠的很近。两人没有说话，似乎都不愿打扰这份安谧。 阿布被佟娅撸的快睡着，梁默原拍拍它的脑袋：“上车。” 阿布听懂了命令，睁开眼睛，一蹿上车。 动作之敏捷，反应之迅速。佟娅看呆了。 梁默原下巴指指车子，看她：“你也上车。” 佟娅看了眼后车座探出来阿布的狗头，问梁默原：“我能不能和它坐一起？” 梁默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它体型大。” 这……算是委婉拒绝了？ 上了车，佟娅频频看向后面的目光，梁默原终于松口：“这么喜欢的话，借你玩几天。” 佟娅开心才不到一秒钟，“学校宿舍不让养狗。” 那人却轻描淡写道：“没事，我会帮你搞定。” 佟娅愣住，不解地看着梁默原。 梁默原却是笑，不再多言。 那种超然的自信和胸有成竹，让人不得不相信和可靠，这天底下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佟娅闭了嘴，没再说话。 第20章 致我最爱的你20 梁默原很突然地来了一句：“昨天那照片拍的好看。” 佟娅没应， 寻思他说的哪张照片，刚有点苗头，梁默原说：“昨天单位聚餐？” 佟娅彻底明白过来，“嗯”了声，想了下，又补充道：“单位同事送我， 吃了个饭。” “一桌子菜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佟娅笑笑。注意到梁默原朝自己看过来，但很快就移开了。佟娅看他没开导航， 问：“你熟那里？” 梁默原笑了声：“怕我把你拐迷路了？” 佟娅放轻松道：“那倒不是。”末了，“我相信你。”说完自己都觉得怪， 这句话还不如不加。梁默原不甚在意地看了她一眼：“你相信我就对了， ”对上她的视线， 他的目光移去她的肩上，努努嘴，“安全带。” “不好意思。”佟娅连忙系上安全带。她自己开车从来不会忘记这茬， 成了习惯，今天竟然会忘记。 佟娅支教的那个小镇偏远，七弯八拐的， 到达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这天学校正在上课，让佟娅感到神奇的是，梁默原和校领导似乎很熟，交谈甚欢。领导亲自领着他们参观学校， 还给佟娅安排了单人宿舍，单人宿舍有独立卫生间， 佟娅看了还算满意。至于阿布的饲养问题，领导都说没问题。 佟娅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出到底哪里怪。 随便逛逛聊聊天，时间就过去了。梁默原已经预订好酒店，把领导都请去吃饭。佟娅彻底傻眼了。 很明显，梁默原有备而来的。 只是佟娅不知道，早在听说她会来这所学校支教，梁默原就亲自来过一回，早早和这边的领导干部打了招呼，并表示在佟娅任教的这一年时间里愿意无条件投资学校。在她还傻傻不知情的状况下，这个男人早为她铺好一条大道。 他不急着她立马就给回应，好的猎手不是迅猛地出击，而是静观其变。正如她所说的，她的性格被动又慢热，那么他便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影响她、侵占她。 这餐饭吃的很愉快，梁默原这步棋下的非常高招，一上来就拿下了主动权。那些领导虽然不说，心里一个个明镜似的，这个新来的佟老师背后有着这样一座大山靠着，这人欺负不得。另一方面也对佟娅所属权的宣告，叫别的男人毫无机会。 饭后，梁默原和佟娅牵着狗在镇上散步。俊男靓女的搭配外加一条纯正萨摩耶，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十分洋气，坐在店门口无所事事的大妈瞅着他们发呆，怀念自己曾经年轻的岁月。 佟娅以前没有养过狗，怕养不好，梁默原说没关系，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不会。佟娅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她梦想自己以后从家里搬出去养一条狗。梁默原说那正好，从阿布开始。 “它挑食吗？”佟娅问。 梁默原想了想：“晚上我发你一个菜单。” “还有菜单啊。”看来是娇贵的不得了。 梁默原抿唇笑了下：“平常没时间给它吃狗粮就可以了，不过晚上那顿一定要吃好，要不然他叫一个晚上。” “看不出来阿布脾气这么大。”佟娅摸摸阿布的头，经过半天的相处，阿布现在很黏这个温柔的小姐姐。 前面是一座拱形桥，过桥是老街，陈旧的老房，堆砌着一种历史的积淀和厚重感。有人自桥对面而来，抬着现在已经很难看见的那种老式自行车，不知道是不是凤凰牌的。小时候，外婆家里也有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凤凰牌。她和佟姜一前一后一人坐一边，舅舅骑着车带她们在山间兜风，那种日子一去不回，却永远停留在记忆最深处，风也刮不走，雨也淋不透。 就如此刻，她和梁默原两人，牵着阿布，在异地街头，散步。 她发现，这个小镇，之于汀城，缓缓的，慢慢的。她喜欢这种不疾不徐的样子。而眼前这个人，忽然地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可以这么地永远走下去了。 年少时幸好不曾遇见。佟娅想，不然她一定不会驻足停留，多看他哪怕一眼的。 那时候喜欢风风火火，惊天动地，雷电交加的感情，快和爽是主旋律。而如今，仿佛过了激流勇进的年纪，还未到中年，却早已将心绪积淀，水流到了平缓处，再也激荡不起来。 她时常觉得和梁默原之间有很多相像之处。想来想去，只有一点，平和。她的平和来自于性格和周遭，而他呢，或许是经历过后才拥有的。生命初始越大的波折，最是打磨人的心性，男人和女人都一样。 临要走了，阿布不舍地蹭着梁默原的裤腿。梁默原蹲下身来摸摸它的头，低声哄：“乖，我会回来看你的。”他捡起狗绳交给佟娅，“保持联系。” 佟娅点点头，“路上小心。” 梁默原朝她抬了抬下巴，转身进车，从车窗里朝她挥手作别。车就要开走了，阿布朝车追去，汪汪汪大叫，佟娅牵着狗被力道驱使着，前面的车停下，阿布跑上去，趴在车窗上，梁默原拍拍它的头，佟娅从后面抱住阿布，眼睛却看着梁默原，微笑：“到家给我打电话。” 梁默原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看着外面的女人和他的狗，漂亮的女人和微笑天使萨摩耶，好像此刻时间都静止了。他有些不舍离开，可是却不得不离开。 “佟娅。”男人嗓音微哑。 佟娅一愣。这是梁默原第一次连名带姓称呼她。 她不解地望着他，忘记回应。喉口有些涩，难以言说的情绪一点点渗透。 梁默原的嘴角噙出一抹笑，很淡很淡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了似的，却是异常的好看。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身体侧向她，认真地看着她，是一种男人特有的温情脉脉。 “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 心咚咚咚跳个不停，血液急速，体表温度骤升，梁默原注视着她通红的脸和耳朵，以及雪白的脖子也变得粉嫩，眼角微微眯起，像一条等待猎物多时的老狐狸。 “你问。”佟娅故作镇定。其实被梁默原撩的不行。 “在你眼里，婚姻该是什么样子的？” 目光里的炙热要将人燃烧化烬。他很认真，也迫切想要试探到她的答案，好像那极为重要，关乎着他一生的选择。 佟娅眼里心底全盛满惊讶，她没有掩盖这种惊讶。周围很静，连阿布也不吵了，似乎和它的主人一样，静静等着她的答案。她能清晰地听到梁默原的呼吸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体温，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的那种真实感。 佟娅默了一秒两秒的时间，她确实仔细地想了。 “我眼中婚姻的模样，”佟娅慢慢说道，“大概就是相爱的两个人携手共度一生。” 梁默原眸光一闪，还是如以往那般清润，只不过眼底浸染了些许温暖，微微含笑望着她。 “好。”他点了点头，扶方向盘的那只手伸过来拍拍阿布的头，却是微笑着看着佟娅，“现在我可以放心走了。” 佟娅将阿布抱离车边，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梁默原最后那句话所言何意。 第21章 致我最爱的你21（内含入v公告） 致我最爱的你21 除了强烈的感情外， 没有什么是不朽的。 ——茨威格 就职不到几天，学校都传开了。没人当着面说，私底下都在议论，倒不是带有攻击性的酸刻揣测，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罢了。 办公室是八卦的生产之地，小镇的学校不似汀城小学那么大， 学生也不多，老师的课务不紧， 也比汀小松散很多。 “那个新来的佟老师听说男朋友是个大老板。”一个老师说。 “城里人，年轻漂亮， 来这里支教一年， 镀完金就回去了， 前途似锦。”另一个老师接话道。 佟娅走进来，老师们停止这个话题。她因临时插。进，不用做班主任， 课程也变的非常少，和在汀小一星期十多节课比起来，简直像在疗养。 第15节 没有课的时候， 佟娅备完课就看看书。这间办公室很大，总共八个老师，各个年级都有，有个五年级的老教师写的一手好字， 空余写毛笔字，佟娅每次都跑过去围观， 心生羡慕，表示要拜师求艺。那老教师人不错，让佟娅跟着他学。于是佟娅课下又多了个事。 阿布的狗粮小镇上买不到，前两天佟娅都照着梁默原的菜单上做的拌饭它吃，时间久了，怕它吃腻，试着自己搭配，做出来的阿布更喜欢，吃的精光还舔盘子。她把它的照片和视频拍给梁默原看，告诉他阿布在她这里过的很好，让他放心。 阿布也越来越黏佟娅，每天佟娅早上上班，它前一秒还趴在地毯上睡觉，听见佟娅收拾东西出门就猛地睁开眼睛，两只前爪紧紧抱住佟娅的腿，脑袋在她怀里拱啊供，不肯让她走。佟娅拍着阿布的脑袋，哄半天又答应它中午早点回来，狗狗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佟娅满心的抱歉和内疚。 和梁默原说到这事。他提到自己也有责任，平常忙于工作，阿布一直由家里的阿姨带着，缺少对它的照顾和关心，但其实阿布依赖性非常强，很缺乏安全感。 佟娅刚给阿布洗完澡，干干净净地躺在她床上，她靠在阿布毛茸茸的身上给梁默原发微信。“动物和人一样，很需要爱，既然选择养它，那就一定要给它一个温暖的家，就像对你的孩子一样。” 梁默原回：“教训的是。” 佟娅反应过来，刚才那段说教成分太重，马上写下一句：“对不起，职业病。” 对方正在输入中，佟娅盯着看了会儿，很快，梁默原：“很久没听人说教了，挺好的。” 佟娅的心又猛跳起来，扔掉手机，差点要抱着阿布在床上滚了：阿布啊，你知不知道你家主人这么会说话啊！ 床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佟娅赶紧拿起来一看。 梁默原：“明天我去看阿布。” 佟娅还没消化，紧接又是一条： “想它了。” 哎。 佟娅看了眼阿布，叹了口气，捏捏它的圆脸，笑眯眯：“梁先生明天过来，他说想你了，开心吧？” “汪汪。”阿布好像听懂话似的，摇着尾巴叫了两声。 佟娅这一夜都没睡好。晚上似乎梦到了梁默原，模模糊糊的一张脸，看不清，但就是知道是他。每次有他在身边就觉的很安心。 第二天佟娅就上午一节课。早上喂了阿布吃食，哄好整理好去上课。 学校后面有一座后山，山归学校承包，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地，蔬菜水果应有尽有，这个时节最应季的枇杷树杨梅树最是畅销，很多老师下了课都会约去那里摘杨梅。佟娅下了课就有老师约她：“佟老师，下午办公室一块去后山摘杨梅，你去不去？” 难得的团体活动，正是增加感情的好机会，佟娅愉快地接受了邀约。正好梁默原也是吃过晚饭才到，发信息：“梁先生，下午去摘杨梅吗？” 梁默原没有马上给出反应，佟娅也没当回事，忙自己的去了。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才看见他的回复，很简单很随和的一个“好”字。 吃完饭，佟娅管食堂大叔要了点白米饭，用一早去菜场买来的菜煮了做拌饭。刷完锅，洗好碗，佟娅躺在躺椅上看阿布在角落里欢快吃食，满足和平静，她对现在这样的生活说不出的喜欢。 阿布吃完饭，舔了一遍盘子，又把盘子外面撒出的饭粒舔干净，一张油嘴去舔佟娅的手，佟娅撸它脑袋上的毛，这才安静下来，躺在她脚边蜷着身体睡觉。 佟娅睡着了，模糊间听到狗叫声。阿布激动地挠着门，在门边打转转，跑过来咬她的裤腿，佟娅被弄醒了，迷瞪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被阿布拉着往门口去，门外有人敲门，阿布跳起来挠挠门把手。 她打开门。 门口站着梁默原。 佟娅惊了一跳，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梁先生？你怎么这么快……我……”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着拖鞋，想必头发也给睡乱了。 阿布奔出去扑在梁默原身上，又咬他裤腿，把人往里拉，弄得佟娅哭笑不得，只好先把这一人一狗让进屋里。 屋里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桌几上铺着素雅的桌布，新鲜娇艳的花朵插在蓝色的玻璃瓶中，大概就是这股子香味的来源。 佟娅有些局促不安，“屋里乱，你、你随便坐一下。”她四处看看，没有什么不登样的地方，这才又走进厨房，隔了会儿，手里拿了一只茶杯和一盒茶叶，“怪不好意思的，你突然来，连水都没有一口。你吃的惯这种茶叶么？” 梁默原望着她，她似乎真的很紧张的样子，唯恐自己招待不周。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和茶叶盒，放去一边，温声：“别忙了……这样就挺好的……” 梁默原意识到他心血来潮的造访看来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他试图缓解她的这种紧张感，却不知还能说什么，他明白佟娅对他是有感觉的，现在这样，什么都用不着说，就这么看着她，就挺好的。 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她而已。但这句话他暂时还说不出口，怕吓着他的好姑娘。 “什么都不要做。茶叶不重要，水也不重要。”他看了眼咕噜噜冒着白气的茶壶，像一只打着呼噜的猫咪，微笑道，“我就是来看看阿布，顺便也来看看你。” 佟娅借口上厕所，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出来，他的身后一片柔光，像带了一层滤镜，微微下垂的眼角，逗得阿布在地板上侧翻仰翻，就连手指也被这光染了一层别致的味道，精致优雅，教人看了移不开视线。 佟娅站在门边看了他会儿，这才挪步过去。 “现在去摘杨梅，我们准备一下出发。”佟娅停在他面前，逆着光低头看他。 梁默原道了声“好”，拍拍阿布，“摘杨梅去了。” “阿布也一起去吗？”佟娅收拾东西。 男人站起身，看了眼摇尾乞怜的阿布，对佟娅摇摇头。 佟娅朝阿布摊摊手，爱莫能助。 可怜的阿布被留在家里，嗷嗷叫。隔着门，佟娅走不了，恳求地望着梁默原：“带上它吧？它也好久没出去玩了，整天被我关在屋里，怪可怜的。” 他们重新进屋，给狗套上绳子，牵着走。 同事们聚集在楼下等佟娅，看见两人一狗走下来，纷纷拿他们开玩笑。 “佟老师，男朋友哇？”说话的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老师。 佟娅刚想解释，梁默原却伸手过来将她手一捏。 这动作再明显不过，看客们心知肚明，看来传闻不假。而且你看连狗都养起来了，果然靠山不是一般大。 出发去后山。两人落在最后面。梁默原还是没放手的意思，这小手捏在手里，柔软细腻，怎么这么舒服。 “梁先生……”佟娅软软的挣扎了一下，“我们明明不是……为什么不……” “别动。”他凑过身靠拢她，很淡很淡的香水味和她身上的香气结合。凝着她的眼，煞有其事道：“如果被你领导知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阿布怎么办？” 阿布…… 对啊。 看着梁默原的眼睛，佟娅只好妥协。 梁默原满意地微微一笑：“所以说为了你可以继续养阿布，就只能请你小小的牺牲一下。” 牺牲是指？ 套路梁上线：“做我的……” 佟娅愣神，手就这么被他抓在手里，脑袋一时间空了。 “假女朋友，只在你们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面前。” 佟娅松了口气。 感觉这个主意也不坏。 少年狗阿布伸着舌头前面开路，它表示什么也没听懂。 后来一起去摘杨梅的老师们发现，佟老师和她男朋友以及那条微笑小天使不知去了哪里。反正没有好好摘杨梅就是。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做事能不能认真点儿。 第22章 致我最爱的你22 周五下午佟娅没课， 跟教务处请假回家。来时搭梁默原的顺风车，身边没有代步工具，要去很远的汽车站坐开往省城方向的车，东拐西绕才能到家，十分不便。再加上阿布还在身边，出行难上加难。佟娅不好意思每次都叨扰梁默原， 前一天她给佟祖云打电话，让他去镇上的汽车站接她。好在镇上还有三轮车这种古老又传统的交通工具， 花了她五块钱，在坑洼不平的路基上， 一路颠簸至车站。 好在轻装简行， 负荷不重。付钱下车， 一眼看见一溜拉客载人的小四轮里那辆黑的发亮的奥迪。佟祖云也看见了她，降下车窗朝这边招手，但看到她牵着狗过来时， 明显一愣。 一周没有回家，她有了一种以前读书的感觉，每次放学顾不得在外逗留， 一心往家里赶。正午的大太阳底下，路上有一种奇异的宁静，她穿一条深绿色长裙，娉娉婷婷， 牵着毛发雪白的少年狗阿布，是以容易吸引到不少注意。经过揽客的司机身边， 不约而同停止了说话，目光在她身上飘，这样的目光她见了很多回，但凡一个长相不错身形不赖的女人，独自行走的时候，那来自于异性的目光便如影随形，偶尔也有骑着摩托车吹一个口哨，引得她的注意。越是闭塞的地方，这样的情况愈加多见。 她走路的姿态，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很多人都说过，不少在她身前说的，也有不少在背后议论，这取决于关系的好坏。而现在，她也以她惯常的姿态经过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抛在身后。 “爸，久等了。”佟娅打开车门，将狗送进后车座，自己则折返回来坐到佟祖云边上，露出甜笑。 佟祖云余光瞥向后面的阿布：“这狗怎么回事？” “它叫阿布，我朋友的狗，让我帮忙代养的。” 佟祖云没说什么，只是用几分古怪的眼神看了眼佟娅，启动车子，寻常说道：“没吃饭吧？刚才开车上来，路过一家店看上去蛮好，带你去那里吃。” 佟娅朝后方看了眼阿布，坐车它很习惯的，乖乖的，黑色圆圆的眼睛看着窗外，狐狸似的小耳朵时不时动一下，留一个侧脸给佟娅，看上去有些像带着忧郁气质的小王子。 做父亲的如常关心女儿在这里的生活情况，佟娅答一切适应，反过来又问家里的情况，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复。在外工作的子女一向报喜不报忧，在家里的呢若不是发生重大病故，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没什么值得弘扬的，一并盖了去，生活似乎永如表面那么平和安稳。 一周未见，她见父亲像见新人，头上银白的发丝似乎多了几根，眼角的皱纹似乎深了如许，这是平常朝夕相处时发觉不到的变化，似乎父亲真的年老了。佟娅满含歉意又盛满温暖，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多远的地方，她一个电话，说一句爸爸我想你了，或者爸爸我需要你的帮忙，佟祖云都会不辞辛劳赶过来，不管任何时候，他的肩膀可以依靠，是她最安心的港湾。她想，以后也要找像爸爸一样的男人，宽容温和，默默无言，却永远懂得她的心。 这样的人似乎很难遇见。 但是最近，有个男人时常钻入她的脑海中，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和阿布玩耍的时候，他都毫无预兆地侵袭进来，无孔不入。就连现在佟祖云的问话里也带着他的称呼“那个梁总”。 佟娅其实一直在等佟祖云问起，她知道他很好奇。这一星期内每天几乎都和爸爸妈妈打电话，没有问，似乎将这事抛去九霄云外，但她一直等着，就像随时等待被面试官传唤的求职员。她知道总有一天爸爸会问的。 “那个梁总，你怎么会认识他？”佟祖云似不经意开口问道。 佟娅清楚，听似如此，只是他故意迷惑人的，教她放松，是在间接告诉她，做父亲的并不在意这个。到底有多在意呢，佟娅当然明白。郡悦要在汀城做项目，得通过她爸这块，他是怕自己的女儿吃亏，却又不想让女儿觉出他过分参与她的个人感情。为人父亲的用心良苦，通透如佟娅如何觉察不出。 佟娅不想欺瞒佟祖云，实话实说：“我们在蜜儿的婚礼上认识的，私底下约了几次，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佟祖云半天没有吭声。 佟娅始终惴惴的，是不是父亲不乐意她和梁默原走的过近。不敢开口。 车子开过一个弯道口，佟祖云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乖乖的阿布，“这狗也是梁总的吧？” 佟娅愣住，大气不敢出，第一次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好像被人窥见藏在心底最暗处的秘密般的惶恐。 她没有否认。 佟祖云终于看了眼女儿，“你是不是正和他处朋友？” “没有！”几乎立时，佟娅这次毫无犹豫抢道。 一说完，场面尴尬了，佟娅自己也知道反应过激了。佟祖云满脸写着“解释就是掩饰”。她索性平静了下来。 “我确实对梁先生有好感，但我们还没有……” “娅娅，爸爸不是干扰你，爸爸只是希望他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不可以掺杂任何其他利益因素，我的女儿没有那么廉价。你懂爸爸的意思吗？” 佟娅点了点头，“爸，你误会了，我和梁先生真的没有什么，阿布，你说这条狗，也是因为他看我喜欢才借我养几天，他人真的挺好的，而且，”佟娅的声音轻下去，“他一点也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儿。” 这番话里就差一句她亲口承认“对，我就是喜欢梁默原”，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她极力为梁默原开脱，他极力撇清与他关系，这些无疑是最好的证明。佟祖云半晌没有开口，他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私下里见一见那位梁总了。 佟娅想起要告诉梁默原一声，阿布她已经带回家了。另外她也十分担心赵枚会不会同意家里养狗，正琢磨着，梁默原的信息进来了：“好。” 佟娅刚准备退出聊天界面，又一条：“正在开会，稍等给你电话。”无论何时，这个人都这么的有礼貌。他打电话可能和阿布有关系吧。 回去的时间过的非常快，佟娅打了个瞌睡就到家了。 赵枚上班还没回家，佟娅在客厅里和佟祖云一起为阿布安了一个窝。佟祖云很喜欢狗，只不过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养，所以一直没想过弄一只，如今有现成的，逗弄玩玩也是好的。没多久功夫就和阿布混熟了。 第16节 忙完了，佟娅走去桌边看放在上面的手机，不少信息。汀小的同事约她吃饭的，还有以前班里的家长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他们，这事就一直拖着拖着，那些家长的信息搁着搁着便成了一根刺。她心里满含内疚又十分痛苦。 还有小朋友给她打电话说想她，佟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教我们啊？她一听到他们柔软的小嗓音，简直要命，爱的负债累累，让人无法放下。 梁默原的一通未接来电直挺挺躺在那里，好像忽然找到一个安慰，可以抚平她身上所有伤口和疼痛。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佟娅平静下来。告诉自己刚才有多失控。 话题一直在阿布身上打转，毫无进展，他说明天过去，带阿布的狗粮给她，这样就用不着每次麻烦做狗拌饭。 她说：“好。那就明天再见。没什么事，那就挂了吧。” “好。” 挂了挂了，对方却始终没有反应。她也不舍得那么快放下手机，可确实没有话题可以聊了。她又说：“你忙吧，梁先生。” “我不忙。”他说。 这句叫她无言以对。好像电话是她强行要挂的。 他们现在的关系，处于明暗之间，似乎谁也不愿意往前走一步，试探着对方，又似乎对自己没有把握，要将这关系稳固一些，才肯撕破那层纸。而确乎，男女之间的感情复杂的很，没有万保，至少以后做朋友还可，若撕破了，处不好，连朋友也没得做。情人和朋友之间，让佟娅选择，她宁可留一个朋友在身边，哪怕她确实对他有一万分的好感。这或许就是女人，扭扭捏捏，只肯等对方来主动。 上次烧烤，女人们在背地里琢磨男人时，男人也在背后琢磨着各自的女人。许嘉泽曾问梁默原对佟娅的印象。他说：“乖、安静、漂亮。”不需再多语言，许嘉泽几乎确定了，回头把原话告诉汤蜜时说：“这五个字是当年默原谈理想型的标准答案。”标准答案半分不差用在佟娅身上，这意味着什么，汤蜜笑呵呵，“害我白担心一场。” 电话一时半会儿挂不掉，梁默原问：“你有没有事？” “没有。” “没有就再多聊会儿天。”梁默原笑道，“你听上去情绪不高，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惊讶于他敏锐的洞察力，“的确有一件烦恼的事。” “哦？”他适时地表达了他的友善和兴趣，“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烦恼。”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友好，循循善诱的，让人很有倾诉欲，饶是像她这样不擅长倾诉的人也被勾引出了，要将烦恼全部倒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佟娅似乎看见他站在她面前，微微笑着望她，满身的平和，逐渐安静下来，整理思绪。 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烦恼就像一堆堆杂乱的线团，平时她总将它们乱乱堆在一起，以为不去想就可以避免，就像唐骏的事情，到现在她都没整理清楚。她甚至很怀疑自己感情的三心二意，不曾细致地去想过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开始逐渐从对唐骏的感情中走出来，到底有没有走出来呢，到现在为止她都是不清不楚的。生活中她是整理控，而在面对有些事情上的时候，她宁可将它们脏脏的堆砌在一起，懒得去看，冷漠地走过。那些事情，是她的内心，连她自己都未曾真正关心过的地方。 但此刻，和梁默原诉说着的时候，好像重新整理，抽丝剥茧，那感觉又变的鲜明立体起来，究竟是什么让她烦恼呢，大多数是感情类的。她讲到此次去支教，到如今都没有给家长和孩子们一个交代，有时候她以为那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交代只身抽出，但直到孩子们家长们关心她的去向时，她才意识到，她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觉得呢，梁先生？”她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梁默原在那头沉吟几秒，似乎真的经过了认真的思考，才缓慢开口道：“特别简单的事情，你复杂化了而已。我知道你的担忧，怕家长们多想。想不想取决于他们，但是你不告知，就是你的问题。这一点你必须清楚。况且他们有权利知道，你瞒着他们不说，就是欺骗的行为。这或许严重了，本质相同。” 他的这番话，仿佛迎头一棒，将佟娅彻底打醒了。 “好，”她说，“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是成长过程必经之路，希望这个人能一直陪着她走下去，在茫然无助的时候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他用她的经历和智慧引领她开导她，而她呢，愿意做他的拐棍，支撑他走下去。 第一次，佟娅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好像，她对梁默原真的不只是一点点动心而已。是倾佩，是欣赏，也是爱慕。 第23章 致我最爱的你23 家里佟姜不在， 赵枚是老大。佟娅把米淘好，预约煮饭时间，开车去接老大下班。阿布屁颠屁颠跟在后头，她索性一块带上它。回头赵枚看见它，保准吓一跳。先不管，她打定主意要养它， 就一定有办法叫赵枚同意。 家里佟娅和佟祖云父女俩溺爱小的，赵枚刚好相反， 她宠长女。所谓的这种宠与父女俩的溺爱完全不同。因为大多数时候，佟娅性格温顺， 不会违背赵枚的意思做事， 掌控欲强如赵枚的自然喜欢佟娅多一点， 顺着她的也多，哪怕佟娅有时违背赵枚的意思行事，赵枚也不会对此计较太多。 年中临近， 单位里到处一片忙乱之景。领导忙，职工忙。赵枚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晚上还要加班开个小短会， 晕头转向，脚不沾地，把女儿回家的日子也给抛到脑后，直到佟娅打来电话， 她才想起来。 她婉拒了佟娅来接她的意思：“我今晚开会，饭在单位食堂吃算了。” “车子我都开出了， 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佟娅坚持。 赵枚想了想，确实也想她了，就说好，顺便提醒了一句：“别往老路走，在修路，往阳光花园后头走。” 佟娅“嗯”了声，方向盘一打，转了向。 正是下班的点，因晚上加班都在单位用餐，老同事金凤敲赵枚办公室，站在门口笑盈盈问道：“赵领导，吃饭去不？” 赵枚从一堆纷杂的文件中抬起头，前一刻的倦意一秒内转瞬消失，换成公式化的微笑：“今天女儿回家，她请客吃饭。” “小女儿？” “大女儿。”赵枚看时间差不多，整理东西站起来，“我得下楼等她了，一块下去。” 金凤等在门口，看赵枚拿好包锁上门：“你家娅娅不在汀小上班吗？现在住学校里了？” 赵枚把钥匙放进包里，和金凤边走边说：“下乡支教一年，也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孩子怎么想的，死活非去不可，还有我家那个老的，帮着一起说话，我没办法，只能同意她去了……不过娅娅我挺放心她，不会乱七八糟给我搞事情，不像我家那个小的……哎……”说起这事，赵枚愁眉不展。 金凤安慰了她几句，看到佟娅从楼道口出来，“这不是娅娅吗？” 佟娅叫了声金妈妈好，两方打完招呼，金凤似无意提起：“娅娅，处对象没啊？” 最近好像问这种问题的人特别多，佟娅尴尬笑笑，“还没呢。”金凤开玩笑道：“我家彬炳也找不好，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条件太好了，不像我们那个时候，青菜萝卜一个箩筐，这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嘛，哎，结了婚都一样，不信，你问你妈是不是？” 佟娅没开口，瞅了眼赵枚，继续尬笑。 金凤说完了，想起自己还没吃饭，这才告辞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赵枚等人走了才开口，“你走楼梯上来的？” 佟娅往后面她来的方向瞧了瞧，“五楼不算高……”却发现母亲的注意力还落在金妈妈离开的电梯通道口那里，赵枚切了声，“她家才青菜萝卜配一筐呢。” 有些不屑，轻蔑的语气。 佟娅清楚母亲暗指的事。 这还是今年年初的事情了。佟娅和金凤的儿子，彬彬相过亲。那时候佟娅不知道相亲对象竟是赵枚的老同事金凤的儿子。那个彬彬她只是小时候见过，长大以后各奔东西，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同事说有个男孩子不错，硬拉她去看，抵不过就一起约了个地点坐坐，结果人家对她一见如故，倾心不已，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小时玩伴，双方母亲更是同一单位共事多年的老搭档。 男孩自我感觉良好，外加条件不错，配佟娅绰绰有余，这样的人不免心高气傲。男孩子认为此事可成，然而佟娅只将他当成一般朋友看待，根本没有要发展的意思，心里一急，便将事情与母亲袒露，做母亲的比他更急，原因也在于佟娅在赵枚朋友圈里口碑不错，做大人的喜欢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孩做儿媳，转身便与赵枚通了气，意思是要和赵枚联手撮合这两年轻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金凤显然错想了赵枚。她向来是个把两个女儿挂在嘴边的主，可说她周围人人都知道她的两个女儿既漂亮又能干，怎么可能让这两个宝贝随随便便地给人？再加之她与金凤之间，表面看着好似亲姐妹般，而实则同事多年，摩擦不少，也有过为了晋升挤的头破血流，互生怨怼。况且金凤的儿子彬彬，赵枚压根没放在眼里，做亲家，金凤在白日做梦。 赵枚不乐意，佟娅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思。 久而久之的，男方那边也失去了激情和兴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倒是很神奇的是，赵枚和金凤却没有因这事闹的不愉快，感情还似乎比以前更好了。佟娅没有她母亲强大的内心，碰上金妈妈还会有些尴尬。 不过赵枚这话头里的尖酸，佟娅真有些听不惯的。却也因为是母亲，不便反驳。 上车开往吃饭的地点。佟娅和赵枚随意聊着天。佟娅明显感觉母亲的心不在焉，关心道：“妈，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赵枚“嗯”了声。 “那您睡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赵枚又是一声“嗯”。佟娅侧头看了眼她，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分明有心事的样子。佟娅怕打扰她想事情，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隔了会儿，赵枚说：“娅娅，小慈有没有和那个姓宋的联系了？” 佟娅懵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我也不清楚。” “你什么时间有空帮我套套话，我老是担心他又跑回来找小慈怎么办，我们家被他害的还不够惨？”赵枚声音听上去很倦乏，立场却非常明确。 这使得佟娅忆起了半年前的种种，那个男孩，以前他们家还住在大院里的时候，常常过来找妹妹佟姜玩，非常惹眼的男孩子，流里流气的，家里似乎很有点钱，二十岁的年纪跟骑个哈雷，后面载着佟姜，在街上开的比车还快，拉风的不得了。但这些在大人眼里多少带着点幼稚的成分，却迷一样吸引着佟姜。 赵枚常说佟姜就是被那小子带坏的。而佟娅却没觉得那样不好，随着年龄越增长，她越来越来发现，过去的她太过循规蹈矩，比起一样是乖乖女的佟姜，她的青春总觉得似乎留下了很多遗憾，没有疯狂，没有热烈，平平淡淡度过，和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样，就连暗恋也是那么平淡无奇。 从某种程度上，她是羡慕佟姜的，她终究没有妹妹的勇气，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去吵去闹去争取。 有时候，别人眼里的好，不一定真的好。到底好不好，自己才最清楚。 赵枚对阿布的出现没有惊讶，佟祖云早就打过电话给她做思想工作了。工作的事情，女儿们感情的事情，以及生活里的鸡毛蒜皮，她的心里没有再多空间去想这条狗了，于是幸运的阿布就这么留在了佟娅家里。 周六还没有到来，佟娅却预先接到了久违的唐骏打来的电话。 旧人总不如新人。他带着她过去的感情和浮沉的往事，好像一件从柜底翻出的灰扑扑满是灰尘味道的旧褂子，重新走进她的生活。 第一句话就是：“真好，小娅，这个号码你还留着呢。” 这话就像是准备和她断裂一切的人忽然有一天心情不错想与她重归于好发出的旁白和感慨。佟娅发现她已经很不惯他讲话时候的语气，粘粘搭搭，像甜的发腻的糖水，尾音轻佻，莫名的让人鸡皮疙瘩落一地。 她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在这一刻间，佟娅发现，自己好像对唐骏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好像对他整个人重新认识了一遍，是女人对过去少女时期做出的自我决裂。 她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彻底放下了。 彻彻底底的。 她很清楚。 而现在的她呢？ 自然十分期待明天的到来。 和另一个人的见面。 * 唐骏想见她。 理由给的冠冕堂皇：老朋友叙旧。 她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不想拆他的台。 回绝的理由：我明天有约了。 在他看来却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手段。 他以为她还是一如以前，已经不是了。唐骏想错了。 “那后天呢？后天总没有约了吧？”他追问。 后天的确没有。她不想欺骗他，现在她有点怕见他，一旦生出怕意，同样生出了抗拒之心，这两者就想孪生子，有了一个必定产生另一个。 若是碰上那个她喜欢的，若真有了约会，她大可以拿俏皮的语气道：“后天也有了。”而现在她俏皮不起来，相反很沉重。 “唐骏，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约我，是因为你离婚了。”这话说出口，她知道会让他难堪，但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要把话讲清楚。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放下了也就放下了。 唐骏久久没有说话，急促的呼吸通过话筒传过来。 佟娅屏住一口呼吸，慢慢呼出来。轻柔悦耳的声音也跟着慢慢出来。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唐骏，我已经在往前走了，并打算永不回头。希望你也笔直向前走，不要回头。我祝福你。真心的。” 第17节 好久，唐骏才挤出一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的变化如此大，这是他想到的唯一一种解释。 “是的，我有喜欢的人了。”佟娅听到自己的心在左胸口砰砰地跳。 第24章 致我最爱的你24（修改） 佟娅的早晨是被门口的挠门声吵醒的。 之前学校宿舍里， 阿布都和佟娅一块儿睡，佟娅什么时候起，阿布也什么时候起。到家里就不行了，赵枚不让阿布进房间，天刚亮，它就跑来挠佟娅的房门， 叫她起床。 狗也像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 失去安全感，佟娅就是它在这里的亲人。佟娅起床， 打开门放阿布进来。阿布使劲摇晃着尾巴， 扑进她的怀里， 亲热地跟什么似的。 到了房间的阿布反而乖了，一跳跳上佟娅的床上，像个大型毛绒玩具， 佟娅爬回床上靠着阿布肉乎乎的身体睡觉，不要太舒服。佟娅猜测梁先生平常一定放任阿布在他床上睡觉，才养出这家伙睡床的习惯。 不过阿布睡姿很好， 不像那些宠物视频里一个个睡的和二货似的。 佟娅六点钟准时起床，阿布也起了，屁颠颠跟在她身后，佟娅要上厕所， 把它关在门外，小东西嗷嗷叫， 急的直打转，她听见佟祖云在门外边训话：“娅娅在上厕所又不是背着你吃东西，你叫那么带劲干嘛，走，跟我散步去。”阿布依依不舍扒两下门，最后还是被佟祖云拉走了。 佟娅忍不住笑出声，阿布真是逗死了。都说宠物像主人，阿布这么萌，不知道像谁的。由不住地想到梁先生，总觉得阿布有些地方和他很相像。 今天梁默原要来汀城，他上午有事，约好时间在下午。但就在佟娅吃完早饭准备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原来汀小包租婆群里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小何老师凌晨三点羊水破了早产，现在市医院分娩。 群里炸了。袁老师通过小何老师的先生得知：还在生产，情况不太乐观。 小何老师的身体底子虚弱，人特别瘦弱，为了保持身材，怀孕期间吃的也是异常克制，更别说大补。加之担任班主任这样辛苦的工作，这两年随着汀城人口激增，相对而言，汀小学生人数一直不断扩增，而每年教育局分配的老师却十分有限，直接导致教师紧缺，繁重的教学任务和身心压力，以及身体本身就不是太好，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导致小何老师的早产。 佟娅一颗心悬着，坐立不安，直到上午十点钟左右收到前线消息，小何老师的先生通过袁老师发来了孩子的照片：男婴，重三斤半，顺产，母子平安。 这才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动。群里放烟花庆祝。 她和袁老师约好下午去项城医院看望小何老师。佟娅提前和梁默原说了一声，告知下午会在项城看望同事。佟娅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让梁默原少跑点路程，结果他却说事情差不多办完了，现在就去汀城接她，还能挣个同她吃饭的机会，一会儿吃完晚饭再送她回。 佟娅感到很不好意思，光油费就很说不过去。梁默原却很随意道：“油费拿去给公司报销就可以了。城区的路我比你熟，节约时间又省钱，何乐而不为？” 这话听上去毫无漏洞，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一个小时以后，梁默原的车停在楼下。佟娅捧着手机跑到窗口往下望，果然看见他的车在绿化带旁边靠着，他人在车里。佟娅边往门口走边问：“阿布要一起走吗？” 梁默原思考了一秒钟，“不要。” “可是家里没有人，它会饿的。”佟娅拒绝不了阿布亮晶晶的黑眼睛。 “饿一顿没关系。” 佟娅：“……” 可怜的阿布，你真的是你主人亲生的吗？ 最后，佟娅还是自作主张牵着阿布出门，反正她一定会想办法说服梁默原带上阿布的。 梁默原从后视镜里看到女人牵着那只他好久没见的宠物狗远远走过来，待快走近，梁默原推门下车。 佟娅满含歉意：“梁先生，对不起，没按你的意思做。我想这么多天没见它，你应该很想它，它也挺想你的。” 佟娅低头看看阿布，它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梁默原，好像当对面这个男人空气，反而起劲对着佟娅摇尾巴伸舌头。佟娅摸摸阿布的头，弯下身对它说：“阿布，你看这是谁？”阿布这才懒洋洋去看梁默原，歪着脑袋瞅着他，压根把眼前这个主人给忘记了。 梁默原嫌弃地看了这东西一眼，冷不丁毒舌了句：脑容量这么小，难为它了。” 佟娅忍不住笑了一声。梁先生真是逗，和自己的狗较上了。 梁默原看看她，“它现在眼里只有你了，我在考虑要不要把它领回去。” 佟娅一听，有点急了。“阿布在我这里挺好的啊，而且梁先生你平常工作那么忙，还是由我来替你照顾它吧，等到合适的时机，你再领它回去也不晚。” 梁默原却低头睨住她，“佟小姐觉得，什么时机最合适？” 他分明笑着的，可是佟娅却觉得这笑里暗含了更深一层的意思，她暂时读不懂。不等她说话，梁默原牵过她手里的狗绳，手指无意地擦过她，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击穿，让人悸动不已。 她像触电般缩回手。梁默原动作也是一顿，视线似有若无扫过她，很快就转了过去，打开车门，拍拍阿布的背，轻道：“上去。” 阿布迅速跃上车子。 梁默原非常熟悉路况，比预计早到很多。 周六，医院人流密集，很难寻到停车位。梁默原放缓车速。在如火柴盒般密集排列的车位里想要见缝插针不是一件易事，佟娅防他麻烦，忙说：“梁先生，你把我送到这，我自己下去，等下……” 梁默原不急不缓的，搜寻着车位，边说道：“一块儿上去，我要去我爸那一趟，一会儿你好了打我电话，我去找你。” 说完，他轻轻地瞥了眼佟娅，好像在征询她的意见。 “你爸爸也在这里？”佟娅问。 “嗯。”梁默原点头。对面有一辆车开出来，梁默原和对面错身过去，准备插到空出的车位里去。 佟娅有点过意不去：“怎么办，我只买了看望孕妇的水果，早知道你爸在这里我就……哎，要不等下下车我去门口的水果店看看。” “什么都不用买，”梁默原熟练倒好车，看向她去，微笑道：“你能去看他，他就很高兴。”面对佟娅微微惊讶的表情，梁默原解释说：“他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也挺孤单的。病人都喜欢热闹。” 佟娅看看车后面的狗：“我们走了，阿布怎么办？” “我找人送它回家里。” 佟娅放下心，“那我们快点上去吧。” 他们上的同一部电梯，在十四楼分手。 佟娅很快找到房间，袁老师还没到，病房里很热闹，小何老师的家人都在。孕妇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嘴唇发白，意识却很清楚，看到佟娅来，很高兴，虚弱道：“娅娅，你来了。别站着，坐坐坐。”忙着叫老公拿椅子给佟娅坐。 佟娅拉她手，责怪又心疼道：“你这个孕妇啊，真是忙，别管我了，我站着就好了。” 小何老师笑：“看到你真好，本来我们办公室还说好了，有空去镇上看你的，在那里怎么样？” 佟娅和小何老师唠了两句，怕她累着，连忙叫她别说话了，喝点红糖水养一养，这时候袁老师也进来了，没聊几句，也都不敢让她多说话。 因为早产，宝宝送去专门护理。小何老师问：“你们还没看过宝宝吧？老公，你把照片拿出来……” “看过了看过了。孩子一生下你老公就发照片我们看了。”两人忙说道。 又坐了一会儿，佟娅和袁老师怕打扰到孕妇休息，嘱咐了几句起身告辞，小何老师叫老公替自己送送他们，袁老师忙说：“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和娅娅慢慢走出去，小何，你好好坐月子，我们先走了，等放假再来看你。” 走出病房，佟娅和袁老师边走边聊着。 “哎，小何这人啊，也是个爱操心的命，还好安然无恙，女人啊，生孩子也是场劫难。”袁老师语气里透露出心疼。 佟娅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和办公室里两个孕妇朝夕相处下来，对这些事比以前有了更深感悟，确实不容易。她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也要面临这些，总有些抗拒和被动。 “接下去就是张老师了，她的临产期在七月底，也就这几个月。前两天她去查了，也是个男孩子，咱办公室今年都是男孩。娅娅，你可得抓紧着，快点找到男朋友，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电梯口，佟娅和袁老师一起下楼，在门口分手，佟娅去对面水果店买了一篮水果，又抱了一捧花，这才穿过马路，折返回去。 第一次见面的人，对她来说都是极其重要和正式，这样空手看望，实在不像样子。 进了住院部大楼，到二十一楼问病房号。年轻的护士用耐人寻味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一遍面前的女人，“你是梁先生的家属吗？” 虽然对方神情非常不舒服，佟娅还是好脾气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他的朋友。” 护士又看了眼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抬了抬下巴：“那里。” 佟娅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淡淡柔和的光从玻璃窗外打进来，那台门也发出着淡淡柔和的光。佟娅道了声谢，走过去，把篮子放在地上，轻轻敲敲门，再度拎起篮子。里面传来极细微的脚步声，而后，门打开，梁默原站在门里面，在她面前。 他脱了外套，一件荧灰色衬衫把五官衬的更醒目，袖口工整卷着，露出一段肌理流畅的线条。他低头看看她的手里的东西，没说什么，把人让进房里，接过水果篮，帮她放好。佟娅把花放在床头，低头看向床榻上的梁父，比她在照片上的看的形象更真实，也更显沧桑。 梁父刚睡下不久，为他擦过脸的毛巾和水盆还放在旁边，佟娅走过去准备拿去卫生间倒了，梁默原走过来，按住盆子，“我来。” 这突然凑近过来的逼仄气息，令佟娅有点儿缺氧，她没敢抬头看他的眼睛，默默缩回手，退到一边，余光里，两条大长腿走去卫浴间，不觉松了口气。 从开着门的卫浴间，从外面望进去，看见梁默原的身影在里面晃动，不过一会儿走出来，抽了桌上一张纸巾擦干手，“有点无聊吧？” 佟娅摇摇头：“你爸病的严重吗？” “中风。” 两人一齐看向病榻上的老人。 “我会告诉他，你来看过她。”梁默原说道。 佟娅微微惊异：“他认识我？” 梁默原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迟早会认识的。” 他拿起外套和钥匙，“既然来了，要不要上我那儿坐坐？” 啊？佟娅没转换过来，愣愣看着梁默原。 “接阿布。”梁默原解释。 哦。 路过护士服务站的时候，听到那个年轻小护士高调叫了声：“梁先生，您走了？” 佟娅看过去，见到对方几分敌意的目光瞅着她。佟娅第一次细致地揣摩对方的年纪，看着不大。 再看梁默原，压根看也没看，径自向前走。 佟娅忍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快步跟上他。 梁默原的别墅远离市区，位于很有名的云澹国际社区，被称为是本市最豪的豪宅区。环境清幽，风水极好，但也因为高到乍舌的房价，让人望而生畏。 佟娅以前只是听说，第一次来这里，的确比别的地方不同。 梁默原的房子很大，东西出奇的少和整洁，看得出平常不怎么待家里。后院有一块很大的草坪和人工湖，正嬉戏着的阿布看见两人进来，自带小马达撒欢儿奔来，扑进佟娅怀里，差点没把佟娅栽倒。 梁默原揪住他的后脖，把这东西挪开，阿布眨巴眨巴眼睛可怜无辜地看着主人，有点低落的样子。 这里生态环境好，人工湖上不时有白鹭飞过，停在不远处堤上栖息，佟娅有点喜欢上这里了。住在这里真好，只不过梁默原这里东西太少，她那目光丈量房子，脑袋里开始构思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布置。 “想什么呢？”梁默原端两杯茶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佟娅笑笑，捧起茶喝了一口，眼睛透过热气缭绕看他，眨了一下，有点小俏皮：“你爸妈和你一块儿住吗？” “他们有自己有房子。” 佟娅点了点头，放下杯子，没说什么，目光投向对面湖堤上，有几只白鹭伸展着长腿漫步。她想到昨晚对唐骏说的话。 是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眼前这个人，和他面对面地坐着，即使什么话也不讲，什么事也不做，就这么坐着，也是一种享受。 她试图把他想象成唐骏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那张脸逐渐淡出她的视线，连同唐骏这个人，与她的生活相去甚远。 可是她还是会时不时想起来。努力回忆当初喜欢唐骏的那种心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遗憾。对漫长青春只停留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的那种遗憾。 如果现在，如果她真的如愿和唐骏结婚，会觉得幸福吗？ 第18节 也许在遇见梁默原之前，她会说是。人在没有遇见美好的时候，对美好这个概念认知度是很浅显的，而当他真正遇到的时候，过去的那种认知便显得浅薄和无知。佟娅忽然想到以前汤蜜对她说的一句话。 “有些人的缘分来的早，就像我；而有些人的缘分会来的很迟。如果你在你真正的缘分出现之前等不及了，和一个你不那么爱的人结婚，那么等到那个与你有缘的人出现时，他带你认识到什么是爱情时，你就要纠结徘徊在婚姻和爱情的边缘，一个不小心就要出轨。所以娅娅，不用急的，每个人的节奏不一样，你只要保持住自己的节奏，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热爱生命，属于你的从不缺席！” 佟娅想着想着，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她命中的人姗姗而来，不必为缘分的浅薄难过纠结，这么毫无牵挂地看着他，这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对进度感到疑惑的盆友，请回到二十四章刷新重新看。写上章没有合理考虑好，修改原因我写的很明白。另外，这文篇幅不会短，喜欢的话请耐心看。 晚点还有一更。 第25章 致我最爱的你25 从湖对岸吹来的风很大， 草一阵阵涌动，绿波荡漾。 佟娅穿着及膝裙子，坐下来只盖到腿根往下一点，两臂露着，风一吹，真冷啊。佟娅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梁默原放下交叠的两条长腿，站起来， “进屋吧。” 佟娅站起，随他进屋。 坐着坐着就忘记时间， 梁默原看了眼手表：“去许嘉泽家蹭晚饭去， ”他拿了外套和钥匙， 不忘解释说：“他家阿姨做菜很好吃。” 他每次说完一句话，再对她解释一句，怕她听不懂， 这个真的很体贴。 佟娅跟在他后边，梁默原特意放缓步子，等她走上。 刚才她注意到开放式厨房一尘不染的， 他很少开火，厨房这东西只是当作摆设一般的存在。 “平时梁先生也常去许家蹭饭吗？”她觉得从他嘴里说出“蹭”字非常好玩，带笑问道。 “平时我外面吃的比较多。偶尔才去他家蹭一顿，老是做电灯泡要被人家嫌弃。”梁默原说着含笑看着她， 那笑里总有点别样的东西。 佟娅还在想“那今天怎么……”，不由问出口， 说到一半，结合他嘴角扬起的不可名状的笑意，顿时红了大半张脸。 偏这人还要解释一下：“今天不一样，我不是一个人，做电灯泡的有两个，他们不会说什么。” 做电灯泡的有两个……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佟娅陷入在“自作多情”的自我矛盾中，脑筋转不过来，只管自己低着头走路，学鸵鸟把头埋进土里的架势，差点撞到前面的障碍物，梁默原将她肩膀一扣，带进自己怀里，佟娅浑身一震，整个人僵硬的像块木头，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睁大眼睛瞧着他。 “看路。”梁默原低低的嗓音，眼睛看着她傻呆呆完全木掉的眼瞳，无限柔情。此刻佟娅完全沉溺在震惊和呆怔状态，来不及回味梁默原这眼神中包含的深意和温情，手掌心紧张的冒汗，脚底软绵绵的，她扶了把墙，困难道：“梁先生，能不能不要靠我那么近，我有点缺氧。” 耳边轻而低的一声笑，富含男人磁质的嗓音，“好。”梁默原放开她，退开一步，“我去车那边等你。”说完转身走，阿布没跟梁默原走，而是留在佟娅身边，抬头瞅着新主人，又看看那边走远的老东家，眼里写满疑惑。 佟娅这才敢正视梁默原已经远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怂。 但真的，抖的好厉害，心也跳的好厉害。佟娅捂住可怜的小心脏，弯身紧紧拥抱住阿布，埋进它的毛发里，“阿布，我真的好怂啊，梁先生会不会取笑我？” 阿布斜着眼睛看看她，表情有点呆萌，好像在说：“你瞎说什么大傻话？” 手机响，佟娅接起，听到梁默原的声音自那边清晰传来，隐隐带着点笑意：“还要抱多久？” 他看到了？ 佟娅有点囧，站起来，四下里一张，果然梁默原站在不远处的车边上，对她招招手，“过来。”佟娅赶紧应了声，小跑过去，阿布小火箭似的冲过去，到半路发现佟娅没跟上，折回来接她。 梁默原从后车厢拿出一袋狗粮，拿给佟娅看，“它能吃一个多月，吃完我再给你送过去。” 佟娅点了点头，心想，梁先生这是打算把阿布彻底交给她养了？ 她认真地看包装袋上的说明文字，进口的，保质期也就最多两三个月，不宜久置。不过吃一两个月没有问题，养宠物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尤其是纯种的，不可能一直吃狗粮，就像人不可能只吃压缩饼干充饥，狗粮只能当作零食填充，正餐还得吃肉。而且宠物和人必须分开吃，高热高盐，狗狗受不了，必须吃的清淡。好在农贸市场的肉不贵，佟娅每天放学后顺路去一趟采集也方便的很。 她有点期待暑假的来临，这样就可以每天带阿布去公园遛弯，不必每天呆在小房子里都闷坏了。 梁默原和佟娅临时过去，把许氏夫妻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时间还早，连忙叫人多买了几个菜，让阿姨准备晚餐。 汤蜜最近在备孕状态，吃食很克制，家里补品一大堆，整个房子都充满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还好佟娅并不排斥，梁默原也没有说的。 “我跟你说哦娅娅，”汤蜜拉她过去坐，“我看的那个中医特别好，你下次如果有需要我带你去他那里看。” 佟娅笑笑，抿了口茶，她连对象都还没有一个呢，现在说这种事未免太早。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和默原在一起？还一块儿上我家蹭饭，告诉我，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汤蜜附在佟娅边上咬小耳朵，非逼着她说出个一二三四五不可。 佟娅被逼的没法，只好如实道出。她和梁默原确实没有什么，汤蜜眼里像有什么，再干净的关系都撇不清。汤蜜见她和和气气的，也不催了，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好朋友送你到这里，你自己把握住吧。” “嗯，好。” 这时候，许嘉泽和梁默原走进来。 “蜜儿，我们家钓鱼竿放哪儿了？”许嘉泽问。 汤蜜一面问：“你们要鱼竿干什么？”一面走去储物间，许嘉泽跟在她后面，“我和默原要去对面河里钓鱼，你俩一块儿来么？”声音隐在墙壁后面。 客厅里又剩了他俩。 梁默原走过来，拿起桌上泡好的茶叶水喝了一口，喝完放下杯子，看向正低头玩手机的佟娅道：“去钓鱼吗？” 她仰起脸，白的透亮的一张小脸，浅淡的笑意挂在唇角，小小的梨涡特别甜美可爱。 “好啊。”她收起手机站起来。 梁默原插着手等她走过来。许嘉泽拿着两根钓竿出来，汤蜜跟在身后。许嘉泽分给梁默原一根，走在前面，汤蜜则挽着佟娅的手跟在男人后面走出屋门。 这里有一条人工河，养着很多鱼，供附近的居民娱乐。他们找到一个稍微僻静且阴凉地方，佟娅和汤蜜在旁边看着。 河里有鱼。汤蜜指着水中央吐泡泡的小鱼说：“那里那里。” 许嘉泽挂上饵，将鱼线抛出去，浮标轻轻落在水中央。阿布低着头乱嗅，到他们放鱼饵的罐子边停下，脑袋伸进去，梁默原见状，把罐子挪开，阿布跟着罐子跑，要吃鱼饵，佟娅干脆把罐子抱在怀里，蠢阿布一头拱进佟娅怀里，弄的佟娅束手无措，梁默原钓鱼的心思都没了。 “阿布。”他叫道，语气很严肃。 阿布大概感觉到主人生气了，依恋不舍地抬起头，沾了满脸的鱼饵。 梁默原又好气又好笑，“过来。”他朝它伸了一个手指勾了勾，难的不是和颜悦色了。 阿布知道错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尾巴也耷拉下来了，可怜巴巴地挪到梁默原边上。 “坐下。”他手指朝下点了点。 阿布两腿一软，跪了下去。狗眼睛黑汪汪的，特别可怜。 “知道错了吗？” 狗尾巴摇了一下。耷拉着脑袋。 “阿布，你这样很没礼貌。去，跟佟小姐道歉。” 阿布低着脑袋，到佟娅旁边，脑袋蹭蹭她的腿，乞求得到原谅。 看到这么可爱的阿布，佟娅心都软化成一汪水，哪还有不原谅的理由，蹲身摸摸它的头，“阿布，没关系，我不生气的。” 阿布脑袋蹭蹭佟娅的手心，讨好味十足。 汤蜜不嫌事大，揶揄梁默原：“看默原训狗，完全可以想象若干年后他怎么训儿子的。”她故意用肩膀顶顶佟娅，“不错哦，很有一套。” 佟娅能说什么，她只能保持微笑。 蜜汁微笑。 然后听到梁默原幽幽来了一句：“我比较喜欢女儿。” “哎哟喂，”汤蜜夸张地叫了一声，“那万一不小心生了个儿子怎么办？” 佟娅低着头和阿布嬉耍，假装没听见，余光却瞥见他似乎朝这里看来，语气里带一丝无奈的甜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句话像有意说给她听似的。 一定是她想多了。 饭后，四个人闲来没事打牌。 汤蜜和许嘉泽夫妻档，另两个灯泡组。结果夫妻档惨败，两只大灯泡赚鼓腰包。中途佟娅家里来电话，汤蜜帮忙接了，佟爸爸佟妈妈叫的对面晕头转向，就这么轻易帮着瞒混过去。佟娅打破长久以来早睡的习惯，玩到深夜才和梁默原回去。 佟娅家有十一点门禁，好在今天有汤蜜的帮忙，父母那里说的过去。 夜色静谧，车子在楼前停下。佟娅抬头，家里的灯还亮着。 “到这里就好了。今天谢谢你了，梁先生。”佟娅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等等。”梁默原按住她的手，“先别动。”安静的气氛里，异样的悸动感，佟娅的心悬在喉口，彭彭彭的。看着他下车，走到她这边，开门，比了一个请。 佟娅受宠若惊。 下了车，梁默原并没有马上关门。两人面对面站着，头顶的月光轻柔地铺洒，像一层轻薄的纱。 迷人的月夜。 他想亲吻眼前这个姑娘。 不是在这里，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的女人，她的初吻，应该在更浪漫的时刻。 男人忍住了。 “佟娅。”这名字像从唇齿间碾转百遍，认真清晰的，他牢牢注视她的眼睛，那里干净纯粹，“我明天要出国一趟。可能我们要有一段时间见不了面。” “去哪里？要多久？”佟娅想也没想的脱口问出。 “一个星期左右，芝加哥。” 佟娅点了点头。 就此分别。连拥抱也没有。 佟娅牵着阿布走进楼道口时，一个漆黑的身影像一道幽灵晃出来，吓得佟娅差点要抱住阿布。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声控灯随着声音亮起，佟娅听清了，这是母亲赵枚的声音。 她的个妈呀，比鬼还恐怖。 第26章 致我最爱的你26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佟娅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一个朋友……” 赵枚眼里十分不相信， 瞅瞅阿布，又瞅瞅佟娅，“得了，你就可劲骗我吧。上楼去，你爸等着你呢！想想清楚再说话吧！” 第19节 她跟着赵枚上楼，佟祖云也没睡， 洗了澡坐在沙发上吃杨梅。佟娅取下狗绳，今天太晚了， 不能给阿布洗澡，只能放在客厅里睡觉。 面对赵枚的质问， 佟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佟祖云招手叫她过去：“娅娅， 你跟你妈说实话， 今天那个是不是梁默原？” 佟娅点头，招了：“我们今天在蜜儿家吃的饭。” 佟祖云笑了，看赵枚：“赵枚同志， 你看我说的不错吧，兵不厌诈啊娅娅。” 赵枚对佟娅的感情问题更关心，坐去女儿身边：“娅娅， 你跟梁默原在一起，爸妈都非常支持的……”佟祖云举手：“赵枚同志，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不是跟你分析过了， ”他看了一眼佟娅，“娅娅， 爸爸跟你说，爸爸手里握着那个他汀城项目的生杀大计，我觉得他接近你别有目的，你真的喜欢他爸爸没话说，但是这人我一定要约出来好好谈谈。” “哎呀我说你这人，”赵枚打了一下佟祖云，“怎么专爱搅局啊？你要谈也得等到他们感情稳固再谈啊。”赵枚明显已经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佟娅坐立不安的，如果今天别人误会，她不打算解释了，可是碰到自己的爸妈，她觉得有必要让他们清楚。 “爸妈，我和梁先生只是一般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话出口，佟娅看到父亲深思的眼神，便觉得不对劲了。 果然，佟祖云说道：“和普通异性朋友出去，深夜回家，还让蜜儿帮你们打掩护，娅娅，你的感情问题爸爸不便参与，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弄清楚，女孩子要自重自爱。你们都是成年了，可能都觉得玩一玩无所谓，但是我作为父亲，无论是你还是小慈，我都不舍得我的女儿们吃亏，所以我真的非常担忧。”再严肃的话佟祖云没再往下说，他一直觉得佟娅是一个非常懂得分寸的孩子，但在感情面前谁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佟娅低了头，父亲的这席话给她带来不少的触动，她的确应该好好考虑和梁默原之间的这条界线。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无数次拿起手机想主动发问，到底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知是谁说过的，爱情会让女孩变的主动。 她已经主动过一次，唐骏那次是她主动开的口，她不敢再有第二次。如果梁默原没有那个意思，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与其这样，她宁愿永远不跨出那一步。 父母房间里，佟祖云闷着一口气，越想越觉得梁默原做过分了，和赵枚打着商量，他一定要找时间问清楚梁默原到底怎么想的，如果对他女儿没意思，只是看中他手里掌握的大权，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他佟祖云半分都不会让他捞到好处的。 这事赵枚看的比佟祖云通透：“他们那么个大公司，什么项目不能做，非得看中你那儿，我说老佟你怎么那么能行啊，行了行了，明天我还值班呢，不跟你瞎啰嗦，睡觉睡觉。” 接下去的几天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只不过让佟娅感到意外的是，前不久联系她的唐骏竟然回加了她的好友。佟娅心里矛盾，到底没有加回去，当作没看见任其搁着。她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的念头：唐骏似乎准备回来找她了。 过去的朋友同学闲言碎语传入佟娅的耳朵里，离婚官司打完，唐家贴了不少钱。女方下的一手好棋，拿腹中的孩子做抵押，赚净好处，光是交赡养费就是每个月小一万的支出，唐骏这辈子恐怕都和黎涵涵三个字脱不干净了。 以前班上有人同情他的，知道底细的没几个，也有冷言冷语的，还不是唐家向钱看才落得现在这个地步。汤蜜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她对唐骏恨得牙痒痒，棒打落水狗不外如是，并且不忘给佟娅支招道：“娅娅，那个姓唐的如果再来找你，你就直接报警告他性骚扰。” 梁默原出差的这个星期，两人没有再联系。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又一个星期过去。双休六日，佟娅如常回家。过去的朋友回来在城里办了一个舞蹈工作室，请她帮忙宣传，送了半个月的免费课程给她，闲着没事，佟娅开车过去捧场。 工作室位于学校旁边，顶好的位置，租金相对也比一般高许多。四个店面那么大，分楼上楼下，消防器具安全逃生通道，一应俱全。城里人喜欢感热闹，加之现在的家长热衷培养孩子的多面发展，朋友的生意很好，才没在办公室多坐一会儿就接连来了好几对家长进来询问报名，更意外地碰上了过去教过的几个学生，一听是佟老师朋友开的，家长二话不说付钱报名。 中午朋友请吃饭，问到各自近来状况。聊了会儿天，朋友要回去招呼生意，她呢想在午后的公园散散步，于是告别，驱车前往城市广场。 她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了会儿，不时有人脚步匆匆经过，也有大人带着牙牙学步的孩子散步，汀城这座城市虽然不大，但是每一个角落都异常干净整洁，就像汀城人留给外人的印象，永远一板一眼干净利落。河岸两旁，翠绿的柳枝迎风飘舞，石拱桥上不时有人穿息，也有前来旅游的游客拍照。 她发现，每天在这座小城里忙忙碌碌，却始终没有好好的拿正眼瞧过它的模样。 * 梁默原一下飞机就回了公司，在车上点开微信，手指在那个熟悉的头像上摩挲了一下，这么多天没见，不知道她怎么样？有没有想他？ 去了一条：“回来了。” 那边半天没有反应。 梁默原回家睡了一觉。起来看了眼手机，除了工作上的信息之外，他最关注的那个头像依旧静悄悄的。他洗了个澡，裹着浴巾边擦头发走出来，顺手就拨了佟娅的号码，没有人接听。他想起汤蜜说过，工作日白天给佟娅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永远是无法接通状态。可是这都是她在汀小课满的状态下，镇上的课务没有那么紧张，按理说不会存在这种情况。 梁默原划过一丝不安。穿好衣服，带上钥匙和手机出门。 到的时候已是傍晚，五六点钟的光景，火红火红的夕阳燃了半边天。开到学校附近就觉得不对劲了，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人很多，围在那里，热闹又嘈杂。 梁默原扔了车冲过去，拉住门口一人大声问：“出了什么事？” 那人指指里面：“有个学生溜跑出去，翻围墙摔断了腿，家长闹到学校，打伤了几个老师，还有那边的车子，全让砸坏了。” 其余几个纷纷摇着头，感叹世风日下。 梁默原没等听完，跑进去，被门口的警察拦住问他是谁。他答：“我爱人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让我进去。” 一路跑到佟娅所在的办公室，门口围了很多人，现场已经控制下来，但仍然可以看出发生之时多么恐怖和可怕。涉事人员被警察带离，受伤的老师也被送去医院，余下的在做笔录。梁默原四下搜寻，看到佟娅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显然有些被吓傻了，呆呆的样子，身体不停抖。 梁默原挤开人群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降落在他身上。警察问道：“这位先生，你找谁？” 可他哪里听得了这些，他的眼里只看的到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惊讶和疑问，对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警觉着，却看见他慢慢走向最角落，佟娅的面前，不发一语地，一把拥住她。 直到这个男人走近之时，佟娅还不知道是他。那拥抱和气息逼近，她的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听见他满含抱歉的声音轻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一刻，飞机降临地面；船舶回到港湾；鸟兽归于巢窟。 就像落叶归根于地。 尘埃落定。 佟娅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第27章 致我最爱的你27 梁默原搂着佟娅走出去， 经过警察的时候也没有人拦。佟娅混混沌沌的。人在无助的时候都需要一个依靠。他说过，在学校老师面前，他是她的假男朋友。佟娅没有多想，脑子里确实也没有那么多空间想这些。 走廊上静悄悄的。身后的夕阳一点点褪却，淡红的光照在他们身上，那些喧嚣和吵闹一并抛在身后。 梁默原依然没有放开手。 他们贴的那么近， 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近， 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现在的气氛非常好。谁都没有说话打破这份沉寂。 佟娅稍稍冷静下来，发现梁默原的呼吸也有些不稳， 很急促， 很焦急， 甚至很紧张，但他克制的很好，只有靠近才能感觉得到。 她想远离他了， 怕自己万一不小心控制不好自己。“梁先生……” “还要多久？”梁默原停下来，低头看她。 走廊尽头，余晖已经完全褪尽。暗淡的天光描绘男人挺拔的身影深邃的五官， 佟娅抬头，不解望着他。 梁默原叹了口气，“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一年。” 梁默原望着她，此刻无比认真， “一年对我而言，太长。” 佟娅不懂他的意思。 梁默原无需她懂， 拉她的手握进手心，“先下楼。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车子前灯被砸坏了。镇上的修理厂没有□□这一列，开过去有一段路程。日落西山，佟娅站在车边上不知该怎么办好，梁默原说，放着吧，明天我送过去。 明天？ 他的意思是今天要留在这里？ 佟娅怔愣。 他却牵起她的手往门口走，“去吃饭。” 现在梁默原牵她的手变得如此之自然，佟娅只当傻，装不知道。任他拉着。经历了一场噩梦，她只想快快远离这里。 走出校门，那个维持秩序的小警察还在那里，和旁边的同事闲聊着。他认出梁默原，又看看佟娅，笑呵呵道：“你先生刚才快急死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估计他都要找人干架了。” 佟娅一愣，确定那个小警察同她在说话，朝对方笑笑，看了眼梁默原，心里说不出什么味道来，很复杂。 这回梁默原没有解释。 小镇上没有高档的饭店，找了一家面店坐下简单吃了。 梁默原没有吃几口，看到对面佟娅低着头猫一样细嚼慢咽，她是饿了，满满一碗面一口不剩。 “面不好吃吗？”佟娅看到他碗里还有剩很多，问。 “挺好的。” 佟娅抬头看了眼梁默原，这才想起还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默原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佟娅按亮屏幕，看到他发的信息，还有几通未接来电，摩挲着手机屏幕，不知该按哪里。 气氛有一瞬刻的凝滞。 梁默原起身：“去走走。” 两人并肩走出店门。空气里有一股夏天傍晚的味道，夹杂着油腻味，在这条街上浮动。 他们沿着种满槐树的格子路走。这条路上很安静，仿佛将声音屏蔽到另一个世界。 走了一会儿，佟娅问：“你今晚住这里吗？” 梁默原却没有回答，说道：“明天回家休息几天，学校那里我会请假。” 佟娅刚想说“不太好”，他难得□□道：“听我的。”佟娅没说话，低着头走路。 时间还早，佟娅发现，她并不想早早回去，又想到阿布还没有吃饭，心里老是记挂着这件事。而对于今天这晚，她的心乱糟糟的。梁默原的举措让她很疑惑，这分明已经超过朋友间该有的距离，可是似乎又不到恋人那个度，她喜欢梁默原，这一点无需置疑，但是梁默原呢，他究竟怎么想？还是如同爸爸说的，他只是享受同她暧昧的感觉？又或者…… 她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能深陷，可面对他的脉脉含情，能有几个女孩子不堕入情网？ 前面有一家小店，梁默原买了两瓶矿泉水，给她一瓶。佟娅接过喝了口，擦干嘴角的水渍，清了清嗓子道：“梁先生，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梁默原低头看着她，等下文。 “还记得那天在酒店，你和曲小姐碰到我。”梁默原点头，默许她继续往下说，“其实那次我是去帮我爸送资料的，我知道你们一块儿吃饭，后来听说你要做马场那个项目，那一块刚好是我爸的管辖范围。”话说到这里，无须再通透。梁默原知道她的意思了。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喉结随着上下滚动，说不出的魅惑性感。喝完，抹了把嘴巴，目光不知投向哪里，眼里有光，是不远处的灯火，唇角的笑意很淡，很快，目光移回到她身上。 “弄到项目的方法，我可以有千百种，但是佟娅你，我喜欢的这个人，只有那么一个。和你一样，我很珍惜这份感情。” 佟娅仰头看他，他的目光满是宠溺。 大脑一时间转不过来，他这是……告白吗？ 佟娅有点懵。没等反应，男人捧起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晚上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路把她送回宿舍。在她进去之前，梁默原抓住她的手，弯下身，目光与她平视：“我会和你爸讲清楚的，最近这段时间，我没有和你暧昧不清的意思，我在追你。” 他很认真，佟娅也终于平复心情，点了点头。他对她的这番小心翼翼她能感受到，正因为珍惜，才如此细致呵护，唯恐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明天能给我答复吗？”梁默原笑问。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正准备好好思量，他却等不及告白。 “我想好好整理一下。”佟娅低下头，不敢看梁默原的眼睛。 “好。”大手揉了揉她的头，“我等你。”他直起身，没打算要走的意思，依旧低头看着她，眼里的依恋和不舍那么浓那么深，以往他可以将这些情绪掩盖在黑深的眼底，而现在，此刻，当下，他觉得没必要再遮掩，也懒得再掩饰。 第20节 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犯堵。晚上她翻开手机信息，看见唐骏的短信：小娅，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是打算彻底和我划清界线了吗？昨天我打你电话是想问你，如果我想追你，你还肯接受吗？ 手指在键盘上磨了很久，最终一个字都没有敲。 佟娅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深深埋进被子里。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梁默原来接她。把佟娅的车送去修理厂后，出发回汀城。阿布显得特别活跃，在沉闷的车厢里不时叫两声，可能连它也感受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唐骏的事搅的她心神不宁。在没有解决掉这件事之前，她不可能不清不楚答应下梁默原的。 这一路，两人各怀心事，话也没有讲几句，将她送到小区楼下，掉头就走。她望着车子远去的影子，他是不是生气了？ 长叹出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 佟娅以为那天电话里把话说的够清楚了，谁料隔天大早接到唐骏的电话，他在她家楼下。想当面见她，把话说清楚。 男人总对自己的某方面出奇自信，在唐骏看来，佟娅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不会仅仅几周的时间转变如此之大。 试问十年和几个星期，哪个胜算大？ 唐骏以为，他亲自去见她，总会不一样的。他相信自己在佟娅心里魅力不减当年。 南方的梅雨季节开始，前两天还艳阳高照，昨夜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绝。 佟娅拿着伞下楼。阿布现在变的超黏她，非得跟着她一起下楼，佟娅没办法，只好把早上做好冰在冰箱里的狗拌饭拿出来加热一下喂给他吃，少年狗瞬间被美食俘获，眼皮都没有抬起看一下佟娅，吭哧吭哧只顾自己舔盘子。佟娅呼了一声，这家伙变脸可真快，谁说狗是最忠诚的，明明是最没良心。 今天原本和梁默原约好出去坐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段。佟娅现在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意，正因为如此，她更不希望梁默原撞见她和唐骏在一起。 不想被他误会。 如果意外撞见了呢，她该怎么向梁先生解释她和唐骏的关系？实话实说，还是选择一个说的过去的关系，隐蔽她暗恋他十年的事实？一路上，佟娅都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她自己都觉得今天特别别扭。 佟娅忍不住吐槽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从昨天开始的，好像又恢复了伤春悲秋的少女情怀。 怎么搞的？ 走下楼梯，佟娅慢慢停下脚步，昏沉的通道口，唐骏站在那里，背后是同样昏沉的雨幕，只不过有微微的天光撒漏进来，看上去比里面稍微亮一点。他漆黑的身影就仿佛刻在墙上的浮雕。佟娅脚步变的沉重，努力走向那团浮雕的影子。 自上回婚礼以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看上去瘦了很多，憔悴很多，两颊颧骨凸起，整张脸灰扑扑的，又瘦又长，加上那对粗黑的眉毛，与这苍茫毫无生气的雨天是一等一的配。 佟娅停在唐骏面前，雨丝扑进来，落在右边手臂上，她感到有点冷。 “工作忙吗？”他随意地聊到，试图用这种方式拉近与佟娅的距离。 她低头用左手擦了擦右手臂上的雨丝儿，披发顺着下垂的肩膀掉落到前面，唐骏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替她撩，佟娅像忽然被蛰了一下，退开一步，不带任何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你别这样唐骏……” “我让你不舒服了？以前你可是……” “我以为我那天在电话里已经把话说的够明白清楚了。” “小娅，我就问你一句，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唐骏不依不挠，向她逼近一步，低着头牢牢注视。 她保持镇定，胸口起伏剧烈，从来没有哪一刻，这颗平静的心这么剧烈的运作过，她压制着汹涌澎湃的感情，毫不畏惧地直视他：“在你删掉我微信好友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过？” 潮气涌上眼眶，雨不知什么时候大了，隐隐夹杂着几声闷雷。佟娅此刻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那种悲哀的失望像外面滔天的大雨，侵漫着她的心。 她凝望着唐骏，眼底的泪意一点一点儿积聚，微微走调的声音，要把这些年她的煎熬她的痛苦她的委屈，全部还给他。 全部的全部。 统统还给他。 可是就在张口的瞬间，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何必他知道呢？ 唐骏只是她过去生活里的人，和她的未来再没有瓜葛了。那些过去的事情，何必要再拿出来给自己添堵，何必让他错以为自己念念不忘呢？ 何必呢？ 想到这，释怀了。 雷声阵阵里，佟娅笑了，很淡很淡的笑意，把一切都放下的那种笑。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你不再可能了。” “我不信。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他是谁？在你心里，有谁能比的过我？” “那个人，远比你尊重人，有爱心，绅士孝顺体贴。他会在我最难受最无助的时候送我手帕擦眼泪；他会在我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给我安慰和帮助；他会为了满足他爸爸的心愿放弃自己的学业；他会骑马，麻将一流，他努力踏实，他的眼睛里藏着星海，笑的时候能把人迷醉在里面。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感到快乐可靠，他让我觉得生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超棒的，也是因为他，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着这样超棒的男人。这样好的人，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唐骏，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不喜欢吗？”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他也喜欢你吗？你们在一起了吗？如果没在一起，我依然还有机会是不是？”唐骏不得不承认，从佟娅的眼神和语气中判断，的确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就在他结婚的这短短的几个星期时间内，趁虚而入。 佟娅一愣。他们确实还没有在一起，但是昨天他梁默原已经向她表白了，只要她把和唐骏的过去彻底清理，她打算和梁默原好好走下去。 将佟娅的微表情看在眼里，唐骏一脸“果然被我说中了，你佟娅永远只会暗恋”，“看来我还有机……” “对不起，你没有机会了。”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天而降。 佟娅浑身一颤，侧脸去看。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雨帘里的，裤腿被雨淋得的湿透，一双眼睛黑亮，始终望着她。柔情要将她融化。 梁默原从容地收起伞，走到她身边。 没等到佟娅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按她头在胸口，看着唐骏，“正如你看到的，我就是她嘴里说的‘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娅娅是我的人，你没有机会了，明白了么？” 唐骏顿住，没想到佟娅说的是真的。 “不许你再来缠着她，下次再被我看见，见一次打一次，滚！”梁默原恶狠狠道。 唐骏自讨没趣，灰溜溜撑伞遁了，消失在大雨中。 “他走了。”佟娅不自然地扭扭肩膀，示意梁默原松手。 “我不要。”他反而收紧手上的力道，低头笑睨着佟娅，像抓住小白兔的老狐狸，“你的告白我可是一字不漏全部听到了。” 佟娅羞的满脸通红，极力辩解道：“不是的，我是为了让他死心，我……” “所以拿我当挡箭牌？你怎么不找别人呢？”梁默原笑的宠溺。 “我也不是在说你啊。” “不然呢，不是我是谁？是谁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送给你手帕擦眼泪的？是谁在你被花砸到时送你去医院的？是谁带你去马场骑马的？是谁的麻将一流，是谁让你觉得可靠快乐的？不是我吗？” “我、我……”佟娅被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我是谁？嗯？”男人微笑着手捧起她的脸，拇指温柔地摩挲着下巴细嫩的皮肤，低哑的声音迷人催眠，“闭上眼睛，我要亲吻我的公主了。” 佟娅窒了气，脑袋里那一秒无法想任何事，目光笔直，带着无法言说的惊慌和错愕。他的背后，微微亮起的天光，雨还在下着，小了一些，男人的眼睛迷人，好像被染上了一层绯色，一动不动的，就那么望着她。 梁默原遮住她的眼睛，在温热的带着一丝丝潮气的男人宽厚的手掌心里，佟娅闭上了眼睛，他放开手，静静望着她纤长的睫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是致命的吸引。慢慢低下头，凑近凑近，直至贴上她柔软的嘴唇，直至呼吸蔓延进她的鼻息和口腔，紧紧贴合在一起。 “我喜欢你，娅。我不要做你的假男朋友了，我要求转正，从今天开始，使用期无限。”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 在这夏天最沉闷的雨季里，楼道口站着的那对儿接吻的男女啊，真缠绵。 第28章 致我最爱的你28 佟娅见他裤管湿透， 估摸在大雨里站立多时。 “我爸妈不在家，要不去楼上把你这裤子吹一下。” 梁默原揽着她上楼。佟娅掏钥匙开门，梁默原顺手按在门上，一拉，门开了，低头看她， 佟娅抬头对他局促一笑。 见唐骏她有多紧张。 佟娅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崭新的凉拖，剪掉商标， 放在梁默原脚边：“你试试会不会太小，我去拿吹风机给你。” 这鞋子是按佟祖云的码子买的， 成年男士的标准款， 穿在梁默原脚上还是小了一些。佟娅注意到他依然没有穿袜子。她把吹风机拿给他， 梁默原问：“阿布呢？” “我爸带他去宠物医院打针了。”阿布这个月的针没打，昨天约了城里最好的宠物医院，趁早上雨势不大， 佟祖云带走了。 梁默原低着头，架起一只脚，吹风机的嘴巴对着湿答答的裤腿温温地吹， 抬眼瞥见她傻站着看他，拍拍旁边皮质的沙发道：“过来坐。” 佟娅挪脚过去坐下，梁默原关掉开关，噪音消除， 房间里恢复安静。佟娅心尖儿一跳跳的，指着他另一条腿：“这边还没吹。” 残留他指尖温度的吹风机塞进佟娅的手心， 梁默原看着她笑，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说：“一人一边，这边你帮我，好不好？” 尾音处几乎用的气音，暗哑魅惑，偏眼睛牢牢注视着她，诱惑她答应。房间里很静很静，窗外风大，窗帘飘摇不定，缀着的珠子撞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佟娅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腿好长好直，而且根本不敢往别的地方乱瞄。 梁默原仰靠着背后的抱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变红，忽而笑了一下，凑近过去，抓住吹风机的嘴巴要拿回来的意思，“吓到了？” 佟娅没松手，语气淡淡的：“没……我可以的……” 梁默原没动，看着她，笑容敛了些，松手收回。 佟娅低下头，挑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避开梁默原的注视，打开吹风机，认真专注地开始吹起来。暖风档，温温的。湿答答的裤子贴在腿上，担心梁默原不舒服，又想到他这裤子必然名贵，这样吹不好，犹豫一下还是问出了那句她自己都脸红心跳的话：“唔……我手能伸进去帮你挡一下风吗？我会尽量不碰到你的皮肤的。”她有点很难描述，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 梁默原低声笑了一下，“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身体都是你的。” 佟娅脸彻底红，像煮沸的虾，他再撩一下，头顶都要冒热气了。偏这人还非常享受地看着她，好像这世上没有比这件事更有趣的。 佟娅索性不管那么的，都正名了还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么，心一横，手伸进去，撑高裤管。风暖暖的，她的动作轻柔，梁默原看着她，心想，如果和这个人呆上一辈子，他乐意。 梁默原撩开佟娅掉下来的散发，移到她的手上，覆盖住，按掉开关，放到旁边去：“好了。”他把脚放下来，穿上拖鞋，走去窗边，雨比刚才小了一点。 佟娅这才想起，连茶也都没有泡一杯给他。梁默原叫住她：“娅娅？” 佟娅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打算过两天请你家人吃个饭，把我们的事说一说。” 佟娅站着半天没动。太快了，她还没缓过来。 “你难道不想结婚吗？”他看出她的犹疑，“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想结婚。 想和你黏在一起。 佟娅缓过来一点。她又想到汤蜜说的，人应该在感觉最好的时候结婚，那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好呀。”这话出口，她也被自己的勇气吓到了。 “就这么说定了。”梁默原笔直走向她，笑意盖不住，竟有点像孩子般雀跃。 她伸手抱住他倾身下来的脖子，“那我们说好了，结婚之后，要包容对方的缺点，不可以吵架怄气。梁先生，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中意的人，我会努力配合你的！” 第21节 他们脸贴脸，梁默原轻轻磨两下她的鼻尖，“还梁先生呢？叫我名字。” 佟娅艰难地但还是学着尝试：“梁……” “默原。”他看着她的眼睛，耐心指导。 “默……原……”还是觉得怪怪的，但看到梁默原一脸惬意加享受，佟娅还是忍了。以后就改口好了。只要他喜欢。 结婚以后，梁默原开始盘算，他要想办法把她的工作弄到项城去。但她在镇上还有一个学期时间，结婚以后还要搞异地恋，梁默原受不了。 梁默原委婉表达他的意思，佟娅后知后觉反应，那天学校的走廊上，他说一年时间对他来说太长背后的含义，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想的那么长远，有动机有预谋。原来他早就布下陷阱，就等佟娅这只猎物主动投入怀里。不过佟娅倒觉得支教对他们婚后的生活没有影响。还和婚前那样子挺好的。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男人真正的需求。 面对她的迟钝，这件事上，梁默原决定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和佟娅父母怎么谈这事。 总之今天不行，他没做任何准备，见面太贸然。 佟娅要去超市一趟，镇上没有大型超市，杂货铺的东西太少又不正规。雨小一点，和梁默原出发。 梁默原没什么要买的，推车跟在她后边。佟娅站在陈列纸巾的货柜前停下，拿着几个不同的品牌对比看着，梁默原拿起一个最贵的扔进车里，佟娅马上拿出来，瞥了眼价格，又看包装，“你这个好是好，但不实惠。” 男人买东西就是这么随意，讲求速度和效率，逛街也跟走马灯似的。女人就不同了，精打细算，货比三家。梁默原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那个，凑近过去。佟娅指给他看：“按每抽来算的话，我这个最便宜。” “我要多买几盒。”佟娅抓起三袋扔进去，跟不要钱似的。 梁默原笑而不语。看她买东西还挺有趣的。 过了这里，拐个弯就是女性的私密用品。男人对这些都不怎么懂，看着她买，在货柜前走走停停，拿起这个又看看那个。买完一堆放进车里。梁默原联想到松鼠囤粮冬眠的场景，不由弯起唇角。 日用品买了一堆，吃的倒没有多少。上午人不多，两人闲逛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佟老师”。转身一看，是小班长骆依，这个孩子佟娅最喜欢了。骆依看到佟娅非常亲热，松开妈妈的手小跑上来。 佟娅弯下身抱抱骆依。 “佟老师，您什么时候回来教我们啊？我们班的同学都好想你呢。”骆依问。佟娅问了一些班上的事，骆依刹不住车滔滔不绝的，听闻他们都挺好的，佟娅放心了，又和骆依妈妈聊了几句，嘱咐骆依要用功读书，做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骆依举着小拳头，“佟老师，您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她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梁默原，附在佟娅耳边轻轻说：“佟老师，我要问您一件事？” “嗯？” “您结婚了吗？” 佟娅抿唇，笑她的童言童语。“没有。” “那这位哥哥一定是您的男朋友了，”骆依眯眯眼，捂着嘴巴笑，“佟老师，他好高好好看哦。” 佟娅揉揉骆依的小脑袋，笑她鬼机灵。 和骆依告别，佟娅嘴角还挂着掩盖不住的笑意，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女孩子。梁默原问：“是你学生？” “嗯，我们班的小班长。” “你在学校和学生也是这么说话的？”佟娅转头看梁默原，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兴趣看她。 被他这么盯着怪怪的，假装撩了一下头发，别过头去，却听到他说：“我比较喜欢女孩子，你呢？” 佟娅不禁想起那天在河边钓鱼，他和汤蜜的对话，万一生的是一个男孩那个话题，他当时看着她说的，那也没有办法啊。 脸有点烫。 她确实也和他一样，喜欢女孩子多一点。曾经幻想过，如果只能生一个孩子，那就只要一个女孩子，如果能生两个，那就一男一女，哥哥要照顾妹妹。总之，一定要有女孩子。 不知道梁默原和她想的一样吗？ 一大堆东西，满满的两个大袋子。下到一楼，扔了推车，梁默原一手一个走在前面，佟娅按着手机跟在后边，扑通一声。 正应了那句，开心过了头就那什么的。 踩空台阶跌下去，顺带脚崴了一下。佟娅牢牢握住手机，秉持着“摔死了也不能让手机磕到”的理想信念，两只膝盖重重着地。 今天穿了一条牛仔短裤，地面是粗粝的水泥地…… 第29章 致我最爱的你29 钻心的疼痛从两只膝盖传来。佟娅忍痛站起， 低头一看，两只膝盖都破了皮，脏脏的，淌血，伤口不小。在两条细长洁白无暇的腿上一边一个，宛若两团显眼的污点。 完了， 裙子和短裤不能穿了。 梁默原听到响动，立足转身， 看到佟娅摔倒在泥泞的雨水地上，疾步折回来， 放下手里的两个超市购物袋。 他弯身蹲在她面前， 眉心微蹙， 手指轻轻按压在伤口旁边完好的肌肤上。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佟娅试着抬起脚，嘶的声缩回去， 不是一般的疼啊。 梁默原站起来，脱了衬衫外面的西装马甲铺在最上边没有被雨水淋到的台阶上，搀住她， “坐这儿，我把车开过来。” 他拎着袋子过去提车。佟娅坐着等，她把腿笔直架在下面的台阶上，伤的正是关节部位， 一弯就疼，走路也只能直直的不能弯曲， 像企鹅一样，佟娅脑海里浮出那个画面，觉得非常好笑。 梁默原去的有点久，佟娅等无聊了，继续看手机。逛完一遍朋友圈，听见动静抬头，梁默原的车子停在台阶下面几步远，他下车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走近，看清袋子标注着药房字样，她记得这附近的确有一个大药房。 梁默原半蹲在她面前，拧开矿泉水瓶盖，“有点疼，忍着点。” 佟娅点点头。这么点小伤，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是非常痛心的是不能穿裙子。痛不痛的没什么所谓。 水慢慢从瓶口倒出来，清凉地落在□□的伤口上，佟娅还是拧了眉，真的超疼，透心凉心飞扬啊。 简单清洗完伤口，梁默原用酒精棉花消毒，处理好伤口，瓶瓶罐罐逐一放回袋中，系紧，塞进佟娅手里。整个人挨近过去，他捉着她的手绕到自己脖子上，“我抱你过去。”他侧头看她的眼睛，琉璃珠子似的，纯净透明。 手从她的膝盖下穿过，稍一使力，将人抱离地面。 “哎衣服。”佟娅轻叫道。 梁默原低了低身，方便佟娅捞衣服。她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他的马甲，稍一抬头，额头挨到他的下巴。扎扎的，有点硬，凑近看，青色的胡渣。佟娅想到小时候佟祖云抱着她拿下巴的胡渣扎的她咯咯笑，似乎也是这种感觉，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的面部线条偏硬朗，下巴微翘，一双多情的眼，眉形好，长，眼尾线也长，嘴唇的弧线最好看，微微往上翘，不笑的时候看着也像笑着的。正应了有句话：天生丽质，老天赏饭吃。 梁默原走的很稳，一个步子一个步子往车边走去，垂眸，注意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唇角的笑意深了些，不说什么话，也拿目光瞅着她。佟娅脸又红了，低了脑袋，往他怀里蹭了下。 这样就害羞了啊…… 车门开着，梁默原将她放在座椅上，两腿平放移进里面，关上她的门，佟娅看他绕过车头到驾驶位，打开门坐进来，启动车子。 梅雨季，天凉，没有开空调。窗降下一缝，风声很大，吹人眼里，生疼。佟娅揉揉眼睛，听梁默原问还要多久放暑假。 教育局还没有下发通知，但是按照以往惯例，最晚六月中一定放假。她掰着指头算时间，“最多还有三个周。” 梁默原眼往她腿上看了过去，“干脆别回去了，在家养伤。” 佟娅乐了：“这么点小伤，我这得多娇贵啊。” “搁我这头就是娇贵。”佟娅听完这话心一暖，梁默原问：“你上课得站着吧？” 佟娅：“嗯。是啊，上课坐着的那是大学教授的特权，小学老师没资格。” “你那两腿连走路都不见得行，听我的，请假我会替你和校长说，休息到放假，暑假里咱把证领了，下个学期我把你关系弄到项城去。”梁默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佟娅沉吟着，没开口说话。 她第一次和梁默原产生了分歧。梁默原为她安排的这些固然不错，要做妥协也十分容易，她把这里放下跟过去就跟过去，然而这不一样。她的潜意识里，自己和梁默原是平等的，她可以为了家庭牺牲掉自己的一部分，也可以为了让父母衬心，舍弃掉自己的一些利益，但是梁默原不同，她认为他应当理解她支持她，别人不理解甚至误会，那都没什么要紧的，但是梁默原不一样。 他将成为她的丈夫，将是她孩子的爸爸，她的知己、伴侣，将和她共同成长的这个人。她不喜欢他打着爱的旗帜武断地替她做决定。 她发现，他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他身上不全是优点，就像她也满身的脏泥巴。谁都不是最好的。 这不重要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 佟娅不想这么直接地表达她的不满，毕竟他也只是好意。 情绪激在一个点上，不适宜说太多话，索性不说了。闷声不响，足以代表她的不悦——她就是让他知道她的不悦。 梁默原见她不响，才想起没问她的意见：“你觉得呢？” 佟娅正寻思要怎么既委婉动听又适当的表达出不快来。 想了想说：“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希望能跟你近一点，这样就能方便照顾你了——下学期去项城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个学期还有最后三周时间，我要好好地结束。我这支教的名额托了我爸朋友的关系，如果还不好好做，我都觉得有愧。腿上的这点小伤我承受的起，如果因为你的关系让我为此退缩不前，不去承担应做的的工作，默原，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佟娅望着他，笑道：“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更何况是你。” 当她看见他男人抿直成一线的嘴唇逐渐扬高，佟娅就知道他被说服了。 他无奈又宠溺的笑：“你说的很对，你喜欢的也正是我偏爱的。但是，等我们领完证，你就得跟着我回家，休想再跑了。” 她眉梢眼角都是笑：“好，听你的。” 第30章 致我最爱的你30 最近这段时间梁默原很忙， 佟娅在镇上，和项城相距甚远，他也不像刚来那几个星期往来频繁，但电话却从不间断。 经过这几个星期，佟娅和学校的老师们都混熟了。吃完饭没事做，老师们利用学校的小礼堂活动， 体育老师教他们跳操跳华尔兹，既锻炼身体又省钱。 同办公室听说佟娅跳舞跳的好， 请她教他们跳舞，她便去了。 有人将她教跳舞的视频放在朋友圈， 说是城里来的这姑娘德艺双馨， 一传两传就传开去。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梁默原那里， 有一次跳完舞回去，接到他的电话，问起她什么时候学跳舞的， 还跳的那么好。 她听的出他很惊叹，语气里还有点小小的骄傲，就差说“我媳妇儿怎么这么棒”了。 那对她来说不算一段太好的记忆， 现在回忆起来都是灰暗的。但往往那段曾经最灰暗的经历反而会成就你，成为你的资本。 她五六岁学跳舞，才比邻居家的大狼狗没高多点的个子，因着赵枚的虚荣心， 被逼着上了舞蹈班，脚架在比她人还高的杆子上， 一站就是半个小时。还是玩乐的年纪，哪里懂得那么多，只知道辛苦和痛苦，做过无数次的抗争，但每次都能被赵枚逼回去。 看到别的小孩写完作业就能在院子里玩耍，苦逼的她上完舞蹈课还要捧着课本，边读边劈叉，小时候的赵枚是非常严厉的，她是第一个孩子，赵枚要把她训练成心目中的模样。她的童年早早就被剥夺了，当别的孩子玩耍的时候，她要对抗繁重的文化课，甚至周六周日也不得闲，上舞蹈课学学钢琴班，每一样都不能落下。 有一次她实在不想去，借口去上课，拐了个弯就跑去约好的同学家。后来赵枚找过来，什么话也没说，领她去了伯伯家的工厂。酷夏季节，工人们在闷热难当的车间对着隆隆的机器，个个汗流浃背，粉尘很大，环境很艰苦。她永远忘不了赵枚当时指着他们对她说：“你现在不坚持，不学好，以后就得和他们一样辛苦！” 后来她一直记得那年夏天，那些辛苦流汗的工人们，倒不是看不起，只是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她有限浅薄的认知里，要好好学习，否则就会和那些工人一样辛苦了。 当然现在不会了，对于她来说，工作在任何一个岗位，只要靠双手赚钱，都是辛苦的，都是值得骄傲的！ 这一坚持就是十多年，一直学到上高中，繁重的课业使她不得不停下除文化课之外的学习，舞蹈也就在那个时候搁下了。然而那已经长进了她骨子里融进她血液里，她再也舍弃不下了。别人看到她的时候都会赞叹一句“这人仪态真好好有气质”。要博得这样一句艳羡，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背后流过多少汗水和泪水有过多少挣扎，那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是日积月累持之以恒的心血凝结。 期末了，佟娅渐渐忙起来。结婚的事情她打算和梁默原等到暑假再说，但还是知会了一声父母，有个心理准备。赵枚自然没什么意见，就说只要女儿觉得成那就成，佟祖云一反常态地没有表态，只说等佟娅梁默原都有空了，叫一起谈谈，毕竟第一次嫁女儿，佟祖云非常不舍也非常谨慎。 佟娅只挑了几句好的说，没把佟祖云的意思完全表述，又说暑假挑个时间一起吃个饭，那个时候佟姜也差不多放假，她觉得那是介绍梁默原给家里人的好时机。 她说一半藏一半，梁默原也不傻，听出她话中话的意思，后头便去安排准备了。准备充分，不能给媳妇儿丢脸。 前一天监考，晚上加班改卷子，一直批到十点多，她伸着懒腰，收拾好东西和一群老师们走出办公室。 大家在门口分手，一场盛宴散场，三三两两的稀稀落落。佟娅和另外几个老师往宿舍去，明天回家，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洗过澡就睡觉。刚下过雨，空气里泛着泥土腥味，月亮被乌云遮盖，地上一滩滩水，路灯一照，镜子似的发亮。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背着光，依稀淡灰的影子。 佟娅的目光掠过去，只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正想间，影子从茂密的树冠的影子后面现出，渐渐那张脸变的清晰，慢慢向这里走来，离得近处的老师说道：“那不是佟老师的男票吗？”夜里，稍显安静的校园里，字句异常清楚，极细微地传进每一位的耳朵里。 第22节 佟娅定住脚步看过去，梁默原站在路灯下。 天已经完全放晴。乌云四散，月光铺洒。他的影子又斜又长。 他不再走了，单手插兜，静静望着她，嘴角那一抹化不开的温柔。 老师们都识趣地走了，不忘打趣一番她，那目光里是成年人的讳莫如深，佟娅都当作不知道一笑而过。她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路灯下的那个男人身上。等他们走了，她等不及快步走过去，走几步小跑起来，到他面前，仰起脸笑问：“这么晚还来，不是说明天吗？” “等不到明天，今天就想见你。” “那要不要今晚就走？跟我去宿舍整理东西，还有阿布，你好久没见到它，肯定想死了。”佟娅挽着梁默原的手往宿舍方向走。 安静的夜色，连路灯都变的可爱极了。梁默原任她抓着胳膊，伸出另一手摸摸她的头：“和它比起来，我更想你。” 她发现梁默原越来越花言巧语了。巧言令色鲜矣仁。她就喜欢这样的他。 梁默原低头，认认真真地捉她的手，路灯柔柔和和的打在他们身上，他的手包覆住她的，紧紧相握。梁默原摸手机，佟娅“咦”了一声，便听到卡擦。 他把拍完的照片给她看，“怎么样？” 照片里，男人和女人交握相缠的两手。 她看了会儿，问：“拍这个干什么？” 梁默原微微一笑：“发朋友圈。” 第31章 致我最爱的你31 状态发出去不久， 朋友圈炸了。谁料想从来不出现的人，一上来就一波狗粮，还在大半夜。 夜猫子们都出来了。一长串的评论。朋友圈分为四拨人。 商业盟友们：“恭喜梁总觅得佳人。” 小伙伴们：“卧勒个大草，不说要打一辈子光棍，闷声不响找好了？不厚道，下次见面请客！ 亲戚们：“默原， 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我们看看？” 还有另一些闲杂人等：“我一脚踢翻这盆狗粮！”不少人评论里直接表达了对这两双手的喜爱：“手玩年。” “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儿。” “相信梁总的眼光不会差。” 许嘉泽自然也看到了这条状态，发了张奸视脸：“哎哟喂， 动作很快呀，这么快就追到手了，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共同好友不少， 一看这话就知道许嘉泽知道内情， 底下一群人围上去打听细节，在梁默原的评论区聊开了。 “谁那么大本事降住了我们的梁总？”众人好奇，手动回复许嘉泽。 许嘉泽卖了个关子：“天机不可泄露。不说不说。” 一波人求看脸。 梁默原：“对不起， 我媳妇儿害羞，满足不了大家的要求，婚礼见。” 卧槽卧槽！梁总一谈恋爱就变了个人， 这么苏！评论区再次炸裂。更加好奇这位背后的女人的尊容。 佟娅点开朋友圈，一刷就刷到了几分钟前他发的状态。 两双手，男人和女人，角度切的很好， 自带滤镜效果，不需要后期处理， 直接可以放网上挂着去了。 她点进他的朋友圈，比她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多了刚才那条状态，一下子好像多了一层意思：他是一个有主的男人。 这仿佛暗含某种信息，使靠近他的女人不自觉产生距离。 那她要不要也发一条？ 宿舍就在教学楼后面，隔一条不宽的水泥路，两道种着高大的白杨。佟娅很喜欢白杨树，笔直挺拔的腰杆子，站成一排，像军人，也像旗手。 他们从小道中间穿过。微信提示音进来，点开一看，是他们的四人群里，汤蜜和许嘉泽一人发了一个恭喜的表情，紧接着汤蜜语音过来：“祝你们修成正果，什么时候请我们这两大媒人吃饭？” 梁默原：“随时。” 他们绕过宿舍楼前的铁栏杆，走进门里面去。佟娅看了眼他，正低头看手机，察觉她的侧目，看过来：“一会儿要不要先去吃个宵夜？” 宵夜当然好，她肚子早饿了，但是，“这么晚还有店开着吗？” “刚才我开车过来，看到一家烧烤店，二十四小时营业。”梁默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离关门还有好几小时。 “好，”佟娅拉起梁默原的手往楼上走，“那我们快点儿。” 他被她拉着，小跑着上楼，夹着喘息，在安静的通道上，每一个细微的分子被拉长，在空气里结成一张浓密的网。 楼道的光幽淡，她柔软的手掌，呼吸里夹杂着薄薄的汗味，空气里带着一点儿甜味。长发撩过手臂，微麻，像是刺激了神经末端，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手上稍一用力，佟娅一个趔趄，身体后仰，梁默原双手一合，背部重重地撞在墙上，尾骨连着脊椎剧痛，佟娅闷哼一声，面前的灯光一暗，高大的身影投射在背后的墙面。 佟娅胸脯剧烈起伏，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同样急促的呼吸，垂眸看她。 她的面前是一道阴影，但她依旧能看清许多情绪和热烈的感情在梁默原的黑深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他看着她，仿佛面前是一口黑深不见底的井，深沉地要将她吸进去。 佟娅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般呼吸困难，紧张到无法动弹。 梁默原一手抵在墙面上，低头凑近下去，手自然摸住她的耳朵轻轻抚弄，佟娅浑身一震，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呼吸剧烈而急促，夜晚催动着荷尔蒙爆发，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半搂半抱着她上去，从二楼一路吻上去。 “……钥匙……” “口袋里……”佟娅被他弄的神智不清，两手攀着男人的脖子，只记得钥匙在口袋里。 梁默原急不可耐地伸手进去掏，她穿了条牛仔裤，紧身，并不好拿，掏了两次没掏不出来。梁默原停下，低哑的嗓音别样诱人：“我拿不出，你来……”手却并没有从她腰间移开，搁着衣服在她后背游移。 佟娅欠了欠身，两指夹着一枚钥匙从紧贴的袋子里摸出来交给梁默原，仓促间几次没有对准锁眼，纤细的手指握住他的手指，柔软的，带着温温的湿意，她凭经验带他插。进去。 门打开。梁默原拔下钥匙，随手扔在门口的桌子上，转身将佟娅按在门上。 被困了一天的阿布蹦跳过来，蹭两人的大腿，梁默原低声：“阿布别闹。去旁边！” 阿布不解，歪着脑袋，用纯洁无比又无辜的大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的男女主人：主人，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呀？玩不带上我？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们一块玩。 阿布嗷嗷叫了两声，根本不听梁默原的话，亲热地扑在梁默原身上。 第32章 致我最爱的你32 “阿布！”梁默原低声训斥。 主人生气了。 使劲摇摆的尾巴减缓幅度， 阿布不解地看着梁默原，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但还是乖乖下来。 好好的气氛被阿布破坏，一盆水消灭火热，两人都没兴致了。佟娅看梁默原，他仍旧单手撑在门上，眼里的灼烫降温不少， 脸上略有不爽。她伸手替他扣好衬衣的扣子，轻轻拉拉有些褶皱的地方， “你坐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 佟娅拉他的手坐去椅子上， 哄小孩子似的：“乖乖坐着等我， 我很快就好了。” 梁默原点了一下头：“快点。” “嗯。” 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 她在这里住没几个星期，东西都不多，就几件衣服和少许日用品， 全都整理好装进箱子里。床单和被单今天来不及洗了，叠好放进箱子里带回家洗。至于被子她准备下学期回来这里办手续再一块儿拿回去。 梁默原从她手里拉过箱子，她在后面锁门， 原路返回。 乌云驱散，月亮挂在天边，照亮归途。时值深夜，小镇上看不到人和车， 家家户户紧闭大门，车子自由地穿梭在街道上， 凉爽的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有一种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的错觉。他们只剩下彼此，这感觉好极了。 佟娅侧头向正开车的男人。目视前方，很专注的开车。目光落在扶在方向盘上那双线条利落，充满力量感的手上。车内很安静，电台没开，音乐也没开。车子开在乡间路上，在这条回城的必经之路上，佟娅完全降下玻璃，脸扭向窗，呼吸清新的空气。月光碎在水里，她慢慢闭上眼睛，有些困了。 朦胧中感到手被人握住，她没动，任由梁默原包着手，温暖和可靠，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他正低头看着她，车子停在汀城的大街上。城市的灯光明亮光鲜，佟娅适应了下光线，睁开眼睛，和梁默原的目光对视。好像一下子回到现实生活中的感觉。 佟娅：“到了？怎么没叫醒我？” 梁默原看她的目光有点深，嗓音有点低哑：“看你睡着的样子也这么好看，不忍心叫，真想永远这么看着你……” 他慢慢挨近过来，气息近了，佟娅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解掉了安全带……靠过来，捏起她的下巴，轻轻含住她的嘴唇。 饱满、水润。一颗甜美的水果糖，满口余香，一含住就舍不得松口。梁默原手抚佟娅柔软的耳珠，光滑细腻的肌肤，强烈欲望迫使向更深处探去，额头相抵，唇畔低吟轻唤她的名字。 “娅，今晚跟我回家……” 这一双多情的眼，天生带着勾人的本事。男人身上的气息像一张网紧密包裹着佟娅，她被弄的晕晕闹闹，但一听要跟他回家，脑袋立转清醒，“今晚不行，默原，我们还没结婚……” 骨子里她是异常保守的，结婚之后做的事绝对不可以放到婚前来做。 梁默原深深看了眼她，尊重她的决定。他放开了她，长叹出一声，“真恨不得现在就拉你去民政局。” 梁默原侧头，看着她笑，佟娅凑身过去，在他颊边亲了一下，安慰：“很快的，不会让你久等。” 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没说什么。 梁默原来过汀城这么几次，地方差不多都摸熟了，不需要佟娅的导航，自如开到一家二十四小时烧烤店。佟娅有点吃惊，她以为梁默原说要带她来吃烧烤说说的，没想到真来这里了。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坐在街边小吃摊里吃烧烤的样子。 他今天穿的很休闲，除了那辆低调奢华的车子之外，丝毫和跨国公司的老总拉扯不上联系。佟娅惊讶他这个人的多面化，可以坐在露天和她聊天吃串烧，也可以西装笔挺出入各种高级场所，可以谈吐优雅，也可以亲和随意，可以没有一点架子，也可以威慑强势。 这样的人，哪怕生无分文，也是绝对不可能会饿死的。 坐在简陋的塑料凳子上，他们吃着烧烤，佟娅忽然地想到这些，也就在这个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有句话蹦到嘴边，在夜幕沉沉的街头，有那么一种冲动。佟娅停下往嘴里送的动作，望着梁默原，“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你送我手帕那次，在这之前我见过你。” 梁默原停下嚼食，眼里有疑惑和兴趣，看着她：“哪里？” 佟娅回忆：“你送我手帕那天，其实我是去参加我朋友的婚礼的，上楼梯之前看见你刚进酒店，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一次。后来听人说你就是梁默原。所以，其实你送我手帕那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来了。” 梁默原听完，抿了抿唇。“你哭是因为谁？” 佟娅垂眸，看到他放在桌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叫唐骏。上次在我家楼下你碰到的那个。”她在思量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既然决定结婚了，就代表已经放下，她想把这些事情和未来的丈夫说清楚，告诉他，她现在心里只有他一个。 梁默原没接口，听她说下去。 佟娅整理思绪：“其实那天你们见面之后我就该对你说了。我和唐骏从来没有开始过，是我单恋的他，上大学有一年我实在忍不住，跟他在电话里坦白了，他没有说喜欢我，也没有说不喜欢我，偶尔几次见面，行为上也比过去暧昧很多，但就是从来没有表白。那时候我很天真地以为，我还有机会，以为他缺的只是时间。一直等他。直到今年我收到他的结婚请帖。” 一口气说到这里，佟娅停下来喝了一口饮料，她没敢抬头去看梁默原，怕被他说傻。 “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既然他已经选择了人生伴侣，再喜欢也只能放下，我真心祝福他。没过多久，他离婚了，女方骗婚，又回来找我。也许人心是会变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不可能对他还是原来那种感觉。我的价值观不允许我这么做，我发现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他结婚也不是因为有多爱，只是因为女方的条件，那么他回来找我是不是也因为我家的条件呢？所以我拒绝了他，不仅不再喜欢，甚至产生了厌恶感。” 说完这些，佟娅感到一身轻松，不管梁默原接不接受，愿意不愿意接受，她已经把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问心无愧。 佟娅这才敢抬头去触及梁默原的目光，“是不是很傻啊？”她略带自嘲道。 梁默原无言地摇摇头。 “不丢脸，更不是傻。我很高兴你能把这些告诉我，不必我去猜测去嫉妒。说明我被你信任着，也说明你确实已经放下了。我很高兴，娅娅，真的。也更让我确信，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是个好姑娘，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姑娘，你值得比他更好的人待你，”他微微笑着，眼里点点光亮，“所以我来了。” 第23节 “还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佟娅咬了一口肉，嘴角泛着笑意，眸中含光，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不怎么好意思的样子：“有点肉麻，是心里话。” 梁默原望着她。 听她说道：“上次的表白我还要加上一句：梁默原，我喜欢你，并不因生为梁默原的你，而是你，是你让梁默原这个人变的这么与众不同。” 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 这是他听过的那么多赞美的话中，最入耳的。 出自他最心爱的姑娘之口，发自肺腑的情话。 这感觉比赚钱还要了不起和成就感。 这一刻，他几乎可以确信： 遇见佟娅，是他今生最大的财富。 第33章 致我最爱的你33 第二天一早， 佟娅在厨房做早餐。赵枚起床看到她，吓了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佟娅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不回：“昨晚啊。” “昨晚几点？” “挺晚了，你和爸都睡下了。”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赵枚拿盘子装菜，“你车没开去， 和谁一起回来的？” 佟娅把早饭依次装好，“昨晚临时决定回来， 太晚了没来的及告诉您和爸爸。” 赵枚听出端倪，其实她早料也料见了：“梁默原送你回来的？” 佟娅嗯了声。 *** 吃完早饭， 佟娅才发现没见佟祖云人， 问赵枚。 赵枚正要对她讲：“你之春姐昨天走楼梯不小心滑了跤， 孩子摔没了，你爸一大早就去医院了。我们今天也去医院那边看看。” 佟娅心里一紧，闷头扒了两口饭， 吃完饭和赵枚一起往医院赶。 赵枚口里的之春姐是佟娅二伯的女儿，比佟娅大一岁，今年刚结的婚， 肚子里的孩子才不到三个月。到了医院，之春婆家的人都在，二伯和二婶也在，情绪都不是很高， 佟娅叫了好，听到赵枚安慰的话语。 “没了也没有办法， 好在两个人都还年轻，等之春养好了身体，再要一个也不晚。” “是啊，”之春婆婆说道，“我刚才也和阿永说了，之春的身体最重要，亲家母，你们放心，我们家一定不会亏待之春的。” 二婶仍旧坚持要把女儿接回去住。二伯和二婶就这么一个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心疼不得了，女儿要养在自己身边才放心。 佟娅去里面看之春。她躺在病榻上，脚上穿着袜子，脸色惨白，毫无血气。姐夫阿永坐在旁边，见佟娅进来，搬椅子给她坐。 外面说话声吵起来，像在争执，阿永看了眼佟娅，又看看之春，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之春的脸色很差，佟娅看着心里难受，轻声问：“之春姐，血除干净没有？” 之春摇头，很无奈的样子。桌上放着红糖水，佟娅拿过，用吸管喂她。之春喝了两口，摇摇头，她没有心情喝。 佟娅放回杯子。安慰了几句之春，又闲聊几句这才作别。 把赵枚送回单位的路上，赵枚向她叙述刚刚发生在病房外的争执，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佟娅沉默下去，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和梁默原尚且在热恋期，等这阵热潮褪却，会不会因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吵架呢？ 这一天她无所事事，想起朋友那里还有几节免费的课程，提前打电话约时间。朋友专长是热舞街舞这之类的，佟娅以前学古典舞多，这次过去学只当是新鲜。好在她节奏感非常棒，跟着一群学了几节课的一点都不逊色。学完上午最后两节，一身的汗，非常带感。 她在朋友那里洗了澡换衣服，相约吃午饭。 这朋友满脑子生意经，她准备暑假开设一堂古典舞课程，为期二十天。聘请佟娅做舞蹈老师。难得的赚钱机会，又可以帮到朋友，佟娅答应下来。 随着和梁默原交往密切，佟祖云态度也软和下来，眼看佟姜也快放假，佟娅和梁默原商量差不多可以一块吃个饭把事情定下来。 又过了一个周，佟姜学校放假，佟娅去接，梁默原开车。那车子停在宿舍门口，引来不小的注意。佟娅和梁默原从车上下来，上楼接佟姜。 佟姜只知道姐姐来接她，没想到姐夫也一块儿来。那时她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行李箱放在旁边，和还没有走的室友边吃东西边聊天。 “哇哇哇～”买饭回来的室友跑进来，激动大叫道，“刚我在楼梯上碰到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可惜了，身边那个女的比劳资美，不然我就扑上去了。” 佟姜没吃午饭，干巴巴等姐姐来开车带她吃好吃的，看到室友的菜两眼放光：“豪大大的排条饭？卧槽！快快快，喂我一根喂我一根！” 室友捂住饭盒，“不给不给，排条我都不够，要吃自己去买！” “跟你比谁不美？”另一个室友毒舌道，“和姜姜比呢，哪个更美？” 买饭的室友仔细瞅了会儿佟姜，“当然姜姜最美，但是，和我比就差点儿了。” 太不要脸了，“你怎么没把吃进去的饭吐出来呀？” 佟姜习惯这两人斗嘴，她想到几分钟前姐姐的电话，她到学校了，再结合前几天给家里打电话，赵枚有意无意地透露，姐姐的男朋友多么多么好之类的，会不会是姐姐和姐夫？ 佟姜问：“你刚才看到他们在哪里？” “就在楼梯上，刚才我进来，门口停了辆卡宴，估计是那男的。” “你放心，有钱人和帅哥，这两样，跟你这种丑人一辈子无缘，你死了这条心吧。”坐佟姜对面的室友打击道。 佟姜看他们两个斗嘴也是蛮好玩的，想想漫漫长假少了这两个活宝，生活如此枯燥。她都有点想呆在学校不要放假了，要不是家里还有姐姐在，今年暑假铁定不回去。 正想着，两串脚步声前后走进。 佟娅站在门口，后边那高个儿帅哥倒是没见过，估摸着应该就是赵枚口里那个赞不绝口的“姑爷”。 “小慈，东西整理好了没？”佟娅还是老样子，柔柔软软的笑。 佟姜看了眼表情僵硬的俩室友，想到就在刚刚这两个的对话，尴尬中有点好笑，介绍道：“这是我姐姐和姐夫。” 两人都尴尬笑道：“姜姜的姐姐好，姐夫好。” 佟娅说了几句客套话，拉起佟姜的行李，梁默原接过，往楼下去，佟娅跟在后面，佟姜留在最后边和室友道别了再走。 “姜姜，你姐姐好温柔啊。” “是啊是啊，又美腻又温柔，比你美多了。” 卧槽，刚刚是谁说佟姜最美的，这么快就转风向了。 “我终于相信，美的人只和美的人做朋友，姜姜，我这么的美，什么时候把你姐夫介绍我们认识哇？” 滚。 这姐夫她都还是头一次见呢！她怎么知道今天姐夫会来，姐姐也真是的，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好歹也叫她拾掇一下。佟姜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这德行，算了，姐姐美就行了，她甘愿做陪衬的绿叶。 佟娅和梁默原站在门口台阶上等佟姜。梁默原第一次见佟姜，妹妹的性格显然比姐姐活泼，孩子气浓一些。 佟姜兔子一样蹦跑下来，气喘吁吁的，“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姐姐，这是姐夫吧？” 佟娅笑笑：“是啊，你姐夫，梁默原。” 这名字听着不错嘛。佟姜笑的眉眼弯弯的，套热乎：“姐夫，我叫佟姜，小名小慈，你可以叫我佟姜，也可以叫小慈。” 梁默原看了眼佟姜，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你姐介绍过你。” 意思就是说，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多余咯？ 这姐夫有点不好搞哦。 这是佟姜对姐夫的最初印象。 果然在宿舍门口看到室友嘴里的豪车。中午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间点，得来的注目不会少，就连宿管员阿姨都忍不住朝这里多看两眼。 姐妹俩许久未见，亲热是难免的，为了更好的聊天，坐在后车座。一路上，佟娅话不多，都是佟姜在说，说一些学校的趣事，前面开车的梁默原更没有话。 佟姜总觉得姐夫有点高冷，不像凡人。“姐姐，”佟姜偷偷问：“你跟姐夫在一块儿时，是不是你老哄着他，就像平常哄着我和爸妈那样子？” 佟娅仔细想想，好像并不是那样。“我没觉得和他在一起很累，反而他照顾我的时候比较多。” 佟姜摇摇头，“肯定是你平常照顾人多了，自己不觉得，有钱的公子哥都差不多的脾气。” 佟娅只当她是孩子，“你又什么都知道了，好了，你别为我操心了，小慈，姐跟你说真的，暑假在家可别再给妈惹气，她也挺不容易的。” 佟姜撅着嘴巴：“我才不要跟她吵呢，她每次存了心要跟我闹，我有什么办法呢？姐，这个暑假我们上哪里玩一下，我不想老是呆在家里，难保又要和妈吵架，你又得说我。” 佟娅被她逗笑了，在姐姐眼里，佟姜永远只是个孩子。她想到今年暑假要去教舞蹈班，恐怕难以答应佟姜。 *** 晚上梁默原请客，在汀城最高档的酒店。梁默原极少露面的母亲张令仪女士以及他家最大的伯伯代表卧病在床的梁父出席。 这次饭局便把佟娅和梁默原的婚事提上日程，两家人和和美美气氛融洽。在这之前，梁默原带佟娅见过了母亲，无论家世还是佟娅的品德和仪态，都深的张令仪心。她一向认为儿子的眼光不错，而今给他带回来的儿媳妇的确没让她失望。这个打算打一辈子光棍的黄金单身汉总有想通的一天，做母亲的感到十分无比的欣慰。假使他们把这婚事办下来，说不定梁父的病都好了。 这一餐饭，两家人互相坦承家底，双方更深一步地了解过后，佟祖云彻底放下心。应允了两人的婚事。 只在办婚礼的时间上，梁默原和佟娅私底下商量过，两个人都认为等梁父病好了再办。梁默原和双方父母说明，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表示理解，先扯证，婚礼等梁父病好了再补办。 第34章 致我最爱的你34 过几天， 两人选了一个好时辰，上民政局办了证，成为合法夫妻。 朋友那边的舞蹈课程开始了，来回跑极不方便，佟娅还是住在自己家里，恰好那几天梁默原出差， 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 依照风俗，结婚之前要办一场小宴， 俗称订婚酒。 梁默原一回来就着手办这事。 既然说是酒，酒自然就是重头戏。碰上赵枚娘家那帮子爱闹鬼， 不喝倒梁默原不肯散场。尤其是大表哥赵宝时， 人精中的人精， 他自己不会喝酒，但最会哄人喝。梁默原到底老手，三百六十五天至少三百天在酒桌上的人， 什么场面没见过，不仅酒量了得，专业催吐师， 酒场上玩的那些套路他闭着眼睛打混过去，这种等级的场合只有他弄醉别人，今天赵宝时碰上他也算活该倒霉。 佟娅开始还担心不得了，暗地里对他说不要逞能， 喝不下没关系，有她罩着呢。梁默原叫她放宽心， 倒是佟娅不会喝酒，他才是真正要罩着她呢。 结果走到哪里都是梁默原拉着她的手，来一句“我媳妇儿酒量差，我替她”。 到了赵枚娘家那几桌，闹的欢腾，佟娅看不过去，护犊子似的要护梁默原，几个伯伯开玩笑道：“这还没过门呢，娅娅你就这么紧张了？” 被媳妇儿宠着，梁默原有点小得瑟。 酒桌上，几个表哥让佟娅把梁默原拉进家族群里，哄他：“咱家有个规矩，新人到咱家都要发红包，金额越大越福气，不信你问娅娅。” 今天开心，梁默原心情好，当即应下：“好，回去发。” 一圈喝下来，加之佟娅的酒都是他挡的，多少有点上脑，好在酒宴差不多散场。几个亲戚过来祝福恭喜，告辞回家。 第24节 剩到最后就是自家几个人。 佟娅坐在椅子上歇脚，梁默原倾身站在她面前，一手扶在桌沿边上，一手握着椅子背凸起处，半圈着佟娅，和她说着话。 赵枚佟祖云和张令仪边聊着边往这边过来，后边跟着佟姜，他们准备走了，到这对新人面前，赵枚问佟娅：“娅娅，今晚回家吗？” 佟娅看了眼梁默原，她正也和梁默原说这事，梁默原要她跟他走今晚上。 梁默原站直身体，面向赵枚等人，此时已经改口，“爸妈，娅娅今晚跟我回去。” 和家人告别，两人下楼提车。今天办宴为了方便佟娅那边的亲戚减少奔波，放在汀城，晚上他们要回项城。 自从上回来过梁默原这里，这是佟娅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进门。阿布被留在汀城的家里，没有带回来。说起来还是上回事件带给梁默原的阴影。 家里少了阿布，不用担心它会突然蹦出来打扰兴致。 车子停进地下车库，佟娅下车，等梁默原出来。 四周只零星的灯盏，也是晕沉沉的，像罩了一层雾气。随着一声砰的关门声，梁默原从车上下来，那身影很快走到近处，佟娅刚想开口，被人拦腰抱住，来不及呼吸，呼吸也被人截住。 背脊贴着墙面，冰冷，心却是火热的。 梁默原的嘴里都是酒味，红酒白酒啤酒，混杂着，苦涩，又带着辛辣，刺激着神经。 他低头，背后是模糊不清的光，唯那双眼睛，摄人心魄。贴着她的脸，气。声道：“今晚…… 别想逃了……” 手移向下面，稍一低身，将佟娅拦腰抱起，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合上，低头咬住怀里人的唇。 她的嘴唇红润温热，柔软如棉花，梁默原不舍得松口了。轻舔她的牙齿，卷住舌头，抵死相缠。 佟娅抱着他的脖子，最后抱住他的头，嘴唇微微张开，感到无法呼吸，被梁默原张口咬住，度气给她，拼命呼吸，从他口里掠夺空气。 佟娅晕晕乎乎地被梁默原带进屋里，几乎是门一关上，他便反手将她抵在门板上。 …… 佟娅闷哼一声，头无力地靠进他怀里，手下意识紧紧攀住男人宽阔的背脊。 …… 第二天早上起的晚了些，梁默原带佟娅去外面吃了早饭。吃完，梁默原要回公司，她则回汀城朋友的舞蹈机构教舞，为了节省时间，她开了梁默原的车走，梁默原打车回公司。 朋友看见她的车，问：“新买的？” 佟娅按下车锁同她一块儿上楼：“借的。” 哟呵，“借能借到这种豪车，哪个朋友？要不介绍我认识一下。”朋友开玩笑道。 佟娅笑笑。 上午两节课，总共一个半小时，朋友还在忙着，佟娅没打扰她。月底，学校组织的疗养队伍都回来了，佟娅约了以前在汀小的朋友聚餐。 天气很热，情绪却高涨。吃着东西聊着天，时间过的很快。散了场，佟娅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毫无意外的，两人都不在家里，佟娅想着把家里的妹妹接出来吃饭，接过佟姜去参加同学会去了。索性她就回去项城了，和梁默原晚上约了地点吃饭。 暑假里，无业游民的佟娅无所事事，外面呢又太热，最好的去处就是呆在家里。好在她喜静，开空调吃冰淇淋，一人一狗抱着看电视，也有时候铺个宣纸，描一页心经，阿布会很乖地趴在她的脚边，把一只脚搭在她的赤足上，安静起来宛若美少年。傍晚梁默原回来，倚在书房门口静静看她，她也没有丝毫察觉。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从后面虚虚环住人，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温热气息暧昧的在耳边煽动：“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最迷人。” 拿着笔毫的那只手纤细莹白，梁默原恶作剧般捏住笔的最顶端，她刚下了力道写那一道长捺，这时住了手，撅着嘴瞧他：“字写一半，就是对字的不尊重——这字我写不好了。” “我来。” 佟娅把笔转交到他手里，狐疑，他竟会写吗？ 只见那拿笔的姿势异常专业，原先还有些散漫的样子，在提笔写字的瞬刻像换了个人，不似唬人的，那笔在他手里活了般，听命于他，捺是捺，撇是撇，自然洒脱，不似她前面刻意临摹的刻板。 “赵孟頫的？” 佟娅嗯了声，“他的字很美。” 梁默原搁下笔：“他的字体整体秀美，柔性极高，没有极高的书法功底，只会流于形式，字写媚了。如果你是因为他的字体结构简单学习，可以学习，不过我建议不宜过多练习。” 佟娅好奇：“你怎么连这个也懂？” 梁默原笑笑：“小时候每天被我爸逼着我练字，后来就养成习惯也喜欢上了。” 佟娅心想，早知如此，她还拜什么师学什么艺，身边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没想过好好利用。 “默原，”她托着下巴看他，“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我也有不会的，想知道么？”梁默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佟娅很好奇：“是什么？” 梁默原拍怕大腿，“坐上来我告诉你。”不等那边反应，男人捞过她坐在腿上，头低下去咬住她的唇，嗓音越发低哑：“你先告诉我，你让我神魂颠倒的原因？” 佟娅脑袋缺氧，一时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下巴被他捉着，拼命吞咽。 梁默原半搂着人往卧室上去，阿布屁颠屁颠跟上去，被狠心的主人丢在门外边。 …… 外头的天大亮着，时间却已近六点。 两人躺在床上，佟娅靠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勾着他的小指：“晚上吃什么？” “吃……我仔细想想……”梁默原把人勾过来，眼见新一波浪潮又要打下来，佟娅连连推了把他：“你哪来那么多力气。我可饿着呢。” 梁默原捏捏她的鼻子，笑出声：“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不过就是抱一抱你。” 太丢脸了！佟娅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去，再也不敢抬出来了。 洗完澡，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两人出门吃饭。在楼下碰上曲丹妮，她抱着一摞文件夹准备上楼，看到梁默原和佟娅下楼，一怔，“我正要上去把这个给你呢。” 梁默原低头看了一眼，点了下头，“给我吧。” 曲丹妮交给他。佟娅问：“吃过没，我们正要去吃饭，要不一起？” “不了。”曲丹妮笑道，“朋友等我呢。” 曲丹妮的目光有些闪躲，佟娅不及细想，只以为她因着朋友等待便行色匆匆。 随后看到曲丹妮钻进一辆车里，不是她自己那辆红的惹眼的座驾。 “丹妮处朋友了吗？”佟娅收回目光，问梁默原。 梁默原发车，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不知道。” 佟娅愣了一下，第一时间察觉梁默原似乎有点怪，“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太好吗？” 梁默原半晌没有接话。就在佟娅以为他不准备回答的时候，车子从车库开出，右拐弯之际，梁默原突然说道：“我在考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丹妮聊一聊。” 他说话的语气让她觉得不妙，她男人顿了顿继续道：“你知道她现在和谁走的比较近吗？” “我们公司的竞争对手。不过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我打算先和她面谈，听她怎么解释的——我总觉得她最近一直有意无意在躲着我。” 佟娅心神不宁起来，回想到刚才和丹妮见面，似有异样，总之与往日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河蟹章节已改 -------------------------------------------------------------------------------- 第35章 致我最爱的你35 过新桥时， 从那称不上雾气的九月之晨烟尘弥漫的空气之中，传来通知发车的第二遍令僧。一听这，叶子并不在意，可人力车夫却飞奔起来。车子拐过转角处叫做鹤屋的客店，穿过老是人马辐辏的公用井一带，这时， 只见一个青年人在车站入口处和正要动手拉上大门的站夫争执起来，一面堵着这没全关上的站门朝这边张望。 “呀， 来迟了，真对不起……看来还赶的上吧！” 叶子这样说， 一面登上台阶。青年稍稍掀一下粗制的麦秸草帽， 默默无言地递过一张蓝色的车票来。 “哎呀！为什么不买头等的呢？我可非坐头等不可。请劳神去换一换。”叶子正想这样说， 但由于火急火燎的站夫在催逼，叶子只得一声不响地和青年并肩迈开小步，急匆匆朝仅有的一个开着的检票口跑去。 检票员不耐烦地远望着这两位乘客， 一面伸着左手等着取票。当两人正想掏出自己的车票时，刚才那个号衣上靛青味十分刺鼻的车夫，肩上依然斜搭着一条粗纹薄围毯， 慌慌张张赶来说：“少奶奶，您的这件东西忘掉了。” 然后，他把包在橄榄色绸手帕里的小小物件递了过去。 “快，快， 要不然火车就要开了！”检票员忍不住动了肝火，大声叫嚷起来。 当着青年的面， 叫她“少奶奶”，而且又受到检票员的厉声呵斥，这样，如细针一样敏锐的神经立刻使她别扭起来。她干脆收住刚才急匆匆的脚步，定一定神，别转身面向车夫。 “你受累了，你回家给我捎个信，就说我今天到家恐怕也很迟了。这样，让小姐们自己去校友会好了。还有横滨的近江屋有人来的话，就说我今天自己上门去了。” 车夫忐忑不安地交替着望望检票员又望望叶子，慌里慌张，仿佛他自己就要延误车子似的。检票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要把这条通路关死，这时，叶子快步走向检票口。 “抱歉的很。” 说罢，随手取出车票，一面恰如在检票员眼前绽出一朵鲜花似的嫣然一笑。检票员显出尴尬的神色，无可奈何地在车票上轧了轧。 站立在月台上的乘务员，送行者的眼睛全都盯着他俩看。此时叶子的举止却显得自然大方，旁若无人。她亲昵地和青年人并肩坦然前行，一面低声细：“您猜猜车夫送来的包里有什么。”“再没有像横滨那样能使我心动的城市了。”“车票由您收在一起好了。”等等，等等。期间，又不时用音乐家那般纤细的指尖，有意识寻找机会去触碰那青年的手。 这青年，看到列车上乘客的脸，个个都在迎送他们，腼腆的像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对自己生气起来。这一切，叶子看在眼里，觉得分外有趣。 站在最近一节二等车厢车门边的列车员，右手插在口袋里，不耐烦地用鞋尖敲打着铺路石，正当叶子登上车厢踏板时。冷不防响起一阵刺耳的哨子声。而当青年跟着叶子跳进车厢时，机车的汽笛声，随之划破前方市区清晨的喧嚣，响彻四方。 叶子等着古藤用力拉开入口处镶着玻璃的方形门，正想着朝着里面走，这时，她以敏锐的目光闪电般向车厢里坐满八成的客人一一扫视，但当她的视线停留在左侧靠近中央正在埋头看报的瘦削的中年男子身上时，她不禁惊吓地愣了一下。 然而，那慌张，一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叶子既不张皇失措，也不装模作样，她简直像颇有自信的女演员出现在喜剧舞台上。只在右颊边浮出一丝微笑，一面跟着古藤在近入口处右侧的空位处就了座。而后妩媚地转过脸面对青年，一边抬起以无比优美的姿态曲着小指的左手，拢一拢散发，又顺手摸一摸素净的束发黑缎带。 在青年前边的座位上，年约四十三四岁的，身躯肥胖商人模样的男人，忙不迭站起身来，放下背后的窗帘，这样，立刻挡住了间断地斜照在叶子身上的晨曦。 那个身穿藏青白花布服，脚蹬学生式木屐的青年，和这个容貌姿态都满带神秘莫测的复杂表情的女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至牵扯起年轻少女的注意。所有乘客的视线，交叉着在两人身上乱转。叶子仿佛意识到自己成为青年不可思议的对照，觉得十分快慰，对待青年的态度就越发亲热起来。 过了品川，火车就要穿出一段短短的山洞。这时，叶子感到侧边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她慢慢扭过头瞅一瞅对方。不出叶子所料，就是那个埋头看报的瘦削男子。这男子名叫穆部。当叶子踏进车厢时，第一个瞥见叶子的就是这个男子，而第一个避过她视线的也正是这个男子。叶子还察觉到，他随即抬高报纸，罩住大半张脸。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专心看报。待乘客们对叶子的兴趣冷却，他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 叶子对这一刻态度早有决断，绝不紧张慌乱。她睁大眼睛，面带亲切的媚态，但当她故作殷勤，把肩膀和脸部略略朝对方欠伸，正要默默无言地微微点头之际，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冲进她的心房：他对她的这番好意看来不会报以一丝微笑。实际上，他紧锁双眉，目光显得分外锐利。 看透这一点，叶子心中不免有些发怒，但她那含笑的双眸依然毫不介意地移开对方的脸，落在左侧古藤面色红润的双颊上。这时候，古藤正透过板门后边的窗玻璃，出神地遥望着犹如切成两半的悬崖。 “又在想什么吧？” 叶子以一种像瘦削的穆部有意卖弄似的口吻放大嗓门说。 古藤被叶子异乎寻常的大嗓门吸引，迷惘地凝视着她的脸。叶子不由地有些吃惊。她想，自己笑脸深处的苦涩味，该不会被眼前这个青年单纯直率的心看穿吧。 “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觉得这背阴的悬崖山色真是迷人。”这青年确实什么也没有想。 “确实如此。” 第25节 叶子这样应了一声，又再次瞟了眼穆部。瘦削的脸上，那眼睛，还像刚才那样闪着锐利的光芒。 说起叶子，乃是穆部的初恋对象。 那是六月的一个傍晚，在桥丁店的叶子家里，七八个年轻的随军记者，仿佛尚未拂净征尘，聚首一堂。年已十九，不过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窈窕俏丽的叶子，显出彬彬有礼而又光彩照人的一面。和两个妹妹一块儿招待筵席，却不过众人的强求，弹奏了一曲曾遭堪倍尔博士白眼的小提琴曲。穆部的全身全心，只一眼，就为这个美艳动人，才气横溢的叶子风采所吸引。而叶子也不可思议地对这个小个青年感到兴趣。 而且，命运确实无法理解的淘气鬼。不仅穆部的性格，就连他的相貌，骨骼纤细，面目端正，具有一般天才特有的苍白光洁的皮肤。仔细端详，与其他部分的纤细比起来，下巴颏儿显得过分发达——也与叶子有一些类似之处。 这样，自我意识极强烈的叶子，仿佛在穆部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风姿，不由生起某种好奇之心。穆部作为记者的声明，若说是破天荒也不过分。留心文学的人无一不熟知穆部之名。人们交口称赞他圆熟的思想在社会上崭露头角的烨烨才华。因此，这个年轻的记者竟然为某些人追捧。 其时，穆部屡屡去往叶子家做客访问。这个多情善感，且渴望在某些方面成就大器的年轻的活力，不由地攥住了家中所有的心，特别是叶子的母亲，极力赞誉这位青年的人品和才华，在大庭广众下，对穆部态度之热烈，胜于对待自己的子弟，这一切，常使叶子暗中嗤之以鼻。然而她自己实则以心相许，开始接受穆部的示好。不用说，在那六月刚过去不久，穆部和叶子进入恋爱的阶段。 期间，两个人的情分，即使为叶子的母亲所察觉。对于叶子在某方面看来早有恶感的母亲，对这件事，设置了竟可认为嫉妒一般重大的障碍。 这一点，确实匪夷所思。老于世故，工于心计的中年妇女，仿佛为内心的不安刺痛，采用恶毒的奸计，设法拆散两个年轻人，暗地里盘算他们。叶子眼看穆部对此无力招架，豁出性命般奋力挣扎。心中开始萌发出纯粹的同情心，而叶子自身，开始甘心沉醉于自身挖成的陷阱之中。 经过五个月的严峻考验，母亲不得不屈服了，在某个秋天的下午，在穆部的公寓里，举行了没有双亲在场的小小结婚仪式。 不久，穆部为叶子寻觅了一处小小的隐身之处，两个人喜气洋洋地移往那里。但是，叶子的爱情不过两周的时间就冷却了。 叶子和穆部的缘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告一段落了。短期间归于破灭，穆部也曾动足脑筋，或劝解，或诱骗，但一切归于枉然。 此后，归于正常的月份，叶子为穆部生下一女，这件事自然没有通知穆部。同母亲也没有照实说。但在母亲的敏锐的眼睛里，终于在婴孩身上辨认出穆部的影子。亏的心慈手软的叶子父亲，看到这外孙女逗人喜爱，悄悄将她送去叶子奶奶家抚养起来。 就这样，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奶奶的一手抚养下，已经长成了一个叫定子的六岁的可爱女孩儿。此后，叶子父母相继去世。 第36章 致我最亲爱的你36 按理说人事关系从县市级往省会城市转， 除非有非常大的人脉关系，比如教育局长是你的亲爹，才有可能，不然就要经过笔试面试轮轮竞选脱颖而出。但还有一种可能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梁默原请教育局局长吃了一餐饭，分分钟搞定佟娅的人事关系转出。 下个学期开始，佟娅便去项城实验小学上班。此事才一落定， 不知哪位内部人员嘴多透露出去，不消几天就在朋友圈里传开。原来包租婆里那几位老师也听说了， 直接在群里聊开，@佟娅有没有这回事。 没什么可瞒的， 以前是她们没有问起， 她便也没这个意思提， 既然提了就就道出实情。众位老师目瞪口呆，这佟娅动作也太迅速了，才去支教没几天就勾搭上青年才俊。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神奇， 可能在别人眼里一瞬间的事情，实际上已经早就产生化学反应一触即燃。 本来这事只有学校领导知道的，不知是谁在汀小学校群里提了一嘴， 捅破这层窗户纸。按照惯例，佟娅在群里发了一个数额不小的红包，感谢同事和领导两年来的照顾。群里也是一水的祝福，这事便就这么落下帷幕。 佟娅估摸着以后结婚免不了邀请汀小的领导和一起共事过的同事， 自然这红包更不能少。佟娅转项城工作让原来汀小她班家长的希望落了空，他们一直期待佟娅继续回去带原来那个班级， 在群里几次表达过这个意思，后来辗转得知并确认佟娅要跟随丈夫去省城上班，都很失落，却也没有办法。 有两个孩子给佟娅打电话，透露很想她，能不能去看老师。毕竟和这群孩子相处了一年时间，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而感情是最难以割舍的东西，佟娅其实也蛮想他们的，于是索性和对方父母商量，带着那俩孩子一块儿吃了次肯德基。 一年级的孩子，又是班里最乖巧懂事的几个，父母家教严格，肯德基麦当劳这种油炸的非健康食品是极少带他们出来吃的，这点佟娅也知道，但这一次例外，她很可能以后再见不到这群可爱的孩子，况且偶尔吃一次也不会怎么样，家长们也表示理解。 孩子们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能见到许久没见的小佟老师，也因为能吃到一次爸爸妈妈平时禁止吃的垃圾食品。把孩子们送到肯德基店里，家长和佟娅闲聊几句，相继离开。 下午两点左右，肯德基稀稀落落的，人不算多，佟娅让孩子们自己选位置坐好，乖乖等她点完回来。 她点的不多，尽量不挑太油腻的：薯条，玉米棒，土豆泥，鸡腿鸡翅，冰激淋。点完以后放在桌子上，分给每个孩子一张纸巾，撕开番茄酱包装一角，挤在薯条上。 开吃啦。 佟娅并不太爱吃这些油腻的，全程边看他们吃边拍照片。懂事的男孩见佟娅没吃，停下往嘴里送的鸡腿：“老师，你也和我们一块儿吃吧。” 佟娅站起来，拿起一张纸巾一点小女孩鼻尖，笑道：“小花猫，都吃到鼻子上去了。你们吃，老师不饿。” 男孩这才细嚼慢咽起来。吃完了一只鸡腿，仔细把骨头边沿的肉啃干净，翻来覆去检查一遍没有遗留的，才停下来，细长有神的眼睛看了盘子上面一圈，伸手拿过一只空的纸袋子，小心把骨头装进去。 这个细节震动到了佟娅。她见过很多孩子会把吃剩下的东西随意扔在桌上，原以为他也会如此，没想到他把东西仔细包起来。哪怕这里是餐厅，有服务员会收走剩菜，把吃剩的东西装起来，不给人家增添麻烦，这是一种美德。 有时候一个孩子的举动，背后往往是整个家庭，父母的涵养。那无关贫富。据她所知，这孩子的家境在他们班只能排的上一般，父母亲都是工厂的工人，他自小跟着奶奶一起长大，老人没什么文化，但是对他要求很严格，没有多少花哨的人生哲理，而是从言行举止中影响着，一年来别说出去吃饭也很少，听说这是他第二次来吃肯德基，第一次还是因为老家的叔叔来看他带他吃的。 这样的孩子，让人喜欢，孩子背后的家庭，他的奶奶让人尊重。那无关物质的富足，而是灵魂的高尚与否。 佟娅感到喉咙口酸酸的。和他们越来越多的接触，常常觉得这些孩子就像一面明亮的镜子，毫不掩饰地照射出人性的光辉与丑陋来。随着他们渐渐长大，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学校，她都十分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作出了坏榜样。也正是从事了这份工作，让她越来越觉得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无需腰缠万贯，但愿有美德有体谅之心感恩之行。 女孩子似乎很喜欢吃薯条，吃食的模样神似小仓鼠，小小的一只，两只爪子抓着薯条，鼓着腮帮子，大眼睛低垂，吃的很慢，却异常有耐心专心，眼里只有她自己和薯条。 简直太好玩了。 佟娅拍了个视频发给梁默原，问：“可爱吗？” 他知道她今天带小朋友吃肯德基，本身就十分喜欢女儿的人，看到这视频也忍不住莞尔：“可爱。我们也生一个。” 男孩子吃饱了。静静坐着等。女孩子似乎也吃饱了，眼睛却看着满满的薯条盒，佟娅觉得十分好玩，忍俊不禁：“还想吃薯条？” 女孩儿点点头。佟娅把整只薯条盒拿给她：“吃吧。” 女孩捧着盒子，黑溜溜的眼睛亮了一圈，那神态简直像某种小动物，可爱坏了。佟娅的心被她轻轻一挠，又一挠，抓心挠肺的感觉，太喜欢这个傻的可爱的小吃货。 这两小家伙吃东西慢条斯理的。佟娅爱极了他们有条不紊不紧不慢的老成模样，像小绅士和小淑女。她想这大概就是家教吧。 才□□岁的孩子，老成的像一个小大人。这老成倒不是说多成熟会讲出一番大道理，更多体现出的是良好的家教和仪态，他们班有好几个，更多的时候，从他们身上，佟娅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她喜欢他们，甚至热爱着，打从心底的。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她的孩子般的，不计付出的热爱。 佟娅也吃了一点儿，鸡腿的岁末儿容易掉在桌上，她就在桌上铺了一张纸巾，吃完的鸡骨头一起放在男孩子盛放垃圾的袋子里，女孩子也照做着，学着佟娅的样子在桌上铺一张纸巾，吃完的残渣放进袋子里。 佟娅并没有口头教育，用很自然的行为告诉他们，这样做比较好，不会弄的脏兮兮的。 吃完，还有两只鸡翅膀剩的。 佟娅还不想走，想和他们聊会儿天。 开玩笑道：“吃了那么多，小肚子有没有鼓出来？” 女孩子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小佟老师，吃的好撑啊。” 男孩子微微笑着，没说话。有点儿拘束，但他掩盖的很好。 佟娅故意找他聊天。聊一些好玩的趣事，把整个气氛带活了点儿。 佟娅又接着开玩笑道：“吃这么饱，等会儿妈妈会不会说，都怪小佟老师带你们吃肯德基，好了，晚饭都吃不下了。” 女孩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妈妈不会，但是姐姐会说我只管自己吃。” 佟娅看了眼那两只大鸡翅，本来就打算让他们带走的，于是说道：“等下这只带给姐姐吃，她就不会说你了。”她又看向另一个孩子：“你呢？要不要也带一只去？” 男孩子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样子，犹豫好一会儿，才支吾道：“我想姐姐也尝尝。” 听这话，佟娅有些感动。“好，那我们把这只打包走，给姐姐尝尝去。” 肯德基店员忙碌着，佟娅要了袋子和塑料手套，分好装好，爸爸妈妈来了，把孩子们接走了。礼尚往来，两位孩子家长给她带了不少东西，送的东西不好意思不收，聊了几句，装进车里，各自回家。 上了车，才看到梁默原的那条信息。 她含笑看着，回复：“好呀。” 回去今天晚上开始，就可以备孕了。 第37章 致我最爱的你37 其实按照梁默原近几年的工作强度， 是不适合要孩子的。不过当看到佟娅发来的那两个字“好呀”，想到她甜美的酒窝，乖巧的语气，以及……梁默原拿起了座机给他的曲助理打电话：“喂，丹妮，今晚袁总的饭局让副总代我去……我？我干嘛？……回家陪老婆……” 另一头， 曲丹妮被他的理由打败了。 打开电子邮箱，香港某所知名大学邀请他参加一个讲座， 梁默原看了一眼时间，默默拿起电话给秘书：“讲座帮我往后推……多久？两个星期？不， 推到下个月。” …… 处理完一切， 他拿起手机给曲丹妮打电话， 刚接起便听到对方吐槽道：“梁总，你把整个月三分之一的工作往后排了，剩下的时间你准备休假去吗？” “度蜜月。”梁默原微微一笑道。 好吧，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你有老婆，你厉害。连偷懒找借口都不用脑筋了。曲丹妮内心吐槽完，甜美音道：“好， 祝老板玩的开心。” …… 肯德基出来，佟娅在附近的购物中心买了点东西。回家看见梁默原的车停在车位上，不由惊了一惊，仔细看了一遍车牌， 上午默原是开这辆车去上班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上楼， 刚要输密码，门自己打开，佟娅一怔，来不及细看，门前那道高大的黑影倾身下来，温热的唇贴住她的。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身上浓烈侵占的阳刚气息，佟娅下意识踮起脚攀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嘤咛：“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梁默原没有回答她，脚步动起来，舌头黏在她的嘴里，舍不得离开；他往后倒退进屋，佟娅跟着他进屋，丢了包，高跟鞋登登登踩在地板上，脚步紊乱，差点绊倒梁默原的脚，他将她腰一扶，推在门板上。 佟娅仰着头，喘息浮沉，交缠相织，手摸进去，触到背上的按扣，余有一丝的理智拉回佟娅，按住梁默原的手臂，娇喘：“白天呢……” 梁默原捉住她的手放在腰上，这手柔软无骨，忍不住捏了两下，引得腹下的邪火汹涌上蹿，轻轻巧巧解了她胸前两团的束缚，视线低垂，沟谷若隐若现，就在眼前，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男人喉结滑动，气息不稳：“这恐怕不是我理智能控制的……” 话音刚落下，梁默原低身握住佟娅细白的脚踝，抗在肩上。整个人被倒转，天眩地转，佟娅失声尖叫，捶他的背：“别这样啊……放我下来嘛……” 梁默原脱掉她的鞋子，扔在地板上。不顾她挣扎，照屁股上一拍，“再动小心我丢下去。” 佟娅紧紧揪住他的衣服，皱巴巴一团，一点不敢动。 梁默原大步流星走进房间，将人扔进大床里。佟娅惊呼一声，身体因着惯性弹跳两下，陷进软床里。梁默原欺身压上…… 洗完澡，梁默原神清气爽地从浴室出来，穿上衣服，戴上手表，转身看见佟娅背对着扣胸扣，熟悉至此，她在这方面还是蜜之害羞，穿衣服什么的总是习惯性背对着他。梁默原背后挨近，手捏住两侧胸带，帮她扣上。从后面搂住人，下巴搁在女人的肩窝上，亲昵地磨着她的脸颊，呼吸滚烫炙热：“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度个蜜月？” 佟娅微微侧脸：“办过婚礼再去吧。我想美美的穿婚纱。” 梁默原轻笑一声，低头在香软处轻啃一下：“看来我们的婚礼要早点提上日程了。” 梁默原倒是并不急着要孩子，他私底下和佟娅透露过，还想再过两年二人世界。佟娅却很希望有一个孩子，那样才像一个家。她对他的这屋早有规划，宝宝的小房间，游戏房，要布置成什么样，如果是男孩用什么颜色，女孩子又应该怎么布置…… 还有阿布。她希望阿布能和他们的孩子一起成长长大。 她靠在他的怀里，生活在她的嘴里渐渐浮现出美好的样子。梁默原静静听着，忽而领悟，曾经那些宏远的目标和伟大的志向，在他的这个小女人面前不值一提。家庭这两个字，从拥有她开始初具雏形，以后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丰满。 “默原，”她捧起他的脸，啄一口他的唇，“和你结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是说非让你宠着我爱着我不可，在这段婚姻关系中，我希望和你一起成长相互扶持，你是我的依靠，我是你的后盾。梁先生，往后的日子，还望你多多关照。” 梁默原深深望着她，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蜜一样甜，淌进心里。 她的温柔和体贴。 她的专注和忍耐。 全部的全部，都是他理想中的样子。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遇见，好像还在眼前的事情。 那天他回国第一天，父亲的病情以及公司上层那帮顽固的老头，工作不顺，心情可用糟糕透顶来形容。恰好碰上同样伤心欲绝的她，大概是同病相怜，又也许是她轻声压抑的抽泣声引起了他的怜惜。那天很奇怪……即使后来梁默原回忆起来，也不明白那天到底是什么原因，心情和情绪是复杂的。 后来在许嘉泽的婚礼上再次遇见她。他并没有认出她，只是觉得眼熟。那么多人当中，只有她让他眼前一亮，并不是有多漂亮，而是沉静的气质，落在他眼里，觉得那是一个很独特的人，不吵不闹，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露出两个梨涡，甜甜的。所以当他转过头去问谁可以帮他数数的时候，那句话确实是对着她说的。 只是她不知道。 有些人，第一眼见便觉得她与众不同。 第26节 “娅，在遇到你之前，我本准备打一辈子的光棍，是你让我发现，其实结婚，和自己喜欢的女人长长久久生活下去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为什么不准备结婚？”她目光里满是疑惑。 梁默原笑了一下，紧接着摇了摇头，很淡的说：“以前觉得结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的人生规划里，事业和学业放首位，爱情是过客，没有结婚这两个字，我无法想象和一个人长期住在一起，感觉会像监狱里一样无法得到自由。” 佟娅一愣，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梁默原，一直看到的是他阳光的一面，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那是你从来没有遇到过愿意用爱普照你的人，那是真正的关怀，发自内心的爱和尊重。”佟娅看着梁默原的眼睛，心疼。 到底是什么经历让他产生这样可怕的想法？ “可能是吧……”梁默原垂眸，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对视她，苦涩一笑。 佟娅凑身过去，主动抱住他，脸紧贴在他胸口：“没关系的，默原，不管你以前遇到过谁发生过什么事，今后，你有我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 “保护”这个字眼，让男人心里一动，低头亲吻她：“傻瓜，我保护你才对。” 佟娅从他怀里仰起脸，平抚男人眉心的褶皱处，“不许再皱眉了，一点都不帅。” 横亘多年的埋在心底的创伤，被这个人三两句话抚慰，被她满怀爱的目光温暖。一双小手软软的，语气软软的，就连皱眉的样子也是软软的，整个人都软软的。 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爱她？ …… 婚礼的筹备一切有梁默原，在细节上还是会过问佟娅，比如她喜欢的婚纱款式，钻戒的设计，以及婚礼场地布置上等等。 当天整个郡悦酒店布置成一个婚礼场地，所有当日住在酒店的客人都有幸被邀请参加婚礼，并享受折扣优惠，可谓大手笔。 按当地风俗，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结婚当日才能被新郎接回新家，前一天梁默原送佟娅回汀城，又安排了几个伴娘们的住宿问题。晚饭在丈母娘家里吃，佟姜因要做伴娘，特地抽出空来，拒绝了几个同学出去鬼混的邀约，一口一声叫姐夫，小嘴别提多甜。 不过佟姜老是觉得姐夫怪高冷的，她姐姐在姐夫面前简直像只小绵羊，温顺柔和的，很怕姐姐吃亏。晚上姐妹俩同睡在一张床上，佟姜好奇姐姐和姐夫的故事。 “姐，你放下唐骏哥了吗？” “放下了。”佟娅语气平淡，再无一丝起伏。心也一样。 佟姜唏嘘：“真的可能吗？喜欢了十年的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就能这么快放下吗？” 佟娅想了想，坦诚道：“我也不知道放下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我现在和你姐夫在一起，脑子里只有他。”她没有同佟姜提那件事。 “这样啊，”佟姜声音低下去，她有点不可思议，“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说放下就放下，如果我是姐姐，恐怕没那么简单。” 佟娅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佟姜还太小，她不知道怎么对她这个妹妹解释，年轻时候喜欢过的人很多时候放在记忆里怀念就好，因为很有可能当你再见到他的时候，不再如你所期待的样子，那个人，也永远不是你最初见到的那样。 有时候将美好撕裂开成现实的丑陋模样摆在你面前的时候，那才是最残忍的，却也不能不说那是最痛快淋漓的，和过去决裂的方式。 佟姜也许以后会懂，也许可以幸运到永远不懂。 佟娅希望妹妹永远不懂。 不是每个人都如唐骏那般。 第38章 致我最爱的你38 婚礼当天， 佟娅美的不像话。本来底子就不错，以及那一身造价百万的婚纱以及同样名贵的首饰，加之她本身的气质，非常适合穿婚纱礼服，既妩媚又典雅。 一整天，梁默原的目光就没舍得从他老婆身上移开去。伴娘团里有人抓拍下佟娅低头认真倒酒的时候， 在另一桌上被人拉着聊天的新郎，隔着人流看向她的瞬刻。照片被发在朋友圈并配以文字：我们的新郎如此爱着我们美丽的新娘。这就是传说中的， 我的目光紧随你身影。虐狗。 后来听说这张照片因为养眼程度和专情指数等等原因，在网络上转疯了。 …… 汤蜜怀孕了， 佟娅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简直比她自己怀孕还要开心。办完婚礼之后两夫妻度完蜜月， 佟娅就跑去看汤蜜，结果被汤蜜问备孕备的怎么样。好歹度完蜜月回来应该有点好消息，这两个据汤蜜所知， 扯完证就同居了，都快两个多月了，瞅着佟娅跟没事人似的， 汤蜜都替她急。 “试纸测过怎么样？”汤蜜一副过来人经验道。 佟娅摇头。 “去验个血吧，试纸有时候测不出来。” 佟娅也有点愁。再看梁默原，和许嘉泽有说有笑的。一点都不了解她的担忧。 “蜜儿，你说可不可能不孕不育啊， 我好慌。” 汤蜜：“呸呸呸，乌鸦嘴。我和老许结婚以后也是好久才要到的， 这东西也得靠运气，跟抽奖一样。” 这形容倒有点贴切。 汤蜜又问：“梁默原好像喜欢女孩子嘛。” 佟娅点头。“他挺无所谓的好像。” 汤蜜笑：“他肯定还想跟你过几年两人世界。” “咦，”佟娅惊讶，“你怎么知道？” 梁默原上次和她说，虽然话说的很委婉，但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汤蜜：“男人嘛，都一个样，我们家那位也是。”她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刚结婚，每天跟喂不饱似的，你看我这一怀孕，第一个难受的就是他。你家那个应该也差不多。” 佟娅仔细想想，汤蜜说的蛮有道理的。然后聊到各自男人的需求，佟娅惊呆了，梁默原胃口简直太大了。 都不敢对汤蜜说实话，怕破坏形象什么的。 …… 暑假还没结束，佟姜来项城看同学，顺道姐姐家坐一坐吃个饭什么的。下午姐夫不在，佟娅开车带她去逛街买衣服，和自家姐姐在一起，佟姜还挺自在的，结果到了快傍晚，姐夫一个电话追过来问在哪儿。佟娅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对她说：“小慈，你姐夫等会儿要过来和我们一块儿吃饭。” 佟姜心里别别扭扭的，对于这个姐夫，她还是有点放不太开。 佟娅在项城呆了一个多月，梁默原带她跑遍了这个城市，不比佟娅陌生。时间差不多，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店，边聊边等梁默原过来。 佟娅把服务生拿来的菜单让佟姜先点，一向不客气的佟姜有点犹豫：“还是等姐夫来了再点吧。” 佟娅笑道：“没事，你想吃就都点着吧，这餐你姐夫请客，别心疼。” 佟姜瞧瞧姐姐，不可思议。 佟姜口渴，其实是嘴巴馋，莫名其妙想喝凯旋路上那家新开的一点点家的奶茶，顺嘴就说了出来，佟娅一个电话给梁默原，让他带过来。惊掉佟姜的下巴，原来姐夫还有这个用途。 梁默原果然带了两杯奶茶过来，坐在佟娅边上，身体往后一仰，很顺手就搂上了老婆的肩膀。佟姜莫名觉得虐，她跑来这里做什么电灯泡呀。 梁默原看了眼佟姜，问：“小慈点过了没有？” 佟姜点头，用和姐姐说话时完全不同的语气，小心谨慎道：“点了。” 梁默原拿起餐单看了会儿，笑道：“你们两个点这么些，怕把我吃穷？”说最后一句时，他侧头去看佟娅，语气不自觉放软，眼尾弯起，眼里星光点点。 佟娅笑笑：“你点几个吧。” 梁默原低头扫了一眼，报几道菜名，问佟姜意见。 一餐饭下来，佟姜说不出什么感觉，仿佛被人强行喂了一把狗粮。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同姐姐姐夫单独出来吃饭了。 晚上梁默原把佟姜送回家。少了佟娅，梁默原的话更少了。 在佟姜的感知中，梁默原就像突然插·进来的不速之客，姐姐为什么闪婚她不能明白。在她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眼里，只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才能结婚，而梁默原和佟娅显然是没有的，他们认识时间不长。 佟姜觉得，姐姐的婚姻是草率的，也许真的如别人所说，到了年纪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在她眼里这么好的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轻率，她应该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所以带着这样的郁闷和不解，在只有她和梁默原的情况下，佟姜问他：“姐夫，你爱我姐吗？” 梁默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很长的空白中，气氛一瞬刻到冰点，佟姜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蠢，问这种问题，姐夫会不会…… 胡思乱想着，听到前面开车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为什么这么问？” 佟姜张了张嘴，被他问住了。 “你姐跟了我不会受委屈的，我不舍得她受委屈。”无比认真坦诚的语气。 佟姜一愣。她觉得没必要再问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姐夫，你要好好对我姐姐，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我知道。” “谢谢。” 梁默原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的佟姜，笑了一下：“说什么谢谢。我照顾我自己的老婆，你有什么好谢我的。” 说的也是。 经过这次，佟姜放心了。 放下了对梁默原的戒心。 …… 最近这几天，佟娅和曲丹妮混的很熟。两个人经常约出去逛街。但最近几次，曲丹妮都没空出去。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曲丹妮跟佟娅大倒苦水，吐槽梁默原：“你那老公，自从结过婚以后任性不得了，最近一个月晚上的应酬都推给我和副总，问他为什么，他说要陪你，你说他坏不坏，不了解的都以为你多黏他呢。” 佟娅听了，细细想了想，确实最近这段时间，梁默原一改常态，晚上都回来特别早，她有几次奇怪问他，也每次被他用某种方式弄的忘记追问，原来拿她当借口了。 回去问梁默原有没有这回事。结果那个家伙却“反咬一口”，特别不要脸的说不舍得她独守空闺。 他工作上的事她从来不过问，但是听丹妮的话，就怕他为此耽误工作，想耐心和他讲，那人干完坏事抱着她呼呼大睡，第二天醒过来，眼睛一睁，早上班去了，又是一整天见不到人。 …… 佟娅发现最近罩杯又大了一个码子。就把平常用的那几个都换大了。结果还是被梁默原发现了，晚上回来洗完澡，看到她拿出放在一边准备明天一早穿的衣服上，一眼就看见最上面的那个胸罩，经过的脚步顿了下，又退回去，拿起来看了一眼：“新买的？” 佟娅“嗯”了声，低身整理床铺，梁默原不知什么时候凑近过来，从后面松松揽着她，手放在她的腰上揉捏着，慢慢往上，从衣服下摆伸进去，睡前佟娅脱了胸衣，没了束缚，非常好操作，揉搓着，嘴唇忍不住贴上去，沙哑磁声在耳边磨着她：“大了不少……” 佟娅敏感地一缩身体，隔着衣服拍了一下他肆意的手：“忙着呢，别闹啊你……” 不等说完，脚腾空离开地面，拖鞋自动掉在地板上，梁默原抱起佟娅，单脚跪在柔软的床面上：“还没好？我等不不及了，我要先吃了……” 吃吃吃什么？ 吃你啊，傻瓜！ 第39章 致我最爱的你39 佟娅和妹妹佟姜外出旅游。 第27节 那天上午九点半， 她和佟姜洗漱完毕，正要出门，听到门铃响，打开门，怔住。 梁默原站在门口，笑盈盈看着她。 “我来接你们回家。” 这几天不知怎么的， 佟娅的精神不是太好，瞌睡， 人也累的很，她先前并未往那处想， 只是月事迟了近两周， 终于还是怕起来， 昨天去药店买了试纸一测，怀孕了。 佟娅整个儿傻掉了。倒是佟姜高兴不得了，拍着手说恭喜姐姐， 她要有亲外甥了！赶紧帮姐姐拨姐夫的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默原。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今天早上， 梁默原推开工作，亲自开车接她回去。 一回到家就去医院做检查，结果还是一样，确实是怀孕了。开头几个月， 医生说胎位不稳，避免某些激烈运动。一开始是挺难受的， 渐渐的也就忍过去了。刚好放暑假，佟娅和汤蜜常聚在一起，闺蜜之间又多了一个话题。 整个儿孕育的过程，虽然艰辛，却也乐在其中。报了胎教课程，每周三节课，收获很大。有时候抽空，梁默原也会陪她一块儿去听一会儿。 四五个月的时候，学习给宝宝换尿布穿衣服喂奶等等，夫妻两个和所有准爸爸妈妈一样，精心准备着，迎接孩子的出世。他们想把最好的东西都赋予给他们的孩子，做好了陪伴他一起成长的准备。 …… 新学期到了，这学期因着怀孕在身，佟娅的课务很宽松。佟娅的适应能力不错，同办公室三四个老师，都很不错，没过多久就完全融入进去了。这个学期，她纯粹打酱油，梁默原事先打过招呼，学校方面很多课业任务能免就都免了。每天最多两节课，准时上下班，傍晚梁默原有空就来接，没空就会派司机过来。 学校的很多老师眼里，佟娅完全少奶奶的生活，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跟玩玩差不多。也有背地里羡慕的，当然不少眼红说三道四的都有。这些佟娅知道，也当不知道，依旧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他们再羡慕再说三道四，也不会成为他们的生活。 这段婚姻关系中，她和梁默原以公平欣赏的眼光看待彼此。这份工作，于她而言，就是一份工作，是她赖以生存的保证，也许这其中也得到不少梁默原的帮忙，但是，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种牺牲吗？ 她不喜欢被别人说是靠着老公什么的，但是如果别人硬要这么认为，也没有办法。谁都堵不上谁的嘴巴，说三道四的人无所不在，而她，只要证明她比他们都过的好就可以了。 到了可以查宝宝性别的时间，同事都催促佟娅去查一下，佟娅没有去，男宝宝和女宝宝对她来说都一样。当他在肚子里的时候，性别变的不再重要，也许刚刚得知有他的时候，心里会有猜测和期盼，如今只有一个，只要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间，对爸爸妈妈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和幸福。 不过也有很多有经验的同事说她这胎一定是个男孩。 “瞧，你那肚子那么尖，背后一点都看不出肥，就跟没怀孕一样。” 佟娅是瘦了些。要是冬天裹件大衣在外头，根本不像个孕妇。典型的“除了肚子之外，没有一个地方看起来像孕妇的”。不少人艳羡，瘦子就是好，年轻就是任性。 …… 六七个月的样子，请了产假，在家里安胎。 那段时间梁默原工作上很多应酬能推掉的都推了，尽量腾出时间来陪她。他开始有兴趣琢磨食谱，厨房有了烟火味。佟娅看到他忙的热火朝天，走过去搭把手，梁总的大男子主义膨胀，每次都被他推出去，要求乖乖坐好。 佟娅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把我养成老母猪那样吗？” 他忙着把菜切好，不忘侧头对她笑道：“那不更好，以后就只有我敢要。” 佟娅眨眨眼睛，“花言巧语，真变成母猪，你肯定第一个嫌弃。” 梁默原放下刀，手擦了把腰上的围裙，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爱抚着她的小腹，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和他们的孩子对话：“宝贝儿，以后要好好爱妈妈，哪怕她变成母猪，也要像爸爸一样爱她。” 佟娅先前还有点小感动，听完这句，轻轻拍他的头一下，“哎你能不能正经点，我……” 还没落音，高大帅气的男人直立起身，倾身低头，目光和她平视，嘴角漾着笑，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啄一口她红润的嘴唇：“你是母猪，我就是公猪，还有一头小小猪。” 噗。 佟娅被他逗乐了。 “不生气了？嗯？”眼里有光，带着宠溺。 “还算会说话，原谅你了。” …… 事实证明，男人的手艺是夸出来的。 佟娅遵循“好吃就夸进步就夸，不好吃就微笑点头：下次继续努力”的原则，不到一个月时间，梁默原的厨艺进步大大的。而且很在菜色上下功夫，就是为了博得她的一句夸奖。 “怎么样？”菜端出来，筷子放进佟娅手里，他自己都没吃一口，看到佟娅举起筷子就莫名紧张起来。 佟娅夹了一筷，放进嘴里，梁默原有点紧张地看着她。 佟娅咬着筷子头，眯眯眼笑着看他，红唇轻启：“好吃呀，进步很大！默原，我觉得你可以走这条路，很有前途。” 梁默原笑弯眼。 …… 佟娅在家呆的有点无聊起来，开始给宝宝织小毛衣。客厅里放着和缓的轻音乐，梁默原坐在沙发下面的客厅地板上，和佟娅相距不远，屈着一条长腿，笔记本搁在腿上，满屏的报告数据。 两条小袖子已经织好，她想让他看一下。抬眼看到那边专注的先生，决定不打扰他，刚打算收回目光，他忽然转过目光来。 两人目光相触，梁默原眼含笑意。 她把袖子展开给他看：“你觉得怎么样？” 梁默原拿开笔记本，撑起身子，坐去她边上，仔细看那衣服，撅着嘴巴有点小委屈的样子：“我女儿比我幸福。” “嗯？”佟娅不解，“你哪里不幸福？” “我也想穿你打的毛衣。” 佟娅真的要笑死。 幼稚鬼。给你打给你打。 你想穿多少都给你打，别嫌弃就好了。 …… 有一天，在接近预产期的某个傍晚，梁默原陪佟娅散步。老一辈有一种说法，多走路生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辛苦。而且顺产对宝宝和自己都好，佟娅抱着能顺产就顺产的想法。 杨柳依依，他们牵着手走在湖岸上，背后是红彤彤的落日余晖。 佟娅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宜人的风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梁默原捏捏她柔软无骨的手。第一次对她透露：“我们的孩子，小名我已经想好了。” 佟娅很好奇，“叫什么？” “女孩子就叫恬恬，恬然自得的恬。男孩子也叫田田，蓝田种玉的田。” 佟娅笑：“蓝田种玉这个寓意不错。”不过—— “为什么非得叫tian tian，别的不可以吗？” 梁默原嘴角牵出一丝笑：“先不告诉你，你猜猜看。” 佟娅参不透梁默原的心思，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来。 直到推入产房，“哇——”的一声，混沌之中，听到医生说是个男孩。 梁默原亲了亲她的额头：“老婆辛苦了。” 她累的没有想法，舒出一口气，心想：蓝田种玉，还真的是这个。 田田。 不过梁总的女儿梦破碎了。 …… 佟姜放假，听说姐姐生了，是个大外甥，大眼睛，高鼻梁，饱满的额头，喝奶的攥着小拳头，粉嫩粉嫩的，可爱死了。佟姜爱不释手，她还不太会抱孩子，但一点也不影响对这个孩子的喜欢。 “姐姐姐夫，你们给他取什么名啊？” 佟娅朝梁默原看了一眼，笑道：“叫田田。” 佟姜愣了一下，“哪个田？” “田园风光的那个田。” “哦，”佟姜看了眼怀里的小小小糯米团子，心想，会不会有点土。“有什么寓意吗？” 佟娅瞧瞧梁默原，“问你姐夫，名字他取的。” 佟姜看向梁默原，眼神问他。 梁默原这次不打哑谜了。 “你姐的姓拼音第一个和我的姓后面的拼音合起来的意思。” tian。田。 还真的是。 梁田田。 佟姜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卧槽！ 要不要这么肉麻这么浪漫死人啊！ ——————全文完———————— 第40章 致我最爱的你（番外篇一） 梁田田七个月的时候， 有一次梁家亲戚聚在梁默原大伯家里吃饭。那时候梁田田已经长开很多了，小脸又白又嫩，在光下白的发光白的透明。鼻梁也开始挺拔起来，睫毛又长又密。很多地方都像爸爸，只有笑起来的时候，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是妈妈的。小手指也变得异常灵活， 坐在摇摇椅上很乖巧，不吵也不闹， 有人把他抱起来，趴在人家的肩膀上咯咯咯的笑。 这样的孩子大人们尤其喜欢， 一个个抢着轮流哄。 到了吃饭的时间， 一大家子的人围坐着， 梁田田一个人坐在后边的婴儿餐椅里，乌溜溜的黑眼睛找爸爸妈妈的身影，佟娅转过头来逗弄他， 小家伙挥舞着小拳头，不知什么原因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他这一笑，把吃饭的各位长辈也逗乐了， 纷纷笑说这孩子好养，不会给爸爸妈妈淘气，又问小夫妻晚上吵不吵夜。佟娅说还好，不怎么吵， 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吃完就睡， 特别省心。 佟娅瞧了眼自娱自乐的梁田田，笑说：“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么夸他了。” 张令仪赞同地点头：“他们小年轻教孩子自有一套，我们长辈就不跟着添乱了。” 亲戚都是梁家的亲戚，都说：“默原真是好福气。” 梁默原笑，看了眼佟娅：“还不是老婆好。” “对对对，”长辈们都道：“田田的性格随娅娅，很随和。” 梁默原低头剥虾仁，剥好的给佟娅，听闻此话，略略扬高唇角。老婆好，说明他眼光好。夸老婆，等于夸他。 佟娅吃着他剥的虾仁，说道：“默原也很随和。” 大伯翻梁默原老底：“他对你随和，对别人可不一样。” 佟娅眨眨眼睛，瞧瞧梁默原，“真的吗？” 第28节 “可不是。不过那都是以前，自从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以后，这人还真的是变了不少。”梁默原的大姑开玩笑道：“以后这人如果脾气上来了，娅娅你就来找我们，我们都挺你。” 亲戚们都点头，那天在婚礼上大家也是这个意思，娅娅脾气这么好，万一闹别扭肯定不会是娅娅的错。 佟娅笑笑，又看看梁默原。 这时候的梁默原，她又看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是长辈们眼里的梁默原，更多的是像大男孩的他。 不过这个人，有时候幼稚起来真的没边。 回去的路上，佟娅陪儿子坐在后车座，田田在安全椅里吃着小拳头，佟娅拿纸巾擦他的口水，想到饭桌上长辈们的话，转头问前面开车的司机：“都说你脾气不好诶？” “你听谁说的？”那人显然非常不想承认，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佟娅。 佟娅被他的眼神撩到了，怔了下，连忙缓过神来解释：“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就是知道嘛。” “哦？”一个单音节，尾音上扬。 佟娅想咬舌头。 “你觉得我脾气不好？”语气有点危险。 佟娅赶紧闭嘴。 梁默原单手扶着方向盘，手臂搁在窗沿上，后视镜里看她，轻笑了一下。 “我最近内火有点旺。” 佟娅摸摸儿子的头，“田田，你爸爸在讲什么呀，妈妈听不懂诶。咱们玩咱们的，不理他好不好？” 梁默原：“……” …… 从很小的时候，差不多田田还是襁褓之中的小婴儿时，也许出自动物的本能，阿布特别喜欢这个孩子。那个时候，田田还没有玩伴，有时候爸爸妈妈要忙别的事情，他的玩伴就只有阿布了。 小婴儿田田在小摇篮里睡午觉，阿布直立起半身，爪子攀住小床边缘，推一下，四脚朝地，转个圈子，再回来推一下，如此反复，乐此不彼。 田田稍大一点，会在地上爬了，常常满屋子到处爬，阿布就在他边上转悠，保护他的安全。有时候爬累了，田田靠着阿布呼呼大睡，阿布趴坐在地上，两只前爪优雅地交叠着，做田田的靠枕。萌娃和宠物，一大一小，阳光从落地窗洒进，落在他们身上，佟娅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心一动，拿起手机卡擦一声，拍下这美好动人的一幕。 以后等田田长大，看到这些照片，蛮有意思的。 后来等田田学会走路了，活动的范围更大了。爸爸的屋子后面有一片很大的草坪，每到傍晚，爸爸、妈妈、阿布还有他就会在这片大草坪上玩。 爸爸把飞盘扔出去，他和阿布赛跑谁跑的最快拿到飞盘，阿布跑的飞快，抢到飞盘，他急的要哭，可是阿布每次咬着飞盘折回来在他面前停下，让他抓着飞盘往回跑。 田田跑的不快，跑几下走几下，蹒跚几步，然后摔在草坪上嘴啃泥。这时候，梁默原和佟娅也不急，一个鼓励儿子站起来，另一个安静微笑，在旁边拍照片，把这一幕幕温馨有趣的画面永远留下来。 后来，田田自从知道爸爸妈妈把阿布的粮食放在哪里之后，他的兴趣点转变了，每天都要跑去抓一把喂给阿布吃。 他很喜欢给阿布喂食的过程，他抓的不多，往往是一颗两颗，伸给阿布吃。“阿……阿……布……布……”每次听到田田这么叫，阿布就会撒了欢儿地蹦到田田身边。 阿布的舌头很软很湿，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用舌头卷，避开自己锋利的牙齿以防弄伤小主人的柔嫩的手指。舔过田田的手时，田田乐的咯咯咯咯大笑，小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很好玩，有时候阿布来不及舌头卷，就直接用嘴唇兜住，快速跑到另一边去吃完又回来，阿布也很喜欢和田田玩这个游戏。他一颗一颗喂，阿布一颗一颗吃。 对于阿布照顾田田，梁默原夫妻很是放心。但是偶尔大人们过来他家里，看到总免不了担心。 有次赵枚来家里，看到梁田田和阿布玩的疯，吓得半死，把女儿臭骂一顿，说是狗身上的病菌很容易传染到孩子身上，而且万一这狗没个轻重，弄伤孩子怎么办，这两人也太随意了吧！那时候佟娅怀孕，她是第一个反对把阿布养在女儿身边的，要不是那狗是梁默原的，她还顾忌着，和梁默原商量让阿布暂时住在佟娅娘家。 那段时间佟娅无聊的很，阿布不在身边就更无聊，而且夫妻两个也咨询了医生以及查看了很多资料，只要定期检查注意卫生不会带来太大影响。于是梁默原出面和丈母娘商量终于说服赵枚，把阿布接回家。 相比赵枚的生气，佟娅倒是平静，耐耐心心和母亲解释：“妈，阿布很健康，我和默原每周都带他去检查。而且，它经过特殊训练，很聪明很通人性，不会有事的。而且，动物陪着孩子一块儿成长，对孩子很有帮助。” “得了得了，”赵枚不耐烦地撇撇嘴，“你都一套一套的，谁说的过你。你们爱咋咋地吧。” 佟娅笑笑，朝田田招招手，叫他走过来，给赵枚抱。 梁默原和佟娅很多观念上都很合拍，即便有些地方或许有不同的地方，也能耐心讨论，相互探讨，佟娅很喜欢这个讨论的过程，每次和梁默原聊天，不只是一种学习，也是一种感情交流。不过有时候也会相互争执不下，没到这个时候，梁先生就会抛下正讨论的话题，看着她：“老婆，感情上无法沟通的事情，我们要不要身体上弥补一下。” 佟娅还没应下，男人已经凑过身来，嘴唇贴上来，不知怎么搞的，就又滚到床上去了。 你问田田在哪里啊？田田有阿布陪着玩呢。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田田就和爸爸妈妈分房睡觉了，就是这个道理。 大概和爸爸妈妈分房分的早，田田几乎没有什么过度时期，再加上他的性格可能像妈妈多一点，特别温和，半夜也没有说哭闹害怕什么的。 田田的童年称得上幸福，到了学龄年纪，也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送去各种补习班或者幼儿园早教班，她和梁默原自己在家里教他，在玩乐中学知识，为的是让他体会学习的快乐，将近二十年的读书生涯，夫妻两人不想儿子早早产生厌学心理。 和文化课比起来，佟娅更注重田田的生活习惯和态度以及各种礼仪。 从田田很小开始，她和梁默原从来不剥夺他玩的乐趣，却也绝对不宠溺，做错事批评吃惩罚，从来不会因为家境富裕而让他随心所欲更别说有浪费现象。 爸爸和妈妈分工合作，还有阿布这个小伙伴，为田田的健康茁壮成长起到关键重要的作用。 第41章 致我最爱的你 （番外 佟姜） 梁默原是后来才知道佟姜和宋昭楠的故事。 那是一个暑假， 起因是那段时间佟姜心情不太好，佟娅想带妹妹出去散散心。机票是早前梁默原就订好了，去巴黎的飞机票。订之前梁默原倒是没有和佟娅商量过，只知道她一直很想去巴黎看埃菲尔铁塔，顺道买了妹妹佟姜的，当作给她的生日礼物。 佟娅得知后便想改路线， 梁默原问及原因，她只说佟姜去不得巴黎， 因为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也在巴黎。本来是想带她散心的，弄不好最后心情更起伏。 后来路线的确改了， 不巧却被赵枚知道。赵枚打死都不肯让佟姜出国， 佟娅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信。在她眼里， 佟姜是无理取闹的主，佟娅和佟祖云一样，拿这主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佟姜牛脾气上来， 和赵枚大吵一架，佟姜干脆跑去项城同学家里，气的赵枚不行。后来还是姐姐姐夫出面劝回， 家里肯定是呆不下去的，索性就在姐姐家里养小性子。 那几天，佟姜挺放松的，姐夫白天看不到人， 她没事就逗逗大外甥，去附近的游泳馆游个泳， 或者姐姐开车带她吃好吃的，晚上姐夫回来，就和姐夫顶顶嘴，带上田田出去散个步什么的。住了一个星期左右，三个人把出国的路线改了进来，然后打包打包行李，出去玩了一趟。 那天，佟姜和赵枚大吵一架以后，回来的路上，梁默原开口问佟娅。他确实也挺好奇的。赵枚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好像出国是一件不可饶恕的罪孽。那个姓宋的年轻人到底和小慈之间发生过什么恩怨？ 佟娅没瞒他，一五一十地把故事讲给他听。 那男孩和佟姜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感情非常好，后来那男孩子搬家以后还常常跑来找佟姜玩。佟姜非常喜欢他。不过赵枚却极度讨厌他，很多原因，大抵因为他的母亲离婚再婚，他的亲生父亲患病去世，他便被母亲接去和继父生活在一起。和她们这样子清清白白的人家到底不同。另外，也因为那男孩子本身的原因，不学无术，整天和社会上的混子玩在一块儿，很不入赵枚的眼。 和姐姐不同，别看佟姜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甜美静好的，其实骨子里叛逆的很，赵枚越不让她做的事情，她认定的偏就要闯。她喜欢宋昭楠这件事，赵枚拦不住。 但到底还是出事了。十九岁，高三最关键的那一年，宋昭楠出事了。他在胡同口持凶伤人，被判入狱。好在他有个无所不能的继父，杨寄耀，打通关系，把他送出了国。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这件事无疑是佟姜心口的难以愈合的伤疤，她想他，却不能去看他。这几年，她看上去的确放下了，至少表面上，还和以前那么活泼开朗。她也做了很多努力，换了手机号和使用多年的企鹅号，但凡所有和宋昭楠有关系的一切，她都在尝试着抛开。 她都肯这样放过自己了，奈何，周围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在她面前提起他，告诉她，曾经有这样一个让她难以忘怀耿耿于怀的人，走进过她的生命。 那种痛苦，只有懂得人懂。 赵枚不会懂。所以佟姜永远不会和她分享；偶尔间，和姐姐佟娅在一块儿的时候，才会稍稍打开心扉，讲一点心里的小秘密。 那天，两姐妹坐在门口的秋千上，佟姜对姐姐说：“也许以后，我再也遇不到他了；但是他来过，我会把有关于他的回忆一点一点珍藏。有一天在路上碰上他，问候一声，你好吗？然后那些藏了很久很久的回忆就随风飘走了。这是我想过的最浪漫的事。” 佟娅听着，静静地，没有说话。 和妹妹相比，她简直幸福太多。有时候她也会想，兴许是人的追求不一样，她是渴求安宁归宿的山雀，眼里只有那么一小片天地，命运便为她安排了这样一份温馨安淡的生活，一个足以与她相配的男人；而佟姜呢，更像是追求自由的飞燕，条条框框束缚不了她，赵枚的压制只会使得反抗更加剧烈，佟娅常常想，小慈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不是也正因为着他的身上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叛逆和反抗，才会那样深深的吸引着她。 小慈追求的幸福，和佟娅追求的幸福到底是不一样的。可是谁又能肯定，幸福难道不是千变万化因人而异呢？ 想到这里，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了。 男人的心思与女人到底不同，相比于佟娅细腻的感情，梁默原听到的却是杨寄耀这个名字，以及他的继子。 这整一件事，听完以后，梁默原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确实，杨寄耀有一个继子，这在熟悉他的人当中，已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的那件事，梁默原略有耳闻。那么大一件事，报纸和媒体却毫无动静，其中的原因值得深虑。 郡悦和耀君虽说是合作关系，但实质情况怎么样，只有双方心知肚明。按辈分来说，梁默原还得称杨寄耀一声伯父，然而事实上，自打他接手郡悦，回国做的第一个大项目，那也是杨寄耀眼红许久的，本想趁梁父生病借机抢走，没想到梁默原夺得先机，自打那次开始，杨寄耀便将他视之为了眼中钉肉中刺，笑里藏刀，暗里捅刀。 杨寄耀这人，狠毒辣。在商圈里谁都让他三分，只不过这几年耀君开始慢慢走下坡路，那数据报表，业内人士一看便知注了多少水，好在耀君树大根深，寻求出路转型，振兴也只在一时。 梁默原第二次听说宋昭楠的大名，是很多年以后，在一次青年企业家的交流会上。pe集团巴黎总部调任下来的分区经理mr.song，宋昭楠。光是听此头衔便叫人注目的。只可惜那天他并没有到会场。但是梁默原对他的兴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佟娅口里曾经的混混到如今pe集团分部经理。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梁默原忽然觉得有点兴趣。 真正见到宋昭楠的那天，佟姜也在场，确实有点意外。 表面看去，确实不像个正派的年轻人。尤其那双眼睛，虽是笑着的，侵占性极强，霸道，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个危险的人物。 后来和阿仔的父亲，房地产大亨孙董聊天，提到这个宋昭楠，对方咬着烟，若有所思的说：“项城的天可能要变了。” 确实要变了。 那个人回来复仇的。 只是梁默原还没有完全意识到，项城商圈这片天最后会被宋昭楠颠覆。 只不过那时候梁默原已不再关心这些，他的身后还有妻儿要照顾和保护，他不是孤身一人，很多冒险的事再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意气用事。但是对于后来宋昭楠特地前来拜访他请他帮忙，梁默原没有拒绝，他暂时和宋昭楠是一线的，帮助宋昭楠对郡悦没有坏处。 梁默原和宋昭楠统一了战线，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旗开得胜。 后来的故事谁都没有想到，小慈差点成为他们这场战争中的牺牲品。那段时间，宋昭楠精神恍惚，佟娅即将临盆，大家伙都瞒着她，但终有一天还是知道了，悲伤可想而知，梁默原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在家陪着佟娅。 但到底还是出了意外，羊水提前破了，早产，不足月，三四斤的小家伙，是个女儿。梁默原顶着巨大的压力，处理着各色人事，晚上还要日夜不停地伴随妻女身边，好在田田懂事，没让他操多少心。 那段时间，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就连田田也在大人们的谈话中猜测到了不幸，哭着说要找姨姨。 宋昭楠也终于从失去中体悟过来，真正地放下仇恨，就在他以为佟姜再也回不来的，心灰意冷地接受了来自总部的邀约打算启程时，幸运再次降临——佟姜回来了。 她是被前去拿刨冰的工人看到送去医院的，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失去意识了，后来命是救回来了，就是昏迷不醒，一直靠氧气瓶吊着。她身边什么也没有，更别说联系方式，院方发出的寻人启事也石沉大海，那时候她消瘦的厉害，瘦骨嶙峋，确实很难认出来。而大家根本想不到佟姜竟然还活着。 幸运的是，阿仔去看望朋友，误进了病房，才终于看到了她。那时候还是不敢肯定，只是记得听宋昭楠提过，她脚踝上有一朵火红的纹身，掀开裤脚，那朵火红已变暗淡，唯有那上面“南木”两字清晰可见。 阿仔眼眶一热，他们找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谁都没有察觉。他叫来医生问病人情况，然后转了院，找人静心看护。他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宋昭楠，怕他看到她这个样子更心疼，他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小慈送到他面前。 经过精心呵护的佟姜日益好转起来，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想回去见宋昭楠，得知他要回巴黎，又黯然伤神起来。于是阿仔和方鹏几个商量着，把见面地点安排在上海。 佟姜大病初愈，车马劳顿很辛苦，但为了能见到宋昭楠，给他一个惊喜，她默默忍受着身体的不适。 如果他非得回巴黎不可，佟姜想好了，那就带上她一起走吧！ 天涯海角，他去哪，她去哪。再也不想和他分离。 第42章 致我最爱的你（番外二） 按照风俗习惯， 大年初二得上老婆娘家过节。中午在丈人丈母娘家吃饭，吃完饭之后，闲来无事，佟祖云让佟姜把棋盘拿出来，和梁默原下棋。 佟祖云雅兴很高，平常爱好也不多， 最喜欢老朋友就下下棋，练练太极拳， 没事就爱拿个棋谱坐那儿研究。牌也打，但兴趣不大。 这回梁默原来， 佟祖云听说他会下棋， 虫子勾出来， 非下几局不可。让佟祖云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小年轻棋艺不精，结果几局比试下来， 佟祖云赢的吃力。 第29节 佟姜不通道道，在边上鼓掌给她爹加油：“爸，你真棒， 又赢了一局。” 佟祖云脸上有光，对这女婿愈加赞赏。 佟娅在旁端茶倒水，看了棋局一眼，又看看梁默原， 微微笑了下，没有点破。 棋局结束， 佟娅私底下对他说道：“你要这么让爸，下次他就不爱和你下了。” 梁默原不甚在意，虚搂了她一把，笑说：“第一次总要让的，”话锋一转，梁总眯了眯眼，笑的一脸得意，“和你爸比起来，你更想我赢？” 佟娅手肘轻撞了下他，“有点讨厌啊你。” 梁默原哈哈大笑：“行啊，听老婆的，下次不让了。” 然后到了晚上，果然……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晚饭在舅家吃的。按照传统，吃完饭就是娱乐时间。大家自然不会放过梁默原，拉他上桌。开始之前，几个调皮的哥哥还开玩笑问钱带够没有。 梁默原进门第一年，算是新人。几个哥哥尤其是领头的赵宝时，设计着好好宰一顿这只大肥牛，不想却输的连裤衩都不剩，哭天抢地，下一回看见梁默原都躲的远远的了。这事在亲戚之间传扬出去，每年春节都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笑料谈。直到宋昭楠进门那年，几个还不知道死活，故技重施，结果哭都哭不出来。 手下败将赵宝时起哄梁默原和宋昭楠来一局，看谁胜谁负。麻将上，宋昭楠自然比不过姐夫，开玩笑说：“那要不然我发个大红包，饶过我吧？” 发红包啊，最喜欢了。 一群亲戚们笑弯了腰，乐开了花。 就等你这句话。 都知道宋昭楠最喜欢发红包。不像梁默原，扣的要死要活，从来不在群里发红包，发起来也小的吓死人，二十块发十个的那种。典型的资本家。 宋昭楠喜欢玩大的，发个两百的红包，只发一个，自己发自己抢着玩。但就是这样也比有些不爱发红包的人强。有时候心情好了，一百块发五个，拿着佟姜的手机，左手点一个，右手点一个。 佟姜看他的眼神，就是两个字。 有病！ 宋昭楠既然起了头，然后游戏又开始了。一群爱赌博的家伙，显然觉得这个游戏比起动脑筋的活动来说，有意思的多。 佟姜和佟娅蛮上瘾的，不过佟姜在厨房帮助舅妈搞卫生，没空和这群幼稚鬼玩。偶后群里一个大佬发完，大家开始使劲唆使梁默原也发红包，一转头，佟姜奇了，咿，姐夫哪去了？ 宋昭楠下巴指指厨房的位置。佟姜明了。坏笑着；@娅娅姐，快叫姐夫发红包。 又：@姐夫私包发个给我，我要大大大！ 没多久，姐夫回应了，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顺手帮她@阿楠。 佟姜：orz 看看宋昭楠。 自己家里的钱，你给我，我给你，有意思么。 姐夫无不无聊？ 佟姜捏捏怀里梁田田的小肉脸，“快，去厨房叫你爸爸发红包！” 梁田田老实交代：“爸爸的钱都是妈妈在管。他微信里没有钱的。” 噗！哈哈哈哈啊哈哈！ 佟姜快笑死了。推推宋昭楠：“你听听，多实在的娃啊。”完了起哄道：“哎呀，你们光@我姐夫没用啊，关键人物是我姐姐啊！姐姐说发，姐夫肯定发！” 厨房里—— 佟娅忙里抽空看了眼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溜红的一排，@娅娅。佟娅点开看内容，忍俊不禁。她点开对话框下旁边的加号，要点红包，被梁默原止住。 佟娅不解地看了眼他：“怎么了？” 他一边掏出手机来，打开微信，眯着眼点开红包，不甚在意地问道：“发多少？” “过年难得高兴点，发个最大的。” 梁默原指尖灵活地点好数字，停下，看见佟娅低头在微信界面上打字，问：“发什么呢？” 佟娅含笑道：“叫他们赶快准备，葛朗台要撒钱了。” 梁默原气笑，点了一下她的头，弯身凑下去，温热的气息扑过来，低声道：“那你这位吝啬鬼的夫人准备怎么回报我？” 佟娅缩起脖子，轻笑道：“你先撒再说。” “撒多少？你说了算。”嗓音蛊惑人心，佟娅耳热，缩着脖子，闪到一边，余光扫过门口，庆幸没有人进来。 “多少？”他目光锁着她，含着笑，走近过去，低头，认真又专注，好像那是一个费解的问题，等待她的解答。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流理台上，唇上的热气呼在她的唇上，一寸两寸，就要牢牢贴上，忽地就停了下来。 注视她，含笑：“你说多少，全听你呢。“这最后半句，用了气音。 他的手摸上来，放在她最敏感的耳朵上，轻柔摩挲。这感觉好像摸着的是阿布。 佟娅哆嗦一下，耳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握在手心的手机震动不断，梁默原低头看了一眼，抽过她的手机放去一边。“不管它。” “不发了吗？”那群人等死了吧，依稀听到外面倒数声。 他挤向她，压在墙角，低头含住她的唇，含糊道：“不是问你么……发几个……你还没回答我呢……嗯？” 佟娅垫着脚，手臂勾住梁默原的脖子，脑袋转了一下，空空的，随口报了个数：“十？” “好，亲十下再放你走。” 佟娅：“……” 最后外面的那群干巴巴等某大佬发红包的可怜的人，花儿谢了又开，开了又谢，终于等到一个姗姗来迟的大红包。 佟姜扭头一望：“咦，舅妈，你和我妈没在厨房里？” 舅妈和赵枚两个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听到佟姜问，回到：“是啊，你姐和姐夫说会帮我忙，我就和你妈出去散步了。” 嘿嘿嘿。 姐姐和姐夫，你俩到底在厨房干嘛呀，隔这么久才想起要发红包。 …… 有了田田之后，梁默原夫妻走到哪里都会被问到生二胎的事。 本来赵枚和佟祖云还不急，心想着梁默原喜欢女孩子，生一个男孩子肯定不够的，二胎迟早的事。结果等到汤蜜第二个儿子出生，佟娅的肚子还没点反应，做大人的急也急死了。 于是家庭聚餐就变成讨论大会。 尤其等到田田三四岁之后，两夫妻几乎没有了开口的机会，只有听着长辈的话。 所以，每次家庭聚餐，都是极极极痛苦的。 今天又到了每月一次的聚餐。 夫妻两个早就摸透路数，一个哄婆婆和亲妈，另一个把丈人老爹喂饱了，酒一杯一杯的敬。喝嗨了，佟祖云和梁父两个红光满面，话题就扯远去了，好像把这两小的也忘的差不多了。眼看着聚餐接近尾声，张令仪却又谈起来了。话题从老远的许家的孙子开始，逐渐引申到他俩身上，佟娅头皮一阵发麻，在底下揪梁默原的大腿，心想，完了完了，又来了。 逃是逃不掉的，那就干脆点受着吧。 两方长辈都觉得一个孩子太冷清，必须再生一个女孩，一男一女，凑个圆满。 赵枚：“我听朋友介绍，他们那儿有个医生会调阴阳，你们什么时候去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张令仪来了兴趣，忙问在哪里，瞧瞧儿子无所谓的样子，不高兴了：“你瞧瞧你都几岁了，不趁这几年你等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你也得为娅娅考虑，趁年轻复原快生，等到再大，你舍得她吃那苦？” 梁默原抿着唇没说话。佟娅也沉默了。 不是不想的，而确实和长辈有些代沟。 佟娅想了一秒两秒的时间，给公婆夹菜倒酒，和颜悦色道：“好的，爸妈，我和默原回去再商量一下，尽可能尊重你们的意见。” 她看了眼梁默原。他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悦。 “行行行，”张令仪一脸好说话的架势，“今天回去就商量商量。” 她把商量几个字念重了音，在座都是过来人，暗含的语意都懂。 “好了好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佟祖云站起来，意思要撤。随即的另外几个也都站起来离席告辞。 他们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分手，坐上车，佟娅问一路沉默的梁默原：“你怎么不开心吗？” 第43章 致我最爱的你（番外篇三） 对生二胎这件事， 和佟娅相比，梁默原的抵触更大一点。第一，生小孩很受苦，张令仪在饭桌上说的那席话里，只有一句他听进去了：舍不得佟娅受那罪；第二，他还存着一些私心。 同床共枕这些年， 他不说，佟娅大概也能猜到如许。叹口气， 手放他大腿上，轻轻揪了一把：“你啊。”带着宠溺， 又不可言说的情意。 梁默原侧头看了眼她， 眸光流转， 嘴角弯起一点。 一秒钟哄好。 梁默原发车。 他对孩子不如佟娅那么喜欢，也并不讨厌。喜欢女孩多于男孩。曾经和许嘉泽坦言，如果有女儿， 会往狠里宠。但现在，他却觉得有田田一个就好了。不想再要有人来分担他老婆的爱。他自然不会把这些想法告诉佟娅，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幼稚的可怕。但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自认为还算理智的人，偏就在这件事上面不肯妥协。 但生活在这个大环境里，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身边的人说的多了， 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应该再要一个。但这种念头出来， 不消一秒就给赶跑了。对传统的养儿防老，他深感不解，也不能接受。孩子要有，但真的不需要太多，很早以前他就想过，如果第一个是女儿，那最好，是儿子的话，他也认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他和佟娅生的孩子，都好。 后来有次促膝深谈，她开玩笑道：“你就不怕跟我过腻了？” 他轻轻刮一下她挺翘的鼻子，信誓旦旦的：“不会。” 他眼里的动情和坚定给了她力量和感动，泪光涟涟。她是这样容易感动的人，他是这样喜欢她。 他捧起她的脸，捏捏那没有什么肉的脸蛋，笑容在光下氤氲开去：“哪怕以后，我们都变成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了不能走路的老太婆老太公，我依然还会像现在这样，”他缓慢而深情地凝视着她，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口，“牵着你的手，永远不放开。” 梁默原说起情话来，让人无力招架。 然后那天晚上……情到浓时……就有点没把持住自己。悲剧的是，佟娅一个多月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梁总还能怎么办，只好听天由命。 但是既然有了，就好好对待。整个孕育的过程，和第一胎相似却又不同，艰辛却也乐趣横生。后来佟姜失踪，孩子的出世稍稍带来一点慰藉，梁默原从此事之中也开始反省过去的那些观点是否正确。慢慢有了想法上的改变。 女儿的名字叫糖糖，梁先生的取名法则是：取爸爸妈妈姓氏的一部分，就变成t ang，糖。 佟娅哭笑不得。好吧，老公高兴就行了。孩子们的大名她还得好好想想，由不得他胡闹。 梁默原：我这哪是胡闹，我这是有依据的。 第30节 糖糖出生不久，宋昭楠家的小胖妹也出生了。两人前后相差一年，稍大一点之后，整天跟在田田哥哥屁股后边打转。 胖妹随她爹，又傻又搞笑，但其实鬼点子特别多。相比较而言，佟娅的那两个就实诚太多。尤其是糖糖，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继承了她爹的大长腿，能歌善舞的，天赋聪颖又温和，这几点都随了佟娅。梁默原喜欢这个女儿不得了，宠上天也不管。 为这事，佟娅讲了他好几次，他依旧我行我素，放任自我，干脆和宋昭楠比谁更宠女儿的戏码，然后顺便打击一下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的许嘉泽。许嘉泽欲哭无泪，每次都被虐的没话说。 但是说起来，要论傻缺程度的，梁默原自然比不过宋昭楠的。 有一次，为了逗五个月大的胖妹高兴，宋昭楠把女儿骑在脖子上。登高望远，胖妹咯吱咯吱笑的跟软骨动物似的，一高兴，没垫尿不湿的光溜溜的小屁屁一泡尿一个响屁孝敬她爹，拉干净了自己还觉得分外爽快，挥舞着小拳头跟个上前线打仗的小士兵。 宋昭楠只觉得后脖凉津津的，那浓浓的尿骚味，顺着脖子后头往下淌。顿感不妙，一边扒拉胖妹下来，一边问：“宝贝，你对爸爸干了什么，怎么这么凉快？” 一旁的佟姜笑的人仰马翻，站都站不住了，一边把胖妹抱下来换裤子垫尿不湿，一边还不忘取笑老公：“就应该让她多尿你几回长长记性。” 宋昭楠哭唧唧，上楼换衣服。 再稍大一点，到了学龄期，不忙的时候，梁默原会亲自去幼儿园接女儿，顺道再拐个弯把下班的佟娅和儿子接回家。学校门口的商铺特别多，卖冰糖葫芦的，棉花糖的，各色小吃，香味飘的十里大街都能闻到。糖糖眼馋，伸着小指头要吃冰糖葫芦，梁默原二话不说，停了车就下去买，买两根回来，一根给哥哥，另一根给妹妹。 这个时候，田田就会老沉地说：“爸爸，我不爱吃甜的，都给糖糖吃吧。” 糖糖开心地接过，却被妈妈拿走了一根。佟娅温柔地捏捏女儿粉嫩的小脸蛋儿，笑道：“冰糖葫芦吃多了，容易蛀牙，你看你里面的牙齿都黑了，一点都不漂亮了呢。” 糖糖赶紧闭上嘴巴。 “还想吃吗？”佟娅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芦，引诱道。 糖糖使劲摇头，把自己手里的那根也送出去，“这根也算了吧。”又看看哥哥，忽然像悟到了什么，“哥哥好狡猾啊，怪不得哥哥的牙齿这么好。” 佟娅的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看了眼前面的后视镜，恰好和司机的目光撞到一起。 和他一起久了，她也被教化成了一只小狐狸。 梁默原眯了眯眼，嘴角弯起浅浅的一道弧。 等再大一点儿，田田展露了他在绘画方面的天赋，这个时候的妹妹无比崇拜哥哥，包括胖妹也是。佟姜和宋昭楠只有一个孩子，胖妹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虽然爸爸疼妈妈爱，但是这和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到底不一样，所以一放假就溜去找田田哥哥和糖糖玩。 梁默原家离市区远，坐车要花费一个小时左右，胖妹被佟姜训练过几次，车是会坐的，但孩子毕竟还小，不放心她在外面游游荡荡的，所以很多次都是宋昭楠送过去的，早送走，晚上接回，还能偷个清闲，和老婆过过二人世界。 再说到绿毛。 这是一只龟。到底几岁了，佟姜也不知道，只知道这只是宋昭楠从小养到大的，出国那几年也一直带在身边，比他的命还有宝贵。 绿毛很懒很懒，现在是愈发的懒了，除了宋昭楠每天整点喂食时间，几乎看不到它的头探出龟壳。小时候，单蠢的胖妹总以为她爹供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面长着青草，趴在那儿不动的时候，身体被草覆盖，基本上看不到它的真身。 而且那“石头”真的……很大。 他爹为了养这块宝贝“石头”，弄了个池子，养几条鱼啊虾啊，搞的和海洋生物馆一样…绿毛无聊了，就追着那鱼虾跑，绿色的毛在水里浮荡，很是神奇。常常，胖妹一盯就盯一天。 不过绝大多数时间里，绿帽都是安安静静趴着的，唯一能看到动的就是长在它壳上面飘来飘去的草。后来，为了不浪费这个池子的空间，宋昭楠又往里面扔了几条观赏性金鱼，结果，没过几天，那鱼一条都没有了——全进了绿毛的肚子里。 后来胖妹才在书上看到这是一种动物，叫绿毛龟。而且听说非常非常名贵，一般都在海洋馆里才看得到，她每天都能在家里看到，感觉非常有意思，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后来她又听妈妈说，绿毛的年纪比她还要大，以及妈妈第一次帮爸爸养绿毛的时候，以为绿毛要死掉了，差点哭了。不过还好，爸爸后来回来告诉妈妈，绿毛只是在睡觉，没有死掉。 于是，在胖妹幼小的心灵里，对绿毛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情。她傻乎乎地问佟姜：“那我是不是应该叫绿毛叔叔呀？” 佟姜忍俊不禁，“可以呀。” 按辈分排，说得过去。 但宋昭楠一直没提过绿毛的由来。佟姜也不觉得奇怪，他家毕竟在他们读书那会儿就已经那么有钱了，要什么没有。便就没有问过他。 只那年宋志昂周年忌辰，他忽然提了一嘴：“说起来，我爸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就剩下绿毛了。” 佟姜一愣，看向他。 他没说什么，低身在墓碑前拜下三拜。随即的，佟姜也没有追问，抱过胖妹，让她叫“爷爷”，叩了三个头。 后来佟姜想，即便真相大白，宋昭楠不是宋志昂的亲生骨血，但在他心里，父亲的地位无可取代。他没有说耀君，只说绿毛，此点便可看出。在他心里，亲情占了大半吧。当年他把骨髓捐给杨寄耀的时候，他心里是放下仇恨了吧。 只可惜，只是放下而已。 那道疤痕，大概永远弥补不了。 第44章 致我最爱的你（番外四） 梁田田六七岁左右， 梁默原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儿子的兴趣爱好。足球、下棋、乒乓、骑马、游泳等等。这其中，田田最喜欢骑马和游泳。上一年级以后，每个双休六日，佟娅都要求他按计划好的日程表来。这日程表是他自己规划的：上午做功课，下午兴趣班。周日一早全家去马场，或者上农地里观察农作物， 或者钓鱼游泳，马厩里喂马， 给马洗澡。下午练习骑马，直至太阳落山回家。 当年梁默原在汀城做的那个开发案， 后来郡悦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儿童游乐场， 亲子互动中心， 农林生态园，购物中心等等，如今已成为本市规模最大最完善的休闲胜地。 基本上每周梁默原都会带老婆孩子去一趟， 完了晚饭就上孩子外公外婆家里吃，许嘉泽和汤蜜那两口子带上孩子去的话，丈母娘家吃饭就不合适了， 往往会约在会所里面吃。 汤蜜家的两个宝贝儿子，大儿子和梁田田同龄，小儿子比糖糖大两三岁，都玩的很好。吃饭的地方很幽静， 装饰简单大方，让人感到很舒心。厨子手艺很棒， 梁默原在吃这方面很挑剔，厨子自然也找最好的。 酒足饭饱，天还没完全暗下，他们在露台上坐着聊天。孩子们是坐不住的，在屋里头跑来玩去，吵的很。 玩了没一会儿，汤蜜家的大儿子辰辰跑过来问他爹：“爸爸，我们能不能去外面玩。” 外面玩的地方可多了，在这里快闷死了。 “好，去吧。” “耶！”辰辰抱住他爹的脖子亲了一口，“谢谢爸爸！”不忘转头对小伙伴一扬手，“爸爸同意了，我们走吧！” 得到大人的应允，几个孩子正要欢腾着跑出去。梁默原叫住儿子，“照顾好糖糖。” 田田懂事地点点头，牵着妹妹的手出去了。 还是不放心，主要是小女儿，叫了几个人看着点他们。 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夜深了，周围安静下去，虫鸣声，在空旷的夜里神秘又幽暗，山风吹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就好像一双温柔的手。 晚上的风，和这样寂静的夜，总让人很容易就沉溺下去，回忆过往。 佟娅歪着脑袋看着身旁的梁默原，对面的汤蜜和许嘉泽，面前这张长长的原木树状桌子，还是老样子，和她第一次来一样，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化。他们这几个人，也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是这么细细数下来，日子仿佛从指间偷偷溜走般的，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总有一天都会老去。但是，关于温存和美好这两件事，永远鲜亮清晰。 她是一个有些守旧的人，梁默原也有点。 比如这露台的设置，再比如这张桌子，都和他们第一次来这里一模一样。 要说她对梁默原真正倾心的那一刻是几时候，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仍能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坐在这张桌子前面，听他和汪老板聊天，自信和优雅在举止投足之间，在他的言语之中，在他的眼神里。她被迷住了。 心想，她理想中的样子，大概就像他这样的。 几乎从以前到现在，她对他都满含崇拜，是尊重和信赖。一想到这个人，心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也有过争吵的时候，但绝大多数都是吵不起来的。她和梁默原都是理性的人，两个人遇到事情会马上想办法解决，坐下来讨论，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摆例子，想出最好的方法。梁默原这个人有一点非常好，从来不会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到家里，也从来不同她讲工作上的事，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他分的很清楚。 佟娅受他的影响很大。她属于碰上事情就马上解决，解决完了就立马忘记，只记得好的事情开心的事情，一天结束就会和梁默原分享：今天学校举办了什么什么活动，都干了些什么；办公室老师说了个什么笑话或趣事，害她笑了一天；今天她点亮了什么技能；等等。 同个办公室的都是已婚妇女，难免大倒苦水，和婆婆的关系，老公的关系，等等等等，生活的鸡毛蒜皮。佟娅大多数都是听，很少讲。也确实没什么可讲的，他们说的这些问题和矛盾，佟娅都没有。在人际交往上，她向来游刃有余，许是特别会哄人，手也比较没那么紧，加之顾家又贤惠，公婆简直比喜欢自己儿子还要喜欢这个儿媳。 她一直相信婚姻得靠经营。不光只有爱才能走完一生，但没有爱万万不可。有些年轻时候青涩懵懂的世故人情，越长大到后来，越通透明白，道理，都有它自己的道理。时光漫长，她的初心没有改变。 还记得，结婚前一天晚上，佟祖云拉着她讲了许多。都是做人的道理，那些人情世故，弯弯绕绕，佟祖云说，懂的，不一定做得；但不懂得，一定做不得。你要先懂，至于做不做得，没关系，一点一点来，一点一点验证今天爸爸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 佟祖云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对她说过那么多话。但是，一位父亲，对于女儿的爱，全部都在这些言语里，那些殷切的关心和深爱，她感受的到。 她感谢父亲。如此宽容和豁达，如此通透仁爱。她希望以后的丈夫也能如此，她的默原，也能如此。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些人出现，他们用温暖的光，照亮你阴霾的人生。在崎岖的道路上，不至走的太艰辛。 梁默原就是那盏明灯。将她从短暂的黑暗中带离。 就像那个富翁的小儿子手里举着的蜡烛一样，只要一点点光和火，整颗心都会被温暖。 夜深人静，走在寂寂的归家路上，田田玩累了，趴在爸爸肩头睡着了。佟娅怀里抱着小女儿，夜风有点凉，梁默原脱下外套盖在糖糖身上。转身去开车过来。她站在路灯下面，鼻尖轻轻蹭着怀里的香软，汗水裹挟着孩童的稚气，淡淡的，别样的亲切。 并不觉得累，这是幸福。 很平凡的生活，每一处都点缀着温馨。 …… 后来，终于有一天，等到儿子十岁生日，梁默原亲自挑选了一匹良驹当作生日礼物送给田田。 田田乐坏了，从小他就非常渴望能像爸爸一样，能够拥有专属于自己的马，现在这个梦想终于达成了。一放假他就缠着爸爸妈妈跑马场看他的新伙伴，和它培养感情。糖糖也想要，于是梁默原答应她，等她长大一点就教她骑马。 田田的马术在几个一起学习的同龄人之中是最优秀的。骑马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相反的，非常考验意志力，要想学好并非易事。但是对孩子的发展却异常有好处，而且还能培养爱心，家人也都支持。 十三四岁的田田，比小的时候瘦削不少，五官也开始明朗起来，初初长成了小帅哥的模样，再加上从小习马，身高体形都比同龄人来的笔直挺拔，小家伙还是个小学霸，老沉内敛，深的老师同学的喜欢。 小小的男孩纸，一言一行便已经受到了女孩儿的关注。和田田关系最好的那个女孩儿，是他前排的小女生，叫姚欣冉，是个非常懂礼貌的小女孩，嗓音甜甜软软的，人缘很好。 从上小学开始，佟娅每天规定田田写一篇日记，字数不限。这个习惯田田一旦养成就改不了。起初日记还每天交给妈妈看，后来听妈妈说，日记是自己最私密的东西，只写给自己看，田田就悄悄把心里话都写在上头了。 最近这段时间，田田的日记里渐渐多出了一个叫姚欣冉的女孩子。 “今天，姚欣冉送了我一颗水果糖，她不知道我不爱吃甜的，但我没告诉她。收下了，晚上陪糖糖玩的时候，顺手把糖送给她吃了。送出去的时候有一点点舍不得，但是看到糖糖吃的很开心，我也变得无比开心！” “姚欣冉要过生日，今天第二节 课下课，她问我要不要参加她的生日会，很多同学都去了，她希望我也去。刚好在这周六，我要上绘画班，但我还是答应了。我不知道怎么和爸爸妈妈说，参加女生的生日会我还是第一次。有点紧张。我生日的时候，是不是也要邀请她？希望她不会拒绝。” “老师说，姚欣冉的数学考试退步了，让我下课给她补课。” “今天给姚欣冉补课，她老笑，问我今天中午跟不跟她一起吃饭，她妈妈做了好吃的便当，报答我为她补课。其实我没讲几道题目，有点不好意思。姚欣冉妈妈做的便当和我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第45章 致我最爱的你（番外最终回） 梁默原健身的方式很独特， 哪里都行，喜欢就地取材。据说这样很有挑战性，比健身工具放一地随意用来的锻炼思维和大脑，反正他就是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就对了。 后来有了娃，就把俩娃当成了道具。不管是田田还是糖糖，都被他用来当作锻炼体魄的道具， 练臂力，练腹肌， 小孩子的重量刚刚好。那俩小的爱和他这么玩，每次都咯咯咯笑个不停。佟娅每次看他们这么玩， 也是有点醉。 后来田田大了一点， 也变的和爸爸一样热爱运动。父子俩还和小时候那么玩。梁默原做伏地挺身， 梁田田就趴在他背上喊：“一二三四五六七……爸爸真棒！爸爸加油！”瞬间变成爸爸的小迷弟。 糖糖也要来，要和哥哥一起趴在爸爸背上。田田手一张，抱妹妹上去， 底下的梁默原不动了，手撑在柔软的垫子上，汗水涔涔， “田田。” “爸爸是牛吗？” 梁田田：“爸爸，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而且， 糖糖一点都不重。” “好。”梁默原说，“你重， 你下去。” 不懂老爸辛苦的糖糖挥舞着小手啦啦啦唱歌，梁默原手臂往下压了压，很好，下去，走一个，再上来！ 梁田田在背上看的惊呆了，“耶耶耶，爸爸好棒！”不明所以的糖糖也胡乱拍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