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病娇师弟的孩子后h》 “师姐……你会选我的对不对”梦境痴语 静谧无声的夜里,只一人居住的寝室中—— “师姐……师姐……” “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师姐,你会选我的对不对……” “师姐,一定会选我对不对……”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样的梦境……是谁?到时是谁……涟颖长睫颤动,终究还是睁不开眼。 耳边是男人痴缠不停的呢喃细语,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坚硬光滑的身躯贴了自己早已赤裸的身体……男人身上有一股清雅的药香,涟颖缩在他的怀中,药香萦绕,她闻得很清晰,淡淡的,沁人心脾。与他身上淡雅香味一点都不同,男人相当有侵略性,对她的身体攻城略地,两具身躯绞缠在了一起,滑腻,火热。她退,他缠上来。“哼……~” 浑身宛若陷在绵软的云团中,柔软,舒适,涟颖亦绵软无力,难以抗拒男人亵玩…… 阳光洒入室内,涟颖长睫颤动如蝶,她讨厌深陷梦境中难以清醒的感觉,忍着一股劲,一睁,阳光刺目,涟颖只能又阖上,眼角泌出了泪儿。 “嗯……!?”涟颖声音有点哑,终于能睁开眼了?她适应了许久,再次睁眼,转动眼球四处看了看,无人。 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完好,没有一丝皱折。 她呆滞的躺着,久久没有动作,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嗓子有些干,身子有点疲累,却又隐约带着兴奋的余韵…… 又是这样的怪梦,涟颖心想。 “师姐。” 门外响起清润慵懒的男声,这个称呼涟颖现在听不得,好看的眉头深拧着,失神迷茫。 “师姐,该起了。今日要带弟子们去秘境探险,即将启程。” 糟了! 涟颖连忙起身,“四师弟,稍等。” “师姐,不急,慢慢拾掇,赶上时辰便好。”葛悬轻听着她嗓音干哑得厉害,哭喊得太过了。嘴角微勾,满心欢愉略带小愧疚。 还是准备烹煮些花茶,给师姐润润嗓子才好。 “慢不得,我须早些去,怕冯诀师兄忙不过来。” 涟颖一边收拾,一边警告,“四师弟,此次你非得跟着去,不能如以往一般惹麻烦!” 双方心知肚明的警告。 冯诀师兄,冯诀师兄,又是冯诀师兄。 葛悬轻咬着后槽牙,强忍没出声。 * 三层巨大的灵船于云层之间全速飞去,船上皆是玄剑宗筑基初期的弟子,由冯诀元婴真君与涟颖金丹真人带队,前往云梦山秘境历练。 半道上遇天乾宗的灵船,近来魔族活动频繁,灵船上都是自家宗内涉世未深的弟子,都是宝贝苗子,折损一个都心疼不已。既相遇,遂两船并行,互相照应。 此时天气晴朗,云少多风。 葛悬轻站于二楼船头,这里视野极好,不止可以俯瞰大地,观察神州美景。更可将飞船甲板与飞船回廊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玄剑宗弟子们难得见纯钧峰的美貌四师叔在此,十分好奇。 站于风口的悬轻师叔面色苍白无血色,身形清瘦,风一吹,发带飘飘,显的他人更轻盈缥缈了。他依旧是那副沉静安好的模样,那双总让人觉得笑眯眯狐狸眼得盯着甲板,一动不动。 师叔喜欢独处,少见人,但性情好相与,可弟子们此刻却不敢往师叔周围去,总觉周围有一种不明的威压感。 悬轻师叔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呢? 弟子们不禁悄悄跟着看:一楼甲板上,笑容满面的涟颖师叔与冯诀师叔正隔着飞船,与天乾宗的历练带队真人寒暄。两人站一块很是般配,十分有默契,一唱一和,互相恭维对方宗门弟子。 没有任何不妥呀。 那边越是热闹,葛悬轻师叔这边的气氛就越是渗人,弟子们不明觉得恶寒遍体。涟颖师叔曾反复交代,别看悬轻师叔一副好相与的模样就往他身边凑,弟子们谨记遵守,纷纷离开飞船的二楼。 故而风景极好的二楼船头上,只有葛悬轻形单影只一人。 他身形颀长,一生素简的淡青衣衫随风摇摆,在日光下流转出淡淡的波光,就像春日里的和风飘渺的柔波,一道令人永不厌倦的风景。葛悬轻身姿容貌本就出众,一下更令人瞩目了。引得天乾宗的弟子们,都往靠近玄剑宗飞船边上靠。 “这又是玄剑宗哪位真君?我怎没见过?”天乾宗一位女弟子小声惊叹,“玄剑宗除了武力值高,这容貌也是拔高。” 一旁的天乾宗弟子纷纷点头,实在赏心悦目。 修仙之人多端正清秀,也有美得宛如绝色仙君的,可这一位出群拔萃,莫名吸引人。 “切!哪是什么真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稻草包而已!”一矮个虚胖的弟子出言嘲嗤道,“你们女的就是肤浅!就喜欢些面皮白的小白脸!有甚用!” 他一身高阶的法袍穿得七扭八歪的,浑身挂满了高阶法器,手上竟还牵着一头的缠绑着法器的灵狼。 灵狼是不可多得的凶猛灵兽,成年的灵狼修为可达筑基期,它们远离人群,天性桀骜爱自由,宁死不屈。虽灵气强大,但不可能被驯服为灵宠。竟然还有人将灵狼强制锁住,折辱得遍体鳞伤,身形消瘦佝偻,跟狗一样牵着。 身旁的弟子纷纷惊恐让开,这五长老也太溺爱独子了…… 这幅模样,天乾宗女弟子一下便认出是五长老的独子刘晖,立即噤声。心里嘀咕,即便对方修为练气期,但任然是玄剑宗亲传弟子,更是剑侠仙尊的弟子,怎可口出狂言的妄议。 但五长老溺爱独子,她也不敢与之争论,只能闭口不言。 见没人敢反驳,刘晖越发嚣张起来,大声嚷嚷:“他是剑侠仙尊葛渊的亲传四弟子,却是个废物,修了一百年还是练气期!” 说着愤恨恨的又踹了一脚佝偻的灵狼,一身软肉连带着身上一堆花里胡哨的高阶法器都在抖。 跟在刘晖后边的两位跟班,一瘦白一黑壮的小弟子立即连忙附和。 “刘晖师弟说得倒也不错,谁不知道剑侠仙尊座下四弟子不止修为差,百年还是练气期,而且压根就不练剑的!” “我们刘晖师年纪轻轻就已筑基中期,比玄剑宗那天才白钰也不差什么,若我们刘晖师弟入玄剑宗,剑侠仙尊的亲传弟子哪会是这美丽废物!” 他俩作为跟班,自然知道样貌平平的刘晖最讨厌长得好看的人,比自己修为差的都得踩一脚。更知道刘晖求着自己的长老父亲拉下老脸,去求剑侠仙尊收其入门下,被剑侠仙尊直白的“资质平庸,心性狭隘,气性软弱”给拒绝了。 五长老气得脸红,但又不敢怒,惹不起。刘晖在天乾宗五长老的庇护下,同辈弟子里谁都让他几分,养得他骄横无礼,心高气傲。蓦然被人说了实话,心中满是怨恨。 他自然不敢怨恨化神期修为的剑侠仙尊,现在碰上剑仙仙尊的不能练剑的四弟子,指定得发泄恨意,踩上两脚。 刘晖虚荣心被吹捧得满意了,不屑道:“那白钰算什么天才,去当一个不入眼的挂门弟子,不过是跟了百年化神的霖雾仙尊捡了些运气。白钰也算有点本事,可这葛悬轻是个病痨子,每日在纯钧峰就是练练丹,学学医,甚至还做糕点呢!如此废物!” “他身世还不清不楚,比那些凡人泥腿子里来的弟子都不如!听说还是从魔族里出来的!低贱!” 他这些话,玄剑宗其他弟子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凡间来的泥腿子,在仙门无论资质高低,有许多弟子都是在凡间筛选出来的。而玄剑宗有许多资质不好的挂名弟子,挂在霖雾仙尊的门下教导,白钰师兄也常为他们解疑问,哪里容忍得了刘晖如此肆意浑说仙尊与师兄!这是侮辱仙尊!侮辱师兄! 刘晖等人并未收敛音量,话随着风自然传到葛悬轻耳边,葛悬轻对这样的嘲讽之语没有丝毫波动,眼光痴痴追随着甲板上的人儿。 不知冯诀与涟颖说了什么,惹得她灿然一笑。灿烂的笑容引得周围两宗的弟子全都望了过去,这一望不得了,引得小弟子们都红了脸。 涟颖不似修仙之人那般清瘦。她身段丰腴婀娜,前胸与后臀都饱满得肉乎乎的,长发半挽簪有一兰花玉簪,青丝半泄。她气质又不似修仙悟道之人那般正气凛然或脱俗冷然,音容笑貌皆是皆温柔可亲,偏得容貌又娇艳,蛾眉颦笑,半含秋波。 不像修道之人,更像是,万般风情绕于眉梢的人间美娇娘。 似婉约风情的美娇娘,偏偏又十分灵动。 刘晖被迷得失了魂般,目瞪口呆,许久都找不回意识。他问道:“这位美娇娘是谁呀?快!找我爹去!我要……” 葛悬轻一凛。 一旁的白瘦弟子立即捂住了刘晖嘴,不让他说出不敬之语。 涟颖真人金丹大圆满修为,踏入元婴是迟早的事,可不是什么能随意谈论的美娇娘!知道他头脑简单,不成想这样简单!五长老给他灌进阶的丹药,给吃傻了吗?! 这边的涟颖察觉到了炙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她不动声色往廊上一看,只见自己的四师弟身形缥缈,目光淡然孤寂,直勾勾盯视着自己,似火热黏糊又粘连不清。她恍然想起了,某些夜晚之时,那似真似假,肌肤相贴,呼吸相融的朦胧梦境。 涟颖心中一颤,心虚的撇开眼神。近来是怎么回事? 葛悬轻见她躲开眼神,眉头微拧。只要冯诀在,看都不愿看自己么? 前一晚,师姐还是媚态十足在自己怀里哼泣,可怜极了。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也不能告诉她。昨晚的师姐哭得惨极了,现在这汪汪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其他男人! 葛悬轻眉眼一冷,覆上阴郁,忽又嗤笑出声。 师姐笑得可真开心呀,要怎么让师姐笑不出来呢? 周围那一直吵闹的苍蝇正好。 病娇都是暗里阴 刘晖扯开小跟班的手,继续大放厥词要娶这美娇娘时,葛悬轻终于有了反应,往刘晖这头轻轻瞥了一眼。只淡淡的一眼,却让刘晖宛如被扼住了咽喉命脉一般,呼吸困难,寒毛竖起。 这是什么感觉??! “刘晖!你是想宗法伺候?!” 就在此时,天乾宗的带队真君刘翰飞找了过来,他听说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外甥妄言议论剑侠仙尊葛渊的亲传四弟子!在宗里惯着他也就算了,出来了,还敢这样不尊不敬! 刘晖这一下才回神,吓得往舅舅身后躲。“舅舅!我错了!” 一向当小霸王,嘴硬又不认错的外甥忽然示弱,刘翰飞那训斥的话语卡在了胸口。看得他瑟瑟发抖,便以为他是真知错,怕了。 唉,毕竟是自己亲外甥,姐姐姐夫又疼他如眼珠子。 刘翰飞拱手向葛悬轻请罪,“葛道友!外甥被宠惯坏了,见识浅薄,口出妄言,实在对不住!我身为舅舅代为请过……” “刘道友是与我说话?两宗飞船皆有护船法阵,悬轻力弱,并不能听太清刘道友说甚。”葛悬轻高声道。 刘翰飞一愣,顿时脸热。一时忘记葛悬轻修为只有练气,更身有损伤。考虑不周,实在无礼了。 刘翰飞挥开法阵,拱手施礼,“翰飞思虑不周,实在失礼。” 正想再次开口,代外甥请罪。 “我既没听到,便不想多生思绪。”葛悬轻先将话说了:“年轻弟子年纪小,经历少,刘道友还是多要费心的。” 看着葛悬轻并不计较,柔善好相与的样子,刘翰飞松下一口气,又羞愧不已。他想了想,还是要姐夫送份重礼去赔罪道歉,葛道友不计较,也不能当无事发生。 葛悬轻微微挂笑,拱手回礼,告辞了。淡青衣袖波光流转,像是被风吹的,悄无声息的,无人察觉。唯有蜷缩在一旁的灵狼陡然抬头,靠着犬类灵敏的嗅觉,察觉到了新吹来的风里,夹藏着东西。它不由得看向葛悬轻。 在刘翰飞去揪刘晖的耳朵没注意时,葛悬轻回头,与灵狼对视,笑了笑,竖指在唇,表示噤声。 受气势所迫,灵狼嗷呜一声耳朵耷拉下来,继续趴下蜷缩着不动。 刘翰飞对着刘晖好一顿训斥,刘晖被葛悬轻那一眼吓到了,心有余悸,一时呆呆站着,听了这一顿训。 才训斥了一会儿,五长来身边的弟子便来寻他,问他带队事务。刘翰飞看出了这弟子的有意之举,又看了刘晖脚下的灵狼,心中满是苦涩的忧愁。姐夫太过宠溺儿子,他身边的弟子自然也跟着投巧卖乖,养得侄儿暴虐毫无同理心又无能,这样对侄儿百害而无一利。 他毕竟是带队长老,许多事需要他处理。刘翰飞叹了口气,最后警告刘晖注意言行举止,严令他不准折辱灵狼!然后匆匆去处理事务。 “刘晖!!” 刘翰飞前脚刚走,后脚一窝玄剑宗弟子找了过来。方才没吵起来是悬轻师叔不计较,也怕吵着师叔,柔弱的悬轻师叔听不得粗言鄙语。师叔现在走了,那就放开了骂! “真是四海之内皆你爹了,惯得你脸真大!一张臭嘴到处胡咧咧!”为首的几位弟子开喷。 “叫声爹来听听!”其余弟子齐声捧哏,声音洪亮。 “靠着丹药进阶的花架子,与虚胖的身体一样,虚到底了!” “咦惹~虚虚虚!!!”一边嫌弃,一边大拇指朝下的鄙夷,很是欢快。 被宠溺惯了刘晖什么时候被如此直白的贴脸开骂,气了个仰倒,你你你了半天,被玄剑宗弟子们的齐声大骂,愣是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噎得面红耳赤。 那么大的声响,涟颖、冯诀与天乾宗带队真人丁笼自然也都听到了。 “这……”丁笼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毕竟被骂的是五长老的儿子,麻烦。 “诶,丁兄。”冯诀不赞成师叔们插手,“孩子们的事,由孩子们解决。” “是呀,孩子们有孩子们自己的解决方式,也是磨炼孩子们的心性。”涟颖附和道,她听到了,自家宗门弟子一点亏没吃,不用管。 正合丁笼心意,连连称是。刘翰飞是舅舅,他又不是!不想当老母鸡,也不想给人擦屁股! 三人继续乐呵呵的互相恭维对方宗门,场面和谐又喜气洋洋—— ——不高兴的只有刘晖一人 病娇一醋,浮尸万里 天乾宗的弟子也围了过来,玄剑宗都准备两宗吵一架了,结果人家来不是吵架,而是看热闹。同为一宗门的师兄弟,却无一人相帮,也不知道刘晖到底干了什么,这样不得人心。 看来天乾宗弟子们忍刘晖许久了。 见无人相帮,又被骂得跟狗一样,这边的刘晖气得气喘吁吁,面容通红狰狞,发指眦裂,想要飞过去揍人。两位跟班紧紧拦住,嘴上劝他不与小人计较,心里狂呼不要去送死了! 玄剑宗全员剑修呀,不要命了!没看到玄剑宗的弟子看他想冲来,一个个都兴奋的挽袖子跃跃欲试了吗?!对方还巴不得刘晖过去,群殴一顿。 玄剑宗不止打架厉害,吵架更厉害。也不知道是哪位掌门先带偏了头,玄剑宗除了喜欢打群架,也喜欢吵群架。玄剑宗上下都非常接地气,不太讲究大宗牌面。吵架深谙凡间妇人的吵架方式,龇牙咧嘴翻白眼,阴阳怪气做鬼脸,配着泼妇吵架一挖一挖的手势,大声吼。 天乾宗全员目瞪口呆,忍笑忍得青筋炸裂。毕竟被骂的还是自家宗门的弟子,不帮就算了,底线是不能笑出声! 心里也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招惹玄剑宗,人家宗门弟子也太齐心齐德了! 刘晖也被气得青筋炸裂,将怒气全都发泄在脚边的灵狼上,用尽全力狠狠踹了灵狼一脚,灵狼直接被踹得喷出一口血,腹腔凹了一大块,骨头断裂,内脏破碎。一脚还不泄气,接着踹,一边踹,一边嚷着要让父亲来杀了他们! 满身的戾气,将天乾宗的弟子吓坏了。 方才的女弟子终于忍不住,挺身而出运灵护住灵狼,怒吼道:“你干什么?!” 就在此时,刘晖忽然喷出一口血,发狂的挠自己的皮肤,痛苦哀嚎着痛。 离得远,又有护船结界,玄剑宗的弟子并未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刘晖扭动的身躯,疑惑道:“咋回事?刘晖怎么发骚了,在搔首弄姿什么?” 天乾宗弟子看着刘晖像是被吸干了营养,开裂了,见他一片片挠下了自己的皮肉,惊恐大喊:“中毒了!刘晖中毒了!” 这次不是吵架,而是突然发生了慌乱。 丁笼连忙去察看情况。 而涟颖与冯诀也急忙往甲板上走,听到弟子们的议论。 “那个狂徒刘晖还滚在地上呢,皮都掉下来了!” “方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中毒了?” “不知道呀!” “该!叫他嘴碎!又是辱骂悬轻师叔,又是污蔑霖雾仙尊与白钰师兄!” 中毒的消息轰炸开来,两座飞船都乱作一团。 中毒? 葛悬轻! 涟颖脑子的警钟哐噹哐噹响起,忘了这条毒蛇了!涟颖在人群中寻找葛悬轻的身影,“四师弟!” 果然,一出动静,师姐立即越过人群,朝自己奔来了。师姐终于不笑了,葛悬轻心情畅快,笑了起来。他当听不见,逆着蜂拥看状况的人群往回走,心下畅快至极,闲情漫步回厢房。 “四师弟!” “四师弟!”涟颖连忙去追,“四师弟!” 冯诀拦下涟颖,“涟颖师妹,请动葛师弟去看诊,先不急,稍后再提。我听弟子说,天乾宗中毒的弟子与我们宗内弟子发生过冲突,咱们先去查探状况!” 不是要请四师弟去看诊,怕是这场动乱可以就是由自己这四师弟起的!涟颖不能说,看着葛悬轻优哉游哉离去的背影,气得一跺脚,跟着冯诀一起去天乾宗。 冯诀无奈地笑,师妹这些年一直稳重,倒忘了她与悬轻师弟从前那些吵闹的日子。 天乾宗不少弟子都中了毒,没中毒的惊恐不安,为了预防,冯诀在自家宗门的飞船上,再立了一道防护结界。 外边乱糟糟的,葛悬轻丝毫不受影响,他回到房间,在芥子空间取出灵泉水,脱衣入浴。苍白的肌肤即便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热气腾腾的温泉也没有将他泡出一丝血色。 葛悬轻捧了把水,淋在自己脸上,仰头惬意歇息。现在师姐肯定气急了吧? 她对弟子们一向都呵护怜惜。近年来玄剑宗弟子出门历练,有重伤,但少有亡命的。除了霖雾仙尊集体带高外门弟子的修为,更有师姐尽心庇护的缘故。 她不止对自己宗门,对别的宗门小弟子也会呵护。她对魔修见之杀之,便是因为魔修会对宗门弟子下手,吸取他们的灵力修为。 师姐一定会来找自己算账的,师姐又要生气了,葛悬轻越想笑得越欢,那张好看的脸都笑歪了,甚至兴奋得拨弄起了水花。 他都不用好好思量,就知道如何扑灭她的怒火。反正师姐太过心软,因着葛渊,对自己心更软。师姐只会不断让步自己,而自己惯会得寸进尺。 “师姐~还在那和冯诀师兄耗着呢?再不来,那几只苍蝇可就真的死了哦。” 混乱 涟颖与冯诀到了天乾宗的飞船,天乾宗已经乱成一片了。 毕竟牵扯到玄剑宗与天乾宗弟子发生口角,各宗弟子偶尔也不少拌嘴的时候,年轻气盛。可现在吵着吵着,天乾宗弟子中毒了。这任谁不得怀疑上几分。 涟颖与冯诀找到了几头忙的刘翰飞问清情况,杜绝任何误会。 中毒弟子,只能先说是中毒,因为天乾宗的医修没有检测出毒物反应!让人摸不着头绪。 “不是中毒?那是何情况?” 刘翰飞愁苦道,“不知,有人轻有人重,有人稍微运灵便可自行治愈,而有些人确实越是运灵越是严重。” 最严重的是刘晖。 五长老爱子心切,一开始以为运灵可解毒,恨不得将自己一身灵气都灌给儿子,没成想,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刘晖先是皮肤皲裂掉皮,先在指甲和牙齿全掉了,满口血水。抓着他爹痛苦哀嚎,手刚碰到自己爹,皮肉就又掉了一块。 对于爱子如命的父母,那就是剜自己的肉呀!天乾宗五长老刘林心都急碎了,对着几个医修弟子痛骂修为不精,不能救他儿,一点用都没有! 驱“毒”需要大量灵力,有些弟子自身灵力不足,而天乾宗带队的除了刘翰飞与丁笼是金丹期,医修皆是弟子,最高也在筑基期,灵力不够。而元婴真君的五长老都顾自己儿子了,哪里帮得上其他人。 现在天乾宗是急的一团乱。 冯诀与涟颖对视一眼,点点头,默契兵分两路。一个先去帮忙,一个搞清缘由。冯诀元婴期修为,他负责帮天乾宗弟子驱毒。而涟颖最关心,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师弟做的! 此事,天乾宗也十分在意。 刘翰飞找来当时在场的二十几个弟子,他们当时站哪都有,甚至就在刘晖身旁的也有,可他们没有中毒,一点事都没有。 他们都记得涟颖真人,其中还有人得过涟颖真人的救助。 他们也不隐瞒,将两宗弟子为什么吵,吵了什么。以及将刘晖等人对葛悬轻的轻慢话语也一并全盘托出了。 无论是嘲笑葛悬轻修为差,拉踩白钰,还是对自己美色的觊觎。涟颖都没有生气,唯独听到说葛悬轻身世不清不楚时,涟颖一下急了,怒喝:“放肆!” 这些话,刘翰飞全然不知,他脸色难看,十分难看,羞愧难当。 涟颖面上不动声色,心下无奈叹息,自己还真没感应错,这场动乱必是与自己四师弟断不了关系。 刘翰飞忍着怒意与羞愧,再次亲罪,青年那一向板直的背脊都弯了,“我天乾宗绝不认玄剑宗弟子有下毒之心!况且,错在我宗弟子,心性不佳,品行不正!” 刘翰飞如此说,也是因为玄剑宗弟子没有下毒可能。 两宗弟子只有口角之争,没有身体接触,而各自宗门飞船都有护船法阵隔离。 若说是利用风向下毒,事发之时,天乾宗那边站着许多弟子,就连金丹后期的刘翰飞也在不远处,他没有察觉出任何毒物迹象。有的弟子中毒,有的没有。中毒症状也不一样,有轻有重。 利用风下毒不可能是这样的。 涟颖听到此,心想如果下的不是毒呢?不是没有两两灵物相克,催生毒素的事。灵物本身负有灵力,法阵缠绕的飞船也都是灵力,混入其中便很难被察觉。这样医修如果是检测毒物,那压根检测不出来。 而每个人症状不一样,可以根据不同剂量,不同灵根,准确到让人有的轻让人有的重。可谁有那样的本事?涟颖知道,自己那四师弟葛悬轻就是有。 怒火 “刘道友,受辱的不是我,你的歉意我无法替我师弟与宗门弟子接受。而且,这歉意也不该是刘道友你来道。”涟颖倒不至于大怒,却神色冷淡,“什么事都让你来做了,贵侄儿若不懂什么叫自业自得,自作自受,以后因言行得罪人,你能替他把命替了?” 刘翰飞神色一僵。 修仙界即便奉行仁义礼信,却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杀人夺宝,都只能说技不如人。道德这回事,愿意守的修者守,不愿意的,形同虚设。如刘晖这般,若是没了宗门与血亲庇护,口无遮拦,被人杀了,道德仁义也不会站在他身上,死了也活该。 不等刘翰飞反应,涟颖转身就要寻葛悬轻。 而此时,也有一个人知道了葛悬轻有本事。刘林找了过来,爱子受罪,他慌得发髻都乱了,慌里慌张的,哪里还有元婴真君的风范。 他拦下涟颖对其深深鞠了一躬,对方修为高,又是天乾宗长老老,与自家师尊是同等位置的。涟颖可受不得这一拜,连忙拦住他,刘林执意要拜,急切地恳请道:“望涟颖真人成全!请贵宗葛悬轻葛医师前来救我儿呀!” 为了爱子,刘林不惜花重金求助了修仙界的有名医修,经诊断,结果都是不容乐观。即便他们想来,只怕刘晖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五长老差点晕死过去。 后来得经一人点拨,让他去寻玄剑宗葛悬轻。 葛悬轻虽不是医修,可在医修上极有天赋,且最擅医治诡异之症。身负奇技,可他却是不问诊的。理由是,他只是一闲散人,因自身损伤偶然习得医术,他不是医修,故不治病不救人。 他确实不是医修,更非医者,不医人,谁人能说?玄剑宗又护犊子,他背后站着的又是修仙第一剑——剑侠仙尊,化神期修为,底下的六个弟子,踏入元婴修为的已经两个,金丹大圆满一个,余下的也是金丹。 即便是刘林自己,贵为长老,也是元婴期。人家还只是亲传弟子,就两个元婴了。他敢强硬让葛悬轻来治病?他强硬得了吗? 还好还有一线生机,那人最后道:“你要得他救助不易,除非他同门三师姐涟颖真人亲自发话,不然很难。” 无论如何,五长老都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若不是涟颖拦着,莫说鞠躬,他指定给涟颖磕一个都行。“还请涟颖真人成全呀!” “下毒”的人,现在还成了救世菩萨般,让人千恩万求。涟颖又是怒又是羞愧。 “啊——!!痛呀痛呀!杀了我杀了我!”刘晖痛苦的哀嚎声,传遍了两艘飞船,伴随其他弟子的痛苦的哀嚎,人数众多,痛苦哀嚎声细细密密的,宛如人间地狱般。 刘林急得几乎要哭了,“我的儿呀!!!” 即便刘晖狂言再先,可无论如何,不该牵扯无辜,这是底线。涟颖脑门气得突突跳,这个四师弟!此事还用请吗,涟颖现在就去将四师弟压过来!他惹出的祸事!他必须负责! 见涟颖师叔从天乾宗飞船回来,弟子们本想围上来问问情况。可一见平日温柔亲切的涟颖师叔此时一脸怒火,直往三楼去,恨不得提刀要去砍人,弟子们吓得全都止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你说为什么每次悬轻师叔周围气氛不好,下一次发怒的就是涟颖师叔呢?就跟遭殃一样。”一位弟子疑惑问道。 “为何?”另一位接话。 弟子也疑惑,“不知,只是每次都这样。” “四师弟!”涟颖人未到,怒火已到。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葛悬轻抹掉脸上的水珠,嘴角轻挑。听着脚步声,掐算好时间。 “被看光的可是我”心机师弟掐准时间的出浴 “四师弟!葛悬轻!” 涟颖怒气冲冲得来到葛悬轻的厢房,见他上了禁制,以为他又跟从前似的,拿人命开玩笑,任由别人急得救命,而他却躲在禁制内偷闲。 涟颖气极了,挥动灵力劈开禁制,一把推开门,力道极重。门撞上墙壁,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门被撞开那一瞬,葛悬轻刚从浴桶中站起,正伸手拿衣物。里边缭绕的水雾都被震飞了,没有一丝遮挡。他浑身赤裸,湿漉漉的长发铺满后背,面容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望着涟颖,水滴沿着他腰侧的人鱼线往下滑,滑到胯间的巨物…… 万万没有想到他在沐浴,涟颖僵在了原地……像被迎面一桶冷水泼到了熊熊大火的怒气上,刺啦响地冒着浓烟。澎湃的怒火被卡在了半道,不上不下的。她脚下呲溜顺滑一转,以速度极快地退出去,将门砰—地又大力关上了。“你!你!你在干什么?!” 力气之大更甚劈开门,看来对师姐冲击挺大的,即便师姐快速退了出去,葛悬轻依旧看清了她红透的耳珠。他压抑笑,偷笑,坏笑。反正目的达到了。 “沐浴。” 涟颖一听,火气又蹿了起来:“现在这个时候你沐什么浴!还下着禁制!” 给人下了毒,丝毫无惧无悔,竟还不急不躁的沐浴! 里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声,清润的声线带着些许委屈,“就是因为沐浴我才下了禁制,我也不知师姐竟会暴力劈开禁制,直接撞门而入呀。被看光的可是我。” “我……”被这一打岔,涟颖生起的熊熊怒火,再次被盖头一桶水,还是四师弟的沐浴水,从头浇到脚,给浇灭了。 葛悬轻入门时很是瘦小,那时候的葛悬轻除了年幼,没有道德认知,生活还不能自理。那时候莫说给葛悬轻洗澡喂饭,涟颖还能扯开他的裤子抽他的小屁股。 故而,在师尊那么多弟子中,涟颖与葛悬轻两人是相处最多,最亲近的。一来年岁差不多,二来,葛悬轻是涟颖照顾的。 葛悬轻与涟颖而言,是师弟,是弟弟,甚至算得上半个儿子。 “你……你穿好衣服,我有话与你说!” “哦。” “哦?” “那,谨遵师姐命令。” 涟颖…… 葛悬轻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磨磨蹭蹭地,等待他穿衣的这段时间,涟颖被晾在门外,有火发不出,急得来来回回踱步。 怒火与士气相似,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表里不一的四师弟暗地惹出祸事不少,总是能将人气得火气七上八下的,涟颖也是累了,莫说怒火,连火星都没了。 “你整理好了没?” 听出师姐怒气的衰竭,葛悬轻才整理好衣物,嘴角轻挑,心情愉悦,“进。” 涟颖急匆匆跨门进来,只见葛悬轻依靠在长榻之上,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衣襟倒是整齐,只是掩盖不住的闲逸风情。 葛悬轻长指一展,将床榻上一本淡青封面的书招来,翻看起来,懒懒抬眸,“师姐怎会突然过来我这,是与冯诀师兄热切得太热了,来我这无人的荒凉处凉快凉快么?” 四师弟一旦说冯诀师兄,不是阴阳怪气,便是夹枪带棒,也不知冯诀师兄如何招他惹他了。 下毒之事,涟颖没有证据,只能先看他是何态度。“天乾宗弟子中毒了。” “谁中毒了?” 涟颖忍着气,“你知道的。” “我在沐浴呢,我怎会知道。”葛悬轻耸肩摊手。 哈!还真是贼不知贼偷了东西!涟颖差点都给气笑了。四师弟手段诡谲,做事从来不留把柄,他若是不认,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人命关天,涟颖也不想和他打哑谜了,她警觉看向门外,见无人,将门一锁。她这番动作好似偷情,又是独处,让葛悬轻心猿意马起来。 然而下一秒,金丹后期的威压倏然直逼而来。哪还有心思心猿意马,威压对于堪堪练气的葛悬轻宛如千钧之重,碾压着他的身骨,威慑着他的神识。 无法与病娇讲道理 “四师弟,我不求你能向善,可你不能随意伤人性命!刘晖之事,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此事不该牵扯其余无辜弟子!”涟颖矗立在他榻前,利用金丹威压审视这位四师弟。 葛悬轻一向板直的腰身被压得弯了腰,胸口被威压逼迫得难受,但他仍然是笑眯眯得盯着涟颖。“不认识哪位刘晖。” “方才天乾宗那羞辱你的胖弟子,别说你没听到!” 金丹大圆满的威压对练气期不亚于泰山压于心头,葛悬轻咳了两下,满嘴的血腥味。他整洁的发丝凌乱了,那双凉薄的狐狸眼此刻却深情如海,灼人得很,“我就知道师姐对我最好,最牵挂我,处处想着我。师姐会为我讨公道。” 涟颖总觉得自己跟不上这四师弟的脑回路,金丹期对小小练气期,重一点,他可能就小命不保了。现在自己是用威压震慑他,他没有丝毫即将丧命的恐惧,反而以一种灼热痴情的模样望着自己。“你不要顾左右言他!” 葛悬轻浑身动弹不得,几经想抬头看她都做不到,只是费劲抬眸看她,干瘦的脖颈上鼓起的喉结几经滚动,咽着血沫,“只有师姐待我最好了……” 葛悬轻身上有一种矛盾的病哀美。 那双尤为出彩的上挑狐狸眼,宛如冷霜,本是尖锐的眉眼,可偏偏眸眼闪着潋滟水光,像是一汪的春水,透出委屈与无辜。面色常年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却偏得薄唇有几丝颜色,泛着粉润的色泽。他爱干净喜整洁,头发总是一丝不苟的梳起,只用纤长的发带系住,与头发垂到腰际。偏他发质细软,鬓角总是垂下几缕发丝,添加了几分柔软怜人之感。 似乎风一吹就没了。 好像在夜晚中月光下,悄然盛放的白洁昙花,美丽却衰败得快,有种令人抓握不住之感。 稍纵即逝的美丽总是让人惋惜,甚至令人想去抓住,故而他身上破败病哀的气质很蛊惑人。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仿若恨不得将涟颖都烧干净。涟颖浑身一凛,近来因梦境致使她与四师弟那不明的龃龉再次升起,她别扭的扯开眼神。 她叹了口气,一如既往先败下阵来,收了威压。 没用的,自己就不该想用威压审视他,让他有丝毫的破绽。 四师弟出身神秘,身体孱弱,长得好,性格略温吞,常眯眼挂笑,不急不燥。他行事乖张,研制了许多灵药,不是为了治人,只是兴致来了,想治治看,结果治好了许多人。无形中积累了些许名声。 旁人便觉得他柔善可好相与,唯有涟颖却对自己这四师弟的脾性一清二楚! 唯有涟颖知道,师弟表象是月下脆弱美人花,也是潜藏花丛的残败毒蛇,花色昳丽,却濒临死亡,见他似乎身死想去撩拨,下一秒,见血封喉。 惹不得。 威压一收,葛悬轻面色又白了几度,像是裹着白纸皮的纸人,他咳了几声,好像就要将纸皮给吹破了。这几声咳得涟颖脑门突突跳,她忍着没动,就要给他些教训!葛悬轻抬袖捂住口鼻,越咳越大声,偏又强忍,瘦弱的身体都在颤抖,好似被风一吹就抖落的枯叶,脆弱飘零。 涟颖脑门的青筋都跳出来了,忍不了!双指掐过他的手腕,给他灌灵力。一边灌输灵力,一边愧疚起自己下重手了。 四师弟体弱,是打不得,骂不过,真真是能将人憋死。 袖子遮挡下的薄唇欢愉翘起,葛悬轻反手一抓,偏要与她掌心相对,执手相握。 病娇要哄,要顺 涟颖抽了几遍都没能将手抽出去,低头看了眼那修长如玉的手紧紧抓着自己不放,苍白干瘦,青筋都鼓了起来,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却是这样冰凉。涟颖心里滋味复杂,便由得他去了。 她开门见山道:“我现下与你说什么,你也是不认的,我也没有证据,拿你没法子。可现下中毒,两宗弟子都不安,恐生仇怨。” 葛悬轻没在听,只是把玩着她的手。温暖的,小小的,他带着这双好看的柔荑干过不少坏事呢。 “天乾宗弟子中毒了,那咱们宗护传结界可开启了?” “还要再加一层吧,免得传染给我们宗内弟子。”说着酸溜溜的又加了一句,“师姐不是最宝贝他们了么?” 葛悬轻答非所问,话语间皆是冷漠。可这一连几个问题倒将涟颖引向了别处。她现在静心一想,即便四师弟下药,可两宗隔着护船结界,可四师弟练气修为,打不开呀! 难道自己真是误会他了? 不不不! 涟颖与四师弟百来年的师姐弟了,怎会不了解他,此时绝不可能与他无关! “弟子身上没有检测出毒物,快死了的刘晖也没有,便是这样,才古怪。我才来问你!一个修仙之人不是中毒,不是恶疾,怎会突然皮肉崩裂,血肉溃烂。” “可能是恶意戕害生灵,遭报应了吧。”葛悬轻笑着答了一句。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随意伤人性命也是恶意戕害生灵。” “人性丑恶,不配为灵。”葛悬轻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依旧挂着笑。 涟颖望着葛悬轻苍白的脸,灵泉泡澡也不能令他身上有一丝血色,一下没了话。 想到师弟幼年遭受的,他在魔域里因漂亮的皮色得以苟且偷生,被当狗一样养着。他被挖走的剑骨,断裂的经脉,残废的筋骨,他那一身不可逆的损伤,他被强制剥夺的一切…… 本是天之骄子的资质,现在却羸弱破碎,形同废人。他的身体连同人格,尊严,道德,全都碎在魔域里。 “人性确实丑恶,却也心有光明之人。”涟颖沉重道。 葛悬轻不置可否,就看她下一步如何哄自己。曾经那些,过去太久,他不觉得痛了,可偏要装痛,要师姐为他心痛。 “我知道,是刘晖不好,他口出狂言羞辱你。此事我宗不会轻拿轻放,我必将刘晖的行径告知天乾宗,由他们宗里处置。历练在即,若是中毒一直找不到缘由,就会猜忌四起,咱们宗里弟子与他们发生过争执,必然被怀疑。结私仇,在秘境里容易起生死争斗,这对宗门历练是大忌。” 葛悬轻不为所动。 涟颖知道葛悬轻的脾性,他一向吃软不吃硬,逼迫他,骂他只会适得其反。涟颖软和,坐下葛悬轻搁置在榻前的凳子,苦口婆心起来:“四师弟,师弟呀。刘晖被宠坏了,他迟早会栽跟头,可不能栽在咱们宗里呀,这次……就当小惩大诫好了。好不好?” 虽然中毒人数多,但致命的除了刘晖,没有其他人。连刘晖那两个小跟班也只是略重些,伤不到性命。可见四师弟没有下死手。 只是事发突然,又全无头绪,这才引起了慌乱。 她一软和柔声哄人,眉头微微皱起,那水水润润的唇也会不自觉的微微嘟起,声音也软乎乎的,就像撒娇一样。葛悬轻喉头紧了紧。 葛悬轻并不在意一只苍蝇如何说自己,但那刘晖遐想师姐,觊觎师姐,那便是死罪! “敢情师姐只听到嘲讽我修为差的话,后边的,师姐只顾着对冯诀师兄笑了,心神荡漾,倒是一点都没听到。”葛悬轻目光灼灼,宛若看负心汉一般盯着涟颖。 涟颖对他的目光不明就以,被他火热的目光盯得无措。 与冯诀师兄一起,确实有些心神往往…… 葛悬轻双眸眯起,他是狠不得将涟颖锁在眼睛里的,她一丝一毫的反应怎会瞒得过他。好好好,好得很!他一甩袖撒开她的手,“哼—!” 四师弟生气了,那些人可就完了。涟颖忙不迭抓过他的手,“听到的听到的!” 贪恋交融的温度 葛悬轻低眸看着师姐的手慌忙的缠上来,她的白与自己的惨白不同,是如同生辉的珍珠一般带点粉调的白,滑滑的,小小的,手心温热,紧握不放;她温度一点点渡到他身上,让他这幅常年生寒的残躯也温热了起来,让他贪恋。 就像少时她的坚持不懈,怒着打着,却是将一点又一点点温度融入他的生命里。 嘴角可难压呀…… 心里开了花,面上却要惺惺作态。葛悬轻凝眉佯怒,负气般要松,涟颖又连连去拽。两人位置互换,方才费劲想抽手的想在变为紧抓的。涟颖倒不在意死乞白赖一点,四师弟有脾气时要即时顺,让他多呆两秒,他立即就能想出别的招儿来! 不止心神往往,而且人多眼杂,涟颖也不好时时刻刻注意四师弟,怕被人看出自己监督自己师弟。本来四师弟出身魔界就敏感,到时难免会有有心人,恶意揣测四师弟,不,恶意揣测四师弟的,也不算揣测错。是会恶意揣测师尊,诟病玄剑宗,涟颖绝不允许! 涟颖恍然大悟般,抓着他的手连连保证:“我听到的!那刘晖口无遮拦还说了别的!那师姐定会仔细问清,桩桩件件都找他算账!”然后觑着葛悬轻的脸色,柔声劝解:“现在咱们还是先给天乾宗看看吧,刘晖要是死了,算账也找不到人了。是不是?” 葛悬轻眼里盛着她,一语不发。就知道她不懂自己真正在意是什么!是她与冯诀亲密!她哪件都不懂,还非得对着自己乱哄一通,还极其敷衍。 偏得,她哄,自己就是受用。 “悬轻,现在先解毒好不好?”见他仍然不为所动,涟颖纠结些许,还是唤出了他的名字,每当涟颖唤他的名字,都尤其好使。 从师姐嘴里吐出的自己的名字,又将葛悬轻带回了无数个夜晚。 果然,见师弟面色似有松动,涟颖再接再厉:“好不好,悬轻。” 想当初第一次迷魂师姐,弄她时,她哭着唤的便是悬轻二字。她现在不记得了,但当时师姐知道是自己的。师姐唤出他的名字,知道是他,那便是同意。 葛悬轻一想,瞬间愉悦到了,揉着她的手,终于开了金口。“为了师姐,为了玄剑宗,那师弟必然是去一趟了。” 涟颖闭眼深呼吸,不至于让自己动怒。分明就是他下的毒,现在全部人都得哄着他!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四师弟耗得起,中毒的人可耗不起了。 涟颖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从善如流,“师弟就是深明大义,分得了轻重的。师姐甚是欣慰!” 葛悬轻忍笑。师姐还真是一如既往容易被掐住弱点呀,一次次,又一步步退让。 两人到天乾宗的飞船时时,刘晖已经奄奄一息,烂得快没肉了。 葛悬轻的出现,于刘林而言,宛如救世神佛降临。涟颖阻拦不及,他已深深躬下腰给葛悬轻拜了一个。 “承蒙葛道友愿来!望葛道友救我儿呀!” 若非修仙界跪拜磕头大礼只有神佛可享,刘林指定也给磕一个。 在修仙界,从来不看年龄,实力修为高于一切。元婴期的刘林给炼气期的葛悬轻这一拜,两宗弟子全都惊呆了,再次体会到了这刘林对于独子的溺爱的程度。 这比命还重呀! 与涟颖待人待物讲究敬重不同,葛悬轻不为所动,板板正正站着,受了这么一拜,“去见看病人吧。” 一众人呼啦啦的,全都跟着葛悬轻走。 葛悬轻去瞧了一眼刘晖,仔细看了刘晖奢靡的居所,又去船舱,又去了事发地。他一连转了几处,一伙人都跟着他,对于他这样的看病方式,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四师弟是不是在真拖延,他性子不喜人说,不喜人问,不然就撂摊子的,涟颖可得罪不起他。只能暗示众人,别问。 众人意会,也就不问了。 刘林急,可也不敢问。剑侠仙尊—葛渊乃化神期修为,剑术出神入化,横断整个修仙界。座下六位弟子皆是修为出众,能收葛悬轻为四弟子,葛悬轻必然有过人之处。 葛悬轻一身奇诡医术,却坚决不问诊。唯有涟颖真人出言相劝,他才帮人看病,他看诊不答疑,只医治。古怪,但有本事,故而不少修者求着上门救命。 他不说,刘林便压制自己不要问,等着他最后给出医治方式就好了。 走到灵船的三楼廊口处的,葛悬轻突然停了下来,涟颖差点撞了上去。“师弟?” 事情复杂与否全看病娇师弟 他清瘦,但高,挡得严实。涟颖从他身侧探头一看,看到了重伤的灵狼。灵狼瘦骨嶙峋,身上伤痕累累,一看便是被虐待的。涟颖厉呵:“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根源了。”葛悬轻嗤笑道,“灵狼身上发出了死气。” 刘林跟着探头一看,面红耳赤。儿子想要灵狼,刘林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抓住了一只,灵狼不受训才被锁住,没成想被儿子打成了这样。他倒不是为儿子虐待灵狼而羞愧,而是这是被他宗的道友看到了。 一人抬袖捂住口鼻,后退半步问道,“死气?此次中毒是这灵狼身上死气所致?” 葛悬轻不答,转问:“刘长老,这灵狼可是你从蓬荫山抓来?” 刘林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是。” 蓬荫山遗留下许多上古法阵,难进难出,故而里边保留了许多了上古灵兽灵植,神秘诡谲。百年入化神期的霖雾仙尊出身蓬荫山,对蓬荫山了解也不多,除了相对安全地带,亦不敢在山中随意走动。 “灵狼身上沾有蓬荫山一种古老的菌丝,平日附着在灵狼身上无事,可灵狼濒死,为寻求下一任宿主,菌丝便开始大量繁衍。这种菌丝从未在人身上寄生过,两两不适应,人沾之,腐蚀血肉。”葛悬轻边说,边撒了些药粉。 下一瞬,莹莹点点的绿色荧光浮现,细看下,那菌丝伸着触角舞动着,密密麻麻的,宛如活物,令人毛骨悚然。 吓得刘林退了好几步,“此等妖物如何清除?!” “什么情况会沾染上这些菌丝呢?”葛悬轻讥讽问。 天乾宗的人全都心虚不言,还能如何,自然是对灵狼拳打脚踢的。那刘晖欺辱灵狼最多,沾染上的最多,自然最严重是他。 “既然是菌丝,为何之前无事,今日突然爆发?还是和玄剑宗弟子发生争执后?”有人提出质疑。 “道友听不懂吗?我四师弟一开始就说明了。”有质疑是好,但质疑玄剑宗的弟子,暗指玄剑宗,涟颖就不太高兴了。可以质疑四师弟的人品!但不可以质疑玄剑宗的宗品! 葛悬轻已经从师姐脸上的表情读懂了她的意思,“繁衍。之前是蛰伏,今日刚好成熟,繁衍了。” 已经知道病因为何,刘林不想再花时间探讨,最重要的他儿子的命!“那葛道友,我儿该如何治呀!” 现下救人要紧。 看完了,便可以开药了。 葛悬轻狮子大开口要了许多珍惜的药材灵植,这对身为长老的刘林也是大出血,可为了儿子的命,他眼睛不眨就给出了。不止给了药材,还给予巨额的灵石作为诊金。 涟颖心头一跳,良心在不安。 葛悬轻丝毫不客气,不推脱,将巨额答谢金收下了。立即就去熬药。 四师弟熬制的药只是挑了几株便宜的扔下去,再加了一些他自制药粉,效果显着。偏得他非要装出药物难制作,皆要用高阶灵植的假象。 刘林被讹了好大一笔,好大的一个冤大头! 这笔讹诈来的钱财,真是受之有愧呀。涟颖还拒绝不了,也没法拒绝,玄剑宗实在是穷呀…… 玄剑宗有五峰二宫。宗里十成里八成是剑修,玄剑宗的剑修还有一半是双修的。器修、阵法、符箓,在这其中选择双修。而这些都是需要砸灵石的。 其他宗门会将大多数资源倾向灵根优质的弟子,着重培养。而玄剑宗对于灵根差,但潜力好,品行佳的弟子一样用心培养。玄剑宗宗旨之一:灵根是天生,无法改;但后天的努力,是一样可攀高峰的。 玄剑宗的进项大,消耗更大。灵石花得也值,砸在弟子上的资源无数,砸在刀剑上的灵石无数,培养出的潜力弟子不少。玄剑宗虽不在前三,但要拼实力,即便是前三的宗门,对上几乎全宗剑修的玄剑宗都得掂量掂量。故而玄剑宗灵气蓬勃浑厚,但上到宗门家底,下到剑修弟子,都穷得叮当响。 玄剑宗弟子大多都没什么身为大宗弟子的觉悟,没什么牌面,一个个在外不是历练淘宝,便是打工挣灵石。就连玄剑宗的化神期老掌门也是极其穷酸,灵茶还是修仙世家的公子白钰送的,他喝口茶都抠抠搜搜的,放一点茶叶,一点点慢品。 按一个小地方宗门有一位元婴坐镇,便可开宗立派,当老祖了。而玄剑宗更有三位化神期坐镇,十位元婴,金丹圆满即将元婴的也不少于十位。这样的玄剑宗却排不上仙门排行榜的前三,不是实力问题,而是被穷闹的。 毕竟排名不止要实力,还要财力。 太穷,玄剑宗不止到处打工,还出租宗门灵气。让一些灵气薄弱但有钱的小门小派到玄剑宗修炼,事半功倍。 令许多同为大宗门的宗门不齿,说玄剑宗丢了大宗的脸,跌份。暗地里却又眼红嫉妒玄剑宗的蓬勃灵气。 玄剑宗宗门上下都知道一点,人穷时,要脸不起来。 涟颖也就良心有一点点不忍,其余缄口不言。不好意思了刘长老,最后一点良心不忍也就是最后一点良心了! 就吃准了我不会对你怎样! 刘晖还在昏迷中,但情况已经稳定。他皮毛都掉光了,皮肉斑驳脱落,短短不到半日被折磨到骨瘦形销,好像一只被剥了皮的野狗。葛悬轻宛如看死物般扫过两眼,就当观察过看了。 他转身向刘晖叮嘱道:“菌丝是寄生,为保持平衡,菌丝没有除尽。令公子腐烂的血肉需要慢慢长,为避免灵力成为菌丝新的养分猛长,令公子不能使用灵药灵植,就如同凡人一般,让自身皮肉修复,再慢慢生长。生长期间会剧痛无比。” “如何的剧痛?” 葛悬轻微不可查勾起嘴角,“就像今日这样痛。” “啊!这样的剧痛不能用灵力如何受得住?!”刘林心痛不已,这样刘晖还得再受多少罪呀!“为何不除尽菌丝,怎会有如此讲究?”虽然是葛悬轻治好的,但刘林嫡子里对只有练气期的葛悬轻还是不信任的。刘晖已经保住了命,不急后,立即就开始质疑起。 莫说刘林,被葛悬轻拦在屋外的涟颖心头那根对葛悬轻戒备的弦,也绷了起来起来。自己那四师弟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不会让人好过,差点丧命,之后便是长期受折磨了。 “那我便听刘长老的,给令公子除尽菌丝,正巧可以观测蓬荫山的上古菌丝完全除尽会不会打破寄生平衡,让宿主死去。”葛悬轻抬袖就要取药。他也想看看这菌丝到底会是何反应,反正如何都不亏。 见葛悬轻无谓自己的质疑,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刘林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这拿自己儿子做实验他可不愿!刘林连连赔笑,拦住葛悬轻:“葛道友!葛道友!本君也是心疼儿子!并不是有意质疑葛道友呀!请葛道友原谅我身为父亲的焦虑呀!” 还真是可惜。 最后是对于灵狼的处置。 刘林原本想杀了的,免留这样一个棘手的祸害。 葛悬轻暗嗤,告诉他,灵狼若死,菌丝立即脱离四处寄生,形成大爆发。 刘林……他纵着儿子,倒是得报应了,找了这么一大个祸害回来!碰不得杀不得! “教给我处理吧。” 刘林求之不得,“葛道友大义!” 葛悬轻不爱在人多的地方呆,又因许多人恐惧那灵狼,遂带着灵狼先行回去了。 涟颖原本要去寻冯诀师兄,却被刘翰飞拦下,他行大礼,再次诚恳道歉。他细细讲了之前发生的事,夸了玄剑宗弟子的团结,愧疚葛悬轻的不计较,最后自嘲道:“我向来自认利落坦荡,然而侄儿养成这样自大残暴,也是我有意娇惯,一切都是虚伪的自诩罢了。” 涟颖这才知道刘翰飞曾经开过护船的结界,顿觉上当!灵狼确实身带异菌,但怎会突然繁衍?!必是四师弟动了什么手脚,撒了什么药,与灵狼身上的菌丝苍生了反应,加速了繁衍! 真是起起伏伏,一波三折,七转八弯,到最后,还是没冤枉错他! 这些话,涟颖自然不能说,但气又涌到了头顶。刘林父子不咋样,可刘翰飞确实是心性纯良宽厚之人,涟颖宽慰了刘翰飞几句,便借有事,匆匆走了。 “四师弟!”涟颖怒气冲冲又来找人,临近房前时,急匆匆的涟颖陡然刹住了脚步,特意静听,了解清楚了四师弟不在沐浴,才敢推门进来算账。 葛悬轻噗嗤笑出了声,“师姐又来我这凉快了?” 小火炉咕咚咕咚的煮着药,随着水汽涌出,整间屋子漂浮着浓郁的灵力。涟颖瞧着柔弱的四师弟正抓着灵狼巨大的利爪上药,一张大爪,比他脸还大。 “四师弟呀!”涟颖吓得一个踉跄,怒火又熄在了半路,她都不敢轻举妄动。怕下一秒,那灵狼的爪子就拍到了葛悬轻脸上。 灵狼戒备心强,报复心重,受了人类的伤害,大抵会对人类充满怨恨与防备!师弟那练气修为,那小身板,受不住它一爪! 见她担心,葛悬轻心情愉悦了,抓着灵狼的大爪子挥了挥,借它的爪子打招呼,“没事,师姐。有时候动物可比人通人性多了。” 还在瑟瑟发抖的灵狼嗷呜叫了两声,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它是被眼前瘦弱的人类强势镇压过了,那是比抓住它的元婴长老还要强大的力量,带着恐怖的气息。它不敢亮出爪牙,只能配合。 葛悬轻讪笑,这灵狼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难驯服,听话得很。 暂时也顾不得生气了,涟颖守在一旁,戒备着。那灵狼果断通人性,乖乖的被葛悬轻抓着利爪上药,吃痛时,轻轻嗷嗷叫,丝毫不反抗。 四师弟对人一向严苛,对人命更是冷漠,然而对其他生灵却也算良善。说到底,四师弟只是厌恶人类罢了。 等葛悬轻处理得差不多了,涟颖才开口,“我到底没冤枉你,四师弟你让师姐我很为难,你下毒是为了杀人发泄,还是惩罚报复?” “灵船上可有毒物?”葛悬轻笑问,“可有证据是我下毒?” 涟颖可不好糊弄,“没有证据,不代表你没干!你虽然不是直接下毒物,但是间接造成,依旧是蓄意下毒!” 葛悬轻倒也没有抵赖,“灵药压根就没有伤害,甚至还有补呢。别人没事,为什么偏就他们有事?如果不是他们欺辱灵狼,对它拳打脚踢,肆意折辱,哪里沾染得上菌丝。沾不上菌丝,哪里会中毒。可见,那就是折辱生灵,遭受报应了吗?” “诡辩!”涟颖自知辩不过四师弟,他一向没皮没脸又牙尖嘴利。 “那不然,师姐你捆我去天乾宗告发我。师姐指认我,我一定招。”葛悬轻凑到涟颖身前,将白皙手腕递给她,一副任由她处置的模样。 “你明知我不会!”涟颖推开他,“你就吃准了我不会对你如何!” 四师弟果然就是来讨债的! 高冷大师姐副业卖黄暴春宫图 这件事一动则发全身,涟颖与他同宗同师,荣辱共生,本就是一条船上的。即便不是贼船,也只能是贼船了。 一来,涟颖不是那么刚正不阿的人,她帮亲不帮理。而刘晖被骄纵太多,口无遮拦,祸从口出,碰上四师弟这样睚眦必报的人,留下半条命已算不错。而其他中毒的人,恃强凌弱,折辱虐杀生灵为乐,也不算无辜,只能是自食恶果。 已经真相大白,却抓不了他这个把柄。涟颖叹了口气,啥气都没有了。 “我就知道师姐最心疼我。”葛悬轻被推开后,又凑上来,手臂已经不自觉揽上了涟颖的肩膀。 自从两人有亲密接触后,葛悬轻不再满足于晚上才能拥抱师姐,他不想再当师弟,他要光明正大当师姐的男人。从握手,到揽肩,一点点试探,一点点拉进身体接触的底线。 他一向都得寸进尺。 师姐气得来找他,是因为觉得他残害无辜,知道无辜不再无辜后,她也只是叹气一声。她从来都没为她自己生气过,毕竟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她。只要他不残忍嗜杀,师姐对他的容忍度极高。 啧,葛悬轻心里都有些心疼师姐了。 “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师尊。”涟颖不想师尊在外奔波那么危险,还要为四师弟愧疚。 葛悬轻脸色一沉,一脸晦气。 要是旁人在涟颖提到师尊时敢摆这样的脸色,下一秒就让对方人头落地。可四师弟敢这样,涟颖只能无可奈何。毕竟于师弟来说,从未有生恩,只有怨。 冯诀师兄还在天乾宗那边帮忙,涟颖就在葛悬轻的房间里处理宗门事务。她得看着四师弟,不然以他睚眦必报的脾性,防不胜防,他要是想弄死刘晖,可有太多方法了。不知道又会闹什么乱子。 葛悬轻侧躺在榻,优哉游哉的,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人。只要师姐与他呆一块,他哪里看得到什么别人,哪里还分得出什么心思报复。 两人就静静的呆着,只有葛悬轻翻书的声音。 涟颖忙完起身时,眼角似乎看到了一副朦胧淫艳的画作,是葛悬轻手中书的封面。 “你这书……”涟颖转正身子,再看,却是啥画也没有,只是淡青的封面。 “书怎么了?”葛悬轻笑问。 涟颖下意识道:“大师姐给你的书,你可不要接,不要拿来看。”许是看错了,涟颖方才还以为看到了大师姐那些不堪入目的书。 “大师姐的书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能看?”葛悬轻藏起眼中的兴味,露出疑惑的神情,一双狐狸眼装起无辜来,特别能骗人。 涟颖被问得浑身一僵,原来四师弟不知道。也罢,师姐在外的勾当,听了都污耳朵。 大师姐葛云雪,孤儿,随师尊姓葛。大师姐是首徒,修为已入元婴期,外表清冷,性情果敢坚毅。大师姐修为高强,四处云游,斩妖除魔,本是根正苗红,又是首徒理应最是可靠的。然而大师姐不走寻常路,她有一大不正经的爱好,毁灭了所有。 大师姐副业卖闺房情趣用品、爱卖情欲画本、春宫图,越黄暴的越爱卖。后来更干起倒卖双修秘籍的生意,大师姐为了生意好卖,潜入合欢宗偷盗双修秘籍,偷盗不成,在那与合欢宗圣子闻花相识相知。 不知是大师姐故意用美人计;还是闻花一颗纯情少男心,自己误认为大师姐于他有情,盗取秘籍是想与他双修双守,心甘情愿奉献出了秘籍。 结果大师姐拿了秘籍转身跑路,用合欢宗的秘籍创作出了更好的作品,生意更好了。 此时闻花才知自己被骗,原以为两厢情愿,情浓意浓,结果只是为了生意! 病娇师弟虽病娇但赚钱养全家 闻花找不到葛云雪,哭上了玄剑宗找人。而大师姐得了新样式,马不停蹄得飞去了魔域卖春宫图了,那边情欲盛行,至今未回来。不知道真是为了生意,还是心虚逃了。 丢了秘籍就算了,闻花可是合欢宗宗主的独子,是眼珠子。合欢宗宗主老母亲为了儿子也是拼了命,带着合欢宗众徒杀上玄剑宗讨说法。 涉及两宗,这下事就大了,玄剑宗打得过,但理亏,更不能不给合欢宗脸面。闻花为情要死要活,合欢宗宗主劝不过儿子放弃,而玄剑宗的老掌门又抠门又是个和稀泥的,怕合欢宗索要赔偿。便一刀两断,大手一挥,说一切由葛云雪自己承担。 这一下上门讨说法变为上门提亲,就等抓葛云雪回来,立即成亲。 闻花性子柔,也没有为难任何人。只是三不五时的来纯钧峰,巴巴等着,等着大师姐回来。都快望成一块望妻石了。 这一件件的,涟颖也是头疼。也不知道大师姐是如何用那一本正经的清冷脸,卖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的! 涟颖咳了一声,“无事,你听大师姐的,还是三师姐的。” 葛悬轻最爱看师姐一本正经,总爱将师弟师妹当孩子似的教导,“那还用说,自然是师姐的。” “那就别看大师姐给你的书。” “好。”葛悬轻答应得爽快,毕竟他的书可都是真银白银花灵石买的,葛云雪可从没有免费给,从不讲价,甚至想讹他。 想起一黄毁所有的大师姐,不靠谱的二师兄,师尊又不在,其他峰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的,而纯钧峰很是清冷。涟颖就忧呀,“师傅带了小七师弟回来不久,现下纯钧峰无人,他才6岁,不知道习不习惯。” 剑侠仙尊一共有六位弟子,前阵子带回了第七个。小七师弟出身人间孤儿堂。师尊将他带回,也没有时间教他,便又走了。五师妹胆小,照看不了人,托付给只知道望妻的闻花也不是办法,涟颖担忧他一个人在纯钧峰习不习惯。 “师姐真是什么都要操心。” “咱们几位师姐弟有省心的吗?”涟颖反问。 大师姐另类趣味,干出上合欢宗偷盗双修秘籍,惹了情债,至今在外躲着。 二师兄不着调,玄剑宗剑修,他是“贱修”。嘴上没把门,嘴贱手贱爱惹事,得罪了无数人。若不是二师兄元婴期修为高,又有师尊名号在,早被人打死了。外边一帮都是仇人,为了抓他都在玄剑宗周围盯梢。所以二师兄至今也回不来宗门。 前头两个大的不靠谱,师尊又不在。涟颖接起了担子,处理纯钧峰事务,看好师姐师兄,给师弟师妹指引。 四师弟表里不一,最是难搞。 五师妹力大无穷,却羞涩胆小,如蜗牛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缩回壳里。平日里连房门都少出。 六师弟倒是正常些,一个视剑为妻的正常剑修,只是是个重度妻奴。为了他的宝贝剑妻,在外马不停蹄的挣灵石,很少回来。 师尊新带回的七师弟是从人间来的,还小,才六岁。 上不靠谱,下要看护。不知不觉中,涟颖已经养成了老妈子心。 葛悬轻笑了,也不知葛渊是如何将这样怪的人全都收成了弟子。 “这些灵石,还是师姐管着吧。”葛悬轻将还没捂热乎的灵石,全都给了涟颖,一如既往哄师姐,宽慰她。 涟颖自知拿人手短,在师弟面前都没了底气。毕竟,在人间也是,谁挣钱,谁老大。 玄剑宗穷,纯钧峰更穷。 师尊常年不在,座下六位亲传弟子,就这样的情况。哪有什么进项,涟颖对挣钱不通,整个纯钧峰都得靠葛悬轻养着。 关于延迟更新的解释 不好意思宝子们 更新时间一般都定在21点到21:30定点更新 (如果需要提前一些请宝子们评论区告诉我) 但是梯子废了,怎么都登不上 搞了好久找了个手机版登上去 所以延续了 明天的份已经定点了 去宝子们继续观看哟~ 花容月貌葛师叔,弱柳扶风葛美人 灵狼渐渐恢复,葛悬轻的意思将它早日放归,涟颖招来几个弟子,将灵狼托付他们。刘翰飞知晓了这个消息,带着天乾宗几个弟子找了过来,要亲自护送灵狼回蓬荫山。 涟颖有一丝犹豫。 她接下护送灵狼的麻烦倒不是全是因为心善,而是怕天乾宗弟子心生怨恨,对灵狼下手。 灵狼是葛悬轻接回来的,那护送的是灵狼吗?是。但更是四师弟为数不多的慈善之心呀! 刘翰飞也明白,更加诚恳。 看着眉宇疲惫的刘翰飞,涟颖还是同意了。 刘翰飞虽然识人不清,做事不够果敢,老好人一个。但老好人也有老好人的好。 天乾宗的人一走,周围的弟子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涟颖师叔问天乾宗的中毒事件。刘林心虚,更怕原本名声就不好的宝贝儿子名声更臭了,严令自家宗门弟子不许议论。 涟颖一样心虚。她不善撒谎,硬着头发将葛悬轻的手段摘出,只是菌丝的缘故,再严厉教导他们不要以虐杀为乐。 一众弟子听完,更鄙夷刘晖了。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拱手弯腰向师叔请罪。 虽然没有出人命,到底也是一场惊吓。因为这场吵架,涟颖师叔上上下下的忙,冯诀师叔还在天乾宗呢,更是愧疚身子不好的悬轻师叔都要出山。 涟颖……你们对悬轻师叔到底是有什么误解! “你们觉得你们这场架吵得不对?”涟颖问,“要真心回答!” 弟子们一听,身子一挺,“师叔!我们觉得我们没有错!” 要不是有结界拦着,他们还想撕烂刘晖的嘴呢。他们只是愧疚连累师叔们。 “那就对了,你们没有错,你们是为了捍卫同门,团结一致的!”涟颖挥动灵力,将他们托起来,“你们也不必愧疚师叔们,你们是玄剑宗的弟子,你们无错,师叔们自会站在你们身后,为你们撑腰。” 涟颖教导弟子非常简单,不,玄剑宗上下教导弟子都很简单。德行不亏,行事磊落,宗门撑腰,随意生长。 “是!!”弟子们声音洪亮。 事由讲了,教导也讲了,一群弟子还围着涟颖师叔叽叽喳喳的,一道传音符飞了过来,里头的声音不耐涟颖去太久了,“师姐,饿。” 呀,忘记时间。 不等涟颖招呼弟子去修炼,弟子们已经催促涟颖赶紧回去,甚至一个脚快的弟子脚下生风,已经取了饭食回来,交给涟颖了。 “涟颖师叔赶紧回去吧,别饿着葛师叔了!” 玄剑宗的弟子们对葛悬轻确实有很多误解,涟颖师叔人好,平日里温和,只有悬轻师叔的事,她才会急。所以,悬轻师叔是涟颖师叔的要紧人。弟子们自然也会觉得悬轻师叔的事,那就是第一要紧的差事! 其实如果不是悬轻师叔身体弱,少出门,弟子们可以亲自送去的。虽然少见,但弟子们对这位经常挂笑的悬轻师叔还是很有好感的。 葛悬轻师叔长得好呀!看着就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想呵护他。“花容月貌葛师叔,弱柳扶风葛美人。”这都是弟子们私底下偷偷传颂的。 追问“师姐到底是如何看我的?” 2w9 6 .co 原本涟颖还想着去天乾宗找冯诀师兄的,她不敢让弟子们随意接近葛悬轻,不要看他长得好看就以为他无害,毒蛇都是花色越艳的越毒。被弟子催促着,涟颖托着餐盘又回到了葛悬轻的房间。 涟颖推门进来时,葛悬轻面前还漂着几道传音符,打算好了,她不回来,就连环轰炸她。 “我就出去一会儿,不至于!灵气省着点!” 葛悬轻身体弱,稀薄的灵气是要温养身体的,透支一点对他的身体伤害都很大。 葛悬轻幽怨地盯着她,哼了一声,“若不是弟子们怜惜我,师姐现在怕早已经到了天乾宗的飞船上了吧。就该我饿着。” 涟颖心虚摸了摸鼻子,面对四师弟的控诉,倒也不敢否认,“我再忙,也不让你饿着的。一勺一勺喂你吃时,都没让你饿着。” 这也是实话。 以前葛悬轻在玄剑宗不适应,就像应激的野兽,他不信任任何人,不肯入口任何东西。无论是哄,还是诱,都没用。葛悬轻的倔强,就算是死,他宁愿自己将自己活活饿死,也绝不可能是别人将他害死。夲伩首髮站:2w 8 9. co m 就在他快将自己饿死时,涟颖自尝半口,强灌他半口,自尝半口,再灌他半口,就这样身体力行告诉他无毒。葛悬轻这才活了下来,之后不用灌了,喂他吃就吃了,但依旧没有放下戒备心,还是两人一起吃。故而所涟颖无论多忙修炼多苦,都会回来,给葛悬轻喂饭吃。 葛悬轻自然也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两人的亲密,嘴角愉悦勾起。 两人静静吃饭,不,涟颖已经辟谷,看着葛悬轻吃饭。看着他挑剔得很,夹来夹去,入口的没几口。 “你就吃点吧,我没时间给你做。”涟颖看着难受,就像看着挑食稚儿一样无奈。 幼时为了照顾葛悬轻的口味,他也不信任人,涟颖没少给他做饭。 那都是师姐对他的偏爱!葛悬轻嘴角更弯了,那双狐狸眼盯着她,期待着,“师姐要是像小时候一样喂我吃饭,我一定吃。” 四师弟近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黏人得很。不等涟颖拒绝,一道传音符飞入,是冯诀的,涟颖立马接了,冯诀问涟颖她那边的情况如何。 葛悬轻脸一下冷了下来,冷冷问,“师姐又要去找冯诀师兄吗?” “我去看看冯诀师兄。”涟颖坐不住了。 “冯诀堂堂元婴真君这么件小事都搞不定吗?”葛悬轻语气那就一个冷一个酸。 又来了又来了,涟颖不与他无理取闹,往外边走。 无论和师姐有多亲近,只要冯诀一出现,师姐就看不到他了,明明他和师姐才是最亲密的人!无论使多少计谋,也只能将师姐留在身边一会儿! “师姐!”葛悬轻站起身,拦住涟颖,神情严肃的看着他,“师姐觉得是冯诀重要,还是我重要!” 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涟颖十分无奈,“师弟,你不是耍小性子问谁谁重要的年纪了。” 葛悬轻不让,“师姐到底是如何看我的?” 有人要在床上哭了哟 涟颖一愣,四师弟近来越来越莫名其妙了。难道是身体不好,师弟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短暂的分离都会让他恐惧不安吗?听说久病之人,确实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恐惧。 四师弟身体虽弱些,但无任何生命危险的。 “你是我师弟呀。”涟颖自然宽慰他,“我只是去忙事务,很快回来的。冯诀师兄来信,总要去看看。” 她是不懂,还是不正面回答自己?葛悬轻仔细审视涟颖的眼睛,企图在她眼中看出欺瞒。没有,那里没有丝毫的欺瞒,那双纯澈的杏眼通透光亮,里边亦没有任何情愫。 她看自己;与看大师姐,二师兄,师弟师妹们没有任何不同。 罢了。 察觉到自己操之过急了,葛悬轻只能退一步,他让开了,与涟颖说有事来寻他。涟颖连连点头。 看着涟颖离开的雀跃背影,葛悬轻喃喃自语:“师弟吗?只是师弟吗?可我不想当师姐的师弟,我要当师姐的男人。” 由于刘翰飞去护送灵狼了,天乾宗缺人手,冯诀被绊住的时间更长了些。刘林脸色不好,觉得他不该在这时候去管那个畜牲。 忙活完,刘林接待涟颖,冯诀二人。被葛悬轻讹了好大一笔后,礼,他暂时送不去了。无非就是一些不轻不重的感恩的话。 涟颖可以与丁笼互相恭维,但不想与刘林多说什么。反正冯诀师兄在,能应付好,她乖乖当师妹就好。涟颖也没有接刘晖暗示的意思,希望玄剑宗的弟子守口如瓶,她装傻充愣。丑事都做出来了,还不让人说了还,教不好儿子,只想捂别人人嘴。呸! 冯诀看懂涟颖的意思,宠溺失笑,知道她不爱与刘林多寒暄,找了由头准备回去了。 涟颖硬着头皮,昧着良心,将葛悬轻有意引导的部分隐去,将事情缘由也跟冯诀师兄讲了一遍。她心里还是害怕冯诀师兄察觉出什么,而冯诀对涟颖很信任,她讲,他就信,不去深究。这次中毒事件虽然真相不是这样,但算是落下了帷幕。 今日十五,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些。涟颖与冯诀一左一右走在廊道上,涟颖觉得夜风都温柔了些。 看出了冯诀的疲累,涟颖并未与他多说话,催促他回去休息:“师兄今日辛苦了,快些回去打坐休息吧。明日与其他宗汇合后,还有许多要忙的呢。” 也实在是累了,冯诀颔首:“师妹亦是。” 涟颖与冯诀在二楼道别,她往三楼走去。三楼少人居住,左边的西厢房更是只有涟颖与葛悬轻居住。涟颖往走廊最底的房间望去,看着四师弟的房门。只见房门紧闭,烛光幽幽,硕长的人影坐着一动不动。 还未睡? 涟颖正想往那走去,忽然想到四师弟今日所问的,如何看待冯诀师兄又是如何看待他的话,又收住了脚步。 罢了,怕他又夹枪带棒,不依不饶的,还是先休息,明日再应付他。 当涟颖回到房间,关上门开启禁制的一刻,葛悬轻房门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威压从房内震开了门,连同烛火的一同的熄灭了。一道强劲诡异的力量挡住着左厢房发生的一切,无人察觉。 葛悬轻清瘦萧条的身影从黑暗中出来,他面色阴沉。 有人要哭了哟。 房内的涟颖已入定,盘腿打坐,吐纳灵气。丝毫不察衣服上两种混合的淡淡药香,随着灵气的吐纳,一点点蚕食她的知觉。涟颖缓缓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股微弱的灵气裹着的强大诡异力量缓缓渗入了她的房间,解开了房间的禁制,昏迷的涟颖眼皮狂颤,身为修士,即便昏迷也依然对诡异的力量十分戒备。 就在她即将自伤神识,睁眼的那一瞬,一道带着清新药香的硕长黑影跃入,快速钻入床榻内,将她抱在怀中,帷幕落下。“不能醒哦。” “师姐……” “我一不开心,就想在师姐身上找到补偿,要 清润的男声贴在耳际响起,感知是熟悉的气息,涟颖一下就平稳了下来。 “唔…唔~啧~呜……” 帷幕后,湿润而黏腻的亲吻声经久不衰。女子被锁在男人怀里,紧贴着,仰着头,被迫承受着男人热切而激烈的亲吻。一声一声呜咽的嘤咛全都被男人卷住纠缠,再吞下。 今天葛悬轻不开心,使着坏,啃她的唇珠吮她舌尖,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总要亲到满意才会放开。 “咳咳……”被堵住的嘴终于被放开时,肺部猛然呼吸到新鲜空气,昏寐中的涟颖被呛得咳了几声。葛悬轻给她顺气,顺手将她头上的兰花玉簪解了,柔顺的长发铺散开开,撒在手上时如绸缎般柔顺冰凉。葛悬轻咬了咬涟颖被亲得湿润红肿的唇瓣,恶狠狠亲够了,才抱着她一同躺下。 昏睡的师姐终于是独属自己了…… 葛悬轻喜欢帐下的小天地,那是独属自己与师姐的缠绵,是自己的秘密。葛悬轻神色痴迷,眼带欲色,贪婪的嗅着涟颖的发香,微凉的尖锐鼻尖蹭她温热而薄弱的颈部,“师姐为何不进我房,我还点着灯,就等着师姐,可师姐呢,我可是一直在等师姐呢。” 昏睡之人必然回答不了,葛悬轻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诉说。修长白皙的手指卷着她腰间的缎带绕了两圈,轻轻扯开。 “师姐今天很开心呢。” “为什么开心?”细带被扯开,外衣,里衣一层层的被剥开,葛悬轻一边扯着她身上的衣物,一边细数她身上的罪证。 “是和冯诀师兄一起开心,和我一起不开心是吗?” “那可不行呢。” “师姐可是要与我纠缠到死的。” 衣服悉数被剥开,仅剩一件轻飘飘的小肚兜,遮不住饱满圆润。男人的手肆意游走在雪白的肌肤中,手上的动作极其放浪,随意掐摸揉弄、昏睡的涟颖被刺激得双睫狂颤,身子随着男人的手,一颤一颤的瑟缩。 男人微凉的手,玩够了圆润的饱满,隔着丝滑的小肚兜捏着乳尖玩。“呜~~”涟颖身子微微翻动。 “别动哦师姐。”葛悬轻俯下身,咬住那细细的肩带,将最后一层遮挡扯开。令涟颖完完全全的展露在自己面前,肌肤白皙胜雪,滑腻如脂,酥胸细腰,美人难敌。 “师姐怎么样都好看,在床上时赤裸着时,更是最好看的。” 说着,葛悬轻俯身埋首在师姐幽深的沟壑中,尖锐的鼻尖四处乱拱饱满的软肉,贪婪的嗅闻一丝一寸,全都没放过。口中痴迷的唤着:“师姐,师姐,师姐……” 一声比一声更殷切。 又是这样的呼唤,又是那些梦境吗?涟颖的意识沉在了深处,混沌不清,身体上的感触却十分清晰,对方对她的身体总是爱不释手…… “师姐今日开心了,可师弟我不开心,我实在是不开心。” “我一不开心,就想在师姐身上找到补偿,要罚师姐的。”说着,葛悬轻愤恨恨捏起那软腻的胸肉,又是捏又是揉。他平日没少看淫书,后来付诸在涟颖身上得到实验时,练就了一手淫技。 手法很是折磨人。 女子的呜咽声越来越大,葛悬轻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捏住高耸的乳峰,张开嘴,舌尖绕着挺立的奶头舔了两口,在涟颖心痒难耐时,丝毫没有迟疑,张口一口将嫣红的红樱果吞入温热的口中,吸吮得啧啧响。修长如玉的手往女子双腿间滑去,将两条美腿分开,熟稔的在湿润的蚌肉中寻到那个娇嫩的珍珠揉了揉。 他比涟颖自己还要熟悉她的身体。 没有喘息机会的惩罚h 涟颖难耐的翻动动弹,想夹腿阻挡男人作乱的手,可那敏感的小豆子一跳一跳的颤动着,两瓣肉唇挨上,都被刺激得抽搐。葛悬轻亲了亲了涟颖的脖子,涟颖像抓着稻草一般,揪住那流转波光淡青长衫难熬的哼泣,一声一声的呜咽像是哀求。 可惜这不是救命稻草,而是推她如情欲深渊的罪魁祸首。 两人挨得极近,涟颖身上除了兰花香,身上那两股淡淡的药香被葛悬轻身上的药香一冲,涟颖的昏睡减轻了,她身上有了力气。 “啊…呜~~不……”声音含含糊糊的,抓着衣襟的小手用力得泛了红,葛悬轻身上一丝不苟的衣襟都被揪皱了,扯了开来。衣襟一开,男人好看的脖颈露了出来,修长,优美。喉结滚动,忍耐着欲望。 “师姐无论如何都防不住我下药,毕竟又是检测不出来的,两药挥发接触才会产生作用。一味在师姐这,一味我下到了冯诀身上。师姐和冯诀师兄呆得越久,你们身上的药中和的越多,你就越难清醒。看,我都这么弄师姐了,师姐还是醒不来,和冯诀师兄呆了很久吧?” 葛悬轻手段多变,指尖划过柔嫩的软肉,找准了点,猛地刮过如挺立的小阴蒂,快感瞬间如锋利的刀锋,瞬间划开了涟颖的身体。涟颖叫了出声,浑身一个剧颤,一股黏水喷泄而出。 “师姐,要和悬轻一起呀。不然下次师姐除了颤抖着奶子高潮,连反抗的力气都不会有。” 葛悬轻没有给涟颖休息的机会,就着黏糊糊的水,来回戏弄勃立如豆的小阴蒂,又揉又是搓的刺激。脆弱的小穴被玩弄的抖瑟,爱液越吐越多。随着男人好看如玉的手指每一下的揉弄,涟颖都难耐得大叫,随着身子的每一下抽搐,那红润晶亮的小珍珠也跟着抽搐着溅出一股小水柱,当真是可爱极了。 剧烈高潮使得花穴里边都在收缩绞缠,无物可缠,挤得爱液汹涌喷泄。 “小阴蒂有多爽快,师姐的小穴便有多渴望。”葛悬轻忍了许久,还是不敢伸指进入那湿润吐水的小洞中,里边温暖湿润的包裹感会让他失控。葛悬轻有着自己明确的目标,就是使劲欺负师姐的小阴蒂,要将着师姐的小阴蒂欺负到被风吹一下,都颤抖到高潮,却不给师姐填满的满足。 不然怎么叫罚呢。 昏寐中涟颖,已经在床上翻呀滚的。她想并上腿夹搓,葛悬轻用手挡着;她伸手往股间摸,恨不得自己将手指塞进去填满自己,葛悬轻又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让情欲在她身上肆虐,却不给她痛快,始终吊着她。 “唔~呜~”涟颖扬起脖子急切的喘息,长睫上泌出了水珠,眼球不断翻滚,挣扎着醒来。 “师姐做错了事,就要挨罚的。”葛悬轻撑起身,仔细赏看师姐蹙眉嘤咛的媚态,动作着底下的动作。“想醒么,师姐?” “嗯?” 惩罚加重,男人好看的手玩弄小穴的动作粗暴了些,亵玩小阴蒂的手越来越快,揉出了咕滋咕滋的黏腻水声。在吚吚呜呜的难耐的呜咽声中,涟颖绷紧了身子,再次潮喷。接连的激烈高潮,涟颖浑身都红透了,她累极了,浑身溃散地发软,一抽一抽的轻抖。 葛悬轻额上都是汗,忍的,他喘出热气,问道:“师姐觉得是我重要,还是冯诀重要?” “是更在意我,还是在意冯诀?”这些话明知师姐答了不了,葛悬轻还是拿出来问个几百遍。 “呜~”即便昏睡中,但身体的刺激太过强烈,涟颖难耐的扭动身体,长睫扑朔。 “师姐是想醒么?那师弟就成全师姐吧。” 说着,葛悬轻只是轻轻一抚袖,挥出一股药香,紧接着,涟颖慢悠悠睁开了眼,“清醒”了过来。 又是在梦里么…… 身体很疲软,眼眶里的泪水太多,涟颖闭上眼,将泪水挤出,才又睁开眼。涟颖眼眸迷离,呆呆望着葛悬轻,声音沙哑模糊,“悬轻……?” 惩罚h小阴蒂被风吹都会抽搐着高潮 “嗯。是我。” 葛悬轻一如既往被愉悦到了,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欣喜的回应她。他忽略着涟颖如提线木偶一般,失焦的眼神,像是恋人间缱绻的凑到她耳边私语:“师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听着他的话,涟颖眼眸呆滞的转动,看着自己浑身赤裸,起伏喘息的胸脯上那被吃得红润挺立的小乳头上沾满了晶亮的津涎,大张着腿心也是湿漉漉的泥泞,白嫩的雪山连接着顶端的红樱果被咬了个牙印,牙印红痕在雪白的胸乳上尤为鲜亮夺目。就像盖了章印一般,表示着归属。 葛悬轻压下身,亲着她红透了的脸蛋,“要不要嘴上和脖子上也给师姐狠狠咬一个?嗯?让师姐带着我们缠绵悱恻时留下的牙印去见冯诀师兄,好不好?” “在师姐与冯诀师兄谈笑风生时,让冯诀师兄看到师姐被男人吃肿的嘴好不好?” “不过大奶子上他是看不到的,毕竟师姐这只有我能看,能吃,能摸。是吧师姐。” 涟颖目光迷离,神情呆滞,回答不了。她现在只是肉体醒来,而神思与自主意志还在昏寐中。她可以将葛悬轻对自己糜烂的玩弄尽收眼底,但她无法做出人被侵犯时该有的反应,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师弟随意玩弄,受不住时哭上几声。 让人清醒,却无清醒的个人意志,即便是修士也无法抵抗,危险而诡谲。这便是葛悬轻的手段。 “虽然得师姐所愿,让师姐你醒了,但该罚的还是要罚。”葛悬轻小心眼得很,醋意也大。师姐哪里都软乎乎的,可一想到师姐对着冯诀痴笑,为了他忍下自己,葛悬轻的心就软不了。 “把腿张开师姐。” 一听这话,呆愣的涟颖反应过来后,立即夹紧了腿,呜地一声,不愿意。葛悬轻笑了,伸手握住那玉白的腿,强行打开,“乖,张开。师姐今日多次撇下我,该罚。” “我小气,睚眦必报,师姐不是不知道。” 没有清醒意识的涟颖不会想起自己修士的身份,不会运用灵力,只能如普通的女子一样在床榻上用肉体抵抗男人,在床帏之事上女人胜不过男人。涟颖一双柔媚杏眼水雾雾的,泪汪汪的看着葛悬轻,葛悬轻本就馋,哪里受得住。 “不张开?那就是逼得师弟用手段了,师姐在床榻上浑身可都是弱点。”葛悬轻笑了,吸住那绵软的饱满,抵住乳头狂浪的舔舐,配合手下欺负着那不断高潮后敏感的可怜小阴蒂,水露露一跳一跳的,猛然狠狠揉了几次,被刺激得又吐了水。“啊~”趁着涟颖卸力,葛悬轻再顺势轻轻一掰,双腿便被强制张开,露出了花穴。 猛然的强制掰开,小阴蒂被玩弄勃发挺立,如吐着黏腻汁水的花蕊,娇嫩漂亮。凉爽的风吹过股间,酥麻麻的快感传遍全身,涟颖抖了一下,抽泣着想将腿并上。 过真如葛悬轻所想着,小阴蒂被玩得风吹过,都会抽搐着高潮。淫艳极了。 葛悬轻死死挡住她的腿,喘出粗气,“看来是准备好了,只有师姐的小珍珠这样敏感,才能确保肉棒每一下肏过师姐的小阴蒂时,将师姐折磨得又痒又麻,却又爽到了云霄,让师姐吚吚呜呜的哭。” 葛悬轻说着,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解了,衣袍从他优美的肩颈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葛悬轻毕竟身有损伤,身体不如剑修肌肉硬实健壮,他腰腹的皮肉紧实,薄而锋利的肌肉线条十分好看,人虽清瘦,腰下之物尺寸却骇人,高高的翘起,沉甸甸的吐着清液。 神志不清的涟颖听得懂的,也看得见。看着杵在自己跨间,激动得搐动的凶悍巨物,她嗷得一声,哭了出来。 “师姐对别的男人笑,自然要在我的床榻上哭回的。”葛悬轻说着,摸了摸下巴,“若是师姐对我笑,我哪里受得住师姐的勾搭,最后师姐还是要在床榻上哭的。那?师姐无论如何,都是要哭的。” 他真的坏极了,又下作又恶劣。 偏执与痴狂h 413 g .co m 说了就付诸行动的,葛悬轻挨了上来,涟颖挣扎,两条如玉般美腿挣扎着厉害,葛悬轻将涟颖的双腿搭在自己腰间,夹着。用手去掰涟颖肥嫩的小穴,掰开两瓣肥嫩的花唇,贴上了滚烫的肉棒。 红肿的小阴蒂一跳一跳的搐动,更红了,葛悬轻微微摆动腰臀,那坚挺的肉棒挨上去蹭了两下,立即抽搐着喷出了小水柱,“呃呜~!”涟颖立即叫了出来。 方才的葛悬轻肆意的玩弄,已经将小穴的敏感度开发到最高。清风吹过,那被玩弄过的小阴蒂都能抽搐着高潮,更别说被这样硬的肉棒贴着摩擦,一插就出火,就着火星,快感如野火般肆虐。两人都好热,黏腻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滑溜溜的。葛悬轻仰头喘息,滚动的喉中溢出满足的喟叹。 他再也忍不了,要狠狠罚师姐,肏师姐几欲崩溃的小阴蒂。 葛悬轻将师姐的小手摁在肉棒上,不让肉棒滑走,挺腰用力顶干。滚烫坚硬的肉棒,几欲能将软嫩的唇瓣烫得融化般,滑腻腻的,柔嫩的阴唇能清晰感觉肉棒上的绷起的青筋脉络,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摩擦穴肉,撞过勃发的小阴蒂。每一下,都激起快感的狂欢,让小阴蒂喷出一股又一股的小水柱。涟颖真的要崩溃了,咿咿呜呜的哭着大叫,她身体红透了,都是汗,发丝沾在了上边。 不止小穴连同温软的手心,都被肉棒摩擦得发热,是那样硬又是那样硬。本就肉嘟嘟的花唇被坚硬的肉棒摩擦得红肿,凌乱的翻着,包裹不住粗壮的巨物,只能硬生生被迫承受着摩擦,被快感肆虐着。 野火越烧越旺,快感越来越刺激,渴望被填满的欲望就越强盛,整个小腹都在痉挛,涟颖的身子失控地颤栗,呻吟呜咽。 疯了,快疯了,涟颖快疯了。她自己抬起腰臀扭动,去迎合。葛悬轻爱死了她的主动,即便是他故意用情欲引诱的。两人合伙扇起的欲火更旺了,肌肤相磨,性器相贴,气喘吁吁。涟颖的腿勾住了葛悬轻的腰,就在快撞入时,葛悬轻及时拉回理智,惊诧:“师姐!”他猛地往后退,本就不清醒的涟颖哪会有什么理智,她被欲望折磨得蚀骨一样的难受,不依,腿紧紧勾住男人的腰肢不放。 真是被勾了魂了,这下葛悬轻彻底没忍住,滚烫的白浊喷溅在了红肿凌乱的小穴上,更淫艳了…… “不行哟师姐。”葛悬轻喘着气,浑身都是汗,抱住眼皮沉重的涟颖亲,算是哄她。虽然被欲望驱使了,可身体上已经支撑不起来了,今晚这一场场惩罚的欢愉让她力竭。她渐渐合上了双眼,只余葛悬轻一人在喃喃自语。 “若是师姐清醒后也待师弟我这般,我又何必苦苦忍着,让师姐馋,越不能吃。”葛悬轻嘴角轻佻,又亲她,“都是师姐的错哟。” 他比师姐更馋,恨不得立即进入入师姐身体里,与她相容相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涟颖睡了,葛悬轻起身又是收拾,又是给她洗澡擦身。寂静的夜中,葛悬轻能清晰感知到周围的灵气往二楼的东厢房涌去。那是冯诀在吐纳灵气。 葛悬轻坐在床边,摸着师姐的发,看着她还带着春潮的脸蛋,沉思着。夲伩首髮站:2 hhp. com 是在什么时候对涟颖动心的呢?葛悬轻不太记得了。 也许是因为少时的陪伴,也许是她心底柔善,师姐每次的心软与退让,都变成是对自己的纵容,葛悬轻本就是得寸进尺之人,就这样一步一步想再进一步。 他是在污秽泥沼里的人,心里压根就不曾想到爱,只有独占。 他也曾有意去看,爱是什么?葛悬轻看的书里关于爱的诠释有许多,世间的人对爱的解释都不一样,每个人心中爱的定义也不一样。符合自己与师姐情况的,那就是他爱她,她爱他。他看的人间话本里,每当是这种三角恋时,到最后,不被选择的一方会有“即便不能相爱也会成全另一方,希望对方幸福”这样的关于爱的诠释。 成全?葛悬轻嗤笑出声,眉目阴冷,绝无可能!师姐只能爱他!他只会拉着师姐一起进入自己的地狱,不死不休! 还不知冯诀的心,不,是冯诀还不知道他自己的心意。葛悬轻之所以压抑本性,不敢冒进,是怕他进了,师姐就朝着冯诀进,冯诀若是明白师姐的心意呢?他们要是心意相通呢?到时葛悬轻再抢,那就是站在全玄剑宗的对立面! 又不能杀了冯诀,只能酸着,醋意着,苦苦维持着现在平衡的关系。 心意相通?通了,他也得给堵上!葛悬轻躺了下来,紧紧搂住涟颖,又发疯的亲她,留下满满的痕迹,直到涟颖不舒服的呜咽,他才罢休。他紧紧盯着涟颖,满眼都是她,表面平静,内心翻腾。 他太渴望得到师姐了,他快压制不住了,压制不住心里狠戾的欲望。压制不住想侵占她,想与她融为一体,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师姐,你会选我的对不对……” 无痕?师姐隐约察觉不对 即将天亮,一夜都未睡的葛悬轻不放过一丝一毫与师姐相处的时光,手臂枕着浑身赤裸的涟颖,俯身一口一口的亲啄她的嫩肤,厮磨着她的耳鬓,嗅着她的发香,依依不舍。 “时间可真短,又要与师姐分开了。”葛悬轻起身将涟颖衣物穿回,“要是世界只剩下我和世界就好了。”男人的长指灵巧的系着腰带,一比一还原,将她腰带上惯有的花朵系法都一一还原了。 “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扰我们。”给她梳头;“什么宗门什么弟子,还有什么冯诀,都不会打扰我们。”为她绾发;“对不对,师姐。”最后将那兰花玉簪插入发髻中。 两人对坐着,一个依旧昏迷,一个清醒却难以自持。 再火热,天亮后,终究都是水过无痕,雁过无声。昨晚的温存只唯一人记得。 三千青丝绕手心,葛悬轻长指游走在她发丝,即便药效即将过去,她即将醒来。他依旧又难自控的贴了上去,挨着她蹭着她,鼻尖在发丝间轻嗅,在她耳边呢喃道:“师姐,真希望我们有一日,能如人间寻常恩爱夫妻一样,执手相对,对镜画眉,来一个画眉举案。” 这美好的期许带着执拗的偏执,好像黑漆漆又黏糊糊的沼泽,将人一点点吞入泥潭的深处,难以逃脱……似有似无的痴语钻入耳中,涟颖眉心陡然拧起,长睫一颤,睁开双眼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悄无声息的来了,又了然无痕的走了。 庄周梦蝶,如真如假,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在才是在梦中。结界是完好的,这是涟颖第一就确认的。她一如既往低头察看自己身上衣物,完好,没有一丝皱折,衣带也是自己独特的系法。 又是梦…… 又是这样的梦…… “师姐。” 门外响起的清润又慵懒的声线,将失神的涟颖拉了回去,却又将她抛入昨晚的梦境中,一个又一个的模糊画面向涟颖袭来。越来越清晰了,涟颖不自觉心跳快了起来,昨晚自己难以自持自己扭着腰去迎男人的记忆她还记得……而且,那个男人确实与四师弟很相像…… 像四师弟……这个念头一起,涟颖就像是被扔进了油锅,浑身发热滚烫,直到被煎炸得浑身通红。 门外又响起催促声,“师姐,该起了,秘境探险的动员会即将开始了。” “就好……” 门内声音绵软无力,又带着嘶哑,就像刚睡醒那样。葛悬轻静静等着她,暗忖看来昨晚那一通狠弄,师姐已经开始觉察到了。他又勾唇笑了起来,可师姐是个耿直实诚得有些傻乎乎的,只要结界是好的,她就断不会怀疑到只有练气期的自己。 涟颖松开盘着的腿,想站起身来,腿下一软,竟差点跪了下去。膝盖跪到木床上发出很大的声响。门外立即传来了葛悬轻有些焦急的疑问,“师姐?!你怎么了?” 麻……浑身都麻,酥麻麻的,又痒麻麻的。涟颖分不清这是激情后的酸麻,只当是腿麻,轻哼一声,浑身软了下来,软在了床榻上。 “师姐?师姐?你开禁制!” “师姐?!” 随着他的一声声的催促,好似梦里男人在耳边的一声声痴喃又响了起来,涟颖脸又热了起来。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涟颖难以起身,两颊生晕,弱弱呵气,“无…无事!” 涟颖再迟钝也察觉自己好似有了什么不对劲,梦境好似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她得找个医修看看了。 门外倒是有个现成的,还专门医治疑难杂症的。只是…… 葛悬轻外在,语气急切,却是勾着坏笑,“果真没事吗师姐?我听到好大的一声响。” “无!无事!只是碰到了。” 里边的女子在里捣鼓了许久都没有出来,葛悬轻站在门口耐心等着,听着里头细微的声响。他是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见她,明明才刚分开不到半刻钟,他却好似过了许久的难熬。他只能凭着那微弱的声音来判断她在干什么,她大概何时出来,来慰藉自己心中的焦躁。 师姐已经洗漱好了,换了身衣物,布料摩擦,腰带系上了;脚步虚浮,往这边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葛悬轻依旧是那副衣炔飘飘的模样,他能很好掩藏好眼底的狂热的偏执,低头乖顺看着师姐。 双颊生红晕,四肢虚软 “你一直在等着?” “你身子不好,该是好好歇着。” 清醒的师姐又端起了好师姐的模样,与自己一点也不亲近,与床上揪着自己衣襟哭得委屈的模样完全不同。她是柔和又认真的,只是她身上还残留着春意,白皙如玉的脖颈还染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蔓延而下,也是粉嫩通红一片……显得更加诱人又可爱。 涟颖仰着看着葛悬轻,嘴唇轻微颤抖,几经嗫嚅,终究还是没开口。她该怎么跟自己师弟说自己近来似乎常做春梦的异样?梦里的男人还与四师弟还很相像?! 不不不!坚决不找这个现成的医修……涟颖垂下头,她要脸…… 冯诀刚调遣好带头的弟子们,转头就看见师姐弟两人正一起走下楼梯,涟颖双颊生红晕,四肢虚软,葛悬轻虚虚扶她,她不愿被扶着。他坚持,絮絮叨叨道:“还是师弟扶着你吧,师姐你脚下虚浮,绵软无力……” 涟颖怕被戳破了心事,急道:“是脚麻了!” “那正好,师弟扶着最好。” 涟颖…… 她依着葛悬轻走来,两人皆是硕长优美,走起路来比以往还风姿摇曳;看见冯诀顿时就笑了,两颊红晕更甚,如娇艳的牡丹花完全盛放,娇艳欲滴,美艳得逼人。冯诀恍然被晃得一愣,葛悬轻脸色倏地一下黑了,一把将涟颖拽到身后,好似藏着,半点不让人窥看。 真是讨厌呀,若是这天下只要我与师姐就好了,这样别的东西或某些人便分不走她的目光了。 “四师弟!”涟颖厉呵,一碰见冯诀师兄,就闹小孩子脾气! 冯诀立即收回目光,见悬轻师弟这幅好像被抢了东西冷漠又愠怒的模样,与少时别无区别,笑了,“涟颖师妹长大了。” “长大了?”涟颖从葛悬轻高瘦的身后钻出,眼睛都笑弯了,“冯诀师兄你还当我是孩子呢,我都百来岁了。” 涟颖对于冯诀是有孺慕之情的,上头的大师姐二师兄都不是靠谱人,反而是冯诀师兄更像是师兄,对她多有照料。两人虽然不是直系亲传的师兄妹,但感情上胜似直系师兄妹。 修仙之人对时间的感知很低,涟颖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冯诀师兄不止只是孺慕之情…… 真是兄友弟恭又含情脉脉;隔断了两人的身体,还是隔不断他们的眼神对视。葛悬轻眼底满是阴郁,真碍眼。 涟颖与冯诀走在前头,两人协商一会与各宗门会面的事宜,葛悬轻默默跟在涟颖身后,望着两人身影不知在思索什么。 云梦山是座上古灵山,仙雾缭绕,连绵万里,里边遗留有上古仙魔大战后的宝物,更孕养出无数天材地宝。灵山结界每十年更迭一次,故而各仙门抓住时机,十年举办一次全仙门秘境大试炼。 每次都由领头的大宗举办,今年本该是玄剑宗举办,只是玄剑宗真的穷得叮当响,太穷,办不起。便由前三大宗里的第一宗门灏虚宗举办。 宗仙门集资在云梦山内建了一座宫殿,用来作秘境探险大动员用。秘境试炼前,各宗门带队长老会齐聚一堂,协商共进,其实就是几个大宗门信息交换。 “魔域近来异动频发,不少魔修还到凡间游荡,不少宗门弟子外出历练时碰见不少,有伤亡。”第二大宗鸿阳宗带队长老率先发言,魔族依旧是仙门与人间第一危害。 “据相关线报证实,魔族似要找寻百年前消失的那魔族圣子……” 听到“魔域、百年前消失的”涟颖神经紧绷,不动声色,却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挡住了身后的葛悬轻,认真去听。而葛悬轻则气定神闲,坐于她身后用尾指勾着她垂落的发丝绕着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会寻找那个早已不见踪迹的圣子是假,重新发动仙魔大战是真?”一元婴真君捻着山羊胡担忧道。 “百年前那场大战魔族惨败,不过百年,魔域如何再有能力起大战?”天乾宗刘林不以为意。 “魔族狡猾,手段狠辣且不计后果。前阵子大火的“成仙”的丹药,诱使不少修道者发癫嗜杀堕为魔修,这不就是魔族手段么?搅得仙门纷乱不止,人间不得安宁。” “有传闻,说魔族圣子怕是潜入仙门了。”一贼眉鼠眼的真人咕溜转着一双鼠目,看向玄剑宗的位置。“更有确切消息,那“成仙”的丹药是由玄……” 其余宗门也知晓“问仙”的丹药乃玄剑宗的霖雾仙尊先师所制,对那等诡谲又玄妙的进阶丹好奇又敬畏,不禁一同齐齐望向玄剑宗。冯诀与涟颖坦然坐着,对周围探究的目光目不斜视。 病娇师弟惹生疑 “涟颖小丫头,冯诀小鬼头,话痨的老憨货今年居然没来?”一道音色稚嫩话语却老成的童音忽然出声,打断了那位贼眉鼠眼真人的话语。 坐最高主席上的是一孩童模样的修者,一身玄衣,虽是孩童模样,却颇有气势。他一开口,贼眉鼠眼的真人不敢再妄言。 “那话痨最喜欢大场合了,怎会没来?”修者圆溜溜的双目迸发着喜悦的光芒,“那老家伙不会是境界爬不上来,要完了吧!” 说话的“孩童”是灏虚宗的大长老—罗真仙尊。大约两百年前与魔族大战连杀两位魔将,把魔王座下的左魔君打掉了半条命,人受了些损伤,模样倒退回五岁孩童模样。圆溜溜的乌黑眼眸,肉嘟嘟的白嫩脸颊很是可爱,但无人敢轻视,他化神期修为能一拳将人打穿。 罗真仙尊与玄剑宗老掌门是忘年交,两人见面就是互相埋汰对方早死,互相埋汰了五百年了。在各宗门弟子前或许还会端端架子,但对亲传弟子无需掩藏。各宗门对此都已然习惯。 “谢罗真仙尊关心,师尊生龙活虎。弟子会代罗仙尊与师尊传达罗仙尊的关心。”冯诀笑着,拱手回礼。 “谁关心他了!咒死的话转道你就能说成关心的,打不穿揉不烂的脸皮是你们玄剑宗了。”罗真仙尊冷哼一声,肉嘟嘟的婴儿肥在抖动。 他转眸又看向涟颖,两人对视,涟颖摊手笑,自家师尊可没来。 “哼!葛渊又不来,都百来年了,人生能有几个百来年!” 涟颖就笑,罗真仙尊自从回到五岁稚儿身体后,性子也越发像小孩,此刻便像无人陪玩就耍赖的顽童。 罗真仙尊与玄剑宗渊源颇深,与老宗门是忘年交,两人嘴上互损。年少时又与自家师尊葛渊在试炼时不打不相识,两人互相问好的方式就是互殴,两人从筑基期互殴到化神期。真真是铁打的交情。 “今年的秘境试炼还真是没意思呢,葛渊不来就算了,连老憨货都不来。”罗真仙尊百无聊赖,往后倒靠在椅子上。依旧是仙风道骨,颇有气势,只是人小腿不能到地,短胳膊短腿的在椅子边晃荡,显得十分憨态可掬。 “那他俩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罗真靠着椅背,短小的身体看着像是半躺了,只是那双圆溜溜的双目透着淡漠与审视直直望着葛悬轻。“涟颖小丫头,你身后弟子气息似乎很不祥呀。” 蓦然的一句如平地惊雷,在涟颖的心中炸起。她大意了! 罗真仙尊与师尊对等的修为,莫不是看破了师尊与掌门一齐布下的法阵?她呼吸都急促了些,“罗真仙尊,我师弟……” “小丫头,没问你。”罗真不容置喙,用眼神点葛悬轻,“我问的他。” 罗真仙尊少有这样严苛的时候,一时全场寂静。 各宗门长老不禁将眼光顺着看向涟颖身后的瘦弱青年,只是一个练气期的弟子便也没太放在心上,何故罗真仙尊将其视为不祥?就连冯诀也十分惊诧,罗真仙尊一向都待人友好,何故第一次见悬轻师弟,便这样大的忌惮? 在场的哪个不是修仙之人,目光自带威压,当带着戒备的审视目光汇聚在一人身上,可想压力之重,好像葛悬轻真是惹人忌惮的不祥之物。涟颖不自觉侧身将葛悬轻挡于身后,与他贴近,以保护的姿态挡着他。葛悬轻面对如泰山般逼视稳然不动,只是对她着笑,师姐心里就是有我的。 他早已察觉自己被窥探,化神期的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他轻笑着站起身,涟颖惶恐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师弟!”望着她拧眉担忧的模样,葛悬轻看着她紧抓自己衣摆的手,笑得更欢了。 他怎么还能笑!涟颖是真怕罗真仙尊看出了什么,到时真一拳将四师弟给打死了!葛悬轻轻轻拍了拍涟颖的后腰,意在让她安心。他走于堂中,拱手施礼,“葛渊亲传四弟子—葛悬轻见过罗真仙尊。” “你就是葛渊的四弟子?”罗真仙尊似疑惑,似质疑。他与葛渊也百来年不见了,听过他座下亲传四弟子不能习剑,境界更是低微。 葛悬轻身上气息令罗真很不舒服,他的气息非仙也非魔,却也非人! 偏执成鬼 化神期与其他阶段修为皆不同,元婴大圆满后之后便可化神,可元婴期与化神期几乎有着天堑一样的区别。不少修者可到元婴,可一生也只止步于元婴,连元婴大圆满都难以达到。进阶化神的,几乎是以命踏入,故而现修仙界元婴不算少,可化神期却寥寥无几。 罗真莫说看一个小小练气期,即便是金丹与元婴在他眼里也无所遁形。可他却感知不到葛悬轻的气息,他从未见这样奇怪的人,到底是气息掩藏得极好,还是他本就没有气息? 葛悬轻依旧是面带微笑,抬眸淡然地直视罗真,“弟子身有损伤,寿数难长,命薄之人大抵确是不祥。” 待看清葛悬轻面容,罗真心中惊起一阵骇然。宛如投石入湖,惊骇如水波一般一点点在他心中晕开。他脑海中划过两百年前那位天性纯良样貌绝美的女子,她如璀璨的流星雨一样忽然出现,惊艳众人—— ——流星虽美却也短暂;她的容貌、她纯良的性情、她的生命皆是热烈而璀璨,却也如流星一般快速划过直到消散。她飘零无依,一点点破败,直到决绝又凛然的赴死。女子的容貌与眼前的貌美男子一点点重合,糅杂着葛渊的模样,汇聚结合。 “原来都是债……”罗真自语。 情伤难消,情债难还。葛渊呀,她的一辈子只不到二十便已月坠花折,香消玉殒;可你的一辈子有上千年呢。你终究要用千年来愧疚,来缅怀她了。 “魔族野心不曾消停过,一直都在折腾,杀了便是。可是,镇魂山灵台境鬼门出现裂缝了。”罗真望着葛悬轻,轻飘飘的丢出一个重磅消息。 众人震骇,捻着山羊胡的真君一激动把胡须都扯断了。 “可镇压得住?!”贼眉鼠眼真人拍桌而起。 罗真仙尊反问:“你去镇?” 真人被噎得愣愣坐下。 “可两百年前那殊诡族玉簌……” 罗真仙尊瞥了一眼,山羊胡立即止住了话头,“那一族……最后一个妄想打开鬼门的族人已经赴死,犯下屠族血案的元天宗也已覆灭。鬼门为何还是动荡不安!” 灵台境是上古时期众仙神为仙魔大战战死的所有亡灵所建之所,由玄鸟一族镇守,意在抚慰亡灵,带亡灵入虚空轮回。 时光流逝不知几百万年,九重天与人间渐渐隔开;而人间战乱不止,冤魂亡灵不断增加,神兽玄鸟已不再出现。无玄鸟,便无人带冤魂亡灵入虚空轮回。灵台境不属于任何一界,在三界缝隙中混沌死境,飘忽不定,镇魂山也只是近万年灵台境暂留之地。殊诡族是玄鸟一族与人结合的后裔,血脉稀薄到已经没有神力,反而因为住镇魂山渐渐沾染上了鬼力。 而灵台境渐渐变为镇压无数因遗愿未了而逗留人间的冤魂亡灵的地方,也不止亡魂。 求生是生灵的基础本能,而死自然也是生灵本能骨子里的恐惧。在死亡面前,没有人不恐惧,不畏惧。即便是修仙者也畏惧死亡,害怕阳寿殆尽而不断攀升境界。 死亡并不美好,大多数人不是带着遗憾便是饮恨而亡,皆是心有不甘而被迫离开人世。 镇魂山镇的不只是万魂,还有对死亡对消散的恐惧。无论仙、魔、人都难逃对死亡对消散的恐惧。 “一早就知道有镇压不住的一天。谁不怕死?”罗真摆摆手,“就看此次灵台境动荡,是以往正常的亡魂暴乱,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急,魔族那边更急,最近不少鬼修出来活动了。” 这真是又一个不幸的重磅大消息…… 魔族是仙门最大的敌人,而鬼修却是令仙魔两界最忌惮的。鬼修虽不像魔修那般嗜血嗜杀,却是最麻烦的。 人死魂散,即便是修道者也一样,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身死魂灭,入混沌死境。可鬼修乃人身死后执念所化,无论是为仇,是恨,是爱,都必然是因为强大的执念不愿离开人世,直到执念成鬼。鬼修置身仙、魔、人三界外,便是因为强大的执念从死后的混沌死境里爬回来的。 而执念,无论是修仙者,方外的道佛,还是魔,对执念这种东西都避而远之。 有过一段情 涟颖从葛悬轻的怀里挣出,“冯诀师兄,你怎过来了?”向冯诀疾步走进,冯诀注视着她走来,又望向葛悬轻。后者并不意外他的忽然出现,轻抖衣袖,依旧淡漠疏离,好似两人方才玩闹时他的欢笑只是一场幻像。 “冯诀师兄,你与罗真仙尊说……不,打完棋谱了? 涟颖走进,冯诀收回眼神,投回涟颖身上。闻声失笑,也不想瞒她,“是,我与罗真仙尊说完话了。弟子们说你尚未回,我便来看看是否还有事务需要做。” “事务不多,皆已忙完。” “有劳师妹了。” 两人边走边聊,走了许久,涟颖瞧四周无人,才开口小声问道:“冯诀师兄,两百年前,你已经成人,可知道殊诡族?为何殊诡族让仙门忌惮?” 冯诀设下防窥听结界,反问道:“你对殊诡族知道多少?” “书上记载,殊诡族,是一个不属三界任何一界的诡异族群。据说是玄鸟后裔,此族可以游走在死生两境,抚慰亡魂,镇压恶鬼厉鬼。一千五百年灭族了。可为何两百年前又出现了殊诡族?为何一点信息也没留下来?”涟颖回道。 “我知道的也并不多。两百年前那个殊诡族人,我并未见过。只是听说,那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人,她使用的法术与仙魔都不同。她的出现引发了修仙界动荡……” 冯诀面色沉重,“一千年五百年前,殊诡族不知为何开启了鬼门,造成万鬼屠城。鬼门开,生灵涂炭。故而殊诡族遭当时第一大宗的元天宗为首集结的众仙门捕杀,殊诡族几乎全族被屠杀殆尽,那就是众仙门忌惮的灭族血案。存活下少数殊诡族躲开追杀,避世隐居。直到两百年前,女子出现。” 葛悬轻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听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故事。 “是她揭发了元天宗为天下大义捕杀殊诡族是假,利用殊诡族开启鬼门为寻找九重天仙法是真。两百年前灵台境动荡,她趁机号召万鬼将所有参与当年灭族的主谋都给杀了。元天宗两位化神期折损,还有那位已经化神期大圆满的大能亦陨落。仅凭她个人之力。”两百年前冯诀才刚成人不久,即便在闭关,也感受到了当时腥风血雨的动荡。 “只她一人之力,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量。本是第一大元天宗之后就慢慢败落了。” 涟颖既愤然又疑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那殊诡族人也是性情中人。既然真相大白,为何现在众宗门为何遮遮掩掩?连姓名都不敢称呼?” “因为她想再次开启鬼门。” “为何?”涟颖惊讶,“灵台境一开始便是抚慰亡灵的,而非镇压?” 冯诀点头,“灵台境一直动荡不安,是因为只镇不疏,已经到极限了。殊诡族可倾听万鬼之声,亡魂浩瀚,殊诡族人也在里边。亡灵只想离开寻找归途,然而里边不止亡灵,也有厉鬼无数。开启鬼门,亡魂可回家,可厉鬼也会霍乱人间。仙门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能开启鬼门的殊诡族,世间人人都恐惧与害怕。 “众仙门不谈论她除了遮羞,还有忌惮。”冯诀望向远处的灵山,“人心不古,欲壑难填。一个真假未知的升阶丹药都有那么多修者不顾性命就为拼一次,鬼门内有九重天的仙法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宣扬出去,殊诡族的族人可不止能号召万鬼那么简单……” 涟颖接过话头,“鬼门更不是殊诡族人想开,丧了良知的魔也好,人也好,修仙者也好,都想开。人人都是元天宗……”涟颖震撼不已,“所以那位大人的敌人不止元天宗,也不止整个仙门,也不止是天下苍生,她的敌人更是人心与欲望。无论正反都是错,她注定四周皆是敌,注定没有栖身之所……” “是。”冯诀叹声道,“师尊说她厌倦了,所以她最后以身献祭,赴死了,以稀薄的玄鸟血脉抚慰灵台境,镇压鬼门……只是没想到不到两百年,鬼门便再次暴乱了。” 鬼门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只是暂时平息了。 “后来呢?” “不知。”冯诀摇头,“她……”冯诀欲言又止,望着涟颖,“在她与天元宗开战之前,她深陷幻境中时与你师尊有过一段情……” 什么?! 涟颖赫然转头望向葛悬轻,葛悬轻就静静站在两人身后,涟颖看不清他的脸。风吹过,他轻盈发带飘起,就像他人一样,飘飘渺渺……好似看到了两百年前的那位绝美而铿锵的女子,也是这样飘零无依;衣决飘飘,步履轻盈却走得异常决绝,她一步一步踏入鬼门,被万鬼吞没。坦然赴死…… 儿时回忆 po18dz.com 房内—— “师姐一直看我是为何?”葛悬轻放下书,笑着打趣,“你放心,我不是那什么魔族圣子。” 涟颖摇头,哪有魔族圣子像四师弟过得那样惨的,她没了逗趣的心,浑身充斥着无力感。她望着葛悬轻,细细看过他的脸。 他的面容大抵更像母亲,绝美出尘。那个美丽的女人是如何顶住天下的唾骂与追杀的?又是怎样与师尊相知相爱的?又是怎样在魔域里挣扎将孩子生下的?又是在怎样的心境下抛弃所有最后选择决然赴死? 涟颖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棉花,堵得她难受,“玉簌是你母亲的吗?”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957c.com 她问得很轻,小心翼翼的。 葛悬轻脸上一直挂着的笑终于卸下了,本就面无血色的一张脸,似乎更加苍白了。“不是。” 怎会不是呢!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也不想知道。”葛悬轻笑道,“就像葛渊就是葛渊,他与我没有关系。” 又怎会能没关系呢! “师弟,师尊他……” “师姐!我不想听!” “只有绝望才是我的希望!我只有知道自己是魔域里一条被丢弃的狗,才不会失望,才不会有情感,一切只为自己而活,手段阴狠也好,不折手段也罢,只为苟且偷生的一条疯狗就好了!”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是人,才活得下去。不要人的道德、希望、与自尊地活得下去。你懂吗师姐。父母不要紧!”眼眶里蓄不住的泪珠即将掉落时,葛悬轻弯腰抱住了涟颖,将脸枕在她的肩膀上,“那些都不要紧!”葛悬轻浑身都在颤抖,即便是现在,残破的身体依旧会发寒发痛,刺骨锥心。可只要师姐在,师姐就是他的止痛药。 “那些都不要紧……只要师姐疼我就好……”葛悬轻偏执的想有师姐就好了,有师姐,他即便从地狱里爬,也会爬回来的……葛悬轻头晕目眩,眼前生出重影,“师姐,你疼疼我吧……”他的声音很沉很闷,一点点脱力,直到陷入黑暗。 “师弟?!” 葛悬轻晕倒后发高热了。 他情绪波动太大时,便会起高热。 这次温度很高,不知道是母亲对他的刺激很大,还是回忆以往的经历让他情绪激动大。 大意了,涟颖有些自责。 她守在床边,在水盆里拧了毛巾盖在他额头上给他降温。即便她开了结界,用了灵药为四师弟降温,可体温还是居高不下。涟颖只能不断更换毛巾给他降温,在等待的过程中,涟颖回想起了幼时。 师尊将四师弟带回来后,却似乎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涟颖第一次见一剑破山河的师尊不知道怎么当师尊。 师尊对四师弟很无措,他明明是师尊却不知道怎么与四师弟相处。四师弟幼时性子比现在还防不胜防,若非老掌门开门,玄剑宗宗规也开明,他早被雷鞭削得骨头都没有了。四师弟闯过很多祸,全都是故意的。师尊欲言又止,却从未苛责他,反而以身代偿。 师尊是修仙第一剑,涟颖从未见他受过伤。可那天,雷刑过后的师尊却是满身的血水,他沉默不语,向老掌门深深鞠了一躬,默默领着四师弟回去了。涟颖看着师尊血肉模糊的背影哭了,师尊做到这个份上,比父亲都过犹不及。二师兄就笑她,说那可真是父亲,话未说完就被大师姐踹飞了。 师尊对四师弟很好,而四师弟却将师尊的好弃之敝履,连话都不愿回他一句,更不叫师尊。身为弟子对师尊更是不敬不尊,烦躁不屑,各种蹬鼻子上脸。涟颖最敬爱师尊了,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对师尊,所以幼时涟颖没少收拾葛悬轻。 只教他尊敬师尊。涟颖没少教训他,打是挨了,可四师弟却从未改过。 除了对四师弟存在的意外,涟颖能察觉到师尊身上沉重的愧疚,沉重得压碎了师尊所有的精气神。而这种愧疚不只有对四师弟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