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约》 楔子 楔子 盖上面罩,催动两下油门,机车发出跃跃欲试的声音。而像这样的声音,周围也有好几十台。 逼近九点,漆黑的夜空下,大批的人龙与车辆填满在整个赛车道上,一条宽敞的大马路上空无一物,更甚至路口已经被封路了。 此区儼然成为禁区,只出不进。 「更更更──」再次催动油门,让机车保持灼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跳动,周围的加油声此起彼落,欢腾鼓譟。 秒针一跳,时间来到九点整,裁判高举的红旗往下一挥,眾摩托车手一涌而出,其中不乏一些已经在跑职业赛道的好手。 「更──」直接将油门催到底,引擎声加速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再加上车速过快造成的风声鹤唳,让他无暇顾及太多,所有的专注力都在赛车道上。 一双犀利的目光流露出势在必行,因为比赛,他一定要赢。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比赛将是人生当中最危险的陷阱。 跑道上目前一台车都没有,因为他超越了眾多的赛车好手,一举领先,只是在比赛的开场就轻松佔上这样的优势,让他感觉到有些异样。 依照他以往的经验,那些人不可能让他一举衝到第一,尤其是王璟毅,他最讨厌别人抢在他前面。 「更──」 才刚结束分析,马上就有一台摩托车手超越了他,从艷红色的头盔他能认得出来,他就是王璟毅。 果然,这里离开出发点大概两百公里,虽然不知道他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才符合他的作风。 催动油门,他决定缓缓跟在他身后,让他继续加速消耗机车油量。 「更──」时速将近一百的机车车速让他很有爽感,不过他只是一场戏,他不打算认真对待这场比赛,因为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等了那么久,他终于等来这一天,可以除掉他的机会。 薄薄的唇勾起一抹充满寒意的笑,他的车子一弯,直接让后方的他超越了他的位置。 「咻──」车子超越了王璟毅,他震惊了一下,不敢相信王璟毅会就这样让他遥遥领先,这是不可能的。 眉头一皱,他惊觉这比赛有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回神,赫然发现前面是一道急速转弯,那种弯曲程度根本无法马上过来,最令他震惊的是,弯道上有人。 车头一转,紧急回避已经是他最快的反应,此后他的车头大歪,硬生生往旁边的树丛衝去,直接撞进了山路旁边的山林当中。 「咻咻咻咻…咻咻…碰──」 伴随着摩擦枝叶与碎石的声音,车子进树林不久后撞上了粗壮的木根,接着连人带车在空中翻滚了一圈,他的身体撞上树干后再重重落下。 「唔!咳咳咳……」 躺在布满石头的地上,因为在山坡的关係,地势并不平坦,但他像是失去了神经与痛感一般,就连自己手脚在哪里都感觉不到了,只知道自己的头很晕、很痛、很重,像是随时都要晕死过去。 将入深夜的山区很寧静,只有微风吹动枝叶茂密的声音。微风徐徐作响的发酵下,他的脑海确实出现了人生跑马灯,但此刻他的心情却显得平静。 耗无眷恋的一辈子,就要这么结束了。 然而看着繁星闪烁的星空,他想起了他,突然想问他是什么星座,但他没有机会问,也从来没有问过。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脑海里突然传来了歌声,那个带给他快乐与单纯的歌声,更让他想起自己为何到这处深山里来。 「噠、噠、噠噠、噠噠、噠……」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说明前来的不只一人,而是好几个人。但是实际上有多少人他不确定,也不知道。 晕眩的脑袋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却又不是混乱到无法听见来人的声音,包含他们的对话。 纵然模糊,但他听得见── 「……想过吗……就算……死了……也不会……」 「我知道……但是……付出……她……用他的命……来偿还。」 他很喘、很累、很冷,然后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冷哼,他肯定想不到,他出生在如此出色的家庭,活得精彩,却是这种结局。 「处理成意外,没有人会起疑。」留下阴冷的目光,他木然转身。 「哈呼……哈呼……」 四肢已经麻痺了,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呼吸变得吃力不顺畅,耳边的声音逐渐松散。 星空不再清晰,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1-1)天使殿堂 「啾啾啾──」 虫鸣鸟叫中,一群戴着翅膀的孩子从小村庄面前跑过。 正确来说,那群孩子不是戴着翅膀,而是天生拥有一对雪白翅膀,只要风轻轻吹过,便能產生羽毛纷飞的景象。 「沙──沙──」 在孩子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有羽毛掉落,因此在他们身后有年纪上看六十岁的老妇人,手上拿着扫帚正在清扫一地的羽毛。 「跑慢一些,小心跌倒。」老妇人一边扫地,一边叮嘱,皱纹爬满的脸上带着和蔼祥和。 「咻──咻──」 奶奶扫地的同时,又有一个长着一对翅膀的傢伙从天而降落,而他是一位男性,有着一张年轻又清秀的长相,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玉奶奶,您又在扫地了。」年轻男子说着,轻轻站落于地,接着从他的脚底下出现一道光晕,光晕扩大后產生一股力量,直接将一地的羽毛包含落叶等等枝叶碎石都一併打理起来,然后装进黑色袋子里。 「谢谢你啊,轩宾。」奶奶感恩地说。 「不客气。」叫轩宾的年轻男子拿稳了黑色袋子,「奶奶,您应该适时用点魔法的。」 「哀呀,老人家,想多动一点。」 轩宾笑了笑,然后往屋子后方的后院走去。 经过了屋子的门口,他看见长着白色翅膀又长发飘逸的女子在屋内,似乎正在忙着什么膳食。 那不是白天使吗? 顺手丢完垃圾,轩宾走进屋内,果然看见白天使正在处理治疗类的食物,从处理的内容来看,有人受伤,但不是在白殿堂里受的伤。 正准备开口想问时,白天使已经将打理好的食物端起直接往房间走去。 「奶奶,白殿堂里有人受伤吗?」轩宾从屋内出来之后问了奶奶,目光依然聚焦于关上门的房间。 「喔,白天使带来了一个人,似乎受了重伤正在屋里休养。」 「人?」轩宾有些震惊,竟然不是白翼族,而是人世间里的人类? 「是啊,白天使这次带来了人类,也引起白殿堂不少议论。不过,」奶奶继续说:「我看这次也 并非刻意,你也知道白晴的个性,看到了就不可能丢着不管。」 「所以那个人类,是在人世间受的重伤?」至少从他刚刚看到情况是如此。 「是啊。」奶奶回忆着白天使刚带人类回到殿堂时的情况。 长着白羽翼的天使从一道光里将尚迅安从阴间地府拉了出来,并且注意到他满身是血,鲜血直流,因此先用魔法让他止血。 她看得出来,这个叫尚迅安的人伤的很重,不只头部撕裂伤,还有颅内出血及四肢骨折的情况,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送到阴间地府。 不过,在她看来,尚迅安并不到会死的程度,如果在事发当下有人救他,他必定不会就这样结束生命。 他是个孤单的灵魂,所以她无法放着不管。 将尚迅安的灵魂放在竹筒内,白天使将他带回了白殿堂的居住地,诺雅小村庄。 那是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环境皆由自然景观產生,因此有大峡谷、河流,瀑布及山脉等等的壮阔景观。而诺雅山庄就位于亚斯山脉的瀑布下方,因此从小村庄就能看见欣赏瀑布美景。 白天使回到村庄内,而法力深厚的奶奶一眼就能看出竹筒内有一股被压抑的气息,只是白天使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进到屋内,奶奶也只能先观察。 走进房间里,白天使没有关门,她的行事作风就是坦荡荡。她打开竹筒,将尚迅安轻轻捞出来,然后放在床上。 因为伤势重的关係,尚迅安眉头皱的紧,嘴边不断溢出呻吟,呼吸也有些急促。 「用这个吧。」奶奶从房间门口进来,手上拿了一株类似止血草的东西。 拿过一株草,白天使将它放进嘴里嚼碎再趴下去餵食尚迅安,连续餵了五至六口,才让他的表情好转。 「这伤不是在白殿堂里受的伤,而是人世间来的。」奶奶看着尚迅安说道。 「恩。」白天使点点头,「他似乎不想留在人世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然后被我遇到。」 她记得,他原本只是要去望川取水,但是却听到了一个声音,遵循着声音就来到引穿谷,然后她看到了尚迅安躺在地上,从他的心脏能看出炽热的光源。 他不想死,却也不想待在人间,阳寿未到,他也无法待在阴间,所以她决定把他带回来,至少在这里可以休养到他身体康復再返回人间。 白天使看着尚迅安稍作稳定的情况,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座凝神灯便转身离去。从那天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尚迅安的情况已经恢復不少。 「难道,白天使真的要让这个人类留在白殿堂里?」轩宾有些不解,毕竟没有天使开过这种先例,纵然是白天使也无法保证这样不会导致什么后果。 「不知道。」玉奶奶摇摇头,「你也知道白天使的个性,她是不会去逼迫别人做任何事情的。」 这也是玉奶奶最担心白天使的地方。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周围由峡谷、山脉及瀑布所组成的诺雅山庄夜景相当壮阔可观,几乎每个地方都能看见瀑布耀眼的光芒。 其实那是白天使的杰作,因为峡谷附近有少数人家,但是深夜里的峡谷及瀑布都没有灯光,也不适合多摆一座灯,因此白天使便让瀑布能够发光,好让峡谷不至于太暗,但峡谷也从此成为眾天使们热爱夜游的地方。 晚间十点,尚迅安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完全没有来过的地方,对于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几度混乱。 到底是在作梦还是已经投胎转世到别的世界? 这是哪里?他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环视一圈环境,房间是由竹子所打造出来的,包含门及窗户,是非常復古又带有一些原野味道的房间。房内陈设简单,仅有一张桌子、简单的檯灯、衣橱,还有一只矮柜。 木然低头,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从未看过的衣服,像是希腊古代人所穿着的服装,叫他有些懊恼。 他怎么会穿着这种衣服?是谁帮他换的? 他不知道他到底在那个地方待了多久,但是他全身上下的筋骨都没有问题,唯独可能是躺太久关係,肌肉有些僵硬而已。 下床后,他缓缓走出房间进入了客厅,发现客厅里没有半个人,只有几片纷飞的羽毛会发光。 原来他是在作梦啊?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发光羽毛。 「哇啊!」 背后的女声太过突然,他一转身竟看到童话故事里的精灵,黄色的短捲发,一身古希腊的装扮,背后长着一对正在飞翔的透明翅膀,整个人小的有如麻雀。 「人类醒过来了!」 「啊──!」 两个人同时发出各自的震惊与尖叫,然后各自愣了好几秒。 他一时之间无法回神,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定是在作梦,不管是发光羽毛还是精灵这种鸟事都太荒谬了! 于是他闭上眼睛,祈祷这一切都是在作梦,快点醒过来吧。 「你干嘛叫这么大声?吓死我了!」精灵才说完她马上回神,「不对,精灵才不会死。」 尚迅安再次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一切还是一样没有半点改变,顿时更加懊恼。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未免也真实的太可怕了。 东张西望一翻,他发现比起不真实的精灵,这屋子里的环境也很怪异,像是:在客厅中间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上长满许多奇怪的果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的食物;还有,天花板因为榕树的关係,有一个大洞,从洞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但是天空上面竟然有长着翅膀的人类在飞! 「那是什么鬼东西?!」猛然被吓了一跳,他腿一软就跌在地上,地板霎时从硬的变成软的,让他顿时像坐在弹簧床上动弹不得。 这个地板是怎么回事?还有会说话的精灵?搞什么?!他到底在哪里? 「喂……」精灵见他跌在地上,似乎还没有回神,于是翩翩飞过去关心,「你没事吧?白天使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救你,幸好你活下来了。」 一见到精灵向他靠去,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但还是被惊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这肯定是在作梦,梦境没有逻辑而且会欺骗人,他也曾经梦到过自己骑车到天上去,然后从掉下来的虚像中被惊醒。 也许他需要一点疯狂的行动,让他从梦里被惊醒。 于是乎,他伸出手,弯起大拇指与食指弄成一个圈,然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不明物种。 「喂,人类,你要干嘛?」精灵不懂他的手势,只是专注地看着。 下一秒,他的手指一弹,精灵顿时被弹飞,甚至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直到她撞上从门口飞进来的人。 「蜜罗,你怎么了?」轩宾从远处就听见蜜罗与人的谈话,于是赶紧飞进来关心,没想到她却撞到他掌心上,一张脸被气得红通通。 「你可终于来了,我快被这个人类气死了!」蜜罗在空中拍着四片翅膀,双手抱在胸前,一张脸忿忿不平。 还坐在地上的尚迅安目睹了轩宾是如何飞进来的,顿时吓得地板已经恢復正常了也无法站起来。 我去,怎么又来一个?而且……他不是他刚刚从洞里看到的,那种会飞的人类吗? 「你没事了?」轩宾走向他,若有所思,「看起来白天使的药有效,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 「你别管他啦!奶奶说的没错,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气话,精灵转过身就消失了。 「搞屁。」他看着离开的精灵,对着轩宾冷哼。 什么精灵、天使,那都是小时候童话故事里看来的,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可能有,翅膀这种东西,打从他出生以来只有从鸟类和昆虫身上看到过,眼前的傢伙根本不是人! 「你没事的话……」 轩宾原本是打算请他去外面找白天使的,但是在他看来,这个人类敌视着他。 「你别靠近我。」尚迅安冷漠道。 无论是谁救了他,但是为什么把他带来这种奇怪的地方?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轩宾继续安抚道:「你应该想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所以我打算让你跟着我走,否则你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他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 「不要激动。」轩宾看出他的紧张与疑惑,继续解释道:「未必不能离开,但是你得先跟我去见一个人,是她带你过来的。」 「只有去见她才有办法离开吗?」他警戒着问。 如果可以,他希望不用踏出这个屋子就能离开,毕竟这个世界跟人类世界差异太大,对他而言根本太诡异了。 原本他以为,死了大不了重新投胎转世,投一个普通家庭就好,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被带到这种诡异的世界! 忽然,他想起了他原本是在阴间的,但是因为一个女声的引导,他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难道这个傢伙要带他去见那个女的?如果是她带他来的,那她应该知道怎么让他离开,看样子只能跟着出去了。 「可以吗?」 「我能说不吗?」他从地板上站起来,又环视了周遭一圈。 虽然这屋子看似奇怪,从发光到会飞、会动,应有尽有,但其实仔细一看是还蛮漂亮的。屋子内部就像他一开始所看到,由竹子建造,地板是木头製,而墙上时不时会开出一些漂亮的花朵,大概每隔十分鐘。 就像他左前方一公尺不到的距离里有一朵花,但是他十分鐘前看到分明是紫色的,现在却变成蓝色的。 但这里确实是个奇怪的地方,他觉得还是赶快离开为好。 「走吧。」他对着长有翅膀的人说,然后走向门口。 跟着他离开了木屋,这个陌生的世界便突然勾起他的好奇心。 看起来,这个世界似乎是天使这类生物生活的世界,有各式各样不同年龄层的天使四界各地乱飞,当然少不了那些五顏六色的羽毛。虽然羽毛带有顏色,但是能看出基本都是由白色產生出来的转变。就像眼前的小子虽然是白色翅膀,但是能看出来其实带有草绿。 又往右边看,右边是一望无际的橙色天空,好像掛着一颗橘子一般的太阳,甚至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股淡淡的清香。 「那里是哪里?」他眺望远处的峡谷。 那是最令他惊艳的地方,远方大峡谷中的瀑布,还有峡谷上周围的紫色丛林。 「那是若比斯大峡谷,也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如果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一定说不知道。那我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你总可以回答了吧?」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他不希望他就这样傻傻跟着一个素未谋面,还不是人的东西走,谁知道又要被带去什么地方。 「恩。这当然可以。」轩宾说:「这里是天使殿堂,一个没有人类也没有神的地方。」 没有人类也没有神的地方? 天使殿堂?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难不成他穿遇到异世界了吗? 不过他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跟他闹,还是快点去见到那个女声的真面目比较重要。 于是,他看见男天使的手里凭空出现一个玻璃瓶,之后他越大越大,也可以说是他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他被化作一道白光被吸进了一个玻璃瓶。 「喂,你对我做了什么?这里是哪里啊?」他的声音从玻璃瓶里发出来,他觉得自己像来到了小人国,周遭的事物景色都异常巨大。 「别担心,这只是个玻璃瓶,为了你的安全我先把你放进去,到了大峡谷自然会再放你出来。」 「喂,喂,你们这些人都这么不正常的吗?有没有车啊?」 天啊,他到底来到了什么鬼地方? 「沙沙沙沙──」 大峡谷里的瀑布声重重压着耳膜,从他们越来越靠近峡谷时就越能有明显感受。 轩宾降落于翠绿色的草地上,周围重满了紫色藤蔓以及蓝色的大树,他俐落的收起白色羽翼再拿出玻璃瓶,五指併拢由掌心向着玻璃瓶后发出一道白光,接着白光落地后尚迅安终于恢復正常的样子。 他站在草地上,虽然跟人间的触感没什么不同,但是周围的景色与顏色却差异甚大。 峡谷里有浓重的雾气,是瀑布所造成的景象,活像走进一幅山水画里,加上周围的紫色丛林,更有一种身处幻境的错觉。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尚迅安停下脚步,分明听见丛林里有声音。 是歌声?有人在唱歌? 「这里是迷幻丛林,可以依照最靠近的那个人的心境,营造出他所需要的氛围。」轩宾解释道。 「所以我现在看起来需要听歌?」 「听歌可以平静身心。」轩宾补充,认为他现在可能太过激动,才会让迷幻森林为他唱歌。 没再多问,尚迅安开始认真跟着轩宾走,不过离开迷幻森林之前,他转头看了一眼在森林对面的大型瀑布,总感觉那边有着什么,但是他来不及看清楚。 (1-2)天使殿堂 「铃铃铃──」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若比斯谷的深处。放眼望去,几百隻精灵在花园里四处飞窜,小时候听过的是蜜蜂採蜜,但他看来,这里是精灵採蜜。 妙的是,精灵的腰部绑着铃噹,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精灵们将採收完毕的蜂蜜全都倒进玻璃罐中,璇好盖子然后交给玉奶奶,而玉奶奶接过玻璃罐之后走向她身后的白天使。 将竹篓中所有的果子全都捣碎,然后放进一个钵里,白天使伸出自己修长的双手在空中结成一个印,对着那些果子施展魔法,不久之后以结印为中心,出现一道白光,引得她的长发轻轻飘盪。 正巧,奶奶到来时白天使结束了她的阶段,而奶奶打开玻璃罐子,也在空中结印,然后施法,接着将施过法的蜂蜜倒进白天使製作好的果子中,然后将钵摇一摇,让里面所有的液体融合为一。 「奶奶,我不确定这样可不可以。」白天使担心了说,垂着目光有些不安。 「别担心,虽然目前没有人尝试过,但未必不可能。」奶奶安慰道,然后鼓励似的将钵拿给她。 接过钵,白天使一个展翅向上飞翔,接着在空中旋转好几圈,以她为中心出现了好几道白光,白光像是太阳,垄罩着整片树林,接着树林產生了许多细微的粉末,白天使站在树与树之间接收着那些粉末。 恰巧,尚迅安跟着轩宾来到了树林深处,撞见了白天使在空中飞翔的模样,惊讶的程度让他瞠目结舌。 一道道白光点亮他的瞳孔,白天使的倩影在他视线里留下无法忘怀的印子,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所谓的天使,原来天使如此耀眼。 轩宾走向玉奶奶,同时专注于白天使的法术上,玉奶奶明白轩宾出现在树林里的用意,因此什么都没问。 白天使在空中接受法术后,一个侧头,目光就落于尚迅安身上,两个人无意间產生视线交集,也在此时白天使飞向他。 既然人都到这里来了,她正好趁这个机会试试。 见到白天使突然飞向他,尚迅安吓得差点脚软,但白天使用自己的翅膀将自己与尚迅安包覆在温柔羽翼中,然后她让尚迅安喝下那个钵里的液体。 几阵甜味进入口中,在甜味之后是无法言喻的苦涩,让他马上皱起了眉头。 「咳咳咳……」好不容易喝下去,他却也咳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你给我喝了什么。」 「这是失传的禁药,玉奶奶为了你特别翻出重新研製。」 「什么禁药?既然是禁药还敢给我喝?」他一边抱怨,一边用手背擦拭着嘴巴,整个口腔都是那股禁药的味道。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体内的伤势好转。」 「真是会讲。」纵然他不愿意领情,但是他不否认眼前的女孩是真心想帮他,从他的腹部阵痛已经减缓的跡象来看。 打开了翅膀,他们站稳于地面,玉奶奶跟轩宾都过来关心状况。 「晴,事情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你先回去休息吧。」只有最清楚的玉奶奶知道,白天使从尚迅安到天使殿堂的第一天就没有睡觉了。 「奶奶,我没事。」白天使温柔的笑,目光落于尚迅安的状况。 「他我可以会帮忙照顾。」轩宾也说。 「话说,喝了这个会怎么样?」尚迅安有些不安,因为他的头已经开始痛。 「这个禁药会让你的身体休息几天,这段时间所有的不舒服都是正常的。」玉奶奶解释道。 「不舒服之后呢?」他摀着太阳穴,眉头紧皱。 「之后就要看你状况。」 「看我……」话没能说完,他就因为头晕脑胀失去意识而倒在轩宾身上。 「轩宾,你先送他回去吧。」奶奶说道。 「好。」轩宾将尚迅安缩小,然后重新放进玻璃瓶里。 从他喝下禁药之后又过了三天,他才从床上醒过来,当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周遭安静的只剩下瀑布的声音,而那个声音从他第一眼睁开的时候就能听得见,只是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么大声。 从床上下床后,他发现几件微妙的变化。先是头不晕不痛了、脚也比较能正常走路,再来是腹部阵痛完全消失。 所以说,他现在可以算是痊癒了。 离开房间,虽然是深夜,但是客厅里掉落的羽毛有光线,让他不至于看不到四周,不过却也看见了坐在门口的轩宾似乎睡着了,他用羽毛包覆着自己,一颗头在那边点啊点。 走向轩宾,尚迅安低头俯视他,发现轩宾是个挺年轻的男孩,其实长相不错,就是个头小了一点。 突然一点,力道过大把自己给惊醒了,轩宾这才发现尚迅安站在他面前,用一张观察似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醒了?身体好点了吗?」他把翅膀展开,轻轻垂落于背后。 「恩,好多了。」他点头。 「那太好了,这样不枉费白天使如此辛苦的提炼禁药。」 说到这个,尚迅安眉头一皱,虽然已经知道禁药的功能,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之类的,但至少他幸运捡回一命。但是,说到底,他还不知道那个他口中的白天使到底是什么人。 不,应该说,她到底是谁?见过其身却不知其人。 「对了,那个什么……叫白天使的人在哪里?就是今天早上给我灌下这个禁药的人。」 「你是指白晴吧?」轩宾说。 「白晴?」他恍然大悟,「这是她的名字?」 原来她有名字啊。 「是啊。」轩宾莞尔的笑,「每个人都有名字,哪怕在天使殿堂也一样。」 「是喔。那白晴在哪里?她辛苦帮我提炼禁药,我也得当面谢谢她吧!更何况,我还有事情要找她。」 「白天使应该在不远处的一条河畔边,这时间她喜欢在那边听流水声放松心情。」 「不过,」尚迅安抓到盲点,「为什么你们都喊她白天使?人家不是有名字吗?」 「白天使是对她的尊称,只有玉奶奶才会喊她的名字。」 「尊称?」他窕眉。 难道她是什么女皇吗? 「恩……」想了想,轩宾解释道:「这边是天使殿堂里的白殿堂。白殿堂由白天使,也就是刚刚你问的白晴所掌控,简单来说,白殿堂由她掌控,凡事她说了算,而玉奶奶则是提供知识上的协助。」 「所以说……白殿堂里,白晴最大囉?」 轩宾又沉思了一会才点头,「恩,可以这么说。」 「原来如此。」所以那个女人一定知道怎么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你……」 「轩宾啊!」奶奶的声音突然传出,不只打断尚迅安的声音,也吸引了轩宾的注意力。 「玉奶奶?您怎么了吗?」轩宾低头,俯视玉奶奶惊慌的神情。 「树屋有点奇怪,你去看看吧!」玉奶奶沧桑的手抓着轩宾的手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样啊,奶奶您先等我一下。」轩宾看向尚迅安,「你刚刚想说什么?」 「呃……」尷尬一下,他摆摆手,「没事,你先去忙吧。」 「恩,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看着轩宾跟玉奶奶一起离开,尚迅安本来想问关于白晴的事情,最后也只能作罢。 不过听他说,白晴似乎就在不远处,如果是在一条河边的话,那是不是只要找到河边就能找到白晴? 真是可惜,本来想请轩宾直接带他用飞的。 飞翔蛮好玩的,只可惜他是人类不会飞。 沿着诺雅村庄的乡村小路一直往前走,一片漆黑的视野里只有旁边的杂草丛生,或者抬头能看见数不胜数的星群。不过依他猜测,这边应该不会有人类世界里的星座或者四季大三角之类的东西存在。 但不得不说,天使殿堂这个地方其实很多条件都跟人世间相像。 若仔细观察,从白天及晚上、星星或是月亮,风啊、草啊、又或者是时间,这些自然因素都跟人世间一模一样,但最大的差别就是有很多会飞也会发光的东西。 沿着草丛里唯一的泥巴路往前走,原本漆黑的视线突然出现点点萤光,接着那些萤光包围在他身边,顿时绚丽夺目。 悄悄伸出右手,一点萤光落在他的手上,他这才发现这些一点一点的细碎的光芒也是精灵,他们各个都有自己的长相及样貌,绝大部分是绿色,少数带点黄或红。然而他们不会说话,因此当他们如风一般飘扬在他四周时,像极了凡间才会有的萤火虫。 「原来这个地方也有这种生物啊。」他讚叹道。 随着唯一的路径继续走,直到他发现了草丛堆里的衣物,那是一件紫色的长袍衫,旁边还放了一双凉鞋,但他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似乎在哪看过这套配装? 正在东张西望之际,他的目光随着夜空上的月亮遁循而下,这才赫然发现河里有人,而且是个女人! 下意识把视线移开,他不敢说话,深怕让对方发现,不过仔细回想了下,却又发现那个背影熟悉。 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随着涟漪漂流于河面,暖暖的月色撒下增添了一些光泽,画面乍看唯美,叫他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与人世间的都市不同,这里的夜晚真的很安静,寧静的只能听见风声与河水流动的声音,但他却在空气中隐约听见很细微的声音。 「唔……」 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是眼前那个女孩发出来的声音。 「唔──咳咳咳……」 伴随着微微的粗喘,那个听起来很痛苦,女孩的肩膀随着咳嗽抖动,接着缓缓没入河面。 「喂!」不会吧!她要干嘛? 没能多想,他三步併作两步往河川跑去,硬生生跳了进去,甚至没想那条河究竟有多深。 「咕嚕……」跳入水中,水里的气泡在耳边作响,让他讶异的是,这条河本就像是无重力空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在河水里飘盪,甚至不需要氧气。 这条河不会溺水? 「咕嚕嚕……」儘管如此,他依然不能张嘴说话,最后他冷静下来往女孩的方向游过去。 只是越靠近女孩,他越发现一件事情,便赫然想起女孩身上没有半件衣服。 抬头,他看见河面缓缓漂流的衣服,于是用尽全力向上游,一把抓住衣服再往女孩的方向游去。 「呼嚕嚕嚕……」河水里相当安静,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直到他靠近女孩,用衣服将她团团包裹住。 女孩的头发很长,在月光下乌黑的反光,而现在没有光芒的情况下,头发转为白色,乍看之下如同万缕银丝。 打开衣物,在他用衣服包住女孩的瞬间,她睁开了眼睛,一道光出现把他推得老远,尔后又出现一束光,直直往他的方向而去,而他一个侧身闪了过去,但却弄破了衣袖的衣服。 什么情况啊?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再看了看女孩,赫然发现女孩那双带着微慍的目光,似乎气他随意靠近,之后女孩逕自离开,留他一脸不解。 他做错了什么吗? 缓缓将头跃出水面,女孩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岸边看着他,那双不谅解的目光终于缓和了一些。 用手抹掉脸上的水,他走向女孩,保持在一公尺的距离停下。 「你不会觉得我是想非礼你吧?」他有些无辜的说。 没说话,女孩直勾勾盯着他看,气氛有些尷尬,更显得他无奈。 不是吧?那种情况任何人都会跳下去啊!他怎么就成非礼了?不过看起来她并不接受。 「ok,好吧。」他双手一摊,然后秀出衣袖上的破洞,「你看!就算我是想非礼你好了,我的衣服也破了,这样也算扯平了吧?」 去他的,他明明是想救人啊! 时间又过了半晌,女孩才渐渐露出无奈的脸,然后叹了一口气。 「嗯?」他皱了眉。 「算了。」女孩说:「毕竟你是人类。」 说着,她起身,背后的翅膀露了出来,这才提醒他,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但,什么叫毕竟是人类?为什么他有一种被贬低的感觉? 「喂。」他喊住了女孩,有些不满,「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人类?人类又怎样?是下等动物吗?」 这就奇了怪了,他明明是莫名其妙被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怎么搞得跟不速之客一样? 他走向女孩,他们之间的一公尺又更短了。 「对,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这个世界有种族歧视吗?没有翅膀就没有人权了吗?我刚刚是想救你,而不是侵犯你,可以请你搞清楚状况吗?」 转身,女孩用一双清澈的目光看着他,目光里没有藏着任何情绪,感觉刚刚的事情她似乎也不放在心里。 放什么放啊?又不是他的问题。 「对不起,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女孩垂了垂目光才又看向他,语气很平静,感觉得到她的歉 意,「这条河叫望川,具有疗伤作用,我刚刚是在泡澡,沉下去也只是疗伤;你说的这个世界,它叫天使殿堂,天使殿堂里不存在任何歧视与伤害,一切以和平为宗旨;最后──」女孩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说你是人类身分并不是贬低,因为你确确实实就是人类,也是唯一不懂天使殿堂一切的人,刚刚的事情我并没有很在意,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语毕,他顿时间无法再反驳任何一句话,只是安静听着,直到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吞了一口口水,他接着说了自己的来意,「那么,如果可以,你再介绍一下谁是白晴吧!我是来找她的,听说是她带我来……天使殿堂的。」 他刻意加重了天使殿堂四个字,目的是不带任何贬低性的意味,毕竟从刚刚开始他就称呼天使殿堂为「这个世界」,感觉也不太尊重。 哀呀,感觉好刻意,都不像他自己了。 但是能怎么样?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感觉都不好适应。 「我就是。」女孩说,她将侧身转正面向他,月光点亮她的瞳孔。 「你就是白晴?白天使?」他愣,感觉跟早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你来找我,是因为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去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使身分的关係,但是她一猜就中,他只能承认,感觉自己被看穿了让他格外没有安全感。 「对,既然是你带我来的,那你就得带我回去。」 「要回去很简单,你跟我来。」说完,女孩再次转身离开。 跟上女孩的步伐,他们经过了一大紫色树林,跟早上来的时候一样。直到走出树林,映入眼帘的是诺雅村庄,这么一俯瞰才发现村庄不大,所有的建筑物都是矮房子,种植了不少植物,就像是一座自然园区。 「这边。」女孩说,已经站在半截往下的楼梯上。 再次跟上女孩,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右转一个大弯,看见一个非常的峡谷。 他看着巨大的峡谷,感觉到背脊一阵凉。 缓缓走近,他伸头往下探,只知道下面深的看不见底。 现在是要叫他跳下去吗?不死也半条命吧? 抬头,他看向白晴,「现在的意思是……叫我从这里回去吗?」 白晴抬头,从他的目光里已经看见畏惧,于是她淡然解释,「放心吧,这里是引穿谷,就算跳下去也不会死,因为天使殿堂里没有死亡,所以你就算跳下去,也会像刚刚在河水里那样漂浮。」 「无重力空间?」他挑眉。 「你的身体会像刚刚在望川那样漂浮。」她解释。 「喔……」目光紧盯不见底的深谷,却缓缓抬高了头,「所以我真的跳下去就可以回去了吗?」 从刚刚的河水他可以知道白晴没有在骗他,但是要他从这个地方掉下去回到人间,简直跟在游乐园玩大怒神一样刺激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谁不会怕? 「是。」白晴点了头。 把手抱在胸前,他犹豫了一会,「呃……让我解释一下,我并不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跳的。」 白晴看着他,没说一句否认。 「只是……通常这种环境,在人类世界里造成人类的恐惧都是很正常的,人类就是那种会怕高啊、黑啊、虫啊、鬼啊……等等的物种,你能理解的吧?」 白晴想了想,眨着清澈碧绿色眼眸。 「直接跳下去,不会发生任何重力加速度的事情?而是用飘的?」 像刚刚在水里那样? 「我问你一个问题吧。」白晴问:「你是真的想回人世间的吧?」 「当然啊。」他回应的理所当然。 谁喜欢待在完全不熟悉的世界啊。 「那你把手给我。」白晴向他伸出了手。 「干嘛?」 「我带你回去。」她说。 「你?」 他想了想,感觉没什么不可以,毕竟本来就是她把他带来这里的。 「好吧。你理应负责。」他把手伸向她,握住她那双洁白稚嫩的手,温热的触感在他的手里紧握。 真不愧是女生的手,真好握。 「走吧。」白晴向深谷跨了一步。 「喂……」他来不及反应,已经跟着白晴掉进深谷里。 不过如同白晴所说,他们没有直接掉下去,而是用飘的方式慢慢在移动。 「这是……」他确实感觉自己在飘,但是根本没在动。 「尚迅安。」 「啊?」他看向白晴,很想问她怎么回事。 白晴看着他说:「引穿谷不会说谎,天使殿堂也不会让想离开的人无法离开,但是如果你无法离开这里,只代表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他皱眉。 「你并不想离开这里。」 「啊?」他的眉头更加深锁,没料到自己卡在深谷上竟然是这种原因。 「或者……」她想了想,「你还不属于人间。」 「不可能,我是真的想离开的。」 「引穿谷会带你去属于你且应该去的地方,它是不会说谎的。」她再次强调。 「所以我无法离开?」 「目前来看,感觉你喜欢这里。」 叹了一口气,他问:「别搞笑了,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破峡谷认为我是真的想离开?」 「没有任何方法,只有你的心是真的想离开这里,你才能离开。」 儘管白晴说的认真,但是他却只觉得是狗屁。 「我去!我分明就是想离开,谁想待在这里?什么殿堂的,大家都有翅膀只有我没有,搞得我跟异类一样,东西都会飞不然就会发光,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世界!」 因为无法离开,一个气愤,他直接表达了不满,似乎也忘了顾及白晴的身分。 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啊! 垂眸,白晴沉思了一会问:「你只是因为没有翅膀才想离开吗?」 感觉上,陌生是让他害怕的主因,所以他无法发现自己真正的想法,就像他其实不想死,但却也不敢继续活着。 「本少爷就算不想回去人间,但也不想留在这里,翅膀来个一打都没用。」 他不知道他属于哪里,可以去哪里,但能飞起来感觉挺酷的。 「今天先回去吧。」白晴往路面飞去。 「喂,白天使,你可是有什么好办法?」他发现他要路面飞相当容易,没两下子就回到路面。 「一个月如何?」白晴突然的说:「在这里先待一个月,如果这一个月都无法回去,那你就留在这里,我给你一对翅膀,让你学着在这里生活。」 「一个月就能学会怎么用翅膀?」 「如果你想离开,这是可以一试的方法,不过学习飞翔得要看各人情况的。」 「你会教我吗?」他费了一点力气回到路面上,手抱胸前看着她。 他也不想挣扎了,想不想离开什么的,改天再说吧。不过坦白说,他以前还真的做梦梦到自己会飞呢。 (2-1)去留 也许他离不开这里,真的有所谓的注定,最起码他不是没有努力过。 「感觉好多了吗?」白晴转头问。 「恩。」他低头,垂着眼帘点头。 从地上起身,白晴对他说:「我今天来是确认你能不能离开的,不过不出我所料,你目前还无法离开。所以我也来告诉你,天使殿堂每到黄月时都会庆祝晚会,虽然不知道你的意愿,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找我,我会在望川。」 「喂,等等,黄月是什么?」她转身要离开时,尚迅安问道。 「黄月是月亮最圆的一天,用来象徵温暖与美满,因此会举村庆祝,算是一种庆典。」 「什么嘛。」他咕噥,还以为是多特别的活动。 那不就是中秋节吗? 「嗯?」 「没事。」换他起身,他拍了拍屁股,「时间呢?总得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好去找你吧。」 「你要来?」她窕眉,似乎是她意料之外的结果。 「反正我又离不开这里,不去白不去。」 「恩。」她点了头,「时间就是今天,我正好要去准备,你要一起来吗?」 「准备?」他疑惑,「是要准备烤肉用具吗?」 「什么?」换她疑惑了,根本没听过什么叫烤肉。 「啊没事。」 看起来不是他猜想的那种活动,不过这样一来他是挺好奇什么叫黄月,他们象徵幸福美满的庆祝方式又是什么。 「一起去吧。」他走在她前面,「反正我拿了你一对翅膀,也不是不能帮忙。」 望着他的背影,白晴露出一抹莞尔,然后拉着他走了反方向,「走错了,这里。」 跟着白晴离开大峡谷时,紫森林竟然变成了金澄澄一片,不过还不是所有的区域都已经变色,还有部分区块正在慢慢转换,叫他看得瞠目结舌。 「这是哪里啊?」他东张西望,感觉紫森林一点都不浪漫了,他只觉得刺眼。 「这里是森林啊。」 「对啊,但它为什么变成金色的了?」他一边走,一边四处乱看,发现森林的变化不只是变成金黄色的会发光,甚至筑起了许多小床。 「因为靠近黄月了,紫森林也要开始做准备。」 「准备什么?」 「紫森林要换色,然后开始筑小床,让附近的精灵与天使们都可以来这里庆祝。」 「这么麻烦。」他又咕噥。 离开紫色森林,他又看见瀑布竟然变成一片镜子,只是镜子里还没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缓缓走到镜子前,原先透明乾净的画面映出了他十七岁稚嫩的脸,接着如同转场一般,镜子里映 出他小时候玩赛车第一名最开心的笑脸。 「咦?那不是我吗?」他震惊的指着那面能倒映的瀑布,「我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画面一转,镜子里倒映出他被爸爸关在书房里不断读书的压力,然而那些书记不是国文也不是数学,而是管理经营学。 尚迅安看着小时候那个年幼无知,不懂反抗不合理要求的自己,表情格外冷静理智。 「那是诚实镜。」白晴打破了尚迅安看似理智其实激愤的脸,那个热烈的内心她能感受得到, 「每到黄月时,整个天使殿堂上上下下都会开始准备,包含这些风景。牠们都有自己的灵性,能 够连结人们的心灵,因此牠反射出了你内心的不安与渴望。」 「少讲得一副很像很懂我的样子好不好。」他雌之以鼻,「那么小的事情谁还会记得。」 「那只是你不记得,但是镜子不会说谎。」白晴说。 「好,是又怎样?」他转头问她:「这一切不会因为这面镜子告诉我真相,告诉我那些实话就变得不一样,发生过的一切不能重来,难道这面子可以帮我解决问题吗?」 垂下眼帘他继续往前走,深知伤害已经造成就无法挽回。 「尚迅安。」白晴喊了他,在他身后说:「诚实镜的存在不是为了要解决问题,那些问题必须你自己去解决。它的存在是为了让你去思考,去沉思,你所想要的跟应该放下的抉择。」 白晴的提醒他了解,但任何人都一样,无法赤裸裸地接受自己内心最脆弱与畏惧的一切,他突然理解了自己为何无法离开这里,也许他如同她所说,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这里,因为人世间不值得留恋。 他之所以着急离开天使殿堂是因为不熟悉与不了解,但他并不讨厌。 那如果他试着了解呢? 悠悠转身,他问了她:「不走吗?」 白晴注视着他转过来的眼眸,清澈了一些,也少了一些愤恨,顿时安下了一颗心。 「当然,一起走。」她说。 当他们离开大峡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而一路上,他所看到的转变就如同她所说一般,虽然他对于那些地方会產生的变化并不了解,但 是沿路他们所经过的每一处都在明显改变,从发光、变色再到那些长着翅膀的居民们。 「白天使,尚迅安?」看到尚迅安时轩宾的表情明显惊讶,「我们大家都在找你,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开玩笑。」尚迅安走过了轩宾道,「我不回来能去哪里?」 闻言,轩宾笑了笑。 「要是你哪一天真的能离开了,我一定举双手双脚跳舞!」蜜罗完全不给好脸色,可见对人类为之讨厌。 「其实,如果尚迅安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的。」轩宾缓颊。 「喂,你开玩笑的吧?!」蜜罗不满的抗议,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而轩宾又露出靦腆的笑。 「黄月庆典的准备从酒酿开始。」白晴转移话题,率先领路往地窖走去,尚迅安在后头跟上。 这是第一次,他在这木屋里也住了一些日子,但是他从来未曾想过木屋的底下竟然是一个地窖。 跟着白晴的脚步,他们已经站在地窖的石门面前,四周环境就如同「地窖」两个字所能联想到的一般,四周环境皆由石头做成,乍看之下像是一个洞穴,但是洞穴的入口有一个小门,也是由石头製作而成。 「哇,没想到那大树底下原来长这样啊。」 「这里是藏酒还有一些需要酿製的食物的地方,平常只有玉奶奶会靠近,包含轩宾还有我在内都不会进出,而我只有在要拿取东西时才会进来,不会碰里面东西的位置与陈设。」她解释道:「简单来说,这里是玉奶奶管的地方。」 「难怪,她总是会迸出许多好吃的食物给我。」其实不难联想,他刚来到天使殿堂时,因为重伤 不能下床,所有的食物全都仰赖玉奶奶拿进来,否则他就算伤养好了也饿死了。 「玉奶奶毕竟是长辈,对于她来说,我们任何一个都是孩子一般的存在。」伸手一摸,地窖的石门上沿着几道有如电路板一般痕跡发光,就像是被下了诅咒,接着门缓缓往内部推开,又是一条石子路。 「也许会有其他的天使们去嘲笑甚至讨厌你是人类的身分,但是唯独玉奶奶不会,她对任何生命 都一视同仁。」 白晴继续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道路走去,而他继续缓缓跟上,没多久就出现了一个类似厨房之类的地方,里面有许多木製橱柜,还有灶台。不过里面并没有食物的气味,却是一个有存放食物的地方。 走进里面,白晴环视了一圈,最后定睛在灶台对面的墙面上,不过她的目光略低,感觉不是锁定那面墙。 没多想,而是夹带着好奇心,尚迅安看着白晴走向那面墙,最后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铁鍊用她眉心上的水晶轻碰一下。 「咖啷」锁开了。 打开木製门,地板上发出木头旋转的声音。 尚迅安走向了白晴,低头一探,发现地底下竟然还有一层,不过里面的空间并不大,高度只够存放酒。 「不过就是酒而已,会不会放得太隐密了?」他不解地抓抓头,颼颼双臂,感觉地窖里似乎有点冷。 「可不能这么说。」白晴解释,「黄月十年只会出现一次,因此玉奶奶才会每逢黄月就能拿出事先酿好的酒,而这一坛一坛的酿酒,都是拥有治病奇效的,若是随意少了一坛,玉奶奶都要重新花时间酿製,那些都很费工的。」一边说,白晴一边将酒一坛一坛的搬了出来。 「这么重要啊?」他又不解地搔搔头。 没想到天使殿堂的规矩和习俗也是这么多,根本不输凡间,像他这种人最嫌麻烦了。 搬出了第三坛时,白晴微微侧身,转头看向尚迅安,很自信又骄傲的一笑,那一抹笑容尚迅安从来没有看过。 木然一呆,他有些不知所措,撇开了目光,没有想到原来白晴笑起来也是挺可爱的。 「你不知道吧?你的伤之所以可以好得这么快,有一半原因是因为玉奶奶拿出了其中一潭酒来使用。」 「什么?」他半瞇起眼睛,看着被搬出来的三坛酒有些难以置信,「那不是就少了吗?那怎么办?」 该不会叫他帮忙酿吗?他最讨厌等了。 「酿」这个字又等于两个字──麻烦! 「放心,不会要你负责的。」白晴看出了他眼中的疑虑,莞尔一笑,「酿酒这件事情还是要玉奶 奶来做大家才安心。」 「那就好。」 跟着白晴把酒搬出去,因为酒坛很重的关係,所以他们出去的时候动用了翅膀,用飞得很快就将酒坛带了出去。 当他们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空的顏色折色成七彩,而此时村子里的绿树几乎都换了顏色,因为不是每一种都相同,顿时让小村子变得五彩斑斕,许多大小天使也都聚集在村庄里,变得热闹非凡。 「这就是黄月庆典会有的景象啊。」尚迅安搬着酒,有些惊呼。 走出小木屋,院子里已经出现天使潮,而他们正巧看见轩宾也在帮忙排列桌椅,还有招呼那些孩子们,因为庆典的关係,甚至精灵们都出现了。 他能认得,那是在望川那会他看见的发光精灵,如同萤火虫一般亮眼却不会说话。 「轩宾。」白晴向着他喊,接着轩宾张开翅膀飞了过来。 「这些酒坛麻烦你先拿给玉奶奶。」一边说,她一边把尚迅安手上的酒一起交给了轩宾。 酒坛应该是沉重的,但是轩宾拿起来一点都不费力的样子。 「他不会重吗?」尚迅安看他老神在在。 「轩宾是村子里的得力助手,自然有他的方法拿酒。」说完,白晴拉着他就走,「跟我来个地方,今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喂……什么事情啊?」被拉走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甚至差点没站稳。 被她硬生拉到营火的面前,火苗是蓝色的,越往外扩散越接近淡粉色,热源没有凡间的火来得炙热难耐,因此任何天使甚至包含人类都可以很靠近。 「带我来这里干嘛?」 「跳舞啊。」白晴说着已经开始跳了起来,长发飞扬的样子很是漂亮,一双被火源照亮的眼眸子闪闪发亮,格外动人。 「一起啊!」还没从她的外貌里回神,他马上被白晴拉着一起跳舞。 「阿唷,我不会跳舞啦!」被迫用奇怪的姿势跳舞,他满脸害臊,但是慢慢发现大家都跟他跳一样的舞蹈,他反而变得不奇怪,动作越来越自然。 「不错,就是这样,跳得很好。」白晴讚许有加,一边引导着他的走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已经围过来跳舞似的,周围聚集了许多天使们,再一会功夫,大家不由自主的唱起歌来。 他不会唱,但是他看着天使们一边唱一边笑着,此刻没有任何一位天使因为他是人类就露出异样眼光,而是真挚的沉浸在庆典的欢乐当中,让他莫名產生一种归属感,好像他真的属于这里。 慢慢的,天色从五彩斑斕逐渐转化为暗紫色,而天空越逐渐暗下去营火的灯火就越明亮,气氛越浓厚,眾伙的兴致就越高昂,现场时不时就能传出欢呼声。 庆典的进行似乎来到了最高潮,只见现场每两位天使组成一队,开始跳起双人舞来,他当然也被白晴邀请了。 只是白晴突如其来的向他伸出手,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女生不适合担任邀请的角色,那他如果觉得彆扭岂不是更加尷尬奇怪? 算了,也许天使殿堂没有什么男女有别吧,于是他大方的伸出手,接受了白晴的邀请。 轻轻握住她柔软又白皙的双手,她轻轻举起他的手,将他拉向她,一瞬间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近,鼻尖的距离只剩下一公分左右,让他马上红了脸。 他从来没有靠一个女生这么近过。 在他们如此靠近时,白晴的嘴角温柔一勾,露出女性魅力般的微笑,让他的心脏顿时有些不受控。 她的脸是瓜子脸,皮肤很白,眼睛有种古典美人的味道,感觉可以勾走一个人的灵魂,鼻樑很挺,眉宇之间乾净俐落,乌黑色的发丝飘扬在额头增添一点空灵的感觉。 过去的几天里他没有仔细看过,现在有了机会仔细观察,他发现她长得比现场每一位女生都来得好看。 「现在这个舞叫迎月舞,用来欢迎黄月的到来,并且感谢身边的人都健康安在。」 他窕了眉,还有这种舞? 「我教你跳。」 说完,她拉着他舞蹈在月光下,顷刻之间,跳舞的人们就像月光下四散的花卉,旋转纷飞。 「你的舞蹈细胞很差。」她被他的舞姿逗笑了。 「我很认真了,这个舞也太难跳了。」他气鼓鼓的说,一边跳。 「左脚踏出来,然后勾起来,放下;换脚。」她一边指导,一边引倒他的舞姿,「对,就是这样,跳对了。」 「喔,原来是这样啊。」他微微露出喜悦的表情,似乎有点成就感。 突然,天空飘来一阵阴影垄罩,漆黑身影硬生将黄月挡住,更顿时引起眾人注意。 「她来了。」 「怎么是她?」 「是来找白天使的吧。」 眾说纷紜之中,他听见了那个人是来找白天使的,于是他看向她,而她的目光没有畏惧,反而有种怜悯的味道。 「你在这,别过来。」说完,白晴张开了翅膀向她飞去,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 她与白晴截然不同,从翅膀到身上的服装全都是黑色的,唯独头发是金色的,一头飘逸的带捲长发披在背上,一双冷冽的目光如同没有灵魂,扫射过每一个人。 当然也包含他,他甚至感觉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留下难以解释的目光韵味。 虽然他不认识那个黑色翅膀的女孩,但是从现场气氛来看,就感觉她似乎是不速之客。 没想到,天使殿堂里有比人类让天使们讨厌的存在。 也许大家都没有明说,但是脸上的那抹厌恶却是连他都能看出来的。 (2-2)去留 「尚迅安。」 有个男声从远处传来,转头一看,发现是轩宾躲在一公尺外的树荫下向他招手。 「我吗?」他指了指自己,不太明白轩宾找他干嘛,但是却看见他连连点头。 「你在这里干嘛?」他走向轩宾,发现在这里能躲掉不速之客的视线。 但是他不懂,轩宾为什么躲她? 「你先跟我暂时回避一下吧。」 见轩宾转身就要走,他马上抓住了他的手,「等一下,白晴还在这里,我们要去哪里?」 他们现在要丢着这边不管吗? 「我相信白天使不会想让你参与这件事情,你还是跟着我离开吧。」轩宾的眼神有些闪烁,感觉有什么话没能说。 放开他的手,他在什么都不知情的状况下,留在这里也没用吧。 「哈哈哈!」 「这边这边!」 「是燕尾蝶耶!」 跟着轩宾往望川的方向走去,沿路上擦肩了一些嬉戏追逐的孩子们,时不时遇见了一些发光精灵。然而离村子越远,越是往山脉的方向靠近,越能听清楚河川流动的声音,但是轩宾虽然带着他离开,一路上却没有说什么话,这让他感到厌烦又癒闷。 从轩宾带他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说,而他向来最讨厌拐弯抹角,有话不直说。 「你都带我走这么远了,就不能解释一下原因吗?」他率先打破沉默,「那个黑色翅膀的女人是谁?他跟白晴认识?他们是什么关係?」 面对尚迅安一次性这么多问题,轩宾顿时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先回答,这又让他欲言又止,不过尚迅安却解读成是他害怕那个黑翅膀的女人。 「你怕她吗?」他问出口后又想了想,并不是只有轩宾而已,从刚刚的氛围来看,那边的人都害怕那个黑翅膀。 「她是白天使的姊姊。」轩宾说。 「姊姊?」尚迅安瞇起了眼睛,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还有个姊姊。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他总感觉轩宾很不安,很不像平常善解人意的他。 他也曾想过,如果他最后的决定是要离开,那么不管天使殿堂发生任何事情其实都跟他无关,可是为什么他却放不下心来?更正确来说,他没有办法欺骗他自己,人世间的一切让他感到厌烦,但是天使殿堂里的一切让他感到新颖还有期待。 也许更多的感觉,来自于她,白天使白晴。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感觉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从刚刚,更可能是从她将他带离阴间地府的时候,反正那种感觉说来就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喂,你还好吗?」 沉默了片刻,轩宾这才缓缓道:「天使殿堂是由两股力量组成的,由白天使的白水晶以及黑天使的黑鑽石,所以才会有黑殿堂与白殿堂。就如同一个世界里有两个国家,在黑殿堂里由黑天使夜颖来统治;白殿堂则是白天使白晴。」 用手摸着下巴,他沉思着问:「那个从头黑到脚的女人叫夜颖?」 「恩。」轩宾点头继续说:「其实白晴与夜颖都是来自人间的鬼魂,因为阳寿未尽却意外死亡而来到了阴间,她们在那里看到许多鬼魂明明还有阳寿却无法重返人间,因此主张一个新的世界,专收无法回到人间的灵体。因为认为生命应该要由自己决定主宰,天使殿堂里的规定都建立在生命不受限,因此在天使殿堂里,任何天使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生命週期不受限制与干扰,去留也可以自己决定。」 「啊?哪个神明这么好讲话?」他皱眉,表示不理解。 不过他却又庆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来到天使殿堂这个地方。 「恩……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但是多亏了轩宾的解释,他才知道关于天使殿堂这个世界如何而来,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当初怎么样都离不开,原因正是因为他不想离开。 「不过……照你这样来说,原本只有一个天使殿堂?」 「恩。」听闻提问,轩宾又点头解释道:「天使殿堂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没有区分黑白的,那是因为后来黑天使与白天使的意见分歧,黑天使认为不应该停滞不前,应该要勤练法术来增加生活的便利,但白天使认为应该要简单从简,让生活是建立在如何快乐的生活,而非如何进步的生活。因为这样而区分了两个世界,黑天使与白天使背道而驰,在黑殿堂里可以接触任何不可能,也因为法术厉害的关係,一百年后开始有天使慢慢探究黑殿堂,最后决定留在黑殿堂。」 「原来关係这么复杂啊。」 「毕竟黑天使与白天使的个性完全不同。」 「恩。」他点头认同,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也不难看出。 但即便如此,白晴对黑天使姐姐还是有留恋,毕竟血浓于血啊。 「喂,阿轩。」他莫名给他取了小名。 「阿轩?」 见他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小名,他看着他那一脸的诧异说:「刚刚你解释了天使殿堂的由来和定律,现在由本大帅哥为你解释人世间当中,何谓小名,专有名称为〝绰号〞。」 「所以……绰号就是小名的意思?」他一张清秀的脸庞,睁着大大的双眼,活像着大男孩。 「对的。简单来说,就是由名字衍生出来的称呼,不一定跟名字有关,但是铁定跟你这个人有关。」想了一下,他补充:「喔,不,是天使。」 「原来人世间也这么有意思。」轩宾笑了笑。 「那当然。」一边走,他一边把手枕在后脑勺,「人世间有趣的事情很多,但无奈的事情却更多。」 目光注视着凡闪烁的夜空,他的心绪在沉思在已经远在上辈子的凡间往事,那些事情已经不值得一提,但是却无法从他记忆里遗忘。 轩宾的眼睛很大,每回注视着,都有一种如同星星一般耀眼的感觉。 「我们去大峡谷吧。」 「嗯?现在?」他歪了头。 「对啊,走吧。」不等他答应,尚迅安逕自往前走。 他还记得白晴刚开始给他的翅膀的时候他其实很不习惯,也不喜欢,不懂为什么明明人就拥有一双脚,却还一对翅膀还增加负担。 不是他在说,翅膀都是毛,真的很重。 不过在天使殿堂待久了,他却慢慢就习惯了那份重量,就好像习惯了天使殿堂的生活,也终于会使用那双翅膀了。 张开翅膀,他第一次跟白晴以外的人在天空飞翔,远远的就能看见瀑布发着清澈的光芒。 拍了两下翅膀,他跟轩宾一前一后落地,过程很平顺。 「你已经会用翅膀了?」他震惊,因为他记得尚迅安一开始根本不用翅膀,任何地方都用走的。 「恩,其实还蛮方便的。」他往前走。 「不过为什么突然要来峡谷?」他想了想又问:「难道你想离开了?」 「傻喔,想离开我还带你来干嘛?」 「对欸!」他傻笑,然后默默地跟着走。 穿越紫色丛林,他们来到大峡谷上方的草原,纵然没有光线,但是在黄色月光微微的照耀下,依然能看见绿油油的光泽。 「这里是别人告诉你的吗?」他们相继坐下。 「嘿嘿,厉害吧,是我自己发现的。」其实从轩宾第一次带他来到紫色丛林时,他就有发现这片草原。 躺在草皮上,风微微吹过,那是一种温和中带点凉爽的感觉,空气中瀰漫着淡淡青草味,很像人世间的乡下,但是人间没有这么美的星空。 他深情凝视,把目光完全锁在星空上,见它们一闪一闪的,像极了会跳舞的精灵。 突然一颗流星滑过,他激动地指着,「轩宾,你看到了吗?有流星!」 「流星?」想了一想,他暗暗问:「你说的应该是新希吧?」 「新希?」他眨了眨眼,没想到流星在天使殿堂里竟然有不一样的名词。 「新希就是新的希望,在天使殿堂里,只要在紫色丛林许愿,那些愿望就会跑到天空上,化作一颗一颗的新希,只要有愿望实现了,新希就会掉落。」 「是这样啊。」跟人世间的传闻不一样呢。 「说到这里,你要不要去许愿呢?」他睁着圆滚滚的眼眸子看着他,看起来颇为兴奋。 不等他回应,他已经起身。 跟着他来到紫色丛林,丛林还是金灿灿一片,那些筑好的小床依然还在,小精灵们围绕在身旁一语不发。 「喏。」轩宾从地上捡起了一片叶子递给他,「我帮你用点魔法,然后你就可以许愿了。」 一边说,他已经在叶子上动了手脚,没几秒鐘时间,几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涌出,然后鑽进叶子里,然后他递给他。 伸出手,缓缓接过叶子,就像握住一个得来不易的希望,但是手里的叶片却叫他茫然。 他的愿望是什么?他不知道。 突然有一道淡淡的光芒从他胸前发出来,他低头探了一眼,不过光芒仅仅维持几秒鐘就消失。 「尚迅安,这边你会回去吧?」 「嗯?你要走了?」 「恩,玉奶奶似乎有事情找我。」一边说着,他的翅膀已经半开。 「没关係,你先走吧。」他转动着手上的叶片,实在看不出来跟施魔法之前到底有什么差别。 「那就祝福你的愿望能够实现。」留下一句祝福,他张开翅膀飞上天际。 望着轩宾离开的身影,周围的安静瞬间包围着他,心里顿时竟涌现无法诉说的寂寞。 说实在他不懂,为什么寂寞的感觉在现在特别明显,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但是自从来到天使殿堂之后,这种感觉常常出现,叫他有些不快。 搞笑,他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陪伴这个词从来不是他的保护色。 目光凝视在叶脉上,抬眼对上了那颗可以许愿的大树,树枝随风摇摆,金色的落叶飘盪,旖旎的画面宛如置身童话场景,完全是他不懂的氛围。 迈开步乏,他走向飘盪的大树,屡步之间,落叶震动发出脆枝断裂的声音。 轻轻拿着叶根,他对它许了愿望,他希望不管他在不在天使殿堂,白晴都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将叶子靠近树干,叶片在空中飘浮而起,缓缓飘向树枝,然后固定在上面。 抬头,再次看向那片靛紫色星空,他看见一颗逐渐清晰的新希。 「躂躂──」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视线猛然对上了白晴。 (3-1)落脚 画面还是很美,气氛很浪漫,他们站在同一片星空下,深夜的微风徐徐吹过,扬起她乌黑带有反光的发丝,一双银亮的双眼在月光下皎洁纯真。 那一刻,他们相互凝视着彼此,时间彷彿停止了,心里很平静,风的声音呼呼吹起格外清晰。 最后,还是她率先走向他,脸带上着一丝丝的严肃,神情里似乎有些充满担心。 忙着收起翅膀,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啊,四处走走逛逛而已。」他抓抓头发,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他相信白晴没有看出来。 他不懂,他为什么会如此烦躁,为什么在看到她之后却又能够恢復平静? 「没事就好,没看到你我有些担心。」她说的温柔,字里行间却倾吐着对他的在乎,让他越来越混乱。 「我是小孩子吗?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咕噥。 「很难说,毕竟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四处乱走就会像小孩子一样迷路。」她莞尔一笑。 「我才不是小孩子嘞。」 「为什么跑来这里?」她瞥了一眼高大的树,赫然发现有一片新的叶子,下意识的看向尚迅安。 纵然她有些怀疑,但是却又不太敢肯定,因为许愿需要施点魔法,但是尚迅安怎么可能会有魔法? 他发现白晴的注意力被大树吸引,然后看向他,引得心虚地避开眼神。 「就是逛逛而已。」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周围只剩下枝叶摇摆的声音。 「对了,刚刚的事情我跟你道歉。」白晴突然的说,「刚刚的情况有些急迫,我……」 「没事啦,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摆摆手,心里却相当矛盾。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事?」 她记得她叫他在原地等她,但没想到当她再回来时人就不见了,照理来说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霎时回过神来,他又心虚的避开眼睛,「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把我丢在那边自生自灭,所以我就走了。」 「所以你就跑来这里?」她走近他,然后轻轻抚摸了那一片新生一般的叶子,那是他刚刚掛上去的。 抬头仰望银白色大树,无数片叶子随风摇曳,「这里是我意外发现的,感觉还蛮舒适的,是比起诺雅山庄之后第二舒服的地方。」 轻轻一笑,她的侧脸轮廓被银白色的大树描绘出淡淡的光芒,「如果说天使殿堂是天使们的栖息地,那莹榭树就是孕育新希的地方。」 「沙沙沙──」大树摇晃了几下,像是有生命一般。 注视她的侧脸,高挺的鼻尖还有性感的自然红唇,他双手抱在胸前,轻轻靠在树干上,「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轩宾告诉我的。」她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 「那……他还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她沉思了一会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看他松懈一口气的样子,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下意识便追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撇开头。 「尚迅安。」她一脸认真的说:「我希望你有什么事情或者困难都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样,什么事情你都能解决吗?」 「至少你现在还在天使殿堂,那我多少能帮一些忙,这是我存在于天使殿堂的目的。」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坚定。 「好啊,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闻言,她伸出右手贴在他的胸膛前,接着手掌发出白色的光芒,没多久光芒才又消失。 「你……又在干嘛啊?」他有些诧异。 她恍然大悟的看着他,眉头却皱得更紧,这个答案她不能说。 「黄月庆典差不多到了尾声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很突然的问。 「喂,你不是应该要告诉我什么吗?」他一脸茫然。 「关于你的问题,还是应该由你自己去找答案。」她有些脸红,扭头就想离开。 「喂,刚刚不是你说要帮我看的吗?」 他莫名,怎么前后差这么多? 「尚迅安。」走了约莫两步路之后她突然停下,惹得他也紧急剎车。 「啊?」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为了我留下来。」 在那一瞬间,一阵风吹过,他有些惊讶她竟然会这么对他说。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尝试那个如果。 黄月庆典已经到了尾声,当他们回到村庄时,营火还在燃烧着,大小天使与精灵都聚集在营火的旁边。 在四个方位都摆了一坛酒,然后人手一杯畅快饮下,大家的表情都沉浸在庆典的喜悦里。 还没走过去,正在帮忙的轩宾已经看到了他们,立即高举左手大力挥了起来,脸上掛着灿烂的笑 容。 「你们回来了。」他把酒放在桌上,率先说话。 「恩,大家都还好吗?」白晴微笑着问,目光扫了一圈村民们。 「恩,刚刚吃完营火晚餐,现在都在喝酒聊天,很开心。」他侧头对尚迅安道:「听说这是你跟白天使搬出来的酒,大家都喝得很开心,谢谢你。」 「嗯?酒不是都一样的吗?」他突然疑惑的看向白晴,一时之间没有注意过口味的问题。 「当然不一样。」她解释道:「天使殿堂的酒都是用花与果子去酿造的,每一种庆典要喝的酒都不一样。黄月庆典喝的酒是白酒,用百合花下去酿造的酒,那是大小天使包括精灵都可以喝的酒类。」 「原来是这样,我根本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没关係,你要不要喝喝看?」轩宾立马倒了一杯给他,乳白色的液体装在木头製的酒杯里。 「百合花酿造的酒也没什么稀奇的吧?」他想到爸爸经常跟别人应酬,都会喝上欧洲国家的高级酒品,他偶尔也嚐过几次。 「错了,你喝喝看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白晴突然着说,表情一脸既兴奋又期待。 带着疑惑,他拿过杯子小小喝了一口,发现酒里的香气是甜的、口感是清爽而无杂质的,味道是甜味带一点酸,但是不影响味道,香浓好喝。 「这应该不是单纯的百合酿造吧?」他舔了舔唇。 「恩,玉奶奶还有加了梅果,可以提升香气的果子。」 「难怪,小天使们都超喜欢的,刚刚才又过来倒了一坛呢。」 「真的吗?喜欢就好。」白晴笑着说。 才说完,不远处的一群小天使们一看到白晴就马上激动的挥手,按耐不住小朋友们的激动情绪,白晴只好领着尚迅安走过去。 「白天使姊姊,你刚刚去哪里了?我们找你找很久。」肤色头发的小天使说着,一双银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 「我刚刚去找一位朋友了。」她微蹲,轻轻抚摸了小天使的头。 「白天使姊姊,那位大哥哥是谁?」其中一名小天使指着尚迅安的生面孔问。 「我正要跟你们介绍呢。」白晴微笑道:「他是姊姊的朋友,他叫尚迅安。」 「尚迅安?」小朋友疑问。 「没有听过这个天使啊。」 「他不是天使。」又有另一名小天使马上的说。 忽地看向那个短头发,整齐的齐眉瀏海,发色是橘红色的,但是在黄色月光下更加偏红,女孩几乎没有表情,只是看着他说。 「别在意。」白晴轻声在他耳畔提醒,「那个小天使的能力就是能辨别真假天使,而这个能力其实主要是来辨别黑白天使的,所以她能一眼看出你不是真正的天使。」 「还有这种能力。」他冷静地看着,其实不以为意。 在天使殿堂里见过的荒唐事太多了,多到他见怪不怪,现在看来大多都已经不值一提。 白晴一笑,又接着跟小朋友寒暄,而黄月庆典就在天使的喧闹当中画下句点。 黄月庆典结束之后,白晴与尚迅安在望川附近的山边散步,山坡的左边可以远眺悬在山峦之间的黄月,右边则可以欣赏诺雅山庄的格局,加上他们带着玉奶奶酿造的百合酒,其实不失为一种雅兴。 黄色月光洒落侧脸,清晰了她侧脸轮廓,还有隐约可见的瞳孔与修长的睫毛。其实几日相处下来,他没怎么仔细看过,更没有发现原来白晴不只长得好看,她的瞳孔更是特别,乍看之下是黑色的,但其实是翠绿色,灯光下就像是泛着光泽的翠绿色宝石。 「第一次参加黄月庆典,感觉怎么样?」又喝了一口百合酒,白晴很是自然的问。 「不怎么样啊,你不知道吧?」 「嗯?」转头,白晴对上他充满自信的双眼,在月光下绽放光芒。 「黄月庆典跟人世间的中秋节很像,就是吃吃东西,聊天赏月。但其实人世间很多节庆都是有典故的,中秋节在人世间就是团聚的意思,以月亮的圆满为象徵產生的民间习俗。」 「原来人世间也有这种庆典。」她一边散步,一边沉思。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影子在地板上被拉的又长又远,尚迅安突然顽皮的走在水泥砖上展开双手试图让保持身体平衡,他左右摇晃着身体说:「人世间,你不知道的呀,可多了。」 「那你多说给我听吧。」她看着他练习平衡的样子,月光从左边照耀,照亮他的半边侧脸。 「恩……」他抬头想了想,依然走在水泥砖上,在身体的摇晃之中,不过很快就垂下头放弃,「太多了,人世间有很多节日也有很多庆典,突然要我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如你问吧。」 他继续走,目光专注着地面,而她则是延续刚刚的话题问:「那你说说看,中秋节的典故吧!」 「中秋节的典故跟歷史有关,说起来也有些复杂,但是简单来说,就是古代的时候,有个人想带头反抗暴政,但是城内戒备森严,要传递一个讯息不容易,因此他想了一个计策,写纸条包进一个叫月饼的食物然后分送出去,想藉由这个方法结合各个地方的力量起义反抗,最后成功了。而他们也在反抗成功后最接近的节日,就是中秋节,要团聚庆祝吃月饼,之后就成为了民间习俗。」 才说完,他霎时失去平衡,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旁边的边坡倒去,而尚迅安面对这样的临时情况还无法适应自己拥有翅膀的事情,因此没有及时张开翅膀。 「尚迅安!」 白晴的反应极快,立刻张开翅膀往他飞去,将他稳稳地接住后两个人都悬在空中,凝视着彼此。 第一次被异性搂住腰身让他有些不太自然,于是他试图挣扎,但是却被白晴抓得更紧了些。 「你别乱动,会摔下去的。」白晴的眉头紧皱,口吻有些责备。 「不……不是,我第一次被女生这样……弄,有点……」他尷尬的看着自己的双脚悬在空中,离地面有一段距离的情况下,确实不好乱动,于是他不再挣扎。 当他终于不再挣扎后,白晴这才慢慢地降落,直到他们终于踩在地板上,他才有了安全感并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回事?有翅膀为什么不飞?」白晴收起自己的翅膀。 「面对临时的状况,没有马上想到翅膀。」他的表情看起来懊恼,却让白晴觉得好笑又可爱。 「尚迅安?」她突然走向他,两个人的距离突然被拉近,她靠他靠得很近,「你的脸怎么是红的?」 她不解的凝视他的脸,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但是却被尚迅安别开了脸。 「我才没有。」 「啊──借过借过借过!」 「哇!」来不及反应过来,尚迅安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小天使压得正着,让他直接倒地不起,胸口异常沉重。 缓缓睁开眼应后,他发现对方只是国小小朋友的体积大小,并不会造成他的负担,只是浑身被压在地上生疼,让他无法马上坐起身来。 「多多?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晴把名叫多多的小天使从尚迅安身上拉起来,然后细心地拍拍她身上的尘土。 尚迅安无辜躺在地上,最后只能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表情有些不情愿。 虽然只是小朋友不该计较,但是她怎么完全不关心一下他呢?跟刚刚的反应也差太多了。 「明天村子里有飞行比赛啊!我在练习。」多多红着一张脸说。 「飞行比赛?」白晴猛地一愣,似乎这才想起这件事情。 「对啊,美美和军军他们都在练习,我也要练习才行,但是我还不太会飞,又怕造成别人的困扰,所以才跑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来,没想到还是遇到你们了。」她沮丧地低头,然后转身对尚迅安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尚迅安其实不太想理会,但是这样却又显得他太没度量了,于是只好免强摆手,「算了,虽然你压得我很痛,但我愿意大发慈悲的原谅你。」 白晴站起身来之后看向尚迅安,眼神让他无法理解,「对了,飞行比赛。」 她想干嘛?为什么要这样看他? (3-2)落脚 「你说什么?」他错愕的看她,「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她竟然要他去参加飞行比赛?听起来颇像小朋友才会参加的比赛。 「虽然飞行比赛是小天使才会参加的比赛,但是那个比赛实际上没有年纪区分,你也可以参加。」在多多离开到别的地方继续练习后,白晴还是对尚迅安提出来了。 「我还有个问题,我参加了然后呢?证明了我最会飞吗?」他手抱胸前。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继续留在天使殿堂,但是翅膀对于天使来说相当于是代步工具,你只要还留在这里的一天,就必须习惯使用翅膀,否则刚刚的事情只会层出不穷。」 「嗯……」沉思了一会,他最后点了头,「好啊,感觉是还挺好玩的, 终于说服他同意,她开心的拉过他的手,「走吧,我们先来练习。」 「虽然是跟小朋友比赛,不过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要就教难一点的。」一边说,他一边被白晴拉着走。 「好啊,难一点是你说的,那我也不会放水喔!」她上扬了嘴角,笑容在月光下带了许多柔和。 「放肆过来。」他张开翅膀,跟着她翱翔于靛蓝色天空。 他们的身影宛如一对神仙眷侣,但是却在飞翔过程中尚迅安突然放开了她的手,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尚迅安!」一声惊叫,她看见他的身影掉了下去,而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往他而去。 奇怪的是,她的速度分明极快,但是当她往下俯衝而去时却没有看见尚迅安,她很担心他是不是掉到其他地方去了,正在东张西望之际,她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 「谁!」来不及反应,她被对方从背后抱住,转了好几圈。 「你──」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尚迅安,他的嘴角噙着高傲的笑容,一脸得逞了表情,「吓死我了,你干嘛去了?」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用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她,看得她的脸愈发红润。 「你很担心我喔?」 「谁叫你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受伤了,还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而且……」 「而且?」 「我不知道你飞翔的程度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他笑了笑,感觉自己深藏不露的厉害。 「白晴,你知道,在人间里,当你对一个人担心、在意,甚至到了想保护甚至一直陪在对方身边的程度,这种感情叫什么吗?」他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 「我……不知道。」她看着他目光里闪烁的光泽。 「那你还记得我问过你,我是不是喜欢你的问题吗?」 「记得。」她太害羞了,乾脆避光目光。 「我觉得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答案?」话才说完,她的唇已经被他以吻封住,他们依然飞翔在天空上,温柔的月光照耀着他们的身影。 山脚下,诺雅山庄的灯火还通明着,黄色光芒照耀着山脉柔和,树叶随风摇曳。 他想,人间没有他的留恋,但是天使殿堂有了留下来与活下来的理由。 比赛当天,天气盛好,奶油色的天空配上不算太刺眼的阳光,小天使们已经到了现场准备,各个摩拳擦掌。 「看我的厉害!」小男孩张开翅膀用力往衝,不过没多久就撞进了草丛堆,滑稽的举动引起周遭的围观眾人呵呵大笑。 「是多厉害啦!」 「翅膀才不是那样动的。」 「你还好吗?」 与嬉闹的小朋友保持着一段距离,白晴陪着尚迅安在附近观望,只是明明要比赛的人是尚迅安,但是紧张的人却是白晴。 「别比我还紧张好不好?」尚迅安不带表情,不明白为何白晴比他还要紧张。 「你知道比赛不单单只是比飞行能力,过程里是会有突发情况的。」 他缓缓伸手,攫起她的下巴,墙破她的视线与他交集,然后用另一手整理她的刘海,「昨天晚上的事情还记得吧,这种程度还难不倒我尚迅安。」 「恩。」她红着脸,勉强抬头对他一笑。 「各位大天使小天使们,飞行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参赛天使们来这里集合。」 比赛的主持人用魔法将声音扩大,听起来就像拿着扩音器说话。 跟着天使群走,他站在最外围聆听着比赛规则,反正就是不能使用魔法只能飞、不要飞出规定范围、不可以陷害别人或者作弊等等的小规则。 缓缓走进天使群里,有些能够辨别真假天使的天使们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假的天使,一看到他靠近就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有的则是鄙夷的目光望着他。 「你要报名?」主持人从眾人目光当中发现他的怪异,当然也发现了他并非同类。 「恩。」他点了头,没再多说什么。 「白天使?」 主持人一句震惊,引得眾人目光纷纷落到他身后白天使身上。 「大家不好意思,他是我的朋友,如你们所见,翅膀是我给他的,但他只是想测试自己运用翅膀的能力,以及飞行程度而已,还请大家见谅。」 看见白天使为了他卑躬屈膝的模样他的心里不太舒服,于是一个箭步挡在白晴面前,并且当眾牵起她的手,「比赛是我要参加的,我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那是什么?」 「没听过有男朋友这个人啊。」 「他好像……不是天使啊!」 「你是人类?」一名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天使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而他点头,一脸不以为意。 「人类参加飞行比赛。」他有意思的笑了,「所以决定要留在天使殿堂了吗?」 「对。」他说:「只要我能够完成比赛,留在天使殿堂,我就是她白天使,白晴的男人。」 「白晴是你随便称呼的吗?」 「你管我要怎么喊?」他不以为意,但是转头却瞥了一眼身后的白晴,却只见她一脸担心。 「没关係,我从来不在乎称谓。」她温柔的笑,感受着尚迅安牵她手的力道。 「各位,比赛快要开始了,麻烦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好吗?」他无奈的比出退后的动作,要大家别再关注他跟白晴。 转头,他看了白晴近乎失神的面容,弯下身来与她是线平行,然后摸摸了她柔顺的头发,「别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飞。」 抬眸,她对尚迅安坚定的双眼,轻轻一笑,「飞行比赛虽然是给小天使们参加的,但是对于大天使来说,还是有不擅长驾驭的地形,千万要小心。」 「好!我知道啦!」他又顺了顺她的头发,浅浅一笑。 「各位大天使与小天使们,比赛即将开始,请各就各位。」 主持的天使用魔法把音量扩大,等待所有的参赛天使都已经聚集在比赛起始点,但其实所谓的起始点只是一个范围,只要参赛者找到一个位置就可以进行比赛。 「请注意,比赛不限时间,只要是第一位先回来的天使便能分出胜负。」 主持的天使说完,高举左手,让手上的水晶缓缓起飞然后悬空,接着重重一坠,水晶球的破碎让里面的能量一瞬间衝了出来,形成了一道魔障往四周蔓延,于是比赛开始了,眾天使们纷纷往前飞行。 随着好几道展翅高飞的声音,那些即便是小天使们的行动力也是不可小覷,最后比赛的起始点只剩下不会飞的天使还有尚迅安。 因为没有参加比赛的缘故,白晴只能站在屏障外看着他,「尚迅安,为什么不飞?」 缓缓转头,他最后一眼落在白晴身上,目光有些飘移闪烁,但他却对她说:「等我回来。」 「好。」她用力点点头,目送他起飞后往前飞去,身影逐渐远去。 比赛开始后,许多小天使们都飞散了,更不要说尚迅安最晚才起飞,还在起飞时就面临了左边与右边的选择,结果做出选择之后马上迎来一阵强大的颶风,吹的他前进的速度大幅度下降。 风太大了,吹的他的眼睛睁不开,他突然有些气恼为什么头发这么长,老是遮住他的眼睛,回去他一定要把头发剪掉。 唉,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继续往前飞,如果飞高会受风阻,那就只能飞低了。 下降了高度,他纵身飞进了树林里,藉由树木的高大为他遮蔽风阻,他总算能稍稍加快速度,虽然还是无法飞行太快,但是跟刚刚比起来已经好很多。 大概飞行了五十分鐘,虽然不到一个小时,但是他却感觉已经飞行了两个小时,甚至浑身疲惫。 从树林里出来,他已经气喘吁吁,于是缓缓降落于地面,才刚落地就一阵踉蹌,「哈乎哈呼……」 天啊,比赛比他想像的还要累,难怪白晴会这么担心他,现在他也要担心他自己了。 抬头环视了周围,除了一条绵延的像是没有尽头的泥巴路之外,周围全都是丛林,让他根本无从分辨东南西北。 这里是哪里?他又该往哪里走? 「哈乎哈乎……」熬过刚刚那场颶风,他现在口乾舌燥,只想找水喝,于是决定先往高处飞,看看附近有没有湖泊之类的地方。 「咻──」张开翅膀后,他慢慢往天空飞,直到他能看到附近路线与区域,果然如他所愿的看到最近的湖泊。 侧身,他往湖泊的方向飞去,然后缓缓降落于湖畔边。 走近湖泊,轻轻一探,他看见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一头乱发与歷尽沧桑的脸,看起来不知道老了几岁。 「唉,不过就是吹了五十分鐘的风就变成这个乞丐样,尚迅安你真的太逊了。」蹲下身来,他一边咕噥,一边捧水喝,再用水洗去身上的沙尘。 而他正在清洗的时候,因为注意力在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而没有注意到远方在水面下隐约浮现出来的黑色影子。 「咕嚕咕嚕……」 影子在水下往他的方向靠近,在水面下的他五官被水波扭曲模糊变形,样子很是古怪,那团黑色物体往他的方向靠了过去,此时正好他往水里捧了一瓢水,在双手进入水面的瞬间惊吓到黑色影子,于是它情急之下衝了出去。 「唰──」 「啊──!!」 被突然衝出来的东西吓了好大一跳,他下意识就往后方跌去,眼睛瞪的又圆又大,被那团黑雾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是什么鬼? 被惊吓了好一阵子他才定睛在那团雾茫茫的东西上,不仔细看,看不出所以然来,但仔细一看,发现那东西长的有些像圆形拖把的头,好几根粗壮的长条物体垂降,并且他看不到那东西的五官。 好吧,那就用拖把来称呼它。 只是那个拖把现在要干嘛?为什么这样莫名其妙的看他? 「滴答……滴答……」 水不断滴落湖面,就像秒针一秒一秒的走,而他们屏气凝神的相互凝视,但就算气氛安静的诡异,尚迅安也不敢任意开口说一句什么。 他的眉头皱得快要打结,却一刻也不敢撇开视线,只能紧紧注视着那团不明生物。 突然,一道滔天巨浪从他身后形成,高大有如一堵墙,向他直奔而去,而他下意识准备要起身时,霎时想到自己有翅膀,于是翅膀一展就往天空飞。 不飞不知道,一飞才知道,那水墙竟然会跟着他长高,摆明就是衝着他来的,现在不只比高还要比速度,他只能尽力飞得比那面水墙还要快。 「什么情况啊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追杀,他现在六神无主,只能拼命四处乱飞,反正不要被逮到就好。 努力振翅往上飞的同时,他发现不管他飞得多高,那些由水幻化成的任何东西永远都会追上来,于是他突然来了一个急煞,接着转头,正面面对那个高大的水怪。 注视着水怪的前进,当水怪直奔到他面前时,翅膀忽然一振,他往返方向飞去,而水怪自然跟他往反方向。 喔,原来如此,他发现了水怪的盲点。 又高于水怪约莫一公尺的距离,于是他观察了一下水怪的动向,偶然又发现了当水怪要再重新发现的他位置时需要一点时间,再回过头来找他的时间自然也会拉长,于是他决定玩那水怪一下。 当水怪回过头来时,他又故意等水怪自己主动靠近,当它靠得很近很近的时候,他这次向下飞,而且是以正面朝向着它倒着飞,一方面关注水怪的情况,一方面就是跟它玩。 水怪跟上他,而且用很快的速度在追他,但他却任意的在空中自由变换路径,水怪如同被逗弄着一般永远抓不到他。 像是发现了自己被玩弄的事实,水怪突然不追了,它软化成一摊水向湖面坠落,接着湖畔边涌现巨大浪潮,弄湿了附近许多树丛与土地。 低头俯瞰,在波浪之后湖面逐渐平静下来,直到它渐渐回归平静,仅剩阵阵的涟漪。 嗯?这是结束了的意思吗?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水怪真的没再出现。 算了,反正他休息够了,也喝到水了,就继续往前走吧。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底下出现了骚动,不是别的正是水的声音,一种像是水煮沸的声音。 难道又来了? 思及此,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水怪从下方疾速朝他靠近,一个低头的时间已经水怪已经淹过了他,他整个人瞬间泡进了水里,五官都无法使用的痛苦让他在水中挣扎。 「咕嚕咕嚕……」 「……」 嗯?似乎有……人在说话的声音?那是人的声音吗? 缓缓停下挣扎的动作,他发现水的流动也慢了下来,因此他试图仔细聆听泡泡爆破细微的声音之中,那个更加细小的呢喃,但是声音太过细小,实在无法听清楚,也无从分辨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毁……海……崩……」 几乎已经是极限了,他用自己极大的听力试图去听清楚水中莫名又无法解释的人声,只能隐约听见类似「毁」、「海」、「崩」的相近音。 「咕嚕咕嚕……」 水的流动更加缓慢了,最后缓缓往下坠,而他终于能够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 「哈乎哈呼……」大力又贪婪的喘上几口大气,他真的差点要用这种方式溺水了。 说实在的,如果在这里死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又会去到什么地方。 白晴呢?她如果知道他死了,又会怎么样呢? 「咳咳咳……」大力咳了几声,他再次低头俯瞰了湖面,只见湖面又涌出了大量的水花,接着宛如真的回归平静一般,他还能看见较为大的波动但没有再出现水怪。 所以……他现在是安全了吗?不过他不懂,为什么水怪就这样放过他了? 视线猛然一撇,他看见在湖畔边的一颗大石头上,似乎写了什么。 那是原本就有了?还是在水怪出现之后才有的? 因为好奇,他往石头的方向飞去,然后缓缓降落于地面,真的看见石头上刻了字,那是那些字是他看不懂的文字,如同古代的楔形文字。 伸手轻轻触摸,文字有凹下去的锐利触感,让他对于那句文字的意思更加好奇。 突然,阳光的方向有些改变,他猛然一抬头发现自己在这面湖耗的时间太久了,似乎得赶紧离开。 (3-3)落脚 随着时间的流逝,飞行的比赛的第一名在第一千朵花凋谢之后就已经出现了,而那是比赛开始不久之后的事情,只是尚迅安迟迟不见踪影,她却只能越等越担心。 不对,不管尚迅安再怎么不会飞,也不至于这个时间点还不出来,那他是不是发生的事情了呢? 「白天使。」 「白天使。」 转头,她发现轩宾跟小精灵竟然也来了,但是一颗不安的心还是躁动着,目光在比赛现场打转。 「尚迅安还没回来吗?」轩宾也跟着观望。 「真是没想到,那个小子也会来参加比赛。」小精灵的口吻还是很不屑,假如不是轩宾硬拉着她来,她怎么样也不会来的。 不过若是不来,就不会知道尚迅安似乎出事了。 「是我硬拉他来比赛的。」 「白天使你吗?」他们几乎同时震惊,但是轩宾率先问了,「为什么呢?」 垂下眼帘,白晴无法继续按耐住自己担心又躁动的心情,于是直接承认了道:「因为我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其实不只是她喜欢尚迅安,也是因为在尚迅安身上,她看到了更多的不可能,也看到了他的执着与认真。 「白天使!你看!」小精灵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然后指着前方比赛的现场。 没错,尚迅安从里面出来了,但是全身都溼透了,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样子,因为翅膀湿了,飞的相当吃力,但是他依然坚持自己飞到终点才倒在地上,用力的呼吸。 「哈乎哈呼……」累死他了。 「尚迅安!」白晴不顾眾人眼光,振了翅膀就往尚迅安的方向飞去,抱起躺在地上的他,面露心疼。 「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白晴?」他喘着气,双手放在身后试图自己支撑身体。 「你怎么会回事?」 在他凝视着白晴欲哭的脸时,轩宾跟小精灵也来了。 「尚迅安,你还好吗?」轩宾跪在白晴旁边。 他没想过可以让天使殿堂的人为他担心,但是看见旁边的白晴,他却笑了。 「笑什么?没看到我们很担心吗?」小精灵怒道。 他笑了笑,「我没事。」 但是才说完,他便晕了过去,因为身体实在太疲惫了。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诺雅村庄的房间里了。 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间里了,而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到村庄里的。 轻轻一动,全身痠痛无比,感觉像运动了三天三夜没有休息,松懈下来的肌肉让他感觉身体变得轻盈。 用手扶着额头,他正试图唤醒记忆时,房门被打开了,是轩宾端着一个碗进来,从味道可以判断是汤药之类的东西,而轩宾一看到他醒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他端着碗走到他床边,把碗放好。 「我睡了多久?」他活动身上筋骨,让自己舒服一点,但眉头却完全拧在一起。 「有三四天了。」 「这么久?」他疑惑地眨眨眼,还以为只睡了一天,原来距离比赛已经结束三天多了。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实在,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回程途中遇到了暴风圈,而我为了赶回来于是硬碰硬,然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他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意思。 他明明记得自己回程的时候遇上了很强烈的暴风圈,雨水又夹杂着闪电等等的玩意儿,而他当下只想着要赶快回去,于是就硬飞闯了过去,但是他的肉身如何与大自然的力量抗衡,于是他被吹落了地面,重摔之后失去了意识,本来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了,没想到醒过来却已经在诺雅山庄。 「你不记得了?」 「恩……我只记得我被吹落地面,然后失去意识,就这样。」 轩宾被他讲的一头雾水,「可是你是自己飞回来的,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他猛然一惊,「我自己飞回来的?」 怎么可能?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况且当时的情况他实在不可能自己飞,他甚至记得翅膀都快没有知觉了,到底要怎么飞?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不知道吗?还是…… 「白晴呢?」他猛然一问,霎时怀疑是不是白晴又救了他。 「她有事,暂时来不了,所以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说完,他端起汤药递给了他。 缓缓接过木製碗,他的表情有些沉思的凝重。 乖乖喝掉汤药后他把碗还给了轩宾,然后默默起了身,轩宾见状马上追问:「你要干嘛?」 他疑惑抬头,「我?去找白晴,怎么了?」 他不大懂轩宾这是什么表情,好像他不能去找她一样,感觉……有什么隐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看着轩宾不发一语。 「事情是没有,只是白殿堂最近有些况状,所以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村子里,你找不到她的。」 他猛然一拧眉,「村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严重吗?」 「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目前也只是听说的。」 「轩宾。」他叹了口气,「你这样不太对吧?为什么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尚迅安,村子里的事情通常是玉奶奶在管理,而白殿堂则是白天使在管理,她们不会告诉太完整的讯息,通常她们愿意告诉我,我才会知道。」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好吧。」他失望地低头。 走出屋子,虽然大病初癒,但是因为心情太沉重的关係,他决定到户外去走走,也许可以遇到白晴吧,他是这么想的。 再一次,沿着蜿蜿蜒蜒的羊肠小径往前走,依然是往望川的方向走,沿途不管是星空、风,还是树丛,那些沿途的夜景都是一如往常。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他的衣襬,他却莫名地唱起了歌:「当一阵风吹来,风箏飞上天空,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唉,五月天的影响力真是不容小覷,就连在天使殿堂他都能自然而然的想起这首歌,这个阿信也太会写了。 突然,身后传出了脚步声,那是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引得他转头看了身后,但是却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人影都没有。 奇怪,难道是他听错了吗?还是那是他自己的脚步声? 继续往前走,他试图让自己别想太多,不过他越是继续走,他越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脚步声并不明显,但若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得见。 他被跟踪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继续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地形,试图找出一棵最巨大的树好让自己藏身。 「嗒嗒嗒……」 无奈,脚步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接近,他改变计画,决定直接转身正面衝突。 维持着同一个时速,他用耳朵仔细听着身后诡异的脚步声,直到他确定脚步声就在他身后时,他一个迅速转身,将对方压制在大树上,左手按着他的肩膀,右手臂压制在他脖子上。 即便大树下的灯光不足,但是在阴影垄罩的情况下他还是能看得清楚,他是不会认错她的脸的。 「白晴?」尚迅安相当差异,也很震惊,没想到诡异的脚步声是她的。 「尚迅安?」白晴被他压制在树上,表情也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村子里的吗?」 缓缓松开了手,他道:「我是啊,但是刚刚醒了,所以就出来走走。」 「原来是这样,你好一点了吗?」她站稳了身体,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 她知道,他去参加飞行比赛一定受了不少苦,想到这里她就心疼。 「除了疲惫感还在之外,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往前走。 「你为什么跑来这里?」白晴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与他维持一个距离。 「因为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月光洒落,就像四天前的夜晚一样,将他们的影子拉的狭长,带着翅膀的影子始终让他觉得奇怪,越来越感觉自己不像是人类。 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又走了约莫十分鐘后,白晴才开口道:「抱歉。」 「抱歉什么?」他继续走,但是不太明白这样的开场白。 「是因为我,才让你又受伤的。」 「因为你?」他不理解的眨眨眼,但是能知道个大概说法,「好吧,这样说也没错,所以你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补偿?」她震惊的抬头,目光落在尚迅安的后脑勺,因为她没想过他会这么问。 补偿?人世间的补偿都是怎么做的?毕竟在天使殿堂向来自由,没有亏欠这一说。 猛然停下脚步,尚迅安转身看了她,将头轻轻一歪,带着戏謔的笑容问了她,「你想知道吗?我可以教你。」 他走向她,很慢的走,直到他们越来越近,近到他就站在她面前,坏坏的嘴角勾了起来。 遵循着他跟她之间的距离被拉近,落在他脸上的目光让她不得不跟着抬头,对上着他水亮的凝视。 「我该怎么做?」 凝视着她疑惑的双眼,被蒙上淡淡的月光,眼眸子晶莹剔透,双颊带着隐约的霞红,宛如一颗苹果。 侧头,他倾身吻了她,小嘴微开吸吮着她微冷的唇瓣,温热的鼻息在彼此的脸上交换,他将他的气味毫不保留的都给了她,而她完整的接收了他的吻,还有与他唇齿的交缠。 「呼……」双脣渐离,他缓缓向后退开,而她脸上的红未退,眼晴里充满着震惊。 「干嘛这张脸?」见她许久不回应,他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他亲傻了。 「你刚刚在干嘛?」 「啊?我刚刚在干嘛?」他哭笑不得,「天使殿堂没有接吻这种事情吗?」 「接吻?」她沉思了一会接着说:「我听过这个词,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听说人世间有繁殖的传统,接吻跟这个有关吗?」 「哇!」他双手抓着头发,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天使殿堂不繁殖的吗?」 「天使殿堂没有繁殖这个说词,生命自己由自己决定的,想来的天使就能来,想走的天使也能走,没有规范。」 「噢,好吧!」他双手一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顿时觉得自己像拐骗了一个善良又无知的女孩。 但是怎么办呢?他在人世间从未见过目光如此乾净清澈的人,她是第一个。 「在人世间呢,男女之间的关係通常由朋友开始,就如同你救了我之后那种关係,互相帮忙与照顾;之后有所发展,便有可能是男女之间的情感,从曖昧再到喜欢,从告白再到交往,由这样的阶段来确认两个人的关係。」当他说完,感觉自己像是幼稚园老师。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似乎有点董,但却又接着问:「那么接吻呢?」 霎时,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但还是解释给她听,「接吻通常是确认彼此关係的关键行为,我刚刚吻了你,代表我喜欢你,而你没拒绝,代表你不不排斥我。」 不过,她却继续茫然的看他,「然后我应该……?」 「你忘了比赛前我说过什么吗?只要我顺利完成比赛,我就是你的男人。」 开玩笑,他才不会让她拒绝,不过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继续皱眉,实在搞不懂人世间如此复杂的情绪系统。 「你的意思是,我没拒绝你就是喜欢你吗?」 「喜欢一个人你会在乎他、想念他、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他、怕他伤心难过更怕他受伤。简单来说,你会强烈希望他能够待在你身边,与你共处每一个时刻。」他看着她问:「你问问自己,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傻子才看不出来,他参加飞行比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但是他当然也知道她不会懂得那种心情是什么。 闻言,她沉思了一会,不否认他所说的,于是她点了头,「如果喜欢是像你所说的,那我是喜欢你没错,我很在乎你、心疼你,也想保护你。」 所以她来到这里,为了找他。 「我知道。」他笑的得意,又沾沾自喜。 「不过,刚刚提到的繁殖,这又是什么意思?」 「噗!」他喷了出来,脸红一下就到耳根子去了。 这下好玩了,这种话题怎么跟她解释?天使殿堂连接吻这种行为都要解释,更何况…… 「怎么了?」她又侧头。 「反正是离我们现阶段还很遥远的事情,不用知道也没关係。」他尷尬的抓抓头,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你决定……」 他把她的请託听进去了? 「我当然决定留在天使殿堂啊,因为你在这里,因为只有你就是我的理由。」 「真的吗?」 「傻喔,说这种谎会遭天谴的。」 「那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 这一切太美好了,他根本没想过自己活下来的理由竟然是在死后才找到。 (4-1)误会 天空渐渐的亮了,在尽头泛出了一些鱼肚的白,而他躺在床上一整晚却没能睡着。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在他已经结束的人生当中,还可以交到女朋友,最特别的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人类,而是天使。 一大早就从床上醒来,他坐起身来下了床,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天使殿堂,那他觉得他应该要习惯天使殿堂里所有的作息与景色。 就他所知,玉奶奶跟轩宾都很早起床,不知道白晴是不是也都这么早。 下床后,他离开了房间,一走出屋外又看到轩宾在院子里清扫掉落的羽毛,而他也第一次看到清晨的天使殿堂,原来天空是淡淡的粉红色,在粉色的尽头是浅浅的橘色。 轩宾见他少见早起,停下了扫地的动作看他,「尚迅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什么啊,就是已经睡醒了。不过你怎么用扫的?不用魔法?」 奇怪,用魔法明明很快的。 「不觉得今天的景色很适合一边扫地一边欣赏吗?」他淡淡的笑,然后继续扫。 「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挺美的,觉得好像也是。 感觉有些奇怪,这些景色都跟原来他看到的感觉不一样,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似乎所有的语言都能说服他,似乎他与这个世界真正的產生了连结。 「尚迅安?」 「什么?」 「你的翅膀,与身体结合了?」轩宾讶异的看着他身后的羽翼,「你已经决定留在天使殿堂了吗?」 「恩。」他不好意思的点头。 「真的吗?我要去跟白天使说。」 说完,轩宾丢下扫把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却被尚迅安阻止,「不用了,她昨天就已经知道了。」 「喔?」他诧异,「原来是这样,那玉奶奶呢?」 摇摇头,他解释:「除了白晴之外,没有别的天使知道。」 「天使殿堂有新的伙伴加入,我想大家会很高兴的。」说完,轩宾就带着他去找玉奶奶。 老人家的兴趣果然很不一样,一大早就在深山里採草,搞得他们一大早就往深山里面飞。 不过这就是翅膀最方便的地方,只要有翅膀就没有无法抵达的地方;但是天使殿堂又确实有许多没有翅膀就无法到达的地方──例如大峡谷上方的迷迭香草丛。 据说,迷迭香草丛是悬浮在空中的天空之城,在上面只有数不尽的草丛堆与负责栽种的精灵。每次经过他都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被藤蔓佈满的岛屿下盘,也因为飞行技术不佳的关係,没有亲眼目睹过样貌。 当他们来到迷迭香草丛岛屿的下方,两人双双抬头仰望着悬浮在高空的天空之城,一朵云飘过,一道不深不浅的影子从他们脸上飘过。 「尚迅安,你参加比赛时似乎有受伤,现在这个高度没问题吗?」 「这个……」犹豫了一会,他摆摆手道:「唉呀!没问题啦!我尚迅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这种雕虫小技。」才说完,他展开了翅膀。 轩宾其实不太确定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鉴于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似乎也只能相信了。 于是两个人都展开翅膀,接着往迷迭之岛飞了上去。 相较于尚迅安,轩宾简直是用衝的,因为本身就是天使的关係,要飞高根本不是问题,他轻松熬过了风阻,直接抵达了下盘,却停留在佈满藤蔓的山根等他。 显然这就是人类与天使的差别,这种风阻他无法快速靠近,而且如果坚持硬碰硬,只会速迅降低他的速度,甚至打乱他飞行的准确度。 唉,他是不是把话说得太满了?还大风大浪嘞,这个风速他真的很难承受。 幸好,轩宾的眼见力是够的,看到他飞的吃力,翅膀无法大力挥上几下,似乎还没习惯,于是又往下飞,到他身边搀扶着。 因为有了轩宾的帮忙,他终于顺利的登岛,吃力的跪在地上,双手抵着地板支撑着身体。 「哈乎哈呼……」 「你还好吗?」轩宾看到他大气喘不上几口的样子,有些担心。 尚迅安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深刻明白到自己还没适应天使殿堂这个地方,但是无所谓,为了白晴他说什么都要尝试。 终于平息了呼吸后,他站起身来摆摆手,「没事!」 「咦?」远方忽然传来玉奶奶的声音,带着些沧桑,「宾宾?还有尚迅安?你们俩怎么跑来这啦?」 玉奶奶的声音很亲切开朗,远远的就对他们大力挥手打招呼,和蔼的笑容掛在脸上,没有任何距离感。 「玉奶奶,我们来找您是因为……」 「帮忙!」尚迅安突然的打断,引起轩宾不解的视线迎上,不过尚迅安却笑嘻嘻的搭着他的肩膀继续道:「其实呢,是因为玉奶奶每天都如此早起的工作,我们看了也于心不忍,所以今天就特别找来轩宾一起帮忙。」 「这样啊,你们俩真有心。」玉奶奶笑着说,但是下一秒却指使起来,「那么麻烦你们帮我把那 边附近的草都收了吧!这个季节啊,草长的特别快,经常一个月就得採收一次,不过还好迷迭香的用途多,多一点也可以多点用途。」 奶奶还在一边说着,尚迅安已经勾着轩宾的脖子往另外一边走去,而被勾着肩膀的轩宾一脸不懂。 「为什么不跟奶奶说实话呢?」他看见尚迅安嘴角噙着一抹戏謔。 他们一高一低的走,走路的步伐有些兜不上,他脑子里思考的是跟白晴交往的事情该不该说。 应该直接说吗?还是应该等到白晴也在的时候再说呢?人类跟天使在一起这是天使殿堂里发生过的事情吗?天使殿堂里的天使们会接受吗? 「就你看来,玉奶奶算是白晴的奶奶吗?」他若有所思地问,目光落在远方的白鸟,他看见飞进丛林里然后没有再出来。 「是啊,玉奶奶是大家的奶奶。」 「我的意思是,对白晴来说,整个诺雅山庄都是她的家人对吧?而玉奶奶是她敬爱的长辈。」 「确实是,白天使向来都把身边的人看得很重要,我从没看过她放弃过什么人。」 「恩。」他点了点头,「所以我不该这样让大家知道这件事情,应该要在白晴也在的时候再说。」 「嗯?」轩宾没懂尚迅安说的意思,不过就是在留在天使殿堂吗? 没有读到他的疑惑,尚迅安认为自己跟白晴在一起的事情必须要一个适当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其实採草之类的事情并不算累,尤其在他们两个大男孩的协助下,玉奶奶比平常还要更早回到诺雅山庄。 「玉奶奶,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说。」当他们採完草,已经返回到小屋子前方的广场时,尚迅安很突然的一个跨步,挡在玉奶奶面前。 「喔?」 玉奶奶有些震惊,从尚迅安来到天使殿堂以来,他从没有过任何事情像这样直接找她的,同时奶奶的目光也瞥了一眼轩宾,似乎认为他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我希望能当着白晴的面前,告诉您。」 玉奶奶始终和蔼的笑,但就她老人家而言,她没看过一个人类眼睛里拥有光芒是什么样子,但是眼前的小伙子却让她看到了。 他改变了,跟一开始来到天使殿堂的他不一样,而让他產生改变的人是她。 「白天使她可能比较忙,如果有这么需要,要不要晚一点再说呢?」 看向轩宾,他不懂的愣愣应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她到底在忙什么啊?」 说来确实有些奇怪,他很少一个早上都没有看到她。 转头东张西望了一翻,一股奇怪的感觉在他心里滋生蔓延,白晴她平常都是这样看不见人影的吗? 「我明白了。」玉奶奶这么说,顺利唤回他的注意力,「白晴她可能晚上才会回来,你就晚上的时候再说吧。」 没等他回应,玉奶奶已经往屋子的方向走去,而他看见轩宾也要跟上,三步併作两步追了过去,拉住了他。 「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这个方向他之前没有想过,但是他现在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这么想,当这个想法越清晰的时候,他越感到害怕,感觉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 「别想太多了。」轩宾轻轻一笑,但是笑容里却有许多说不出来的言语。 挣脱掉他的手,轩宾往前走了,而他静静在后方看着。 难道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时间逼近傍晚,天使殿堂的夕阳比人世间的好看多了,悬在山峦之间的夕阳转换着顏色,从红色慢慢渐层式的转换成靛色,直到夕阳被山峰遮去了部分,暖暖的光洒落在山庄里每个角落。 他记得,白晴说过,夕阳之所以转换顏色是因为风的关係,因为风有七种顏色,吹过太阳后再折色,每一种顏色的风经过一次就变成不一样的顏色。 他静静凝望着,感慨天使殿堂还真的是很多无奇不有,但是真的很美。 枕着手倚在大树上,他好希望此刻白晴就在他的身边,但他却只能望着空荡荡的身边。 夕阳落下后,天色呈现靛紫色,在尽头尾处带了一点淡淡的橘,整片天空看起来很像没长熟的蓝莓。 沿着望川旁边的羊肠小径走,没多久的时间他就已经回到了诺雅山庄,而正值晚餐时间,村子里的天使们都在为晚餐忙碌,灯火通明的小村庄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里的场景。 他觉得好笑,因为白晴不在身边,他竟然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她到底在忙什么?竟然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人影,他讨厌现在这种不安全感。 回到小屋前的广场,如同玉奶奶所说,白晴已经出现在小山庄里了,跟着大天使们一起忙进忙出,正打理着晚餐。 「尚迅安?你回来了?」白晴微笑对他招手,让他快点过去。 他冷哼,终于知道要回来了,现在这么热络是想怎样? 虽然不想领情,但他还是走过去,听见她亲暱的要他坐她说的位置上,然后她正准备要他打理晚餐。 「这个给你,玉奶奶料理的迷迭香很好吃。」她夹了墨绿色的配菜给他,看起来就是叶菜类的东西。 注视着她轻带微笑的侧脸,气氛在晚餐开始时显得特别温馨,大天使与小天使们都聊得热络,他们的眼里全是清晰可见的幸福。 「你怎么了吗?」 白晴忽然打断他的沉思,他摇摇头说没事,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对了,你今天去哪里了?听说你在找我。」白晴咀嚼着一块胡萝卜看他,翠绿色的瞳孔很是漂亮。 她的话像是戳到他的痛处,他绷着一张脸说:「我在望川那附近等你一整天,但是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等到刚刚才回来。」 「等我?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看她这张无辜的双眼他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她,担心到一整天都无法安下心神,不得已就跑到望川,至少那里曾经有过她的身影。 「难道我一定要有什么事情才能找你吗?要不要跟我聊聊你今天去哪里了?」他的口吻微慍,眼神凝视在她宝石般的双眼。 尚迅安的眼神里有愤怒和不理解,这些她都看出来了,但是她无法马上理解这些感情是什么。 是不是应该说一些让他平缓情绪的话比较好呢?毕竟有时候实话反而不适合说,于是她这么说: 「神祕湖那边有点事情,我处理的晚了一些。」 「就只是这样吗?」他侧了头,带了一点逼迫的意味。 「恩,我保证没事的。」她的情绪是平稳的,但是她却无法忽视心里的难受。 她没看过尚迅安这种情绪,没看过他现在的表情。 「好,我相信你。」此话一出,他才终于缓和下了情绪,笑了出来。 该怎么说呢?有时候白晴是白天使的身分让他很无奈,因为她没有大量的时间可以陪他,但有的时候,白晴是白天使的身分却又让他自豪,感觉他爱的人是个大家都需要的重要角色。 谁叫她是白天使。 「所以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白天使身分的本能,她无法不去关心身边的人。 「我……想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大家,你觉得呢?」他的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就像是从前一样。 笑了笑,她轻轻点头,「好啊。」 虽然她这么说,但实际上她不懂说与不说的差异,还有人世间俗称的交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似乎能让尚迅安高兴。 得到白晴的同意后,他缓缓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绕开碍事的椅子,接着对她伸出绅士的手。 白晴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神有些茫然,但是从他伸出的手来看,她知道他希望她能把手交给他。 于是她伸出手,把手叠在他温热的手上,感受到他轻轻握着,然后引领她到他的身边。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好。」他突出的声音让所有天使们都看向他,这让他满意地继续说:「我有两件事情想跟在场的各位说。」 尚迅安说话的时间里,白晴又缓缓抬头看了他,看见他眼里绽放出来的光彩与自信,让她庆幸了刚刚没说出实话。 尚迅安注视着每一双看着他的眼睛说:「第一件事情,我决定留在天使殿堂了。」 闻言,大家猛然的一惊,但是当然尔,也有天使压根不在意他的去留。 「真的吗?你要留下来了?」 「看起来是了,你们看,翅膀已经跟身体融合在一起了。」 「是耶!」 「太好了尚迅安。」轩宾拍手,「欢迎你加入天使殿堂。」 「谢谢大家,不过还有第二件事情。」他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白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不冷不热。 「我跟白晴在一起了。」然后他把紧牵着的手举起来给大家看,以便宣示主权。 「在一起?」 「是什么在一起?」 「是人世间所谓的交往吗?」 「唉唷,还真没想到这种事情发生在天使殿堂嘞。」 「人类跟天使?」 儘管底下的声浪里,有小天使不懂的质疑,也有大天使不支持的声浪,但是他无所谓,他只希望白晴在他身边,于是他满足的微笑看她。 (4-2-)误会 晚餐如同告白大会一般,热闹的开始再轰烈的结束,时序又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深夜。 跟人世间不一样,深夜里的天使殿堂很安静,唯一能听见的声音风声徐徐。躺在床上能看见屋高上的羽毛正在发光,替代着电灯。 翻了个身,他最终还是忍俊不住的笑了。 因为他告白了,当着所有天使的面,如同宣示主权一般,所有的天使都知道了,白晴是他的人。 原来谈恋爱的感觉这么满足,胜过于拥有好几台摩托车、胜过于被所有的人吹捧。 又翻向另外一侧,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轩宾今天说的话。 不过,为什么轩宾那样对他说呢?不要想太多是什么意思?代表真的有什么事情,但是没有实际上的严重性?还是说,难道白晴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不会吧,白晴看上去不是会说谎的人。 可是为什么不会?他很了解她吗?她可是白天使,要管理整个天使殿堂,如此的她又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不行!他这样根本无法入睡!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他低头凝视着床单,呆滞了一分鐘,然后旋身下了床。 一走出房间,他就被屋外的月光刺眼的瞇起眼睛,于是他半瞇着眼睛走向小屋前的大广场,比起在屋内,屋外就明亮了许多,他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不算太亮的光线。 放眼望去,如同白晴所说,在诺雅山庄真的可以看到许多大自然的景观,大到峡谷与山脉、小到花园与河川,全都尽收眼底。 难怪啊,轩宾跟玉奶奶常常在广场坐着就聊起天来,改天他也跟进一次好了。 惊鸿一瞥,他赫然发现有个身影晃过,不过当他仔细一看时,只看到一个背影走进了房间,房门很快就被关上。 是他看错了吗?那个背影很像轩宾的,然后那个房间,不是白晴的吗? 轩宾为什么要进白晴的房间? 霎时,轩宾的那句「不要想太多」又冒了出来,迅速增加了他对轩宾的疑惑。 偷偷走近白晴的房间门,他的目光凝视在透着光的窗户,接着他从窗户的剪影里看见白晴的身影,还有轩宾的! 什么情况?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现在是当他这个男朋友是塑胶吗?没想到,轩宾竟然是这种人! 别搞笑了,不是天使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一气之下,他愤而大步向前走,就在逐渐靠近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了从房间里面传来的对话。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吗?」 那是轩宾的声音,很像小男孩,声音又小又微弱就是他的特色。 「唔!」一声呻吟,紧接着是轩宾的声音很着急,「白天使!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什么情况?感觉不像是劈腿,但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要管我,忍耐一下就好。」 白晴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带着一些微喘还有呻吟,那声音听起来很痛,感觉就连呼吸都是咬牙忍痛。 听着声音,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咬的唇色泛白。 不过也在这个时候,气氛陷入了安静,然后是轩宾温柔的询问:「好一点了吗?」 「恩……」白晴的声音很虚弱,感觉像生病了似的。 「那快点喝点这个,这是玉奶奶特别熬的汤,可以补一点身体。」 声音出现后没多久,他看见窗户上的剪影,轩宾如同小弟弟一般,将一个碗递向窗边的白晴。 「玉奶奶呢?」白晴虚弱的问。 「她正在採草药,这个时间点里的能採到比较多种药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抱歉,总是麻烦你。」 「别这么说。」轩宾依然礼貌又客气,「为白天使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况且也是玉奶奶特别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松开了牙齿,他听着这些话,哪怕确认了轩宾跟白晴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係,但他还是不舒服。 为什么呢?白晴有事情却不愿意告诉他?寧可告诉轩宾,也不让他知道,讲担心什么的就太八点档了,恋人之间本来就应该有难同当啊! 「不过,白天使,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告诉尚迅安比较好,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他今天为了找你,走遍了山庄每一处,还在望川附近等了你好久。」 「我知道。」影子里,白晴低下了头,「你为了不让他找到我,还特别指示他我可能在望川,在那边应该可以等到我,谢谢你如此煞费苦心。」 她有看到,都有看到,尚迅安为了她,独自守着那一缕夕阳残光,直到阳光明媚的尽头,他眼里的光也跟着殞落,他的失望与孤独让她看了心疼。 「这些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会埋怨,不过……」他口吻带着犹豫,「你的伤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要是有个万一,整个天使殿堂恐怕……」 「不要乱想,依稀记得一百年前我也曾经经歷过一次,当时玉奶奶也想到办法救我了,我不也没事吗?」 「那不一样啊,天使殿堂歷经了一千年的修復期,才能走到今天的样貌,这些事情没有天使能够忘记,况且你今天得到的是水毒,这些情况都跟一百年前不一样。」 「轩宾,答应我,不要告诉尚迅安这件事情,好吗?」白晴的语气里满是坚决,她是确切决定了不告诉他的。 她从书中阅读过,人类对于爱情的决心,胜过于死亡。如果今天用他自己的生命可以换来她的安稳,他一定奋不顾身。 「为什么?」 摇摇头,白晴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切在他听来都是心如刀割,只能陷在绝望里。 「答应我就好。」 「好。」轩宾只能答应。 真相是甜美的,但事实是残忍的,如她所说,他什么也无法为她做。 那一个晚上很漫长很漫长,月光似乎冷了,透着微微的光进房间里,照不到地面。从房间到整个天使殿堂,离他很远很远。 然后他沉沉睡去了。 心脏像是被紧紧掐住一般,令她无法呼吸,只要一用力,胸口就缩紧的痛,浑身都热的难耐,冷汗从她的额际不断滑落,浸湿了衣衫,也湿了被褥。 「哈乎哈呼……」她不断踢着双脚,无奈全身下上的皮肤都被针扎一般,碰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刺痛。 就这样,她翻来覆去一个晚上,而整整一夜,这些症状反反覆覆,时不时好了一会,再时不时的深深剧痛。 歷经了不知道多少回合的疼痛,天空这才慢慢清亮了起来,一道光线透进了窗子落在地板上,她半开着眼睛,感觉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后就马上打开,是玉奶奶端着汤药进来,不疾不徐的走向她,然后轻轻把碗放在桌上。 「辛苦了。」玉奶奶坐在她床边说,用手帕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 缓缓爬起身来,她挨着身体的不适倚着床头板,「奶奶,其实我好多了,奶奶的药真的很有用。」 望着她苦痛的微笑,明明深知她是如此痛苦,却还是微笑待人,有时候白晴的倔强连她这个奶奶束手无策。 「再喝一碗汤,可以退去神经的麻痺。」奶奶把碗递给她。 接过碗,她咕嚕咕嚕的喝了起来,因为汤是刚熬起来的,甚至烫口,因此当她喝完的时候,汗水又开始直冒。 「休息一下吧,我刚刚看了他的房间,他还没有醒过来。」玉奶奶走之前这么交代,然后离开了房间。 目送玉奶奶离开后,她下了床然后跟着走出房间。 天空的顏色还是带一点紫,代表还没有完全亮透,也说明时间相当早,她已经吹着早晨的冷风,往大峡谷飞去了。 缓缓降落地面,她将身上的衣服全都退去并且掛在一棵大树上,接着一脚一脚走进湖泊里,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泡浸在湖水当中。湖水是冰的,但是她一整晚炙热难受,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好的适温而已。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已经慢慢减缓,身体不再那么难受后,她才起身离开了湖泊,湿漉漉的脚踏过湖畔,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后她又回到诺雅山庄。 「白天使?你已经过去一趟了吗?」轩宾看到白晴从峡谷的方向回来感到诧异。 「恩,好多了。」 轩宾点了点头,如她所说,气色确实好上许多。 「帮我跟玉奶奶说,我去趟神祕湖,晚上才回来。」交代完后,她转身正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了回去道:「还有尚迅安,也帮我跟他说一下。」 「好。」 「直接跟我说就好。」轩宾的声音后方又接了一道男声,这令他们感到惊讶,对方接着说:「你想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尚迅安?」白晴惊愕的看着他。 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早起?不对,他眼里的情绪跟昨天完全不同。 「尚迅安?你怎么会这个时间点起床?」轩宾也惊讶,个性很直白的率先问起。 「怎么?难道只有你们可以这时间起床?我不行吗?」 愤怒,她能清楚看见尚迅安眼里的愤怒。 「不是这个意思。」轩宾有些慌张,但是明白尚迅安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因为他一直紧紧注视着白晴。 「尚迅安,你……」 「让他一起去吧!」 玉奶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眾人回头,只见她老人家慢悠悠的走向他们,手上还抱着一篓竹篮。 「玉奶奶。」白晴轻唤,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是要一起去吗?那就一起去,别添乱就好。」玉奶奶说完又幽幽地离开,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迫于无奈,事情突然往她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她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尚迅安。 持续在天空中飞行着,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谁都没有打破蔓延在彼此之间的冷落与沉默。 终于,他们抵达了神祕湖,落地于湖畔边。 「这边不是我比赛的地方吗?」尚迅安回过了神,想起了自己与那个水怪搏斗的场景,现在还歷歷在目。 白晴猛地转头反问:「比赛的时候你来过这里?」 歛下目光,她沉思了想,仔细想一想,时间点是差不多的,难道跟尚迅安有关吗? 「这里……就是你说的神祕湖?」没有注意到白晴的眼神,他向湖畔边走去,瞇起眼睛充满疑惑。 只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也想起了那一天所发生的事,他就是这样凝视着湖面,接着水怪就这么衝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啊啊啊……」 远方突然传出了鸟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是抬头的动作也唤起了他的记忆。 对,他记得,那一天水怪衝出水面之前,也有鸟叫声! 「白晴!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语才一出,湖面马上出现了动静,不到几秒鐘的时间,那天的水怪立即现身,一颗约莫西瓜大小的黑色物体,头发垂髫在浑圆的圆形身上,看不到牠真实的样貌。 牠冲出了水面,像那天一样水花四散,不过被白晴用防护罩保护起来的缘故,因此他们都没有受到湖水坡及。 「知道为什么叫神祕湖吗?」白晴淡然的问,让他摸不着头绪。 现在这个重要吗? 「因为没有人看过牠的真面目,而牠每一次出现都会留下一些未来的讯息,而且必定会发生。只有牠想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见到牠。」她站在他前方,保护着他。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见了牠两次!」他不满的抗议,眼神戒备着。 他才不要跟水怪有这么深的缘分。 在他们说话过程里,水怪发动了攻击,从后方激起大量的水柱往他们的方向急速而去。 「飞!」来不及解释太多,她只能一声令下要他马上起飞,因为牠的攻击没有人能够抵挡。 展开翅膀,他们迅速的向上飞,之后各闪一边,导致他们被好几道水柱分开,也因为隔着水柱的 关係,他们更难说话。而白晴看着那些水柱在树丛里乱窜,最后很有可能袭击向尚迅安,因此她用了一点魔法,切开了水柱。 「过来!」她对尚迅安喊道。 尚迅安很听话过去,之后水柱才又连结了起来。 「你刚刚说见了牠两次?」白晴难以置信的看他。 有这种机率吗?连她都才见过三次,尚迅安才待在天使殿堂多久,竟然就见过两次? 「是啊,上次就是在比赛的时候见到牠,还被牠追杀到天上比快,我真的差一点回不来。」现在想起来都还馀悸犹存。 才说两句话的时间,水柱很快就折返回来,然而这次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几度让白晴反应不及,即便反应过来,她也只能用魔法形成保护盾保护着,能撑多久是多久。 「唔!」一口鲜血从水里吐了出来,她用一手摀着胸口。 「白晴!」完了,他忘了她有伤在身! 没能多关心出几句,水柱已经衝破防护盾急速向他们袭去,他无法想太多,下意识反应过来就是一个旋身,展开的翅膀然后抱住受伤的白晴,用自己的翅膀与肉身去保护她。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的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4-3)误会 「刷刷刷──」 水柱的声音咻一下来到他们面前,已经近的就在尚迅安身后两百公分处,当他们眼睛闭上后,下一秒却听见坠落的声音。 猛然睁开眼睛,水柱没有袭来,反而已经落入湖中形成极大的水花四溅。 他们同时低下头去,恐惧在心里蔓延。 「什么情况?」 「不知道。」她摇摇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还好吗?」 在尚迅安的关心下,她只是点点头,「恩。」 见她点头,他这才安心的扶着她缓缓降落地面,不过她的脸色又刷白了,这不免还是让他担心。 「你现在的状况很差,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尚迅安,等等。」她阻止道:「牠既然攻击我了,就代表肯定有留下什么讯息,一定在哪个角落里,要找出来。」 说完,她一把推开尚迅安就往旁边走去,儘管伤痕累累,但是只要是为了天使殿堂的事情,她说什么都不放弃。 「白晴……」基于无奈,他知道他无法阻止她,那就只能帮帮她了。 见她固执找寻的模样,尚迅安既担心又开心,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开心他终于能看见她不同以往的一面。 原来她也有女孩子的倔强,说一不二的个性这点倒是挺吸引他的,重点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拥有自己的想法与做法。 「所以我们要找什么?」 「很难解释,因为那是你看不懂的语言,它类似图腾,会留在很难引起注意的地方。」 图腾?文字?这些东西他怎么好像有点印象? 「你指的是类似古文明之类难以解释的文字语言吗?」 「古文明?」 「呃……」他尷尬一会,后悔不该提到人世间的东西,「算了,反正我有个大概。」 一边找,他倒是一边想起,那天在石头上似乎也有找到类似差不多的东西,难道这次也是在石头上? 抱着侥倖,他在石头附近找,果然看到其中一颗石头上刻了他看不懂的文字。 目光凝视着石头,他提高了音量问道:「白晴,要找的是这个吗?」 因为受伤的关係,她无法用飞的迅速来到他身边,只能用走的,甚至有点蹣跚。 花了一点时间,她走近了石头,果然看到上面留有一串文字。 「对,就是这个。」 白晴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看着那行文字的眉头却有越皱越紧,让他感觉似乎是很不好的预言。 跟着看了几眼,他虽然看不懂,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个行字,好像跟我上次看到的一样。」他隐约有这种感觉,但是他才不会记得上次的字是不是长这样。 「你说真的?」白晴诧异的看他,让他突然紧张了起来。 「不是太清楚,毕竟这种看不懂的东西谁会去记的。但是我可以确定,比赛那天被牠袭击后,我确实在一颗石头上也看到这种文字。」 闻言,她的眉头又皱紧了些。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他凝视她的背影,有一种拉远距离的感觉。 他看着她越来越担心,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说,感觉自己又成了局外人,顿时有些生气。 他缓缓走近她道:「不要什么都不告诉我,白晴。」 转过身,她看着他脸上的忧愁,「尚迅安,很多事情我无法说明,但我会努力去改变这一切,相信我好吗?」 忽地,他皱起了眉头,「白晴,比起你孤身一人奋战,我更想做到的是跟你并肩作战,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你懂被隔绝在外什么都不知道的感受吗?」 「这不是你可以任性决定的。」她断然转过身去。 过去她可以什么都配合他,让他任性,包容他,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天使殿堂有危险,连带他也会有,所以她不能让他任性。 「我任性?你说我任性?」他气的又走向前几步,站在她身后怒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任性又妄为?」 「对。」她果断的回答,转头看他,「你既然决定要留在天使殿堂就必须听我的,这样够明白吗?」 忽地,他冷笑,顿时不知道该说她变了,还是他真的太任性了。 白晴她从来不会用这种口吻对他说话,也不会这么命令似的对他说这种话。 什么没看过白天使放弃过任何人,根本就是假的,他现在不就是被讨厌也被嫌弃了吗? 「我真是够傻的,竟然被你跟轩宾骗了。」他冷笑,但是一张被愤怒堆满的脸却难以掩饰。 「什么?」 「亏轩宾还那么努力跟我说你的好话,说什么你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人,但是看来你只是不放弃当好人的机会而已,其实你根本就是假掰女!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嫌我碍事了吧?」 「尚迅安?」她不敢相信刚刚她听见了什么,只能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从眼前离开。 猛的瘫坐在地,她知道他生气了,但是她无奈自己无法即刻对他坦承任何事情。 神祕湖的预言跟尚迅安还有黑天使有关,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跟玉奶奶说。 吃力的从地板上站起,她虚弱的张开翅膀往天际飞。 「你对白天使说她是假掰女?」 面对蜜罗的震惊,他只是绷着一脸,不敢相信公开交往的隔天就吵架,他到现在都还搞不明白,是他的问题还是白晴太过自以为是。 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懊恼的趴在桌上。 「所以假掰女是什么意思?」蜜罗不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做作、不真心又让人讨厌的意思。」他把脸埋进手臂里,用闷闷的声音解释。 眨眨眼,蜜罗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所以……就是说她不好的意思?」总归来说,就是这个意思吧,小精灵想。 「对啦。」 这下完了,他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可是相同的,她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在神秘湖的那些话。 「你怎么可以这样讲白天使啦!」蜜罗简直气得跳脚。 「怎么不可以?」纵使如此,但是他依然没有抬头看蜜罗一眼,如同赌气一般。 「你这样讲白天使该多伤心,她的个性可是不会真心话说出来的,她不是会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的天使,就是这样玉奶奶才会经常说心疼她,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露出一隻眼睛,他看向蜜罗,「喂,你可知道她今天是怎么说我的吗?」 「就我所知,白天使不会把说太难听的,再生气都不会。」 「我去!她说我是任性!」说到这个,他气一下的抬起头,争着一双愤怒的双眼怒道,「她说我任性又妄为,还说什么如果要留在天使殿堂就要听她的,她竟然会这样说。」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白天使这样对你说?」蜜罗也露出疑惑的脸,端倪着这其中的瞄头有些奇怪。 「对啊!我一气之下就自己离开了。」 「你把她丢在神祕湖?」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对啊,谁叫她讲话这么过分。」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这样讲话,我真是替白天使感到愤怒。」蜜罗一脸气急败坏。 「我……」一瞬间他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什么,不就是想关心她,但是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吗? 难道这是他的错? 「这件事情白天使再三要我不能说的,但是我觉得不说出来似乎对不起她。」蜜罗盘腿坐在桌面上,双手环抱胸前。 「你又想说什么了?」他跟着双手环抱胸前,信誓旦旦委屈的人绝对是他。 「你知道白天使受伤的事情吗?」 闻言,他漠然的点头默认,「其实我昨天不小心偷听到轩宾跟白晴的对话,不过也不是完整的,我只知道她似乎受伤了?」 这么说起来,他擅自把她丢在那里,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 「你偷听到了?」蜜罗惊讶,但是表情带了一点尷尬。 最后见他点头,她忍不住气恼,「那你知道她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吗?那是危及她修为的伤啊!」 「修为?」他歪头,不理解的样子。 「唉,天使殿堂里的我们确实不会死,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失去修为魔法等同于死亡,你知道这个的严重性了吗?」 「这么夸张?」他皱眉,感觉自己在什么奇幻武侠小说里。 「你前几天参加了飞行比赛,浑身伤痕累累的从里面出来,玉奶奶帮你检查后发现你中了水毒,凶多吉少。」 等待蜜罗将那天事情全盘托出,他才知道原来他全身如针刺般难受,又冷又热的原来是中毒了。 「然后呢?」他不由得起眉头。 「然后白天使为了救你,把水毒全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件事情原本玉奶奶是不同意的,但是白天使为了救你什么都没在管,就是一个劲的坚持,谁都劝不听,最后玉奶奶才因为白天使掛保证,一定会乖乖撑住水毒的痛苦,喝上一千年的药水,试图排毒让她养伤,但是这段时间里她不能使用魔法,一旦使用就会反噬,她会连什么时候失去魔法都不知道。天使殿堂是由白殿堂跟黑殿堂所组成的力量,那你想如果失去了白殿堂的力量,天使殿堂会变成怎样?」 「会……」越理解他越害怕,他不知道原来他从床上清醒过来的代价竟然危及了整个天使殿堂。 霎时他回想起了昨天深夜他偷听到的,轩宾确实说过如果继续下去可能危及整个天使殿堂。 该死!他怎么就气一来就什么话都说了呢?白晴应该没有听懂吧? 忽地起身,他往屋外跑去,不过还没到门口就止住了脚步,一双眼睛撑的大大的。 「怎么回事?」蜜罗好奇,跟着往门口探去,却看见轩宾抱着白天使的身体走向屋里。 「白晴……白晴……」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白晴就倒在轩宾怀里,一瞬间眼泪掉了下来,忘了要擦泪,他着急的问:「她……她怎么了?为什么会……」 都是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今天太衝动,他怎么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神祕湖那种危险的地方呢? 是他对不起她。 「先别担心,她只是……」说到这里,轩宾又不说话了。 「晕过去了。」 「晕过去?」到底要伤的多重才会晕倒?难道真的因为他一个人害到了整个天使殿堂了吗?他该怎么承担这个责任? 尚迅安还在震惊之际,玉奶奶的身影突然从轩宾后方出现,一开口就道:「都让开,让轩宾把白晴带进去。」 玉奶奶说完,眾人闻言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接着轩宾把白晴抱进房间里,之后门关上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5-1)抉择 「尚迅安,很多事情我无法说明,但我会努力去改变这一切,相信我好吗?」 「白晴,是我错了,对不起……」他近乎哭着说。 对不起,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发脾气,他真的不是那个最委屈的人,可是一直以来他都因为自己是人类的身分,跟白晴还有特殊关係,就仗着自己跟别人有些不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但是,当他昨天看到白晴虚弱瘫倒的模样,他发现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对白晴还有整个天使殿堂都是,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对白晴说那种重话呢? 他到底在干嘛? 泪眼中,他看着白晴的五官已经逐渐模糊,而他伸手想去触摸时,白晴连仅剩的模糊影子都消失不见。 「白晴……白晴……不要走……你不要走……」 「尚迅安?尚迅安?你醒醒尚迅安!」 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小屋外的楼梯间上,原来他昨天就这么坐在这里,静静等待白晴康復的消息,但是却睡着了。 「轩宾?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晴呢?」他下意识的要往她的房间走去,但是却被轩宾拦住。 「尚迅安,你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先回房间去吧!」 拨掉轩宾的手,他一张黄掉的脸呆若木鸡,「如果不是关于白晴的消息,那就什么都不用跟我说。」说完,他又坐了回去。 「尚迅安,白晴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你这样她只会更加担心。」 即使知道劝说的作用不大,但是轩宾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担心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他了。 但是尚迅安充耳不闻,目光还是呆滞,彷彿什么也没有听见。 「尚迅安,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你要是也跟着倒下了呢?你想过白天使怎么办吗?」 他的话终于让他的目光產生动摇,他的目光终于缓缓移动到他脸上。 「白天使是为了谁才躺在那里的?你又怎么可以倒下?」 目光一愣,他突然回过了神。 对,白晴是为了救他才会中毒病倒的,那他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对得起白晴的付出呢? 「轩宾。」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我要去洗澡。」 走在夜深人静的道路上,他看着周围的杂草丛生,想起的是第一次来到望川遇到白晴的场景。 突然,周围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是那些精灵们縈绕在周围,如同当时的场景,只是小精灵的光芒越是耀眼就让他越感伤,因为他的身边没有了白晴。 他当时不就是在这样的场合里第一次遇到她的吗? 他还记得她当时在河里洗澡,身上一丝不掛,月光落在她的背上呈现出光华皎洁的感觉。 她明明这么善良又美好,他怎么能因为他一时的情绪就这么对待她? 会不会,其实他根本不适合她?也许他在她身边只会让她不断受伤,所以该离开的人其实是他才对。 一步一步把脚踏进水里,接着他将自己整个人泡浸沁凉的河水,直到头顶也没入水中,他的世界获得了片刻的寧静,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我爱你,白晴。 那是此时此刻,最清楚的声音。 感受着河水流动,他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沉入水中,他把自己想像成了白晴,多希望自己能够替她承受这一切。 白晴,他能够为她做些什么?还是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她,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猛然张开眼睛,他探寻着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他在河水里飘盪着。 难道他听错了吗? 正在沉思之际,声音又出现了: 如果可以救她,你愿意拿什么来交换? 「……」张开了嘴,但是他完全发不出声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望川里,于是他向上游。 「噗哗──」把头探出水面,他从水里站起了身,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喊道:「你是谁?少装神弄鬼,出来!」 声音是女生,那会是谁?有可能是谁?王八蛋,竟然用跟白晴一样的方式出场。 「尚迅安,你忘记我了吗?」 「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记得你啊?」他白了一眼。 「真是可惜,我可是白晴很重要的人。」对方的声音带着一抹窃笑,但始终没有见到她的人。 「要出来就快点出来,不出来拉倒!」他已经快没有耐心,如果对方再不出来,他会马上走人。 突然一阵强风袭来,吹来树叶婆娑作响,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乍看有些吓人。 用一手阻挡着强风,他用一隻眼睛找寻着那个神祕身影,强风吹的他衣襬强烈的飘动。 突然,风停了下来,没有了风声,只有落叶不断的纷飞,但儘管如此还是没有任何人影出现。 「唼!装模作样。」猛然转身,他赫然看见树上坐着一个人,不,是一个黑色翅膀的天使,她的头发微捲,及腰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飘盪,一双血红色的双眸紧紧凝视着他。 「是你?」他皱了眉头,真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人啊。 等等!他记得那个女人!她是白晴的姊姊! 眉头一皱,他尷尬自己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到底叫什么来着? 轻轻把手环抱胸前,她的表情很是愜意,但是他一点都想不到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要干嘛? 「你是白晴的姐姐?」他瞇起眼睛,打量着树上的女人。 那一身黑,让他很不舒服,从眼神到外型都给人冷漠的距离感。 「不错嘛,还知道我是谁。」女人嫵媚的嘴角轻轻一勾,似笑非笑望着他,叫他背脊一阵寒意窜上。 他也只记得她姐姐的身分。 他冷笑,耸肩不以为然,「所以呢?夜黑风高的,我觉得现在不适合聊天。」 「如果有可以救白天使的方法,难道你不想听听看吗?」见他转身就要走,她又接着说。 像是被点了穴道,他被她充满自信的语句所镇摄,而他的反应令她相当满意。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救白晴,那么不管方式是什么,他都愿意尝试,所以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有兴趣吗?」夜颖的笑容带着嫵媚,带着自信,带着危险。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笑了,笑容里藏着不可意思,不可置信,「白晴不是你的妹妹吗? 为什么她的伤你可以一点都不在乎?」 「这就是白天使跟黑天使的不同啊。」她笑得蛮不在乎,「看起来白天使没有跟你说,黑天使是没有感情的,我们只追求成功、只追求自己的进步,其他的都不关我们的事。」说完她咯咯咯的大笑起来,笑声令人一阵恶寒。 那个女人,让他觉得自己很好笑,像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去听她说话?浪费时间。 「尚迅安。」 闻言,他对她的反感让他瞪向她,「请不要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你不配叫。」 「所以,你不是想救白天使吗?」 不,他不想听,白晴说过,黑殿堂使用的方法都是禁术,那在白殿堂是不可行的。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可以拯救她,让她继续待在白殿堂,这样一来白殿堂也不会摇摇欲坠,你不想……」 「够了!」他倏地怒吼,他不想听,可是他却像一个被看得赤裸的人类,现在的他简直不堪一击。 他想救白晴,无论任何方法。 「看起来你没有兴趣,那我只好离开了。」 见她转身消失在漆黑里,他却忍不住问了,「不对,你是特别来找我的,对吧?」 凝视着夜里的漆黑,来自环境的光芒很微弱,就连刚刚的萤光精灵都消失了。 「好吧,如果你是来说服我的,那你成功了。」 管他是不是禁术,能救白晴的方法有一个是一个。 在整一片的死寂当中,笑声突然扬天而起,「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她的身影又从黑暗中出现,搭配她的白色长发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頎长,然后她缓缓走向他。 「你的回答我很满意。」她嫵媚的笑,然后更靠近他,用途满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攫住他的下巴。 眼前的男人有着令她满意的傲人锐气,还有能够吸引白天使的纯真,神祕湖说的就是这个男人,可以让整个天使殿堂动盪。 白天使就是知道这个真相,才会坚持不让尚迅安到黑殿堂,以白殿堂的力量可以抑制他真实的潜能,但如果是黑殿堂这一切都无法控制。 但是,她就是被无法预知的未来所深深吸引,她就是个喜欢挑战的女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引起她的兴趣! 「请拿开你的脏手。」尚迅安不满的撇头,避开她的亲暱,「有屁快放,虽然能听的成分不多,但如果是个可行的办法,我倒是可以考虑。」 「骄傲的小子,我喜欢。」 「方法是什么?」他很直接地问,讨厌拐弯抹角,讨厌跟她过多接触。 「方法在你身上,只要你愿意来黑殿堂,我就能用黑殿堂才有的禁术拯救白殿堂,当然,要救白天堂的前提就是先救白晴。」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鬼话啊?」他一气之下揪住了她的衣领,「你有办法可以救白晴,却还在这边跟我交换条件?她是你妹妹!不管有没有感情,你都应该要救她!」 瞧他一脸的愤怒让她再次大笑出来,却又引起他的不满,「干你娘嘞!到底在笑三小?我刚刚讲的话很好笑吗?不要以为是黑天使还是什么鬼的,我就活该被你闹着玩!」 「好玩,真好玩,尚迅安你真的很有趣!」 妈的,听不懂人话的青番! 丢下一记冷冷的白眼,他转身就往回白殿堂的方向走,后头却传来她的声音:「不要忘记了,只要你愿意来黑殿堂,白天使就有救唷!」 然后他越走越远,直到她的笑声完全消失。 当笑声消失后,他缓下了脚步,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接着他张开了翅膀,往诺雅山庄飞去。 哪怕她说的是假的,他也一试,如果那是他能替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哪怕是放手一搏,他也在所不惜。 我去!来就来!怕你啊! 落地后,翅膀一收,他马上往屋内走去。 「尚迅安?你回来了?」轩宾看见他仓皇进屋,表情似乎有点严肃,于是关心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站在轩宾的旁边,正好可以看到白晴的房间门口,房门依然紧闭,他看不到里面。 「白晴的情况好一点了吗?」 「你不要担心啦……」 一听到轩宾是要安慰他,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猛地吼道,「回答我!」 轩宾猛地被吓了一跳,只能乖顺回答,「还没醒过来,玉奶奶正在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他带刺的目光扫向轩宾,无法压抑的愤怒再度涌上,「不是明明有办法的吗?为什么都不说?」 「尚迅安,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虽然不懂,但感觉他知道了什么才这样说。 难道刚刚去了望川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轩宾,你应该也知道吧?白晴她姊姊不是有办法可以救白晴吗?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用?」 「你冷静一点尚迅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儘管轩宾努力想安抚他,但是他的情绪完全涌上,轩宾不管怎么说他都听不下去。 「什么叫不是那么简单?到底有多复杂?为什么明明有能用的方法你们却视而不见?」 「尚迅…」 轩宾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蜜罗突然衝向尚迅安就给他一巴掌,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5-2)抉择 「蜜…蜜罗?」被打不是轩宾,但他却对蜜罗的行为感到震惊,他还没看过蜜罗打人。 「你到底在气什么?难道只有你担心白天使吗?大家都担心,但是大家不这样做肯定有原因!」 「那就说啊!为什么不说?」尚迅安继续吼。 「说了又能怎样?你只是人类,连魔法都没有,到底能做什么?!」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应该说,蜜罗的话伤到了尚迅安的自尊心,让他突然明白到他一点能力都没有,是最没有资格叫嚣的人。 但是,不管任何方法,哪怕他不能留在天使殿堂,他也想保护白晴,他想告诉她,他的这份决心。 「对,我什么能力都没有,所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去做。」一滴泪水滑过他的侧脸,那是眾天使们没有看过的,他如此伤痛欲绝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们什么都不肯说。但是我现在只知道,黑天使有办法可以救白晴,只要我愿意过去黑殿堂。」 他难过的吸了吸鼻子,泪水一滴两滴的落在地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不知道原来在小屋里哭可以让地板开出朵花来。 「尚迅安,你说什么?」轩宾震惊,「难道黑天使她……」 「夜颖去找过你?」蜜罗更为震惊,但是更多的是愤怒,「难怪你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你真的要过去黑殿堂求她救白天使?」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说着,他擦掉了眼泪,迈步就要往门口去,但是才走了两步就被悬空吊起。 「喂,放开我!」突然被綑绑住,他顿时动弹不得,只能不断挣扎,但是越挣扎藤蔓捆的越紧。 「不要再动了,越动只会越紧。」玉奶奶从门口走进来。 「玉奶奶。」 「玉奶奶。」 轩宾跟蜜罗对玉奶奶点头致意,然后往后各退一步。 「你这孩子不是坏人我知道,但是脾气太倔强了,也只有白晴能够治得了你,而你也是唯一能够影响白晴的人,这是为什么我让你留在她身边的原因。」 「玉奶奶,我不懂,明明有办法可以救白晴,为什么大家都视而不见?」他愤而把刚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黑天使刚刚来找过我,她都说了她有办法可以救白晴。」 「因为你不知道详细情况,才会认为我们见死不救。」奶奶很冷静的问:「你真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愤而挣扎,「难道就因为我是人类吗?」 这根本就是歧视! 「不全然是因为这样,而是因为你身上藏着危险因素。」 猛然一愣,这个结果让他不大懂。 「今天你跟白晴去了神祕湖,从神祕湖里看到的文字,是在暗示你跟黑殿堂即将有关係,而这种关係很有可能会对天使殿堂造成威胁。」 「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威胁?什么危险?」 玉奶奶拄着柺杖坐在椅子上娓娓道来,沧桑的脸陷入了沉思,「神祕湖预言,你会进入黑殿堂,与黑天使合力毁掉白殿堂,因此我向白晴提议过,必须让你离开,但是你当时已经中了水毒,白晴不忍心你中了水毒还被赶出白殿堂,因此执意将水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并且她告诉我,绝对不会让你靠近黑殿堂。白晴现在承受的一切是为了你,但你却想擅自去到黑殿堂与黑天使合作吗?」 「那又怎样?」他不懂,「我并不会跟黑天使那傢伙合作。」 「会这样说是因为你不懂黑殿堂这个地方,还有黑天使这个人!你既然都想过愿意过去了,那合作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凡事没有绝对。」 「玉奶奶?」他窕眉,突然感到茫然。 「黑天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在黑殿堂使用的都是禁术,使用起来会造成什么结果或者局面,那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白殿堂永远不用禁术。」 「黑殿堂是个充满无法预测的地方,并不是你听了黑天使的话过去黑殿堂一切就能解决。任何禁术都有副作用,很可能即便你去了,让黑天使用了禁术救白晴,她一样无法保住自己的修为,白殿堂一样会崩毁。」 「那告诉我,除了禁术之外还能怎么办?」他气的大吼,不想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都是藉口! 「我告诉你们,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我也会救白晴!」 那就是他的决心! 「白晴就是怕你为了万分之一的机率去救她,会把整个天使殿堂都搭上,她的用心良苦你真的明白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我只知道我想救她!无论怎样我都想救她,想救白殿堂……」说着,他垂下了头,感觉希望微薄,压迫感让他缺氧。 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救白晴?怎么做能让挽回整个白殿堂? 「你冷静一点吧,衝动不能解决问题。」说完,玉奶奶起身离开,蜜罗跟进,而轩宾则是留在那里陪着尚迅安。 「不要担心了,大家真的都在想办法,虽然很困难,但未必真的没有办法可行。」 然而尚迅安没有说话,因为在他看来,再危险都是方法,他不能认同玉奶奶的说法。 「轩宾,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等时间吗?」在沉默之中,他的口吻显得更加冷静,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一双发愣的双眼,让轩宾认为他放弃了。 「玉奶奶说,目前只能先让白晴喝下汤药稳定她的情况,现在的天使殿堂是玉奶奶在管理,但玉奶奶也只是代理人,实际的情况还是要白天使将元神借给玉奶奶才能进行。」 「这样一来,白晴很辛苦对吧?」 「虽然辛苦,但是白天使她很快乐。」 他有看到,这么说的时候,轩宾的眼里有一种骄傲与满足。 「快乐啊……」他沉思了起来。 要用她受的苦才能换来快乐,还是牺牲他自己,去挑战一种不可能换来整个白殿堂的安稳?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简单。 已经凌晨三点半的深夜里,一道漆黑的身影偷偷离开了小屋,在月色朦胧下飞向了靛色夜空。 月色下,望川的表面波光粼粼,像是长了鳞片的河川,流动的河水如同它的呼吸。 将羽翼完全张开后,他缓缓降落于河畔边,收拢的翅膀,再缓缓走到河边。凝视着远方的山脉,他的神情严肃,眉头深锁。 他不会再等了,也没办法再等了,如果那是唯一的可能性,可以让她不用再受苦,他无所谓。 一阵强风袭来,吹动了周围的树林的摇曳吱哑,也加速了他衣襬的摆动,接着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夜空中,她的身影闪烁了一下接着消失,下一个瞬间便来到他的身后。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了,对不对?」 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她早就料想到这一切的走向,但是他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你很聪明。」对方笑了说,接着走出了阴暗处,露出自己真实的样貌,她就是黑天使夜颖,在漆黑之中,她一双鲜红的目光更为吓人。 侧过身,他转头问她,眉头已经拧的不能再紧,「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闻言,她却高傲的抬起头,目光落入那又远漆黑的深处,「你们都觉得黑殿堂的人天使是坏人,由身为黑天使的我是所有邪恶的开端,我做的事情只会导向错误或是不好的结果;但是……又有谁何曾去怀疑过,白天使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白天使三个字如同一个机关,让他目光犀利起来,也冷冽了一些。 他不白明她为何老是提到白晴,只知道这一切都跟她脱离不了干係。 「不管你想说的事情,但是在我看来你都只是把脏水泼到白晴身上罢了。」 「请问脏水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就是脏水,怎样?」他瞇起眼睛,仔细了起来。 「不,脏水并不是你,而是她,白天使。」 「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我讲简单一点好了,当初不就是因为她要把你身上的水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去,但她明明知道一旦她有个万一,整个白殿堂都会有危机,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不是还这样去做了吗?」 气氛霎时陷入沉默,她的话他无法反驳。就像玉奶奶讲的,当初白晴就应该听玉奶奶的话把他给丢了,这样白殿堂也不会陷入危机。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抿了抿唇,他道:「未来的事情是不可预知的,没有人想得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既然已经走向这个局面,一切是因为我而起的,我就会负责,不需要在我面前刻意把责任推到白晴身上,她没有错。」 哪怕她要承受痛苦,她也没有害怕,他同样不能害怕。 「喔?」她带有观戏意味的打量他,「你做好决定了?也对,如果不是决定好了的话,就不会到这里来找我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她,白晴。」 「不难,只要把你自己交给我就可以了。」 漆黑之中,她的黑暗气息更加庞大,只能看见她血红的双眼,直逼他而去。 随着靛紫色渐渐带入了一点粉,再慢慢带了一点红,没多久天空渐渐亮了,一缕阳光从山峦后方冉冉而出。 温暖的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像是上帝不小心踢了一地的金粉,让整座白色殿堂带了一点温暖,直到太阳整颗悬掛在山顶上。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接着轩宾端了一碗汤药进了房间。 转移水毒后已经一个礼拜,代表服用汤药也已经长达一个礼拜的时间,不过目前来看,汤药起的作用不是很大。白天使的羽翼始终在渐渐透明化,说明着她的修为正在消失,脸色也愈加苍白。 轩宾走近后,轻轻唤醒床上的白晴,「白天使,该喝药了。」 「恩……」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吃力地起身,这也是一个礼拜后她浑身的刺痛感才终于得到缓解,终于能够变换姿势。 一口一口灌下汤药,苦味在口中扩散,但是她依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救全都喝下去。 这是第二十一帖药了,感觉麻痺的状况真的有好一点,玉奶奶应该费了不少心神在熬汤。 「感觉是不是好一些了?」轩宾她手中的空碗。 「恩。」她点点头,表情还是很虚弱,不过却又突然想起的问:「尚迅安呢?他还好吗?」 从她那天在神祕湖回来的路上晕倒之后,她就没有见过尚迅安了,因为元神需要分割给玉奶奶处理白殿堂的事情,让她近乎无暇顾及尚迅安的状况,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轩宾很坦率的说:「坦白讲,你晕倒那天他很着急,甚至跟玉奶奶大吵一翻过,吵 过他跟我聊了一会,不过只简单的问我白天使你是不是很痛苦,然后我就没有再看到他了。」 不过这样想起来,他原本不觉得奇怪的,突然也难以解释。 尚迅安怎么可能连续四天都没有看到人影?在天使殿堂这个地方,他还能躲到哪里去? 等等,好像不完全是这样说的,尚迅安消失之前说过,黑天使去找过他,甚至说过要去黑殿堂之类的话,难道他…… 「白天使,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 「恩。」白晴白着一脸点头,还有点头晕目眩,因为躺太久的缘故。 「尚迅安曾经说过黑天使去找过他,黑天使说她有办法可以救你,于是尚迅安很生气的跑回来,质问玉奶奶为何有方法救却不用,是不是想对你见死不救。」 「你的意思是……」难道尚迅安消失的期间里,真的去了黑殿堂吗? 这怎么行?黑天使用的方法无非就是禁术,禁术的代价就是需要一个人去承担副作用,那种副作用尚迅安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可以承受? 「不行,我得去一趟黑殿堂!」才起身一半,心脏就一阵难受的绞痛,她痛苦的摀着胸口,感觉所有的力量都被抽乾了。 「白天使!」叹了一口气,轩宾只好劝说:「你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不能乱动,要是有个万一,白殿堂真的完蛋了,水毒的力量不容小覷的。」 一滴汗水从额际滑落,她不否认轩宾说的没错,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到底要怎么去找尚迅安? 可是……她放不下他……如果他怎么了她要怎么办? 「轩宾,帮我一个忙……」白晴从自己的白水晶里取出一点白魔法。 「恩。」轩宾闻言蹲下,接过了白晴手中微弱的力量。 「让我知道他的情况就好。」她微皱着眉头,直到视线陷入一片模糊,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时间辗转来到晚上,依然是到了要喝汤药的时间。因为玉奶奶的药效有佳,就算力量正在消失,但是水毒的某些症状正在改善,例如皮肤上的刺痛还有灼热感,比较慢消缓的症状大概就是心脏绞痛了。 看到轩宾又端了汤药进来,这次她自己先坐起了身,不过从她坐起身的动作,他就能看出她眼里在期待些什么。 端着汤走向白天使,他把汤药放在桌上,但是不等他说,白天使就自己端起来大口的喝,直到把汤喝尽了才把碗放在一旁矮柜上,一双期盼的眼神凝视着他。 (5-3)抉择 她害怕,所有的天使都因为她的状况,不告诉她尚迅安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像刚刚那样喝也不好,汤药很烫。」轩宾无奈,却只能碎念几句,不免 感觉白天使自从遇到了尚迅安之后,有时候固执的像小孩子。 「好了,快点告诉我,有什么消息?」她擦掉了嘴角的汁液。 对上她炽热又期待的目光,轩宾还是说了:「知道的不多,但是他真的在黑殿堂没错,不过……好像被黑天使藏了起来,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尚迅安的气息。」 「藏起来?」她的目光一愣,担心的眼神又露了出来。 藏起来?为什么黑天使要把尚迅安藏起来?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是使用禁术,应该会需要一个肉身去承担那个副作用,通常去承担副作用的天使,必须拥有强大的是我意识,才不会被反噬或啃蚀,那是自我意识的一种消耗。 不,不对。如果真的是承担副作用的话,尚迅安会是更好的容器,就是因为他对自我有所执着,所以才不会轻易被副作用攻击!那是黑天使找上他最好的目的! 「轩宾,尚迅安肯定是为了我去给黑天使当容器了。」 见白天使焦虑的眼神,轩宾也六神无主,「所以……该怎么办?我们现在的情况,无法到黑殿堂去。」 霎时,有一个声音传入她的心里,很轻很轻,感觉来自很遥远的声音。 「等我。」 等他?他是……尚迅安吗? 「轩宾,这件事情你告诉玉奶奶了吗?」 「还没。」他摇头,「因为我认为白天使你有了想法,所以没有告诉玉奶奶,要告诉奶奶吗?」 「不,先不要说。」她想当面跟尚迅安谈,也想趁机阻止他,哪怕可能性很低。 尚迅安,她希望他不要为了她做傻事。 天空的是靛紫色的,如同她第一次正式见到他,她因为替他炼製药丹而受了伤,元气大量耗损,因此在望川里面疗伤,没想到他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因为误会她是要想不开,因此他情急之下跳入了河水里去救她,也是因为那一次误会,她得知了他的单纯与善良。 然后是飞行比赛,他挡住眾天使质疑的目光,在大家的怀疑下参加了飞行比赛,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担心,他也不会因为参加比赛而中了水毒,事情演变成这样,其实她也有责任。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尚迅安是衝动的,但是他的衝动是为了她;尚迅安是温柔的,他的温柔只给她;尚迅安是固执的,他的固执是因为他善良。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只有他呢? 尚迅安三个字,让她心里甜甜的,突然只是想要翻个身,但是她却发现她动不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不能动?眼睛也不能张开? 「白晴。」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心里,把她吓了一跳。 这不是密音传入吗?不是天使没有魔法的话是办不到的,可是为什么那个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尚迅安的声音? 「尚迅安?是你吗?」她在心里问,并且希望是。 「是我,白晴。」 对,整个天使殿堂只有他才会叫她白晴。 「尚迅安,我……」 她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嘘,别说话,这样我才能专心。」 专心?她不懂他想专心什么? 突然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不过因为身体不能动的关係,她只能坐以待毙,直到脚步声已经走到了她床边。 「尚迅安,你想干嘛?」她的嘴不能动,包括眼睛都只能转动眼球,这样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事。」他的声音很轻柔,但是轻柔的不像是他,他却继续温柔的说:「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你。」 「尚迅安,你……」 心里的话来不及说完,她的唇被两片柔软覆上,那个感觉她还记得,是尚迅安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他的双唇柔软的触感。 接着他蛮横的用舌尖敲开她的嘴,然后一股液体流入她的口腔内,接着他的舌头,野蛮的鑽了进去,杂乱无章的与她的舌头缠绵在一起,他的气味佔满了她整个嘴,还有他温柔吸吮她双唇的力道,不断张嘴再收拢,像是再品尝她一般,她被他吻的有点喘不过气来,而身体到现在都还无法动弹。 「尚迅安,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在心里说。 「噗哧」一声,他笑了出来,这才吻的稍为轻一点,但是舌头却流连忘返一般迟迟不肯伸出来。 「白晴,你的吻好甜,你的唇好软。」他继续吻着,她也回应着。 「尚迅安,我担心你,真的很担心你。」 「我知道,但是我没事,相信我。」他缓下了吻,然后唇上温热的触感逐渐消失。 「尚迅安!」她赫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霎时急忙睁开眼睛,儘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仅有窗外的淡淡的月光落在地面上。 他离开了……真的离开了…… 靛色夜空中,一道黑色身影旁边又多了一道黑色身影,他们高高的悬在屋顶上方,俯瞰着小屋里白天使的正在急忙找寻他的身影。 「这下满意了?」黑天使鲜红的目光凝视着屋里的洁白身影。 「你的条件我不会忘记。」尚迅安俯瞰着白晴找急了他,霎时明白了一句至理名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但你却看不到我。 白晴,我爱你,你听到就好了,其他的我们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 「很感人的告白。」黑天使淡然的说,甚至听不出来她是真的感动还是假的感动。 别开玩笑了,她说过黑天使没有感情,哪里来的感动?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现在开始你跟白殿堂没有任何关係,明白吗?」 「你就不怕吗?」他离开之前问了黑天使。 「怕?」她转头,目光里有些质疑。 「神祕湖的预言不是也说过,我哪怕是在黑殿堂也可能带来威胁,你既然是黑天使,难道就不怕吗?我会毁了黑殿堂。」 「哈哈哈哈!」黑天使大笑起来,「尚迅安,我看你是高估了自己了,神祕湖是白殿堂家的事,跟黑殿堂一点关係都没有,二来,我黑天使没有感情,根本不会写害怕二字。」 见她高傲的飞翔在天际间,他望着她的背影淡淡笑,辗转在无奈之间找到了对黑殿堂的一点期待。 (6-1)崩毁 「啊啊啊啊──」 在漆黑之中仰天咆哮,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热血沸腾,同时又非常渴望血液,他很想喝血,品尝血液中那股血腥的甜味。 随手抓起一隻兔子,他大口咬下疯狂的吸食白色绒毛下的鲜红汁液,直到兔子瘫软在他手中,一动也不动他才善罢甘休。 「哈乎哈呼……」擦掉唇上的鲜红,要抑制那股衝动让他很痛苦,然而吸食动物的血液也只是暂时的顽强抵抗,若不是真的吸食天使血,禁术的力量就无法强大起来。 但,他怎么会忘记自己是从白殿堂来的呢?白晴肯定不会希望,他能够救她,是因为吸食了黑天使的血液。 不过黑天使告诉他,如果禁术使用的是人血,那么力量会更加强大,于是他用自己鲜血再加上禁术的解咒,炼製了可以驱毒的药水,并且他私心的用自己嘴餵食白晴。 只要一天,白晴与白殿堂就能解决危机,但是相对的,被拿去炼製解药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很有可能会被禁术反噬,也就是说,他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因为过度嗜血而变得不像人类。 「这边还有一隻,还需要吗?」黑天使悠悠的抓起另一隻生龙活虎的兔子。 不过见那兔子拚死的挣扎,他挥挥手作罢,她压根不把他是人类的事情放在眼里。 「哈乎哈呼……」气喘吁吁之后,他颓然离开了黑森林。 黑殿堂的月光是红色的,跟白殿堂的黄色不同,这让他不是很习惯,也因为这样,每当他一抬头月色就会提醒他,他已经不在白殿堂了。 吃力的吞了一抹口水,嗜血的渴望又涌上,于是他用力咬下自己的手臂,一阵刺痛后血液的甘甜被他吸了进去。 「唔……」好痛,他的渴望让他全身都刺痛。 自从练了禁术,每当他渴望血液时就吸食自己血,缓解痛苦之后他换来的是全身的伤,因为这样他不敢出现在白晴面前,深怕她看到了之后更加担心。 「尚迅安,你果然很不一样。」黑天使从他身后悠悠走向他,表情似乎相当满意他现在的表现。 漆黑的夜风呼呼的吹,在黑殿堂的风比白殿堂的冷,冷得他心底一阵发涵。同时一双手伸向他,从他的背部拥去,慢慢延伸到他的胸膛上,而他的胸膛正因为痛苦的嗜血衝动而不断的起伏。 「呵呵呵呵,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你的表现胜过于任何一位天使。」目光一歛,黑天使注视着他的侧脸,舔了舔唇,「假如今天是黑天使,可能无法像你这么隐忍自己的渴望。」 在空气安静下来后,尚迅安伸手拨开了身后的挑逗,然后迈步离去。 夜黑风高的夜晚,黑天使没有阻止他的冷漠离去,而是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 她是了解的,这个人类让她有了佔有慾,她想拥有他。 摇摇晃晃的飞到黑色城堡前,在淡淡红色月光下,更显得城堡的阴暗与孤寂,宛如屹立在一片荒瘠土地上的荒废建筑。 月色并不完整,被几朵飘盪的云遮蔽,让地上的影子面积越大越大。 吃力地撑着如百斤沉重的身体,汗水从额际边滑过,浸湿了他的衣衫,他还突然想起这衣服是白殿堂的。 这衣服他可不想弄脏了,那是跟白殿堂唯一的联系。 终于进入房间内,那是宛如欧洲宫廷的一间房间,房内陈设华丽的无法低调,金闢辉煌的设计更是与白殿堂相差甚远。 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把自己泡在浴缸里。 当初他决定跟黑天使合作之后,黑天使为了应应他是人类,也因为他曾经在白殿堂待过,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黑殿堂的生活方式,因此给了他一间房间,并且研究了可以抑制皮肤刺痛的药浴。 脱下身上的衣物,他伸了一隻脚进浴缸里,但是刺痛已经袭捲上来,但是他只能牙一咬就站上了浴缸中心,然后强制性的把自己塞进浴缸的药浴里,以缓解皮肤的刺痛难耐。 「啊啊啊……」 听说在刚泡的时候,刺痛会加剧,直到习惯了才会渐渐适应,但眼下除了适应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哈乎哈呼……」调整了呼吸,他的意识逐渐涣散。 白晴,她现在怎么样了……? 仅剩的意识消失之后,他沉沉睡去,直到药浴疑似起了作用,让他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但是双眼的视线却是模糊不清的,他从模糊的双眼里看到了一双白皙的脚进入了浴池里。 一脚一脚的踏进浴缸,尚迅安痛苦地躺在浴池的脸相当吸引他,于是她脱去身上的衣物,靠近了他的身体,轻轻的伸手抚摸他有些纤瘦的身体。 「唔……」 见他眉头一皱,她大概也猜想到了,微微一笑却又是充满关心的口吻道:「很不舒服吗?」 伸手触摸他的脸,见他昏睡在浴缸里,她的头一侧就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她很想就这样结束掉这个吻的,但是却无法克制的用舌尖敲开他的唇还有牙齿,直到她想探舌进他口腔里时,赫然闻到了白天使的气味。 眉头一皱,她退了开来。 看着眼前她如此渴望的肉体,竟然已经被白天使那傢伙嚐过了,她就感到不快。 于是的,她用手攫住了尚迅安的下巴,接着蛮横霸道的亲吻上去,企图用自己的味道盖过了白天使的味道。 「唔……」尚迅安醒了,因为她的过于粗鲁,弄痛了他。 稍微清醒过来以后,他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推开她,却意外触摸到他身上所没有的部位,吓得他收回了手并且立刻清醒过来。 一回神,他看到的是黑天使那张生面孔,吓得他马上站起身来微蹲,毕竟可不能完全站起来。 吗呀!为什么她会在他房间里?还没穿衣服?搞什么啊! 「你在干嘛?」他被吓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一注意到她身上一丝不掛,他马上侧过头去,「你要嘛先离开,要嘛去把衣服穿上。」 「尚迅安,你先坐下。」她是黑天使,但是她竟然开始担心了尚迅安不泡药水身体会受不了。 「不要,你先走,或者去穿衣服。」他继续侧着头。 shit,又遇到疯女人,继白殿堂不小心看到白晴的美背后,现在倒好,直接看黑天使的裸体。 而且……她刚刚是不是吻了他? 「喂,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因为尚迅安太过坚持的关係,黑天使还是退让了,起身到旁边将衣服穿上。 「没什么。」她穿好衣服说。 「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你刚刚分明……」说到这里他语塞,因为他不想承认他被不喜欢的女人上下其手。 想到他就发毛。 「拜託你学一学什么叫尊重好不好?门都不敲就跑进来。」他白了她一眼,然后把她推到浴室之外。 突然被赶了出来,黑天使倒是不在意,悠悠振了几下翅膀就飞到阳台上去坐着。 舔了几下嘴唇,她很满意的看着尚迅安穿衣服的剪影,直到他拉开了浴帘,然后用一双怒视的眼神瞪着她。 嘴角一勾,她悠悠道:「身体好一点了吗?」 「托你的福,好多了谢谢!」 「那不给我一点答谢吗?」 听到答谢两个字他马上又是一愣,一双眼睛被吓的放大,「你又想干嘛?刚刚侵犯我了还不够吗?」 「侵犯?」她笑了出来,红色的嘴唇上扬开来,「这就叫侵犯啊?不过就是亲了几下。」 「几下?」他瞪了她,「那到底是几下啊?」 他刚刚是不是被非礼了很久啊?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害怕。 「呵呵。」 见她又笑出来的模样,他忍不住崩溃,「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出去出去……」 一边说,他一边把她从阳台拉出来,然后把她推向门口。 只是在被赶出去之前,她突然的说:「尚迅安,明天的继任典礼不要忘了。」 闻言,他冷下了脸,「知道了。」说完他把她推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他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真心的希望,他所做的选择,都是能真的帮助到白殿堂的选择。 但愿如此。 因为继任大典得关係,他整个晚上辗转难眠,一想到自己是背叛了白殿堂他就良心不安。 虽然是黑殿堂的继任大典,但是他还是希望可以在继任大典上看到白晴的身影。 但,这是奢望吧?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直到阳光露出了脸,照射进他的窗户,落在他的床上然后他的房间地板上,一股压力席捲而来。 他翻了个身,看到了窗外的阳光明媚,但却不是粉红色的天空,而是黄绿的天空。 唉,黑殿堂果然什么都跟白殿堂不一样啊! 从床上坐起身来,他转身下床往阳光明媚的阳台走去。推开了窗子,看着那一颗斗大的朝阳,却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他跟她已经彻底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哪怕是太阳也是不同一颗,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在两个世界,他真的感觉离她很远很远。 他很想她。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他转头时对方已经打开了他的房门,然后他看到两名类似小宫女之类的角色,一人抓着一边,将他继任大典的衣服送进了房里。 「尚讯安骑士,这是今天的继任服饰,还请您尽快换上。」 「恩,知道了。」他漠然道,但是却看见她们两个迟迟不肯出门,他便追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恩,黑天使嘱咐我们必须替您穿上这套衣服。」 「啥?」他皱眉,「不就衣服吗?还要人家帮忙穿?」 其中一人苦笑,「毕竟您是人类,黑天使就怕您不会穿黑殿堂的衣服,因此请我们帮忙,还请您不要为难。」 「喔。」他默许,然后走向了她们,「所以我现在要干嘛?」 「您把手臂张开就可以了。」才说完,当她们一件一件取下衣物后,她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黑天使另外安排两个人手给他。 夭寿,区区一件衣服这么复杂,他现在是生活在古代吗? 看着她们把衣服一层一层的穿戴在他身上,他只觉得衣服就跟他的心思一样沉重。 如果是在白殿堂,大概就是一件衣服配草鞋,顶多一顶皇冠而已吧! 现在这是什么?他是要当国王了吗? 「尚迅安骑士,请您把手举高,这样方便我们替您更衣。」 一边把手举高,他一边问:「等一下,你们刚刚一直叫我什么?」 「尚迅安骑士。」其中一个天使说,用「有什么问题吗」的眼神望着他。 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所谓的继任大典,到底是继任什么?」 「既然是继任大典,那当然是统领黑殿堂的大型典礼,而您是骑士,算是黑天使的左右手。」 另一位黑天使又补充道:「虽然你可能不认识幽冥,但是位置跟他差不多。」 「幽冥?」 whoishe? 「好了,着装终于完成,我们可以前往大殿堂了。」右手边的黑天使说,额头已经冒出汗水了。 「请跟我们走。」说完,一个天使毕恭毕敬的走在他身后,另一个则是走在他前方,负责领路。 莫名其妙被押着走,他慌乱的根本不会反抗,直到他已经到达礼堂,放眼望去,大概将近几百名的黑天使排排站在大厅堂,严肃的眼神看着前方没有一秒松懈。 「喂……不过就是骑士继任而已,需要这么劳师动眾的吗?」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他差一点转身就想跑。 「那是因为你不懂所谓骑士的意义,所谓的骑士必须要能够保家卫国,守护黑殿堂,那是黑殿堂至高无上的荣耀。要有多少信任与重任,黑天使才会让你成为骑士呢?」站在前方的黑天使似笑非笑的问。 任务完成后,她们两位黑天使退场,只是退场时他意外听见她们之间的谈话。 「我就说那个人类不适合吧!」 「嘘,别被黑天使听到,反正黑天使应该有她的考量。」 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刚好被他听到。 看样子,在黑殿堂的日子不好过。 (6-2)崩毁 突然周围的喇叭声响起,顿时响彻云霄,在整个诺大的厅堂里形成了一股共鸣,接着眾黑天使一致的低头,整齐划一的动作如同当兵,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还没反应过来,大厅的门口「啪」一声打开,在逆光当中,视线里只有一道剪影,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能有如此气魄的天使,非黑天使不可。 张开了翅膀,振了振几下,接着收拢后,她气派的在眾天使的期盼中走进了殿堂。 明明这只是一个继任大典,但是他却感觉像是要结婚,让他尷尬的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他也只能静观便,看看那位黑天使走过来之后要干嘛。 也许是因为是大典礼的关係,黑天使走到他旁边时已经五分鐘后了,当她走过来之后他才发现, 她身后还有一名男性的黑天使。 他应该就是刚刚她们说的左右手吧,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算了不重要。 重新注视她脸上的妆容,霎时了解她对这典礼的重视。 她的浓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清淡,露出如同白晴一般皎洁又细緻的脸蛋,双眼透露她个性里的坚决与果断,洁白的发尾挑染了一些金色,纤细的身隻搭配她的外型,整体上给他一种洋娃娃一般娇小可爱的错觉。 与白晴不同,白晴是纯洁又清爽的小女人,与她相处一起没有负担又轻松愜意,令他想要保护;但她却是可爱当中却又不失女人该有的性感,刚毅果断的性个让人不知不觉对她產生一种敬畏。 在霎那间,气氛陷入一片安静,是喇叭声停了,因为黑天使已经到位,那名男天使紧跟在后,然后眾天使们这才抬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典礼开始。」 没想到啊,这继任典礼还有司仪。 当奏乐再度响起,黑天使一个眼神示意,要他站到她面前去,于是他乖乖走过去,这时她又说:「高跪姿。」 「高……高跪姿?」还要高跪姿? 茫然中,他乖乖给她一个高跪姿,然后她走向了他,攫起他的下巴,强势而不容拒绝,逼他注视着她的眼神。 当他们眼神四目相交之时,旁边又来了一位黑天使,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一个黑色的颈鍊,颈鍊的其中一头镶了一个龙头,龙头咬着黑色鑽石;而项鍊的旁边是一杯水,但是带有红色的染体。 黑天使接过了颈鍊,然后双手绕过他头部两边,一瞬间靠了过去,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直到她退开,他便感觉脖子上多了一个类似项圈之类的东西。 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了坚硬的触感,还有龙的口中咬住的黑鑽石。 接着黑天使宣誓道:「各位黑天使们!从今天起,现在这一刻开始,他就是黑殿堂的黑天使,也是我的左右手之一尚迅安!」 「叭──」喇叭响了起来,天使们也喧腾了起来,齐声欢呼。 正在这时,黑天使又递给他一杯粉红色的水,「喝下去。」 接过那一杯水,他有些怀疑,「真的……要喝吗?」 「嗯?」黑天使歪了头,一脸不容他犹豫,眼神示意了那一杯水,告诉他,他势必要喝下去。 好吧好吧,黑天使再怎么说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既然这是答应好的事情,他也不能耍无赖反悔吧? 「咕嚕咕嚕……」他闭着眼睛眼睛把那杯水喝了下去,那杯水并没有其他的味道,只是他心里有奇怪的感觉。 喝下去后,又来了两位黑天使,搬出一面镜子,他这才看到原本的白翅膀已经变成了黑翅膀。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震惊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耸了耸肩,黑天使不以为然,「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黑天使,也是黑殿堂唯一的人类身驱。」 什么?继任大典就是把他变成黑天使?!所以她们刚刚说什么黑天使的左右手,就是因为即将成为黑天使,所以才能变成左右手啊! 他还真是傻傻被骗过来了,不过与此同时,他却又想到了白晴。 至少她现在是安全健康的,不用再饱受病痛之苦,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糟。 是他想过的,愿意为了她承受这一切的选择与痛苦。 「尚迅安。」 在隐约之中,他听见了一个声音,原本以为是大家都能听见这个声音,但是他却从现场的反应中发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 「你是谁?」他在心理疑问,但是对方没有回应他,只听见对方又说。 「找到白晴。」 「白晴?」听到关键字,他的耳朵彷彿竖了起来,眼睛开始搜索茫茫人海中,她的踪跡,但是却一无所获。 这不可能,白晴堂堂一个白天使,怎么可能在一片黑鸦鸦当中他却什么都没看到?应该亮得无法忽视才对吧。 不对不对,不管怎么找都没有她的踪跡,她到底会跑去哪里找他? 在司仪的引导之下,继任典礼结束,他则是在四位黑天使的随从跟随之下缓缓离开了大厅。 通往大厅的长廊是大理石製成,沿途金碧辉煌的雕花装饰像极了古典的欧洲,天花板上甚至有水晶大吊灯。 走在长廊上,他没有把心思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只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找到白晴。 她一定是来这里找他的,但是她太大意了,一来是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无法分出时间去找她;二来,她的身体状况不知道怎么样,都恢復了吗?毒已经解了吗? 在阵阵的脚步声中,他本应该专注于这件事情的,但是从他们一行人的前方却突然经过了一名黑天使。 跟别的黑天使没有什么不同,纯白的长发搭配乌黑的翅膀,但浑身却散发着奇怪的气息。 正在她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看到了她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短暂的落在他的脸上,然而那一双眼神他不会认错,他很确定那个人是她。 猛然停下脚步,他转头对四名黑天使问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四名天使忽然面面相覷,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不过其中一名倒是老实回答,「接下来应该是黑骑士幽冥大人会去您的房间,跟您讲解骑士的注意事项。」 「所以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吧?」一边问,他的目光落在已经走远的背影,「那我累了,你们先离开吧!我要休息。」 闻言,她们纷纷离开,不过他却又催促道:「快点,我要安静的走廊。」 当他又这么说的时候,几位天使们这才赶紧跑了起来,接着消失在长长的走道尽头。 一瞬间四周恢復安静,只剩下风声,而他缓缓挪动了脚步,接着三步併作两部小跑步起来追了出去。 「咻──」风声掠过耳边,他已经追到了室外花园,却半个人都没有看到。 怎么会?难道已经离开了吗?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转头,看到了一名长发的黑天使站在前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怀疑的瞇起了眼睛。 是她?白晴。 迈开步伐,他正要走向她时,赫然看见另一边来了其他黑天使,他下意识跑过去拉过她的手,一把推开了其中一间隔间就把她拉进去,把门迅速关上。 「嗒嗒嗒嗒……」脚步声从旁经过,却让他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低下头,丝毫没有发现离她很近。 「怎么知道是我?」 猛然抬眼,他对上了她的视线,还是如此乾净纯朴。 「是不是你,我只需要一个眼神。」他的薄唇轻啟,温热的气吐在她额头上。 「一切都跟我想的一样,黑天使之所以想要你,是因为你的身体是承担黑力量的容器,可以替她壮大黑殿堂。」 「我知道。」他不以为然的耸肩。 「那你知道承担那份重量的代价是什么吗?」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难看出她的担心。 嘴角轻勾,他想起这几天以来承受了不少折磨神智的副作用,必须每天晚上泡在药浴里。 「你不也为了我承受了水毒吗?」他的目光泛起了一丝心疼。 「尚迅安,我来这里是想带你离开的。」她前倾,抱住了他。 「我知道。」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另一手收拢在她的腰,「可是我不会离开。」 「我就是不希望你被黑天使利用,才会不顾水毒的危险也要救你,我拜託你跟我回去,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他淡淡的说:「但是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会轻易反悔。我还是没有离开天使殿堂,黑天使也没有阻止我见你。」 只是他不能再回到白殿堂。 「尚迅安。」她激动的推开他,「你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你不知道黑天使是什么样的天使,她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那你又知道什么?」他的目光冷了下来,「难道黑天使三个字就足以证明,她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 其实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是有感觉到的,黑殿堂虽然会使用禁术,但是那些禁术都建立在不伤害无辜的情况下,会使用禁术的天使必须肯定自己能够承担副作用。儘管禁术会有副作用,但是副作用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大的突变状况,因为叶颖都在想办法控制,她将副作用当作一种惩罚,处置那些不正当使用禁术的天使,严重者会被关在地下监狱里,直到副作用的惩罚结束。 对她来说,她不阻止任何一位天使使用禁术,是因为她尊重每个天使的渴望,但是追求那些渴望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只有能够承受代价的天使才能够被她所器重。虽然白晴说的没错,叶颖确实想利用他,但是对他来说那是等价交易,从他看到的来说,叶颖从来没有伤过过任何无辜,更没有因为自己是黑天使统治者的身分而有过欺压甚至谎言。 「尚迅安,禁术都是有危险性的,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她的目光犀利起来,不像是她平常会有的眼神。 「不,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不懂不能使用禁术的理由在哪里?」 「禁术的代价都是不一定的,无法承受的天使会被反噬甚至伤害。」 「既然要使用就要承担代价,我不认为哪里不合理。」 她怒瞪着他,突然感觉尚迅安变得陌生起来,「所以你,认为黑殿堂的做法是对的?」 「我认同叶颖的做法,她并没有伤害过无辜。」 「你不想离开?」 「我不能离开,因为我答应了她会留在这里。」 「那我呢?」她的眼眶泛泪,「你答应过我的又算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黑天使了?」 「不要闹了好吗?」他突然觉得白晴是在无理取闹。 「我在闹吗?你看到的就是我在取闹吗?」 「白晴。」好吧,他看到她眼里的受伤了,「黑殿堂真的不是那么糟糕又不讲理的地方,你可以试着理解吗?」 「尚迅安,刚来到这里才多久,你就觉得你懂了整个天使殿堂吗?」她往后退开,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很难受,不只是他的态度让她难受,她所使用的禁术也在啃蚀着她的理智,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刺痛。 「我能明白你是为了我才到这里来,但是……」 「够了。」她冷下心来,「我再问一次,你要跟我离开,还是要留下来?」 她抿着唇,目光微微泛红,抱着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与期待。 哪怕它即将破碎。 「对不起,我不会离开。」 「好,那我离开,我们从此没有任何关係。」伴随着心碎和心痛,她转身离开。 背过他打开门,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滑落了嘴角滴落地面,在禁术的侵蚀下,她展开翅膀飞向了城堡外围的黑森林。 (6-3)崩毁 「咳咳咳……噗!」连咳了好几下后她吐出一摊鲜红在地上。 「哈乎哈呼……」喘上了几口气,她感觉到呼吸不是那么顺畅,水晶项鍊里的白能量也不是那么稳定。 倔强的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她蹣跚的往前走,感觉头有些晕。 突然从头顶传来了振翅的声音,接着一个黑色翅膀的男人落地在她面前,「真是稀客,在这里竟然可以遇到白天使。」 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微笑,她站直了身子,「是我触犯禁忌,我不会躲避你的追缉,但是我也准备要离开了,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不会干涉。」 凝视着眼前的黑天使,她竟然有一股想杀掉他的衝动,不过她甩甩头,忽视掉那份衝动。 「黑殿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吧?」 「当然,我懂。」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过。 忽地,对方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看着她,「没想到,堂堂白殿堂的白天使,竟然为了一个人类破忌,看起来两位的关係非同寻常。」 「这就不关你的事情了。」白晴用不稳定的白魔法形成一道简易的屏障,让对方不要轻易伤害到她。 「你以为这样有用?」他冷笑,「就你现在的这种情况,可是相当不利的。」 她当然知道,她现在处于弱势,若是一个不小心,哪怕对方想要抢夺她脖子上水晶项鍊杀掉她都是不成问题的。 「水毒刚解,白能量还没有復原,就动用禁术跑到黑殿堂,现在自己狼狈地离开,是因为被那个人类拋弃了吗?」 「这不关你的事。」她皱了眉头。 「有趣,不过我不想知道。反正那个该死的人类现在已经是黑殿堂的黑天使了,很快这一切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应该也做好心里准备了吧?白天使。」 「你们想做什么都不关白殿堂的事情,我们本来就不会相互干涉。但是请你搞清楚,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别想伤害白殿堂。」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滴在地上,突然从地面展开一个阵行,围绕在她的脚底下。 「传统的老战术。」他阴冷的眸子歛下,不过也因为法术太过老旧,他确实没有办法对付。 「是又如何,我的目的只是离开这里,并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第一,你伤不了我;第二,我不会让你顺利回到白殿堂。」才说完,他用自己的双掌舞出一团黑色能量,双手一紧就形成了一道黑色城墙,将她困在这里。」 猛然皱眉,她惊觉他使用的是目前无法破解的黑色禁忌术。传闻当中,这段黑色禁忌术可以控制对手的心智,甚至对方陷的够深便能够轻易操纵对方。 这是一个要逼死她的境界,天使不会死,但是被操纵的天使如同死亡,她有可能被困在黑殿堂再也回不去。 「何必呢?」她不懂,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为什么非得喜欢挑起事端? 「我不想有任何伤害。」 「哼。」他冷笑,「我早就看不惯你这一脸无害的嘴脸,好像全世界只有你才是一切的正义,偽善。」 一团黑雾猛地衝向她,而她闭上眼睛,轻轻调整呼吸,然后再轻轻一吹,黑雾散去,但是随之而 来的是幽冥近在眼前,一个伸手就想抓住她的脖子,但是被她推开闪了过去。 底下的阵型跟着她退开,持续让她保持在阵形中间,而幽冥的身影已经越了过去。 骤然停下脚步,他的身影消失,但是她知道一切没有这么快结束,幽冥以企图心而闻名,尤其在黑天使的引领之下,他不会轻易认输。 果不其然,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左边,接着前方、后方甚至东南方与西南方,不过她知道那是幻影,于是一个凝神就移动了位置。 一道白色闪电从地底冒出,白晴抓住了白色闪电劈向了正前方,硬生生套住了幽冥的真身。 「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声扬天而起,幽冥动弹不得,又因为他是禁术长期使用者,触碰了不习惯的白能量对 他而言就是一种折磨,他无力抵抗。 「放开我!」他对她吼叫,然而白晴又吐了一口血,闪电顺时松弛了一些。 「唔……」禁术在反噬,她必须尽快离开,否则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智,黑殿堂的干扰太多。 「这样就不行了吗?」纵然如此,但毕竟对手是白天使,幽冥不过只是玩玩而已。 但如果,白天使先被自己的禁术反噬,那一切就不好说了。 「没使用过禁术的人,面对反噬可是很难控制的。」幽冥看戏一般,戏謔的嘴角上扬一笑,轻蔑的意味浓厚。 「白晴!」 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然转头,惊觉是尚迅安从城堡里追了出来。 「噗嗤!」又吐了一口鲜血,闪电又松弛了,不过还捆着幽冥的腹部。 「走!」她转头对着他大喊,「你不能跟出来!」 进入黑殿堂的人不是说走就走的,既然他追了出去,那就足够了,她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而且他既然答应了黑天使,那黑天使肯定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白晴!我错了,你听我说好吗?我不能没有你!」 尚迅安的声音排盪在周围,接着他又大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要!」她歇斯底里的怒吼,「不准跟过来!」 「白晴!」 「够了。」她哭了,心也痛了,「你在这里过得好就够了,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好好过,我也可以好好的过。所以你不要再追过来了,算我拜託你。」 擦掉眼泪,她正打算要松开闪电时,突然被从背后打中一掌,接着大量的黑能量鑽入体内,啃食 着她所有的身心,接着她晕了过去。当她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在密西里斯地狱谷。 「唔……」黑色能量在体内流动,白能量在大量流失,但还好仅存的理智还能稳住胸口的白水晶项鍊。 只要项鍊没事,她就没事,白殿堂也能确保安全。 「你醒了?」戏謔像是他的招牌笑容,从来没有变过。 「你到底想干嘛?」她痛苦的倒在地上,虽然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束缚。 「好问题。」他看着她,那一张与叶颖几乎一样的脸,但是体内却不同一个灵魂。 操!这个女人怎么能跟叶颖比较? 「我要你的项鍊。」 「不……」她想拒绝,但是脑袋却一阵神经抽痛,以至于她的手扑空,没有阻止到。 夺过她脖子上的水晶项鍊,他把掛在火炉的上方,「别急着拿,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闭着一隻眼睛,痛苦的反噬侵蚀,她几乎快要断了仅有的理智,不断的有黑色念头在心里流窜。 不,不可以,不要再想了。 「白晴。」 猛然睁眼,她又听见了尚迅安的声音,于是吃力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东张西望的找寻着他的身影。 难道他跟到这里来了?不可以,这里是密西里斯地狱谷,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无法再回来。 天使身分让她能够畅行没错,但是进入这样的场所,她的白能量就会不断被拉扯。 「白晴。」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让她越来越不安,「你不该跟过来的,就算你继任了骑士,也不能随便来这里,这里很危险,你快点离开!」 因为不知道他的所在位置,她只能漫无目的吶喊。 没多久,四周的白雾某处出现一道清晰的人影,他从雾霾中走了出来,浑身伤痕累累。 「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她想走过去,却发现尚迅安止步在原地。 「白天使。」幽冥又喊了她,并且眼神示意了火炉上方的水晶项鍊,已经快要进入火里,一旦水晶项鍊溶解,白殿堂便会崩解。 「唔!咳咳咳……」白能量正在四散,如果她再不想办法拿到水晶项鍊,白殿堂就崩解了。 「白晴,我是来道歉的。」尚迅安说:「就像你说的,我对这一切都如此无知又不理解,像这样 子的我,怎么可能胜任得了黑骑士这样的位置,是我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是我……伤害了你。」 「尚迅安……咳咳咳……」她撑着自己说:「你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你既然已经接受了黑骑士的位置与身分,就没有后悔的权利,这个你应该要明瞭才对。我不怪你了,你走吧。」 「可是白晴……」 「我拜託你走!」她怒吼,齿缝间溢出了鲜血,一点一滴的渗出嘴角。 白能量所剩不多了,必须快点拿到水晶项鍊,回到白殿堂找玉奶奶…… 但是才走了几步,她的头就一阵晕,一个踉蹌当中她听见了尚迅安的求救,「啊!白晴!救我!」 「尚迅安?」猛然回神,她看到尚迅安悬在峡谷壁面上,只有一隻手紧紧攀在岩壁上,身体摇摇欲坠。 「尚迅安!」没有多想,她退了好几步,拔腿就往尚迅安的方向张开翅膀飞了过去。 一个纵身往下飞跃,尚迅安消失了,翅膀硬生断了一边,接着她坠落了大峡谷。 仅剩一边的翅膀起不了飞行作用,她只能不停的往下坠。直到玉奶奶、轩宾、蜜罗还有尚迅安的脸浮现眼前,一滴泪滑落眼角。 轰隆隆一声雷声巨响,尚迅安猛然转头,赫然惊见白殿堂的天空顏色有些奇怪。 为什么白殿堂的天空慢慢带入了一点灰?过去从来没有过啊! 难道白晴发生什么事情了? 念头一出,他没有心情继续待在房间里等叶颖,一个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才准备打开房门,房门 却突然开了,是叶颖站在门口,她目睹了尚迅安一脸的慌张。 「看来你很着急。」她看着他悠悠的说。 「你对白晴做了什么?」他铁着一张脸,双手在不经意之间握成了拳头。 歛下目光,她拿出了一条项鍊亮在他的面前,却把他吓得不轻。 那是白晴的水晶项鍊怎么会在她手上? 他抢过那条项鍊,担心的心情难以言喻,再加上刚刚看到白殿堂的天空產生巨变,不难推论出白晴很可能出事了。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当初答应你来黑殿堂是因为你允诺过不会对白殿堂下手!现在呢?」 他愤怒的睁大了眼,紧紧握住那条项鍊在手心。 但,叶颖很平静的看着他说:「别忘了,是你对我说过,白晴是我妹妹,不管我有没有感情都应该帮助她,而我现在拿了她的项鍊回来,你却认为是我杀她?」 「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做吗?」他才不信,不过真的要论及什么目的他却也想不到黑天使的动机。 「尚迅安,我如果要杀她可是有很多机会的,甚至没必要告诉你。」她冷着血红色的目光说。 「不是你做的?」 见他终于恢復了一点理智,她这才点头,「不过我知道是谁做的。」 「谁?」尚迅安皱下眉头的同时,幽冥从长廊尽头出现,走向了黑天使。 幽冥从逆光中走来,一颗向后梳齐的油头相当明显,穿着铁蓝色的无袖背心,露出淡淡的胸膛还有肌肉,胸前掛着一条铁製项鍊,还有脖子上纯黑色的黑骑士颈鍊。他高挑的走向他们,只是行走之间,也被黑天使识破了腰上的伤。 黑天使看着他带着伤回来,多少能明白刚刚白殿堂发生的剧变定与他脱离不了关係,但是如果在尚迅安面前识破,他们注定无法好好面对彼此。 尚迅安不会放过幽冥的。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马上回到这里?」 面对黑天使质问,他有些挑衅似的看向尚迅安,「我刚刚去处理了一点事情。」 尚迅安能明白黑天使的暗示,但是既然是暗示他就不能太过衝动,只能压抑着想杀掉幽冥的衝动看着他的挑衅。 王八蛋,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他一定找机会好好治治他,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白殿堂的情况怎么办? 「尚迅安,你先跟幽冥学着怎么当黑骑士,剩下的交给我。」 读到了叶颖的眼神,他只能无奈的点头,然而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幽冥却更加不满。 他不懂,明明对她忠心耿耿的天使一直都是他,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为什么尚迅安区区一个人类却能被她器重? 「跟上。」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跟着他去到一处空旷地,他还没理解要干嘛的时候突然一道黑色闪电劈向他,而他因为刚刚才继任了黑骑士的身分,黑色魔法让他自然的反应过来,因此闪躲了过去。 「你是不是有病啊?干嘛没事动不动就针对我?」 「尚迅安,不要跩,你以为黑天使让你继任成为黑骑士是因为器重你吗?不要傻了,她只是利用你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人类……」 「我知道。」他打断的说:「我知道她是利用我,我也是心甘情愿被利用,这样你满意了吗?」 面对一个吃醋的天使,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我不像你,甘愿当个被利用的傻瓜。」 「首先,我知道你喜欢叶颖……」 「闭嘴!」突然又一道黑色闪电劈了过来,而他俐落闪了过去,「谁准你称呼她的名字!」 「妈的!」他暗骂了一声,「我现在是尊重你是黑骑士,也尊重你喜欢叶颖,我从来没有想要跟 你竞争,你喜欢就继续喜欢啊!我有说过要跟你抢夺什么吗?」 「那又怎样?黑天使已经让你继任黑骑士,难保证哪一天不会让你接手黑殿堂,你又懂什么?」 幽冥的话让他想起了白晴,她也这么问过他。 他们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懂黑殿堂,也不懂叶颖这个人,但他只是依照自己的直觉跟判断去做而已,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两全其美。 但,世界上有什么事情能够两全其美,只有凡事尽力而为! 「对,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我爱白晴,所以我到了黑殿堂去找能够保护她的方法,但是如果 在黑殿堂也不能够保护她,甚至害死了她,那我就拆掉整个黑殿堂去陪葬!」他杀红了眼,从地上拉出一把剑紧紧握住剑柄。 (6-4)崩毁 「怎么?你以为你能杀得我?」幽冥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诡异,他常常不寒而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如你所愿,今天就来个你死我活。」幽冥握住了自己的黑色大镰刀劈向了尚迅安。 果然是长期有在使用武器的人,速度快上许多,他勉强反应过来用自己的骑士剑抵挡,但却还是一路被他压制在大树上,强劲的力道撞上了屹立的大树,痛的他的背快要炸开。 「只会说大话,虽然继承了骑士力量但是却不会使用,就凭你也想杀我吗?」他狠狠的用镰刀抵 在尚迅安的脖子上。 「真是抱歉,我懒的用力气取胜。」他仰高脖子避开镰刀上的锋刃处,儘管被他压治在树干上背部生疼,但是却一点都不自己的情势感到紧张。 才说完,地板上冒出大量的藤蔓,没多久的时间就缠住了幽冥的双腿,任凭他用镰刀怎么砍都砍不完,藤蔓疯狂的攀上他,直到将他完全包覆,他整个人被抓起悬在空中,动弹不得。 「是蔓藤花之力。」他皮肤上有多处擦伤,因为被成大字形拉扯开,他四肢都无法使力。 藤蔓花之力并不是多厉害的魔法,但是它的难以破解在于它的难以发现,还有一旦中计,短时间内无法挣脱。 颓然跪在地上,他奋力从地上站起来,拄着自己的骑士剑指向他,愤怒的表情溢于言表,「你对白晴做了什么?」 「呵。」他冷笑,「那个白天使啊?」 「碰!」一声,他的剑插在他的头旁边,只差一公分就能精准在他的脸上。 咻的一下,剑又飞了回去,「我知道,黑骑士不会被杀死,但是你在这段时间内无反击之力,你觉得你的颈鍊会在谁的手上?」 「你想杀我?」他又冷笑。 「有何不可?你既然敢动白晴的主意,就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下场?」尚迅安红着双眼,一股狠劲从体内爆发。 「就凭你?」 「对,就凭我,也能做到你认为不可能的事。」他紧握着剑。 「那如果我说,我杀了那个白天使,你也能杀掉我吗?」冷淡又嘲讽的语气里,带着他的獠牙。 如同白晴所说,为了使用禁术,一旦不小心走火入魔就可能被反噬或者利用,虽然不懂叶颖为何没有发现,但是幽冥已经有走火入魔的情况,只是还没有出现必要情况罢了。 「你说什么?」他瞇起了眼睛,黑色的戾气从他的四周散发。 「我说,我杀了她。那个白天使。」他暴力的大笑,黑气在空气中四处乱窜,甚至差点伤到他。 闻言,他并没有激动到,因为从黑天使那边已经有所心里准备,他只是难过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白晴,他对不起她。 「我说过,敢动她,我就让整个黑殿堂陪葬。不过,我刚刚改变主意了,血债血偿,她的命,你来还。」 挥动了手上的利剑,几团黑气从剑柄中窜出,疯狂的涌向被缠住的幽冥,藤蔓花之力的力量还没有解除,他仍无法动弹,像是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咻咻咻咻── 黑色戾气朝他而去,他甚至没有闭上眼睛,那是他的顽固也是他的倔强,更是他的不认输。 他不相信,他才不相信他会输给区区一个人类! 耸动骇人的声音已经到了耳边,他还是不甘示弱,直到一道黑色短刀立即出现,挡去了那些攻击。 幽冥猛地一愣,不敢相信黑天使站在他面前。 「黑天使……」他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没受伤吧?」她侧过头垂眸,打量了他一翻,发现仅有多处擦伤。 果然还是她担心太多了,尚迅安再怎么样都不可能伤到幽冥的,只是让他知道了一些真相可能难以承受。 「黑天使……」 「我不是说过不能过度使用吗?」转过头去背对他,她没有责备,只是提醒着。 「我很抱歉。」 「没事。」 因为叶颖难得的关心,让幽冥的黑色戾气锐减了不少,因此在现场的流窜的只剩下尚迅安的黑色戾气,却如同覆水难收。 「尚迅安!」蜜罗突然出现,挡住了即将攻击到尚迅安的黑色戾气。 不过尚迅安的反应更快一些,眼看蜜罗就要受伤,马上丢下手中的剑,用手掌将蜜罗包覆起来,一个转身闪过了那些危险因素。 「蜜罗,你怎么会……」一看到白殿堂的伙伴们,他的神志清晰了不少。 「你冷静一点尚迅安,白殿堂已经……」话还没说完,蜜罗却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他无难叹上一口气,真正该冷静的人是她。 「尚迅安。」 另一边是轩宾的声音,他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而他哭丧着脸走向了他,「白殿堂崩毁了,你知道吗?」 闻言,他点点头,「我知道。」 「白天使……她……」 「你到底在做什么?」蜜罗生气的打断,「玉奶奶不是特别请你去找白天使的吗?为什么白殿堂会变成这样?」 闻风不动,面对蜜罗小精灵的责骂他一句反驳都没有,只是安静的任凭她宣洩心中的不安。 是他的错,是他造成了这一切,也是他……害死了白晴…… 他垂低着头,「我……很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蜜罗生气的用无搏鸡之力的手搥打尚迅安的脸,「你知道白天使为了来黑殿堂找你,不惜私自使用禁术,搭上自己的安危去找你,只为了不想让你在黑殿堂成受委屈吗?」 「你刚刚说什么?」他一愣,惊愕的抬头,瞳孔里充满震惊与不捨。 白晴为了他,使用禁术? 「蜜罗……我们明明答应了白晴……」 「答应什么?」蜜罗哭吼,「我不管这么多了,白天使都不在了,这些话还不能说就太憋屈了!」 「你说!」尚迅安突然激动的吼,「白晴她……做了什么?」 「白天使为了你,为了来黑殿堂找你,把你从这里带回去,她用了禁术。虽然你为了她跟叶颖做交易,把自己卖到黑殿堂,但是你这么做之前却没有想过白天使的感受,还有整个白殿堂的结果是什么!」 「白晴呢?她现在怎么……」他突然整个人石化。 哪有什么白晴?她已经死了……为了他,而他最后一次见她,却是要她别管他,要她快走…… 尚迅安,你他妈的脑子有洞啊?! 「你知道使用禁术的下场是什么?会失去理智,会被黑暗控制,还要承受被反噬的痛苦,就算是白天使都不一定能够承受,你到底算什么?让她这么为你?」 面对蜜罗哭泣的控诉,他一点力气反驳都没有。他无法想像,白晴带着禁术的反噬来找他,却绝望的被他拒绝,回程途中还遇见了幽冥这种心怀不轨的傢伙,虽然她是拥有特殊地位的白天使,但是带着伤的情况下要怎么跟对方搏斗? 她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眼看蜜罗的情绪过激,于是轩宾暖暖的将她放进小囊袋里让她休息,而他也丧气着一张脸,但是儘管如此,轩宾还是安慰着尚迅安。 「不要……太担心白殿堂。目前黑天使已经安置白色天使们在黑殿堂有个立足之地。然后……」轩宾突然也哽咽了,「依照白天使的个性,肯定会希望大家带着她的精神继续过好生活,我们只要这样想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说完,轩宾颓丧着脸转身离开,尚迅安顿时感觉自己被寂寞与空虚包围、攻击。 没有了白晴,他还要留在天使殿堂干嘛呢? 缓缓伸手,他扯掉了颈部的骑士颈鍊,就这么拎在手上。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他已经忘了自己怎么回到黑殿堂的城堡里,只知道他站在黑白殿堂的边界,却突然被黑天使拉了回去。 因为他的下一步,就是密西里斯地狱峡谷。 翻了个身,他懊悔叶颖为什么要阻止他。 就在一片寧静中,他听见了脚步声,缓缓又慢慢的走向他,而他为了想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先闻风不动。 「嗒嗒嗒……」 脚步声逐步靠近,近到已经站在他的床边,他忽地伸手一拉,一个俐落的翻身后,将对方压制在床上。 「黑天使?」不自觉深锁眉头,他咒骂道:「你有毛病啊?大半夜的跑来我的房间干嘛?」 才说完,她拎起一条项鍊,那是条闪闪发亮的白色水晶项鍊,在他以前晃呀晃的。 猛地夺过项鍊,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会……」 当时他分明看见水晶项鍊已经黑化了,怎么会又……难道…… 他猛地看向叶颖,「你用了禁术?!」 「不行吗?」她歪头。 「算了,反正你习惯了这种事。」他理所当然的收起了项鍊,然后从床上下来。 才下了床,身后却突然传出吐血的声音。 「噗哧!」 「你干嘛?」他转了身,发现叶颖的双手都是血,接着嘴角流出了鲜红的液体。 「尚迅安……我……」 「喂!」他衝向她,揽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躯,「你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禁术……」 「不是……」她虚弱的说:「这种感觉我没有过,所以我推测……」 「什么?」 他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下一秒鐘,他们已经瞬移到黑天使的房间,目睹了破碎一地的黑鑽石项鍊。 「那是……」 「我的项鍊……」叶颖说,然后瘫软在他的怀里。 「黑天使?!」幽冥一个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一地板的黑色鑽石,手指间还掛着仅有的项鍊。 他不敢相信,他以为白水晶项鍊又被黑天使修復起来,才会一气之下把项鍊摔碎,没想到那竟然 是黑鑽石项鍊。 那是黑天使的项鍊! 「你这个疯子!」尚迅安低声咒骂,但是来不及了,四周已经传来屋瓦崩解的声音。 「碰!」 「喀拉喀拉拉……」 「碰碰……碰碰碰……」 「现在怎么办?」四周不断传来惊逃声与建筑物崩毁的声音,而他抱着叶颖虚弱的身子问。 摇摇头,她的头发在他胸膛摩擦,「没有办法,只能让天使殿堂崩毁,然后我们,会依照原本的生死簿重复着衰老与死亡。」 「黑天使,我……」 「不用说了。」叶颖打断了幽冥的自责和愧疚,「我不会怪你,但是请你不要再伤害别的生命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原本的生死簿?」 尚迅安的呢喃被叶颖听见,她补充道:「天使殿堂只要崩毁,生命该结束的天使便会死亡,而生命倘若尚未结束的天使,便会回到人间,继续他们的生命。」 「碰!」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砸了下来,碎裂在房间地面上,一瞬间整个空间倾斜扭曲,然后向后方倒去。 情急之下,他抱住了叶颖瘦小的身躯,直到前方的墙面已经瓦解,砸向他们而去。 在天使殿堂崩毁之前,他听见一个女声道: 尚迅安,我爱你。 (7-1)重返人间 尚迅安,我爱你。 尚迅安,我爱你。 尚迅安,我爱你… 他的身体很轻,感觉正在飘盪,意识很模糊,如同睡着了一般,然而隐约之中听见了女声却紧紧勾着他仅剩的意识。 是谁在说话?是在跟他说话吗? 所以……尚迅安是他吗? 他不知道他到底身在何处,飘荡的感觉让他有点无所适从,直到女声远去,他终于有了一点知觉,他好像躺在床上。 缓缓睁开眼睛,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方方正正,耳边充斥着各种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茫然的转头,他这才看清楚环境。有忙碌奔走的护士和医生,还有推着乾净病号服与棉被的工作人员。 终于,在各种声音的引导之下,他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医院里。 「少爷?您醒了?」 好不容易才搞懂自己所处的环境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苍老的脸,一双严肃的目光凝视着他,把他吓得不轻,眼睛顿时瞪大。 夭寿,这个老头是谁? 缓缓回过神,他仔细打量了老头子的穿着,除了那枚八字鬍不太入目之外,他的打扮西装笔挺、头发是整齐的油头,看起来似乎有染黑过,黑发之中带了一点稀疏的银白,圆形无框的老花眼镜增添脸部的柔和,让他老人家看起来和蔼一些。 「少爷醒了,去叫医生。」老头子的口吻不疾不徐,像是在处理什么公务似的。 才吩咐完,老人家把身体微微向前,「少爷?您的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凝视着眼前的老头,他的脑子乱的像浆糊,除了茫然之外还是茫然,现在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正在盘旋。 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还有……那个不断盘旋在脑中的女声到底是谁?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后,医生与护士匆忙走了进来,只是当医生走到他面前时却露出震惊又惊恐的表情,还有后方的护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的眼睛像是在看奇珍异兽? 「尚迅安同学?你现在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吗?」医生推了推无框眼镜。 「尚迅安?」他茫然的窕眉,所以尚迅安真的是他? 「少爷,您还好吗?」年纪最长的男子看起来很是担心,但是他的面部表情却是严肃更多一点。 茫然的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但是除了医生跟护士可以从服装辨别之外,那一张张的脸他都觉得陌生。 「你们……是谁?」 此话一出,眾人的目光有了更多的惊讶,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医生旁边的两名护士,简直是惊恐的地步。 「医生,我看这样。」年纪最长的男子率先道:「大伙都先出去,让我们家少爷一个人冷静冷静,有什么状况我也必须跟董事长商量才好办事。」 闻言,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了护士先跟他离开,而病房内顿时被清空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霎时的安静,令他忍不住有了更多联想。 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包括他是谁?住在哪里?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在医院?他的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女声,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她对他说什么来着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坐在床上好一会,他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他想到医生跟着中年男子离开肯定是要谈他的事情,于是偷偷靠近了病房门边,果然从门上的透明处看见了医师袍。 「妙管家,这件事情太过悬殊了,我目前也没有遇过这种特殊案例。」 「医生,您的意思是?」 「应该这样说,目前看到的国内外病例当中,都没有像这样受过严重的伤,醒来之后却奇蹟似的癒合的病例,目前我也无法解释。」 「是啊,当时从急诊室里急救出来,分明听到医生您说有骨折和颅内出血的情况,怎么躺个半年却都好了呢?」 「很抱歉,我真的无法解释,这是我没有遇过的病况。」医生无奈道。 「所以我们家少爷的病全都好了?」 「是的。」 沉默了一会,中年男子追问:「可是医生,您刚刚也看到了,少爷他完全不认识我了。」 「这个部份我推断,很有可能是脑震盪失忆。」 「怎么说呢?」 「人的大脑是像豆腐一样的构造,在受到撞击的当下里面剧烈的摇晃便会造成神经受损,便会忘记车祸前发生的事情。有的人在三到四天内可以恢復,也有的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闻言,他跟中年男子都沉默了,而医生接着说。 「因此,关于尚迅安的情况,我们还需要多观察,倘若情况没那么坏,也许住院的几天就可以恢 復记忆,那便能出院了。」 「那如果一直都没有想起来呢?」 他靠在病房门上,没有听见医生的回答,答案也就可想而知。 意思是说,他失忆了,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关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这样吧? 那既然想不起来,就表示他根本不想记的吧?不然这种八点档的老掉牙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悠悠走回病床上,他躺回去把被子盖好。 没多久,中年男子从门外走进来,一席黑色西装,穿着笔挺,脸部没有表情,一走进门就问他, 「少爷,您饿了吗?」 被他突然一问,他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清醒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饿啊,当然饿。」他说。 他才说完,中年男子往外头喊了一声「智恩」,接着大批人马带着多元化的料理进了病房,从中 式炒饭麵到西式牛排应有尽有,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这是什么情况?都要给我吃的吗?」他看着食物眼花撩乱,瞠目结舌。 「少爷,请享用。」就连女佣都穿着西服,恭敬道。 「等等,不会这些全部都要我一个人吃完吧?」他惊愕的看着满坑满谷的食物,虽然肚子一直叫,但是却又觉得这些量根本超过一个正常人的食量。 「如果少爷吃不饱,我们会再出去买。」女佣道,面无表情的。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吃不完这么多,还是,你们也会帮忙吃?」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能。 「不,我们不能跟少爷一起用餐。」女佣又说。 「啊?」他不解,「为什么不行?不就是吃个饭吗?」 这时候妙管家弯腰提醒道:「少爷,您从来不跟别人一同用餐,在家里也只会一个人用餐。」 「为什么?我吗?」他不懂的看着妙管家。 「少爷,您赶紧用餐,医生说晚一点会有检查。」妙管家再次提醒道。 「那就不管啦!你们都帮忙我一起吃,不然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啊?不吃完也太浪费了!」边说,他随意挑了一盒韩式料理,果然炸鸡还是要吃韩式的最对味。 「这个……」 见女佣的表情有些尷尬,妙管家赶紧阻止道:「万万不可,少爷出生以来还没有打破过这种规矩。」 「规矩就是拿来打破的。少废话,都给我吃,没有把东西吃完,要嘛送别房,要嘛你们吃掉。」他最讨厌拖拖拉拉的,要就吃,不要就送人吃嘛,吃个饭哪里这么多犹豫。 「少爷吩咐的是,那等您享用完餐点,再将食物送给别房享用。」妙管家又说。 一边啃着炸鸡,他一边交代,「不用了,这个韩式给我就好,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我们这就送给别房。」妙管家一鞠躬,然后吩咐几个人把餐盒送到这一层楼的所有房间。 「喂……等一下。」他停下啃炸鸡的动作,「你们真的都不吃吗?这么多吃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吧?况且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你们吃过饭了吗?」 他的话又让大家面面相覷,接着妙管家要大家按他的吩咐办事,接着把所有的人都赶出房间。 「喂,你又是干嘛?」他看着病房里只剩下他跟老头子,觉得莫名其妙。 「少爷,您生病了,这件事情董事长下命令要封锁,因此我请大家先出去。」 「生什么病啊?医生不是说我都好了吗?」 「少爷您……?」 见妙管家的表情疑惑,他这才坦承,「对啦,我刚刚都听到了,我原本伤的很重,但是躺了你说多久?半年吗?现在都好了。」他双手一摊,一脸蛮不在乎。 「是的。」 「说到这个。」他问了管家:「我为什么会住进医院里?」 其实他想问的更多,但是他最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里,他出事之前都是怎么活的? 唉,现在身边有的线索,只有医院跟眼前的看起来是管家的老头子,除此之外他还能去哪里问? 「报告少爷,是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车祸吗?」 「是的。」妙管家点头。 「再多说一点。」他正襟危坐了起来,精神瞬间集中,「为什么出车祸、怎么出的车祸、谁害的、肇事者是谁全都说清楚。」 「您平时的兴趣是赛车、玩车、购车。因为这样而结识了一些车友,也经常会与这些竞争或者比较,但是这样的行为都是恶性的竞争,需要付出生命的赌注,但是您从来不在乎,只想着要赢。」 「赛车?所以我有很多车囉?都跟谁一起比赛?难道是在赛车的时候……」 果然,他看见妙管家点了头,「确实是在赛车当中出的事故,对象是您公司竞争对象的继承人,也是独生子,一直以来两家企业的相互竞争,也让您与他之间產生了竞争与比较,每一次的赛车都是你死我活。」 「说到这个,我还不知道我家到底是干嘛的?」从刚刚午餐的大阵仗就不难看出绝对不是小企业。 「少爷,您真的都忘记了吗?」 「不然呢?难道这个还能装吗?」他觉得好笑,虽然知道他只是关心,却也听到管家的娓娓道来。 「在汽车產业当中,產业链最庞大的就是皇家与领威两大汽车產业公司,其他小家分别为齐伟、得麟、金零。其中皇家便是董事长精心带领的產业,皇家目前在美国、英国、德国、法国、韩国、日本、墨西哥、加拿大、俄罗斯等国家都有產业链。」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问了,「所以我们家的產业链是最大的?」 摇摇头,管家接着说:「正确来说,皇家与齐伟是并驾齐驱的,齐伟汽车集团的產业链没有比皇家小,甚至可以说是一样庞大,因此两家企业公司的竞争最为激烈。」 「那你刚刚说的竞争对象,就是齐伟的独子吧?他是谁?」 「他叫王璟毅。」管家说。 「王璟毅?」 「姓氏的王、玉字璟、毅力的毅。」 「喔。」他点了点头,「所以把我害进医院的人就是他?」 「不。这只是推论,对方并不承认有谋害你的意图,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但光是少爷您躺在医院里,估计也已经着了对方的道。」 「什么意思啊?」他不理解,看着管家,意外发现管家的右边太阳穴有一颗不明显的痣。 「您出事的场合是在赛车比赛的赛道场外,根据警方描述,是因为车子操控不当才会导致发生失控的车祸意外,并且因为比赛是私人的封闭场所,不仅四下无人,更是连监视器都没有,目前警方不排除是车子自身的问题才导致意外。」管家说着,眉头不自觉紧皱,感觉连他都有察觉出端倪。 「我说你眉头干嘛皱这么紧?」他看见管家的额头皱出川字都笑了,「难道你觉得事情不单 纯?」 「这事我不方便说。」 「哪有什么不方便,你是皇家科技的……」对耶,他还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的身分,就跟他单独待在一起这么久。 「报告少爷,在下与皇家科技集团并无关係,单纯是董事长请来打理家务的家管,敝姓妙,可以唤我为妙管家。」 「妙管家?」他眼巴巴的眨了眼,忍不住喷笑,「你当你自己是清洁剂啊?还妙管家嘞!」 不过看到妙管家对于自己取笑的行为没有任何太大的反应,他只能乾乾的笑上几声,然后当作没事。 (7-2)重返人间 这个妙管家未免也太严肃了,他这样笑他竟然一点反应都不给。 「那所以,妙管家。」为了结束尷尬,他接着问:「对于我在私人赛道上出车祸的事情,你的想法是什么?直接说吧,就当我是少爷,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闻言,妙管家沉思了一会,一般来说他对于董事长夫妇及他们一家人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多的干涉,只是言听计从,并且想办法达成任何要求与目标,四十年来都没有变过,但是面对少爷突然其来的转变,他一时间倒也无法马上习惯。 「事情并不如此简单。」 他简单的说,却让他翻了大白眼,「你有说跟没说一样,不简单是哪里不简单?你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什么?」 「首先,比赛的地点位于王璟毅的私人赛场上,参加的人员也大多与他交情非浅,这很难说明比赛的公正性;第二,比赛是封闭性的,况且也没有任何监视器,只有王璟毅他们单方面的解释,这显然很不合理。」 「单方面解释?」他捕捉到重点,窕眉问:「所以他对这件事情有所解释?那他是怎么说的?」 「对方只是简单表明自己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对于你的意外也深感遗憾,其他的并没有多做解释。」 气氛陷入沉默,他则是开始推测,如果要调查整件事情,也许应该要从身边的人下手,所以应该要从哪边开始查起呢?父母?朋友?还是……同学? 「妙管家,你说说看,那个王璟毅是什么样的人。」他沉着一双眼睛问。 「王璟毅,齐伟集团的独生子。个性孤僻高傲,很多时候是衝动的,生性喜爱比较,不过值得肯定的一点是,他的朋友都是过滤过的,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和厉害的交际手腕,王璟毅根本看不上眼。就是因为喜爱比较,所以在各方面都不愿意输给别人,也因此多次与少爷有过摩擦,在很多方面王璟毅都特别喜欢与少爷比较。」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要比。 「恩哼。」他点了点头,「那我应该去哪里才能遇到他?」 如果真的如妙管家所说,王璟毅有意害死他,那么如果他知道他其实没有死,又重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王璟毅是吧?没关係,让他来会会! 清醒之后的几天,他几乎每一天都有检查,但是从头检查到脚、在从外面检查到里面,不管是皮肤、骨头还是内脏,全都毫发无伤。虽然医生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做了详尽的全面性检查,但是没事就是没事,最后连医生都放弃挣扎他这个特殊病例了。 连续检查两天,由医生判定他已经没问题之后妙管家替他办理出院,也在出院之前将衣服备妥。 面对出生在富裕家庭,这些夸大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即便只是想出院妙管家也搬了四箱行李箱。一打开,里面从红色到紫色的衣服都有,其中最多的顏色为黑白,裤子款式清一色都是牛仔裤,顏色只有三种,为黑、白、蓝,接着是皮外套跟鸭舌帽。 不过他还是乍舌,他明明只说了一套衣服。 一个行李箱为一个类别,如果不是因为他只要求裤子衣服的关係,应该不会只看到四个行李箱,而他只庆幸还好没有要求替换内裤。 因为衣服类型风格都差不多,所以他随便挑了一件白色t-shirt和黑色牛仔裤穿在身上,又随手拿起一件黑色皮外套穿上,发现大小确实挺合身的,也就懒得去看整体搭配好不好看了。 合身归合身,但是裤子跟外套有点太紧了吧!看起来尚迅安喜欢这种庞克风。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后,妙管家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恭迎道:「少爷,车子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看向门口,他不太理解。「车子?什么车子?」 妙管家悠悠解释道:「少爷若想移动,需安排车子代步,以确保人身安全。」 「专车接送?」他窕眉,试图理解现在的情况。 好吧,看来他要习惯富二代这个身分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妙管家的安排下,车子从医院离开,行驶在马路上,狭长又高档的气派与马路上奔驰的小客车形成强烈对比,也让四周的驾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行驶的时间不久,约莫过了二十分鐘左右,车子在一处十字路口右转,在往前走二十公尺左右,视野里出现一栋独立的豪宅,等级逼近别墅或庄园,当车子再往前行驶一段路后,他看见门口有栅栏,栅栏里是一整片的公园,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看见自家大门。 豪华程度太令他乍舌,他简直无法想像皇家科技集团到底年收入多少,不只让独生子的他可以挥霍成性,房子也奢华的无法低调,难怪电视上的豪野人房子都住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因为土地放不下房子。 正在车子抵达栅栏门口时,栅栏门缓缓开了,直到大门开啟到车子可以进入的空间时,驾驶油门轻踩,让车子慢慢顺着蜿蜒的小路往前走,约莫经过了十分鐘,他终于看到家门长什么样子。 车子已经停在家门口,一扇酒红色的大门在车子右手边,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窗户,窗户上方的灯饰为欧式风格,从窗子外面可以隐约看到内窗两侧的窗帘是桃红色的。 当他回过神来,驾驶已经替他打开车门,愣了两秒鐘后他才下车。当脚落地的霎那,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在作梦,直到接触地面才有一点真实感。 「少爷,这边请。」 驾驶这么对他说,还弯腰鞠躬,左手恭迎,右手边则站了妙管家。 正要走的时候妙管家突然说:「少爷,董事长在家中等候您的归来。」 「董事长?」他惊愣,是他的爸爸吗? 「他在国内?」 「是的。」妙管家说。 「人在国内,但却放任儿子住院?」 他可是在医院躺了整整三天,但是从清醒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出院,都没有见过父母的身影,他还以为是因为经营大公司都在国外忙碌也就没多问,没想到他大老却待在家。 「还请少爷体谅董事长公务繁忙,一直以来都由在下打理少爷的生活起居,包含这次的住院。」 「喔。」他的语调上扬,有概念的点头。 「少爷,请。」妙管家道,由他走在前头。 走向门口,他看见门把的方向旁边有一个黑色盒子,上面有萤幕,当他一靠近时,萤幕亮了起来,并且他的脸出现在萤幕上面。突然机器发出几个怪声,然后门就开了。 好一个科技化的门,又让他开了眼界。 一推开家门,他就被诺大的水晶吊灯闪到眼睛,接着他看见媲美五星级饭店大厅那么大的格局全都是客厅,四张长型顶级沙发拼成倒ㄈ字形,在沙发的旁边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帘是浅浅的蓝绿色搭配白纱,落地窗外是六坪大的阳台,摆放三张桌椅,透明的玻璃桌上有白瓷花瓶。 从门口往前看,能依序看见厨房、书房、健身房,而他右手边大厅则摆放一台汽车,明显只是一种装饰用途,在汽车后方还有一书柜,上面摆放许多骨董和器皿,类似一种收集。 「少爷,董事长在第二厨房。」见他站在自家门口踌躇许久,妙管家出声提醒道。 「第二厨房?」 没再解释,妙管家领着他往楼梯后方的方向走去,他跟了几步路,果然看见所谓的第二厨房,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糕点清香,而里面确实坐着一名中年男性。 伸手敲敲墙面,头发已经斑白的中年男子看了过来,他跟妙管家一样梳着一颗由头,七二分的发线相当明显,下八有微微的鬍渣但不明显,法令纹有些深,目光泛着一抹冷冽,一身灰色背心西装打扮,手上拿着一本杂志翘着二郎腿正在阅读,而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有厚厚一叠的书籍。 他就是他的父亲? 「恩。」董事长拿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说,「回家了不会过来打招呼吗?」 闻言,他默默的走到她旁边那张沙发坐去,而妙管家已经先行告退,视线范围里只剩下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他一时之间还无法习惯有个富爸爸的现实。 「情况怎么样了?」爸爸一边翻着杂志一边问,而他也发现,从他进门到现在,他老人家还没看过他一眼。 「没事了。」 「那就好了。」 对话到了这边就停了,接着他看见坐在他对面的爸爸已经起身准备要离开,让他怎么想都感觉奇怪。 这是就一个家庭该有的互动吗?他真的是亲生儿子吗? 轻轻一声冷笑,他忍俊不住开口问:「您都没有要说的了吗?」 虽然他不懂过去互动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推测肯定不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才导致爸爸听到他的询问有些诧异,转头愣愣的看他。 「都要成年的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父母的关心,你当你三岁吗?」 言外之意就是,孩子长大了就不需要父母了,他瞇起了眼睛。 「不过,果然跟听说的一样,换了一个人。」爸爸笑了几声,「都忘了就算了,重新开始活一遍吧!你累了,先回房间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去找管家,我等会还要开会,先去洗澡。」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他呆愣。 这就走了?一般来说,父母亲听到孩子受伤不应该着急担心的吗?更何况他失忆了,爸爸却连他忘记他是谁都不在乎? 「我打算回学校。」他冷不剩防的窜出这句话,希望能多少得到他们的一些关注。 「做好决定就行了,你请管家安排吧。」爸爸走之前只说了这句话。 「爸。」他突然喊了一声,却让爸爸止住了脚步,甚至不敢转头,但他继续说:「我真的是爸亲生的吗?」 「没事不要问废话。」 这次爸爸是真的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冷眼看着这个诺大的家,却一点情感跟温度都没有。 这就是他家。 在父亲离开回房后,他在妙管家的引领之下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在二楼,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连结到一个走廊,在走廊左边的尽头就是他的房间,是一间靠墙的白色木头门。 打开房间门,他下意识地认为会看到床或者墙面之类的,但他看到的却是从红色到紫色的各型式机车,小到盒子大小,大到等比例的机车模型,应有尽有,如此之外墙上还有贴着各种新出的机车款式,从草稿到研发过程都出现在墙面上。 这就是他的房间吗?根本是机车收集间,从进门到现在他还没看到床的位置呢! 所以床是在……? 虽然妙管家引领他上楼,但是告诉他房间位置之后管家就自行离去,因此进入房间后他只能自己观察生前的喜好与物品摆放位置。 越往里面走越能看到椅子、桌子之类的房间寝具,接着看到了右手边有一整面的电视墙,电视墙的两边是喇叭,而电视墙的正前方终于是他的床。 床是米白色的,跟一般床没有差别,最大的区别是,那张床似乎可以躺十个人。在床的中间有枕头,还有单人棉被,因为棉被是单人的关係,因此露出大量的面积,而上面摆放了许多玩偶,从这方面不难看出其实生前他也有童心未眠的一面。 「哇……」他呆呆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感觉只比客厅小了三分之一左右。 尚迅安,皇家科技集团的独生子,这个身分他突然觉得好沉重。 房间的最里面是一个延伸出去的阳台,而他躺在床上,正好迎上从阳台里透进来的光。 躺在床上,随意翻了个身,视线意外落在床头旁边的木柜抽屉,并且他注意到抽屉并没有关紧。 从床上起来,他打开了那么木製抽屉,发现抽屉里面装着好几支手机,手机都是苹果的,看起来他生前只习惯使用苹果的手机。 随手拿起一支,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了,不过他认为很合理,毕竟自己躺在医院那么久的时间,手机怎么可能维持着有电量,于是他又找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找到充电线。正在苦思之际,他赫然发现这张木头桌子其实有些特别,因为木製的桌面上方还有一层玻璃,而玻璃中间有一块圆形的面积。 porw?这是要把手机放在上面的意思吗? 果然,手机放下去之后就亮了起来,显示充电中。 因为手机在充电的关係无法立即使用,但是他不放弃,找寻其他可能还有电量的手机,虽然明明知道可能性并不高,直到他确定手机都已经没电这才放弃。 不过手机这玩意儿,只要有电就能用了吧? 他强制把手机拿起来,发现已经可以开机,于是打开了瀏览器,上网搜寻了「皇家科技」四个字,果然跳出几则条头新闻,虽然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7-3)重返人间 皇家新宜科技联姻继承人备受瞩目 皇家科技集团继承人将迎娶新宜科技千金 皇家科技及时金援新宜挽救新宜科技掏空危机 随着一则一则新闻点进去看,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本还有个妈妈,只是妈妈似乎因病去世了,不过从爸爸的态度上来看,倒是没有看出他对自己妻子的在乎。 这些新闻给了他一个震撼的真相──他是企业联姻的孩子,更是父母不希望他存在的孩子。 所以说,他的父母根本不相爱,而他这种企业联姻下的產物自然也得不到家庭关爱,他只是活在眾人目光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但是既然生了他,就应该要负责吧?也不是说不爱就不爱,也难怪会对他如此放任,就连住院了都不管。 反正只要还活着就好了对吗?那他倒要看看,活着有什么看头。 「叩叩叩──」 突然传出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他一脸睡眼惺忪的从床上醒来,看到妙管家已经站在他床边,同时还有一套衣服放在他床边,以及眼角馀光瞄到管家身后的餐点。 「少爷,现在的时间为早上六点,您该起床准备上学了。」 「上学?」他诧异,有些摸不着头绪,「这么快?我昨天才说耶!」 「少爷,这是您的上学制服,请换上后到旁边用餐。」妙管家逕自说完就转身到旁边待命。 他依照管家说的,换好衣服后就到旁边的餐桌去用餐,因为习惯了连日几天下来夸张型式的生活,他即便看到牛奶、麦片、吐司、蛋糕、红茶、果汁等等的眾多中西式餐点,也不足为奇了。 随手拿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他拿了盘子里的三明治吃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于是他开口问: 「妙管家。」 「是,少爷。」 「我是因为企业联姻生,不得已被生下来的对吧?」 愣了两秒鐘后,管家答道:「是。」 「所以我爸妈他们根本不相爱,而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用来应付外在舆论的存在而已,对吗?」 「是。」 儘管不清楚,但是他有听到,妙管家回答之前叹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就清楚多了,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表面上的相爱其实是为了企业联姻,因为当年的新宜集团面临资金问题,因此需要產业最庞大、资金最雄厚的皇家科技集团来周转,因为不得已妈妈才选择跟皇家继承人结婚,婚后生子的事情备受瞩目,最后在眾盼之下,妈妈怀上了他,但是夫妻俩对彼此依旧没有感情,对他的儿子也没有感情,只有彼此间的相互利用,直到妈妈因家族遗传疾病而去世。 但其实在他们结为连理之前,各自都有自己的交往对象,但是为了让公司得到最大的利益,所以开始了契约婚姻,儘管结婚依然可以保持自己的私生活是他们谈妥的条件,这栋房子算是赔给他的礼物,因此通常只有妙管家会在。 「妙管家。」他用餐巾纸擦擦嘴接着说:「以后三餐不要准备这么多,怕我不吃就先问我想吃什么再去准备,每次都准备这么多,我没吃完都觉得浪费。」 「是的,少爷。」 「我吃饱了,那书包呢?」 「书包在楼下,请。」妙管家恭迎。 他往房间门口走,顺着楼梯来到楼下一楼大厅,看见爸爸在第一厨房吃着早餐,儘管看到他爸爸也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 瞥了爸爸一眼,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往大厅书包的方向走去,直到女佣替他将书包背上,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用餐的爸爸,有些怀疑该不该率先打招呼呢? 算了,不管过去的他是怎么生活的,又是怎么跟爸爸相处的,但现在的他是怎么样,他就该怎么活! 于是他走到父亲的目前率先说话:「爸,我要去上课了。」 「恩。」 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得到父亲的回应,只有爸爸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失望的叹了一口,他正准备转身要走时,却听到爸爸这么说:「注意安全。」 猛然转头,他震惊的看着爸爸,接着高声大喊:「我去上学了!爸爸再见!」 踩着雀跃的步伐的离开,正在看报纸的爸爸缓缓抬头瞥了儿子的背影一眼,有些感叹儿子的转变挺大,却也有些难以形容的喜悦。 这孩子究竟怎么了?竟然会跟他打招呼? 但随后他却有些欣慰的笑了,没想到感觉还不错。 离开家后,他深深松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任务似的。当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妙管家已经替他备好车,狭长型的车子已经停在他面前。 「少爷,车子已经到了,请上车。」 妙管家说完,司机已经替他好开车门,不过他却贸然的问:「有别台车子吗?」 「请问您指的是?」 「除了这种长的要命以外的,都好。」 「请问宾士的呢?」 「随便,反正我要坐一般的小客车,这种车没有比较好坐啊。」他解释道。 「好的,马上为您准备。」 果然,妙管家的效率非常高,没多久就出现一台宾士的黑色小客车,终于长得跟路上的车子差不多了样貌了。 「少爷,车子已经被妥,现在时间为七点整,请您务必尽快上车。」妙管家再次提醒。 「知道了。」他走向车子,而司机已经替他打开车门。 在妙管家天衣无缝的安排下,二十分鐘后他就抵达了校门口,然而当他一下车,四周的同学纷纷震惊又错愕,有的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这是怎样?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害怕他? 不过也正好,他就是想来学校了解他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少爷,放学后再来接您。」 「恩。」他点点头,接着往校门口走去。 沿途,所有的同学都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就像他身上有奇怪的病毒,更像他这个人有什么致命传染病。 不是……为什么大家都离他这么远啊? 「啊!」 「抱歉啊……」因为专注在远方,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眼前有人,他感觉到自己撞到的是女同学。 「没关係。」女同学头压得很低,好像怕被看见脸一样,逕自说了没关係就继续往前走。 唉呀?这个女同学不怕他?就她跟别人不一样,不会躲他躲的老远,那正好! 「同学,你等一下!」他急忙喊住了女同学,然后追了上去,让女同学很是震惊。 「叫……叫我吗?」 「对,你知道学务处在哪里吗?」他笑咪咪的看着她。 「恩,我这个方向前面的走廊左边走到底,就是学务处。」说完女同学就逕自离开。 「喂喂喂……同学等一下,你带我去吧!我是……新生,不太清楚这边的环境,你要不要大发慈悲,带我去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都笑成这样了,应该够有亲和力了吧? 「恩……」犹豫了一会,她点点头,「好吧!我带你去。」 「那太好了!感谢你!」 于是,他跟着女同学走,不过也趁着这个机会他想多多探听关于他过去的事情。 从刚刚同学们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是大家都知道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跟看到鬼一样,闪他闪的远远的。 「那个……同学,你知道尚迅安这个人吗?」他走在女同学旁边,看着她的头顶问。 谁知道她突然一个转头,用一双奇怪的眼神看他,接着问:「你不就是尚迅安。」 「喔哈哈哈!」他乾笑几声,「所以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都只是听说而已,不清楚。」她继续走。 「那你都听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学务处到了,你才刚回学校,先去找陈教官吧,你的问题都是他的处理的。」女同学说完又逕自离开了。 「喂……」他目送她的背影吶喊。 在教官的带领下,他站在了一年七班的班牌下方,还没走进教室里,他就感觉到全班打量的目光。 「咖」教官打开了门,走进去与班导师谈话,「老师你好,你们班的尚迅安同学,身体调养好 了,所以今天开始回班上上课。」 教官话才说完,底下立刻议论纷纷,虽然他听不到同学们议论着什么,但是从眼神就能读到,那些同学们并不希望他回到班上。 不重要,他只想知道他出车祸的真相,要找线索就必须从身边的人下手。 在教官的指示下,他走进了教室里,正式迎上全班的目光,从震惊、诧异、鄙视再厌恶应有都有,基本上清一色全是厌恶跟嫌弃。 「老师,那就交给你了。」教官打完招呼已经走出教室,只剩下他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 「尚迅安,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製造问题了,跟大家打个招呼吧!」老师推了推黑框眼镜,目光凝视在课本讲义上。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尚迅安。」他九十度向大家深深一鞠躬。 「哇!」 「我有看错吗?」 「他真的是尚迅安吗?」 「不可能!尚迅安怎么可能这样说话?」 「啊?」是怎样?又用这种眼神看他? ‘当他疑惑看向班导,他却问了他:「尚迅安,你还好吗?」 他又看向班上,最后决定用自己现在的样子对大家说几句话,「各位同学,如你们大家所见,我跟过去有点不一样,但不管过去的我对大家怎么样,甚至有过过节的人,我在这里统一道歉。我,尚迅安,造成对大家造成了伤害,希望大家既往不咎,重新开始。」 语毕,底下传出各种耻笑的声音,不过大致上都没有太多反应,只是一双双冷漠的目光注视在他身上,但有更多的是不屑的眼神,有的人甚至不愿意看他。 看样子,回到学校也是一场硬仗。 (8-1)第二人生 下午四点的最后一堂是体育课,操场上至少有三个班级,学生人数至少一百人,略显操场的壅挤。 纵然挥汗如雨,但是男同学们并不在意太阳的热烈,只是专注于球场上的奔驰,而女同学们只管躲太阳与防晒和聊八卦。 「你们不觉得尚讯安重新回来之后变得不太一样了吗?」 「有啊,我听说了,整个性情大变。」 「那你们不觉得可怕吗?谁知道性情大变是变好还是变坏啊。」女同学用手搧风,语气里充满嫌弃与厌恶。 「不至于吧,我刚刚看他还主动帮忙借球呢。」 「你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大爷心情好呢?」另一个同学嗤之以鼻,于是几名女同学又把目光放到主角身上。 球场上尚讯安与男同学篮球打得火热,虽然顶着艳阳又挥汗如雨,但是没有人松懈下来。篮球几番传过去再运过来,最后落在小平头的身上,小平头接过篮球一个俐落的转身运球,将球运到了篮下,不过篮下是有人的,于是他准备把球传给别人。 面临左边是赛亚人的队友,右边则是刚回来的尚讯安,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直接把球传给赛亚人的,可是论及球场上的表现,其实尚讯安丝毫不逊色。 「吱吱吱──」 听着知了的阵阵响,他还在犹豫之际后方已经有人准备抢球,而他下意识就把球传向了右边。 尚讯安的反应很快,那怕一边防守还是接住了这颗球,几步上篮就把球重新带回篮筐下,并且纵身跳跃直接进框。 经歷了上半场的二十一比二十,下半场比数硬生生被拉开,由三十七比二十五比赛结束,双数组取得胜利,因此由单数组的同学必须归还器材。 「我帮你吧。」尚迅安走向了正准备要弯身提篮子的男同学。 「不用。」 「没关係,小事一件。」 「并不是因为很困难所以我拒绝你,而是我不需要你帮忙。」男同学义正严词的说。 「是吗?」尚迅安松开了手,篮子的重量一瞬间落到了男同学手上,他一瞬间吃重,表情扭曲,但尚迅安却得意一笑。 他看出来了,装满了篮球的篮子很重,就连男生都需要两个人抬,更何况他只走一个人呢? 「哼。」儘管男同学不想领情,但是尚讯安的出手协助却也不再拒绝了。 他与男同学提着篮子走向器材室,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尚迅安可是有目的的。 「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啊?」他先打破沉默问,不过可想而知换来一片沉默,男同学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回答他。 「别这样嘛!大家都是同学,再怎么说我也留下来帮你了对吧?」他还是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精神,既然想要追求真相,那么热脸贴一点冷屁股也不算什么大事。 叹了一口气,男同学最终还是按耐不住,「说实在的,我们以前并没有什么交集,当然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是帮不了你的。」语毕,男同学另一隻手接过尚迅安的位置,双手抱起整箱篮子走进器材室。 「喂,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我现在是真心的想跟大家好好相处的。」他往器材室里面喊,过了一会之后男同学才走出来,然后丢了一瓶水给他,他反应及时接住了水瓶。 「这个给你,就当谢谢你了。」 「同学。」眼看他又要走,尚迅安马上喊住他,「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感觉跟大家都很陌生也很疏远。」 他的话让男同学停下脚步,就好像被说中了什么心声似的,只是那个背影让他看得很不是明白。 难道他又说错了什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不会主动帮忙任何人。」 「你愿意跟我聊了吗?」他一个高兴,快步追上男同学,不过却看到他阴鬱的侧脸,「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 闻言,男同学紧握了双手,接着一个抬头就揍了他一拳,虽然他是闪的过去的,不过他却没有闪过,这反而让男同学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不躲?!」男同学震惊,他知道凭他是不可能碰得到尚迅安的。 「如果我躲了,你是不是就更害怕了?」他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眸子看着男同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好好说话不是吗?」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地上爬起身来。 其实从他的反应不难猜出,他们之间过去可能有过节,否则男同学不会这么畏惧他,尚迅安扬起了得意的嘴角。 「我们交换条件一下,你以前应该被我欺负过,所以才这么害怕我,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控诉我,甚至报仇,而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任何事情就好,这交易划算吧?」尚迅安说着,凝视男同学被煽动的目光。 对对对,就是这样,松卸下心房跟他好好谈谈吧…… 「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男同学像是被逼急了,丢下这句话掉头就跑。 「喂……」不至于这种看到鬼的反应吧?唉,尚迅安生前到底做了什么啊? 体育课结束后就是放学,他背着书包,游走在操场上,一道男声冷不剩防传来,「尚……尚迅安。」 「谁?」猛的转头,他看见叫他的人不就是刚刚体育课的男同学吗? 「是你?怎么又回来了?」他侧头看着男同学,然后慢慢转正。 「有人要找你,他说他在校门口等你。」男同学看起来一脸不情愿。 「校门口?」又是谁啊? 跟过去之后他才知道男同学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当他看到门口的一群人为难他时,虽然自知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分量,却还是要那些人别为难男同学,光是这点就足以说明他跟以往的不同,他也不难看出门口的那群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校门口一整群人是骑车来的,成群的摩托车引起关注,而说话的人是车阵中间的金发男子:「没想到啊,传闻是真的。」 金发男子的表情不怀好意,尤其是他嘴角噙着一丝戏謔的笑意,也是令他看得不爽,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想知道对方的来歷以及用意,当然也越有机会挖掘他的过去。 他倒想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来找我总不是来确认传闻的真偽吧?」他不以为意的耸肩。 「哼。」对方冷哼一声,「本来想说既然你都死了,那些烂帐就一笔勾消,不过现在你又活过来了,那有些仇就非报不可。」 「喔?」他窕了眉,饶有趣味的看他。 「听说你刚出院,敢不敢来跑一场?」 对方挑衅意味浓厚,但他却一知半解,顿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跑一场?那是什么代名词? 「不是吧?尚迅安不会连跑车都忘记了吧?」 「这还是尚迅安吗?」 「是不是伤到脑了啊?」 正在他一张脸写满疑惑的时候,他听见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他,却只有车阵中间的金发男子一脸惊慌,「喂,尚迅安,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我就会放过你啊!」 「别紧张,虽然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某些事情已经是身体的本能了,我想忘也忘不掉。」例如打架跟飆车,他在心里补充。 「好啊!那就来跑一场!」 衝着对方落下的狠话,他与对方一起到了约定的地点,虽然他心里对摩托车、安全帽、催油门这些动作是生疏且陌生的,但是肉体上却相当熟悉,完全不像是个初学者。 轻轻转动几下把手,油门的声音从底下窜出,热烈而鼓动,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安定心神的声音,但是他却不感觉陌生。 这就是他这副身体的记忆吧! 「老规矩,先回来的人就赢了。金发男子的声音闷在安全帽里面。 「那我也提醒你一下,只要我赢了,你也要做到答应我的事情。」 当然,那些事情不外乎跟他的过去有关,他以一场飆车交换了王璟毅的相关讯息。 「我可是狮子,一向说话算话。」他催动了两下油门,发出油管的声音。 「预备,开始──」 一声鸣枪,两台重型机车喷射般衝了出去,强烈的风灌进全罩式的安全帽里,充斥在帽子的外围,而他们几乎是以一样的时速并肩而行。 瞥了一眼旁边的金毛狮子,他把油门又往前催下去,车身硬生生超越了他。 他们之间的牵扯一路绵延进了市区,而为了避开与行人的共同道路,他们的路线是刻意规划的,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路中间突然出现个路人甲。 去他的!怎么会有人! 情急之下,尚迅安将车头往旁边转去,眼看即将撞上电线杆,车子却神奇似的停了下来,最后车身一倒往旁边甩了出去转了好几圈。 「唔!」一声闷哼,他跌在地上,不过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所幸他还能从地上自己站起来。 「喂!你……」金毛狮王停下了车,一脸震惊地盯着他看,这反应是他没想到的。 没想到那金毛也会担心他? 「我没事,谢谢关心。」他痞痞的笑。 「靠,谁关心你啊!」金毛狮子撇开不情愿目光,只是尚迅安却看着跌在地上的路人甲。 咦?这女的看着有些眼熟啊! 「喂,这条路是我家的,你是怎么进来的?」金毛狮子对着地上的女生问。 「我……」女同学从地上缓缓起身,「对不起,我只是进来捡传单的。」她瞥了一眼手里的宣传单,「我刚刚在那边发传单,不过传单飞走了,飞到这里来。」 见女孩一脸无辜,金毛狮子反倒突然不说话了。 「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尚迅安冷不剩防蹦出这一句,听起来颇像是搭訕。 「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见过。」女孩别过身,转身就要走。 「喂……等一下。」尚迅安喊住了她,接着捡起地上的宣传单递给她,「这里还有一张。」 「啊,谢谢。」 在她伸手接过宣传单的瞬间,尚迅安想起来了,「你……你不就是今天早上的女同学吗?」 带她去学务处的那个,也是唯一一个敢跟他说话的女同学嘛! 「呃……抱歉,我不记得了。」女同学一脸尷尬。 「那倒无所谓,我只是觉得似曾相似罢了。」不过这种感觉说来也奇怪,仅仅这样的一面之缘他怎么能够记得这么清楚?就好像……不只是这样的萍水相逢。 他们真的没有见过吗? 霎时,远处传来了第三台摩托车的声音,接着车子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骑车子的人是一头黑色短发,长相清秀,单眼皮的亚洲脸孔。 对方将引擎关掉,安静下来后由金毛狮子率先喊道:「毅哥。」 一哥?又是哪来的? 还在疑惑之际,旁边的女同学却先说出了对方的名字,「王璟毅?」 王璟毅?! 猛然一惊,他看着那一张过分清秀的脸孔,完全想像不到那个叫王璟毅的人竟然还是一个高中生,而且年纪看上去比高中生还要更小一点。 王璟毅一个抬腿从重机上下来,或许是因为车体较大的关係让他显得娇小,不过当他从车上离开后就能凸显他的身高,上看一百八十,目测也有个一七六以上。 他就是王璟毅?还真是……想不到啊…… 「快走。」 「啊?」他看向旁边的女同学,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说快走,再不走你就晚了。」女同学对着他说。 「为什么要走?」他不懂,他就是来找王璟毅的。 「听我的,你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会有危险的。」 女同学说的煞有其事,似乎不得不信,不过他连反应和质疑的时间都没有,王璟毅和金毛狮王已经往他的方向走去,然而他们还停留在真偽的争辩。 「你……你相信我好吗?那个人是来找你报仇的。」 「报仇?」瞧她一张脸委屈的快要哭出来,让他顿时不得不相信,霎时间王璟毅的靠近如临大敌。 「你先走吧。」他突然的说,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音量。 「啊?」 「既然是找我,那就不会找你麻烦,你先走。」他才说完,王璟毅已经走了过来,而他一个迈步挡在女同学身前,当然也在这个时候女同学已经找时机离开。 (8-2)第二人生 「你果然没死。」王璟毅用相当敌视的眼神看他。 「抱歉啊,让你失望了。」他把手插在口袋里。 「不用道歉,我说过,下一次见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王璟毅又向他走近一步。 「不过这位仁兄,我相信你肯定有听说过我死而復生的事情,因为这样我有些后遗症,那就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那些旧帐你要不行行好,提醒我一下?」他窕起一边眉毛。 「就算忘记了那些事情也不会消失,少拿失忆这种藉口避重就轻。」 挖赛,王璟毅这个人可见相当记仇啊,他都这样说了也不肯透漏半句,看起来不好对付啊。 「那所以,你想怎么做?」他环视了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氛,唯一让他不舒服的就是所有的人都包围着他。 下一秒,王璟毅一个眼神示意,突然开出一台车停在旁边,接着车门打开了,他又一个眼神要他上车,那一瞬间他想到女同学说的,王璟毅是有备而来的,如果他上车可谓是凶多吉少。 可是如果不上车,那么他辛苦追到这边的线索就断了,于是他硬着头皮上了车。 上车之后突然一快黑布盖住他的头,虽然他拼命挣扎但是却徒劳无功,他感觉车子开始行径,经过好几道弯还有几个上下坡之后才终于到了定点,接着他被拉下车,几乎是半推半走的情况下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接着一个踉蹌他跌坐在一张椅子上,又接着手脚都被绳索綑绑住。 直到他被固定在椅子上后头套才终于被拿掉,他敌视的眼神扫射了他们一圈,「到底想干嘛?」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接着王璟毅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又是一个眼神示意,接着他被围殴,被打得伤痕累累,嘴角破皮溅血。 「唔……咳咳咳!」这些人简直是往死里打,毫不手下留情,就跟那个女同学说的一样,不过……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目的的? 「不知道用这样的方式你有没有想起来一点?」王璟毅皮笑肉不笑的看他。 「我……咳咳……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过,以伤治病的方法。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恢復记忆,不过我能确定再打下去不死也半条命。」 「少耍嘴皮子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过去你做的那点破事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忘。」 就算王璟毅不强调他也能看得出来究竟是有多深的恨意,让他如此的想杀掉他,既然他甘愿落入他手里,这点下场的心理准备还是有的。 「好,既然我已经栽在你手里,那你直接告诉我吧!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情,让我死的明白,我也心甘情愿。」 王璟毅冷笑,「你少故作瀟洒,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尚迅安最讨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那我老实告诉你好不好!我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根本不是过去的尚迅安,不管过去的我做过什么,现在的我就是空白纸一张,什么都不记的了!你要杀我我也认了,但我只希望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要的就这么简单。」 王璟毅半瞇起眼睛,似乎有点质疑,不过看在他手脚四肢都被绑住的情况下,料他也做不出什么太过出阁的事情。 「尚迅安,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皇家垄断我家的產业合作,抢走我家的技术,然后再重新卖给我你家的那些有问题的科技资料,害得我家差点破產,这些是你说忘就能忘的吗?」 「垄断?偷?」他瞇起了眼睛,眉头皱的紧。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心跳这么快?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没能说出来,这是什么感受? 「皇家没有偷!」一道女声传来,引起眾人关注。 是她?他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她是谁啊?」金毛狮王率先看向门口,倒是王璟毅不疾不徐。 尚迅安看着门口的女同学走来,内心一股不安涌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她又回来干嘛。 唉,死他一个就够了,她干嘛也来送死啊? 「你怎么知道?」王璟毅的眼神有一丝不悦,似乎无法接受她为他们开脱。 「我……」她慌了一下,但依然接着说:「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我也想不到皇家需要窃取技术的理由。」 「呵。」他冷笑,「你这算什么理由?还有,你又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我不信就凭你也能跟踪到这里。」 「这很重要吗?但是我办到了啊。」 再一次冷笑,这一次他走近她一步,居高临下的目光凝视着她,「你以为你能来,就能走吗?」 「那你以为你能杀他吗?」换她问,目光不带有一丝畏惧,这个眼神让他觉得有趣。 「意思是说,你有本事可以把他带走吗?」他扬起了充满期待的嘴角。 「不,意思是,你不会杀他。应该说,你根本没打算要杀他。」 「那你又为什么要追到这里来?」 「因为就算你不杀他,他也会因为受重伤而濒临死亡,如果没有救他的话。」 王璟毅是不相信命理预言的,但是这番话却让他充满兴趣,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更不要说是当事人尚迅安,更何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预言般的说词。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女孩读出来了,不过她无法正面回答,「如果我说我就是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的,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要带他走,我要救他。」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是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要救他。 「好,只要你能从我手里救走他,我就相信你说的。」王璟毅的表情没有变,只是一个眼神示意,接着旁边的人动了起来。 那些人把尚迅安从地上抓了起来,左右两边各一个人架着他往旁边楼梯的方向走去,接着他们上楼。因为视线死角的关係他们看不到那些人究竟把他带去哪里,不过没多久后尚迅安竟然腾空而起,被悬吊在空中。 这一幕乍看之下没什么,不过王璟毅却悄悄走到她旁边,弯身在她耳畔边呢喃,「我告诉你,他的底下可是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地方,摔下去就是你说的重伤濒临死亡了。」 「你!」原来他根本没打算杀他,反而是因为她的提醒才让这件事情实现了。 怎么会…… 「别急。」他的嘴角噙着微笑,「好戏还没开始,嘘。」 见他做了禁声的手势,她只能继续看下去,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往尚迅安的方向走去,并且在他身上绑了一个铃鐺,设置完成后对方朝他们这边示了一个眼神。 「去吧,换你了。」他推了她一下。 「什么?」她转头,一脸茫然的看他。 「前面那一排的人你可以任意挑一个。」 「你到底想干嘛?」她突然越来越害怕了,完全猜不到眼前这个人的想法。 「别急,很快就会告诉你的。」他又做了禁声的手势。 迫于无奈,她只能依照他说的行事,从眼前的一整排的魁武壮汉当中挑了一个还算清秀的人,没想到王璟毅却是要他们互殴。 「规则是这样的,你们两个人看谁先打倒对方,并且抢到他身上的铃鐺,就算获胜。」 「王璟毅!」这简直是不要太过分了! 「别激动,连我的名字都知道,这样会让我害羞的。」他脸上的笑容让她非常讨厌,他接着说:「只要你能让我看的开心,想离开不过就是简单的事情。」 「你其实根本不用这样的,想要玩我可以陪你玩。」 忽地,他沉下脸来,用手攫住她的下巴,「谁是玩具,我说了算。」 「唔!」她被他粗鲁的放开下巴,指甲划了一下。 「游戏开始,各就各位。」 接着,两名魁武壮汉各自站在尚迅安的左右两边,铃鐺就掛在他的脖子上,他顿时成为他们两者的目标,不过他却不太害怕。 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好可怕。 正在他们虎视眈眈盯着对方看时,铃鐺响起,象徵着格斗已经开始,左右两边都不遑多让,在铃鐺响起的瞬间就往脸部攻击。 眼看着一场竞技格斗打得水深火热,而身为沙包尚迅安乾脆闭着眼睛等待着比赛结果,好两隻手为了取得胜利往他的胸前猛击好几次,他的脸上也因此多了好几道瘀青,然而最重要的是,两边都不分轩輊难分胜负,但是头顶上的绳索却已经快要断裂。 「够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她情急之下跑到王璟毅的身边去求饶,担心的眼神溢出目光。 「别急,游戏还没结束。」王璟毅攫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 「放开我。」 「打出一个胜负。」他无视她的声音,继续往格斗现场大喊。 「你!」她眼看着尚迅安已经奄奄一息,她只得违背自己的良心。 她承诺过不会这么做,但是眼前可是一条人命,她不得不这么做。 对不起,奶奶。她的心里歉然着,同时左手握住胸前的坠子,坠子发出了黑色的光芒。 「啪──」绳子应声断裂,上方的人质无疑往下坠。 「碰!」一声,现场一片死寂。 「尚迅安!」因为现场的震撼让大部分的人都震住了,包含王璟毅,一个分神他的手被甩开。 她不顾一切的往一楼跑去,好在她的能力有派上用场,尚迅安被一堆纸箱与保丽龙接住,因而保住了生命。 「够了王璟毅,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是不是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她转头怒视着这个丧心病狂的人。 「不对,这里明明没有……」他愈发觉得奇怪,这些废弃的纸箱与保丽龙都不是放在这里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话算话,你们走吧。」他黯下神色。 「毅哥。」旁边的小弟想阻止,却被他一个眼神打断,「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点走。」 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女同学带着尚迅安吃力的走出废弃工厂,而尚迅安在意识消失之前,看到了一道光。 礼拜二的早上,清晨下过一阵大雨,不过六点之后太阳就冒出头了,气温骤升不少,形成有些闷热的天气。 「呃……」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身体上的各种剧痛,这才看见窗外的太阳。 没想到啊,他以为他的命就要折在那个叫王璟毅的人手上。 本来想要争取一些资讯的,没想到差点赔上性命还一无所获。 从床上勉强坐起身来,他身上多处的身世都已经被治疗过了,正在情绪平淡之际,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女同学?是她带他回来的吗?还有,她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的?她又是怎么带他回来的? 「叩叩叩──」是妙管家开了门,「少爷,您清醒了。」 「妙管家,我怎么回来的?」 「路人见义勇为罢了。」 「告诉我实话!我明明都看到了!救我的人是女生!」 「少爷,对方不想告诉您他的身份,不过董事长已经承诺会找到她,并且给予答谢金。」 「不,我有事情要问她,必须找到她才行!」 妙管家犹豫了一会,想起了女孩昨晚再三叮嚀嘱咐,不要跟别人透漏她的身份,不过从尚迅安的反应来看,确实有重要的事情。 「据在下所知,对方与您是同一所学校。」妙管家回忆昨天看见女孩身上穿着云和高中的制服。 「对!」他突然醒了过来,「我要去学校。」 这倒是提醒了他,他昨天第一天到学校就有遇到过她,她肯定就是他找到过去的线索! 于是匆匆忙忙换上学校制服,在妙管家的护送下他到了学校,不过一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那名男同学。 「我有事情想问你。」他挡住了男同学的去路,不过男同学绕道而行。 「我真的有事情要问你,保证不是来找麻烦的!」 当他这么说时,男同学这才停下脚步转头反问:「你又想问什么了?」 男同学的表情无奈,他也着实抱歉,不过眼下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人选,他把昨天救了他的女同学相关外貌都告诉他,不过很可惜,男同学对这名女同学并不知情。 如果班上同学都没有人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她是谁? 颓丧的走在操场上,上课鐘声已经打响,不过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时间点上,没有目标的往前走,直到勤学楼的后门。 勤学楼的顶楼是高三a段班,一二楼则是以教学教室居多,所谓教学教室就是音乐课、实验课以及视听教室等等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上课时间,这里只会有高三的学生活动。 「不就很厉害!」 「说啊!是不是很厉害?!」 「特异功能?笑死人了!」 「这么厉害,倒是施展出来看看啊。」 绑着长马尾的女孩头发凌乱,跌坐地上浑身脏乱不堪,明显刚刚已经被欺凌过一段时间,女孩的身后就是栅栏,栅栏外围则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那些谩骂的声音被引擎吃去了大半,若不是他无意间经过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没想到啊,学校竟然有这种视线死角,这种地方根本是校园治安的死角。 虽然周围都是女生,不过女生是最不好惹的物种,还是走为上策。 「白书羽,我听说,你上次用超能力救了一个小六同学。」长发披肩穿着火辣带有一丝性感的女同学一看就知道是带头的,她脸上充满戏謔的笑容,接续问着那个叫白书羽的女孩这次还能不能再救下一隻猫。 「喵。」小猫的声音传来,她站在树上,爪子紧紧抓住摇摇晃晃的树枝,而底下的女同学还在意边摇晃,试图要把猫晃下来。 「喵──」猫咪害怕的不断喵喵叫,而底下却笑成了一片。 「救下猫就可以了对吧?」白书羽从地上缓缓爬起来,脚步有些踉蹌,几名同学却饶有兴趣的瞧着她。 一跛一跛的走向大树下,她带着受伤的脚要努力往树上爬,不过一次两次却都连爬上去的力气都没有。 「喂,白书羽,你不是有超能力的吗?怎么连飞起来的能力都没有啊?」 这句话让旁边的女同学捧肚大笑,甚至唱起英文歌icanfiy。 仰头望着树上正在等待她救援的猫,她觉得大姊头说的没有错,那种将近两层楼的高度,除了飞起来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牠? 不,肯定还是有办法的,就算不能飞。 于是她瞄准了离她最近的树枝,然后用力跳了上去,在一丝不可能当中竟然真的爬上了树枝,接着一层一层的往树上爬,直到她终于来到小猫的身边,不过树枝相当摇晃,只要轻轻一个重心偏移随时都会掉下去。 「喵──」 「别怕,我在这里。你只要走过来就可以了。」她的脸上浮现疲惫的笑容,对着猫说。 「喵──」小猫是想过去的,不过因为树枝不断被风吹的摇晃,牠实在太害怕了,顿时进了一步就又退了回来,「喵──」 她知道,小猫是在表达她的畏惧,何尝不是呢?连她自己都害怕。 没事的,只要稳住重心,就一定能救到猫,她安慰着自己说。 于是她缓缓靠近猫的身边,趁着风势不是太大的时候,她逐渐往树梢爬过去,直到她终于离猫只剩下两三步的距离。 「颼──」一瞬间风突然大了起来,整棵树都过分摇晃,而猫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好佳在牠紧紧抓住树梢,但是却整个身体都在空中摇晃,怕得牠不断哀嚎。 不可以! 一个回神,她扑向了猫,然后将猫抱在怀里直直往下坠。 她知道,也不否认,自己确实可以利用超能力来保护自己与别人,但是她答应过奶奶,非必要就不会使用这种特殊方式招来麻烦。 「唔!」然而,并没有预期当中的摔落地面,而是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是谁啊?」 「是他!他不是出车祸死掉的那个……」 「尚迅安?」 对,她也想不到,昨天被她因为责任心而救下的男孩会出现的这么刚好,昨天她救他,今天他就来报恩了。 牢牢的被他抱在怀里,她看着尚迅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悸动,这是什么感觉她也不懂。 他们……曾经见过吗? 「沙沙……涮──」突然一阵倾盆大雨,把那些女同学都赶跑了,不过尚迅安却依然闻风不动。 他们相互看着彼此,正在雨势正大的时候,天空竟然出现了烈日,在尚迅安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彩虹。 (9-1)白色水晶 雨下得滂沱,他们躲进了勤学楼的走廊。 尚迅安脱下外套甩了甩,白书羽的身体则是冷的瑟瑟发抖,而外面的雨势没有变小的趋势。 「你还好吗?」他一边甩一边看着她,他知道她的脚上有伤。 「我没事。」她颤抖着身子说。 「没事?你确定?」他看她的脚踝都已经肿起来了。 「我……你干嘛?」 她正想说她有比脚踝更重要的事,但没想到他直接将外套披在她头上,二话不说就把她拉楼梯间坐下。 「女生就是这样才麻烦,就不能诚实一点,受伤了就说会痛吗?」他把她受伤的那隻脚鞋子脱下来,仔细的观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包扎起来减少摩擦。 「你……好像很熟练?」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这才发现她说的没错,他似乎对包扎这类的事情很清楚。 「好了。」他说。 「我得离开这里。」她对尚迅安说。 「离开?现在外面下大雨,而且你受伤了还想去哪?」他看见她目光里充满恐惧与不安。 「尚迅安,你帮帮我吧!」她看着他,听着屋簷外的雨声,内心充满不安。 她真切的希望,眼前的人能够挽留这一切。 「有一个地方必须现在去。」 「到底是什么地方?」 「器材室。」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鐘,「还有十分鐘,器材室会着火。」 刚刚如果不是被那些人绊着,她早就已经到了器材室了,更何况她现在脚受伤了,又该如何阻止接下来的事情。 「尚迅安,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好啊,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从昨天王璟毅要找我麻烦到今天器材室会着火,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他手抱胸前,眼神居高临下。 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也许眼前的人知道线索。 「算了,我还是靠我自己吧。」说完她跛着脚离开。 「喂……」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的追了上去,他可不能让她跑了,大不了帮个忙嘛! 还好,他们从勤学大楼离开时雨势已经转小了,于是尚迅安跟着她去到了位于东北大楼侧门旁边的器材室。 因为跛脚不方便的关係,她上楼梯的速度慢了很多,而尚迅安在后面看不下去,于是快步向前将她背起。 「喂,尚迅安你干嘛啊?」她的上半身已经靠在他的背上,而他不管青红皂白就把她背起,「你……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走,啊……」 他嫌她太吵了,所以作势要把她甩下去,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紧紧地搂住他的肩膀。 「不是不用吗?干嘛还抓得这么紧?」他嗤笑。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不过现在他们在楼梯间,还是不要开玩笑比较好。 才走上楼梯,浓浓的烟味就已经飘过来,他们遵循着烟味的方向找到了器材室。 「真的起火了。」尚迅安简直傻住,她就像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一样。 「快,去把警铃敲响!通知大家快点离开!」她在他背上大叫。 情急之下,他先往一楼走,并且把白书羽安置在安全的位置。 「你干嘛?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回来。」说完尚迅安转身就往楼梯上衝,而白书羽无能为力。 没多久警铃大响,所有同学都从楼梯上下来,个个脸上充满惶恐,在争先恐后当中跑出了东北大楼,不过他却迟迟没有等到尚迅安的出现。 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出现?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眼看着疏散人潮已经差不多了,不过尚迅安还是没有出现,于是她决定起身到楼上去找人。 跛着受伤的脚她搀扶着手扶梯到楼,此时早已经烟雾瀰漫,而她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那边已经没有人了,可是空气中的温度还是很高,感觉上…… 火还没被扑灭! 果然,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尚迅安一个人在里面扑火,正巧,当她看到他的时候他身后的书架应声倒下,而她直接使用能力将书架撑住,并且往墙面的方推去,这才让书架稳了下来。 「尚迅安!咳咳咳……」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这里很危险!」他把她身上还没乾的制服外套披在她头上,然后就要推她出去。 「尚迅安,快走!」 「火还没扑灭,会有更多人受害。」他用手摀住口鼻。 「不,我刚刚在下面看,人潮已经差不多散去了,你快点跟我出去!」 听她这么一说,他才放心下来跟她一起出去,正在这时候已经有消防员赶到,将他们护送出去。 器材室的大火很快被扑灭了,而身为案发现场第一时间发现的人,尚迅安跟白书羽被校方约谈。 「听说你们是第一时间发现火警的人?」 「那个……算是吧!」尚迅安回答得有些心虚,当然被听出来了。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教务主任看着他们,而他们看着教务主任的白发苍苍,还有旁边的训导主任以及校长,几位校园人士都面容严肃。 「就是刚好经过看到的。」尚迅安又说。 「女同学,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训导主任问道。 「白书羽。」她垂着眼帘说。 「有同学指认,你在火警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你着急对着她们说器材室会发生大火,有这件事情吗?」训导主任看着手上的白纸,上面似乎写了关于火警的相关事项。 「我……」都怪她一时太着急了,才会脱口而出这些不该说的话。 「叩叩叩──」门开了,一群女同学走了进来。 是她们,找她麻烦的那些女同学,果然是她们咬出她的。 「哇,真是阴魂不散。」尚迅安在她耳边低语。 「教务主任好。」第一个走进去的同学说。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好问到白同学是怎么知道火警会发生的,你们不是说有听到她这么说吗?」 「是啊!听得清清楚楚。」她们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等着看好戏。 「我记得我们当时准备回教室上课,却在回程途中遇到白书羽,我们看她苍苍惶惶似乎要去哪里于是问了几句,没想到她脱口而出器材室会着火,我们当然不信,要她快点回教室去上课,结果她竟然还嫌我们多管间事。」 对于这些指控她没有反驳一句,纵然心里觉得可笑。 当时的情况没有人可以为她作证,她是如何被那些学生叫到一楼,又是如何被威胁爬到树上去救猫的。 「白同学,你只要说实话就可以了,这些都是真的吗?事情是这些同学说的这样吗?」这次换教务主任问。 「白书羽,教务主任是很好说话的,况且主任不是都说了吗?只要说,实,话,一定会做最轻的处份。相反,要是你说谎,那就不一定了。」领头的女同学又站出来说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如果我说不是,各位会相信我吗?」她不觉得,这些同学一个个指证歷歷的,校方会相信她而不是她们,更何况那些人都还在旁边看着。 「同学,只要你说实话大家都会相信你的。」这次说话的人是校长,校长则是强调,「只要你坦白从宽,学校也绝对从宽处理。」 深呼吸一口气,她还是不发一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校长有些苦恼,于是下达最后警告,「白同学,你要是继续这样什么都不说,那我只能处分你了。」 闻言,她还是不发一语,任由旁边的同学们看好戏的嘴脸往她身上打量,儘管难受,但那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唉,既然你如此固执,那我也只能这样了。」主任无奈叹气,「虽然你平时没有不良行为,不过纵火这件事情不算小事,出社会可是要被关的,虽然现在是在学校,不过该有的处罚校方不会姑息。」 话说到此,她还是不为自己反驳一句,直到校方请他们一行人离开。 当他们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领头的女同学看笑话似的瞥了她一眼,「白书羽,看来我们得说再见了。」 白书羽看了她们,目光不闪也不躲,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被颠倒是非,她相信自己的清白一定会被看见的,虽然她这么想,却看着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白书羽,你可以进来了。」 在她们离开之后,行政会议结束,她被叫了进去。站在ㄇ字行字座位的中间,她被校长、教务主任、训导主任以及班导师盯着看,其中班导师更是在刚刚的质询当中,一句话都没有为她说过。 「白书羽同学,校方还是希望可以对你从宽处理,不过前提是你愿意坦承一切,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校方一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确定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看着说话的训导主任,还有校长以及其他位师长,她最终还是行驶缄默权,一句话都不说,因为眼前没有人会相信她,她很清楚这一点。 气氛在一片静默当中,由班导师拿起会议桌上的纸张来转达校方的意思,「白书羽同学,本校调查,器材室的火灾起源于菸蒂,鉴于白书羽同学似乎提前知道了器材室会发生火警为原由,再加上有诸多同学指认你的嫌疑,而你并不否认自己纵火一事,因此校方决议将你退学处份。」班导师放下了手上的纸。 猛的抬头,她的目光里充满震惊,「退学?」 为什么是退学?明明……无法证明是她纵的火,为什么可以凭那些人的片面之词就给她定罪?难道不否认就有错了吗?但她也没有承认是她啊! 「为什么是退学?并没有证据不是吗?」 「白书羽,你并没有否认不是你纵的火,而火警的事情不是你第一时间发现的吗?况且你事先知情,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情况吗?眼下你的嫌疑最大,而且你不否认。」 「为什么紧抓着我不否认的事情来说话?我也没有承认。」她害怕的镇抖着双手,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 为什么会是这样?就算不相信她,也不应该就这么定罪,难道不应该再经过查证吗? 不可以,她不可以被退学,如果被退学了奶奶该多伤心?医生说奶奶不可以再受打击了。 「校长以及各位主任,我……我都承认,我承认是我纵的火,这样可以了吗?不是说只要我承认了就可以从宽处理吗?」她近乎央求,「拜託,不要退学,我不能被退学!」 「白书羽同学,你……」 「咖──」门开了,是尚迅安走进来。 「这位同学,目前还在开会,请你离开。」 「校长,各位主任好。」他站在白书羽旁边,同进退的意味深。 「你就是跟她一起发现火警的同学?」训导主任有点印象,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同学竟然还没走。 「是的,我叫尚迅安。」 「尚迅安,你平常的丰功伟业不少,这个浑水还是不要淌了吧!」校长劝说。 尚迅安没有听进去,而是在她旁边低语,「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帮我调查,我帮你做证,如何?」 「你──」白书羽纵然想拒绝,可是碍于情况,也碍于比起帮他调查,被退学的情况更不被允许,她几乎是被强迫着答应。 「不拒绝就当你是同意了。」他用得逞的语气说,接着对校方的人侃侃而谈:「第一,根据我了解,起火的原因是菸蒂,而白书羽并不会抽菸,不然你们可以去问问看,看有谁看过她抽菸;第二,起火的时间点是早上九点,而不巧九点的时候我正好有看到白书羽,不过不在器材室,这样她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最后,校方没有去调查这件事情,就直接用别人的认知来定罪,这似乎有些枉为师长吧?」 「这,白同学,你刚刚怎么没有说呢?」教务主任面有难色。 「欸?不对喔,她有说喔,只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尚迅安笑了说,双手一摊。 「好吧,这件事情学校会再商议,你们都先出去吧。」 校长才说完,白书羽鞠躬拜託,「校长,各位主任,拜託你们,请收回退学处份。」 校方人士一片静默后,突然又有人敲了门,这次走进来的是教官,并且在教官的身后跟了一位男同学。 「校长,这位同学说他要做证。」 「什么事情?」校长问。 瞥了男同学一眼,教官说:「根据这位同学的说法,他可以指认早上在器材室抽菸的同学。」 「你是目击者?看到是谁了?」 「我知道是谁,就是不知道学校方不方便给予处分了。」 「这话什么意思?学校对任何都同学都一视同仁,绝对不会宽贷。」 「好,那我就放心的说了。」男同学说道:「今天早上我经过器材室是为了找学务处办理入学手续,不过却闻到了有菸味所以多关注了一下,后来发现是器材室里传出来的。我看到器材室的门口有学生登记纪录,最后一位同学是三年七班的,而站在门口抽菸的同学胸前就写着三年七班,王璟毅。」 (9-2)白色水晶 「王璟毅?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人吗?」校长率先出声质疑。 「校长,我刚刚似乎听到训导主任说,无论对象是谁都绝不宽贷,怎么这会要翻船了?」 「我只是想确认。」校长清了清喉咙。 「那张脸我是不记得,不过名字倒是记得很清楚。」 「这位同学,我没看过你,你是哪班的?」学务主任突然问。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来办入学手续的,我还不知道入学哪个班级,不知道在场的学务主任、教务主任还是训导主任可以帮忙办理?」 「杨主任,这位同学是转学生?」校长侧头问了右手边的中年男子,年纪上看五十岁左右。 「是,校长。」 「哪一班啊?」 「恩……就是二班的。」 从会议室离开后,班导师带着白书羽、尚迅安以及新来的转学生一同回到班上,还在教室门口就可以听见班上同学吵杂的声音简直无法无天。 「咖──」班导师打开教室的门,同学倏地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各位同学安静坐好,听老师这边几句话。」老师讲完,示意让白书羽跟尚迅安各自回到座位。 老师还没讲完,底下就已经议论纷纷,「旁边那位同学是谁?长得不错呢。」 「不会吧?难道是转学生?」 「这位同学是这学期的转学生,我们请他上台自我介绍一下。」接着班导师看向旁边的男同学,而他走上台。 阴冷的目光扫色的全班一眼,他介绍道:「我叫贺季霖,请多指教。」 「就这样?」班导师诧异,「你介绍一下啊,你从什么学校转过来的?兴趣跟专长之类的,没有吗?」 「我的座位在哪里?」他看着老师问。 「喔……那边吧,刚好有个空位。」老师指了白书羽右后方,尚迅安右前方的空位。 于是,那位叫贺季霖的新同学走向自己的座位,当然也经过了白书羽的旁边,不过他走到她旁边时停顿了一会,低头仔细端详了她。 她……为什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她跟她竟然有着一样的感觉。 「你……认识我吗?」白书羽有一种被盯得莫名其妙的感觉,不过贺季霖没有多说,逕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从他坐下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自己身后多了一双眼睛,浑身不自在,当然,这一点尚迅安可是观察了整整一堂课。 午餐时间过后紧接着就是下午的第一堂课,大家很熟悉的各自准备自己的水彩用品到美术教室集合。 「各位同学,今天的课程是人像写生,请同学们俩俩分组,并且描绘自己的组员。」 老师这么说的时候,班上同学有的已经开始自行分组,有的则是私底下讨论分组。 对于这组这类的事情白书羽向来不会考虑太多,毕竟不会有人找她一组这已经是常态,对班上普通同学来说,她像是一个怪物,没有人愿意主动靠近。 「白书羽。」 有个声音突然冒出让她感觉奇怪,不过一抬头却发现是贺季霖,「恩?」 「我能跟你一组吗?」 「跟我?」她不解,为什么他会找她一组?刚刚明明有很多女同学找他的,但是他都拒绝了,现在却为何找她? 「你确定?」不过八成是因为他是新同学,不清楚她在班上的处境。 「恩。」 「我劝你最好不要,之前也不乏一些同学跟你一样对我示好,不过他们都被贴上怪物的标籤,那些事情不好受的,他们后来也转学了,这些事情我已经习惯了。」 「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跟你一组而已,无关乎别人怎么想。」 坦白说,从贺季霖的表情她看不到任何可怜或者同情的神情,感觉他更像是好奇她这个人。 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用一种似曾相似的眼神看她呢? 「好吧。」 都分好组之后,在安静的氛围下,同学们拿出各自的工具开始在画布上彩绘,对于贺季霖来说,没有比这个时间更好近距离观察白书羽的。他想知道她跟她之间的关联性,为什么会有一种熟识的感觉,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呢?还是……只是因为跟她长得像? 将画笔放入清水洗乾净后,她重新沾了顏料,并且在画布上仔细琢磨对面的贺季霖,描绘他的五官还有瞳孔,可是每一次的视线交集都让她的心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不断涌出。 贺季霖?贺季霖?她之前有听过这个名字吗?不对,她很确定他们之前不认识的,可是为什么贺季霖的出现却让她有一种被针对的感觉?感觉……贺季霖是找她的? 「白书羽。」 下课后贺季霖在走廊上喊住她,而她停下脚步转头,「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有兄弟姊妹吗?」他走向前问。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是孤儿,是被收养的,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更不会知道有没有兄弟姊妹。」她据实以告,只是没有说出奶奶的事情。 「正好,我也是,我们交个朋友吧。」他伸出手。 「啊?」她对于他突然其来的提议相当诧异,看着他的手发愣,「哪有人拿这种事情来交朋友的?」 他这个人也太奇怪了。 「不可以吗?还是你不想跟我当朋友?」他轻轻侧了一下头,以示诚恳。 「白书羽。」 另一边也传来了男声,是尚迅安走向她,「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的吗?跟我过来。」他二话不说就拽起她的手。 「喂……」她一边拉着走,一边对贺季霖提醒,「贺季霖,今天放学别走后门,切记!不要走后门!」 沿途被尚迅安拉到一楼花圃,这个过程里白书羽发现了很多尚迅安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不过却有一些是她怎么读都读不到的。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看不到她的脸? 「啊……」尚迅安用力拽着她,以至于她的手腕异常疼痛,「你拉着我来这里到底要干嘛?」 「今天放学,你来我家教我功课。」 「教你功课?」她眉头又皱成一团,刚刚一个贺季霖,现在又一个尚迅安,她身边都是一些奇怪的人。 「你又不怎么在乎课业成绩,干嘛突然要我教,况且我的成绩不是最好的,顶多中上而已。」她甩了甩被拽疼的手。 「反正教我是够了,今天放学我要跟你一起走,就这样。」说完他又逕自离开,留下一脸错愕又不解的她。 喂……她又没说答应…… 接近放学的时间的最后一堂课是国文课,有些令人昏昏欲睡,不过白书羽对于这堂课其实蛮喜欢的,就像在听故事一样。 鐘声响起,同学们各自回到座位上,刚刚在走廊上语出惊人的贺季霖也回来了,从前门进入往座位的方向走,却在经过白书羽身边时意外轻触到她的肩膀。 这是什么?那个人是…… 白书羽并不清楚自己看到的人是谁,只感觉跟她自己很像,难道这是贺季霖想接近她的真正原因吗? 下课鐘声一响,贺季霖就不见了,而白书羽被尚迅安缠住,坚持在课后辅导这件奇怪又不符合他的重点上。 「白书羽,你到底要去哪里?」沿途跟着白书羽一路来到学校侧门,当他回过神时,白书羽拉着他躲到墙后面去,而他听见了不远处的叫嚣,正是侧门门口的人。 那是……王璟毅?还有……贺季霖?王璟毅带人去找贺季霖,八九不离十是因为指证的事情吧,不过……白书与为什么这么关心贺季霖?他看着旁边的白书羽。 「同学,你是二班的贺季霖?」金毛狮子的问。 「你们找我有事?」 「废话,当然有事啊!没事来找你约会的吗?」金毛狮子没好气白了一眼。 「听说就是你看到我们在器材室抽菸?」主事者终于说话,王璟毅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是看得出来微笑的异常冷漠。 「原来抽菸的人就是你。」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 王璟毅瞇起了眼睛,显然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根本不知道抽菸的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那个人叫王璟毅,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件事情来堵我,真是辛苦你了。」他也回应了一抹浅浅微笑。 「听说你是转学生?」王璟毅走向他一步。 「所以呢?」贺季霖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待遇,他倒认为挺有趣的。 「好吧,那不怪你,不过有些小警告还是需要让你知道一下的。」王璟毅悠间走向凉亭坐下,似乎等着一场好戏。 「例如?」 远远在旁边观察一切的白书羽有些冒了冷汗,顿时间不知道该说佩服贺季霖的勇气,还是该说他不明白情况的无知,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 望着他,王璟毅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人动了起来,从情势来看不难明白即将开始一场斗殴。 眼看旁边的人靠了过去,贺季霖没有任何要闪的意思,然而从他正面迎战的态度王璟毅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也在此时,第一个人挥拳,不过这对他来说是相当好闪躲,在他闪过去的同时另一人从后方攻击他的脑袋,不过他的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闪了过去并且抓住他的右手腕硬生生扭转下去,让他痛仰天哀号。 此时,躲在远处观看的尚迅安及白书羽都看傻了眼,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新学生贺季霖在打架方面挺有一套的。 尚迅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白书羽,总觉得她似乎真的在担心贺季霖的安危,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自己也不懂那是什么。 贺季霖这傢伙看起来就不需要担心,他才不想一直跟她躲在这里。 「喂,他看起来没事啊,还是走吧!不然等等换我们有事了。」 「至少,等到那些人都离开了我们再走吧!」白书羽的样子看起来就是还放不下心。 「你至于这么担心吗?他一个转学生跟你又非亲非故。」 白书羽转头看了他,有些失望的样子,「所以呢?你在路上看到有人被欺负,被伤害,甚至受伤了就不会向前帮忙的吗?因为他们跟你没有关係就可以见死不救?你不也是被非亲非故的我救的吗?」 「那我不也救了你一次吗?这样说起来我们是扯平。」 「好,既然你打算见死不救,那就当你没来过这里。」 「喂,这位小姐,我是见死不救吗?我是没能力救好吗?而且第一,他看起来就算会死也不会求救,所以我们对他来说是多馀的;第二,我就算去了能救他吗?对手是谁?王璟毅,还这么多人,你来之前就没有想过你找的救兵没有救援能力吗?」 都什么跟什么,还反过来怪他?太好笑了。 「那很抱歉,是我找错人了,我应该自己来的才对。」她看起来是被刺激到了,事情变得好像是他说错话了。 「也不是这样……」他不知所措地搔搔头,他不是不帮忙的意思,只是目前的情况真的不需要帮助啊…… 「所以呢?你放学时间找我就是为了课业辅导吧?作为不用被退学的交换条件。」确认了贺季霖已经顺利脱困后,她终于心甘情愿地离开,途中她随口一问。 「是这样没错。」他手抱胸前。 「那就走吧。」她逕自离开,留下他一脸不明所以。 沿途中他们没有其他多馀对话,不同以往的是,尚迅安跟在她身后走,却慢慢有一种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错觉。 明明白书羽平时看起来和顏悦色,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脾气一上来却也是不好应付的。 「白书羽,我家的车在这。」他们走到校门口时,他提醒着说。 「没事,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了,把你家地址传给我吧。」说完她就往公车站牌走去。 「喂……」 白书羽的脾气倔强他现在知道了,不管他怎么劝说她最终还是一个人坐公车去到他家。当车子停妥在家门口时,白书羽正好从对面的公车站牌下车。 她遵守交通规则,等到人行道变小绿人才从斑马线横过马路,而尚迅安站在家门口等她,深怕她跑了似的。 「你家住这啊?」她有些被气派的装潢震撼到了,从门口的自动栅栏观望了一圈到里面的大花园。 「恩,我得带你进去,否则你会被关在外面。」 「那就走吧。」她想要快去快回。 尚迅安并不担心他爸爸看见他带女生回家,因为这个时间点根本没人在家,就算在家了彼此也不会见面。而白书羽从走进他家的霎那就被安排在书房里,并且他请妙管家把所有的食物都送进书房,不知不觉桌上出现了一堆食物,而课本那类的东西少之又少。 「你家的食物都不用钱的吗?」她看着一桌子的东西,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不嫌多啊,你是没看过我车祸住院时,管家带过来的食物跟衣服。」不过这种行情他是习惯了,听妙管家说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现在他已经请管家收敛一点了。 「在开始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白书羽突然的说。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问你,你先问吧。」 「你为什么突然想辅导功课?读书根本不是你的风格,我也没办法相信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课业。」 他理解的点点头,不否认白书羽比他想的反应快一些,「我也不避讳告诉你,反正你应该什么都知道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她什么都知道?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要是你就不会觉得奇怪吗?从我会被王璟毅盯上这件事情,再后来是器材室着火,又后来是贺季霖被围堵,这些事情都是你未卜先知的,别告诉我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种瞎扯淡的理由。」 仔细想想,他忽然觉得不对,哪有什么比他死而復生更加扯的? 「哪有……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而已。」不要说他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好,你不说我就不追问,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她看向尚迅安,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我想请你帮我预知我的未来。」 「预知未来?」她错愕,「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他说错了什么吗?她用这种眼神看他。 「我不会预知未来。」 「那你怎么知道王璟毅想杀我的?还来救我,也知道贺季霖跟器材室的事情。」 「那是……」垂下眼帘,她叹了一口气坦承,「那是我推测出来的,我并不会预知未来。」 「推测?怎么可能?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她说:「我之所以被称之为怪物,不只是因为我能办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也是因为我能看到你们身上的事情,但也不是全部……对于那些发生的事情都只是我的猜测。我知道王璟毅跟你有过节,所以他才会动杀机,但他并不是真的想杀你,不过是洩气而已;器材室的火灾是因为看到有人抽菸,而菸蒂没有熄灭;贺季霖的事情也是如此所推测的。」 「白书羽!我郑重的请你帮助我,请你帮我看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尚迅安难得说的如此诚恳认真,还真令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想让我读你身上的故事?」 「恩。」他点点头。 沉思了一会,她点头答应,「我可以答应你,毕竟你替我解决掉退学处分的事情。不过我也有条件。」 「你说。」 「我答应你读关于你的过去,不过必须看我的个人的情况,如果我今天有其他事情,我可以拒绝你。但是我保证,只要我的情况允许,就不会拒绝你。」 闻言,尚迅安也点头,「好,没问题。」 (10-1)追查 晚间九点许,他们一起从书房里出来,此时恰巧妙管家也经过了书房前,于是管家关心了几句,「少爷,您们都结束了吗?」 「妙管家,正好,我要送我朋友回去,你安排一下车子吧!」 「不好意思少爷,司机今天有事情请假了,还是我亲自送您吧。」 「啊,那不用了,没关係,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白书羽正连忙拒绝时他对她说道,「那不行,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怎么可以让女生自己回家,既然你拒绝了妙管家,那就坐我的车回去吧!」 「你的车?」她疑惑,「你会开车?」 事实证明,不能太相信男生的话,原来尚迅安所谓的车,就是一台重型机车。 「这就是你说的车?」她看着要价不斐的重机无奈了一下。 「恩,高级吧!」他一脸骄傲,示意要她上车。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坐公车就好了。」 见她要走,他又连忙喊住,「喂,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都说晚上了不要一个人走很危险,让你上车难道还要拜託你吗?真难搞。」 「你……」她这是在婉拒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什么?让你上车就上车,废话真多。」他把车身稳住,轻轻侧向右边,让她方便上车。 眼看情势是这么演变的,再拒绝他可真的要生气了,她也只能答应。 她没有坐过摩托车,从她有意识以来就是骑脚踏车跟奶奶的资源回收车,也从来不知道原来骑车吹风是这么舒服的事情。 车子在深夜里奔驰,天空是浓密的黑,还有路灯微黄的光,周围街景似乎都跟平常不一样。 原来,晚上的景色这么漂亮啊。 车子停下在红绿灯口,他侧头问了她,「怎么样?是不是陶醉在夜里的美景了呢?」 那笑声说多痞就有多痞,但却偏偏符合她心里所想的,令她不禁重重点头,「漂亮。」 「所以说啊,刚刚爽快的答应我不就好了,还要我三催四请。」他骄傲地抬起下巴,一脸期待她的讚扬似的。 「尚迅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 「帅吗?我不否认。」他的声音隔着安全帽闷闷的。 「幼稚。」少臭美了,她窃笑。 灯号变了,他发动了引擎,车子扬长而去。没多久时间他们进入了一座树林里,有点像是一条山路,当他们回头时已经离市区有一点距离了,这个夜里,她发现了他身上比她想像还要更深的秘密。 没想到,他的身上藏着这么多故事。她坐在后座这么想着。 「你家在这啊?」 回过神,她在机车后座上东张西望,「不是,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走错路了?我去,导航真的会骗人。」他在安全帽里咒骂一声,要回转时赫然听见旁边的飆车发出的引擎声。 摩托车的声音震耳欲聋,可以说是完全吃去他们的声音,以至于他们只能等到车子完全过去了再说话。 「飆车族?竟然在这种地方飆车?」还在觉得怪异时,她发现了尚迅安的不对劲。 「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好多画面,他的头不断的胀痛,几乎让他头痛欲裂。 那些是什么?他似乎看见自己飆车在车道上,接着是一道光,刺眼了他的眼睛,然后他看见自己摔在地上,然后是他看到了好多好多星星…… 这些画面是什么?是他的记忆吗? 「尚迅安?你怎么了?还好吗?」 「我……我不知道……」他痛苦的摀着头,「我的头好痛……」 「你先休息一下。」她立即下车,并且协助他停妥车身后道旁边的树林底下休息。 路灯微亮,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在夜幕下他们的身影有些醒目。 「呼……」 看尚迅安坐在旁边休息,她也在他旁边坐下,不过这一个触摸也让她看见了这条路上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什么?好多的机车骑了过去,速度都很快,就好像…… 猛地回神,她看向刚刚飆车族过去的方向,又看向了旁边的尚迅安,而他的头似乎还在痛。 飆车……摔车……意外……难道说…… 「尚迅安,你没事吧?」 甩甩头,他似乎好了一些地问:「你说,你都是怎么读取那些记忆的?」 「触摸。」 「那你有读到了吗?关于我身上的记忆。」他侧头看了她,路灯照耀着他的脸,有些蓊鬱,轮廓过分明显得有些令她恐惧。 「也不是全部。」她觉得她还不能说,那些只是她的推测,她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说明这一切。 「说。」他看着她,有些强势的要求,「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是你答应我的。」 「你放心,该说的我一定会说,但是要怎么说、什么时候说、说些什么,这些我必须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告诉我!」他低声斥喝,把她吓了一跳。 「尚迅安,你现在必须冷静一点,就算你这样事情也──」 「也什么?」他打断,「白书羽,你不是需要钱吗?奶奶生病的事情让你精疲力尽,不断四处打工筹奶奶的医疗费用,这样的日子很辛苦吧。」 「你……」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怎么会知道?」他笑得阴沉,「你以为我把你带在身边,请你做事情,却连你是谁、家里的情况都不会去了解的吗?你当我是笨蛋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去找你?」 「你……调查过我?」她难以置信。 「是又怎样?我从来没想过拿这个当把柄对付你,我不过想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冷静着说,一缕冷风吹过。 深呼吸一口气,她决定据实以告,「这里,似乎是你出意外的地方。」她看着他瞇起了眼睛,似乎在等她既说下去,所以她继续说了,「意外发生的当天,王璟毅也在,好几个人都跟你在一起,应该是约好的,可能是玩车。意外是因为一道白光造成的,你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与方向,当你回过神来时,已经倒在地上了。」 「王璟毅?」真的跟他有关?只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他想逼死他? 沉思了一会,他又继续问:「那你有看到他为什么这么恨我的原因?」 一定有些什么,只是他还没有想起来,而白书羽摇头,显然还没有追踪到答案。 「抱歉,本来应该送你回去的,但可能不行了,你先走吧,我还有一点事情。」尚迅安从地上起身。 不过白书羽也不是笨蛋,已经猜透了他的想法,「你想去找王璟毅问原因?」 他不是傻了吧?王璟毅会告诉他吗?现在过去问这种原因就是找死而已。 「你挺了解我的嘛。」他笑得很得意,心里其实有些暖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你可知道你现在去问,非但问不到原因,甚至只会激怒他而已,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知道,可是答案就在他身上,哪怕再死一次我也要问到。」 看着他眼里的坚决,她忍不住又问:「你这么坚持找你的过去以及死因是为什么?甚至不惜再死一次。」 他抬头想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有一种感觉,上辈子的我应该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才对,如果这辈子的人生是我不要的,那我再回来干嘛?」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背对她挥手离开。 「这个神经病。」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追了上去。 虽然她并不了解尚迅安,不过也不难看出他就是一个衝动的人,如果就放任他这样跑去找王璟毅当面对质,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跟在尚迅安的身后,她看见他爬上网子,一个翻身就俐落的进去了,而她也追了进去,不过不是用一般的方法,当然,那是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会使用的。 紧握着胸前的项鍊,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飘渺透明,直到她穿墙走进了赛车道上,利用这副半透明的身体,她总算找到了尚迅安的去向。她远远的看见他直挺挺的走进赛车道上,站在了王璟毅的面前。 王璟毅瞇起了眼睛,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然而旁边的人亦同,这让尚迅安有一种感觉,他们之间的牵扯绝对不单纯。 「好久不见。」他笑得没有诚意。 「你恢復记忆了?」他不信以尚迅安目前的状态能够自己找到这里来,除非他想起了自己的记忆,又或者……有其他人告诉他这个地方。 不过第二个可能性较低,据他所知,尚迅安身边几乎没有任何势力了,他身边没有人有胆量拆他的底,去告这种密,所以他猜测可能性只有第一个。 「你期待我恢復记忆吗?」他往王璟毅的方向走去,而旁边的人一脸戒备。 「不管你能不能想起所有的事情,那些都与我无关,看在你不记得了的份上我勉强提醒你,你是一个不能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我说过,只要让我见到你绝对不会放过你。」他的语气跟眼神都带有杀气。 「虽然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是不知者无罪。」他继续说:「另外呢,我今天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向我报仇,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恨是什么让你这么想杀我,所以我跟你交换条件,你觉得呢?」 「喔?」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接着跨坐在重机上,右手托腮,左手抱安全帽,「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跟我交换条件?就凭现在的你对我有任何威胁?」 「你应该以为我忘了才对,但是我偏偏想起来了。」他带有威胁性的说:「去年的那场意外,不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吗?」 这句话果然让王璟毅安静了下来,他凝视着王璟毅的眼神,他亦同,他们之间的眼神似乎就已经打过一架了。 他很难相信,尚迅安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儘管他知道了他是怎么发生意外的,但是……他毕竟已经不是过去的尚迅安了。 「你说谎。」王璟毅不慌不忙的说,让他有一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为什么看他的眼神,感觉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从你的眼神不知不觉已经曝露一切。」 「说人话,我听不懂。」文诌诌的,什么眼神不眼神。 「过去的尚迅安最擅长说谎,而你恰恰相反,最不会说谎。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神会飘忽不定,而你说刚刚那句话时眼神里充满了心虚。」他继续说:「最关键的一点是,你看阿杰的眼神相当陌生,可见你不知道站在我旁边的人是谁吧?」 王璟毅要是不说,他根本不会去关注旁边那位发梢带点棕色的短发男生,他跟王璟毅的体型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王璟毅的眼神很乾净却也锐利,而那位叫阿杰的人眼神非常沉稳且阴沉,无法让人看透的眼神。 「好,我承认。我没有想起来,但我已经知道我当初的意外跟你王璟毅有绝对的关係。」 「所以呢?那又怎样?有证据吗?」他把安全帽揣在怀里,一脸写着无奈,「尚迅安,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对,如你所说,我没有证据,也没有用处,但是只要我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吧?我一定想起来的,今天的赛车我要跟你比一场,你赢了我任你处置,但是你只要输了,就必须回答我任何问题。」 「尚迅安你疯了!」躲在远处观看的白书羽忍不住,她大吼一声衝了出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当然也包含着尚迅安。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让你先走了吗?」尚迅安侧头看她。 「你有什么本事再单挑一次?你就真的打算把命折在这里了吗?」她气得大骂,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激动生气。 「我说过,我在找一个答案,我想知道过去的我还要不要这个人生。」他不带表情地说。 「尚迅安,找答案的方法很多种,你不需要……」 「既然这是他说的,那谁都没有理由阻止。」说话的是站在旁边的阿杰,详细名字叫什么他也不知道。 「对吧,尚迅安?」阿杰看着他,打着他不清楚的如意算盘。 「对,谁都不能阻止我。」 「好啊,只要你不怕会再死一次就可以了。」阿杰跨上重机,一脸相当期待似的。 「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走到旁边随意跨上一台重机,「只要答应我,如果我赢了就要回答我任何问题。」 「先看你有没有本事赢。」阿杰不想跟他多说废话。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阿杰戴上安全帽之前又说:「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用点方法提醒你,如果你输了,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有,这个女孩,归我所有。」 「不好意思啊,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个不行。」他看了白书羽,「第一,她是人,不是可以给予的东西,第二,这是我们之间的纷争,不需牵扯无辜的人;第三,我不会输。」他以犀利的目光凝视着阿杰。 「你好像忘了什么事情。」阿杰又说:「这是你欠我的,我说过我只是提醒你,你输了我不处置你,但是这女孩归我处置。条件是这样的,要的话我们比一场,不要的话你现在就认输。」阿杰手抱胸前,一脸势在必行,而王璟毅一脸事不关己。 (10-2)追查 眼看着情势陷入胶着,白书羽想了想,接着走到尚迅安的旁边。 「刚刚不是让你别跟过来了吗?」他有些责怪她的意味,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不需要被牵制。 「尚迅安,你答应比赛吧。」 「啊?」他皱眉。 「我会帮你的。」她认真的说。 「帮?」他冷笑,「你要怎么帮我?难道帮我比赛?」 「相信我,王璟毅他们是不会威胁到你的。」 「你……」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可是他也不能否认,他是相信她的直觉才能找到王璟毅这个线索的,所以他妥协了,?好,相信你。」 这种时候也不适合吵架嘛。 「好了没有?」王璟毅打了一个哈欠。 「比就比。」尚迅安对他们喊道。 「等一下你只管专心比赛,剩下的我会想办法的。」比赛开始前,白书羽对他说,而他只能听命行事。 骑乘着重型机车,他们在起跑线上待命,在车子的中间站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郎,她穿着清凉,双手拿着旗子,直到她举起双手,旗子向上而起,他们火速催动油门衝了出去。 引擎的声音如雷贯耳响彻在眾人耳边,也包含着在树下紧闭双眼进入冥思状态的白书羽。她胸前的项鍊绽放着黑色的光芒,接着她的魂魄离开了她的身体,悬在半空中,她的目光往机车行驶的方向看去。 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的尚迅安专心骑着机车,听着刮过耳边的风声,目光专注于前方,但他其实并不懂重机这玩意儿,不过他却感觉身体还记得。他可以记得油门、轮胎以及路面的粗糙程度,藉由这些资讯去判断自己的速度可以更快还是需要慢一些。 突然咻了一声,右手边衝出一辆重型机车,是王璟毅的车子,他硬生生超越了他笔直前进,而左手边的阿杰在王璟毅衝出去之后也跟着催油门加速,他当然也不能松懈。 尚迅安也催了油门加速前进,不过随着他飆出去的速度越快,他越能紧追着他们的车身,却也被夹击在两个人之间,突然他感觉到王璟毅的车慢了下来,更似乎有意阻挡他的去路,接着他们俩个都被身后的阿杰包抄而过,阿杰衝刺到最前面的地方,接着他与王璟毅两个人竟然开始蛇行,眼前的画面叫尚迅安看得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啊?蛇行? 车子的引擎声很大,更何况两个人在前方蛇行,完全阻碍他的动向。 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继续被挡在后面,那比赛必输无疑。 于是他又催动了油门,伺机等待能够一举衝出去的契机,然而正在他们里个人不断蛇行时,好不容易他终于等到了机会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来,他将油门猛催到底,没想到王璟毅与阿杰两个人同时闪开,接着他的前方空出一大段路,而他的油门已经催到了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以前硬生生出现一个大弯道。 我去! 他的反应不及,直接往树林的方向衝去,眼看着已经要撞进树林里了,他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车子慢了下来,接着就这么过了弯道而去,不要说后方的两个人看傻了,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车子重新稳过重心之后,他继续紧握住把手并且将油门一次催到了底,跟着自己的直觉走,竟然还真的抵达了终点。 「更更更更──」车子的声音呼啸而过,引起终点站的旁观群眾大声地叫嚣助兴,没多久之后才是另外两台车姍姍来迟。 尚迅安抵达终点之后将安全帽摘了下来,这一瞬间却让现场的观眾愣住,纷纷说不出话来,毕竟他们以为一定是毅哥会赢,那些叫嚣声都是喊给王璟毅的。 喧嚣声逐渐安静了下来,是王璟毅把安全帽拿掉了,他锋利的目光看向尚迅安,而那个叫阿杰的人也不例外。他们都下了车,走向了尚迅安。 「愿赌服输。」王璟毅说道,他从来不是那种会赖皮的人。 「你根本就不是尚迅安,不过是生了一张与他一样的脸。」阿杰双手插着手袋,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从刚刚的较劲就能看出来,刚刚那场蛇行当中如果是以前的尚迅安肯定用更为霸道的方式蛇行超越他们,不过……他过弯的时候感觉明显不对。 车速过快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顺利过弯,这个人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车子缓下速度超了过去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还是痞着一张脸,「既然愿赌服输,说话算话。」 「虽然你是赢了,但是我可没说我什么都会回答你。」阿杰的话语就像他刚刚的那道转弯,来得突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好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王璟毅出面反问他,「好,现在你赢了,所以你想问什么?」 他向王璟毅走近了一步,「王璟毅,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死的?是谁作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着他的表情相当阴冷,他凝视着尚迅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就凭你也配知道真相吗?连你自己做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有脸来问我们?想知道什么就去问皇家的董事长,我想他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一个激动,他揪住了王璟毅的领子,「喂!王璟毅你说清楚,到底是谁杀我的?为什么跟我爸有关?」 「这些答案你自己没底吗?那怎么会知道来质问我?」 留下这句话,王璟毅任由他在身后追着问,已经跨上了摩托车,油门催就率领车队扬长而去,短短几分鐘的时间他只能看见他们的车尾灯闪烁着。 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他?这些事情甚至跟他爸有关? 这些答案令他想像不到,他只能颓然的站在原地,而线索似乎还在大海里载浮载沉。 车队离开后没多久白书羽也赶到了,她远远的就看见他一个人站着,诺大的空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尚迅安?」她不懂他的表情为何如此颓丧,难道比赛没有赢吗? 「白书羽,我需要你帮我!」尚迅安的情绪激动,抓住漂浮木似的看着白书羽,「帮我读,我不懂王璟毅的意思。」 「你冷静一点,他跟你说了什么?」 摇摇头又垂下去,脑子里复诵王璟毅说的话,「一切都是因为我,他只是这么说。」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读?」白书羽暗下了神色,「这……」 「怎么了?你不能吗?你不是说可以读到我身上的故事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 「对不起,我……」 「不要开玩笑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他不相信,她之前明明都做得到的,为什么偏偏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却又不行了? 「尚迅安,其实我……」 「对了,我爸!」他突然想起来了,也许他可以去问他爸。 「尚迅安?」 来不及继续听白书羽说什么,他转身就跑了,留下白书羽苍白着一张脸色,只是她知道,就算他留下来了也不会听她说的。 深夜十一点许,尚迅安在妙管家的安排下回到了住宅,父亲出乎他意料的出现在一楼的书房,只是书房门紧闭,如果不是因为门缝底下有透露出些微的光芒,他不会知道父亲在家。 不过就算知道他在家又如何,他们即使见面了也不见得会说上几句,一天下来的对话次数用五根手指就能数得出来,这样相敬如宾的关係他又要怎么开口去问。 不管了,他是为了谁外面仇家要这么多?这是他的人生,如果他不能出面,又有谁能替他做这些事情? 缓缓走向书房门口,他站在门口沉思了好一会,还是在犹豫该不该破冰这样的关係。 但是这些事情不是迟早都要解决的吗?犹豫能解决什么问题? 进去就进去!他又没有做错事! 深呼吸一口气,他举手正准备要敲门时,门突然应声打开,父亲的面容约莫中年,但是身体看上去还很硬朗,即便在家也穿着西装一身笔挺,似乎连在家都在应酬似的。 「啊,我……」突如其来的尷尬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很晚了,你应该回房间读书,妙管家呢?」父亲的头发黑中带些灰白,中规中矩的黑色镜框给人一种严肃的气质,挟带着压迫感。 「那个……我……」他吞了吞口口水,却不敢说上一句话,还在思考着应该怎么问。 「我还有个会。」说完他迈步就要离开,尚迅安出声喊住他。 「爸,我有事情想问你。」他看着父亲高大又壮硕的背影说。 他看了一眼手錶,?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那我有点忙。」 「王璟毅,您知道吧?」 猛然,父亲顿了顿神色看向他,不过却没有再多说,他想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依然会面对这一切。 「我去找过他,我想知道我的意外是不是跟他有关,他还说你──」话到嘴边猛然打住,他总觉得这样去质疑自己的父亲不太对,可是他现有的线索却只向他,这叫他如何是好? 「这是我让你去做的事情吗?」 父亲冷不剩防的问,害得他一脸茫然,「啊?」 「我让你回学校是去提高成绩的,你现在却在调查意外真相,那件事情有比你未来继承皇家来得重要吗?」 他看着父亲的面色凝重,顿时说不出话来,可是心里却有一股怨气与委屈说不上来。 「尚迅安,你给我听清楚,不管你想追求的是什么,你未来都是皇家集团的接班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给我停下,好好学习课业才是你的本分与重点,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这学期成绩没有提升,那就到国外去念大学。」 眼看父亲说完就要走回书房,他注视着父亲的背影反问:「难道我出意外您都不好奇其中的原因吗?您一点都不担心我为什么会出意外吗?我想了解自己的过去有什么错?难道原因跟您有关係,所以您才不希望我去追查真相吗?」 「你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尚书鸿的儿子,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所谓尚迅安的人生。你根本不需要追求什么,因为你所需要的我都会给你。」 「那您可有想过,我需要什么?」 「不需要想。」父亲沧桑的脸冷冷地说:「我给的东西就是你需要的东西。」 「错。」他冷笑,「我自己知道我是谁,我也一定会查到底我到底是谁,我需要什么我会自己去争取,不需要您可怜与同情。」 讲完话他转身就要走,父亲的声音却又冷冷地传来,「你以为固执己见可以换来什么?你又以为这个社会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吗?请你记住,所有的追求与渴望都需要付出代价,有一天你也要为自己追求的真相付出代价。」 他没转头,直到身后传来的书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从离开父亲的书房后,他把父亲说的话拋诸脑后,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只是借用他儿子的身体而已,这是他终究要面对的事实。 打开电脑,他搜寻了「皇家机车集团」,果不其然出现了官方网页以及新品上市的最新消息,但是继续往后看也找到了不少当年的负面新闻。例如,皇家机车產业窃取齐伟技术,昔日合作关係破裂;又例如,齐伟机车出现问题元件,即将下架所有新品。 接着就是他的车祸新闻「皇家机车科技富二代沉迷赛车活动导致丧命」,他操控了滑鼠点进去看,看见了当年几张意外发生的照片,以及关于当时的一些描述与推判,最后警方调查研判是车速过快造成的意外事故。 他不否认在那个当下他的车速绝对很快,警方的判断是无法推翻的,不过在他的记忆里,有个声音无法被忽视。 「终……解决……之恨。」 「谁……嚣张……」 「……下子……没人……」 忽然,电脑萤幕开始变得模糊,他的头又开始剧烈抽痛,但他依然努力想要去记起那一切。 是谁?那个时候,到底是在他的旁边?那个声音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似乎……他肯定知道那个声音是谁的。 解决?嚣张?从这两个词去推测,再加上父亲说的种种线索加起来,明明都指向一个人,但他却感觉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关係人物?他到底还遗漏了谁? 手机铃声很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看见手机的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他不疑有它的接起来。 「是我。」 「你……是?」他听着手机另外一头的男声茫然,不过这个声音他确实有点印象。 很耳熟的声音。 「王璟毅。」对方接着说:「五月三十一号齐伟有新品上市发布会,如果想知道什么,这是你的机会,就这样。」 「五月三十一?」那不是下礼拜了吗? 「话就说到这,你自己看着办。」不等他回应,电话已经断了。 (11-1)趋近 傍晚六点,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头,悬掛在山峦之间震摄耀眼的光芒,放眼望去从街边到林立的建筑大厦都被染成了金黄,就连她还在饮料店里面都能被窗户反射出来的光芒刺中眼睛。 「白白,你可以下班了。」值班经理换好制服之后从柜檯前经过对她喊道。 「谢谢经理。」 「不会,辛苦了。」 寒暄几句后,她熟悉的走进了更衣室,换下身上已经沾满油烟味的制服,装进洗衣篮里面再一起丢进旁边的盥洗室,等她打理好自己之后已经是十分鐘之后的事情。 「经理,先走了。」下班之前她对经理喊道,经理打了招呼之后她才推开大门。 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摘下戴了一整天的帽子,几阵风吹过扬起了她的头发让她觉得格外放松,不过她还不能休息,下班后她要去医院看奶奶。 她通常先搭公车回家才会再去医院,不过今天奶奶特别交代她不用去看她,让她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于是她便没有坚持。 正逢下班时间,路上简直是人声鼎沸,候车亭里的人不少,有的甚至站到外面去等。 眼前好几台车子经过,时不时会有一班公车进站,让一批人乘客下车后再让候车亭里的乘客上车,这些生活化的情景她每天都会看见,不过今天却有一台黑色轿车打破这样的日常,那台黑色轿车也引起了候车亭乘客的关注。 整个候车亭的乘客都看着黑色轿车摇下车窗,而后座的人看着白书羽喊道:「白书羽,上车。」 「啊?」她还在茫然之际,周围的人都关注着她,叫她不知所措。 「上车。」他强调了一次,「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对话接着下去已经让旁观者失去耐心,继续专心等公车,而白书羽则是因为担心一会要是有公车进站,会造成困扰,于是只能尽快上车。 眼看白书羽已经动身,尚迅安推开车门,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坐上车之后她关上车门,接着车身驶离好一段,而她打破沉默问:「你来找我,又是想找我读什么的吗?」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理由。然而,事实确实是如此。 被她这么疑问,他这才说,「昨天王璟毅打过电话给我,他说五月三十一号有齐伟的產品发布会,也许那一天可以有不少线索,所以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出席。」 「五月三十一?」她沉思。 「对,就是下礼拜一,你有时间吧?」 「恩,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从来没有出席过那种场合,应该要准备什么吗?」一个未见过大场面的女高中生,突然被受邀参加酒会,害她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其实她可以拒绝,可是她答应过尚迅安会帮他找出真相的,不习惯也可以慢慢变成习惯吧! 「不用担心。」他说:「到时候我会帮你准备所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人到就可以了,你只要记住你那天的目的,并且跟在我旁边就没问题。」一边说他一边掏出平板来,「还有一件事情。」 白书羽看向他手中的平板,而他继续说:「我昨天用电脑查到了一些消息,再加上王璟毅说过的,他说我曾经企图垄断过齐伟跟日本公司的合作,甚至掉包过合约,导致零件出了问题连带上市的產品也有问题。」 白书羽静静听着,直到尚迅安把新闻消息找了出来,不过她看了新闻许久却迟迟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有发现,尚迅安近看其实很好看的,冷静下来思考的样子很理性成熟,为什么看着他让她的脸热了起来? 「你看我干嘛?」尚迅安猛然看她,把她紧张了一把马上摇头。 「没有,我只是觉得平板的灯很亮。」她把目光移开,不敢与他对视。 「喔。管家,把灯打开。」他对着前座喊道,然后又继续问她,「觉得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很烦,为什么自己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来读吧。」她突然地说,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能得到线索的办法。 「现在可以吗?」 「恩。」她点了头,而尚迅安把手伸给她。 答应别人的事情她从来不食言,于是她握住了他的手。 在接触到尚迅安温热的手的那一刻,大量的汗水从她的额际边滑过,甚至逐渐浸湿了她的衣服,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胸前有一股难以承受的压迫感挤压她的心脏,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哈呼……哈呼……」 听见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尚迅安紧张了起来,马上放开了她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碰到她。 「白书羽?!白书羽?!醒醒!快醒醒!」他不敢碰到她,只敢观望着,一边叫醒,甚至用腿上的平板去戳她的身体,但她却在下一秒应声倒下。 「白书羽!」一个着急,尚迅安抱住了晕过去的白书羽,他发现她冷汗直冒,汗水淋漓,不断颤抖着身体。 「司机,去医院!」 一声令下,司机把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尚迅安将白书羽抱进急诊室,而医护人员紧急安置她在一张病床上,但奇妙的是无论怎么检查都查不出病因,一切结果皆显示正常,只有体温处在失温的情况下,不过汗水直冒的病症直接让医生判定不是失温。 当白书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身边只有尚迅安一个人,她看见他坐在椅子上,右手靠着椅背撑着头睡着了。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项鍊,一股暖流涌进,她的感觉好多了。 「你醒了?」 一个抬眼,她看见尚迅安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还好吗?没事吧?」 一边关心她时,他原本是打算要把她的手收进棉被里,不过却霎时止住了动作,他担心如果又接触到她会导致病情恶化。 「我没事。」她是说给他安心的,她知道他只是关心她。 「没事就好。」他尷尬了一下又问:「不过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医生说检查不出原因,最后只好吊点滴让你躺着睡一会。」 她笑了笑,不疾不徐,「很正常啊,我从小到大生病了就是这么睡着了,就自己好了,所以我从来不吃药也不打针,那些病就会自己好了。」她笑的有些苦中作乐。 「哪有这种事情啊?生病本来就要靠看医生吃药才会好,哪有不药而癒的事情?你是女金刚吗?有金钢不坏之身?」 「金刚?那是什么?很硬吗?」她一脸茫然,金钢不坏之身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他大笑了好几声,「你有没有在看电影啊?金钢没看过吗?无敌金钢之身没听过吗?」他明明是想逗笑她的,却反而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没有啊。」她无辜的说,不看电影错了吗? 「看起来你真的没事了,不过我倒是被你吓死了。」回想四个小时前,她不断发着高烧,汗一直流,他替她擦了好几次的汗水,还要小心翼翼不碰到她,简直累坏他了。 「我没事,从小就这样啊,只要看到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会这样,睡一觉就没事了。」她浅浅一笑。 「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你是指读那些记忆吗?」他翘着一隻二郎腿看她,思量着这句话。 意思是说,读太多记忆会有类似副作用的產生?那他…… 「没事的,我知道自己的能耐到哪里,我也没拒绝你,所以不是你的问题。」她看他一脸自责。 「你好好休息吧,五月三十一号那天还是算了,就当我没有说过。」 见他起身就要离开,她一个着急阻止了说:「我看到了,都看到了,王璟毅之所以恨你的理由。」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不过却始终犹豫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晕倒,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用白书羽的弱点在强迫她,他从没问过她读记忆的能力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你去找过一个人,从记忆中来说应该就是为了终止合作关係的事情,你甚至去找过她两次,第一次你们坐下来好好说话,第二次她却拜託了你什么。」她努力将看到的所有记忆都说出来。 「好了,不用再说了。」他不想再用伤害她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他是谁,你的记忆太模糊了。」她歉疚着说。 「我说够了。」他的声音突然大声了起来,吓到了她,还有一些经过的人。 「医生刚刚嘱咐过可以出院了,我送你回去。」说完他逕自转身离开。 从医院离开后他们不说半句话,直到车子已经到了白书羽家门口。 「我家到了,谢谢你。」她有些尷尬的说,脑海里又浮现他刚刚不开心的样子,让她害怕。 「白书羽。」 「啊?」正要开车门,她突然被叫住,又吓了一跳。 「我送你进去吧。」 「不用……」来不及拒绝,尚迅安已经开车门下车。 他送她到家门口,本来打算要离开的,但白书羽想起了奶奶说的,难得有人来家里一趟,应该要礼貌的请人家坐一下再喝个水的。 「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在他离开之前,她这么一问,本来以为他会拒绝的,没想到他却答应了。 「好啊。」他倒是不尷尬,听到可以进去就直接进去了。 白书羽住的地方相当狭小,但是该有的厨房、房间、厕所、客厅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院子可以种植花草,空间上来说虽然小,但是气氛上来说却很温馨。反观他自己的家,虽然是一栋独立的别墅,要什么有什么,不过真正住在里面的人其实也就比她家多一个人而已。 「不好意思,我奶奶这几天住院不在家,没有水果,但是有种一些花草,所以我泡了一点花茶。」她把陶瓷杯放在桌上。 「没关係啦,花茶也可以。」东张西望时,他把她家看了一圈,「其实你家还蛮温馨的。」 「谢谢。」她不好意思的说。 突然,他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扇门,「那边,那是你的房间吗?」 「恩。」她转头了一眼,点了头。 「我能参观吗?」 「参……参观?」 「开玩笑的。」他马上道。 目光又转了一圈,他忽然又看到他的位置旁边的矮柜上摆了一整排的照片,不过令他感到好奇的是,照片中的主角明显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她的外貌却都是同一个样子,没有变化。 「这些照片,都是你吧?」 「恩。」 「不过,一般家里的照片不都应该放小时候或是有纪念性的照片吗?」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她摆的这些照片看起来相当普通,感觉只是一般在家里拍的照片。 「我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一张都没有?」 她摇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育幼院长大,奶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是在育幼院,奶奶说她看到我一个人很无辜的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奶奶觉得跟我似乎有缘,不然她也不会因为特地绕路而见到我,所以向育幼院收养我。其实奶奶原本有想说要把我送到真正的原生家庭,但是不管奶奶怎么找都找不到,近几年奶奶的身体不太好,我也就不希望奶奶再继续找下去了。」 他放下花茶,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欣赏那些照片。忽然,他看到倒数第三张照片时,赫然发现照片当中有一个人很眼熟。 是那个男孩?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缓缓起身,他走到那张照片面前,看见照片中的男孩坐在白书羽的左边,一张脸相当稚气,只是那张脸他怎么看怎么熟悉。 他见过,肯定见过,只是……是在哪里呢? 白书羽从后方望着他,不太懂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照片看,此时尚迅安正好想起来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果然如同他所想的,他的皮夹里也有那个男孩的照片。 「这个人是谁?」他拿着照片走向她。 白书羽走向前去看了看,「他是育幼院的小朋友,年纪大约小我三岁,不过很早就被领养走了。」 「他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乐乐,我记得。」她沉思道。 「就叫乐乐?」 她无奈摇头,「孤儿很多都没有名字,名字通常是随便取或是叫久了就习惯了,我只知道他很经常笑,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乐乐。」 乐乐?难道这个人跟他的意外有关係?不行,他得去问妙管家! 收起皮夹后他向她道别,「白书羽,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 「啊?」她被他说的一脸突然,但也只能目送他离开,「那……回去小心。」 几乎是几秒鐘的瞬间,尚迅安已经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股小小失落。 好奇怪,他今天说要送她回去的时候她竟然有些小期待,现在他要离开她却有小失落。 (11-2)趋近 一离开白书羽家,他马上坐上了自家的车子,车子动身之后他马上拨了手机给妙管家。 在司机的接送下他很快回到住处,而妙管家在家门口迎接。 「少爷您到家了。」妙管家维持以往的绅士谦恭。 「我问你,这是谁?」他从口袋里重新掏出了钱包,亮出放在钱包里的照片。 要说这个人如果不是什么线索那就奇怪了,一般人的皮包里不应该放家庭照或是其他重要的照片吗?这个人肯定有什么。 「他是您最珍惜的朋友。」妙管家说,招牌性的推了推老花眼镜。 「最珍惜的朋友?就只是这样而已吗?」他追问:「妙管家,你看清楚一点,他跟我还有其他什么关係?什么互动?什么渊源都说出来!」 他才不相信,这男孩对他来说应该有更重要的价值,不然不会放在皮夹里。 妙管家很少面对自家少爷是如此激动的情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不过他老人家反应还是算快的,很快就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跡。 「这样说起来,您在出意外之前出门过一趟,不过是去哪里在下不得而知。」 不知道……那线索又断在这里了吗?不对,肯定还有。 「这个地方呢?」他又指着照片中的背影问,「这里是哪里?你再看清楚一点。」 「这里是育幼院。」妙管家如实的说。 「育幼院?」又是育幼院?这么刚好? 不过被妙管家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一些方向,他重新看过照片,果然又发现了希翘。 这张照片里的背景与白书羽家中的背景有些相似处,他记得背后的当鞦韆,还有鞦韆旁边的小天使雕像,会在院子里放雕像的育幼院又有几间呢?翘巧,白书羽那张照片里也有小天使雕像。 回到房间里,他拨了电话给白书羽,而她很快接起来。 「喂?」 「是我,尚迅安。」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手机那头的她觉得奇怪,因为她的手机号码只有奶奶跟班导师有。 「我都能知道你奶奶住院,区区一个手机号码会查不出来吗?」好,这不是重点,「明天陪我去一趟你以前住过的那间育幼院。」 「育幼院?发现什么了吗?」 「我有线索了,就先这样,掰掰。」 掛掉手机后他还是难掩心中的期待,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终于逐渐靠近真相,他把这辈子的自己逐渐从一团泥泞中挖了出来,只为了看清楚自己原本真实的样貌,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找回自己死而復生的理由? 都已经不想活的人为什么还要再回来?是为了爱情?友情?还是亲情? 这一切他都会找出答案来。 放学后,他们一起上了尚迅安的车。在白书羽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私立「乐天」育幼院的校门口,果不其然在门口就能看见诺大的院子里有一座小天使的雕像,而其实在小天使的后面是一座喷水池。 「这里就是你被奶奶领养前生活的地方?」尚迅安目测了一圈。 「我还记得,跟奶奶第一次见面是在那边的楼梯,我蹲在楼梯间一直到奶奶来找我。」她回忆起那年的事情,以及每一次看到小天使雕像都会忍不住许愿。 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知道自己是谁,希望奶奶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这里跟你家一样,虽然不大,但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家。」他突然感慨起来。 没想到就连孤儿院都比他家更像一个家,他冷冷地笑。 白书羽看向尚迅安,突然发现他的侧脸有些悲伤与寂寞,从小的她以为大户人家过的生活一定是衣食无忧的,很幸福的,然而她现在才知道,每个人需要的幸福都是不一样的。 只是,他想要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白书羽?」 远远的,院长已经认出了她,而她微笑走向了许久不见的院长,「好久不见了,您都还好吗?」 「你可终于回来看看老人家我了。」院长的穿着还是衬衫跟长裙,俐落的短头发还有一副老花眼镜,开心的捏捏她的脸。 「啊,院长,我跟您介绍──」 「是你?」等不及她介绍,院长倒是率先认出了尚迅安,「你们认识?」 不要说白书羽一脸茫然,尚迅安也没想到院长竟然会认识他,看样子来这边真的有线索。 对上院长疑惑的眼神,她赶紧解释,「啊,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他叫──」 「你跟他是朋友?」院长的表情凝重了起来,甚至带有敌意,让白书羽不慎了解。 为什么院长似乎很讨厌尚迅安? 「小白,怎么连你也这样?」 「院长,什么意思啊?」 连她?意思是之前这里也有人认识他? 而白书羽不懂的看向院长,但院长却叹长气,「尚迅安,虽然我听说你出了意外,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跟我们育幼院已经没有任何关係了。」 从院长的眼神里他清楚的看见厌恶,他不懂自己过去到底跟育幼院有什么过节,让院长这般讨厌他,不过这正是他来的目的。 「如院长所说,我出过一场意外死里逃生,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我相信我会活下来一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正是为了釐清自己的过去而来的。」 「院长,他已经跟以前──」 眼看气氛不对劲,她想说点什么,但院长却又打断,「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他猜测院长后面直接请他们进去,或许是因为接受了他的改变。 院长带他们去到了书房,白书羽还记的自己以前常常躲在书房里偷偷看绘本,有时候还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至今都还记得那本关于天使的绘本。 书房里的灯被打开了,院长请他们在会议桌旁边坐下。 「院长,这里完全没有变过耶。」白书羽目睹着眼前的环境与当年她离开时还是如出一辙,而且一如往常的乾净整洁,看起来都有定期打扫。 「当然,有吴副院长在,环境想脏也很难,她一心照顾着孩子们,就怕孩子们碰到了不乾净的东西吃坏肚子,每两个礼拜就来打扫一次,每两三天就来擦桌子什么的。」院长说的一脸自豪,白书羽却忍不住吐槽是因为院长本身比较懒散。 「我先说。」院长坐下道,「我并不是接受了尚迅安,就算他出过意外已经不记得了过去的事情,但是那也不能改变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就是看在他付出过代价的份上,有些事情我也觉得不用再计较了。」 「院长,我们来就是想问,尚迅安与乐天育幼院的关联的。」白书羽像以前一样坐的很优雅。 「对不起。」倒是尚迅安说:「过去的事情我不能改变,道歉也不能解决问题,不过我愿意用现在去弥补过去的错,这也是我来的目的。院长,请您告诉我,乐乐他现在过得好吗?」 「你还敢跟我提他?」院长突然生气了起来,这令他们有些震惊。 没想到,乐乐让院长的反应这么大。 「当初我就应该极力阻止乐乐跟你走得近才对,如果不是因为你乐乐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痛苦。」 他们听得出来,院长即使是现在也很懊悔跟生气。 「乐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白书羽怯弱的问,因为担心尚迅安太过激动,也激怒院长就不好了。 「乐乐他就是太过善良,他对每个人都一样,真心把大家都当成朋友的。他对谁都没有生气过、发过脾气,永远都是微笑和善的面对身边的人,他从来不会攻击别人、伤害别人,甚至永远都乐于助人。」说到这里,院长的情绪低落了下去,「但也是因为我了解乐乐这一点,所以我才没有去阻止跟他跟尚迅安走得近,因为乐乐是真的很喜欢他,也只有跟他待一起时,我才能看见比较不一样的乐乐。」 尚迅安垂下了眼睛,心里竟有一股难受。 所以说,在当初所有人都讨厌他、离他而去的时候,只有乐乐待在他的身边,而他却没有保护好他。 「乐乐他曾经跟我说过,没有永远的好人,也没有永远的坏人,而尚迅安只是一个寂寞的人,因为他也寂寞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尚迅安的感受,说这底他这孩子也太倔强了,才几岁的孩子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但我却又无法反驳他,他跟别人太不一样了,再加上跟尚迅安这样的混混走得太近,所以被大家排挤、欺负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从来不为自己说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乐乐的遭遇。」 「那件事情?」尚迅安有些激动了起来,「那是什么事情?」 「就是因为你!乐乐被一群不良少年抓走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又不能报警,后来才知道就是因为你不去参加什么比赛的,乐乐是人质,为了逼你出现的。」 比赛?难道说是── 「叩叩叩──」 猛然响起了敲门声,身躯有些佝僂,穿着毛衣外套和米色的长裤,头发苍白,他就是吴副院长, 「咦?有客人哪?」 「吴院长您好,好久不见了。」白书羽礼貌的问好,不过吴院长似乎有些认不出来。 「你是?」 「吴院长,我是小白。」她微笑。 「啊!小白啊?变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呢!怎么有时间回来?」吴院长亲切地走过去。 「这位是?」 「不重要,老头找我有事?」 「啊,是霏霏,又带了一隻狗回家了。」吴院长看着院长的脸色不太好,而她已经起身离开。 「不好意思啊,她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别介意啊。」院长离开后,吴副院长缓颊。 「不会的,没关係。」白书羽像是发言人,一直替尚迅安表达想法。 「那这样,你们继续聊,我等等送吃得过来。」 见吴副院长转身就要走,白书羽又出声制止,「不用的,我们差不多也要走了,就不麻烦了。」她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尚迅安,已经懂了他正在想什么。 「这么快吗?我刚刚是不是有打扰到你们呢?」老先生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吴副院长,我们等等想在育幼院里逛一下,您看可以吗?」 「阿呀,你是什么人在问我可不可以,尽量逛呀!有事情再找我。」接着他挥挥手离去。 白书羽目送副院长老人家的背影摇摇头,莞尔一笑。 「你还好吗?」 离开书房后白书羽带着尚迅安逛了一圈育幼院,目的是希望尚迅安能够透过环境想起来一些什么,只可惜他不只什么都没想到,还全程绷着一张脸,令她感到压迫。 「你说,乐乐他真的从没恨过我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如此难受?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义无反顾待在他身边的孩子他就没办法放下?他应该恨他的,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事到如今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每个人都会做出选择,也必须做出选择,我想这就是乐乐他的选择。」 他看见白书羽脸上浮现温柔的笑。 「我不是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很难受,但我想至少他没有后悔吧。」此时傍晚的晚霞落下,霞红的色泽在空中晕开,与淡淡的蓝色逐渐融合。那一片天空让他想到了「拥抱」,像是白天与黑夜相互拥抱。 所以说,悲伤与快乐也能够相互契合,伤口有一天也会痊癒的,对吧。 「走吧。」尚迅安说。 白书羽偕同尚迅安向前方夕阳的方向走去,没几步路时却迎面衝过来一隻大狗,品种是毛相当多的黄金猎犬,个性十分活泼亲人,一看到白书羽就扑了过去,简直让她措手不及,她马上跌倒在地上。 「啊……」 狗狗不顾她已经跌倒了,趴着就往她的脸一直舔,白书羽简直无力招架,此时远处跑来一个青少年一脸相当抱歉。 「抱歉抱歉!我家泰迪真的跑太快了,我根本拉不住牠!」 「还是快点让牠停下来吧,我朋友快被压扁了。」尚迅安缓缓道,一边试图阻止这隻热情的大狗朋友。 「泰迪,过来!过来!」青少年把大金毛拖了过去,此时白书羽却像是刚回神一般看着尚迅安。 「你还好吗?」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那一瞬间他能感受到她的手一愣。 起身后,尚迅安轻轻用手搀扶着白书羽的肩膀,低头俯视着她,而她却苍白着一张脸色一语不发。 「白书羽?白书羽?」见她不说话,他怕她不是这么一跌就傻了吧? 「她还好吗?」青少年也忍不住担心,不过很快就被尚迅安打发走了。 「我看到了。」那个青年离开后,她轻声地说:「你,还有乐乐。」 「刚刚吗?」尚迅安为之一振,「是这里?我跟乐乐一起来过?」 此时尚迅安还搀扶着白书羽,因此她进而读到了更多关于乐乐这个孩子更多记忆。 他才十二岁,跟尚迅安的感情非常要好,宛如兄弟一般,也如同院长所说,当然有人都离开尚迅安的时候,只有乐乐义无反顾地待在他身边,不管身边的人如何詆毁尚迅安,他从来不曾动摇过那份真心,但是那一切却也为他带来了伤害。 她看到了,是院长说的那一天,因为乐乐下课后就没有再回来了,当他再度回到育幼院时,人伤痕累累的倒在门口,被院长给发现的。 她看见关于这片土地里的记忆,乐乐伤得很重,被院长搂在怀里,直到救护车出现,接着她看到了尚迅安衝到他们一起去调查过的赛车场,而那时乐乐被绑在椅子上,尚迅安气得抓起椅子就砸。 「有本事衝我来,为什么找不相干的人?」他怒吼。 不过那些人就是想看尚迅安动怒,甚至暴走。 「尚迅安,赛车场上见,这个孩子可是很重要的。」对方笑着说,接着一批人带上乐乐,另一边人押至着他转移到赛车道上。 就是那个赛车道,她跟尚迅安一起去过的。 很显然,那些用乐乐强逼尚迅安参加赛车比赛,而乐乐竟然被滚绑在椅子上并且安置在赛车道的转弯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撞上。 「尚迅安,他的命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上喔。」对方嘻哈道,简直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他催了两下油门,逼得自己更专注在赛车道上,直到比赛开始,他骑得比平常慢很多,直到弯道出现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车子似乎被电动控制,剎车竟然完全失灵,衝向乐乐而去。 不!快转弯!闪开! 下一个瞬间,尚迅安疑似为了避开乐乐,最后自撞进树丛里,随后她看见尚迅安死前仰望的星空,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白书羽?!」 因为读到太多记忆,她直接软了下去,而尚迅安会意过来轻轻放开了她,「还好吗?」 摇摇头,她的呼吸很微弱,「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先送你去医院。」见她虚弱,他不管了,直接搂着她的肩膀就要带她离开,不过却被她拒绝。 「乐乐……不是王璟毅害的……」 闻言,他慢下了动作,而白书羽缓缓抬头,额际边全是汗水,甚至滑落额头。她看着尚迅安,宛如看见了那个受伤的大男孩,不自觉心疼起来。 「你的记忆……告诉我……带乐乐去赛车道的人,是王璟毅;但是逼你上车道跟伤害乐乐的人,却是阿杰。」 (12-1)究底 五月三十一日当天,齐伟董事长于记者发布会结束后,举行盛大的派对,派对当中许多亲朋好友都蒞临了,当然,这当中也包含了阿杰以及尚迅安。 对尚迅安来说,这种大场面还是他出院之后第一次见过,更别说完全没参加过的白书羽。 还好,在一开始决定要出席酒会的时候妙管家就提醒过尚迅安,在穿着打扮方面应该要注意那些事项,才不至于酒会当天闹出大笑话。不过对于这点,他本人是不在意的,毕竟他出席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王璟毅与阿杰。 白书羽身着全白色的洋装,佯装外层是薄纱设计,背心式的洋装露出她的锁骨,以及胸前的水晶项鍊;头发也是在妙管家的提醒下才刻意打扮过的,虽然只是简单设计,但至少是跟平常不一样了,只是穿着这一身洋装还是让她不习惯。 「我就说不应该穿这一套的。」她低着头,满脸写着羞涩。 「就几个小时,你忍耐一下吧。」尚迅安低头在她耳畔边呢喃。 跟在尚迅安身边,她努力维持气质的形象,好佳在妙管家已经对尚迅安进行特别训练,否则他们参加的酒会迟早会变成洋相大会。 走进酒会现场,每个人手上几乎都有一杯红酒杯,至少都会拿一杯果汁,那似乎成了交际应酬的礼貌,于是他也招手让经过的服务生过来,顺手拿了一杯。 「嗯?我也要吗?」白书羽不明白的看他。 「拿一下吧,入境要随俗啊。」他轻声提醒,「像妙管家说的,全程跟着我就好,不要乱跑。」 「恩。」她点头。 随着他的脚步,他们逐渐来到人群中间,而尚迅安的出现果然引起眾人的关注。 「天啊,那不是已经死去的皇家继承人吗?」 「他没死?还活着?」 「生前那么活着,到底有几条命啊?」 「不对吧,我听说他伤的很重,简直死去一半了,这是怎么活下来的?」 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他完全不在乎,对于活下来这件事情他已经从惊讶转变成为自豪。 既然老天爷多给他一条命活着,他可不能浪费,好好享受是一定要的,当然,他也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点教训。 「您是皇家的继承人,尚书鸿的儿子吧?」突然向来走来一些他不认识的人向他攀谈。 白书羽紧握了尚迅安的手臂,而他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于是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到偶然经过的服务生托盘上,并用空出来的手握住她的,轻轻覆盖上。 他还记得他,妙管家整理的资料说明过,他是百鸣科技工厂的董事长,年纪五十五,在所有来往的厂商当中算是最有信望的工厂大老闆,他不只是与齐伟有合作关係,与皇家的关係更是不在话下,要说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墙头草,对于他在第一时间示好可以说是相当不意外。 「徐董事,好久不见了,您近来可身体安康?」 唉,他想起了妙管家的叮嚀:「请少爷务必学习过去您说话的姿态与礼仪。」 没想到啊,听说以前的他很不可一世,不过面对这样的场合也会这样毕恭毕敬的说话。 「尚迅安?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又迎面走来一位青年,年纪上看不超过三十岁,顶着黄色短发,穿着红色西装外套,皮肤有些黝黑。在他走过来的时间,他凭记忆翻找妙管家整理的资料。 他是杰迅集团的副二代,兴趣是角色扮演,曾经去日本学习过茶道艺术,对于家族企业可是相当没有兴趣,平常会出现的场合也只有大型的场合了,小型的场合他不屑出席。 「不错,康復之后更加健康了。」他附上浅浅的微笑。 「没想到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辈子应该烧了很多好香吧。」又一个人走向他,一边如此的说一边喝了一口香檳。 「托你的福,往后你若有需要,我也不会吝嗇的。」他回敬了一口,不过对方马上脸色大变。 这个人他是最有印象的,根据妙管家的资料整理,他管理京城集团旗下某一间子公司,头衔可是董事长,据说年纪轻轻就相当有营业头脑,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让公司的经济上升了五个百分比,甚至引起一阵运动鞋风潮,如果不是因为爷爷阻止,他大概可以自己成立第二间子公司。 不过他讲话的方式让他非常不喜欢。烧好香?他应该帮了不少吧。 「不是听说你出了意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了吗?看样子讲话倒是没什么改变。」对方明显相当不爽。 「以讹传讹果然吓死人。真是感谢大家如此关心,让我受宠若惊。」他轻轻扬起嘴角,带着一丝轻浮与不屑的味道。 「怎么这样说,我们都很关心啊。」 「是啊,你住院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呢。」 面对眾人的好奇,他以微笑浅浅的带过,此时目光一转看到了不远的王璟毅正在交际应酬,而旁边站着阿杰。远远就能看出王璟毅相当能言善道,而阿杰则是安静站在旁边喝酒。 不过他……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突然灯光一暗,大家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从舞台中间亮起了镁光灯,而镁光灯的焦点是一名年轻女性,长相相当清秀可人。 「各位亲爱的贵宾大家好,我们今天要介绍一位相当稀奇的贵客,她是本公司在日本长期合作的公司千金,藤木玲美,我们用掌声欢迎。」台上的司仪用麦克风高声介绍。 她就是玲美? 舞台上染着红色头发的高贵女性拿过麦克风,操着不标准的中文介绍道:「葛位,打佳蒿,有事拿自日本的分工施,有叫鼟幕令美,很开心今天稜够拿炸哩,齣戏遮央的倡和,预祝歌位,有麻好的,耶晚,歇歇。」 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而此时他用现场微弱的灯光注意到了阿杰的表情,他关注着台上的玲美到了一种出神的境界。 「这种眼神,我看过。」白书羽冷不剩防的说。 「什么意思?」他没看她,反正灯光太暗也看不清楚。 「那是喜欢的眼神。」她记得奶奶看她的眼神,就跟阿杰看着玲美的一样。 喜欢?这个词让他沉思了一会。 致词约莫约花了一个小时,台上的人终于捨得下台了,酒会也终于在致词结束后顺利进展。 酒会当中,所有人都在高谈阔论,只有尚迅安跟白书羽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去问他真相?」白书羽压低音量偷偷的问。 「有许多事情尚未明朗,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能徒劳无功。」他继续专注着不远处的王璟毅,准备伺机而动。 「安安?」 突然出现的女声,他们下意识地转头,赫然发现是刚刚在台上致词的日本女性。 「喂,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尚迅安偷偷的问。 「玲美,是刚刚在台上致词的来宾。」白书羽偷偷提示。 喔,原来是来宾啊?不过这个玲美认识他吗?她叫他安安?所以他们很熟吗? 没差,主动上门的猎物当然不能错过。 「你好,不好意思,今天说话的人太多了,我不太记得你是……何位千金?」 「马关係,我都有梯说,你,吃了家通意外,受伤了。」她用不标准的中文说。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传到你那边去。」他莞尔的笑。 「我,很担心你,雅,很想你。」玲美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令他不明所以。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在跟他告白?他们之间有这种关係? 深呼吸一口气,他扬起礼貌的微笑,「藤木小姐,我也……很想你,想知道你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这样说没错吧?他们之间的关係应该可以过问这个吧? 「安安。」她向他走去了一步,吓得他也退了一步,「我从来,马有,忘记购你。」 他低头,俯视着玲美,霎时有些反应不太过来,这时候白书羽突然喊了他。 「尚迅安,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什么事情吗?」她用眼神试图拯救她,果然引起玲美注意。 「她四……?」 玲美看着她好奇,他这才终于想到要介绍,「喔,她是我的朋友,叫小白就好。」 瞥了一眼尚迅安,她伸出友谊的手,「初次见面,我叫……小白,你好。」 「你好。」玲美握住她的手,正是这个霎那,她看见了属于她跟尚迅安之间的很多事情。 原来,她当初一直看不清楚的人就是她,藤木玲美!她跟尚迅安之间关係匪浅啊! 「安安,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好吗?」她一边说,一边亲暱挽着他的手臂。 「呃……我……」尚迅安拋出求助的眼神给白书羽。 正在白书羽想要找些理由带走尚迅安时,阿杰的声音冷不剩防的传来,「尚迅安!你要带她去哪里?」 猛然回头,他看见王璟毅跟阿杰都在。 没想到啊,动了玲美就是他的底线。 然而那一瞬间,白书羽也看见了玲美眼神里的震惊与羞涩,她似乎有些看懂了什么。 「玲美。」阿杰看着跟当初认识的她变化很大的玲美。 「好久不见,没想到比起我们,你会第一时间来找他。」王璟毅看了尚迅安,眼神里充满不屑。 「我……也很想念你们。」她松开了挽住尚迅安手臂的手。 「玲美,我……」 阿杰还想说什么时,玲美已经转身离开,而他马上追了出去,叫旁边的人有些雾里看花,大概只有王璟毅是知情人士。 他与王璟毅四目相望,霎时王璟毅冷不剩防说出一句话:「没想到你会来这酒会,但是我说过,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不打算搭理他,迈步就要离开。 「如果你不希望齐伟刚上市的產品毁掉,最好跟我离开,否则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闻言,他再度顿下脚步,他知道尚迅安从来不威胁,但是向来说到做到,但是只可惜,谁都可以威胁他,就是他尚迅安没资格!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招惹齐伟,否则是谁被毁掉就很难说了。」 「王璟毅,你以为你都不说事情就永远不会被发现吗?」 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威胁到王璟毅,虽然有点可惜阿杰不在,不过从他嘴里也能知道不少消息了。 最终,王璟毅还是跟着尚迅安一同离开,尚迅安将他引领到人少的地方。 「到底想说什么?在这里说就好,我不想被你耽误太多时间。」王璟毅不给好脸色,其实从一开始知道他会出席时他就百般不愿意,如果不是因为阿杰的关係,他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我都知道了。」他的开场白很直接,一度让王璟毅反应不过来,他接着说:「赛车比赛之前,你去找过于乐贤,你用我威胁他必须跟你走,结果他被绑在椅子上,被安置在赛车道上最危险的位置,你想介我之手杀掉我最重要的人,我没说错吧?」 「呵。」他冷冷一笑,「想起来又怎样?你是来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吗?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人非常了不起,什么事情都是对的,才好意思这里跟我兴师问罪?」 「有本事把话说清楚啊,不要因为我想不起来话就说一半,有本事让我知道让我面对啊!怎样?不敢啊?」他挺起胸膛,向他跨了一步。 「尚迅安!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怕你啊?!如果不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当年我就应该跟着起鬨杀了你才对!」王璟毅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好啊!那就说清楚!当年到底是谁想杀我?为什么想杀我?」 霎时,王璟毅一语不发,只是充满恨意的看着他。 「我知道,他的情绪是激动了一点,不过……他只是想知道那场意外的真相而已,就请你告诉我们好吗?」他硬着来,她就软着来,软硬兼施。 王璟毅松开了他的领子深呼吸一口气,眼神相当不屑,「是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你最好的兄弟,凭什么一句忘了就当作没事,又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背叛?」他想了一想,如果不是跟玲美有关,那就是跟父亲说的,他企图垄断合约的事情有关。 最有可能的……是垄断合约吗?他猜测后者。 「我听说当年,我曾经垄断过齐伟的合约。」 果然,王璟毅的眼神改变了,他甚至看得出来他正在试图隐忍,而他继续说:「我知道,对于这点你非常恨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也在找答案,关于我为什么垄断合约的真相。」 (12-2)究底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齐伟?」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 「我……」他垂下眼帘,不认为事到如今说声抱歉有什么弥补作用,不过只是更令人作呕罢了。 「当年我们从日本回来后,玲美突然阻止了签约,也跟阿杰分手了,无论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说,接着就回日本了。因为合约被阻止的事情把公司上上下下搞得焦头烂额,后来是你父亲出面才又签约成功,但这件事情也充满疑点。」他回忆着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尚迅安问,而白书羽也很认真在理解。 「合约与事先说好的不同,原本签那份合约是要挽救齐伟的违约金亏损,不过没想到签约后正式上市的產品全都出现瑕疵,大量的退货单让公司吃不消,面临巨额赔偿的问题。」 面对王璟毅说出来的真相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很快又被质问:「尚迅安,如果你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还当我跟阿杰是兄弟,我拜託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擅改合约?你知不知道后来签约的零件是瑕疵品?简直害惨了齐伟。」 「不……我……我很抱歉。」最终他还是只能说这么一句,非常不负责任,「我保证,我会查出来的!我会查出那些真相,还给你跟齐伟一个公道!」 又一个转头,他看见了朝他走来的阿杰,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灌一拳在脸上,立刻被打破了嘴角。 「阿杰!够了,不要再闹了!」王璟毅紧急拉开了阿杰,而白书羽则是赶紧关心跌在地上的尚迅安。 「还好吗?」她顾不上自己已经快要透支的体力,还是继续搀扶着尚迅安,脸色已经逐渐惨白。 「我没事。」他推开了白书羽,她险些重心不稳。 「是我该承受的,我不会逃避。」他从地上站起来对阿杰说:「我不知道我跟玲美之间是不是真的有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也保证,会查出来。」 「不需要,你不欠我。」阿杰冷嗤,「你真正亏欠的人是玲美,你明明可以帮她的,为什么你要见死不救?看到她水生火热的样子你都不会难过吗?我们不是都是朋友吗?」 「我跟玲美?」他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情,但是能看懂阿杰完全是在替玲美抱不平。 阿杰喜欢玲美非常明显,可是他不懂他跟玲美之间的关係到底是什么。 此时白书羽一直都站在尚迅安的身后,只是她的头越来越晕,意识也逐渐模糊,她很想开口喊他,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快点,再快用力一点,她就能发出声音了,可是她…… 力气在瞬间消失后,她一个重心不稳晕倒在地上,还是王璟毅第一个发现她的不对赶紧搀扶她。 「喂!你醒醒啊!喂!」 被这么一喊,尚迅安这才回神,猛然发现倒在王璟毅怀里的她已经失去意识,他马上拿起手机连络了妙管家。 「喂,叫车子三秒鐘内到门口。」 掛上电话后他迅速去到了白书羽身边,直接将她打横抱走,一边待白书羽离开时他一边自责。 都是他不好,只专注在自己的过去与那些模糊不清的真相,她答应过他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的。 当他将白书羽抱着到门口时,自家车子已经到了,他赶紧把白书羽送进车子里。为了不让她继续读到那些记忆,他只能把她安置在前座,并且自己坐在后座。 「开车,到最近的医院去。」 车子几乎是以救护车的速度在奔驰,到达医院也不过三到五分鐘左右的时间,当到达医院之后尚迅安因为着急带白书羽进急诊室,而意外扯掉了白书胸前的黑色水晶项鍊而不自知。 「请帮帮我好吗?我朋友晕过去了!」 他抱着白书羽仓皇进了急诊室,在护士接应的安排下安置在病床上,而尚迅安替她办理完手续之后就一直座在旁边陪她,却意外撑着头就睡着了,当她醒过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就跟过往一样,只要晕倒了就会被送到医院来。 忽然一个转头,她这才发现尚迅安竟然睡在她旁边。 是尚迅安送她来医院的?可能性最大也只会是他了,她还记的晕倒前她跟尚迅安都还在酒会里。 不过……她所待的医院好像是奶奶的医院啊,她缓缓起身,把脚挪下了床。 沿着医院的长廊走,她按着自己脑海里熟悉的路线,果然来到了奶奶的病房门口,不过此时她老人家与其他患病相谈甚欢,如果让奶奶知道她读心过了头而晕倒肯定为她担心。 远远观望老人家笑得灿烂,她突然觉得放心,于是就离开了。 沿着原本的路线往回走,她是打算要回去急诊室的,怕尚迅安醒来没看到她会着急,但是却在半路看见一床被推回来的病人。 她看着床上的病人,紧闭着双眼,从她面前被推回病房里,她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那个女孩竟然长的与她如此相似? 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刚被推回病房里的女孩,确实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踏着踌躇的不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病房里的女孩,一个回神偶然看见了病床上面写的名字。 叶煊?那个女孩叫叶煊?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跟她长得一样?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姊妹。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突然一个男声从旁边不远处传来,一个转头她看见同样震惊的贺季霖。 「贺季霖?」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劈头就这么问,让她不明所以,好像她不应该在这里。 「我……只是偶然经过而已。」她用偶然两个字敷衍过去,并打算要离开。 「等一下。」贺季霖快步向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有什么事情吗?」她抬头,看着比她高一颗头的贺季霖。 「你没有事情想问的吗?」他不相信,看到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样的人,她竟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她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她想逃避什么。 「我……」有啊,她当然想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只是她现在头非常晕,多站一下都嫌累。 还是快点离开吧,她真的没有力气耗下去了。 「你认识她,是吗?」 她的视线已经陷入模糊,直到贺季霖又追问:「告诉我,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係?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她低头,身体已经开始摇晃。 「告诉我……喂!」 一个重心不稳,她往他的方向跌了过去,好在贺季霖反应够快接住了她,然而却在这个瞬间他们两个人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相互拉扯。 他看到了,她额头中心的黑色印记,那是他在梦里曾经看到过的,而她不敢相信,自己脑海里所看见的一切。 他终于懂了,白书羽和叶煊,甚至是与他的关係。 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们都不属于这里。 然而此刻的白书羽却不明白,那个叫叶煊的女孩竟就是谁?与自己在另自己又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你来到这里,是因为已经想起所有的一切了吗?」 「所有的一切是什么意思?」她不懂,「我刚刚好像看见了我自己、那个女孩,还有……你。」 那个世界跟现在她的世界不同,没有高楼建筑也没有斑马线和红绿灯,整个世界看起来都不真实,但却让她有一种熟悉感。 重要的是,她能够知道叶煊与自己有特殊关係在,只是她还想不起来叶煊究竟是谁?还有贺季霖又是谁? 「白书羽,有些事情你总是要知道的,你必须尽快想起来。」 她还没听懂他的意思是,他却又继续说了下去,「叶煊,她在等你,只有你能够让她醒过来。」 「什么意思?」不行,她的头开始晕了,她下意识的抓住胸前,却发现胸前一片空荡。 项鍊呢?她的项鍊呢?那条项鍊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白书羽。」 「贺季霖,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看着他感到无奈,甚至力不从心。 「总有一天你必须要懂的,那是你不能逃避的现实。」他激动且严肃地抓着她的肩膀,「听清楚,叶煊是你的姊姊,她需要你!」 「白书羽?」 尚迅安的声音霎时传来,白书羽这才终于被他松开。尚迅安向他们走去,他发现她的脸色惨白,马上就把瞄头指向了贺季霖。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对白书羽做了什么?」他刚刚从病床边醒来却没有看到白书羽,把他吓了一跳,在医院里里外外找了好一会,才从巡房护士口中探询到她的去向。 「她看起来不舒服,你带她走吧。」留下一句话他迈步进了病房并且把门带上。 「喂……」来不及叫住他,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真的没事了吧?」直到从医生那边确定白书羽没事了他才同意她出院,不过沿途还是不断重复关心。 「恩,真的没事了。」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我谢谢你愿意帮我,不过你把身体搞坏了以后我找谁帮忙啊?你继续这样的话,我不会让你参与我的事情的。」他有些警告的意味。 「所以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从王璟毅和玲美身上读到了什么吗?」她看着他问。 她还以为他会很着急着问呢。 「我──」 开什么玩笑,他当然想知道啊,可是拿她的命去赌这也不是闹着玩的,她怎么能这么无关紧要呢?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面对她呢? 「怎么了?」 「我确实想调查我的背后故事,不过你现在只关心这个吗?」 「那我应该关心什么?」她待在他这边不就这个用意吗? 「你才刚出院,应该好好回去休息的。」他无奈道。 「所以你不问我吗?」那她就不说了。 「我送你回去,你在车上告诉我吧!」 他们坐在后座,车子行进在路上,因为从他刚刚的态度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她也没有着急着说,倒是尚迅安相当无奈,不知道该问那些记忆还是问她的心情。 「你怎么都不说话?」他率先问。 「你也没说话啊。」她一脸茫然,在夜幕的灯光下显得阴暗。 「所以说,你刚刚读到了什么?」他把手抱在胸前。 「我先读到的是玲美,我看到你跟玲美还有王璟毅跟梁允杰都是朋友,过去曾经一起去过日本游玩。」 「梁允杰?」 「是阿杰的本名。」她解释。 「其实在认识玲美之前,你们三个人宛如兄弟,同进同出,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会闹彆扭。前年一月你们三个人去日本游玩因而认识了玲美,而王璟毅的公司也因为这层关係与玲美的公司开始有了合作,因为这样你们四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其中有三个人发展出了三角关係。」 「三角关係?包含我?」他是这么猜测的,玲美喜欢他,但是阿杰喜欢玲美,也是因为这样阿杰才会这么恨他伤害了玲美。 「对,不过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你拒绝了玲美。」 「我有喜欢过她吗?」 她摇摇头,「没有,不过你如果跟她结婚,可以挽救她被英国老公家暴的场面。」 「家暴?」 这次她点头了,「玲美先是与你们交好,之后又与齐伟签订合约,合约签约后没多久就回日本,接着就是她跟英国富商结婚,但是婚后才一个多月,英国老公就会殴打她,甚至带女人回家。」她还是无法忘记从玲美身上看到这段记忆时,她根本无法想像玲美有多害怕。 「所以阿杰才会觉得,如果我当初接受玲美,她也不至于嫁给那种人吗?」 「可能是吧。」她低头,也不太清楚。 「现在知道了阿杰是因为玲美才会恨我;也知道了王璟毅是因为我垄断合约差点害惨了齐伟,不过我还需要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垄断合约?」 这之中一定还有原因。 「还不着急。」她说:「关于玲美我只是短暂的握手而已,还没有看到太多她的记忆,我想应该还有其他隐情。」 「不,白书羽。我不希望你再继续用读取记忆的方式来帮助我,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可是──」 「嗶──」 突然一阵紧急剎车,白书羽的重心直接往他的方向倒了过去,而他下意识就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咚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好大声,是他的吗? 此刻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与气息,他还是第一次对她有一种奇怪的好奇心与慾望。 「你没事吧?」 「恩,谢谢你。」她才说完,正要起身,意外看见车子底下有一个东西正在反光。 那是? 弯下身,她赫然发现是她的项鍊,她开心马上捡起来。 「终于找到了!」她开心的看着尚迅安,而此时的他却羞涩地说不出话来。 「少爷,到了。」 司机很是时候的说话,才不至于让他们的气氛陷入尷尬。 「你家到了。」他清了清喉咙。 「恩,谢谢你送我回家。」她下车前这么说。 下车之后她回到住处,一进家门就到厕所去洗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发现她的脸好红好红,心跳也很快,跟平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更不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熟悉的悸动。 这种心跳加速又会让她无法直视他的心情是什么呢?该不是又病了吧? 另一边,他送白书羽回去后。 走进家门,家中的客厅一如既往的安静无人,他常常想,这样的又大又宽敞的空间,还不如她家简单乾净俐落。 走进自己的房间里,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疑问,虽然说今天资讯量很大,但是却也有多了很多问题,现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过去的自己到底为什么把合约垄断掉,造成齐伟的伤害。 于是他起身打开了电脑,从搜寻引擎里搜寻了齐伟跟日本分公司合作时的情况。 日本藤井与台湾齐伟即将合作,新產品引领眾望 日本机车公司与齐伟于今日签署合约,一同开发新专案 藤井齐伟新產品yamaha即将上市,开发新功能 搜寻页里洋洋洒洒写了很多两家公司合作的大新闻,但是从第三页之后新闻大标急转直下。 日本藤井与齐伟新產品疑有瑕疵,新品遭到退货 齐伟藤井新產品yamaha引擎再出包,故障屡遭退 日本藤井爆,原本不打算与齐伟签约,因故胶重拟合约 继续往下滑,看到的还是关于yamaha屡遭退货,甚至惨遭下架的负面新闻,而面对这一切齐伟不断出面澄清表示机车都经过检验合格,并无违反,只有藤井不断表示原本就不打算签约,是齐伟三顾茅庐等等推皮球的动作很大。 「叩叩叩──」 「请进。」他继续专注在电脑萤幕上。 「少爷,董事长请您过去书房。」说话的人是妙管家。 「好,我知道了。」闔上电脑之后他离开了房间。 敲了敲父亲书房的门,直到听见房门里的一声请进,他才推开房门,看见书房里父亲还在看公文。 「找我有什么事?」他站在父亲面前,竟然有一丝陌生,但他不觉得奇怪,眼前的父亲好像就只是掛名的罢了。 「你的成绩我不是很满意。」父亲说的直接了当,「我很早之前就说明过,如果成绩提高不起来,你就要接受我的安排出国读书,你现在是接受了我的安排吗?」 「不,我有在努力的。」 「但是我没有看到。」父亲推了推眼镜。 「爸,我有自己步调在走,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提高自己的成绩。」 「尚迅安,你以为我安排你接手公司就可以随便了吗?就凭你那种成绩,要我怎么跟董事会交代?」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我一点都没有想要接手公司的打算。」 「你以为你是谁?」父亲怒道:「你生在皇家,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魂,由得了你做主吗?你就是为了皇家而存在的!」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家中的旗子罢了,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对吗?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给我做好接手公司的准备。」 面对父亲的密令,他沉默了很久,「难道我对您来说,什么都不是吗?就只是一枚旗子?」 「你太高估自己了,当棋子也得有价值,你连当棋子的价值都没有。」 「那我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他冷下了目光,凝视着眼前宛如陌生人的父亲,觉得自己可悲。 「你是我儿子,就必须成为我的一切。」这始终是他留在皇家的意义。 「我替你纠正一下,我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东西而已,这个说法比较标准一点。」 「我不只是要你成为东西这么简单而已,你必须是能帮助我的东西,否则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话可直白了。」他冷笑,「可是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打算成为你的东西,我是人,有生命的人。」 「我说了,你没有选择的馀地。」 「我偏不。」 「你相信我,我能够给你生命,也能够让你活不下去。」 一霎那间,他从父亲眼里看见了现实与残酷,他是尚迅安,就注定成为了无法追逐自己人生的工具。 (13-1)真相 早上六点,她搭乘最早班的公车已经到了学校,此时学校的学生才三三两两,更不要说教室里的几隻猫,而她是其中一隻。 放下书包后她本来应该拿出课本书来温书的,不过她却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接着桌缘传来「叩叩叩」的声音,她猛然转头,发现身后的人是贺季霖。 「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的表情很严肃,虽然没说是什么忙,但她也不敢断然拒绝。 之后,贺季霖带着她到隐蔽处。 「昨天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昨天?她忆起了叶煊的事情,还有她看见的另一个世界里的她自己。 可是那些,都是真的吗?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 「叶煊是你的姊姊,只有你可以救她了。」 对于这件事情她儘管心存质疑,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她却看不出半点虚假,他对叶煊那个女孩是真心的,想救他的心也是真的。 「贺季霖,你能借我一隻手吗?」 他低头,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给她,而她伸出右手轻轻握住,紧接着昨晚涌泉而出的力量再次涌现,然后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还有叶煊;看见叶煊一头白色长发却拥有着一双黑色次翅膀,而她则是黑色长发及白色翅膀,她们身处不同世界,但是彼此照顾,相互照应;还有贺季霖。他一直以来都以骑士的身分待在叶煊的身边,但是从来不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爱叶煊,而那份爱被延续到了这辈子。 忽然,她在他们三个人之中看见了第四个人,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奇怪的是她看不见他是谁,以及他的脸。 继玲美之后,这是第二次她看不见对方的样子,而那个人给她的感觉相当熟悉。 这种感觉过去好像也曾经有过。 「我都看到了。」她松开了他的手。 「所以你都知道了?」 她摇头,「我只知道叶煊这个人还有你的真实身份,剩下的我还是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你看到的那个地方叫天使殿堂,那是曾经存在过的另一个世界,也是你跟叶煊过去一起创造的世界。」 「啊?」不对,越来越乱了,这些话她有听没有懂,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天使殿堂,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另一个身份,更不要说杀出一个亲姐姐 「我知道,即便说实话你也无法相信,但是刚刚你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应该都看到了,关于天使殿堂里所有的一切。」 「天使殿堂……?」那是什么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流动。 「白书羽,你的名字,你还能想起来吗?」 「我的名字?」她的名字?不是叫白书羽吗? 「你的本名,你必须想起自己的名字,才能觉醒你白天使的力量,觉醒力量必须有个关键,你要找出那个关键,才能知道自己真正的样子。」 她摇头,完全听不懂贺季霖的解释,什么天使殿堂跟白天使,那些都是她听都没有听过的。 「你听我说。」贺季霖再次看着她,认真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吗?为什么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够做到?为什么你能够读到别人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却看不到自己的?你想过这些吗?」 「我……我一直都在找答案。」她茫然,越听越茫然,逐渐怀疑难道自己奇怪的超能力真的跟天使殿堂还有白天使的身份有关吗? 「白书羽,我不是你,我没办法替你想起你真正的样子,但是你一天想不起来,就无法让自己回归正轨,你不会死,只要你想不起来所有的一切,你就永远都是不死之身。」 「不要说了。」她现在相信不了这些事情,脑子太凌乱了。 难道真相真的是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吗? 「我就说实话吧。」他继续说:「对于你能不能想起来,还有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能不能救叶煊,如果能够救她,让她醒过来,我会帮你任何事情。」 「救她……我可以答应你救她,可是我又该怎么救?」 「你的项鍊就能救她。」贺季霖霎时有些激动。 「项鍊?」她猜想了一下,「你是说水晶项鍊?」 「对,就是你戴在身上的项鍊。」他看了她的脖子,发现项鍊不见了,忍不住皱眉。 「项鍊……」她下意识的摸了胸口,这才想起来她把项鍊收起来了,因为昨天才刚捡回来,她深怕再有个意外。 「项鍊呢?」 「我昨天不小心弄丢了,应该是在医院的时候。」 「我今天会去医院看叶煊,再帮你注意一下。」 「好,谢谢你。」 直到临走之前,贺季霖还是再三叮嚀,希望她尽快找出恢復记忆的方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出救叶煊的方法,只要救了叶煊,不管是什么代价他都甘愿承受。 第一堂下课后,她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走在操场上,只是脑海里想的却是贺季霖说的话。 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超能力的事情他都可以解释,甚至知道她从他身上看到的画面,也能解释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不像说谎。 因为想的太过认真,她压根没有注意到书快要倒了,好在尚迅安从远远的就在关注她。 「在干嘛啊?」他顺势接住她的书。 「啊!」她被吓了一跳,直到尚迅安替她抱住倒下来的书,她才松一口气,「谢谢你。」 好佳在,不然书都折坏了。 「让我猜猜,你是在想我垄断合约的原因吗?」他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她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 难道,她对他產生感情了? 「啊?」她回神后有些尷尬,但却不知道怎么否认,那就乾脆承认,「呃……我想了一下,但毕竟那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目前也还没有读到这个记忆。」 「白书羽,你今天放学能来一趟我家吗?」他低头看她,与她并肩而行。 「去你家?又要读什么了吗?」她仰着头看他。 「倒不是,是去演戏的。」 「可是我不会演戏呀。」像电视上的演员一样,要哭又要笑的吗?这要怎么做啊?还不如要她飞起来呢。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就来演个优良学生就好。」 「如果只是优良学生的话那是没什么困难,可是……为什么突然要我演优良学生啊?」她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爸的关係。」他说:「其实我出院的那天我爸就说了,要我继承家业,所以他也要求了我的成绩,否则他要我出国读书,接受他的计画与安排。」 「你不想?」 他看着她,凝视着她的瞳孔是翠绿色的,与别人着实不同,「这不是当然的吗?有谁喜欢被管着?被监视?」 「但是,你爸也说了,他是希望你继承家业,这也没什么不好吧?」他们一起走进了大楼一楼,右转的二楼就是他们的教室所在位置。 「好不好不是别人说的算,是我说了算。」抬眼,他的目光落在楼梯的转角沉思道:「我自己要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叫尚迅安的人生不是我的,而我不想被困在这里。」 「我支持你。」她笑着说:「好,晚上就去你家,不过我澄清一点。」 「什么啊?」他侧头看着她的头顶。 「我本来就是优良学生,才不用演。」 他大笑了几声,嘲笑她一点都不懂得谦虚,然后他们一起走进了教室。以前的她不懂,但现在似乎有些懂了,所谓真正的朋友。 下课后,尚迅安几乎是在鐘响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白书羽。 「走吧,车子已经到了。」他背着书包站在她座位旁边。 「等我一下,我收个书包。」一边说她一边转头整理。 正在她忙着整理书包时,门口经过了一票篮球队的同学,篮球队副队长往教室里面大喊:「尚迅安,我们要去打球,要不要一起?」 猛然抬头,他们同时看向窗外,而白书羽甚至抬头看了一眼尚迅安,不过却看到他断然拒绝对方。 「抱歉啊,今天晚上有约了,改天吧!」尚迅安向他们挥挥手。 「有约?你跟谁约啊?」副队长的表情明显觉得他是在说谎。 「啊,这是我同学,等一下要一起去我家读书。」他的手还指着她,让她顿时满脸胀红。 「不是吧?」 「不会吧?」 「我就说我上次没看错吧!他们果然同居了!」 「同居?」 一瞬间全上都开始对他们议论纷纷,而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但尚迅安并不希望原本的计画被打乱。 如果白书羽因为这样而不去他家,他就无法说服他爸给他多一点时间调查了,就算说谎也要赶紧离开。 「喂喂喂──同居这说法就为过了,我们只是朋友一起讨论功课而已,你们也会啊!」 「但是我们不会去你家啊!」副队长火上加油,「还是,我们也一起去吧!这样大家就都是普通朋友的关係了。」 「说起来,上次我就在路上看到过他们!」又有另一名同学指证道:「白书羽坐在尚迅安后座呢!」 「喔──」全班开始鼓譟,而白书羽已经羞红了脸。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娱乐话题的主角,过去她都是被当成怪物看待的,原来这种感觉也不好受。 「够了,都安静!」尚迅安提高了声音,终于让全班安静了下来,「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不过白书羽对我来说确实比较特别,她帮了我很多忙,也接受了我很多的缺点。」他清了清喉咙,「总之,她在我眼里,是很特别的存在的。」 「哇!尚迅安告白耶!」 「这真的史无前例啊!」 「不过说起来,尚迅安这人也是很奇耙啊,配上白书羽我倒觉得挺绝配的。」有同学的心态颇为欣赏好戏。 「所以尚迅安,你这个意思是,你喜欢白书羽吗?」 这个问题让他霎时回答不出来,甚至沉思了很久,他其实没有想过跟白书羽之间的关係,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对她的感觉已经跟当初的不同了。原本她只是一个拥有特异功能,可以帮他找出真相的工具,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工具,是朋友亦是重要的人。 所以这种感情应该算什么?算了,不重要,先过去了再说。 「对,我喜欢她。喜欢她犯法了吗?」 气氛霎时陷入沉默,没多久窃窃私语的声音又传出。 「不要再说了。」白书羽的突然让大家又安静下来。 「喜欢谁是自己的隐私吧?如果今天是你们的秘密被这样摊在阳光底下,你们的心情会好受吗?」虽然是低头,她实际上她抬眼看着班上的同学,每个人都用错愕的表情看她。 她其实也害怕,但是她认为这样在班上质问一个人是不对的,应该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其实只是脑子一热就这么说了。 「我还真是没看过啊,白书羽竟然为别人开脱?」旁边的女同学訕笑。 「所以说,尚迅安对你来讲,应该也很特别吧?」 「对,没错。」她承认道:「他对我来说确实很特别,也很重要。因为从以前就没有人尊重过我,也没有人关心过我。从我进入这个班级以来,每个人都只是把我当成怪物看待,把我当成异类,只有尚迅安,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在我需要的时候成为我的依靠,也只有他,能看见我的需要。」 她慢慢回想第一次见尚迅安,她带他去学务处,但是没想到他就是他们班上的学生。之后她不管是遇到危险还是受了伤,每当她回头的时候都能看见他。虽然一开始他只是需求她的帮助而已,不过她已经了解到,他是一个单纯又善良的人,也许他们的关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起了变化。 「无聊。」 又有声音突然出现,这次说话的人是贺季霖,不同以往只是安静坐在角落里,听大家又在讨论什么蠢话、看谁跟谁又在打架、看女同学又在偷偷喜欢哪个男生等等无聊观察。 不过这次的主角让他有点兴趣,总是要保护好她,才能救叶煊吧。 「贺季霖?你平常不是不说话的吗?」 「那你平常也不怎么跟我说话的。」他抬起头,对方发现他竟然没有戴耳机。 「坦白讲,对于它们之间到底是不是情侣关係我并不关心,我觉得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下礼拜的期末考。」说完他竟自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因为贺季霖的阻止,大家对于这个话题也慢慢散热了,只剩下尚迅安跟白书羽独自尷尬。 他没有想到离开教室之前还有这种戏码,导致白书羽坚持不肯坐他家的车去他家,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有用,最后他是妥协了,让她自己坐车到他家附近,然后他请司机去接她。 「随便坐吧。」看她似乎有些尷尬,他只好先说句话缓和气氛,但显然没有达到效果。 (13-2)真相 我去,这时候好像还应该说点什么? 「妙管家,麻烦你弄点喝的来吧!」 「啊,不用麻烦了,没关係!」 唉,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办法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才行。 「你还记得来我家的目的吧?」他看着她问,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看她还是低头有些害羞。 「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放学我说的话而尷尬才不说话的。」他悠哉地喝了一口冰火,酸甜的口感在口中打转。 「啊?」怎么会?她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啊,从他亲口承认之后她就变得很奇怪,不能好好直视他,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说话了。 她应该追问吗?他说那些话是认真的,还是根本没有其他意思? 「喂,你干嘛都不说话啊?这样很奇怪你知道吗?我们就跟平常一样──」 突然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后抬头问道:「刚刚的话,你是认真的吗?」 「啊?」他皱了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很直觉这么说:「开玩笑的啊。」 「开玩笑的?」他……原来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为什么?她要感到失望呢? 「抱歉啊,让你误会了。」现在倒好,换他尷尬了,他没想到她会认真去听那些话。 「叩叩叩──」 敲门声传出后,是妙管家开得门,他端着果汁与点心走了进去,并且依照他的指示把托盘放在桌上,「请慢用。」 「谢谢了。」 「少爷,提醒您一句,董事长已经返家,并且有问到您的状况。」 「我的状况?」他猛然一惊,「他该不会来视察我吧?」 没说话,妙管家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却让他浑身紧绷了起来。 「怎么了?」 「白书羽,现在开始你就是优良学生,今天我靠你打通关了。」 看他那副少有的认真表情,她用力点了头。 果然,没多久后又传出了敲门声,走进来的正是妙管家才提醒过的董事长。 他悄悄走进来,接着安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就不走了,让他们顿时如坐针毡。 「这里的数字是x,我们套用刚刚那个公式,所以把这里的数字带进来的话,应该怎么算呢?」白书羽认真的把公式抄写在纸上,一边细心耐心的引导他。 「喔,所以意思就是说把数字带进去就可以了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看他懂了,她开始看下一道题目,在不经意之间触碰到疑似董事长的物品,当那些话面宛如泉水浮现脑海时,她忍俊不住看了一眼尚迅安,然后又回头看了身后的董事长。 这就是他的故事吗?所以董事长才会强迫他去做很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口渴了,先去旁边喝口水。」 找了一个理由离开后,她往董事长的方向走,并且刻意从他前方经过,顺势掉下了一支笔,那支笔过份的掉在董事长身上。 「啊,不好意思。」她歉然的说。 「不会。」董事长把笔捡起来递给她,而她接过那支笔的瞬间刻意触碰到了董事长的手指。 她懂了,都懂了。 「谢谢您。」她带着感激的目光说。 「你们继续吧,晚一点我请安安送你回去。」董事长起身道,接着离开了书房。 目送董事长离开后,她迟迟无法回神,直到尚迅安伸手在她面前挥了两下,「你看什么啊?这么出神。」 「尚迅安,你想过你爸这样对你的理由吗?」她还看着门口。 「他只是把我当魁儡而已,我只是他的棋子。」他不开心地转身离开。 凝望着尚迅安,她不知道该不该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说。 「那是因为,你爸爸他只让你看到这些表面。」 原本用手撑着头的尚迅安突然看她,表情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看到了什么?难道他有难言之隐还是苦衷?」 「你爸爸他只是想把自己所拥有最好的都给你而已,因为你没有妈妈,所以你爸爸才希望凭自己的力量,填满你生命中的空缺。」 「白书羽,你不要为我爸开脱好吗?他根本没有尊重过我,他和曾想过我要什么?我喜欢什么?在追求什么?」他气愤道:「我想我是终于知道为什么过去的我一点生存慾望都没有,连家庭温暖都没有的人生,有谁还活得下去?」 「恩……」 她不懂他的感受,不方便多说,不过…… 她又接着说:「我只能说,你爸爸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可能表面上看到他对你很严厉,要求成绩、要求学习技能、要求达到什么目标,但那都是因为他在乎你,你想想,你爸爸这一生什么都没有,连母爱都没能给你让他其实很愧歉,才会想把这一辈子的心血都给你,因为那是他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也是他在你之后最珍贵的东西。」 她的话让尚迅安忽地安静了下来,因为她所说的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他的父亲是如何看待他的,霎时他也想到了那一晚父亲对他说的话,原来都只是他不懂表达的关怀。 读书结束后,他骑车载她离开。她又坐上了他的重机后座,还是不免想到了班上的传闻而有些尷尬。其实她本来是拒绝的,但是董事长相当执意,她终究只能接受了。 重机奔驰在夜幕底下,她的手紧紧握住后座的把手,并且与驾驶刻意保持距离,不过每当遇到一个红绿灯,她还是会因为惯性而往他靠近一点,这导致她的手抓得有些疼。 趁着这一次停等红绿灯的时间,她甩甩手让自己休息一下,却在这时尚迅安开了话题,「关于你说的,我想过了。」 「恩?」她隔着安全帽听见他的声音。 「刚刚离开时,我经过了他的书房,意外听见他跟董事会的人争执,似乎是因为我能不能继任的关係,我爸他很坚持,希望董事会的人再给我一点机会去尝试。」说起这些话,他其实很愧疚。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父亲的魁儡,谁想到天下父母心,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里以外的地方,更从来没有不在乎他。 「你爸爸他没有怪你,因为你就跟过去的他一样,他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所以他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的个性会为你带来伤害,所以尽了力的避免与改变你。」她继续说:「就算不能给你所有,但他会给你所有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是这么想的。」 闻言,他垂下了眼,双手紧握着油门。 沉默的瞬间,她注意到了旁边的赛车道,正是第一次遇见王璟毅的时候,她不顾一切要阻止王璟毅的阴谋诡异,然而现在却不再认为那是诡计,因为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有原因,也就导致结果。 原因,还有结果。如果说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尚迅安的话,那么结果就是在那个赛车道上了。 「尚迅安,我们再去一次那个赛车道吧!」她凝视着夜色下的幽暗的赛车道。 「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总感觉,事情肯定还有什么隐情,没有人会想当坏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驀然道。 把车子掉头之后,他往山上的方向骑去,没多久车子已经到了赛车道门口,门口理所当然的被锁住了。 她从后座下车,在微弱的灯光下往栅栏的方向走去,而尚迅安紧跟在她身后。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又突然来到这里,不过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原因,所以他没有阻止。 继续跟在她身后,他发现她硬生生推开了栅栏,这才赫然发现门其实根本没有锁上。 「嘎──」门打开发出铁锈的声音。 「你要干嘛?」他来不及紧张,她已经走进去。 「你对这里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吗?」她凝视着眼前的寧静班的漆黑。 环视了周围一圈,他一点点刺激自己仅剩的记忆,「我记得我骑车在赛车道上,以来不及反应的时间撞进了树林里,之后的记忆只剩下星空。」 「手借我一下。」她侧头,然后向他伸手。 依照她说的,他伸出了右手,并感觉到她握住了他的手,接着空气陷入一片寧静当中,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 「哈乎哈呼……」 在风声中,他突然听见她的呼吸声急促,忍不住担心了起来,「你还好吧?又不舒服了吗?」 「尚迅安,我……想,我知道你出事故的地点在哪里了。」 他凝视着漆黑中,她明亮的双眸。 跟着她的脚步走,她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方向或是这一条路,但一切都凭着她读取的记忆去寻找。 树林、能看见星空、赛车弯道以及失速的衝撞。 「白书羽,你看到的地方是这里吗?」越往里面走他越是茫然,甚至有些愧疚,因为他完全帮不上忙,过份的是,身为当事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找到了,你出事故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她看着眼前近乎九十度的弯道,完全反应不及的状况下将车头往右手边转,便是直接撞进树林里。 「不对。」他看着四周,「不是这里。」 因为他唯一的记忆是树丛,而不是马路。 「不,我说的地方是在里面。」她指着树林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的某一处。 白书羽并不知道切确的事故位置,于是她动用了天使项鍊的力量,让当事人自己找出故事所在位置。只见她握住了胸口的项鍊,使它发出了光芒,接着她让尚迅安也握住项鍊,让项鍊去感应他以及他曾去过的地方。 突然,项鍊在他握住的霎那发出一道光芒,接着如同卫星导航一般指引了一个方向,于是他们跟着项鍊所引领的方向去走,直到他们停在一棵大树面前。 是这里吗?如果项鍊是在这里停下来的话。 尚迅安东张西望一翻,实在看不出来这里与刚刚那里的差异是什么,不过他抬头看了天空,这才发现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里的星空就跟他脑海里的星空简直一模一样。 真的是这里吗?他就是在这里死去的吗? 与此同时,白书羽透过那棵大树发现了一些事情,于是她喊了他,「尚迅安,王璟毅、阿杰也来过这里,还有──玲美也是。」 「玲美?」她怎么会? 不对,难道说他出事故跟她也有关係? 「你看到了什么?」 白书羽看着他说:「你的重机从树丛外沿途撞进了这里,感觉上是因为这棵大树才停了下来,然后你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然后王璟毅跟阿杰走进来了,就站在这里。」她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指了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 「你说,我是倒在那里呢?」他看着地上的泥巴。 她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地上说:「这里。」 尚迅安依照她说的位置,在她指的地方躺了下来,然后他安静地看着星空,此时白书羽的声音轻柔道: 「终于解决心头之恨。」 「谁叫他这么嚣张跋扈。」 「这下子可没人替他收尸了。」 「所以,接下来呢?」 「当然是处理掉了。也不想想他是谁,身分不好掩埋。」 「怕什么,只是没人要的东西。」 「处理成意外,没有人会起疑。」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白书羽突然唱了起来,叫他纳闷,「小星星?」 不过她这么一唱他倒是想起来了,他撞进树丛之后倒卧在地上,望着每天的星斗,却哼起了这首歌。 「小星星?」那是……乐乐跟他一起的记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每天都是小星星……那是乐乐的声音。 「这就是,他们说的话?」他躺在地上听着,看着天空的繁星闪烁。 白书羽走向了他,然后挨着他的身旁躺下,一同观赏这一片无垠的大海,雪亮的每一双眼睛闪烁着。 「好美。」她忍俊不住的道。 「谢谢你,陪我来这里,不辞辛苦的替我找出所有真相与答案。」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健康与安危。 尚迅安忽地转头看她,望向她的侧脸,她的轮廓线染上淡淡的光,「我好像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愿意义不容辞地帮我?」 她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看着星空说:「因为我曾经是你那种角色,不,即便现在也是,因为我懂你的感受。」 她侧头看着他,看她眨着明亮的双眸,还有脸上那抹浅浅的微笑,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耀眼。 (13-3)真相 他从没注意过,原来自己早已经喜欢上她,只是把她这个人会一直在他身边当成太理所当然的事情,因而根本没有去想过这件事情。 而他的眼神太过醒目,让她忍不住怀疑,「你干嘛一直看我?」 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还在沉思之际,她的视线突然被他的大脸遮去,接着她感觉到她的唇被他用双唇轻轻碰了一下。是他,突然翻过身来吻她。 她没有过这种经验,紧张的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双手紧握,可是却没有推开他,然而再下一秒,他与她的脑海里涌出大量的画面与片段记忆,是他们根本没有看过的。 那是什么?他们几乎同时惊呼,而画面中有他也有她,还有他们相爱的种种画面,但是到了最后却是她掉落山谷,而他却在别人身边,甚至她清楚看见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孩,正是她曾经在医院见过的,白发女孩叶煊。 猛然间,她想起了贺季霖说的话,他会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与真相。 「唔!」她用他反应不及的速度推开他,害他被吓了好大一跳,「你……」 他看不懂她现在的眼神,好受伤的眼神、好震惊的眼神。 「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 「喂,白书羽!」他想叫住她,却看见她用跑的离开了树丛。 而他未曾想过,那一天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 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然而这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再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 早上七点半他已经到了学校,不过从早上开始他已经盯着手机两个半小时,让他不得有点担心。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自从那一天晚上她匆匆离开之后他不管怎么传讯息或是打电话,她都没有任何回音。 「少爷,学校已经到了。」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妙管家出声提醒。 「恩。」他打开了车门。 背着书包走进校园里,他往教室的方向走却突然有些期待,能否在教室里看见她的身影。 当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时,他很快就到了教室门口,然而却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她空荡荡的座位。 她是还没来?还是还没有到?为什么呢?她从来不迟到的,为什么那一天之后她就消失了?那天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不,肯定有问题,一定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问题。 没有走进教室,他转身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一道男声叫住,「尚迅安。」 他转头,见到王璟毅站在离他三步的距离接着缓缓走向他。 「真是不巧,我有事情,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 讲完他转身就要走,但是王璟毅的话却让他停下脚步,「我敢保证,你如果就这离开肯定会后悔。」 「好吧。」他说:「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也不是不能听你说一两句。」 「这封信,你知道是谁给我的吗?」他认得上迅安的字跡,所以绝对不会是他写的。 「信?」他不解,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信。 「什么信?我不懂。」 「这封信是白书羽交给我的,但是这封信里的内容,除非是你告诉她,否则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这样他懂了,王璟毅是拿着信来找他问原因的。 但是他也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写那封信的?难道三天不回他是因为在写信?不对,没有这么简单。 「信里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他把信递给他。 接过他手里的信,拆信时他甚至有些慌张,不过一打开他却看到了那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追求的答案,忍不住忆起她那天晚上的离开。 那天她会离开是因为她看到了所有真相,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因为这些真相而离开。 不,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告诉她的吗?你都想起来了吗?」他步步逼近,内心的期待是肯定的。 「这些都是事实,是不是我告诉她的很重要吗?」他捏紧了信,内心感到激愤。 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追求这些是非对错了,他只想知道她为什么消失了。 「尚迅安!」王璟毅一个激动竟抓住了他的领子,「告诉我!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玲美做的?」 如果不是,那不可能跟他看到的事情吻合,他虽然不是每件事情都知道,但是他知道齐伟的合作案绝对有问题,信中说明的内容竟然与他的猜想一样,所以白书羽一定知道什么! 「是,一切都是由她开始的。」 「那么当初你会拒绝玲美,还有……你千方百计要梁允杰离她远一点,也是因为你已经知道她是为了掏空公司?」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想我也不会去阻拦你们的交友吧。」他回忆着说:「我知道阿杰喜欢玲美,他对我的恨意是因为玲美因为我的拒绝而与英国公司联姻,然后发生了公司被掏空以及家暴的悲剧。」 「而是事后玲美哭着求你原谅她,看在交情的份上求你不要对她的公司下手,而你手下留情才会只要求她别再出现在你们眼前,所以她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了。」王璟毅补充道。 「恩。」应该是这样吧,毕竟是白书羽看到的。 「还有齐伟的合约,是被玲美偷偷修改过的。」 「到此为止了,我想我不再欠你们任何解释。」他转身要走,王璟毅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知道我跟阿杰平白误会了你多久吗?我们甚至……」 他很难受,即便当初误会了尚迅安,但是他依然没有忘记过他们是好兄弟的那段时光。 「我都知道。」尚迅安漠然,「赛车是你们设计的,利用了一个无辜的小孩来置我于死地。」这即便说开了他还是充满心疼,心疼一个无辜又善良的孩子。 「你终究还是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心虚。 「纸包不住火,没有祕密永远不会被发现。」 「你恨我们吗?」王璟毅的眼神闪烁,但却又带着一点期待。 「不恨。」他摆摆手,「新仇旧恨大概是我认为最无聊的事情了,反正真相已经大白,至少你们已经没有恨我的理由,我也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你……好像不一样了。」他看着尚迅安,却感觉他不是尚迅安。 「不是不一样了。」他纠正道:「我不是你认识的人了。」 他讲完话真的转身离开了,而身后的王璟毅却一脸茫然。 拿出手机,他急忙打电话给妙管家,「帮我查白书羽的去向,我要找到她。」 他一定要找到她,决不让她就这样离开。 尾声 早上十点,医院里人来人往,而叶煊的病房门紧闭,里头微微发出黑色的阴暗光芒。 「唔……」白书羽不断一手拿着自己的黑色水晶项鍊,一手拿着白色破碎的鑽石项鍊,同时两隻手不断窜出黑色的光芒,但她的表情扭曲痛苦不堪。 「白书羽!够了!停下!」贺季霖见她似乎已经到了今天的极限连忙阻止。 「哈乎哈呼……」她被迫停下后收回了水晶的力量,大气喘不上好几口,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 今天还是失败了,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 「今天就不要再尝试了。」贺季霖搀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喝点水。」 捧着他手里着水背,她的双手甚至会颤抖,叫他看了也不忍。 「我问你,你是真的都想起来了吗?」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放下杯子,她的表情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的本名叫夜煊,而不是叶煊,对吧?」 他一愣,然后点头,「恩。」 他明白了,白书羽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也只有她才会明明知道自己会死还愿意救叶煊。 「你不会后悔吗?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 「有什么好后悔的?反正迟早都会死,而且姐姐她是为了保护我,现在应该换我保护她。」她还记得自己亲眼看到姐姐为了守护白殿堂而不惜当个坏人的样子。 她看着病床上了叶煊想着,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姐姐从第一眼看到上迅安就知道他必定会给白殿堂带来伤害,所以才把尚迅安带去了黑殿堂,果真因为他而发生了悲剧。 「是我的错。」贺季霖说:「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对你跟夜煊坦白。」 「什么?」她看向他。 「你从离开时我是故意去找你的,我知道如果是他的事情你一定会出手,所以我利用了幻术,让你以为尚迅安遇到危险向你求救,才害你坠入人间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记得,她当时清楚看见尚迅安发生危险,而她不顾一切跳了下去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贺季霖苦笑,「我这个傻子,我以为只要除掉你跟尚迅安,整个天使殿堂就会是我跟夜煊的,她也不会再对你这个妹妹分神,但我终究还是害死了她。」他望向病床上的女孩,那一头招牌的白色长发。 「姐姐不会怪你的。」她安慰道:「你见过她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过吗?」 他摇头,认同了这一点。 「我们再试试吧!」白书羽起身。 「少爷,找到了。」妙管家把电话掛断之后说。 「在哪里?」尚迅安坐在后座,目光紧盯着平板上所有的监视器。 「在医院里。」 「医院?」他不解,难道她又读了什么记忆而晕过去了?他以后是不是应该说清楚,她只能帮他读取记忆? 「去医院找她。」 一声令下,车子奔上了大马路,没多久的时间已经到了医院门口,而医院从门口到一楼大厅有许多人进进出出。 「在这里等。」说完他推开了车门下车。 一进医院里他到柜檯询问了白书羽的病房号,未料柜台却说没有这个人。 「怎么回事?」他打了电话给妙管家,「医院说没有这个人,你不是说查到了她在这里?」 「对,不过她没有住院纪录以及诊断资料,在下推测也许白同学是来探病的。」妙管家推测。 「探病?」他为之一震,难道是探她奶奶的病? 随后,他马上搭乘电梯到了八楼,接着来到了八一五号房,但是老奶奶的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老奶奶正开心与其它病友聊天同乐。 奇怪了,也没有来找奶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奶奶了。 我去,她到底去哪里了? 他是这么猜测的,于是决定在病房门口等一会,但时三十分鐘过去了却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对,哪有人来探病会离开这么久的?而且,从病房的情况来看也很奇怪,没有任何探病的东西在。 白书羽到底来医院做什么?她又在哪里? 驀然转身,他沿着长廊缓缓迈步,直到走廊已经快到了尽头,他才赫然停下脚步。 他刚刚看到的是贺季霖吗? 转身,他折回去几步,果然从病房门口看见了贺季霖,以及旁边似乎还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女生,甚至有些眼熟,她是…… 正巧,那女孩在他仔细关注时转了身,而他终于看见了她的正脸,她就是白书羽。 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一瞬间,一道强烈的黑色光芒吞噬掉整个空间,顿时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光芒之中。 白书羽?!他忍不住打开了门,但待光芒退去之后他却看见白书羽晕倒在地,身旁仅有一位贺季霖。 「白书羽!」他衝了过去推开了贺季霖,「白书羽?醒醒!醒醒啊!」 「尚迅安?」贺季霖震惊,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抓狂似的看向贺季霖,没有想到她消失了三天竟然与他有关。 「你怎么会来这里?」 「为什么你会跟她在一起?」 「她没告诉你?」他错愕,他还以为他们关係要好,白书羽来之前已经跟他说过了。 「她没说,那你来说,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昏倒?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贺季霖最好能够给出一个解释,不然他不会放过贺季霖。 「应该让她自己告诉你,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贺季霖!」 正在他斥喝时,白书羽醒了过来。 「白书羽?你还好吗?」 「尚迅安?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茫然的看他,这才知道自己又昏倒了。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他的口吻有些责备。 「我没事,你不用来找我的。」她从他怀里起身,撑着疲惫的身体打算离开,却被尚迅安一个箭步挡住去路。 「为什么躲我?」他不懂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抬头看他,「你那天吻了我,还记得吗?」 他不禁错愕,难道是因为他没经过同意就吻她,所以她生气了?那这样他是不是应该道歉? 「我……记得啊。」 「所以你也应该也看到了天使殿堂的真相,还有它的崩毁。」 他又一愣,赫然想起他那天吻她之后脑海中的画面,有她,还有他自己,以及另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同样有着白色的长发。 她叫夜煊?而白书羽的本名叫白晴?她们是天使殿堂的人,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难道他也是从天使殿堂来的吗? 「我看见了啊。」他回忆着说:「我在那里遇见了你还有她,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还有轩宾跟蜜罗以及玉奶奶。」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掉了下来,那段时间的记忆在瞬间涌上,他想起了天使殿堂的时光,他曾经在那里生活过,那段时光在如今回想还很快乐愜意。 「夜煊是我姐姐,她早就看出了你对白殿堂的威胁,所以去找过你要你跟她走,而你不想让我为难,所以跟着她走,后面的事情你也都还记得对吗?」 「我……记得。」他垂下眼帘。 「所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落下了难过的眼泪,万万没想到她收留了尚迅安却引发这么多事端。 「是我。」贺季霖解释了那天的事发经过,「是我妒嫉尚迅安,才会设计道他去到夜煊的房间,但却意外撞倒了夜煊的灯,那是维持她生命命脉的灯光。原本天使殿堂失去了白殿堂的力量已经不平衡,但后来黑殿堂也因为这样而崩毁了,是我害死了所有的天使,只有我们四个活了下来但却坠入人间。」 「还是我啊……」他感到自责与愧疚,原来他不管在哪里都是罪魁祸首,一切的开头。 「白书羽,你想过放弃吗?」 她转头看了贺季霖。 「夜煊希望的是我守护你,而不是牺牲你去救她。」他想起了夜煊的请託。 「不是牺牲,而是因为我爱她。」她看向病床上的夜煊。 「你恨我吗?」他看着她的眼睛问,而她摇头,但他总觉得她是因为他才会这样倔强。 「不恨。」她回过头,带着微笑,清楚知道那是自己的决定,不怪任何人。 忽地,尚迅安倾身抱住了她,「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缓缓伸手,她轻抚他的背,「尚迅安,我爱你,但我同样爱她,你能理解我吗?」 忽然他想起来了,他坠入人间时听到好几道女声对他这么说,原来那个人就是白书羽! 「是你?」他抱着她微笑。 「我?」她茫然不懂。 「我记得,我从医院醒来的时一直听到有个人在对我告白。」至今他都还清楚记得,那个女声相当轻柔飘逸。 「告白?」 见她想不起来,于是他又提醒了说:「尚迅安,我爱你,这句话不是你对我说的吗?」 「我──」 来不及说话,她的嘴被堵住,是尚迅安侧头亲吻了她。 这一次他们想起了更多的事情,他想起了她把他从地狱带到了天使殿堂、把他从重伤治疗到了痊癒,甚至也告诉他去到天使殿堂的原因。他之所以离不开天使殿堂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回到人间,尔后才找到了留在天使殿堂的理由──因为他爱白书羽。 一阵缠绵的吻之后,尚迅安对她说:「白书羽,我现在也回应你,我爱你,所以为了我留下来好吗?」 不过她却摇了摇头,「尚迅安,你知道我爱你,不过现在你也得知道,我也爱她,她是我姐姐,现在我有能力能够救她,我不会放弃的。」 望着她坚定的眼神,于是他只能点头答应,「好,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支持你。」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愿意等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尚迅安茫然之际,白书羽将脖子尚的项鍊取下来给他,「白天使不会死亡,只要项鍊还在,等到白色力量重新修炼回来形成元神时,我便能获得重生的机会。」 然而她没有说的是,天使殿堂已经不復存在,即便获得力量也只能够重新投胎,到时候他们会在哪里见面、如何见面根本说不准。 不过,至少也是一个希望,她是这么想的。 「好,只要你能回来,无论怎样我都答应。」 怎么样都好,他只希望这一次他不会再失去她。 这次,在尚迅安的协助下,白书羽顺利将白天使的力量完整的放入夜煊的体内,接着白书羽的肉体慢慢消失,元神将不復存在。 她的身体已经羽化,没有人能够触碰到她,然而在她离开之前,她飘向了尚迅安,捧着他的脸在额头落下一吻,「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眾目睽睽下,他眼睁睁看着白书羽的身影消失飘渺而去,病房里最终恢復一片寧静。 最终,病房里恢復一片安静,只是夜煊还躺在病床上未清醒。 贺季霖走向他道,「尚迅安,既然白书羽为了救叶煊愿意奉献自己,那么我也为了她奉献我自己。」 「什么意思?」此时的尚迅安盯着手里的白色水晶。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愿意用自己的十年的寿命换给白书羽吗?」 「有这种方法?」 「我自然有办法,就等你的回答。」他给了尚迅安肯定的眼神。 「当然愿意啊!不要说十年,我的命给她都可以!」他已经知道白书羽对他的重要性,自然任何方法都愿意尝试。 「那我告诉你我的计画,我打算先将自己的黑色力量给叶煊,不过我会因此死亡。到时候叶煊醒了你就告诉她,请她用禁术让白书羽提早投胎,不过需要你先给她十年的寿命。」 「你会死?」尚迅安犹豫了。 「我不怕死,我跟你一样,都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他看向安静躺在旁边的叶煊。 这是他欠她们俩姊妹的,他不后悔。 「我自然是想救白书羽的,不过如果要牺牲你,我想她们两个人都不乐见吧!我愿意把自己十年的寿命给白书羽,不过要不要救叶煊由你自己决定。」 「说废话。」贺季霖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向叶煊。 尚迅安其实没有完全相信什么人死復生之类的说法,不过却眼睁睁看着贺季霖身上不断窜出黑色浓烟,而浓烟全都鑽进了叶煊的身体,直到他的脸色逐渐难看。 「贺季霖?你还好吗?」 他想走过去时,贺季霖忽然转头对他道:「我欠她们的都还了,我没有遗憾,不需要可怜我,有缘再见吧!尚迅安。」 「喂──」 来不及把话说出口,贺季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接着叶煊醒了。 「这里是……」她转头,茫然的看着旁边的人,眼神很是陌生。 面对清醒的叶煊,他站的很远,保持了一段距离,「我知道你很多问题,我之后会解释,首先,要请你帮我个忙。」 「恩?」 那瞬间,他像是看到了过去那个茫然的自己。 而她那张脸,却也让他有了看到白书羽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