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1) 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今天也是威严满满。 她身披紫色华袍坐在王座之上,头上带着一顶纯金制作的王冠,六颗价值连城的绿宝石装饰在王冠的六个角落,二百余颗小珍珠镶嵌在宝石四周,更有四条珍珠流苏从王冠上垂下,装饰着她那稀有的、漂亮的金发。 “所以,你们还是没有查清埃米利乌斯家族资金的来源?” 艾拉皱着眉头质问道。 总理大臣哈特曼尔年龄已有六十七岁,平时办起事来灵活老练、一丝不苟,但如今也只能这样回答道:“回陛下……我们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埃米利乌斯是七丘共和国内的一个古老家族,但在七丘共和国变成七丘帝国后逐渐没落。他们的末裔在布律西斯附近经营着仅有的一小块土地,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在宫廷获得任何官职,越来越穷困潦倒。但近来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暴富,将布律西斯附近的许多土地收购兼并,在他们的庄园外搭起城墙,建起了一个小城堡,甚至还养起了私兵。布律西斯离七丘帝国的首都康斯坦丁尼耶只有一至两日的车程,这支突然复兴的古老家族对艾拉而言如鲠在喉。她派人调查埃米利乌斯家族的资金来源已有一年,却是一无所获。 艾拉拍了一下王座:“我受够你这种偷偷摸摸的调查了。他们的资金来源肯定有问题,难道我们就不能强行闯进他们的庄园,进行搜查么?” 哈特曼尔意味深长地回答道:“陛下,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艾拉因气愤而长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哈特曼尔是在指什么。七丘帝国的政权在这几百年里频繁更迭,帝国各处的总督、将军都拥有自己的私兵,“兵强马壮者为王”似乎已经是某种潜在的继承法。而她刚登位一年,羽翼未丰,又是女性,如果做出毫无证据强行搜查这种举动,一定会被认为是暴君。到了那时候,她不仅会丢掉王位,而且会性命不保。 “那这件事今天就不提了吧。你继续做好调查。”她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哈特曼尔退下。但就这样在群臣面前示弱,让她有些无法接受。她一眼瞥到站在宫殿一侧的贝伦加尔,话题一转,说道: “我听说,街上的商人们正在议论纷纷,说有一伙凶悍的海盗接连袭击了附近的几个城市,而且正在向都城靠近,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收到报告?” 禁卫军统领贝伦加尔,从艾拉父亲还在世时就为七丘帝国统帅军队,指挥大小战役三十余起,未有一败,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他手中一万人的禁卫军,是七丘帝国目前唯一保留下来的古典建制的精锐军团,比各地野战军、边防军和“蛮盟”的部队都要精锐不少。 听到艾拉问话,禁卫军统领贝伦加尔赶忙跪地回答道: “陛下,那不是普通的海盗。那是海盗王国的领主,是外号‘野兽之王’的海斯泰因。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每次在我们的军队赶到前就已经坐船逃之夭夭了。他们的船只比我们先进,我们的船追不上他们。但我想,论起作战能力,那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他们敢袭击都城,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贝伦加尔是陆军的统领。他这一番话,等同于把责任全部推给海军了。海军的统帅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是七丘帝国目前除了西庇阿外最大的家族布鲁图斯的一员,长期在外,就算艾拉想怪罪也找不到人。 艾拉拄头思索了一会儿:“那,是不是能让那些海盗为我们作战?我们日后要对抗天方帝国,兵力是越多越好。” “艾拉,海盗终究只是海盗,按帝国的法律应当统统被处以绞刑。” 一个人站出否定了艾拉的意见。这位直呼艾拉名字的人名叫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是艾拉的叔叔,目前任宫廷总管。在艾拉父母意外身亡后,他帮助年幼的艾拉安定国内各派贵族、稳固王位,直到艾拉成年,深得艾拉信赖。 既然叔叔这么说了,艾拉也只能叹口气,说道:“既然法律这么写着,那就算了吧。” 接连两次退让,让艾拉感到极度不快。她在脑内思考着震住这群大臣们的办法。她想起了另一个传言,突然把脸沉了下来,用她自认为最凌厉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众人: “我还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天方帝国派出的大使在昨天到达了都城,目前正在总理大臣的宅邸中拜访,哈特曼尔,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天方帝国和七丘帝国争斗了数百年,是七丘帝国的宿敌。艾拉这话一抛出,满座皆惊,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哈特曼尔。哈特曼尔慌忙回答道:“陛下,我正准备汇报这件事情。天方帝国的军队比我们强大许多,而且还拥有好几个强大的魔法师。而我们……自从先王和王后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精灵’级别的魔法师了。我认为他们既然肯派使者前来,我们就要抓住这个机会……” 看到哈特曼尔瑟瑟发抖的样子,艾拉终于感到扬眉吐气了。只见她极有魄力的一挥手,下令道:“剜掉那个使者的眼睛,丢回天方帝国去!” 哈特曼尔被艾拉的话吓了一大跳,颤声说道:“尊敬的巴塞丽莎……那可是目前赫特拉易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而我们……已经不是八百年前那个强大的七丘帝国了!” “哈特曼尔,你还记得先王和王后是怎么死的么?” 艾拉的一声呵斥吓得哈特曼尔连忙低下了头。 “哈特曼尔,抬起头来!你回答我,先王和王后是怎么死的?” “是……是受邀前往天方帝国洽谈贸易之事,结果被无端囚禁处死!” “我们不再是八百年前那个七丘帝国,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是……是遭天方帝国侵略,国力空虚,又被北方蛮族趁虚而入,最终分崩离析!可是陛下,几百年前的我们都没能阻挡天方帝国,如今的我们……” “行,那就留下他的眼睛。” 哈特曼而正要舒口气,却见艾拉嘟起嘴“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改把他阉了吧!” 丢下瑟瑟发抖的哈特曼尔,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在禁卫兵的护送下大步走出了议事厅。 护送艾拉的是六个高大威猛的的卫兵。他们每一个都是艾拉的叔叔从斗兽场精心挑选出的勇士,每一个据说都拿过竞技大会的冠军。他们忠心耿耿,片刻不利的守护着他们的女王 艾拉的目的地是她的卧室。 护送她的卫兵在通往卧室的走廊上就远远的停下了,两位女佣为她打开卧室的大门。大门里是一间极为奢华的房间,装饰着斑岩廊柱,悬挂着紫色丝绸。 艾拉一进门就把王冠丢到了床上,把身子扑进几乎塞满了房间的书堆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女王陛下看起来这么累,肯定又在内阁和那些大臣吵架了吧?” “谁让他们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好歹也是巴塞丽莎,却感觉连阿勒曼尼联合酋长国的酋长都不如。”艾拉嘟哝了一句。然后翻过身子看向声音的来源——她的贴身女仆,艾米。 “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了,私底下不要叫我女王,要叫我公主!女王、女王,这个词怎么听都像是大龄的大妈啊!” “就算女王陛下这么说,可陛下五年前就已经是女王了,而且还在去年成年了。另外,今天又到了陛下的生日,也就是说女王陛下又大了一岁……” “够了!够了!不需要你提醒我我自己的年龄了!我有按小时计算着的!”艾拉苦恼的挠着头发,像小孩子一般在书堆里滚了几圈,然后突地坐起上半身,满脸不高兴的用手指着艾米:“艾米,我要惩罚你!我要以巴塞丽莎的权限命令你把胸围缩小十公分!” “陛、陛下,请不要说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艾米吓了一跳,总算是把“女王”两个子从“陛下”前抠掉了。 “怎么不可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靠着‘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才这……这……这么大的!” 虽然年龄和艾拉一样,但艾米的身体极为丰满,相比起来,艾拉的身体就像是没有发育开的小雏鸟。 “不、还不行,仅仅缩小十公分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给我缩小二十……三十……不,缩小一百五十公分我才能解气!” “那样就要陷进去了!”艾米尖叫起来:“而且陛下,‘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根本就没有这种功能好嘛!” “没……没有么?”艾拉似乎受到了极大打击,抱起腿缩在墙角发抖:“我……我还以为只要成功学会魔法,获得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就能和艾米一样……大……的……” 七丘帝国巴塞丽莎——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突然失去了梦想。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2) 七丘帝国自古传承着一种秘术,名为“密契魔法”。他们认为天空的五颗行星代表着五位神明:赫尔墨斯、阿芙洛狄忒、阿瑞斯、宙斯和克洛诺丝。修行者需要通过学习来领悟神的智慧、权利与能力。当修行者对某位神的领悟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获得该位神明的加护,得到超越常人的魔法力量。 “陛下明明是王族,应该是最受神明青睐的……陛下真的有好好修习魔法么?” 艾米小声的自言自语。不幸的是,这句话被正躲在墙角自暴自弃的艾拉听到了: “当然有的啊!不就是要领悟行星的规律么!我每天都有记录行星的运转状态的啊!你看这堆书、这堆书、还有这堆书,全都是我的记录啊!我现在都已经能预测行星的轨迹了!可为什么我还是使用不了魔法啊!” “陛下……密契魔法需要领悟的是神明的力量,你却只把她们当成会移动的星星……你这样当然是不行的……” “完全听不明白!他们本来就是星星啊!”艾拉抱着头苦恼了一会儿,忽地又把手指向艾米:“艾米!我要以巴塞丽莎的权限命令你,把神明的力量用一个数学公式表达出来!” “数学公式……陛、陛下,这怎么可能……” “不是有个宣称‘万物皆数’的毕达哥拉斯学派么!既然万物皆数,就让他们把修习魔法的方法用公式表示出来啊!” “可我也不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啊,”艾米哭丧着脸说道,“那个魔法学派的成员都像僧侣一样过着清修的生活,我一个获得爱神阿芙洛狄忒加护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成员啊?” “那就加入毕达哥拉斯学派,好好学习,然后把修习魔法的方式用数学公式表达出来!不就是毕达哥拉斯学派么!我马上就写推荐信!以我巴塞丽莎的权限,让你明天就加入进去!” “陛……陛下,我先去看看厨师有没有把晚饭做好。” 艾米被狂暴中的艾拉吓得赶忙溜走了。 当艾米推着一辆摆满食物的车回来时,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正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闷闷不乐的打磨着一块琉璃。这块琉璃是用极其少见的工艺制成的,纯粹的如同空气一般,不含任何颜色,在七丘帝国的宝库中也算是非常贵重的珍品,但是现在却被艾拉割成了两个小圆片。听到开门声,艾拉急忙把手上的两快圆片往身后藏去,等看清是艾米,这才又放心的拿了出来。她把两块琉璃一前一后摆在眼睛前,眯起一只眼睛,用剩下的眼睛透过刚刚打磨好的琉璃观察着艾米。 艾米见状叹气道:“陛下,你又在制作‘恶魔之眼’了?” “它的名字是‘赫尔墨斯之眼’!虽然你们都是说这是恶魔的道具,但是通过它,确实能够看的更远,不是么?”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陛下才到现在都不会魔法啊!所谓的魔法是要用精神去感受这个世界,而不是用眼睛……” 艾米喋喋不休的说着,艾拉却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好香。” “啊!那是陛下最喜欢的烤鹌鹑!我看其他人的晚餐有这道菜,就给偷偷顺过来了……陛下你等一下!让我先用刀把它割开!” 艾米拿起刀,在已经显得迫不及待的艾拉面前把鹌鹑割成容易叉起的小肉块。“叮当”一声,一个金属制的管子从鹌鹑的肚子里滚了出来。艾米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是什么?鹌鹑会吃这个的么?” 艾拉将一小快肉咽下喉咙,晃着叉子笔划道:“这是用来传信的道具,你拧一拧就能打开了,里面没准是是宫廷里谁与谁不伦之恋的情书呢。” 艾米按艾拉说的将金属管拧开,果然从里面倒出一张小纸条来。 “咦咦咦?虽然上面都是认识的字母,可连起来完全拼不成单词……” “这是被加密了。”艾拉慢悠悠的又将一块肉嚼碎、咽下,这才继续说道:“试试凯撒密码。” “凯撒密码?那是什么?” “就是把每个字母用字母表上后移三位的那个字母来表示。现在要反译,你把那些字母都前移三位试试。” “我试试,唔……好像还是读不通。” “那就试试栅栏密码。两个字母一段,竖向摆放,然后竖着拼写。” “……还是乱码。” 艾拉继续吃着鹌鹑肉,一边吃一边继续指挥着: “那就先凯撒密码后栅栏密码,或者先栅栏密码后凯撒密码。宫廷里那些粗人也就只会这些简单的加密了。” “解……解开了!我读读看:‘大人,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将有一群可恶的盗贼在城外出没,送我们那金色的小雏鸟去地下的乐园。’” 艾拉的叉子凝在了空中: “金色的小雏鸟?是在说谁?” 艾米犹豫的指着艾拉特有的金发:“陛下,我想应该是指……” 艾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是谁写的信?写给谁的?” “这……这盘烤鹌鹑本来是要给苏……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大人的……” 艾拉腾腾腾的几步走到走廊上,冲着走廊上的六个卫兵喊道:“听着!你们所有人都去、用什么手段都没关系,马上把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给我捆到这里来!” 六个卫兵听到要捆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神色有异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艾拉走回卧室,急躁地在卧室内不停转着圈:“居然会是我叔叔!他居然想雇盗贼杀我!这是叛国罪!等抓住了他,我要以七丘帝国的法律,亲手把他给……” “阉了?” “对!我要亲手把他给阉……阉……你在胡说些什么!” 艾拉的脸一下子红了半边。艾米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按帝国的律法,对叛国的贵族首先就是要阉……” “我要亲手把他给关进死牢!” 艾拉红着脸,用吼声压过了艾米的声音。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3) “但是陛下,我看刚刚那几个卫兵的脸色有些奇怪。他们都是西庇阿大人提拔上来的,会不会……” 艾拉眉毛一抬:“我是巴塞丽莎,他们凭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我觉得陛下还是下楼看一看比较稳妥。”艾米小声说道,“陛下刚刚下的命令是让他们全部去抓捕西庇阿大人,如果他们效忠陛下,现在应当没人留下。但如果他们是要给西庇阿大人报信,那就会留下几人监视陛下的行动。” 艾拉微微皱起眉头。她压着脚步声走出卧室,一下楼,居然真的看到有两个卫兵躲在楼下偷偷摸摸的张望。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艾拉厉声道,“我不是让你们全部去抓人么?” 两个卫兵看到艾拉突然出现,大吃一惊:“陛下,我们是担心你的安全……” “不把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抓起来,我怎么安全!去把他带来,立刻、马上!” 两个卫兵互相对视一眼,只得遵命照做。艾拉看两人离开,立刻急匆匆的走回她的卧室,拿出她刚刚磨好的两块琉璃一前一后摆在眼前,透过窗望向两个卫兵离开的方向: “居然又躲在树后面……” 艾拉倒吸了一口凉气。 “仔细一想,宫殿内的一切防卫事务都是我叔叔他安排的……” 她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已如一把匕首般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娇贵的身躯从未触碰过如此冰冷的匕首,透过皮肤传来的彻骨寒意让她不知所措。 “宫廷里已经非常危险,陛下,我们应该立刻离开这里。” “对……对……要离开这里……不对……我应该去哪里?”艾拉无助的转向艾米,她惊恐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当然是去禁卫军大本营找贝伦加尔,让他带禁卫军来平叛!” “对!去找禁卫军统领,他一定能对付我的叔叔。”艾拉恍然大悟,慌慌张张的冲出卧室跑到一楼,正要继续往大门跑时,艾米追上来拉住了她: “陛下,冷静一些!现在不能走正门!” 艾拉迷茫的望向艾米:“那……我应该怎么出去?” “陛下先跟我来!”艾米把艾拉拉到一个僻静处,掏出一块头巾包到艾拉头上,“除了卫兵之外,也许宫殿里还有其他人也是西庇阿的眼线,陛下要先把金发给藏起来。” “好……好了么?现在我可以从正门出去了么?” “陛下你冷静一些!正门是绝对不能走的!侧面也一样!但我知道有一个不显眼的通道,本来是狗进出用的……” “狗洞!!!???” 要不是艾米死死捂着艾拉的嘴,她已经大声尖叫了起来。 “陛下,我知道这有些不妥,可我实在不知道其他的出口了!” 低矮的洞口,四周长满杂草。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自出身以来第一次如此贴近泥土。她高贵的脸颊被荆棘划伤,她华贵的长袍也染上了淤泥。尿骚味不住的钻进她精致小巧的鼻子,她忿忿地盯着前方,牙齿使劲地咬着嘴唇,直把她那如美玉般温润的嘴唇咬出一丝血来: “这份耻辱,我一定要让他十倍奉还!” 七丘帝国的都城——康斯坦丁尼耶是世界渴望之都。再没有如此宏伟庞大的城市,城中居民来自世界各国,整个大陆的文化都在这里碰撞,市场上更是贩卖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但今天,这份繁华的景象却让艾拉感到十分烦躁。她的叔叔大概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吧,一定已经派出不少人来搜寻她。而她不仅被挤压在拥挤的人群中难以前行,同时还要忍受着周遭的人投来的奇异目光。 “艾米,我的头发,我的头发露出来了么?” “陛下,你的头发好好的包着,没人看得出来是金发。” “难道是我的头上还戴着王冠么?你快帮我看看,还戴着么?” “没有王冠,陛下,你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能看出你身份的东西!” “那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这样看着我?” “大概是因为衣服吧。我在宫廷外面几乎没看到过紫色的衣服,应该是很稀有的颜色吧!” “这是腓尼基紫,确实很贵。但只是衣服贵一些的话问题不大!艾米,离禁卫军大本营还有多少距离?” 艾米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陛下,麻烦你回头看一看,你甚至还能看到皇宫的大门!” “可我已经快跑不动了!” 就在这时,拥挤的人群突然分开了。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重装步兵部队走了过来。他们身着华丽的盔甲,头盔上装点着彩色的羽饰,手持统一制式的方形长盾,腰佩统一制式的帝国长剑,背上各自还背着四枚标枪。 “是在皇宫周边巡逻的禁卫军团!是贝伦加尔的部队!”艾拉激动地朝着那支部队跑了过去。 “等等!陛下,他们不一定能认出你……” 没等艾米把话说完,禁卫军已经齐刷刷的在艾拉的面前跪了下来。那过于迅速的反应让艾米不由得向艾拉头上多看了几眼—— 确实没有戴着王冠。 “马上带我去见贝伦加尔!我有急事找他!” “是!陛下!” 为首的队长站起身,用手势示意几个士兵去先行去本部传信。另几个士兵跑去雇了一辆马车,以供艾拉乘坐。他们将马车护在中心,缓缓的向着禁卫军的大本营走去。 他们没走多远,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闹声。人群惊恐地向四周逃散,一队一百余人的小部队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向着艾拉的马车奔来。队长认出那是负责护卫皇宫的宫廷卫队,向艾拉投来询问的目光。 “是叛军!是来捉我回去的!”艾拉着急的说道,“怎么办?他们人数看起来比我们多的多!” 队长示意艾拉不要着急。他挥了挥手,分出三十人继续护卫艾拉,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二十人在路上列起了一道盾墙。 “标枪——准备!”队长扯着嗓子吼道。 二十个禁卫从齐刷刷地从背上的标枪袋里各掏出一支标枪。金属反射出的刺眼阳光让艾拉一时睁不开眼睛。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4) “宫廷卫队每一个都是第一敌百的勇士!这点人是挡不住他们的!”艾拉转过头,着急的对马车旁一个副队长模样的禁卫喊道,“我这边留下五个人就够了,剩下的人全都去帮他!” 谁知那个副队长却大大咧咧地对艾拉一笑:“陛下不用担心,皇宫里的那些侍卫比强盗强不了多少,我们队长带二十个人,足够了。” “放肆!你居然敢在巴塞丽莎面前胡言乱语!”艾米在一旁喝道,“宫廷卫队是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最勇猛的战士,你怎么拿他们和强盗比!” 艾米的话还没说完,后方突然传来一片哀嚎声。禁卫军的一次标枪齐射后,宫廷卫队一方瞬间就倒下了十余人。宫廷卫队被这一轮标枪吓得魂不守舍,禁卫们则乘机向着宫廷卫队发起了冲锋。短兵相接,不到片刻,宫廷卫队一方又倒下了五、六人。剩下八十余人的宫廷卫队顿时就丧失了战意,在二十个禁卫的追杀下慌慌张张地跑回了皇宫。 艾拉止不住打了一阵寒战:“日夜守护我安全的居然是一群这样的人……为了杀我,叔叔他到底做了了多少准备!” 艾米看艾拉的身体在发抖,连忙安慰她道:“陛下,你应该感到安心。贝伦加尔大人的部队这么精锐,很快就能把叛逆的西庇阿抓起来了!” 前方传来一阵马的撕鸣声,三十个骑兵向着艾拉的马车冲来来。他们连人带马都武装着厚厚的铁甲,从头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们在即将撞到艾拉的马车时才将马勒停,为首的骑兵在马上摘下覆面的头盔,露出的那张脸正是禁卫军统领贝伦加尔。 “陛下,听说你在找我!” “贝伦加尔,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试图杀我,意在谋反。我命令你带禁卫军攻入皇宫,捉住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生死不论!” 贝伦加尔眯起眼睛:“请陛下放心,我对先王立下誓言,誓死守护先王及其血脉。在攻下皇宫之前,请陛下在禁卫军大营暂住!” 看到贝伦加尔如此可靠,艾拉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夜深了,大帐外的虫鸣声显得愈发清亮。 艾拉独自一人在禁卫军大营绘制着草图。白天受到的惊吓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她的眼睛渐渐闭了起来,头往下一垂,又马上惊醒,继续提笔绘图。如此反复了一次又一次,站在一旁的艾米看不过去,小声提醒到:“陛下,你该休息了。” 艾拉使劲搓了搓眼睛:“等我把这张皇宫的地图画完。对了,艾米你过来看看,这里这个走廊是不是朝这边弯过去的……” “陛下,贝伦加尔大人的部队非常精锐,就算没有这张草图,只要他明天发动进攻,西庇阿是抵挡不住的!” “不行,哪怕能减少一人伤亡,我也要把这张图画完。禁卫军的长盾步兵和铁甲圣骑兵都是极其重要的战力,为了帝国的未来,我要尽我所能将这份战力尽量保存完好。” “陛下你这么精打细算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和天方帝国开战,夺回帝国领土么?” 艾拉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掏出另一份地图摆放在桌上,看向艾米:“艾米,你能在地图上标出七丘帝国曾经的疆域么?上北下南。” 艾米对着地图左看右看,犹豫着把天方帝国沿海的几座城市涂成了黑色:“陛下,你看这样对不对?” 艾拉接过艾米的地图看了一眼,提笔把天方帝国和七丘帝国接壤的几处山地上也涂上了黑色。 “对对对,还有这几个地方,我给忘了,还是陛下记得清楚。” 艾拉瞟了艾米一眼,提笔又在地图上涂黑了一大块土地。 艾米吓了一大跳:“这是……受膏之国艾菲利卡?这个国家不是在大海的对面么?” “这里本是七丘帝国的祭司团体,在天方帝国的进攻下集体改信了一神教,背叛了七丘帝国。” 艾拉一边冷冷地说着,一边又在地图上把挨着七丘帝国的几块靠海的土地涂成了黑色。 艾米的声音有点发抖:“海岛共和国?陛下为什么要把这里也标成黑色?” 艾拉没有理会艾米,继续在地图上东一笔、西一笔的涂黑,眨眼间七丘帝国的疆域又增加了一倍。等她终于把笔放下的时候,艾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于是艾拉替艾米说道:“这是阿勒曼尼联邦,由原库兰法帝国分裂后的300余个诸侯国组成的松散联盟。不过,整个库兰法帝国本就是七丘帝国的疆域。好了,艾米,看着这个疆域,说说你的感想?” “大……大海变成了湖泊?” “你说的没错。这个如今令我们生畏的大海,原本只是帝国的一个内湖。” “陛、陛下……难、难道你是想……恢、恢复这一整个疆域么?” “紫色的凤凰必将浴火重生,太阳照射之处,所有文化都被认同为七丘帝国的文化,所有语言都被认同为七丘帝国的语言。整个大陆都被七丘帝国整合在一起,以万民之法平等对待万民。那时,所有的争斗与战火都将消失。”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艾米,我并不只是想被唤作巴塞丽莎。” “那……陛下想被称为什么?” “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艾米一字一字的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她感到这四个字中仿佛带有千斤的重量。 “好一个奥古斯塔!”大帐外传来一声嗤笑声。 “谁!是谁在那里!”艾拉着急地大喝一声。当看到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人时,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是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他的身后跟着贝伦加尔。 “贝伦加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贝伦加尔,你听,这个小杂种到现在还敢这么呵斥你。”苏似笑非笑地对着贝伦加尔说到。贝伦加尔默默走上前,一脚把艾拉蹿倒在地,吓得艾米赶忙过去搀扶。 艾拉强忍着腹部传来的疼痛,愤怒地问道:“贝伦加尔!你不是已经宣誓效忠了么!你的荣誉感呢!” 贝伦加尔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的原话是,‘我誓死守护先王及其血脉。’” “什……什么意思?” “还没听明白?就是说,他认为你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啊!”苏一把抓住艾拉的脑袋,狠狠地地砸到了地上。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5) 一道血柱从艾拉的额头缓缓淌到地上。她想说些什么,但剧痛之中,她的嘴里只剩下了呻吟。只听苏大声吼道:“真正高贵的七丘人应当是黑发!每一代巴塞勒斯、巴塞丽萨都是黑发!你的父亲是黑发,你那母亲也是黑发!只有你!长着北方蛮子的丑陋金发!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 疼痛稍微缓了一些,艾拉狠狠地瞪着前方的贝伦加尔,说道:“我的母亲虽然是黑发,但是她的先祖中有金发的血统!就因为这个无端的猜测,你就背弃了你的誓言?” “我一直都想要去相信你是先王的女儿,但是,艾拉,十六岁成年,而你今天已经十七岁了,你学会魔法了么?” 贝伦加尔冷冷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艾拉,就像看着一个垃圾。 “如果你你内真的流着先王的血液,现在你应该已经靠着魔法脱困了。七丘帝国历代王族,魔法最低也有‘自然’的水准,而你却完全不会魔法!你要如何让你的臣民相信你是一个王族?” “贝伦加尔,你和这么一个野种废话些什么!生下她的女人原本就只是一个妓女,怕是那个女人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是谁的种!” “苏!你怎么敢这样侮辱我的母亲!” “哈?”苏扯着艾拉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又再次狠狠地向着地上砸去,“她的这些事国在内谁不清楚?你随便找个人问问,那个女人在嫁给我哥哥前,到底是不是一个妓女!” 艾拉努力把头转了个向,向正在发抖的艾米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艾米把视线移开了。 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含义,艾拉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无神,不管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如何使劲地踢打,都不再有半点反应。 “一想到这肮脏的野种在皇宫里住了十七年,就感到晦气!” 见艾拉没了反应,苏自感无趣的停止了殴打。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使劲地擦着双手,就像是刚刚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我要把生下她的那个脏女人从坟中刨出来喂野狗!” “不要……” 仿佛已经死了的艾拉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苏的裤脚。 “如果我真的不是父亲亲生的……我愿意自己退位,只求求你不要动我的母亲……” “你还好意思叫我哥哥父亲!” 苏一脚踩到艾拉手上,痛的艾拉发出一阵惨叫声。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自己退位?你居然还认为你现在是巴塞丽莎?” 眼泪不争气的从艾拉眼中流了下来: “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求求你放过母亲!” “你刚刚说,你什么都愿意做?” 苏邪笑着蹲了下来,将右手放到艾拉的大腿根部,五根指头渐渐地向着内侧摸索。艾拉的身体仿佛触电般抖了一抖,但却咬着嘴唇忍住了。 “我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我对侄女出手,所以我会一直把你关在无人知晓的地牢里。但只要你在地牢里为我生下一个孩子,你就也算是半个王室成员了。那时,我就饶了你的妈妈,怎么样?” “……可以。” “你刚刚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到。” 艾拉把眼泪连着无尽的屈辱一并咽进肚子里,然后扯着嗓子喊道:“我刚刚说,可以!” 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站起身,放肆地笑了起来。突然,他脸色一变,又是一脚重重地踢到了艾拉的肚子上。 “你居然还当真了啊!” “就算是村姑,也知道要反抗一下!果然是妓女的女儿,骨子里都流着下贱的血!我怎么可能会要你这种肮脏的女人!” “贝伦加尔,这个野种就交给你看管了。” 丢下蜷缩在地上的艾拉,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帐篷。 “我不是很喜欢先王的弟弟。” 对着仿佛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艾拉,贝伦加尔自顾自的说着话。 “他的计划是明天把你塞进马车带到郊外,然后让雇来的强盗把你杀死。当然,对外会宣称是因强盗的袭击造成的意外事故。” “区区几个强盗,只要有‘自然’级别的魔法水准,就能轻易摆平。如果你真是先王的女儿,就活下来给我看。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认可你是王族,我的剑也将为你挥动。有我和我的禁卫军在,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眨眼之间就会被抹去——只要你证明了你是真正的王族。” “好自为之。” 说完这番话,贝伦加尔也走出了大帐。从大帐外传来他吩咐士兵的声音:“看好她,不要让她离开半步!” 直到这时,一直躲在墙角的艾米才敢有所行动。 “陛下……你还好么?” 她试探着把手伸到一动不动的艾米的鼻子前,还有气。她又试着把手放到艾米额头上,等她抬手时,手上已经沾满了血和泥。艾米吓了一大跳,焦急地冲着外面喊道:“有人么!快点拿水、毛巾和绷带过来!” 外面肯定是有卫兵守着的,但回答艾米的只有虫鸣。 “阿芙洛狄忒,恳请你将力量加诸我身!” 阿芙洛狄忒,五大行星之一,司掌爱与美。受阿芙洛狄忒加护的魔法师会对异性有着超乎常理的吸引力,其语言拥有让异性遵从的力量。艾拉的魔法水准是‘自我’,只比最低档的“初学”好一些,要对帝国最精锐的禁卫军成员起效是相当困难的。但艾米却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 外面的大哥……给我水、毛巾和绷带……不、不行么?” …… …… “这边有个晃啊晃啊的可爱小女仆哦?能给她一些水、毛巾和绷带么?” …… …… “小女仆现在非常非常需要水、毛巾和绷带,有人能帮帮小女仆么?” …… …… “这些东西给一下我没什么关系的吧?我们也不会因此跑掉!求求你们,给我一些好不好?” …… …… “来人啊!回答我的话啊!难道就连一点水你们都不肯给我么!”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6) 从艾拉嘴中发出了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声音: “艾米……不用再试了……” “陛、陛下!”艾米急忙把艾拉扶了起来,“陛下你放心,我一定会要来绷带的。等我帮陛下包扎好,我们就一起来学习魔法,只要陛下能够在今晚入门,再加上我的魔法,我们两个就一定能从几个强盗手里活下来……” “艾米……不要再叫我陛下……” “陛下!刚刚贝伦加尔的话你听到了么?只要我们从强盗手里活下来,就能得到禁卫军的帮助,那时候我们就能逮捕西庇阿,我可以帮陛下阉了他,陛下想亲自来也行。陛下还会是巴塞丽莎……不,陛下会成为最伟大的奥古斯塔。所以陛下,现在拿点精神出来,好么?” 艾拉的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已经在痛苦中溺死: “艾米,放开我……我很脏……很脏……我的血、我的肉、我的身体,都是最最肮脏的东西……” 啪! 艾米突然重重地扇了艾拉一个耳光。 “要是连艾拉你的身体都是脏东西的话,那我们这些出生在贫困人家的女孩到底算是些什么啊!” 艾米大声的吼着,宣泄着心中的怒气。 “你的母亲自从嫁给先王后,一直都是先王的左膀右臂!就连我都知道,她靠着后天的努力成为了‘精灵’级别的魔法师!卡尼暴乱差点推翻了先王,也是多亏了她的智谋才得以平定!她还靠着她的才干被先王任命为共治皇帝!” “没错,你的母亲出生在最低的阶层。为了生活,她当过舞女,还当过很多达官贵人的情妇。她的往事早就传遍了帝国,随便去一个酒馆,都能从吟游诗人那里听到她的风流史。但是!没有人敢看不起她!她甚至是许多贫困妇女的偶像!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的血统肮脏啊!” 吼完这一连串话,艾米一下子用尽了力气,跪坐在了地上。 “陛下……对不起……我……” 她爬到艾拉面前,抱住艾拉的头,用舌头一点一点把艾拉伤口上的污秽给舔干净。她做着这件事的时候,艾拉开始轻轻的啜泣。 “哭吧,艾拉,哭出来就不会感到那么难受了……” 艾米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艾拉,一边用嘴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了几根布条,一圈一圈绑在艾拉的伤口上。等她处理完艾拉的伤口后,艾拉用发抖的声音说道: “艾米……我不想死……” “陛下不会死的。我相信陛下就是先王的亲生女儿,一定能够在今晚学会魔法。” 一丝希望从艾拉的眼中一闪而过。 “艾米——请一定要教我魔法。” 于是,大帐里开始了一堂魔法入门课,艾米教,艾拉学。 “魔法的等级从低往高分为‘入门’、‘自我’、‘自然’、‘精灵’、‘大精灵’以及‘精灵王’。虽然魔法的修行在于人对神力的顿悟,但实际上也存在着一套循序渐进的方法,根据这种方法,所有人都能达到‘入门’级别,并通过努力达到‘自我’级。稍微有些天赋的人或者血统特别高贵的人能够轻松达到‘自然’级,而‘精灵’及其以上的级别一般只有天才才能达到。我们的目标只是几个强盗,所以只要能达到‘入门’的级别就有希望!” “魔法的目标,就是获得神明的加护。赫尔墨斯、阿芙洛狄忒、阿瑞斯、宙斯和克洛诺斯的能力和权利各有不同。受赫尔墨斯加护的人,能在智慧、沟通、意识、速度以及偷窃的相关领域获得强大力量;受阿芙洛狄忒星加护的人,能在爱、艺术和技艺的相关领域获得强大力量;受阿瑞斯星加护的人,能在攻击、守护、战争的领域获得强大的力量;受宙斯加护的人,能赋予同伴以巨大增益,是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获得的加护类型;而受克洛诺丝星加护的人,则能获得诅咒与解咒的力量。一般人都会致力于精通其中的一种,仅以眼前的需要看,要战胜几个强盗的话,陛下最好是选择阿瑞斯的加护……” ——“我非常了解阿瑞斯!它运转在黄道之上,周期大约是七百八十天——实际上通过我的观察,准确的时间应该是七百七十九天零二十三小时……” “停!陛下!不要把神明当成星星来看待……” 艾米一吼,艾拉连忙把嘴巴给闭了起来。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乖乖的听过艾米的说教。 如果她真的是王族,那她一定可以轻松学会魔法。 她相信她之前只是没有用心学习而已。用心学习的话,区区魔法肯定难不倒她。 她相信她的母亲一定对她的父亲忠贞不二。她相信他自己一定是父亲亲生的女儿。 ——所以,一定要学会魔法。 她用上了所有的脑细胞去理解艾拉言语中的含义。她用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去感受星辰的力量。 如果不在今晚学会魔法,明天她就会被强盗给杀死。 如果就这样被强盗杀死,她就将永远被当做一个野种,被耻辱地记录在七丘帝国诸王的历史之中。 那样,她的母亲的遗骨就会被她叔叔挖出来,变成狗的食粮。 ——“神啊,一定要让我学会魔法!” 她在心中如此呐喊着、祈求着。 她不眠不休的学习着,整整学了一个通宵。 “我愿意放弃所有的高傲。” “我愿意放下所有的仇恨。” “我愿意放弃自己的美貌。” “我愿意削减自己的生命。” “我愿意从今天起只吃黑麦面包与水。” “我愿意将所有的财富分发给穷人。” “我发誓我将平等、公正的对待任何人。” ——“所以,神啊,请一定要让我学会魔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懒洋洋地射进了帐篷。 艾拉还是没能学会哪怕是最基础的魔法、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7) 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回来了。他的声音干燥的像是一片沙漠:“安静地坐到马车上去,克洛诺丝断定你在这一路上无法言语。” 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让艾拉不得不遵从的力量。身为王族,艾拉的叔叔掌握着“自然”级别的魔法。他以克洛诺丝的加护为艾拉施以诅咒,使她无法言语。不会魔法的艾拉完全无法抵抗他语言中的魔力。 “女仆,你也跟着她一起坐车。克洛诺丝断定你在这一路上同样无法言语” 艾米强烈地抗拒着。但苏的魔法压制了她一个等级。她最终也无法抵挡那语言中的魔力,闭上了嘴巴。 苏笑着为艾拉带上了皇冠。在国民眼中,她依然是巴塞丽莎,至少在噩耗传回都城前都是。。 “还会有人来帮我么?” “如果……能像小说《白骑士》一样发展,那该多好啊。” 《白骑士》是艾拉小时候非常喜欢的一本小说。在她成为巴塞丽莎前,她曾一次又一次的让艾米为她朗读这个故事。 她至今都能够背诵其中的一些段落: “公主的芳名唤做塔巴萨,诸天星辰青睐于她。” “她的歌声是春风的低语,让万紫千红绽放于她的裙下。 她坐上了为她此行精心准备的马车。那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华丽的马车:车盖上点缀着价值连城的珍珠与宝石,车厢满满地铺着紫色的丝绸。四匹白色的骏马精神抖擞地站在马车前方,桀骜不驯地朝着天空撕鸣。 按照原先她自己安排计划,今天她要去离首都最近的城镇布律西斯。 马车开动了。透过车窗,他看到他的叔叔正满脸堆笑地向着她挥手。 “塔巴萨的叔叔有一双秃鹫般的眼睛。” “他的喙总是贪婪地将腐肉吃干抹尽。” “无尽的欲望让他盯上了高高在上的王座。” “那一天,罪恶的剑砍下了他哥哥的头颅。” “她的叔叔为塔巴萨戴上六道枷锁。” “又用一十二道铁门囚禁了她。” “邪恶的‘秃鹫’召来邪恶的精灵,它的呼吸能让湖泊成冰。” “精灵用剧毒的草配置出遗忘一切的药水,要让塔巴萨心甘情愿地为他叔叔卖命。” 康斯坦丁尼耶是世界渴望之都。来自世界各地的数量众多的人们早就得到消息,早早地聚集在路边,只为瞻望七丘帝国的那美丽、聪慧又高贵的巴塞丽莎。华丽的车架在人群中间缓缓前行,人们的欢呼声震碎了天空的浮云。新鲜又美艳的花瓣从两旁的楼房中洒下,在车盖上、道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然后,书中的白骑士出场了。” “无暇的骑士踢开最后一道铁门。” “阴暗的地牢被那身纯白的铠甲照亮。” “公正的剑轻易地粉碎了阴谋的枷锁” “那匹白马驮起塔巴萨直跑向国境的边缘。” 车队离开了闹市,来到了通往乡野的路。透过车窗,艾拉能看到一小块的天空,偶尔飞过一只自由的鸟儿。有时也能看到云,裂成碎碎的一小块一小块,浮在天空上,无法触及。 “狭义的骑士,你不该和我叔叔为敌。” “他手下有邪恶的精灵让万物凋谢。” “还有岩石般的巨人将城堡托起。” “他的军队是如此庞大。” “所经之处,每一条河流都被饮用枯竭。” 车队离开了大路,走入了山中的偏僻小径。小径的两旁长着满满的野草,还有许多枯死的草,和活着的草一并被囚禁在土地上。 “白骑士护着塔巴萨一路逃往边境。” “荣誉之火战胜了精灵的寒冷。” “英勇之矛贯穿了巨人的心脏。” “但这对可怜的人儿,却在边境的最后一个城堡被秃鹫的大军追上。” 强盗出现了,他们站在高处将乱箭射向车队,有许多箭穿透马车,擦着艾拉的身子而过。艾米被吓得蜷缩起身子不停发抖,艾拉却一动不动。 “婚礼在那孤独的城堡中举行。” “参加的宾客只有那匹雄壮的白马。” “塔巴萨从城堡中找到一对绽开的‘阿莫尔’。” “那是即使离别也能心意相通的魔术之花。” “她将那一对花分开,装饰他与她的礼服和婚纱。” 护送艾米的宫廷卫队展开了反击,一时间车外到处都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艾拉的脸平静如湖。 “白骑士盛装披挂,向着他冲来的敌人多如海沙。” “婚礼的钟声是那鸣叫的战鼓。” “宾客的祝福声是那战场上的厮杀。” “白骑士的身后是塔巴萨——还有晚霞。” “塔巴萨哭着向着一切神祇祷告:” “骑士之王!求你救救我的骑士!” “英雄之王!求你救救我的英雄!” “万王之王!恳请你垂怜于他!” 宫廷卫队的队长开始呼喊卫兵们撤退。他们丢下了艾拉乘坐的马车,强盗们涌了上来,用刀强行劈开了马车的车门。 “白骑士倒地前投出了最后一根标枪。 “幸运女神将她的青睐降下。” “断罪的标枪刺穿了秃鹫的头颅。” “失去统帅的军队四下溃散,那速度,就连躲在石头下的虫子都自愧不如。” “‘阿莫尔’闪着萤火虫似的微光。” “城堡中的红蜡烛被热情点亮。” “等到明天,还有新的朝阳。” 艾拉把脸转向车门。她看到一个相貌可怖的强盗,手上那把沾着鲜血的屠刀正高高扬起。 “白骑士救出了塔巴萨公主,两人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是,却不会有骑士来救我。” 那把屠刀毫不犹豫的向着艾拉的脖子砍了下来。艾拉最后瞥了车门外的世界一眼,然后认命地合上了眼睛。 两行清泪划过了她的脸颊。 ——但是,那把刀却迟迟没有砍到艾拉身上。 艾拉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一把斧头正深深地插入那个强盗的脑壳。那个强盗翻着白眼,眼睛吓人的大睁着,然后向后缓缓地、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一把、两把、三把……无数把斧头从远处飞来,像暴雨般倾泻在马车周围。有强盗的喉咙被斧头从正中劈开,也有强盗的半个脑袋直接被斧子削飞了出去。飞溅的鲜血甚至将拉车的四匹白马染成了红色。 尔后,从远处传来了喊杀声,那惊天动地的声音,宛如古神的愤怒。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8) 艾拉拉着艾米慌慌张张地跑下马车。她看到许多持着斧子和长矛的猛男气势汹汹地向着马车冲来,一路砍瓜切菜般将挡路的强盗放倒。远处山坡上腾起飘一道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血色的乌鸦。 艾拉和艾米一下马车,苏让她们不能言语的诅咒自然的就解除了。 “是、是有哪位骑士来救我了么?血色的乌鸦,是哪个家族的徽章?我要封他为乌鸦骑士……不对,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滑稽角色,要不,血鸦骑士?艾米,你觉得什么名字好听?” “陛下你醒醒!我听人谈起过,这几天劫掠我国的海盗就是以乌鸦为旗帜!而且你看这血色的乌鸦,错不了,一定就是那个被称为‘野兽之王’的海盗!据说他每天晚上都要祸害一个处女,甚至有说这整面旗帜都是用处女的血染红的!这是女性的公敌、对女性来说是最危险的海盗啊!” “海、海盗?这里距康斯坦丁尼耶只有不到半日的车程!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小城堡,而是康斯坦丁尼耶!是帝国最重要的都城!我们的总督、军区将领、野战军、边防军到底在干些什么,怎么会让海盗跑到这里来!” 一个飞斧贴着艾米的耳朵飞过,吓得艾米狂扯艾拉的袖子:“陛下,我们能先逃走,然后再追究这些问题么?” 缩在马车附近的几个强盗注意到了艾拉和艾米,向着她们跑来。艾米急忙利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用楚楚可怜的表情对着跑来的两个强盗送去秋波: “山贼大哥,那些海贼好可怕,能帮帮我么……” “不用怕!这里有山贼大哥们扛着!你们就放心的……咦?人呢?不管了!为了这可爱的小女仆,操家伙上啊!” 受艾米的魔法影响,两个强盗开始阻挡试图靠近艾米的敌人。阿芙洛狄忒的加护会根据使用者的美貌和魔法水准而有着不同的强度。艾米的身材很好,魔法却只有一般般的水准。幸好对方只是强盗,至于持续时间的问题——反正在魔法失效之前,这两个强盗肯定已经先被砍死了。 艾拉和艾米跌跌撞撞地向着山下跑去。厮杀的声音在她们后面越来越远。 “呼……甩……甩掉他们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同时从两人的心头腾起。那恐惧感毫无道理可言,而更像是来自人类记忆最深处、最自然、最原始的本能。就仿佛被一头大型的肉食动物自上而下的盯着——它的利齿中汩汩地淌着口水。 艾拉和艾米完全不敢回头。 “陛下……这是受精灵级以上的阿瑞斯加护的人才拥有的压迫感!” “精、精灵级?” 那是足够被作为战略武器的存在,即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天方帝国,魔法达到精灵级的也只有区区六人。七丘帝国更是一个精灵级的人也没有。 但是,她们又不得不回头。正如人恐惧着死亡,却又忍不住想一览死亡的奥秘。 她们看到有一个人站在上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身体壮的像是一头熊。他俯视着她们,就像是一头鹰在天空上紧盯着猎物。虽然相距甚远,但她们却能感受到那锐利的视线正在她们两人身上打转,将她们两人打探的一清二楚。 他全身穿着链甲,肩上披着熊皮,腰间挂着飞斧与利剑,右手还握着一把长枪。长枪上挂着那面血色的乌鸦旗,和他黑色的披风一起在风中飘动。 看着他,先前的那股恐惧感便翻了三倍。那是一头跑出笼子的野兽,不,那绝对是野兽们的王!只要他轻轻挥动利爪,艾拉和艾米立刻就会被撕的粉碎! 然而,那人注视了艾拉和艾米一会儿后,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去了。艾米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却看到艾拉的眼中闪着泪光。 “陛、陛下?” “他根本没打算派人来追我。” “陛下,这不应该是一件好事么……为什么感觉你反而有些难受?” “他看到了我的王冠!他绝对已经看到了我的王冠!但在他的眼中,那辆马车还是要比我贵重的多!毕竟差点就被强盗杀死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巴塞丽莎!” 艾拉擦了擦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艾米,我刚刚一直在希望能有像小说中白骑士一样的人来救我,就像小说中那无能的公主一样。但我不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我是巴塞丽莎,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我想要与之相应的力量!不管我是不是父亲的女儿,我都要像我母亲一样,靠着自己的力量得到所有人的拥护!” 艾米将艾拉抱住,轻拍着安抚她: “陛下,你一定会获得力量的。就从现在开始,一步、一步地获得力量。所以陛下,现在就要靠你来决定了——我们该去哪里?” 艾拉思索了一会儿: “海盗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劫掠。因此我们必须先去布律西斯城。那是离得我们最近的城镇,而且有第一野战军驻扎。现在周边安全的地方,除了康斯坦丁尼耶,只剩下布律西斯了。但是我们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因为我还不能确定,我叔叔他到底收买了多少人。” “明白了,我先带陛下去布律西斯。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艾米搀扶着艾拉,一步步地向着布律西斯走去。一路上艾拉都咬着手指,竭尽全力地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太阳落下了山,月亮跳了起来,五大行星开始陆续地出现在天空之上。布律西斯马上就要到了。 “去塞浦路斯。” 艾拉突然说出的话打破了这一路上的沉默。 “到达布律西斯后,我们应该乘船去塞浦路斯。虽然遥远,但那里的将军和我叔叔有很大的过节,是目前状况下我可以信任的人。我将在那里传信给各处总督、边防军与野战军。塞浦路斯是一座岛屿,就算离得最近的军镇效忠我叔叔,他们也必须要等我叔叔调集足够数量的海军之后才能发动进攻。这段时间,各地愿意效忠我的将军们便能采取一些行动。” “陛下既然决定了,那就朝这个方向去行动吧。我相信陛下的判断。” “艾米,你先等一下。” 艾拉突然站住,把王冠从头上取了下来。她选了一棵最大的树,在将王冠放在树下,然后将从旁边的土地上揣起泥土,撒在王冠之上。 “现在的我没有戴着这顶王冠的资格。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取它。” “陛下,那样的话,王冠就会变得很脏……” “最好会有洗不掉的污垢,那样的话就能一直提醒我今天的事情。” 艾拉在埋着王冠的泥土上踩了几脚,然后,她环顾四周,将周遭的景色一一个个地写入记忆深处。 “好啦,布律西斯快到啦。我们继续出发吧。” 远处隐隐传来哭声。越往前走,声音就越大,也越来越多。艾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跑到附近一处高崖之上—— 布律西斯城在着火,整个城都在着火,熊熊的火光让半边的天空亮如白昼。女人的叫声、男人的喊声、婴儿的哭声混合在一起,让那布律西斯城看起来像是一座地狱。 一面黑色的旗帜高插在城墙之上,在烈火中威风凛凛的摇摆—— 旗帜上,鲜明的绣着一只血色乌鸦 第一章 巴塞丽莎与叛军(9) 不要说是艾拉,就连艾米看到这景色后也呆住了: “海盗?攻陷了城镇?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第一野战军呢?去了哪里?”艾拉气的连连跺脚,“虽然说坐等敌人劫掠,等敌人负重归返时趁机再发起攻击是我国的惯用战略,但那是对付其他国家时用的!现在来的不只是一群海贼么?难道下次来一群小偷,我也要等他们偷完东西跑不动时再去抓他们么!” 艾拉的怒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就看到了折断的第一野战军的旗帜。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驻扎在这里的会不会不是第一野战军,而是由士气低下的步兵组成的普通边防部队?但战场上随处可见的马匹残酷的否认了她的猜测——边防部队是没有配备那么多的骑兵的。她终于认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第一野战军,二万五千人的部队,被一群海贼击溃了。 突然传来的一阵喊杀声把艾拉惊醒。她环顾四周,每个方向都有海盗猖狂的笑声传来,每个村落都在遭受着海盗的劫掠,她所处的这个高崖仿佛变成了一个孤岛,孤岛下是涛涛的海浪。 “陛下?陛下?”艾米担心地呼唤着艾拉。 如果是之前的艾拉,现在应该已经惊慌失措、无所适从了吧。但从生死之中走了一遭,艾拉的内心已经比先前强大了一些。她紧咬着嘴唇,思索着下一步的方案: “布律西斯走不了了,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么?到底要怎么才能避开海贼?海贼不会离开海岸太远,跑去更深处的山区么?不行,我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塞浦路斯,一定要往有海港的地方走!但是现在沿岸的地方都有可能受到海贼的袭击,就算出了海也非常可能撞到海贼的船只,应该怎么办呢……” “陛……陛下……” “唔……必须要冒着风险出海么?就真的没有风险相对小一些的方法了么?还有哪些城镇驻防比较严密?不行,第一野战军既然失败了,那么沿海的任何城镇都没有抵挡海贼的能力——不对,为什么我非要往能够抵挡海贼的地方走呢?” 艾拉突然想通了什么,拍了一下手: “艾米,先前被海盗劫掠的地方是哪里?” “都是南方沿岸的几个城镇……不过陛下,首先我们是不是应该……” “那就往南方走!海贼不会去刚刚劫掠过的地方再去劫掠一次!怎么样?艾米?我的方案怎么样?” “唔……陛下,我应该说你深谋远虑呢,还是……”艾米有些为难的向着四周撇开了视线,“现在陛下应该思考的……应该……可能……也许……首先应该是怎么逃出这里吧……” 有两股海贼的喊声明显比之前靠的更近了。艾拉一下子慌了神。 “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我们该怎么走?” 她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惊慌失措、无所适从的巴塞丽莎。 艾米选了一个方位,拉着艾拉就跑。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艾米!这个方位明显有敌人吧!你听那声音!那么大!有那么大的声音哎!那边一定、确定、肯定有敌人在的好吧!” “我刚刚已经仔细辨认过了!陛下你听,但凡有海贼喊声的地方,一定会同时有哭声等其他声音。但这个方向却只有单纯喊声,而且刚刚那段时间里,距离丝毫没有靠近或远离!” “就……就是说?” “就是说那里是敌人的疑兵!是用来虚张声势让人产生判断上的失误的!所以往这个方向跑最为安全!” “艾米?你原来这么聪明的么?我一直以为智商是和胸部发育成反比的……” “陛下!……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艾米看艾拉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艾拉的脸一下子红了。 两人继续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没多久,那叫喊声已经近在眼前。 “等等等等一下!艾米!就算那是疑兵,可其实也是海贼没错吧?” “当然!” “但是因为是疑兵,所以会乖乖放我们跑过去的,是这样没错么?” 艾米看着艾拉,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的古怪。 “这……要不陛下你试着命令他们让路……也许就可以?” 说时迟那时快,一队海贼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一个中年人有气无力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没有穿着铠甲,而是穿着医生式样的布衣。他的头发不知怎么的有着黑、白、棕三种颜色,毫无规律地在头皮上一撮一撮地分布着,就像一块染坏了的布料。他的脸也像死人一般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那中年人有气无力地将艾拉和艾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就仿佛看到了什么稀有生物: “该死,就不能让我偷个懒?明明已经喊得那么大声了,为什么还会有白痴傻傻的跑过来啊?” 那中年人极不情愿地挥了一下手,立刻就有两个海贼冲上来压住了艾拉和艾米,用绳子把两人牢牢地捆了起来。 “——胸大无脑。” 艾拉的眼神让艾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等艾拉和艾米被绳子捆死了,那中年人才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蹲到了艾拉面前。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艾拉的服饰: “紫色……真是少见,是怎么配置出来的染料?肯定很值钱吧?是贵族?还是商人?啊啊啊我最怕麻烦了,所以你能主动一些,自己写封信让家里人送赎金来么?你五十枚金币,旁边那个女仆样子的十枚金币,打包出售,不单卖。这样,一共六十枚金币,你们就能得到自由了,不错的交易吧?” “不会有人为我出赎金的。”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艾拉不知道多少的辛酸和无奈。但那些海贼是无法领会的。 那个中年人为难的挠了挠头: “这么吝啬可不好。就算布律西斯被我们洗劫了,你们在其他地方肯定也有不少资产的吧?你可要想清楚,我们的老大可是那个‘野兽之王’,女人落到她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家里人只想杀了我,所以不会有人为我出赎金的。” 听艾拉这么说,那个中年人脸上顿时显露出了倦意。 “看好她们,明天给老大送过去。这两个妞长得不错,老大应该会很喜欢。”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又坐回到原来的石头上,然后对着左右的海贼呵斥道: “给我再喊大声点!不要再让麻烦跑过来了!” 第二章 盾女与哲人石(1) 那之后,那支部队就一直躲在树林里,除了时不时故作声势的吼几声外,真就一直在偷懒。从海盗们互相交谈时的只言片语中,艾拉知道了那个懒散的中年人名字叫“丹”,是“野兽之王”的部队中的一个小头目。 一直到了深夜,丹才懒懒散散的带着部队回到布律西斯。海盗们似乎是想在布律西斯城驻扎一段时间,正从各个方向返回城镇。每一支海盗小队都带回了满满的战利品,有从战死的帝国士兵身上扒来的武器、盔甲、战马,有从城市和农村里劫掠而来的牲畜、谷物、毛皮,还有大批被俘获的男人和女人。只有丹的部队什么也没有,只用绳子拴着艾拉和艾米两个人走进了城。 “他们甚至敢在布律西斯驻扎!驻扎在首都的禁卫军要赶到这里只需要半天时间,这群海盗是更本没把帝国的军队放在眼里!”艾拉忿忿地自言自语,“这简直就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老老实实闭嘴,不要说话!”身后的海盗粗暴地踹了她一脚。 海盗们把艾拉和艾米丢到一个马厩中,像栓马一样把她们栓在了柱子上起来。对于一国的女王而言,这更是难以言喻的奇耻大辱。等海盗离开后,艾米立刻担心地查看艾拉的状况。出乎艾米意料的是,艾拉的表情意外的平静。 “这种屈辱算不了什么,只是一块把我的意志打磨得更加坚韧的磨刀石而已。” “陛下!你居然能有这样的觉悟!”艾米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花,“我还以为陛下一定会不忍其辱而去寻短见呢。” “最大的屈辱我已经在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那里受了,这些小事情跟本算不了什么!” “不,陛下你的内心真的很强大。”艾米继续擦着眼角的泪花,“我可受不了在地上舔着食物吃。” “在……在地上舔着食物吃?” “听说那群海盗会把剩饭洒在地上让俘虏们去舔着吃,而且还会有一些海盗为了好玩就在剩饭上撒尿,即便这样,如果动作慢了一步,饭被其他俘虏们抢完了,就得饿肚子。” “这……这点小事!不就是吃掉在地上的剩饭嘛!很……很节约粮食不是么!” “而且,我到现在都还没做好生小海盗的心里准备,没想到陛下已经有觉悟了。” “生……生小海盗?”艾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这这这这……这不算什么!那个野兽之王能夺走我的身体,但夺走不了我的意志!” “我还听说,那个野兽之王不会碰同一个女人两次。到时候我们天天被一堆其他海盗围着,怕是连小海盗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陛下,你真的很坚强……” “父父父父父……父亲是谁都都都都都……都不知道?就就就就就……就算这样也没没没没没……” 艾拉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个海盗走进了马厩,二话不说,推倒艾拉就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等等!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混蛋!你放开我!救救我!来人!救救我!” 听到艾拉的喊声,又有一个海盗走了进来。看到马厩内发生的情景,他慌忙按住前一个海盗的肩膀说道:“老兄,你在干什么?丹头领说了这是要给野兽之王的女人,你也敢动啊?” “谁敢动她啊?我是看她这件衣服很不错,想剥下来去换点钱而已。反正到了野兽之王手里也是被白白撕成布条,对吧?” “老兄你这就不懂了,越是昂贵的衣服,撕扯起来就越有快感。上次有个兄弟在野兽之王前把一个公爵的女儿扒光了,野兽之王气起来,直接把他的头盖骨拿去当碗使了!” “有……有这回事儿?”前一个海盗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又看了几眼艾拉的衣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得……得救了?”艾拉愣愣的看着两个强盗离开马厩。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正在那里砰砰砰地乱跳:“在山上也好,这一次也好,这种莫名奇妙地感觉被那什么‘野兽之王’救了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明明他才是最大的那个坏蛋吧!” 这样愣了一会儿,她突然扑到艾米身上大哭起来:“艾米!我好怕!我们绝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定要要快点跑掉才行!” 艾米叹了一口气。她的双手都被捆住,无法抱住艾拉,只能用下巴轻轻地摩擦着艾拉的头发:“没事的,陛下,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找到机会跑掉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忍耐,绝对不能引起海盗们的注意,一定要忍耐才行……” 月光照进了马厩,安慰般的给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罩上了一层薄纱。在艾米的怀中,艾拉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和了下来。 “……忍耐?” “忍耐。不要大喊大叫,也不要试图反抗。不论看到海盗对陛下的国民做了什么,陛下都要保持冷静。不论是怎样难以忍受的事情,只要没有伤害到陛下的身体,陛下就要把它吞进肚子里。” “……就算他们要杀了艾米?” 艾米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容: “没错,就算是我死了,陛下也要忍耐。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仆,而陛下才是巴塞丽莎。” 艾拉看着艾米的脸,正想说什么,忽然又有一个海盗走进了马棚。艾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身子缩进了艾米的怀里。 “丹头领找你。”那个海盗指了指艾拉,“跟我去头领房间一趟。” “去……去干什么?” “你管他要干什么!”海盗骂了一句,粗暴的扯着艾拉的头发把她从艾米的怀里扯了出来。艾拉慌张地看向艾米,却看到艾米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捆住的双手在身体的右侧地面上艰难地滑动着。铺满地面的灰尘被艾米的手轻轻拨开,隐隐划出了一个“忍”字。 艾拉点了点头,将恐惧咽进了肚子里。海盗解开拴着艾拉的绳索,用力一拉,艾拉就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但艾拉没有多说什么,只回头看了艾米一眼,就默默地跟着那个海盗离开了马棚。 第二章 盾女与哲人石(2) 海盗把艾拉带到一个豪华的房子里。那里原本应该是某位商人的宅邸,但现在已被洗劫一空。过道上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一扇扇门都被砸碎,墙壁上还留着一排挂画被取下后的白印。原本应该放置着金银器皿的地方现在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有装着奇怪颜色的液体的,有在液体中保存着一些固体小块的,也有空荡荡的什么也没装的,除此之外还有研磨用的器皿、便携的小火炉、以及奇形怪状各种各样的锅。 丹完全没有注意到艾拉已经进了屋子,手上握着两个试剂瓶,一边晃荡着试剂瓶一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艾拉也不敢出声,就看着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过了多久,丹无意识的一抬头,突然发现艾拉就在他前方,吓得立刻后退了半步,手上的试剂瓶也随之掉在地上,碎了。于是丹怒气冲冲地冲着屋子外喊道 “人呢?守在外面的人呢?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让外人进来!” 听到丹的喊声,几个海盗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但当看到屋里只有丹和艾拉后,他们立刻在就在原地摇起头来,一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的样子。把艾米带到这里来的海盗凑上前说道:“头领,你又忘了,是你让我们把她带来的。” 丹迷茫的看看艾拉,又看看海盗,突然一拍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们几个进来干什么!快给我出去!不要打扰我的实验!” “你是赫尔墨斯学派的炼金术师?” 等几个海盗退出去了,艾拉终于忍不住问道。炼金术在七丘帝国是一门被禁止的技艺。艾拉有所涉猎,但也从未进行过实操。 “没错,我是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的弟子,探索世界构成的奥秘。” 丹一边回答着艾拉,一边又开始捣鼓起他的瓶瓶罐罐。 “小女孩,不用害怕,我不会动你。你明天就要被送给野兽之王,如果我动你一根毫毛,他会让我一根毫毛都不剩的。对了,你可以先坐在那里。” 丹指向房内唯一的凳子。可那凳子上糊着一团透明的粘稠物体。 “不用在意,我刚刚在测试这种液体的腐蚀性。结果表明它无法腐蚀木材,也不会腐蚀皮肤,只会腐蚀衣服的布料,所以完全不用在意。” 完全不用在意才怪!艾拉差点就骂了出来。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海盗之中也有赫尔墨斯学派的成员。他们应该是拥有相当知识量且神秘的一群人……” 丹头也不回地说道:“和海盗的形象不符,对吧?其实我是在海岛共和国完成的学业,为了收集世界各地的材料和文献才跟随着海盗。海盗也需要帮忙读写文字的人,更需要医生,我主要就是在为野兽之王做这两方面的工作。” “收集材料和文献的话,应该还有许多其他选择,为什么……”艾拉欲言又止。 “为什么要帮助海盗?” 艾拉犹豫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是说劫掠的话,所有国家的军队都会做,我不认为海盗有什么不同。” 说完这句话,丹从瓶瓶罐罐中挑选出了一瓶金灿灿的试剂。 “闲聊结束了。来,让我在你身上试试我最新的成果——借助赫尔墨斯神的智慧,经历一百二十个日日夜夜,我终于调配出了这一份伟大的试剂!” 丹陶醉地将试剂瓶高高举起,让其享受月亮的轻抚。 “它……有什么效果?” “它可以让你的金发更加的鲜艳动人!金发碧眼的你,本就稀有而美丽,只要再加上我的药水,你就会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就算是野兽之王也要为你沉迷!” “一百二十天……”艾拉小声嘀咕道,“……就调配出一份染料?” 艾拉的话似乎是戳到了丹的痛处,他立刻就激动地大喊道: “才不是染料!染料是往头发上抹的!我的药水是往肚子里喝的!完全天差地别!” “而且!我的药水的效果比染料更持久!甚至说是永久起效也不为过!而且,它还会让你的头发带上一股迷人的香气……就像那烤肉的香味,让男人无法拒绝!这简直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我……我才不想让头发带上烤肉的味道!” “你是在怀疑我的伟大发明?”丹瞪起眼睛,突然强行挤开艾拉的嘴巴,把一整瓶药统统往艾拉的喉咙里灌了进去。 “咳、咳咳、你居然敢……咳咳……不……不会有毒吧?” “放心,我在好几头牛上做过实验,牛都没有死。” “那……那就还好……” “也只不过是拿老鼠做实验时死过几只老鼠而已。” “那不就是说明有毒嘛!” 艾拉差点就被气晕过去。但她的手脚都被捆住,就算想要挣扎,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扭动身体而已。而丹此时已经拿起研磨皿,继续去做其他的实验了。 在器皿的碰撞声中,艾拉提心吊胆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就算是看着刽子手磨刀的死刑犯,内心所受的折磨恐怕也比不上此时的艾拉。 不知过了多久,丹走回到艾拉的身边。一看到艾拉的头发,他吓得又一次把手中的器皿摔到了地上。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将艾拉的头发吹到她的眼前,让她得以认清自己头发的变化:那一头漂亮的金发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介于黑与红之间的棕褐色,而且变得干巴巴的,粗糙的就像是砂纸一样。 “完了!全完了!”丹吓得一头钻进了椅子下面,瑟瑟发抖,“本来是最高一档的美少女,突然被我变成残次品了!野兽之王一定会把我也变成残次品的!完蛋了!我会死的!” “残次品……居然把我当成物品。”艾拉被气的差点嚷嚷起来。但她记得艾米对她说的话,强行忍住了。 “不对,绝对不行!要把发色变回来,一定要变回来才行!”丹忽然跳了起来,头直接顶起了椅子。他也顾不上把椅子从头上摘下来,一路跑到了实验台前。 “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求你给予我无尽的智慧!” 他嚷嚷着为自己套上不知有没有用的赫尔墨斯的加护,又开始疯狂地折腾起了瓶瓶罐罐。 第二章 盾女与哲人石(3) 艾拉手脚都被捆住,只能在一边看着丹调配药水。 对于头发变色这件事情,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虽然说头发是女人的第二生命,但这头金发却是她遭遇政变的一个直接原因,现在被变成了棕褐色,与其说感到愤怒,倒不如说反是感到有些幸运。虽说头发变得粗糙了有些可惜,但她以她俘虏的身份来说,这都算不了什么了。 她的精力全部放在丹调配药水的一系列动作之上。她曾在王家读书馆中翻阅过有关炼金术的不少书籍。她总觉得丹的一系列步骤和她在书上看到的有些不一样。有一些步骤比起书上描述的更加粗糙、笨拙一些,还有一些步骤书上则完全没提到,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炼金术的实操,而且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赫尔墨斯学派的成员,是以艾拉只是在心中感到些许疑惑,并不敢发出任何的质疑。 丹终于完成了一系列的步骤。他吹灭小火炉的火,然后将通过各个步骤获得的不知名的物质统统倒在一个烧瓶里。只听丹自言自语道:“好了!这样,再过大概十五日左右,药水就能制成了。” 话音刚落,丹却突然又痛苦地捂住脑袋:“哦不!十五日!我要怎么才能把一个女孩在一群野蛮的海盗中完好的保存十五日?明天就给野兽之王送去?不行!但凡这个女孩提一句头发的事,我就会被野兽之王揪掉所有头发的!如何才能加速瓶中物质的转化?我必须需要把十五日的反应加速到一晚上才行!赫尔墨斯,请你予以我指引!不,果然还是不行么……明明是讨好野兽之王的最好机会,难道现在只能让她被普通的海盗肆意妄为了么?” 艾拉从丹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于是,她用一个炼金术的暗语试探道:“既然要加速,为什么不用‘硫水’给它们‘染一染色’?” “‘硫水’?你是说哲人石?我的天,你是在说什么胡话!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物质么?”丹冲着艾拉发泄着怒气,“那是加速物质转化的秘药,甚至能让贱金属快速转化成黄金!那是所有炼金术师毕生最求的终极目标!但是对哲人石的研究最深入的特普伊文明在两千年前就已经消失了,流传下来的以及之后稍有发展的一些炼金术文本,也在几百年前被当时七丘帝国的巴塞勒斯下令焚毁——仅仅是为了稳定货币,该死的七丘帝国就毁灭了炼金术!唯一流传在外的文献是保存在亚历山大图书馆的《翠玉录》,那是制作哲人石的总纲。但由于天方帝国的攻击,亚历山大图书馆之后也因战争而被焚毁了,《翠玉录》因此失传!自那之后,再没有任何一个炼金术师能找到炼制哲人石的路径!甚至连路口都找不到!” 丹的话让艾拉充分了解了当代炼金术师的现状。她意识到,这可能是她摆脱俘虏身份的一个绝佳机会。 “你说的《翠玉录》,我可能见过……就在我家的书柜里。” “戏耍一个赫尔墨斯学派的炼金术师可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丹瞪着大眼看着艾拉,“你既然见过,那你告诉我,那是一本怎样的书?有多厚?用什么纸书写?是哪国的文字?书皮是红色还是棕色?要是你说错一点,我就把你作为炼金的材料!” “不是书……是一块翠玉版……上面的字有十三行,用的是已经失落的特普伊文明的文字……” “是《翠玉录》原典!”丹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然后,他抓住艾拉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她,“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快!” “如果告诉你后你能放我自由的话。” 艾拉乘机提出条件。 谁知,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艾拉的要求。 “你是我的俘虏,没有资格和我提条件。” “那你就永远别想从我嘴里打听到《翠玉录》的秘密!” 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可怕。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一个医生或炼金术师可当不了一个小队的头领。我之所以能带着一个小队,是因为我是一个“自然”级别的魔法师,当然,是受着赫尔墨斯的加护。” 受赫尔墨斯加护的人,能在沟通、意识、智慧、旅行、偷窃等方面获得加护。到达“自然”级以上后,甚至拥有可以窃取他人记忆的能力。丹将手用力地按到艾拉的头上。艾拉只感到一股热气穿透她的头骨,在她的大脑之中游荡。 “在赫尔墨斯的面前,世间没有秘密……让我一探你的记忆深处……一块翠石板,十三行,特普伊的文字,是真正的翠玉录没错!就让我来瞻仰瞻仰这世间最伟大的智慧!” 丹闭着双眼,望向上空,仿佛真的在仰望着一块巨大的石板。 “这是确凿无疑的真理。” “上者源自下界,下者源自上界。奇迹之创造源自于一,正如万物皆生与一,由一所统治。” “其父为太阳,其母为月亮。风于她的腹中将其滋养,而大地将其哺育。” …… …… “由地升于天,又从天降于地。以此获得至上者与至下者的力量。” “这样便可获得光中的光,从黑暗蒙昧中逃离。” “它能征服一切精微,穿透一切粗糙。” “世界就是这样被创造,自此将会有不可思议的改变。而这便是那方法。” “我被称为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因我拥有世界三部分的智慧。” “这就是我所论述的伟大工作。” ——“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你的智慧让我惶恐!” 丹突然这么喊了一句,然后睁开了眼。 “知道制作哲人石的方法了?” “不……这只是一个总纲。但我至少已经找到了道路的路口。” 丹将视线缓缓降下,落到艾拉身上。 “明明被我读取了《翠玉录》,你却还能用那么轻松的语气和我说话。你事先就知道光凭一本《翠玉录》不可能炼成哲人石,对不对?” 艾拉把头扭向一边,无视了丹的问话。 “你欺骗不了受赫尔墨斯加护的我!我刚刚在你的记忆瞥见了许多其它关于哲人石的记录,你读到过炼制哲人石的方法,对不对!” 艾拉还是没有说话。 “读取这些记录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把你扔到那群野蛮的海贼里。万一你的精神受到损伤,你记忆中的那些知识或许就会缺损!” 看着丹慌乱的样子,艾拉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在丹成功制成哲人石之前,他都会试图保护她。不知道丹要过多久才能发现,“哲人石”只是艾拉故意打出来的一个幌子。实际上,在艾拉翻阅完《翠玉录》和其它在王家图书馆中秘藏的炼金术的记录后,根本就没找到制作哲人石的方法。 第二章 盾女与哲人石(4) “听着。”丹把头凑到艾拉面前,“在我读完你记忆中的那些记录之前,不许你受到任何损伤,明白了么?” “你下个命令给你部下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对着我说。” “命令?不,那群海贼的心中只服‘野兽之王’,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好使!即使我下了命令,也难保他们中有人会对你出手。我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你的身边,在这群海盗中,只有一种方式能保证你的安全!” 丹在屋子里东翻西找,找出一面小盾牌来。他用刀子割开艾拉身上的绳索,把盾牌强行塞到艾拉的手中。 “咕……好、好重!” “想活命就握好它!然后跟我出来!” 丹几乎是用拖的方式把艾拉拖到屋外,然后对屋外负责守卫的几个海盗下令道:“你们去把其人喊过来!” 过了不久,丹小队里的海盗陆陆续续的来齐了。在众人面前,丹一把抓着艾拉的手臂举了起来: “听好了,此时此刻,我将这位女子任命为‘盾女’,以后她将作为英勇的战士随我们一同战斗,直到在战场上英勇的死亡,被诸神唤去英灵殿中!” “盾、盾女?” 不止是艾拉,就连那群海盗也一脸“这疯子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丹。 盾女是海盗王国中被选出来作为战士的女子,是他们的神话中女武神的原型。即使是在海盗们的认知中,能够上战场的女子也是非常少有的。而在七丘帝国的人看来,所谓的盾女则更接近于传说。 丹看出了众人的反对,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要不,再给她佩把剑?” 艾拉莫名其妙地又从丹手中接过一把剑来。她发现底下的海盗都带着满满的敌意看着她。 “我……我能先回去了么?” 在丹点头之后,艾拉吃力地提着盾和剑,拨开海盗向着马棚的方向走去。 她听到海盗们在窃窃私语: “这个小妞能上战场作战?” “她穿上铠甲能走的动?” “你看她的胳膊,比我的大拇指还细!” 一个红胡子的海贼故意伸出一只脚。艾拉被狠狠地绊了一跤,裙子翻到了腰以上。海盗中传出一阵下流的笑声,艾拉连忙拉住裙子爬了起来,捡起剑和盾牌,灰溜溜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这个炼金术疯子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在完全甩下那群海盗后,艾拉难以忍受的对着天空大喊起来。 “盾女是怎么回事!为了保护我所以把我送上战场?那是为了让我死的更快吧!” 盾牌和剑的重量让艾拉难以承受。在马厩前方,她泄愤似的把这两个东西狠狠地甩到地上,可惜地上散着茅草,两件兵器掉在地上后只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没法让艾拉的心情更畅快一些。 “谁……谁来救救我。” 艾拉突然听到从马厩中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啼哭声。那声音艾拉永远都不会听错——是艾米的声音。 艾拉蹑手蹑脚地走进马棚,眼前的景象让全身的血流直冲艾拉的大脑: 一个海盗压在艾米身上,像一头在猪槽拱食的猪一般从鼻子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艾米在他身下苦苦挣扎着,身上挂着一些怎么都称不上是衣服的一块块布条。 海盗没有发现艾拉的靠近,但艾米却看到了。那一瞬间,艾米突然咬住了舌头,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哭啼。 “终于老实了?”海盗的气变得更粗了,撕扯衣服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的粗暴。 艾米强装镇静的看着艾拉,在痛苦的脸上挤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她身旁的地上,那一个“忍”字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艾拉的耳中响起了出门前艾米对她说的话: “忍耐。不要大喊大叫,也不要试图反抗。不论看到海盗对陛下的国民做了什么,陛下都要保持冷静。不论是怎样难以忍受的事情,只要没有伤害到陛下的身体,陛下就要把它吞进肚子里。” “就算是我死了,陛下也要忍耐。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仆,而陛下才是巴塞丽莎。” 艾拉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是盾女了,这意味着她成为了跟着海盗们一起上战场的战士,而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俘虏。 但如果在这里反抗的话,那些本来就看不起艾拉的海盗们就会敌视她,她势必受到特别的注目,处境会变得比俘虏还要糟糕。 她默默的退出了马棚。 ——然后,握着被她丢在门外的剑和盾走了回来。 高高举起的剑反射出了清冽的月光。艾米在剑的下方惊恐的摇着头,在她的视角中,艾拉的两只眼睛比那无底的深渊更为漆黑。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冷漠地把剑朝着海盗的心脏捅了下去。 海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然而艾拉的力气不足以让剑贯穿海盗的身体。海盗甩手把艾拉推翻在地,剑也随之掉在了地上。然后,海盗捡起他放在一边的斧子就照着艾拉砍来。 “阿芙洛狄忒,请让眼前的男人陷入爱的迷茫!” 就在斧子劈开艾拉的脑袋之前,艾米在海盗的背后吟诵了魔法。海盗的斧子突然在了空中停滞了一会儿。在这短短几秒内的时间里,艾米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剑,将它确实地刺入了海盗的心脏。 听到骚动的海贼们从附近赶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他们抄起武器把艾拉和艾米围了起来。一个海贼上前确认了一下尸体的身份,喊道:“是黎,去把他的哥哥叫来!” “陛下,你刚刚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不,那可能是我当上巴塞丽莎以来做的最正确的一项决定。” 艾拉从艾米的手里接过剑,吃力地举着,遮挡在光溜溜的艾米身前。 艾米哭了,在艾拉身后不停的擦着眼泪。 不一会儿,那个黎的哥哥来了,正是之前故意绊了艾拉一跤的红胡子海贼。他看了看已经死去的弟弟,看了看艾拉身后的艾米,然后将视线凝重地投到了艾拉身上。 艾拉自知凶多吉少。反而是这种时候,她的胸口反而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勇气。她用带血的剑疯狂地拍着自己的胸部,声嘶力竭的朝着那个红胡子大吼起来。 红胡子的海贼开始脱他弟弟的盔甲。 艾拉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愣愣地在一边看着。 不多久,红胡子的海贼将他弟弟的盔甲全部脱了下来。接着,他将这一身盔甲全部叠放到艾拉身前。做完这些事后,他站直身体后退几步,向着艾拉鞠了一躬。在发愣的艾拉面前,他背起他弟弟的尸体,带着其他海贼默默地走出了马棚。 第三章 狂战士与炼金术(1) 第二清晨,丹的小队离开了布律西斯,跟着五千人左右的队伍南下去执行什么作战计划。艾拉被作为盾女,艾米被作为艾拉的随从,也在队列之中。 “海盗王国——海盗们自称为‘英雄王国’,那里原本都是北方寒冷地区部落的居民。在那片荒凉的区域,为了生存而用武力掠夺同胞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此,他们比其他任何一个地区的居民都更加崇尚勇武。” 丹兴致勃勃地对更在身后的艾拉解释着。在向艾拉灌输知识时,丹就和做炼金实验时一样精神抖擞,甚至是喋喋不休。 “‘野兽之王’海斯泰因是我们的老大。不过老大上面还有一个老大,那是被称为‘英雄王’的拉格纳.洛德布罗克,他是整个海盗王国的王。在洛德布罗克之前,海盗王国的王是海斯泰因老大的父亲亚雷斯塔。你敢相信么——大约二十年前,在海斯泰因老大十六岁的时候,洛德布罗克向亚雷斯塔提出了决斗,在决斗中杀死了亚雷斯塔,夺取了海盗王国的王位,然后将海斯泰因老大驱逐。十年之后——其实也就是十年之前,能听懂吧?基础的算术问题——十年之后,海斯泰因老大带着一千人的队伍杀回了海盗王国,一路杀到洛德布罗克的王座之前。两人堵上英雄王的称号进行了决斗。据说,他们的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甚至让整个大海都像油锅一样翻滚起来。可惜最后海斯泰因老大还是被洛德布罗克击败了。但是洛德布罗克不但没有除掉海斯泰因老大,反而还让他在自己的麾下工作,而海斯泰因老大也同意了。当然,整个海盗王国的人都知道,海斯泰因老大一直都没有放弃杀死洛德布罗克,而洛德布罗克也一直在王位上等待着海斯泰因的挑战。” 说完这一长串令人听着头晕的话,丹最后总结道: “崇尚武力,尊重强者——这就是海盗王国的文化,即便是英雄王的王座也是强者居之。在昨晚的事件之前,你已被我任命为盾女,也就是说你是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战士。他们不知道过程,只知道你赢了那个海盗,所以你理因得到尊重。反倒是另一边,被女人杀死,极不光彩。我这样说,你就多少能理解为什么我要给你剑和盾了吧?” 艾拉强笑着把头点了点,嘴里却小声嘀咕道: “能理解就怪了。”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七丘帝国,海斯泰因在反攻失败的同时就会被洛德布罗克杀了。而敢任用仇人儿子的洛德布罗克,大概也早就喝下为他精心准备的毒酒而‘意外身亡’了吧。 此时此刻,那个“野兽之王”海斯泰因正驻扎在布律西斯,准备正面迎击康斯坦丁尼耶的禁卫军。以艾拉的观察,海盗们的总人数在一万左右,和禁卫军人数相当。但海盗终究只是海盗,士气和训练不可能比得上正规军,她怎么都想不通那个海斯泰因为什么敢和禁卫军叫阵。事实上,就连第一野战军是怎么失败这件事她都想不通,那可是实打实的二万五千人大军! 而现在,海斯泰因甚至还分兵一半去攻打南边的一个小城堡!要是禁卫军攻来,他准备怎么抵挡?靠城墙坚守?这里可临近着七丘帝国的的都城!帝国的各路援军会先后抵达这里,而海盗在这里却得不到任何补给,守城难道不是等于慢性死亡么? 无法理解。 无论是海盗的习俗文化,还是海斯泰因的这些决策,艾拉全都无法理解。她甚至无法理解区区一群海盗怎么敢出现在七丘帝国的都城附近! “等一下攻城时你要靠后站一些,你脑中的知识才是最贵重的东西——那些海盗是不会理解的。你是盾女,本来就有负责守卫之意,不冲锋也不会有人会责怪你。不,这么一说,我本来也只是作为一个医生,不冲锋也不会有人怪我,干脆我们整个小队都在后面偷懒算了……毕竟里估摸着可是有一万多人呢。” “等……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一万人?那个方向哪来的一万人的军队?” “那边有个小城堡,里面收留了很多溃军。我们上岸时遇到的守卫部队,还有在布律西斯那边遇到的部队,这些部队里面有很多人都跑到那个城堡里去了。不对,这样说来,也许我还是得出点力?要是这支部队和七丘都城的守军一起夹击海斯泰因大人,那就麻烦了……” “是第二边防军和第一野战军……”艾拉颤声道,“你们疯了?用五千人去进攻一万人的城堡?他们完全不用守城,冲出来就能把我们都杀了!” “哈哈,那几支部队的作战方式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帝国的军队,聚在一起是没办法配合起来的。而且,他们早就被吓破胆了!” “咕……是帝国的军队体制造成的恶果么……” 在七丘帝国刚刚兴起的时候,它有着世界上最为强悍的步兵军团。然而这些都已经是很早以前的往事了。到了艾拉这一代,原本的职业军队大部分已经转变成平时耕种、战时作战的民兵。这种部队战斗力极其低下,让七丘帝国不得不大量雇佣蛮族部落的部队作战。那些来自各地蛮族部落的部队被称为“蛮盟”,由各自原本的部落酋长指挥,战术体系就如丹说的那样,完全不同。 只听丹又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虽然七丘帝国的军队看着人数多,但就连同等数量的猪聚集在一起,都比他们能打!” 丹的这种藐视让艾拉难以忍受,一句话脱口而出: “但是!康斯坦丁尼耶的禁卫军是真正的职业军队,是七丘帝国军团步兵正宗的传承者,是世界上最精锐的部队!他们要是现在扑向布律西斯,你们根本不肯能挡得住的!” 丹向着艾拉投来怀疑的目光:“你为什么对七丘帝国的军队那么熟悉?” “咕……只是听说而已,听说。” “我本职只是个炼金术师,对战术什么的并不非常清楚,但就我这个外人看来,七丘帝国的军队确实不比猪更强一些。如果说他们首都的禁卫军真的很厉害的话,我倒是想看看热闹。” 说着,丹又发出一声轻邈的笑声:“不过,他们首先要下好决心打过来。” “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不敢进攻布律西斯?” “如果你看到一群海贼挑衅一样的驻扎在布律西斯,你会怎么想?肯定会先怀疑是不是有诈吧?他们现在守卫的地方可是他们国家的都城,布律西斯怎样都好,要是都城出事,事情可就大了。七丘帝国的将领又一个个都是胆小鬼,肯定会先派出侦察兵去仔细调查的。不巧,海斯泰因老大已经在他们可能调查的地方布置了疑兵,被这么一吓,那群胆小鬼就更不敢出来啦!” 第三章 狂战士与炼金术(2) “咕……但是……!” “陛下,不要就这件事情继续争论了。”艾米在后面悄悄拉了拉艾拉的袖子,“会被怀疑的。” “但是……咕……好吧。” 艾米原来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不能再穿了,现在只披了一块捡来的破布,以艾米的身材来说这种装扮在某种意义上有些不妙。艾拉倒是还穿着她从宫殿带出来的那件紫袍。虽然这衣服在军队中格外显眼,但是没有其他办法,如果不穿这件衣服,艾拉就只能像艾米一样披一块破布了——她们现在几乎一无所有,虽然红胡子海贼有留下他弟弟的盔甲,但比起沉重的盔甲,她们现在更需要的是普通的衣服。 “陛下,我听说在军中,只要在战场上杀死对面的士兵,就能把他们的衣服装备扒下来做战利品。那时我们就有其他衣服穿了。” “咕……我死也不会把剑指向保卫帝国的英勇士卒们的!” “陛下……我现在可是感觉下面凉飕飕的不停的有风吹进来哎!” 艾米把身上的布块揪的紧紧的,脸颊就像喝醉了一样红通通的。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创伤,让她嘴里开始冒出胡话: “陛下不愿意动手的话,我就自己去找衣服好了!我要扒一百件衣服下来,这样就算被撕一百次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急报——急报——”一个拉长了的声音从后方由远及近的传来。沿路的海盗们纷纷把路让开,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从队伍中间急速穿过,一路跑向队伍最前方的将旗。他的速度完全比得上成年人的全力冲刺,可怕的是,他以这样的速度从布律西斯一路追来,竟然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疲惫。 艾米吓了一小跳,低声对艾拉说道; “是受赫尔墨斯加护的人,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加护的等级居然已经达到了‘自然’级。” 丹不知为何朝地上唾了一口: “甘这小子,身体不见长,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 过了一小会儿,甘已经把口信送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在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急迫的命令从队伍最前端一层层的传进了每一个人耳中: “所有人,跑步前进!” “比约恩那家伙在乱发什么命令!从这里跑到目的地,是想把我累死么!”丹骂了一句。然后,他低下头,用仿佛来自深渊的低沉声音对着大地问道:“比约恩,你收到了什么命令,为什么如此着急?” 不久,丹的口中就冒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 “丹,海斯泰因老大刚刚传信,驻扎在对方都城的军队已经开始向布律西斯进发,他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城堡,然后回去支援他!” 艾米已经快要疯了: “陛、陛下,又是赫尔墨斯的加护!能做到这样的交流对话,他的加护等级也在‘自然’以上!为什么一群海盗中会有这么多高阶的魔法使?陛下,一百件衣服会不会不够?我……我是不是准备个一千件比较好?” 疯的人不止艾拉一个,丹也抱着头哀嚎道: “七丘帝国那群胆小鬼,居然就这么冲过来了?完蛋了!海斯泰因大人留下的人马不够,会全军覆没的!” 只有艾拉对贝伦加尔的英勇出击感到欣慰,要不是周围一群海盗盯着,她差点就要鼓起掌来。 一个城堡出现在了前方。非常朴素的城堡,不像那些史诗中描述的城墙能给人以巨大压迫感,但却有着最基本的防御功能。城堡内聚集着溃逃至此的残军约一万人,此外还有城堡本身主人的一些私兵,虽然不是什么精锐的部队,但这让这个城堡就像一根碍眼的钉子般扎在前方。 另一边,海盗的人数只有五千人。 “哈哈哈哈!让这群海盗就在这里被统统消灭掉好了!” “陛下!陛下!这种话不要在这里说!” 好在艾拉和艾米被远远甩在队伍的末尾,没有人听到艾拉的话。 “哈哈哈哈!就让这群海盗在这里被统统消灭掉好了!” ——城墙上方,有一个人说着和艾拉同样的话。那是这座城堡的的主人马梅尔库斯,是让艾拉花了一年时间调查资金来源的那个埃米利乌斯家族的现任家主。他是一个矮小的胖子,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红彤彤的。溃军中并没有多少高级将领,所以好几代没有出任过宫廷官职的埃米利乌斯家族的现任家主“临危受命”当上了总指挥。本来以马梅尔库斯的身份,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指挥万人军队作战的机会,所以他现在是意气风发,趾高气昂,就差没念一首诗了。 “大人,我们的人数是对面的两倍,应该是我们攻击他们才是。是不是该让士兵们出城进攻?” 马梅尔库斯瞪了他的副官一眼:“出城进攻?谁来指挥?你能指挥那群‘蛮盟’的军队么?” “但是下面的人只是一群海盗……” “什么海盗!我一个贵族,躲着一群海盗不敢出战,传出去像话么?叫他们海斯泰因战军!我们是在海斯泰因战军的猛攻下苦守城堡,只为了帝国的兴亡!” “好、好的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对付这群海盗……不,海斯泰因战军?” “怎么办?好好守着城就行。我不信这一群步兵能插了翅膀飞上城墙来!等他们准备好攻城武器,贝伦加尔大人那边早就已经把敌人收拾了!然后我们就配合贝伦加尔,前后夹击。那时,我就是拖住海斯泰因战军一半兵力的大功臣,财富和名誉在康斯坦丁尼耶等着我呢!” 海盗们在弓箭的范围之外列好了阵型。那个名叫比约恩的将领站在阵线的最前方。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赤发红瞳,全身的盔甲满满的装饰着红色的丝带和羽毛,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烈火。他用仿佛燃烧着的红瞳久久注视着前方的城墙。忽然,他将手上的双手大斧高高的举过了头顶。那一瞬间,一股来自人类记忆最深处、最自然、最原始的的恐惧感从战场上所有人的心中浮起! 马梅尔库斯突然变得有些口齿不清:“精……精灵级的阿瑞斯加护者?” “马、马梅尔库斯大人,我们快从城墙上下去吧!” …… …… 现场的人里面,只有艾拉没有搞清楚状况。她左看看,右看看,疑惑的问道:“艾拉,为什么城墙上的守军开始逃跑了?” “那是因为他们怕城墙塌掉后摔死啊!陛下,请不要问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好么!” “哈?要摧毁城墙,不是需要‘精灵王’级别的阿瑞斯加护么?” 艾米害怕的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喊起来: “那是指康斯坦丁尼耶的狄奥西多城墙啊!正常的城墙,是以‘精灵’级别的阿瑞斯加护者无法轻易摧毁为标准建造的,换句话说,只要‘精灵’级别的阿瑞斯加护者全力一击,城墙就有被摧毁的可能啊!” 第三章 狂战士与炼金术(3) 丹冲着艾拉喊道: “听着,等比约恩破开城墙后,最中间的大旗会挥动一下,然后就会有人下达进攻的命令。别想着后退或逃跑,那样会让你死的更快。但是也别傻傻冲在前面,我可不希望贤者之石的秘密丧失在战场上!死人是没办法读心的!懂了么!” “咕……我为什么非得拿着武器去攻打我家的城墙啊……这要是被写进史书里,我就算钻土里都要羞愧死了……艾米,艾米!别捂耳朵了!告诉我,这是谁的城堡?” “是……是那个马梅尔库斯的吧,胖胖的,矮矮的,皮肤红红的,就像是烤乳猪的那个!” “烤乳猪?啊——是那个埃米利乌斯家族的现任家主?就是那个不知为什么很有钱的埃米利乌斯家族?” “就是他,就是那个因为突然暴富,被陛下一度怀疑进行走私、拐卖儿童,但却怎么都找不到决定性证据的那个烤乳猪马梅尔库斯!” “艾……艾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乘乱闯进去他的庄园搜查的话,会被大臣们指控么?” “战场上谁还会管这个啊?” “那……也不会被贵族们认为是暴君,不会为此组建派系反对我?” “当然不会,大家只会知道一群海贼打了进去而已。” “哎嘿……哎嘿嘿……哎嘿嘿嘿……” “陛下……你的笑声好瘆人……等一下,既然在走私,那么那个烤乳猪应该偷偷攒了不少钱?说不定城堡里会有很好看的衣服?……一百件……一千件……哎嘿……哎嘿嘿……哎嘿嘿嘿……” 一旁的海盗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艾拉和艾米在那里傻笑。 而另一边,庞大的力量正在比约恩的大斧上聚集。那股力量没有颜色、也没有形体,但身处其附近,却能感受到其威力与炽热。比约恩正在将大自然中一切灼热的物体——将太阳、将火、将岩浆的力量统统汇聚在自己的斧刃之上。这位青年全身的红色饰物在汹涌的力量中飘动,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亦或是一条准备吐息的巨龙。伴随着雄狮的一声怒吼,聚集起来的力量经双手斧的引导涌向了城墙。尔后,城墙发出了像是灼热物体被浇灭的“滋”的一声,腾起了滚滚的浓雾。 随着雾气渐渐变淡,城堡的城墙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凿痕,就如一把足有五、六十米宽的大斧从天而降给了城墙一击。小半段城墙因之塌陷,上百名敌军从城墙上活生生的掉下摔死 军中的旗帜在此时向前一动! “冲啊啊啊啊啊!” 艾拉第一个冲了出去。 “衣服、把衣服统统给我交出来!” 艾米跟在艾拉后面第二个冲了出去。 “白痴!攻击的指令还没有下达!” 丹急的在后面大叫,但艾拉和艾米已经跑远了。 受这艾拉和艾米的影响,一小部分海盗紧跟着发起了冲锋。传令的士兵们急忙喝止,但这也只是阻止剩下的部队继续冲出去而已。艾拉和艾米已经带着一小群海盗跑入了敌军的弓箭射程。 随着雾气越来越淡,可以看到城墙并未被完全凿开,还有一小面薄薄的墙体勉力的连接着两端。 比约恩愤怒的喝问道:“那个女人是哪个队伍的!怎么连铠甲都没穿!” 海盗们互相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有人回答道:“好像是来自丹头领的小队……” “那个炼金术疯子!”比约恩骂了一声,忽然头一晕,摔倒在地上。刚才的那一击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得非常的虚弱,这时再看到艾拉的举止,他竟直接被气晕了过去。他这一晕,群龙无首,海盗阵营一时变得更加混乱了。 而城墙之上,烤乳猪马梅尔库斯正拍着心脏大骂比约恩: “该死的海贼!凿不开城墙就别摆出那架势好么!还特地搞个冲锋,故意吓我很有意思么!” “大人!敌人的小队已经进入弓箭射程!” “那就给我射击!射击!射死这群蛇精病!” 这时,城墙上的雾也淡却了。马梅尔库斯一眼看到冲在最前面的艾拉,吓得差点从城墙上掉下去:“巴塞丽莎……陛、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弓箭手——齐射——准备——” “射你个头!”马梅尔库斯转身给了副官一耳光,“不许射!统统给我把弓放下!” “大、大人……?”副官不解的看着马梅尔库斯。却见马梅尔库斯在那里自言自语:“我听说巴塞丽莎来布律西斯巡视时受到袭击,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头发颜色是不是变了?来不及管这个了,所有人听着,打开城门杀出去!把最前面那个女的救进城堡!谁让她掉了一根头发,我就让他掉一个脑袋!” “大人,不是说只要守着城墙就行了么?他们没有攻城武器,打不进来的!只要守着等贝伦加尔大人赶到,军功就能到手……” “你懂个头!那一点功劳有什么好贪的,最后大头不还是算在贝伦加尔头上!把那个女人救了,我们以后才能真正的飞黄腾达!” “但是大人,对面是那个击败了第一野战军的海斯泰因战军……” “什么海斯泰因战军!尽给敌人脸上贴金!那不就是一群海盗么!给我杀出去,杀出去!” “但是……!大人,我们没法有效指挥‘蛮盟’的部队……” “我们人数是对面的两倍!指挥个啥啊!你要是害怕,那就把门打开,把人放进来,其他海盗想进来就围着砍死就好了!动作快!再不开门,巴塞丽莎就要被那群海盗砍死啦!” “好……好的……快……快开城门!” 城门打开了。艾拉一溜烟跑了进去,艾米紧随其后,身后的海盗也跟着冲入城门,和守军厮杀起来。后方的军阵的海盗们在雾的遮掩下看不真切,只道是艾拉带着队伍杀进了城门。海盗中的小头领们左顾右盼,最后一致得出一个结论—— “全部给我冲!跟着盾女一起杀进去啊啊啊啊啊!” 第三章 狂战士与炼金术(4) 没等进入白刃战,一拨由海贼投掷出的飞斧击就已经击倒了艾拉面前的数名守军。鲜血淋漓的场面吓了艾拉一跳,清醒的认识到战场的含义后,先前的一股莽劲顿时消失了。跟随在她身后的海盗却从两侧压了上来,和守军厮杀在了一起。 城门后的狭窄通道原本是有利于守军用较小人数防守的,但现在却反而帮助了跟着艾拉冲锋的海盗们。在狭窄的地形里,他们相较于守军的人数劣势被大大减少,而海盗们的勇武却远超守军。甚至在后方的海盗大部队压上来前,这一小股海盗便已经将战线推进到了通道之外! 艾拉愣愣的被不断从后面涌上来的海盗推挤着前进。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蛮盟”的步兵在七丘帝国的军队中算得上是羊群中的狼,但这些来自北方部落的海贼却比灰熊都还要强悍。他们以狂暴的作战方式扯开守军的阵线,用更甚的力量和战斗技巧轻易杀死每一个敢于上前挑战的守军。他们手中的斧子会以近乎疯狂频率砸向对手举起的盾牌,直至将其完全粉碎。他们似乎永远不知道退却为何物、胆怯为何物、死亡为何物,他们只知道砍下敌人的脑袋,然后,不管身上有再多的伤口,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冲向下一个目标。相比起来,七丘帝国的守军只是看到前排的战友倒了几个便士气大跌、阵线溃散。 还没过小半天,城堡就被攻陷了。 ——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军队。 艾拉终于明白为什么海斯泰因敢堂而皇之的驻扎在布律西斯。“巴塞丽莎”这个称呼带给她的骄傲感被完完全全的粉碎。她之前只是苦恼自己没有与“巴塞丽莎”相称的力量,但在七丘帝国这一触即溃的军队前,“巴塞丽莎”这个称呼本身已经变成了一个耻辱。她惶恐不安的想到:如果海斯泰因不是为了劫掠,而是为了攻占帝国的土地,那么现在,“巴塞丽莎”会不会已经变成了一种带着皇冠的高级宠物的代称?一想到这,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入了她瘦小的胸膛,比她从她叔叔手中受到的屈辱更甚十倍! 这之后,她拼命的翻着城堡,试图找出关于这个马梅尔库斯犯罪的线索,似乎只有这能够给她一丝慰藉。但她竭尽所能,也没能从马梅尔库斯的城堡中获得更多的发现。 丹骂骂咧咧的在城堡中找到了艾拉。 “你刚刚是在给我乱冲什么!你知道你脑袋中的知识是有多珍贵么?你再这样乱动,我就砍掉你的双手双脚,把你当成背包背着走!” 但在抓住艾拉前,丹突然察觉了什么,开始用鼻子使劲的嗅起来: “我闻到了那一切金属的开端——硫的味道。除了我,这里还有另一个赫尔墨斯技艺的传承者!” 他左闻右闻,最后将鼻子抵在了已经成为俘虏的马梅尔库斯身上。接着,他又揪着马梅尔库斯的衣服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我在你身上发现了硫与汞的痕迹,还有盐、明矾和硇砂——不会错的,你是一个炼金术师!快,马上把你所知的一切知识交给我!一切!” 听到丹的话,艾拉吃了一惊。炼金术在七丘帝国是被明令禁止的。丹是其他国家的人也就罢了,这个马梅尔库斯可是帝国的贵族! 马梅尔库斯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艾拉。他知道巴塞丽莎在调查他财富的来源,他也因此见过巴塞丽莎好几次。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虽然发色不同,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七丘帝国的统治者,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可他无论怎样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巴塞丽莎会和一群海盗混在一起。为了调查他,买通海盗一起演戏?把头发染色是为了掩藏身份?可这群海盗可是击溃了第一野战军并劫掠了布律西斯!他一个马梅尔库斯何德何能,让巴塞丽莎不惜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演他! 无论如何,修习炼金术这件事是不能在巴塞丽莎面前承认的。于是他坚决的摇了摇头。 但谎言在丹面前没有意义。 “你无法欺骗赫尔墨斯的学徒。让我一探你内心的究竟。” 丹如同先前读取艾拉的《翠玉录》时一样,将手按到马梅尔库斯的头上,然后闭眼仰望虚空。过了一会儿,他忽地将眼睛睁开,一言不发的向着城堡内部走去。艾拉知道丹这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跟了上去。 “哎嘿嘿,衣服,衣服……” 艾米意味不明的声音在艾拉的身后响起,然后变得越来越远。 丹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衣柜前。他打开衣柜,粗暴的将里面的衣服甩在地上,只见衣柜紧贴着墙壁的部位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雕塑:整体形状是一个人的手,从小指向右,每根手指上分别立着钥匙、灯、太阳和星星,但是大拇指处却断了一个指关节,露出一个孔。手的中央雕着一条鱼。 丹有意试探艾拉的炼金术知识,问道:“小女孩,你知道这个手上缺了什么?”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回答“大拇指”吧。但艾拉的回答却是“王冠和火。” “手上缺了王冠。王冠、星星、太阳、灯、钥匙、鱼和火焰,这是炼金术的七个秘密符号,其中对应大拇指的就是王冠,而火本应该刻在掌心之上。这些符号象征着七种对于炼金术而言至关重要的物质,火焰是指硫,鱼是指汞,钥匙是指盐,灯是指矾石,太阳是指硇砂,但我不知道星星和王冠象征什么。” 艾拉老老实实的回答着。这是她没有破解的炼金术的秘密之一,常常会让她自责起自己的愚笨。但是丹听了后,表情却只有惊讶: “小女孩,你真的令我震惊,尤其是得知你不知道星星和王冠的象征之后——因为这说明你不是炼金术师——是了,七丘王国禁止炼金术,你当然不会是炼金术师——你要知道,这七个符号的秘密被炼金术师们以生命死守,你如此年轻,却已经破解了七个秘密符号中的五个!” 丹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一份白色粉末。 “王冠就是硝,它是一切盐的国王与主人。它就是那磨,通过它的一切都会被磨碎。至于星星——哦,我不可能让一个不是炼金术师的人知道全部。” 说着,丹将白色的粉末从大拇指的孔里倒了下去,然后用手中的蜡烛给整个雕塑加热。过了一会儿,小孔中有气体冒出,又过了一会儿,墙壁内部传来了一声机簧跳动的声音。丹顺势将衣柜一推,本该是墙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门,一个秘密的房间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第三章 狂战士与炼金术(5) 丹点亮了蜡烛,密室内的景象深深震惊了两人:一根根金条堆积在密室里,从下至上几乎将整个房间塞满,只在中间留下一条狭隘的通道。那庞大的黄金数量,甚至让人感受到了“吨”这个计量单位的渺小。虽然丹和艾拉都沉默不语,但一种有端的猜想却同时在两人心中浮现:这个马梅尔库斯会不会已经掌握了金属嬗变的终极奥秘,制成了能将贱金属变成金的哲人石? 这个猜想让丹狂喜,却让艾拉忧虑。一旦丹获得了炼制哲人石的方法,艾拉对他而言就再没有任何用途。抱着忐忑的心态,她跟着丹走入通道。转了几转后,一个炼金工作台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摆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丹几乎是扑到炼金台前,将笔记握到自己手里。在艾拉靠近她身边时,他一脚把艾拉蹿倒在地: “这是我的东西!”他对艾拉吼道,“你无法夺去!” 然后,他用颤抖的手翻开笔记,读着上面的文字: “石灰,十六分之一盎司。硫,粉状,等量。使二者于一室中同处,以年轻人的尿刺激二者情欲,并以火催使二者结合。此后,滤出处子之血,此圣洁之血,能使银成金。” 丹左右看了看,在工作台上找到了石灰与硫。他将硫磨成粉,和石灰一起放入容器中。然后是年轻人的尿,丹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艾拉,艾拉红着脸捂住裙子使劲的摇头,丹也嫌麻烦,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应该也还算年轻吧?”就当着艾拉的面将尿混了进去。接着,他像没事人一样点起火加热容器的底部。过了不久,容器内的液体呈现出了血的颜色。丹将沉渣滤出,只留下了液体,然后,他用微微发抖的手将银片放了进去。 在艾拉惊讶的眼神中,银片迅速变成了黄褐色,然后,渐渐开始显现出金的颜色和光泽。丹将银片从溶液中取出,使其暴露在空气中,过了许久,它依然稳定的保持着金的颜色。 “银……变成金了?” “未必,让我用硝来检验它。哲人之手已经告诉我们,硝是王冠,是磨。它磨碎一切,唯有真金能经受它的检验。” 丹在工作台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瓶液体。他将变色后的金属投入液体中,过了不久,整个金属都在液体中溶解了。 “不出所料,嬗变没有真正的发生,只是给银的表面披了一层虚伪的皮。这一房间的金条大概都是这么生产的吧。这不是赫尔墨斯的技艺,而是恶魔的引诱。” 丹嫌弃的把笔记丢到了地上。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要就给你拿去吧。” 艾拉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五百年前,七丘帝国的货币体系曾在大量伪造货币的冲击下一度崩溃。最严峻的时期,七丘帝国市场上流通的银币的含银量从52%下降至不足5%。为稳定货币,名为戴克里先的某一代巴塞勒斯才在发行新币的同时,下令废止了炼金术。 如果眼前这些伪造黄金持续流入市场,七丘帝国的货币体系必定会比五百年前更为严重的危机——不,它们必定已经大量流入了市场,不然马梅尔库斯不会如此富裕。 这就是埃米利乌斯家族突然复兴的秘密么? 在意识到到七丘帝国军队的不堪一击后,还没过半日,艾拉就又因为帝国的经济状况而感到手脚发凉。 这时,丹又从炼金台上拿起另一叠纸。他瞥了一眼,“哼”了一声,就又随意的把指丢到了地上。艾拉将散落到地上的纸捡了起来,然后问道:“这又是什么?” “一份顾客的名单。这么多的假黄金,他要一个人消化掉是不可能的。而且一旦被发现,就很容易追究到源头。所以他拥有一批知道这黄金实际状况的主顾。他并没有直接使用这些黄金,而是将它们以较低的价格批发出售给那些主顾们,以此让它们化整为零的流入市场。从名单来看,他的主顾数量还挺多的。” 艾拉以凝重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翻着那份名单。这份让丹不屑一顾的文件,却看的艾拉如陷冰窟——名单上满满都是艾拉熟悉的名字,王室、贵族、总督、将军、内阁大臣……她粗略的一估算,七丘帝国有名有姓贵族,有五分之一以上都出现在了这份名单之中。 “真是晦气,海斯泰因老大还以为七丘帝国多有钱……这种满是假黄金的破烂地方,要我说还不如去抢那些城墙都没有的小部落呢……” ——连海盗都开始嫌弃七丘帝国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涌上了艾拉心头。她突然拎起剑,抛下丹向外跑去。 俘虏正被聚集在一楼的大厅内。只披着一块布的艾米在俘虏们惊惧的眼神和海盗们震惊的视线中,拿着小刀、流着哈喇子,一边“哎嘿嘿”的笑着,一边挨个的剥着俘虏的衣服。艾拉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她全力搜寻着那个马梅尔库斯的所在。在终于找到马梅尔库斯的位置后,她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利用下坠的力道将剑深深的、深深的刺入了马梅尔库斯的身体。 “你干什么,这些俘虏是可以换赎金的!”一旁的海盗想要拉开艾拉,但艾拉挣脱了他的手,将剑使劲拔了出来,然后,又一次把剑刺进了马梅尔库斯的身体! 马梅尔库斯的连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着。“巴塞丽莎,你……”这一句话还没说完,艾拉忽地从艾米手中抢过匕首,直塞入马梅尔库斯嘴里。伴随着一道喷涌而出的鲜血,马梅尔库斯的整个舌头都被艾拉割了下来。 “是率先攻克城门的那个盾女……” 旁边的海盗们如此窃窃私语,于是,不再有海盗阻止艾拉。 艾拉没有立刻杀死马梅尔库斯。她的剑避开要害,一次又一次的捅入马梅尔库斯周身上下各个无关紧要的部位,然后在里面搅动、切割。从脚背到小腿肌肉,从腹部到胸部,从手心到眼睛。那血淋淋的场面让许多海盗都不忍直视,马梅尔库斯不成声的凄厉哀嚎更是让所有人都寒毛直立。 过了不久,马梅尔库斯没了声音。于是,艾拉开始将马梅尔库斯全身上下的肉一块块的割下。一刀、一刀、又一刀。区区一个马梅尔库斯并不能让艾拉承载如此巨大的恨意,她所发泄的,是她对整个腐朽帝国的愤恨! 第三章 狂战士与炼金术(6) 如果从城堡的内侧观察这个城堡,就会发现它的布局非常精巧,城墙也很厚重坚实。从外侧观察时那种乏善可陈的普通感似乎只是城堡主人精心安排的伪装。两道暗流穿过城墙后在城堡内冒出,为守军提供充足的水源;一袋袋粮食堆积在仓库中,足够军队坚持一年有余;数量充足的弓箭、滚石和热油被分批放置在好几处便于取用的角落;还有设计精巧的机关和暗门,分散在城墙各处。 要是城门没有打开的话,攻城的海贼们一定会损失惨重吧。 艾拉独自走在城墙上,用手一路抹过那厚实的城墙,直到被比约恩凿开的那个口子断了去路。她无可奈何的转而看向天空,空中有不少云,还有许多鸟。 当那些云彩都散开后,天空会是什么样的呢? 那些自由飞翔在天空的鸟,眼中的大地又是怎样一番情形呢? 艾拉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有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身后。 “陛下……海贼们中间似乎开始流传着说你是那什么‘狂战士’……” 艾米在艾拉的背后小声的报告着。 “而且不知为什么……他们都开始躲着我……还窃窃私语地说我是什么痴女……” “艾米,他们说城门是被我攻开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艾拉一边问着一边转过身来。可她正面的样子却吓了艾米一大跳:泪水正布满艾拉的脸庞,因用脏手擦拭眼泪而粘上去的血和泥泞将她的整张脸刮的花的不像样。她的全身上下都在因痛苦而颤抖着,但她的嘴却微微向上扬起,似乎还在笑。 “艾米……我在笑,是吗?我帮海盗打开了城门,这明明是背叛国家的大罪,明明是不能被饶恕的,可我为什么……会忍不住想笑?” “他们都在使用伪造的黄金,五分之一以上的贵族……五分之一以上。如果我是那个王座上的巴塞丽莎,想要调查这件事情,会受到多大的阻力啊?最后能调查清楚么?能成功把这个马梅尔库斯绳之以法么?” “但是……那个马梅尔库斯就那样被我轻易的给杀掉了。明明没有依据任何法律,我却没有受到阻力,没有人来责备我,没有人来反对我,也没有人指责我是暴君……这种畅快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艾米愣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此刻发生在巴塞丽莎内心里的剧烈冲突,不是她一个小小女仆可以干涉的。 艾拉突然把头低了下去。艾米只能看到她的双肩在不断的抽搐着。过了许久,艾拉把头又慢慢的抬了起来,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这种兴奋是错误的,刚刚的笑也是罪恶的。这是一群劫掠了我们国家的强盗,多少家庭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哭泣啊。贝伦加尔为了守卫国家,勇敢的率着禁卫军发动了进攻。我却帮这群罪犯、这群强盗攻陷了城堡,他们因此就可以回去支援他们的同伙,抵挡贝伦加尔的进攻。” “贝伦加尔会输的……这不是一群普通的海贼,他们拥有有两个‘精灵’级别的将领,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也远超我们的军队……如果贝伦加尔输了,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闯入康斯坦丁尼耶,甚至这个国家都会因此而覆灭!” “所以,我必须要采取行动——为了帝国的荣耀。” 艾拉的眼神黑漆漆的,让艾米感到害怕。 “我是一个没用的巴塞丽莎。但就算只能起到很小的作用……就算我因之会死……我也要采取行动……“ “愿帝国荣光永存!” 第四章 决意与朗基努斯之枪(1) 七丘帝国没有“精灵”级别的魔法师,一个也没有。即便是贝伦加尔,他的等级也只是“自然”而已。 “自然”和“精灵”,虽然只差了一级,但其中却有着所有等级之间最难以逾越的鸿沟。所谓“自然”级的受加护者,就是指领悟自然中的蕴含的神明之理,将神明赐予的力量完美发挥的人。对于生存在自然中,作为自然的一部分而存在的生物而言,这已经是力量的极致。他们和“精灵”级人物的差距就在于,后者能够如神明一般改造自然、超越自然。 能够取代攻城器材摧毁防御工事、能够作为移动的堡垒掩护友军、能够作为致命的尖刀直插敌人的心脏……“精灵”级的魔法师所起的作用是战略级的,往往能够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败。利用神明的赐予,发挥出超越自然的力量,这才是“精灵”级。严格意义上,也只有到达“精灵”级才能被称之为魔法师——“精灵”级之下只能被称为“受加护者”。 幸运的是,七丘帝国虽然没有魔法师,但却拥有一把强大的武器。如果面对的魔法师只有一个,贝伦加尔加上那把武器,就足以获胜。 因此,击败这群海盗的关键就在于阻止比约恩同海斯泰因汇合。 “去帮我采集一些马鞭草,园中就有。我要制作一些酊剂帮助比约恩醒来。” 丹一边吩咐着艾拉,一边将草药在研磨皿中磨碎。城堡中的海盗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比约恩醒来下令。 “注意,要红色花朵,不要白色的。”丹重点强调道。 “红色和白色差距很明显,我不会采错。” 虽然丹没有讲明,但艾拉是有一定的魔药学知识的。她知道,白色花朵的马鞭草被称为‘赫拉诺的眼泪’,不仅不能叫醒比约恩,反而还会让他睡得更香。因此,要采集哪种颜色的马鞭草是显而易见的。 她采集了一捆药草,细细的除掉上面的白色小花,然后在里面混入了几根开着鲜艳红花的马鞭草。这样,这整捆捆药草就会让人误以为都是红花。 丹没有发现艾拉的伎俩,用酒精提取了药草中的液体,几步加工后就给比约恩送去了。 天色开始变暗,夕阳渐渐从天空中坠落,在空中拉出一道凄惨的晚霞。 当海盗们发现药水有问题,丹马上就会猜到是艾拉动了手脚,然后把她抓起来吧。 如果曝尸荒野,会有人认出她是巴塞丽莎么?会有人知道,是由于她让比约恩沉睡,贝伦加尔才击败了海斯泰因么?——大概是不会的吧。 只愿七丘帝国荣光永存。 当晚霞完全从天空中消失时,丹回来了。 “比约恩他睡得很香。你做的不错,很聪明,也许我以后会想要把你收为弟子。” 丹的话完全出乎艾拉的意料,让艾拉的眼睛大大的睁了起来。只听丹继续说道: “自从发现你脑袋里装有许多炼金术书籍开始,我就在猜测你是不是同样学过魔药学,毕竟炼金与制药总是联系在一起,结果果不其然——如果我真想要红色的药草的话,随便找个其他海盗就好了。比约恩那家伙太过莽撞,要是醒了,一定会下达那种让人困扰的‘全速跑回去!’之类的命令的。他根本就不考虑别人的体力能不能吃得消,要是他真醒了,五千人估计会有四千人累死在半路。现在好啦,我们能先好好地休整一晚上了。” “你不怕海斯泰因遇到危险?”艾拉难以置信地问道。 “海斯泰因老大很强,可不会仅仅过了一晚上就被击败。不然,他也不会分兵让我们攻击这里。” 丹打了个哈欠,也不顾艾拉就在身边,倒在床上就睡了。看着这样的丹,艾拉抿着嘴用小到听不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自作聪明的炼金术师,过于轻视七丘帝国是会让你丧命的。” 到了深夜,军营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喧闹。艾拉跟着声音走到屋外,看到所有人都在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在那漆黑的夜空中,有一个类似流星的发光物缓缓划过。它的速度非常之慢,就像被风吹动的云。但它的亮度却让一整颗月亮消失在了天空之中。这样的一个物体从康斯坦丁尼耶的方向飞来,笔直的朝着布律西斯的方向飞去。 所有海贼都因这个异象而惶恐。他们是经常航行于大海的人,为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判定方位,他们对星辰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在占星术上,天上出现这样的流星是一个不祥的征兆,预示着地上将发生极大的变故。 只有艾拉明白这股光芒是什么——那是被贝伦加尔投掷而出的朗基努斯之枪 朗基努斯之枪是一把异常强大的武器,它的历史要上溯到公元零年——也就是距今八百五十多年以前。那时,七丘帝国正处于黄金时代,而天方帝国还未成立,构成目前天方帝国的各民族有的龟缩在沙漠后的一个半岛上,有的藏匿在东方的山岭里。突然有一天,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出现在了。他是大陆历史上有记载的最强大的魔法师,其力量级别是‘精灵王’。 这位魔法师宣称自己是神的儿子,要以唯一的真神雅威取代四方列国古老的多神信仰。他联合了许多民族,建立了天方帝国。天方帝国在他的统领下所向披靡,没有一个国家能阻挡他们向外扩张的脚步。就连极盛时期的七丘帝国也在这位神之子的进攻下丧失了一半以上的领土。 万幸的是,在整个七丘帝国被天方帝国粉碎之前,一位勇士杀死了神之子,这才使得七丘帝国和古老的多神信仰得以保存。 这个勇士的名字就是朗基努斯。他杀死神子时使用的那把枪,因沾染了神子的鲜血而获得了强大的神力,被作为七丘帝国的国宝代代传承。据说只要使用得当,朗基努斯的枪甚至可以发挥“大精灵”级别的威力。这把枪代代守护着七丘帝国,让帝国得以在诸多外敌的轮番进攻下苟延残喘。 朗基努斯之枪开始下坠,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精准的落向了布律西斯。 艾拉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没有两个以上的‘精灵’级,可是挡不住贝伦加尔手上的朗基努斯之枪的。”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这把枪从布律西斯的海盗头顶坠落的场面。数十幢建筑将因朗基努斯之枪的压迫而塌陷,然后,烈火将扩散至四分之一个布律西斯。贝伦加尔率领的禁卫军乘着海盗们的骚乱发动进攻,将那些海盗,还有他们的头领——那个可恶的海斯泰因,统统斩于剑下。 第四章 决意与朗基努斯之枪(2) 一想到海斯泰因,艾拉忽然想到山坡上那面血色乌鸦的旗帜,以及握着旗帜的那个男子。 艾拉无法确定那个男子是不是海斯泰因,但如果要艾拉给那个男子起称号的话,艾拉肯定会选择已经被用来称呼海斯泰因的那个“野兽之王”吧——他正如野兽一般凶猛,又有着王者的霸气。 虽然肯定不是那个男子的本意,但实际上,正是他打败了那群强盗,救了艾拉。 想到这,艾拉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疑惑:如果那个海贼正在布律西斯的话,她希不希望那个人死呢? 思考到此为止,因为艾拉突然发现,地面并没有发生她预想之中的震动。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那本该坠到地面的朗基努斯之枪竟然又出现在了空中——朗基努斯之枪没能杀死海斯泰因,反而被谁重新抛出,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回去。 艾拉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第二天,比约恩和海斯泰因会合了。 艾拉注意到布律西斯沿途的树木和建筑表面都带有明显的烧灼痕迹,但是却没有受到更进一步的损伤。显然,有人在朗基努斯之枪完全坠落前接住了它。这样的力量让艾拉感到恐惧。如果她不做些什么,贝伦加尔一定会惨败于海斯泰因,而七丘帝国将成为海贼的玩物,被肆意蹂躏。 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七丘帝国? 在艾拉苦恼的时候,比约恩正在海斯泰因处汇报作战过程。过了一会儿,有人找到艾拉,说道:“海斯泰因老大让你过去。” 在目的地,艾拉看到比约恩恭敬地跟在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后——正是那个在山坡上握着血色乌鸦旗的男子,他果然就是海斯泰因。 从近处看,可以发现海斯泰因是金发,长着络腮胡,尤其是下巴处蓄了长长的的一段,这让他看起来像是有四十来岁。不过他的皮肤倒非常健康,再加上那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睛,让他整个人显得相当精神。 “老大,就是她率先攻入了城堡,不然我没法这么快赶回来。” 比约恩在海斯泰因身后这么说道,于是海斯泰因走到艾拉近前,开始上下打量艾拉。他比艾拉高了整整一个头,往艾拉身前一站,便自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而他那仿佛洞穿一切的锐利眼神更是让艾拉害怕——海斯泰因是见过戴着王冠的艾拉的,要是暴露了身份,肯能会有非常不妙的后果。 幸好丹的药剂起了作用,海斯泰因没有认出变成棕褐色头发的艾拉。但是,他却对艾拉的“战绩”感到怀疑: “她的腰还没我的手臂粗,真的是她?” “是的,我也不相信,但很多弟兄们都看到了。另外还有人说她是传说中的狂战士……那里的贵族就是被发狂后的她给肢解的,当时很多弟兄都受不了那场面而跑掉了……” 虽然明显还是抱有怀疑,但海斯泰因却没有继续发问。他拍了拍艾拉的肩膀,说道: “一会的战斗,我准备把你安排在中路战军,负责保护我的身后。没问题么?” “你可以把身后放心的交给我。” 这样回答着的艾拉,眼睛黑的可怕。 海斯泰因和贝伦加尔开始在平原上布阵对峙。双方的人数均在一万人上下,以步兵为主。海斯泰因将部队一线排开。而贝伦加尔则将部队分成了三条战线,其中只有第三线使用了常见的密集枪阵,第一线、第二线则都列成了相对松散的方阵。艾拉知道松散队形是为了更好的发挥士兵个人的作战能力,但她同时也知道,海斯泰因手下这群海盗们的勇武远胜七丘帝国的士兵。贝伦加尔这么做,已经在败北的路上走出了第一步。 再看双方的装备。海斯泰因的部队装备比较混杂,包括各式各样的飞斧、长矛、单手斧、单手剑和双手斧;而禁卫军一方则配备着统一制式的盾牌,携带者同样数量的标枪,并以统一佩戴在腰间的短剑格斗。此外,禁卫军中还有一小部分骑兵,全部装备着弓。 可是,禁卫军的军阵看上去灰丘丘的,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丝毫散出没有金属那令人生畏的寒光,简直像是哪里捡来的破烂品。反观海斯泰因那一边,仿佛受到胜利女神的青睐,士兵们的铠甲全都闪闪发亮。 被闪光直接反应出来的装备差距让海盗们的士气大增。各个军阵开始轮番发出战吼,那些海盗就像是一头头即将要挣脱缰绳的野兽,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扑上去将猎物厮杀。也许是被海盗们的气势给震住了,禁卫军那一边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胆敢发出任何声响。 看到这样巨大的差距,艾拉的心都在颤抖。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利剑,眼睛死死地盯向海斯泰因的后背。艾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拼命扯着艾拉的衣袖,但艾拉没有理她。她已下定决意,要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刻刺杀海斯泰因——哪怕这会让她立刻身首异处。 双方的军队开始互相接近。海盗们的吼声越来越高,其中包含着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兴奋,而禁卫军似乎是被吓破了但,依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行至半箭的距离,禁卫军开始立定,准备投掷标枪。海盗们则对着禁卫军发起了疯狂的冲锋。在禁卫军的标枪齐射之前,海盗们已经纷纷自发投出飞斧,转瞬间就把禁卫军击倒了一片。禁卫军的标枪也投了出去,但伤亡不仅没有让那群海盗们退却,反而让他们的冲锋更加的狂暴。受到重创禁卫军第一线部队开始向后方溃退,而海盗们已经杀到了阵前! ——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动手的话,禁卫军就要被完全击溃了。 艾拉盯着海斯泰因的后背,缓缓将剑提了起来。 就算没有成功刺杀海斯泰因也没关系,只要海盗们因此发生一丝的混乱,她就给七丘帝国做出了贡献。这是无能的她仅有的能为七丘帝国做的事情。 就在这里献出一切吧,只要能够帮到帝国。 ——愿七丘帝国荣光永存。 第四章 决意与朗基努斯之枪(3) 突然,一阵金属反光刺的艾拉睁不开眼睛。在即将短兵相接之时,原本看起来灰丘丘的禁卫军方阵突然熠熠生辉! 没有金属反光,是因为他们刻意用布条遮住了铠甲! 那突然而来的寒光明显吓到了海盗,也吓到了艾拉。而在这瞬间,布置在第二线的十余个步兵方阵越过溃退的第一线部队,朝着海盗们发起了进攻! 敢于在战场上后退,是因为第二线步兵能够提供充分的支援! 贝伦加尔的布阵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第一线和第二线填满,而是让两线的部队如棋格般交错分布,这样的阵型从一开始就为第一线部队的后撤留下了余地,更令人惊讶的是,在一二线部队交替之际,禁卫军的阵型居然没有出现一丝的混乱! 不等海盗们反应过来,一阵几乎是同时发出的拔剑声再度吓住了他们。十余个步兵方阵以统一的步调推进着阵线,并以整齐划一的动作执行着各种作战指令。在这个过程中,除了传令官的声音,禁卫军中没有任何人发出一声多余的声响。 不发出嘶吼,是为了更好的听清下达的指令! 只要是个人,在死亡的压力前都会忍不住的发出吼声。可直到短兵相接,禁卫军们都没有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声音。这种肃静反而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在嘲讽着海盗们: “你们在乱叫些什么?是害怕了而给自己壮胆么?” 这样的禁卫军,简直就是一台冰冷的战争机器! 性急的比约恩按耐不住,冲上了第一线。他如一团火球般滚动在战线上,眨眼间就杀死了十余个围上来的禁卫军。一个旗队长向他发起挑战,却在一招之间就被比约恩连着头盔一起贯穿。他将那个旗队长的躯体挑在长矛上高高举起,对着身后的海贼们吼道: “你们在害怕些什么!诸神在英灵殿等待着勇士们的到来!” 说着,他一马当先,带着一支小部队将禁卫军的第一条战线从中间硬生生的撕裂,一连砍下十来个禁卫军的脑袋,正准备继续向前冲锋,却突然发现禁卫军们全都撤向了两边,中间一个整个方阵的位置只剩下了他和他带来的小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就从天空降下! 在艾拉的视角下,一根长枪从禁卫军最中间的方阵中直射向苍穹,然后,带着强烈的火光向着比约恩和他的小队坠下。长矛在接触到地面前在空中凝滞了一会儿,似乎在和比约恩角力。但片刻之后,长矛完全坠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大地随之而来的剧烈的晃动将不少人甩倒在地,艾拉的剑也因此离手。原本平整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比约恩和他身边的小队也从视野中消失了。 刚刚打起一点精神的海盗们士气再度受到重创。而那根长枪却忽地自行从深坑飞到空中,就那样停留在海盗们的头顶,开始缓缓地再度积聚火焰。 海盗们开始不时的将视线投向空中,没有人知道这根长枪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再度落下。在这样不安的氛围中,禁卫军逐渐开始在战线中获取了优势。 海斯泰因开始行动了。他大步走到阵线最前方,那股威慑感让禁卫军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受到朗基努斯之枪威慑的海贼和受到海斯泰因威慑的禁卫军就那样在阵线最前端分出了一步大小的空隙。 天空,是熊熊燃烧着的朗基努斯之枪。地下,是海斯泰因和他的长矛,还有挂在长矛上飘动的血色乌鸦战旗。对于这个曾经将朗基努斯之枪仍回来的对手,贝伦加尔显然不敢随意攻击。他让朗基努斯之枪长时间的悬在空中,以凝聚更进一步的力量。而海斯泰因也在凝聚力量,他将阿瑞斯的加护发挥到极致,又在极致之上超越极致! 平衡终于被打破,朗基努斯之枪落了下来,海斯泰因一个侧身,伸手抓住了朗基努斯之枪的枪柄。强大的冲击力把海斯泰因压得陷入了地面半米之深,碰撞产生的强烈气压将靠的太近的士兵们都吹飞了出去。海斯泰因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咬出鲜血,全身暴涨的肌肉简直要把盔甲给撑破。在一身暴喝之下,他终于成功将朗基努斯之枪反向上举起了一厘米,随即将这把枪扔到了地上! 在海盗们的呼声中,海斯泰因将血色的乌鸦旗向前一挥!这个动作比任何鼓舞都要有效,海盗们士气大振,再次冲上前和禁卫军厮杀起来! 几支强劲的弓矢从海盗后方射来,一连射死了数人。有人跑来向海斯泰因报告:“敌人的骑兵已经迂回到我们的阵线右后方!” “不用在意弓骑兵,这种懦夫的武器造不成致命的打击,派出一个小分队去阻截,其余所有人全部向前压进,全力撕开敌人的阵线!” 在海斯泰因的指挥之下,海盗们的士气甚至比第一次冲锋时更盛,而禁卫军开始渐渐显露出疲惫之色。最先溃散的是海斯泰因亲自率队进攻的中路,然后,从中路向两侧,禁卫军开始全线溃散!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海盗们拼尽最后的气力,开始追杀溃散的禁卫军。就连海斯泰因也如释重负的缓了一口气。 然而他没有高兴太久。 冲在最前面的海盗们突然停住了脚步。海斯泰因正想呵斥,可话还没出口,他就明白了海盗们停下来的原因: 一排排整齐的盾墙阻挡在海盗们的前方,那本是在标枪投掷后溃散的禁卫军第一线的部队。在第二线的部队和海贼们交战的时间里,他们竟重整了阵线。第二线的部队从他们刻意空出来的空挡中穿了过去,同第一次相同,禁卫军仿佛已经对这个动作进行了大量的训练,战线交替之间,部队依旧没有发生一丝的混乱。 已经力竭的海盗们,将要面临的是一批势头正盛的生力军。而那盾墙之后,从前线溃散的部队已经开始再度聚集。 第四章 决意与朗基努斯之枪(4) 对贝伦加尔,以及他训练出的禁卫军而言,军队的战斗力不在于一次的冲锋,而在于各部队协同配合下持续不断的打击。他冷眼旁观着海盗们的混乱。海斯泰因已经无暇顾及朗基努斯之枪,贝伦加尔将手指向上一挥,枪就飞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开始再度让朗基努斯之枪凝聚力量,同时在马背上紧紧盯着海斯泰因的动向。他要在海斯泰因最为脆弱的一瞬间将朗基努斯之枪投出,以终结这位野兽之王的传奇。 海斯泰因军中那面血色的乌鸦旗帜明显出现了摇摆,海斯泰因正在苦苦死撑,以维持部队的士气。这时,又有一个海盗慌慌张张的跑来报告:“老、老大!那些弓骑兵突然换上了骑枪,向我们冲过来了!他们每个人都穿的像个铁罐头一样,兄弟们快要挡不住了!” 铁甲圣骑兵,那是由贝伦加尔试探性地在禁卫军中新设的一个兵种。他们是能够使用弓箭的重骑兵,与普通的弓骑兵相比,他们能够毫不犹豫的用骑枪向着敌军的战线发动冲锋!海斯泰因误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弓骑兵,在指挥上出现了巨大的失误! 海盗部队出现了不可遏制的溃败。海斯泰因知道大势已去,叹了口气,又长长吸了口气,大喝道:“撤退!” 并不是所有军队都和禁卫军一样训练有素,对绝大多数军队而言,“后退”就意味着败北与逃亡。 艾拉看到象征着七丘帝国的那面鹰旗正在向她靠近。禁卫军正在追着溃退的海贼砍杀,那来自北方的英勇部落民们纷纷丢下盔甲和武器,有许多人被同伴践踏而死。她听到绕到他们身后的铁甲圣骑兵中传出了“袭步冲锋”的指令,骑兵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扩大战果。整个战场就像是一股汹涌流动的潮水,她就像一块孤石,在大潮中不知所措。 原来,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七丘帝国就能击退海贼。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献身,对七丘帝国而言什么都不是。 似乎,她到最终都没有对七丘帝国做出一丝贡献。 原来,七丘帝国根本就不需要她这样一个巴塞丽莎。 她看到密密麻麻的标枪被投掷到空中,其中一把直飞向她,在她的双瞳中变得越来越大,她躲不开,逃不掉。 如果,她能够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就不会是这种结局了吧。 最后的时刻里,她看到七丘帝国的鹰旗在狂风中摇摆,旗上的那只鹰雄壮而富有威严。 她不敢继续再看那根标枪,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上同时混杂着笑容与泪水: 七丘帝国,依旧是天下无敌。 只愿它的荣光,永世留存。 突然,一直强有力手推开了她。艾拉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名为海斯泰因的野兽挡在她的身前,他一把抓住飞来的标枪,用双手将他折断。 她听到那只灰熊用低沉的声音对她说道: “我说了撤退,没听到么?” 艾拉咬紧了嘴唇。第二次,这是海斯泰因第二次救了他。明明劫掠了她的国家,明明是绝对不可饶恕的人物! 海斯泰因一连杀退五六个靠近的禁卫军。然后,他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将所有力量汇集在他的剑上,正如比约恩攻击城墙时所做的一样。在一阵地崩山摧般的晃动之中,战场被他划出的一道巨大壕沟一分为二。深约五米的沟壑阻挡了禁卫军的前行,而海斯泰因也因此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只用剑强撑着身体。 又是一波标枪向着艾拉的方向飞来,而海斯泰因则将它们全部斩断在空中。他挡在全军的后方,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海斯泰因无意中注意到艾拉还在他的身后。 “还没有走?这算什么?盾女的荣耀?” 他用几近嘲讽的语气对艾拉说道: “我不知道丹他在想什么。但是你本来就不是一个战士吧?难道你觉得你战死后能进入英灵殿么?傻不傻?” 艾拉的身体开始发抖: ——傻的人是你才对吧?我是想要刺杀你的,你知道么? ——你以为这种时候你的嘲讽会有效么?你自己看看你的行动好么?哪有全军溃退时,将军殿后的啊?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滥好人啊? ——可是为什么你要在我的领地纵火?为什么你要将人们辛辛苦苦积聚的微薄财产洗劫一空啊! 天空中忽而闪起一道刺眼的光芒——那是贝伦加尔乘着海斯泰因虚弱的时机投出的朗基努斯之枪。海斯泰因忽然显出极为疲惫的脸色,半跪在地,手中的剑深深插入了泥土。他对艾拉说话的语气也忽地变了: “快走吧,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我手下的海盗们会优先往海边跑去,因为那里有我们的船,你只要向着相反方向跑就能摆脱他们。之后,就找一个远离海岸或大河的地方定居吧!” 说完这句话,海斯泰因就闭上了嘴巴。那光芒如一道圣光洗礼着海斯泰因,其下的海斯泰因跪着一动不动,仿佛是在忏悔,又仿佛只是一个雕塑。 艾拉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壕沟的对岸,扫过贝伦加尔,扫过禁卫军,扫过鹰旗,扫过有着康斯坦丁尼耶影子的遥远的地平线。那一边,是她深爱着、却把她当成垃圾一般丢弃的七丘帝国。 “稍微,想当一次坏孩子了呢……” 艾拉伸出手朝向不断下落的朗基努斯之枪,她身上的紫袍第一次飘动的如此剧烈,在那越来越刺目的闪光中,她平静地念到: “eli,elimasabachthani!神啊,神啊,为何舍弃于我!” 这是为了牵制禁卫军统领,而在七丘帝国王室之中代代传承的能让朗基努斯之枪失去威力的的咒文。其力量并非来自诸神的加护,而是来自与朗基努斯之枪立下契约的王族之血。只要是拥有王族血脉的人,就能将其使用。 这也是艾拉唯一能够使用的魔法。 在众目睽睽之中,朗基努斯之枪忽然失去了光芒,“咣当”一声掉入了壕沟之中。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死在乱军中,也不想继续被困在康斯坦丁尼耶,成为一个鸟笼里的金丝雀。 ——永别了,七丘帝国。 艾拉扶起海斯泰因,一步步的向后退去。不知为何,禁卫军再也没有任何行动。艾拉偶然的把头一回,却看到贝伦加尔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走到了全军的最前方,然后,对着她远去的方向久久的行了一个军礼! 泪水,突然从艾拉的眼眶中溢了出来。 啊——好吧,如果七丘帝国遇到了危机,我会回来帮忙的。 那时,你们见到的,将是一个能够支撑起整个帝国的,巴塞丽莎。 序章 来自天方的使者(1) 七丘帝国御前议事厅。由于少了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这里如今变得有些阴沉。几位大臣正聚集在这里召开一个秘密会议。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坐在艾拉的王座之上,脸色略显疲倦——她的侄女,本因遭遇盗贼袭击而“意外身亡”的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了。 “西庇阿大人,我们已经清剿了那伙盗贼,包括他们的据点。但还是没有发现巴塞丽莎的踪迹。” “所以,还是没能找到那只金色的小雏鸟?”苏有气无力的问道。见几位内阁大臣都沉默不语,他忽地甩手把手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那群盗贼是干什么吃的!一个连飞都还没学会的小雏鸟,都能让他跑了?” 在场的几位大臣都参与了谋杀艾拉的计划,本来,确认艾拉死后,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将理所当然地继承艾拉的位置,成为统治七丘帝国的新一任巴塞勒斯,而这些大臣们也将随之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权力。 贝伦加尔也在这些大臣们之中。整个房间里,只有他是一个月前就发现了艾拉的动向,但这一个月里,他一句话都没有透露。 哈特曼尔站了出来,沉声说道:“大人,根据盗贼们的口供,巴塞丽莎她应该是被海盗给俘虏了。这不算是什么坏消息。” “俘虏?被那个‘野兽之王’的部队?哈特曼尔,海盗王国一般如何处置俘虏?当做奴隶卖掉?” “海盗王国有血祭的传统,他们会将俘虏杀死祭献给他们的神明。但如果发现俘虏是贵族,他们会在血祭前来索要赎金。” 听完哈特曼尔的说明,苏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头发: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如果他们来问我们要赎金,我们总不能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把那只小雏鸟接回来吧?但如果拒不支付,各地的总督和将军们就会以蓄意陷害巴塞丽莎的罪名来指控我!”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一个士兵悄悄走进大厅,小声报告:“天方帝国的使者在外面求见巴塞丽莎。” “把他赶回去!就说巴塞丽莎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哈特曼尔挥手打发了士兵,然后又说道,“大人,我认为没有人会站在已经死去的巴塞丽莎那一边。” “但他们同样也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你知道的,那些总督、将军,每个人都有很多私兵!他们的眼中一个个都充满了欲望,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夺取西庇阿家族的王座!如果我谋害巴塞丽莎的事情传出去,那不就是给他们所有人送了一个正大光明的起兵借口!” 苏拍着王座大吼起来。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压住了。刚刚被赶出去的士兵又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大人们,不好了,天方帝国的使者打倒了宫殿大门的守卫,硬闯了进来!” “硬闯?他们有多少人?” “只……只有使者一人。” 苏更为暴露地吼了起来:“那就调更多的人去把他拦住!你们是怎么搞得,宫廷卫队,连一个使者都拦不下来么?” “宫廷卫队。”贝伦加尔故意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些宫廷卫队都是苏为艾拉“精心”挑选的,战斗力甚至还不如山贼。苏听出了他语气的嘲讽意味,拍了拍脑袋,摇头叹道:“也是,这是专门为那只小雏鸟准备的卫兵,是该重新换一拨了。” 那个士兵还没退下去,又有一个士兵冲了进来。他跑的太急,直接摔在了地上。在众目睽睽中,他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说道:“大、大人,那个使者、那个使者他……” 哈特曼尔皱起眉头:“慌什么!像什么话!说清楚,那个使者怎么了?” 那个士兵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大、大人,我和十来个人想去围堵他,可一眨眼,我真就只眨了一下眼,所有人都拦腰断成了两节!” “同时腰斩十多人?那个使者用的什么武器?” “没、没有武器,他是空手……连手都没见他抬!他现在已经到门外了……让我来通报一声。” 苏满脸漆黑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贝伦加尔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两个禁卫军士兵将朗基努斯之枪交到了他的手上。苏看到朗基努斯之枪,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坐回王座,给在场的所有大臣各使了一个眼神,让他们注意一下各自的仪态。等所有大臣分列站好后,他才故作沉稳地说道:“让天方帝国的使者进来见我。” 那个使者走入了大厅之中。他似乎是一个正在进行苦修的教士,穿着一件一条缝缝补补多次的破麻布衣。就一个大国的使者来说,这显的极其不体面。那个使者一路走到王座之前,谦卑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抬起头,朗声说道: “天方帝国使者格里高利,奉万王之王的命令,特来和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缔结永久的同盟条约。” 苏想给这个胆大包天的使者一个下马威,故意不作回复。沉默笼罩了宽敞的议事厅,格里高利等了好久,没有听到苏回话,只好又重复到: “使者格里高利,受万王之王之令,前来和尊贵的巴塞丽莎缔结友好同盟条约。” 直到这时苏才开口,一开口就是一个严厉的质问: “友好同盟条约?身为使者,居然强闯我国皇宫,还打伤我国的卫兵,这分明就是天方帝国在向我国宣战吧?” 谁知格里高利却针锋相对地回答到:“来此之前,万王之王吩咐过我,如果七丘帝国意图开战,我国很乐意配合。” 这话一出,所有在场的大臣们都面面相觑,这股盛气凌人的样子,又哪里有一点像是来缔结友好同盟条约的?苏的脸更是一下子就黑了,天方帝国的实力要强于七丘帝国,他根本就不想和天方帝国开战。只是因为听说对方是来缔结同盟条约的,他才敢吓一吓格里高利。他万万没想到,格里高利居然连一个台阶都不给他下。 序章 来自天方的使者(2) 眼看苏的脸色越来越差,仿佛下一刻就要和天方帝国开战,哈特曼尔连忙走了出来,对格里高利说道:“并不是我国要和贵国开战,而是你作为使者无礼在先。据我所知,天方帝国国力虽然雄厚,但内部星月、十字两大教派水火不容,两大教派之中又各有十余个小派,彼此之间亦互相仇视,弄得天方帝国内乱不断。而且我还听说,最近天方帝国和更为东方的那条‘巨龙’又起了冲突。我想贵国国王正是困扰于此,所以才寻求和我国结盟的吧?” 哈特曼尔这一连串话点出了天方帝国的弱点所在。格里高利的气势终于收敛了一些,向着苏微微鞠了个躬表示歉意。 虽然和格里高利闯入王国杀死卫兵的行为相比,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道歉,但苏不想和天方帝国开战,虽然心中仍有不满,但也只能顺着台阶下去了。为了让这件事尽快过去,苏开口问道: “你说天方帝国要和我国缔结同盟条约?八百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是什么样的同盟?你们的王准备干什么?” “我们的王今年二十三岁,尚未娶妻。听说贵国巴塞丽莎年龄和他相仿,特派我来将她带回伊斯法罕。” 格里高利的话又在大臣中引起一阵骚动。天方帝国是一神信仰,向来不屑于和多神信仰的其它民族通婚,这次是犯了什么毛病?这还是其次,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公主,她是巴塞丽莎,是七丘帝国的统治者,这要是和天方帝国的王结婚生下子女,两个帝国就会在两人子女这一代统一,天方帝国和七丘帝国相互敌视了数百年,又怎么可能会突然接受这桩亲事?何况七丘帝国和天方帝国在宗教、文化上的差异极大,又怎么能统一在一起呢?格里高利的话与其说是外交提案,倒不如说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何况,就算把这些都抛开,两国真要联姻,七丘帝国现在也给不出巴塞丽莎。 于是,苏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必须要巴塞丽莎本人决定。可不巧的是,我侄女她最近生病,卧床不起,还是等她恢复了再慢慢说吧。” 谁知,格里高利却问到:“是真的卧床不起么?还是说,巴塞丽莎现在其实不在这里?她是不是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康斯坦丁尼耶——比如说,遭遇了某些人组织的谋反——比如说,是在座的各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沉重稳重的哈特曼尔也忍不住了,骂道:“格里高利,首先,你的指控子虚乌有!其次,你完全没有作为一个使者应有的分寸!你越轨的话语让你的国家蒙羞,我会对你们的皇帝提出严厉的抗议!” 看到众人的样子,格里高利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连连摇头:“哈特曼尔,你说错了,从一开始你们就错了。只有在正式的外交场合,我的身份才是使者。可现在,这里只有一群谋逆者在偷偷摸摸地聚会罢了。” 所有人都被激怒了。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气急败坏地下达了将格里高利拿下的命令。格里高利冷笑着,打了一个响指。突然间,一阵和煦的阳光洒到了宫廷内的所有人身上,抬起头,还可以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整个宫殿的顶部因为这一个响指而消失了。贝伦加尔神色大变,举起了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枪。格里高利注意到了贝伦加尔,还没等贝伦加尔将朗基努斯之枪刺出,他突然就从原地消失了。贝伦加尔之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格里高利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朗基努斯之枪,硬接的话会有些麻烦。但是,也只有拥有一定程度魔法能力的人才能使用它。” 还没贝伦加尔反应过来,他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枪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他握不住,只能任它掉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感觉身体空荡荡的,阿瑞斯加护给他的力量全部离开了他! “禁卫军统领,在这种地方还是不要舞刀弄枪了吧。” 格里高利慢悠悠地走到了贝伦加尔的前头。等他的话音完全落下,阿瑞斯的力量才再度回到了贝伦加尔的身上。 “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我只是一个外国的使者,对你们宫廷里的闹剧没有多少兴趣。为何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呢?” 格里高利说着,又打了一个响指,宫殿的顶部立刻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七丘帝国的大臣们终于意识到,站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使者,而是一个高阶的魔法师,而且力量至少在“精灵”级之上。 苏瘫倒在王座上,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怪我刚刚没说清楚。”格里高利向着苏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但这时候行礼,却怎么看怎么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万王之王早就知道康斯坦丁尼耶会发生什么,他的原话是‘将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带回伊斯法罕见我,或者,带她去见我们的神。’” 苏一下子从王座上弹了起来:“你是说,你们的王是想要我侄女的命?” “正是如此,而且我可以协助你们。只要能除掉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我们的王会很乐意同七丘帝国新的巴塞勒斯缔结和平友好条约。” 贝伦加尔走到了格里高利面前,瞪着他:“为什么天方帝国会如此重视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如果她是一个强力的魔法师、或者强力的领袖也就罢了,可她根本不会任何魔法,而且血统也存疑。甚至她现在已经无法领导七丘帝国。为什么你们非要除掉她不可?” “万王之王的智慧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他是那牧羊人,而我,只是一头羔羊罢了。” 说着,格里高利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朝着天方帝国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低头做起了祷告。 第二卷 第一章 海蛇(1) 海岛上的夜空,比在康斯坦丁尼耶看到的更为辽阔。 这里是通往神秘的海盗王国的一个前哨站。海斯泰因带着溃军来到这里后,派了一艘船前往海盗王国汇报,自己则带着剩余的部队驻扎在这里,等待着海盗王国英雄王的指令。 “航行了这么久,行星的方位同在康斯坦丁尼耶观测的已经有了明显不同,但是在黄道上的位置却是一点也没有变化呢……”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对着星空若有所思,同时用植物杆子蘸着墨水在笔记本上刷刷的记录着。她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全大陆最为高贵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变成了海盗团伙“海斯坦因战军”中的盾女。 几个海盗喝着酒,满脸醉意的向这边靠近。但在看清前方的人后,他们酒意一下子就被吓没了,满脸慌张的躲了开去。 艾拉的脸抽了一下。除了“盾女”,海盗们中似乎还流传着奇怪的传言,说艾拉是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会砍的“狂战士”。除了她,海盗们慌张的原因还要算上那个正坐在艾拉前方一脸认真的给艾拉授课的人——艾拉的女仆,艾米。在海盗们的传言中,艾米是一个会不顾场合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的衣服全部扒下来,然后一个个吃干抹净的可怕痴女,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但这样也有好处。除了丹会继续定期阅读艾拉记忆中的炼金术知识,其他海盗都不骚扰她们了。 “陛下!你有认真在听么!” 艾米生气地用手上的植物杆子挠着艾拉的脸袋,把艾拉的魂拉了回来。 “请陛下重复一遍,我刚刚教了些么!” “……婴儿诞生时他的地平线圈会切黄道于东西两点,称为东升点和西降点。” 对艾拉的回答感到满意,艾米点了点头,继续摇头晃脑的讲道: “没错,东升点的位置决定了个人星盘十二宫第一宫的起点。第一宫也称为命宫,而命宫所位于的星座的主宰星对应的神,就是这个人的守护神。比如,一个人的命宫位于天蝎座,而天蝎座的主宰星我们知道是阿瑞斯,那么他的守护神就是阿瑞斯。这个人就会更加容易获得阿瑞斯的加护,阿瑞斯加护得力量也会更加的强力……阿嚏!” 艾米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受到艾米的感染,艾拉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陛、陛下要不要再加几件衣服?” “要……再给我来……三件。” 两人的身旁,有一堆衣服堆得和小山一样高。这些都是艾米从七丘帝国战俘身上一件件扒下来的战利品,也是艾米被称为“痴女”的由来。而艾米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线,一直死死守护着这些衣服,就像守护着金子的恶龙。 “艾……艾米,我们这是披上第几件衣服了?” “陛、陛下,算上这三件的话,是第十七件了……” 艾拉和艾米从康斯坦丁尼耶带来或扒来的衣服几乎无法御寒,因为她们现在已经到了大陆最的最北测——北海。 原本从七丘帝国到北海,是要再多花一倍以上的时间的。 这里艾拉有些失算了。她原本以为海盗既然来劫掠七丘帝国,他们的据点就肯定离七丘帝国不远,她猜测应该是在地中海的某处。谁知,海斯泰因战军在布律西斯战败之后,海盗们却是乘上预先准备好的船只,驶入了黑海。 黑海是一个被陆地包围的内海,除了最南侧的七丘帝国边境,它的其余三侧都是未受开发的大草原。艾拉改为判断海斯泰因的据点就在大草原某处,又哪知,整个船队跨过黑海后,竟径直驶入了大草原上的伏尔加河——海斯泰因战军所乘坐的船较为狭长,这使得船队得以顺利驶入河流。 伏尔加河支流密布,它分布在整个大陆东北侧的陆地上,从黑海一直延伸到最北方的部落。然而,这两点之间却没有河道径直连通。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七丘帝国一直认为,要走水路从黑海直接行驶到北方部落是不可能的。 可谁曾想到,海斯泰因战军居然在船底装上了滚轮。每当行驶到一条河道的尽头时,他们就利用绳子和滚轮拉扯船只行走在地面上,直到将船推入下一条河道。如此在河道和陆地中交替行走,一个月之后,他们竟奇迹般的用船只横穿了大陆,直达北海。 在艾拉的眼中,地上的风景一直在变化:一开始是苍茫的大草原,地上跑动着马,天上盘旋着鹰;然后是密密麻麻的森林,一天到晚鸣着不知名的鸟和昆虫的声音;最后是寒冷地带的针叶林,让艾拉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麋鹿和雪兔。这几个月内对自然的见闻,比艾拉此前十七年加起来还要多。这样的旅途让艾拉感到欣喜,同时,也让艾拉对这群来自北方部落的海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究竟凭借着这一艘艘小船探索了多少海洋,游历了多少土地?而他们的头领海斯泰因,又有着怎样惊心动魄的冒险经历呢? “陛下!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明啊!我可是很辛苦的想要让你尽快学会魔法哎!” “可是,我听着有许多的疑问啊……你说十二星座的位置是以春分时的太阳为起点,可是每一年太阳的春分点位置都是会有偏移的,这样计算起来很麻烦不是么……” “并不存在这种偏移!记住春分点太阳对应的星座是牡羊座,然后逆时针向上是金牛,双子,巨蟹……就这样把星盘画出来就行了!” “可是……据我对前人观测记录的研究以及我自己的观测,春分点的太阳位置每年都会向西逆行,嗯,大概是逆行50弧秒左右……” “所以说,这样子是学不会魔法的!”艾米气的吼出了声,“行星的秘密是要用‘心’去感受的,也只有用‘心’才能与行星建立链接,而不是用观测和数学!几个月了!陛下!几个月了!我们可是每天都在一群海贼的包围中哎!要是陛下始终学不会魔法,指不定哪天情况就会变得不妙起来!” “啊咧?我是不是听错了,盾女不会魔法么?”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吓了两人一跳。抬头一看,声音的主人是那个军中唯一的孩子,甘。在布律西斯时,他曾为比约恩送信,艾拉和艾米就是在那时见过他一面,也知道他虽然只有十二岁,却拥有赫尔墨斯的加护,而且级别已经达到了“自然”。 这样的一个孩子现在正兴致勃勃地盯着艾拉,眼中不知为何充满了战意,他的手也躁动不安的不停摸着腰间的匕首。直觉告诉艾拉,艾米刚刚提到的那个“不妙的情况”正在到来! 第一章 海蛇(2) 在海盗们的认知中,艾拉有着“一马当先攻入城门,占领至关重要的堡垒”和“在敌军的掩杀下,扶着力竭的海斯泰因安全撤离”两大功绩。虽然大家一眼就能看出艾拉的小身板弱到无法进行战斗,但这也只是让他们认为艾拉的魔法水准高超而已。要是艾拉连魔法都不会这件事情暴露,她先前的“功绩”就会受到怀疑,最坏的情况下,艾拉的身份会重新变回俘虏。 正当艾拉在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如何把丹敷衍过去时,甘却在那边兴致勃勃的说道: “呐!要是姐姐不会魔法,那姐姐究竟是怎么攻入城堡的?又是怎么把海斯泰因老大带回来的?我想知道,超想知道!要不我们来决斗吧?呐?来决斗吧?” “决斗……为、为什么?乖,听姐姐说:决斗是互相有着深仇大恨的两个人才会选择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姐姐在说什么呢?在我们国家,决斗可是加深感情的重要方式哦?人们在成为朋友前都会互相决斗厮杀的!” “是、是这样么?”艾拉一边在心中骂着海盗王国的野蛮,一边绞尽脑汁改变说辞,“但……但是决斗的话就保不准会有人受伤,对吧?哦,对了,们前不久刚吃了败仗,损失了很多人吧?现在还进行决斗削减战斗力的话,不管你输了还是我输了……都会……会被海斯泰因骂?” “也就是只要不互相对打就行了么?这很简单啊!” 甘活力过甚的原地来了个后空翻。在艾拉意识到不妙前,他已经一把扯住艾拉的手臂,如风一般冲了出去,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艾米在后面独自发呆。 赫尔墨斯的加护包括沟通、意识、智慧、速度和偷窃。甘受到的加护显然是着重于“速度”。一眨眼间,他已经拉着艾拉冲到了海岛的边缘,甚至还在中途去其他地方溜了几个毫无意义的小圈圈。 夜晚的海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一条条船只停泊在海岛边缘,随着风和海浪起起伏伏。艾拉看到停放船只的地方亮着一点小小的火光。也许是发觉有人接近,火光闪动了一下就熄灭了。甘本来就已经精神到过分的大眼睛中顿时又增加了几分兴致: “哎啦?哎啦?为什么要特地熄灭火光呢?让我们来猜猜,是什么人才会特地把火光熄灭呢?” 话音未落,他已经放下艾拉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火光熄灭的方向冲了过去。一声惨叫声随之从那个方向传来。艾拉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到甘正把一个成年男子压在地上,将他的双手锁在背后一圈圈的捆上绳子。本来插在甘两侧腰间的两把匕首,现在已经分别插进了男子左腿和右腿的肌肉里。 “你们这些俘虏可是已经被选为献给神的祭品了,想要逃走可是行~不~通~的~” 甘一边轻哼着小曲,一边不时的按着歌曲的节奏将匕首顺着男子的肌肉划拉一下,让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作为歌曲的伴奏。这场景看的艾拉极为不适。她正想悄悄溜走,却被甘机敏的发现了: “哎呀?盾女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说着,他已经将俘虏捆绑完毕。他轻松的将高他一个头的成年男子扛起,扔进了一条船中,然后又马上轻快的跑回来,拉住艾拉一起登上了船。然后,他熟练的收起固定船只的绳索,船只就随着一阵风飘入了大海之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啊?你看,我没扬起帆,也没有划着桨,不是么?” 甘任由船只随着海浪漂离海面。在漂出大约有两条船那么长的距离后,他忽地抓起男子的手腕,用匕首在上面划了一刀,然后让流出来的血全部滴落海里。过了不久,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声音——似乎是有无数条蛇正吐着信向着船靠近。 “这个岛屿周围有许多海蛇的巢穴。而且和普通的海蛇不同,这里的海蛇种类名为“巴斯利克”,他们会像鲨鱼一样,闻到血腥气就聚集过来,毒性也比其他地区的海蛇要强的多。” 甘说着,突然把捆住男子双手的绳子割断,然后把一把匕首扔给了他。男子慌忙捡起匕首,但他前不久刚被甘制服,加上不知道甘在打什么主意,因此虽然握住了匕首,却依然只是蜷缩在船脚的一侧,不敢有任何动作。 甘摇了摇头:“对了,忘了说了,巴斯利克擅长弹跳,它们会像鲤鱼一样扑通扑通跳上船来。现在就有一条巴斯利克到你背后了。不砍死它,你就会被他吃掉哦?” 话音刚落,艾拉看到一条狭长的黑影跃出了水面,直向男子的背后扑来。所幸甘提醒的及时,男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向身后挥了一刀,把海蛇打落到了船上。 那条海蛇和有男子手臂的三分之二那么长,刚一落到船上,就立刻蜿蜒地扭动着身躯,再一次向着男子的方向爬来。男子丢掉匕首,抄起海盗们留在船上的一把大斧子,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抓住一个时机,闭起眼,将大斧猛地一挥!他运起很好,海蛇没来的及躲避,一下子就被从正中间砍断,身体在原地抖动了几下,死了。 男子睁开眼睛,看到海蛇死了,长长的舒了口气,肌肉也随即放松下来。 谁知,甘却在一旁喊道:“快!快松开斧头!” 男子一愣,动作慢了一拍,甘已经抄起船上另一把斧头冲了上去,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将男子的整个右臂一斧头砍了下来! 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艾拉更是瞪大了眼睛,喊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甘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艾拉再看看落在船上的右臂。只见那条右臂正在慢慢的被腐蚀着,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根白骨。即使如此,那白骨也还在丝丝的向外冒着气。这样又过了不久,白骨手上抓着的那个斧头“哐当”一声掉落在了船上。, “看到了嘛!看到了嘛!巴斯利克的毒液可以穿透金属制成的武器,侵蚀人的身体,如果不及时把武器收回,就是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哦?” 听着甘的解说,一阵寒意涌上了艾拉的身体。她深刻意识到了这种名为巴斯利克的海蛇的危险性,而此刻,周围还有数十个同样的吐信声正向着她们的船只靠近! 第一章 海蛇(3) 因断臂而随风飘散的血腥气更加刺激了海蛇们的兽欲。转瞬之间,海蛇就包围了艾拉乘坐的船只。凭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海蛇们的涌动让大海如同油锅一样翻滚起来。 在男子持续不断的哀嚎声中,艾拉颤着冲甘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甘的瞳孔因兴奋而大张着:“当然是决斗啊!决斗!” 一条黑影从远处的水面跃向船头,甘一下子冲了过去,在空中把黑影一刀两段,然后熟练地甩干。 “盾女是第一次见到巴斯利克吧?对付巴斯利克速度要快,只要在毒液蔓延到手臂之前把武器抽开然后甩干就没有问题了。我们来比一比谁杀的巴斯利克更多吧?这样比试就不会受伤了!” “你的脑瓜子里是装的什么才会觉得这样不会受伤啊!” 艾拉差点没哭出来。但蛇是不会因女孩的哭声而退让的,甘也不会。 越来越多的巴斯利克从水中跳了出来,有的落回水里,有的落向船上。甘双手握着两把匕首,利用他极快的速度一下子冲到船头、一下子冲到船尾,把每一条想要落到船上的巴斯利克统统砍回海里。那灵活迅捷的动作看的艾拉目瞪口呆,心中不由想到:“也许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只靠他一个人就能把这些海蛇统统处理掉?” “六条……八条……十三条!是我领先!不过它们已经越来越激动了,我一个人跑不过来啦!盾女,船头的方向就交给你了!认真些,要是让它们上了船,我们都会被咬死的!” “不要突如其来把守护背后这种任务交给我啊喂!信不信我从背后捅你一刀?我现在真的超级想要捅你一刀啊!” 艾拉一边崩溃地喊着,一边用双手使劲抓起船上的一把斧子,跌跌撞撞地跑向船头。 被甘砍断的海蛇血液混入海水中,让剩下的海蛇变得更为暴躁。几乎是同一时间,十多条黑影跳向了空中! 艾拉吓得脸色发青,后退了一大步,只听“啪啪啪啪啪”几声,六条海蛇落进了船里。艾拉哪见过这种阵仗,抛下斧子转身就跑。 那些海蛇一上船,就向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那个断臂的男子爬了过去。男子吓的暂时忘记了断臂的疼痛,用剩下的左手胡乱抓起一根木棒,使劲驱赶着海蛇。 但那并没有起到任何用途。 越来越多的海蛇跳上了船,从四面八方向着那个男子围了过去。一个不经意间,男子手上的木棒被一条海蛇咬住。毒液顺着木棒向上蔓延,吓得男子赶紧把木棒一丢。这一下,他连唯一的武器都失去了。 海蛇们顺着他的脚趾爬上了男子的肚子,他用手拍打,海蛇们就又顺着他的手指爬上了他的肩膀。他接连被咬了好几口,不一会儿,他就中毒倒在了船上。 海蛇们继续涌上来,不一会儿就爬满了他的身体。它们咬开男子的皮肉,钻进男子的肚子、肠子,贪婪地饮啜着里面的血液。 “注意,不要让太多的巴斯利克跑到船上来,不然就算砍死了它们,那些留在船上的毒液也会限制我们的行动的。” 甘在这种状况下发出了这样一个“温馨提示。”此时他正在船尾畅快淋漓地挥动匕首切割海蛇们的身体,丝毫没有注意到艾拉这一边的状况。 由于毒液的腐蚀,男子的身体很快就只剩下一滩鲜血和白骨。那群海蛇盘绕在白骨之上,意犹未尽地在血液中洗澡。而艾拉惊恐的发现,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海蛇将目光投向了她的方向。 危机之中,她想起了被抓到海盗营中的第一天晚上,丹给她的忠告: “拿起盾和剑。” 艾拉咽了口口水,将恐惧压制在心底。她看到身旁有一块小圆盾,连忙捡了起来。 一条海蛇蜿蜒爬行到她的身前,挺起了半个身躯,发出了“咝咝”的声音。与普通的海蛇不同,巴斯利克的上半段躯体和眼睛蛇一样扁平,有着蛇的头,鸡的嘴,头上还顶着一顶小小的鸡冠。 那条海蛇在艾拉的前方来回改变了几次方位,然后在某个瞬间,它的整个身体就像一根出鞘的剑一样射向了艾拉。艾拉慌忙用盾牌往身前一挡,只听“啪”的一声,海蛇在盾牌上撞晕了过去。艾拉顺势把盾牌盖到海蛇身上,抬起腿往盾牌上狠狠踏了几脚。 “怎么样,怕了么,告诉你,我可那什么盾女!用盾作战超厉害的!” 艾拉一边在盾牌上跳着,一边神志混乱地大喊大叫。 一股臭味从盾牌下方涌来,艾拉一哆嗦,连忙地从盾牌上跑了开去。 只见毒液从下方缓缓穿透了盾牌,涌了上来。木质的盾牌在毒液的浸泡下开始快速地腐烂,再也不能使用了。 “拜托,我可没听说这毒液会腐蚀木头!我们这整条船都是木头的喂!” 然而沉迷于杀戮中的甘,根本没听到艾拉的话。 血腥味吸着更多的海蛇向着艾拉爬来,艾拉左看右看,没有其他可以当做盾牌的东西,只好把身上披着的十七件衣服脱了一半下来。 “只要看不到……应该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她把衣服向着海蛇们一甩,用衣服盖住了海蛇。这下子,在她眼中蠕动的就不是海蛇,而是衣服了。她乘着这个时机闭上眼睛,往衣服上踩了上去! 然而,她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胆量。刚一碰到衣服,蛇身那圆润的触感就吓得她触电一般把脚缩了回去。一只脚还没有站稳,被踩踏而激怒的海蛇就已经从衣服下钻了出来。艾拉被吓得连忙把另一只脚也向后一收,这一下,她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后仰倒地。 海蛇爬上了她的身子,那冰冷的触感从脚背一路传到小腿肚上。艾拉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恐惧,失声尖叫起来。 甘听到尖叫声转过头,看到已经爬上船的大量海蛇,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惊恐。 就在这时,忽地有一道火红的光贴着船只掠过。 海蛇们似乎极为恐惧着这道光束,纷纷从船上跃回了海里。又是一道光划过海面,从艾拉的眼前飞过——艾拉这才看清那是一把燃烧着的斧头。海蛇们开始四下逃散,与此同时,一股让艾拉害怕又熟悉的压迫感从海岸上传来——海斯泰因正在岸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她和甘。他从腰间取下最后一把飞斧,向着船的另一侧扔去。飞斧在空中飞了一半,忽地燃起和先前一样的火光,将剩下的海蛇也驱回了深海里。 甘把船划回了岸边,在海斯泰因面前不停地傻笑着,摸着头,就像一个恶作剧失败的孩子。 “马上回到军营里去!” 海斯泰因瞪着甘和艾拉,生气地吼道。 第一章 海蛇(4) 甘缩起脖子,吐了一下舌头,乖乖走了回去。 艾拉跟在甘后面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说道:“那个……谢谢。” 她本意只是想简单的道个谢。谁知海斯泰因听到了艾拉的声音,回过头上下打量着艾拉,眉头竟渐渐紧锁起来。艾拉被海斯泰因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学着甘的样子缩起头,乖乖走回了营中,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艾米,你说,那个海斯泰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艾拉像个少女一样杵着脑袋,正满脸憧憬的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屋顶。看到艾拉这个样子,艾米“噗”的一声,把刚喝下去的水给喷了出来: “咳、咳咳,抱歉,陛下,上次你像这样问我时,对方还是一个很年轻帅气的骑士。相比起来,海斯泰因他的年龄也太……” “我不是说这个!他年龄都可以当我爸爸了!”艾拉红着脸跺了一下脚,“我是想问,在海斯泰因的军中待了那么多天,你觉得他和传闻中的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他和传闻一样变态!我亲眼看到,每天都有一个女俘虏被送进他的帐篷哎,每天!而且不带重复的!要是陛下的身份还是俘虏,现在肯定已经……然后在他膨胀的兽欲下,我肯定也会被盯上!‘担心陛下的话,你就代替她动起来啊!’……呀……为了陛下,我根本不可能去拒绝对不对?真让人烦恼,他那么壮,又那么粗野,陛下……我会不会死啊?” “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已经救了我三次,而我现在依然毫发无损。我在想,或许他并不如传闻中那样坏……” “别乱想了。老大就是和传闻中一样。身为一个女人,你和他接触的次数太多了,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丹顶着一圈黑眼圈走了进来。 这一个月里,丹每天都有读取艾拉记忆中的炼金术书籍,试图寻找哲人石的秘密。阅读的记忆越多,他就对艾拉拥有的知识越是痴迷。但这一个月学习的成果,就外人看来,只是让丹头发的颜色又多了几种罢了。 “我听说你被甘给带出去了。以后离他远点!他受着赫尔墨斯的加护,却一点也不喜欢思考与学习,他无法理解你的价值——除了我,这里没有人能理解你的价值!” “我被他拉到船上,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自顾自砍起海蛇来了……是非常可怕的海蛇,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你是说巴斯利克吧?这种海蛇只生活在北海,会在这种偏僻的海域往来的也就只有海盗和北方的部落了,处在大陆中心的七丘帝国当然不会知道。公元前2世纪的七丘诗人克罗丰的尼坎德倒是有在他的游记《底野迦》中记载这种海蛇,可惜在地中海沿岸,这本书中的内容一般被认为是他的文学虚构。” 甘将手按到了艾拉的脑门上,这意味着他今天的学习开始了。如果有谁在他读取艾拉记忆时发出声音,他将会变得异常的暴怒。于是艾米识趣的躲到了一边。 “克罗丰的的尼坎德著的《底野迦》?这本书皇家图书馆里好像有收藏。”艾拉有意无意的想到。她正在被甘读取记忆,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会有一些不适感,但持续了一个月后,她已经习惯了,反而感到有些无事可做。于是,她就开始闭上眼搜寻起关于这本书的记忆。 王家图书馆。从小到大,她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泡在那里。甚至有一段时间里,她直接在图书馆里起居。不知从几岁时开始,王家图书馆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变得异常具体。到了现在,只要她略一动念,整个图书馆就会出现在她的想象中,甚至能细致到每一个角落的每一处雕刻。 她现在就置身于被她想象出来的王家图书馆中,一排排的书架,一本本的书,全都触手可及。她将记忆对焦到书柜侧面的注文,然后一排排的查阅过去,就仿佛她真的行走在图书馆中。不多久,她就找到了写着“游记”两个字的书柜。她再度将记忆对焦到书柜正面那一层层架子上贴着的小字,那里是作者们的名字:卢卡、普林尼、伊西多尔……最后,她在书柜的一个角落发现了克罗丰的尼坎德这个名字。克罗丰的尼坎德的游记只有一本,就是她正在寻找的《底野迦》。 她在记忆中将《底野迦》抽出书柜。它的封面用牛皮纸包着,书页就和枯叶一样暗黄。然后,她用记忆将这本书翻开,翻到了书最前方的目录,在那一连串的列表中,她找到了她要寻找的内容:海蛇-巴斯利克,第396页。 她回想着《底野迦》第396页的内容:巴斯利克,生活在北海的一种剧毒海蛇。由于头顶有鸡冠,因此也被当地人称作“鸡蛇”。据记载,造物之时蛇原有翅膀,后因罪孽被神明拔去两翅,只能用腹部爬行,自此不容于天。鸡蛇乃是蛇在地面于鸡交合所生,因鸡与蛇原本是敌对的野兽,繁衍生子违背自然之理,自此亦不容于地。巴斯利克不容于天、不容于地,所以只能栖居于海,若遇阳光照射,则会在极短时间内化成血水。其怨恨使其毒液能够穿透树木与金属,但其毒稍遇光、热即分解。因此虽然此蛇剧毒无比,却无甚危害。另外,特普伊人会以巴斯利克的肉和毒作为炼金术材料。” “哲人石?”突如其来的发现勾起了艾拉的兴趣。她离开标着“游记”的书柜,让意识在弯弯曲曲的王家图书馆内游走,最后来到一扇上了十八道锁的大铁门前——那里是王家的禁术库,关于炼金术的书籍全部被保存在那里。她让意识走入禁术库中,直达保存着炼金术文献的那个大房间中—— 丹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他像触电一般把手从艾拉头顶移开,然后痛苦抱着头,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第一章 海蛇(5) “那是什么!那些是什么!”丹瞪着血红的眼睛冲艾拉喊道,“我在你的记忆中找到了一本佐西莫斯的炼金术著作,刚刚看完,正准备找其它的书目,突然就有上千本炼金术的文献一齐出现,差点没把我的脑子给撑爆了!为什么你的脑中能存下如此数量的炼金术的书籍?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艾拉被丹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更不敢提“上千本”只是“炼金术”这个一个分类的数量而已。王家图书馆里的藏书实际上远远超过这一个数字。 一个声音突然从外面响起:“真巧,海斯泰因老大也想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出现在门口的是那个穿的一身红的比约恩。在布律西斯被朗基努斯之枪击中后,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经过一个月的调理,他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艾拉一会儿,然后对丹说道: “所以海斯泰因老大让我带你过去,跟他好好的‘解释’一下。脑袋不疼了的吧?现在就跟我走吧?” 丹回头瞥了艾拉一眼,极不情愿地跟着比约恩走了出去。 他走后,艾米立刻喊出了声:“这是怎么回事?海斯泰因他认识陛下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为什么会突然要打听陛下的来历?陛下,你刚刚说你第三次被海斯泰因救了是吧?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是差点被海蛇咬死,然后被他救了。我想了好久,最后觉得还是得当面说声‘谢谢’,结果我说了后反而被他瞪了一眼,然后我就回来了……” “谢谢?陛下,你刚刚是说,你对那个‘野兽之王’羞答答的说了一声‘谢谢’?这是哪里来的清纯无知少女啊!这里可是到处烧杀抢掠的海贼们的营地哎!” 艾米在原地抓狂。 “对海贼来说,这种白色奶油一般的清纯少女肯定是超级有诱惑力啊!会让人忍不住想把它弄脏的!” “什……什么白色奶油,说的我像什么可口的甜点一样!我可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从出生开始在就诡秘的宫廷中周旋,也是有很多心机和城府的!” “这股微妙的傲气又是怎么回事!这样不是反而会让男人更加兴奋么?我已经可以联想到海斯泰因嘿嘿笑着对陛下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嘛’的未来了!” “身体也不可能会老实的!”艾拉红着脸吼道,“而且你为什么已经认定了海斯泰因想对我出手啊?他又没有把我直接叫到他帐篷里去,他只是叫了丹,想了解一下我的来历吧?” “难道说陛下相信海斯泰因?” “‘识人’是每一个统治者的必修课,我六岁时父王就开始教我了!所以我不会看错的!他的那些传闻肯定有夸大的成分,什么每天晚上一个处女,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渣啊!” …… ……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啊? “我已经问清楚了,你只是一个俘虏。俘虏就该做俘虏该做的事。” 丹害怕地缩在人群里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海斯泰因将一把剑扔到了艾拉面前。 “当然,我也不讨厌勇士。现在全军都在看着你和我。我给你一个机会——展现你的勇武,赢了我,你就可以获得自由。如果不行,今天晚上你就和你的那个随从一起到我的帐篷里来。” 当说到“今天晚上到我的帐篷里来”这句话时,海斯泰因的表情就像是在酒馆里点菜。 “老……老大!”丹在人群中小声抗议,“就算她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要她打败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这样如何,我不使用魔法,也不主动发起进攻。半个小时,不管她使用什么办法,只要她的剑在这期间碰到我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就算我输。而除非我击落她的剑,不然就不算我获胜。” 海斯泰因这句话一出,海盗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们甚至开了个赌局为双方下注。压艾拉获胜的要更多一些。 艾拉看着站在前方的海斯泰因,心中想到:“他好像不是很聪明。半个小时,他不能主动进攻,又要击落我的剑才能获胜。这种条件,只要我站着不动半小时,双方就是平局。” “你不会是想在原地站半小时等平局吧?”海斯泰因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你最好想清楚,如果那样做,即便我不动你,你的处境也只会变得更加的不妙。” 艾拉浑身一凛,意识到海斯泰因说的没错。刚被俘虏第一天,艾米就被一个海盗上下其手。她们之所以能平安待到现在,全是因为艾拉“勇武”的名声。要是她今天用那样的方法获得平局,估计当天晚上就要被海盗们羞辱。 看到艾拉仍在犹豫,比约恩在一旁说道: “盾女,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多少还是有些怀疑。如果你真有什么本事,最好就乘现在使出来。不然今晚过后,你就要和那群人一起上船了。” 比约恩向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里有着三十来个俘虏,都是容貌姣好的女子,脸色都显得相当憔悴。她们的手被同一条长绳子捆住,从前往后串成了一条长线,就像是被串在绳子上的一个个铜板。 “我们靠大海生存,因此每次出海回来都会将一部分俘虏作为祭品祭献给海神。这些人明天将被全部聚集在一条船上。我们会将船拉到大海深处,然后就任它漂流。大部分人最后都会死在大海中,成为海神的祭品。只有极少数时候海神会大发慈悲,让那些船只飘到大陆。” 说到这,比约恩突然坏笑了一下:“不过当然,这些祭品早就被海斯泰因老大享用过了。海斯泰因老大不会喜欢同一个女人两次,把用完的人当成献给海神的祭品,也算是物尽其用。” 比约恩的话让艾拉心中涌上了一股怒火。她愤怒的盯着海斯泰因,双手握住剑柄,“刷”的一下就向他的胸口刺了过去。 ——“咣当。” 海斯泰因皱着眉头用食指轻轻一弹,艾拉手中的剑就落到了地上。 第二章 咕……杀了我吧(1) “变态!流氓!人渣!我好歹也救过他吧?啊?要不是我,他已经被朗基努斯之枪给扎死了!他不但不知道感激,反而还想碰我的身子?亏我还有一段时间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陛下……知足吧……至少他还给我们从现在到晚上的一段时间让我们收拾东西……让我们能做好心里准备。” 艾拉和艾米正待在她们的帐篷里。虽然在晚上到来之前她们仍然可以自由活动,但自从艾拉输给海斯泰因后,海盗们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很不友好。在这时候胡乱出去走动,保不准就会遇到其他的危机。 “不行!我不能把我的身子交给这样一个人渣变态!我能阉了他么?艾米?我能阉了她么!” “亲手?” “亲手也没关系!我能阉了他么?啊?” 艾米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事前的话……估计没机会。事后的话……就算成功了也没意义了。” 艾拉焦虑的在帐篷里来回踱起步来。 “那还有什么办法?毒酒行么?想办法让他把毒酒喝下去?” “如果海斯泰因死了,我们也就完蛋了……如果陛下视死如归的话倒也没关系,我的话就会选择忍受……但是,我倒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是什么?” “如果要用药的话,为什么不用那种可以让男人失去欲望的药呢……啊,我乱说的,这种药应该是没有,就算有现在也一时也配不出来……” 艾拉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复方的药剂可能来不及,但有时单纯的某一种药草就能达到效果。让我回想一下拥有这种功能的药草。” 说着,艾拉闭上眼睛,让王家图书馆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作为艾拉的贴身女仆,艾米知道艾拉要做什么,因此艾拉一闭眼,她就立刻闭上了嘴,以免打扰到艾拉。 “禁术库——魔药学——《魔药学入门》——书末附页,“魔法用途”为维持贞洁——最好是容易找到的草药——有了,十字草,我在岛上见过它——目录索引,十,二划——十字草,第三十三页……” “找……找到了?”艾米小心翼翼的问道。无论见识过几次,艾拉的这种记忆能力都让她感到惊讶。 “找到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这种药草能让人失去欲望多久?” “七年……” 从艾拉的语调中可以看出她那如释重负后难以言喻的兴奋。 “简直是完美!陛下,这种草长什么样,我马上就去采集!” “等一下,这是《魔药学入门》。同一种草,作为草药使用和作为魔药使用是有区别的,如果要作为魔药使用,从采集到魔化都有一系列的讲究……让我细看一下……在新月的第一天日出前起床,去采集十字草。需在日出之前采集完成,避免其遭遇阳光。压出汁液后喝下去,根据古训,就能让人失去欲望七年……艾米,今天的月相是?” “……上弦月。” “……有没有什么魔法能让上弦月变成新月?” “陛下……据我所知……没有。” 艾拉一下子缩到了墙角里,失去了梦想。 艾拉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有一艘新来的大船停靠在了岛边。海斯泰因和比约恩正带着一众海盗等候在岸边,迎接着大船上的来客。 从船上下来几十个装备精良的海盗,分列左右。队伍中间,四个海盗抬着一个担架,将一个金发的男子抬了过来。那担架由黄金制成,镂刻着华美的花纹,极为奢华。那男子却显得有些病怏怏的,下半身似乎有什么疾病,无法下地行走。然而,从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个男子在海盗中极具声望。 “大哥!”比约恩冲上前喊道。 男子点头对比约恩笑了一下。这个男子名为伊瓦尔,是海盗王国的英雄王洛德布罗克的长子。洛德布罗克一共有四个儿子:长子伊瓦尔,外号“无骨者”;次子哈夫丹,外号“白衫”;三子西格德,外号“蛇眼”;四子比约恩,目前还在跟随海斯泰因冒险。洛德布罗克的这四个儿子的实力都在“精灵”级以上,且除了最小的比约恩外,其余三个儿子都已经是恶名在外的可怕海盗。伊瓦尔的实力是四人中的翘楚,也是最有可能继承“英雄王”头衔的人。 和比约恩打完招呼,伊瓦尔收敛表情,严肃的对海斯泰因说道: “听说你在七丘帝国战败了,英雄王现在对你非常失望。” 海斯泰因皱了一下眉头。一旁的比约恩先急了,抢着回答到: “大哥,这真的不能怪我们!七丘帝国禁卫军的实力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他们的主将也强的完全不像样!” 伊瓦尔挥手打住了比约恩的话,继续对海斯泰因说道: “失败不可避免。问题的关键是,你带回来的战利品还是一如既往的稀少。” 海斯泰因瞪了伊瓦尔一眼,说道: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父亲。提出要去劫掠七丘帝国的是他。结果你不敢去,他另外的两个儿子也不敢去,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去。他有什么资格向我抱怨?” “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是因为信任你的勇武。但既然你失败了,那这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丝毫不在意海斯泰因的凶恶表情,伊瓦尔继续说道: “英雄王让我带来一个命令:滚出去。除非在播种之前载回一整船黄金,不然就永远别想再回你的领地西兰。” “离适合播种的时间已经不到两个月,这附近的海域又早已经被你们三兄弟洗劫一空,他要让我从哪里去取一船黄金?” “英雄王从不下达无法完成的命令。他已经为你指好了路——安提利亚岛。从这里去安提利亚岛,来回只要一个月。怎么样,时间是不是绰绰有余。” “安提利亚岛?父亲他是疯了?”比约恩忍不住喊了起来,“虽然那个岛本身没有多少人,但那里有‘剑圣’的庇护!就算出动我们英雄王国所有的部队,也很难从剑圣那里抢到东西!” 伊瓦尔微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会有些难吧。但是,这是你们仅有的选择。” “不,我们还有另一种选择。” 海斯泰因突然拔出剑来,指向了伊瓦尔的喉咙。 第二章 咕……杀了我吧(2) 海盗们一片哗然。可遭遇了这样的变故,伊瓦尔的语调却还是出奇的平静: “也对,夺取英雄王的称号也是一种选择。以我的实力,九成概率会在这里被你杀掉吧。我那几个弟弟也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海斯泰因,在一切的最后,你会输给我父亲,正如十年前的你和二十年前的亚雷斯塔一样。” 海斯泰因将剑尖向前递近了一些:“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海斯泰因,接下来的这一句话无关英雄王,而是要以我个人的身份对你说。” 面对着愤怒的海斯泰因,伊瓦尔伸面无表情的出手指将剑尖略微拨偏了一些。 “就算我父亲就这样放行,以你这一次的战利品数量,你的领地里也会有很多人饿死吧?” 一抹鲜血从伊瓦尔的脖子中溢出。在片刻之间,海斯泰因和伊瓦尔围绕着剑尖的位置进行了一轮交锋,海斯泰因获胜。比约恩连忙冲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然而不等他赶到,海斯泰因已经收起了剑,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岸边。 夜晚降临。艾拉和艾米被几个凶恶的海盗推进了海斯泰因的帐篷。到了这时,艾拉的愤怒已经渐渐转变成了哀伤与恐惧。 “他帮过我好几次,让我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艾拉蹲在墙角,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可就连自己的膝盖也是冰冷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仔细想想,如果我看人真的准的话,也就不会把宫廷完全交给我叔叔去打理了。艾米,你说的完全没错,我就是白色的奶油,是任谁都能享用的甜点。” 这样说着的艾拉,突然抬起头,用充满疑虑的目光、用漆黑到可怕的眼睛盯着艾米: “艾米……你一直对我一直很好……好到让我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故意取悦我一样……其实……你也是被安插到我身边的间谍吧?” 啪! 艾拉刚把话说完,就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又把头埋回了膝盖里。 “对不起。”她道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 艾米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在碰到艾拉的身体时,艾拉如触电般抖了一下,但即刻又平静了。 “陛下……你不用道歉。你的怀疑是正当的,我最了解陛下,因此也是最危险的人。陛下终于变得稍微像个巴塞丽莎了。” “但是陛下,你刚刚有一点做错了。” 艾米把头凑近艾拉,在她的耳边低语: “不要让你怀疑的人知道你在怀疑他。除非是为了威慑,不然就要把怀疑埋进心底。知道危险就在那里,并在暗中做好一切应对的准备,能用匕首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剑和魔法。这,才是陛下需要做的。” 说完这些,艾米露出微笑,将艾拉的头轻轻地扶了起来,帮她擦去泪水。 “陛下……不要害怕。海斯泰因终究只是一个男人。我会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全力保护陛下的,毕竟和我比起来,陛下的身体真的就只是一只小雏鸟。” 正当艾拉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海斯泰因“刷”的拉开帐篷走了进来。艾拉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上嘴巴,低头缩进了角落里。艾米看着海斯泰因,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谁知,海斯泰因并没有理会她们。他踉踉跄跄地从艾拉和艾米眼前走了过去,留下一股刺鼻的酒味。在快要摔倒之前,他摸到了自己的床铺,一下子将整个人扑了上去。。 “喝醉了?”艾米皱起了眉头。在这一个月里,她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海斯泰因会喝酒。 “嗝!” 海斯泰因打了一个满是酒味的嗝,然后摇摇晃晃地从床上撑起了半个身子,用醉醺醺的目光扫过躲在角落里发抖的艾拉。 “你——”他摇摇晃晃地用手指了艾拉一下,口齿不清地说道: “就你这点本事,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海斯泰因又打个了嗝,然后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海斯泰因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睡……睡着了?”艾拉试探着问道。 艾米却“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陛下,这是一个好机会,快,快把衣服脱掉!” “等一下艾米,别扯我衣服!他都睡着了,我没事脱衣服干什么?” “钻进他被子里啊!” “你疯啦?他睡着了!为什么我反而要主动钻进去啊!” “正是因为睡着了所以才钻!人喝醉以后是记不清发生了什么的!只要他醒来发现陛下睡在旁边,我们就会被当做是‘用过的祭品’被送上献给海神的船啦!陛下是能带着我们回到陆地的,不是么?” “我有读过关于航海的书籍……但是没有实际操作过。”艾拉理解了艾米的想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 “艾米……你会不会……其实……很适合担任间谍总管?”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去把海斯泰因的衣服解开,陛下你自己这边手脚也麻利些!” 一说到这个,艾拉又猛地摇起头来:“不行不行不行!就算是装的,要我和他睡一个被窝里,我宁可去死!” 艾米焦急的跺了一下脚:“算了!那就换我钻进去!陛下把衣服弄凌乱一些,等第二天他醒来时,你就缩在墙角假装着哭吧!对了,给我叫出声来,现在!” “叫……叫?” “外面可是有海贼们听着呢!要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是会被怀疑的!给我叫出声来,快叫!” “怎……怎么叫?” “首先要惊恐一些,就像这样‘呀……不……不要!’” “呀……不……不要!” “然后声音就要渐渐的变得越来越销魂……算了,我也不知道了,陛下自己发挥吧!” “怎……怎么能这样!” …… …… 第二天。 “喂,你有听到么,昨天晚上老大帐篷里那前所未有的激烈声音。” 到处都能看到海贼在窃窃私语。 “听、听到了,我听着好像老大还是占了下风!” “下、下风?我就说能带头攻下城堡的盾女怎么会一招就被制服了,原来是早就计划好要吃定老大了……” “哎哎哎?所以说说昨天那场比武,其实是两人在调情么?” 海斯泰因走在议论纷纷的海盗们中间,满脸都写着问号。 “陛下,陛下?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哎。”艾米小声对艾拉说道,“可为什么我感觉你有些不高兴啊?” “谁会对这种情况感到高兴啊!” 艾拉用双手捂住羞的通红的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们被带到了一条小船前。昨天见到的那群女俘虏正挨个被赶到船上,每个人都低着头,不发一语。海斯泰因看着她们走上船,时不时的回头打量艾拉和艾米,眼神中充满疑虑。 比约恩凑过来向海斯泰因报告:“老大,我大哥他昨天晚上回去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去安提利亚岛。” 比约恩急了:“老大,你可千万不要听我父亲和大哥的话!要是去了安提利亚岛,弟兄们全都会被那个‘剑圣’杀了的!” “不是要去进攻。其实剑圣他多少算是我师父,也许能够资助我一些。”海斯泰因搓了搓眼睛,“我只带三艘船去。丹呢?让他帮我写一份信交给剑圣,以免他们误会。” 一个海盗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道:“老大……昨天晚上丹头领带上几个人爬上一艘船,不知道把船开到哪里去了……” “这个炼金术师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海斯泰因吼了起来,“这里会写字的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不知道……听目击的人说,丹头领好像在躲着什么一样,嘴上不停的喊着‘我什么都没有做!’‘本来就是棕发!’‘才不是金发呢!’之类的话……” “棕发?”海斯泰因若有所思的把视线移到了正准备登船的艾拉身上。艾拉身上的那一身紫袍一看就非常华贵,显然是出自大户人家。而且听丹的描述,她阅读过许多书籍。 “其他祭品送走,把昨晚那两个人拉下船,带回我的帐篷里!” 一听到海斯泰因要留下艾拉,不明真相的海盗们一阵哄然。即使是最凶恶的海盗,对艾拉的态度也顿时变得恭恭敬敬的了。 第二章 咕……杀了我吧(3) 海斯泰因帐中。海斯泰因大摇大摆的从艾拉和艾米眼前走过,坐到正中的位置上。 “你们的运气很好,我有一件急事要交给你们做,你们不用被献祭给海神了。当然,如果你们能把这次的事情办好,我还可以答应你们一个条件。不论是送你们回家,给你们黄金,还是在英雄王国得到土地,什么条件都可以。” 艾拉瞪着海斯泰因,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猫一样:“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要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只是俘虏。” 海斯泰因皱了一下眉头,将手中的剑“铮”的一下插入了地里。艾拉吸了一口冷气,问道:“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们现在要去一个名为安提利亚岛的岛屿去借点钱……” “安提利亚岛?” “你听说过?” “不,没有。”艾拉连忙摇了摇头,“你们要去那里打劫,我能做什么事?” “正因为不是去打劫,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安提利亚岛的主人名叫亨特.米斯特汀,被称为‘剑圣’。他还有一个女儿莉莉.米斯特汀,外号‘洛基之剑’。我不想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只是想请他们‘资助’我一点黄金。不是抢劫,是指作为朋友的真正的资助。” “他们是你的朋友?” “算是,亨特.米斯特汀是我的师父,我的父亲被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击败后,就是他收留的我。但也不算,因为他非常讨厌海盗。所以我需要一封信,一封能表明我的来意又不使他愤怒的信。如果你能做到,我一定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什么要求都能答应?”艾拉突然冷笑一声,“如果我要你像个有荣誉的贵族一样负起责任,去我家提亲,娶我为正妻,并且以后不再碰其他女人,也能答应?” “陛……陛下?”艾米吓了一跳,不停拉着艾拉的衣角小声叫着她。但艾拉没有理会艾米。 海斯泰因皱起眉头,久久的打量着艾拉。 “如果你能把事情办成,我可以答应。” “那好。我不能这样跪着写字,需要一个座位,此外还需要一段时间思考措辞。另外在我写信的期间,不许有任何人进帐篷打扰我。” “可以。” 海斯泰因起身让出了位置,然后径直走出了帐篷。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没有失身……难道你还真想嫁给他?” “怎么会,那只是用来麻痹他的说辞。这种时候,提出的要求越难让他接受,他就越以为我是真的想要帮他办事。” 艾拉坐上了海斯泰因空出来的位置,那姿态俨然已经变回了坐在康斯坦丁尼耶的那个巴塞丽莎。 “他把我留了下来,那些被送上船的女孩无法在大海上辨别方位,很快就会死去。我怎么可能会容许这种恶棍活着。” “那陛下的意思……” “艾米,你刚刚说过,能够用匕首解决的事就不要用剑和魔法。想想吧,他的队伍中肯定没有其他识字的人,不然也不会让我一个俘虏来起草这至关重要的信件。而且,他似乎非常惧怕那个亨特.米斯特汀。既然如此,我只要激怒那个亨特.米斯特汀就好。就让我的信,赐这个‘野兽之王’一死!” “原来如此!不过陛下,他刚刚提到安提利亚时陛下愣了一下——陛下其实知道安提利亚岛是在哪里么?听海斯泰因的话好像那里的领主非常富有,可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岛。” 艾拉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在一些传说中听到过这个名字。那要追溯到公元前一千四百五十年,天方帝国的先祖们在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带领下摆脱了特普伊人的奴役,并在此后的数百年间不断侵扰、并最终毁灭了伊普特文明——当然,这群野蛮人最后还是被强大的七丘帝国赶回了东方的半岛上。直到那位可恶的‘神之子’出现,建立了天方帝国。” “据说,在特普伊人的首都沦陷之前,有七位祭司带着整个国度半数以上的黄金从海上逃离,最后定居在了一个名岛上。这个岛的名字就是‘安提利亚’。传说那七个祭司每一个都在岛上为自己建立起了黄金之城,因此安提利亚岛也被称为七城之岛。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安提利亚岛的具体位置,在整整二千二百年里,它只是一个传闻。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剑圣、洛基之剑,我是听都没有听过。” “不说这些了,首先,要写出一份能够让那个剑圣大发雷霆的信来!” 艾拉提起笔,蘸上墨水,在纸上写道: “亨特.米斯特汀,你的恶名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等、等一下陛下!”艾米冲上去按住了艾拉的手,“太文绉绉了!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群海盗写出来的!亨特.米斯特汀是海斯泰因的师父,应该是不会受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的!” “那……再加一句‘愿你的体液在身体中腐朽’?” “不行!不行!一定要更有海盗的感觉一些!” “海盗的感觉……”艾拉为难的看向艾米,“我不知道海盗是怎么写信的……王家图书馆里没有相关的存档……” “海斯泰因刚刚不是说,亨特.米斯特汀有个女儿么?干脆这样写——‘让你的女儿在床上等我!’” “在、在床上?”艾拉的脸一下子红了半边。 “不对,还不够,还要加上动作——‘让你的女儿张开双腿’!” “张、张开双腿?”艾拉的脸全红了。 “没错,就这样写吧!亨特.米斯特汀要是看了这封信,一定会忍不住拔剑砍他的!” “知……知道了。亨特.米斯特汀,让你的女儿张开……在……不行!”艾拉羞的把笔甩了出去,“这种句子简直就是在玷污神圣的文字!光是用脑子想一想就感觉会下地狱!” “可是这就是海斯泰因的作风不是么?海斯泰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是么?就算是他师父,看了也会觉得信上就是他本人的意思!” “好……好吧……”艾拉从地上把笔捡了回来,红着脸、噙着泪水按着艾米的说法写了下去。 “完成了……这样的信,那个剑圣一定会气的把海斯泰因带去的所有人都杀光的!” 然而艾拉又失算了。 海斯泰因选出了四艘船只。其中一艘快船先行前去给亨特.米斯特汀送艾拉写的那封信,他自己则率着其余三艘船,带着维持船航行所需的最低限度的人手跟在后面。 之所以说是失算……那是因为艾拉和艾米就被包含在这“最低限度”的人手之中。 “把那艘船叫回来!我写错字了!要重新写一遍!”艾拉抓狂地喊道。 “错一个字没什么问题,只要能看懂就行了。” 比约恩毫无自觉地粉碎了了艾拉为求生所做的挣扎。 海斯泰因自己站在最前方的船上,让比约恩坐在在随后的第二艘船上,而把艾拉、艾米和一些低阶的小喽啰单独安排在第三艘船上。本来比约恩想叫上甘指挥第三艘船,但甘却和丹一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安排下,倒也不会有人再去惹艾拉了。相反,那些胡乱猜测艾拉和海斯泰因之间关系的小喽啰们把艾拉当成了第三艘船的指挥,一路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第三章 书信(1) 艾拉跟着海斯泰因一行人在空旷的大海上航行了不知道几个昼夜。 在众人的精神都感到疲惫之时,一个傍晚,海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陆地的边界。和自然存在的岛屿不同,前方的陆地呈现出规则的长方形,就像被人为削割过一样。从海盗们的交谈中,艾拉知道了那就是安提利亚岛。 虽然已经看到了陆地的边界,但实际上还是有好一段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海斯泰因的船队都是浆帆并用的小船。天黑之后风小了一些,船的速度有些减慢,海盗们为了能尽快上岸,撑起浆来使劲把船向前划着。 大海上,泛着粼粼的月光, “陛下,那里有整整七座黄金城?”艾米难掩心中的兴奋,不停的扯着艾拉的袖子。传说中的岛屿、数额庞大的黄金,这样的故事对女孩也很有吸引力。 说实话,艾拉也和艾米一样对传说中的安提利亚满怀着期待。但她更冷静一些,低声说道:“别忘了我们的信中写了什么。” ——信大概早就已经送到安提利亚的主人手上了。在那封信件的挑拨下下,越接近安提利亚岛一步,就意味着他们离被攻击越近一步。 “我是真没想到海斯泰因会把我们也带上……不知道到时候我和艾米能顺利逃脱么?” “陛下,你说他们害怕的那个剑圣是什么样一个人?会不会长着八根手臂,同时挥八把剑……” “那不叫剑圣,叫章鱼。” 艾拉吐槽道。 说话间,艾拉向大海上不经意的一瞥。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海面在不自然的翻滚着,虽然黑暗之中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丁点东西,但过往的经历告诉艾拉,这是聚集起来的海蛇群。 很快有其他人和艾拉一样发现了异状。 在海斯泰因的命令下,海盗们将灯移到船的两旁。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些海蛇仿佛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刺激一般,更加剧烈地在海水里上下翻滚,有些海蛇甚至试图像鲤鱼一样跳上船只。毫无疑问,那不是普通的海蛇,而是剧毒的巴斯利克。 灯的光芒能够触及的地方,满眼都是海蛇,其数量已经是艾拉那一晚遇到的十倍往上。而且还有不计其数的海蛇不停的从灯光外涌入灯光里,仿佛永无穷尽。 “哪来那么多的巴斯利克!”比约恩在前面一艘船上大喊道,“是有谁受伤出血了么?” 海盗们每个都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面面相觑。没有人出血,这说明巴斯利克不是被血的味道引来的。 海斯泰因掏出一把飞斧扔了出去。飞斧就像之前一样在半空中燃烧起来,一路飞向目力所能及的大海最远处。正如书中所说,巴斯利克怕光。飞斧上燃着的强烈火光让沿途的巴斯利克统统化成了血水。海面上瞬间被清出了一条干干净净的通路。但随着光芒远离,黑暗与巴斯利克再次布满了大海。 艾拉听到海贼们惊恐的议论着:“发生了什么?巴斯利克不应该是远远看到火光就会逃走的么?” 海斯泰因皱着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出飞斧。又有一大片海蛇被火光杀死,但新涌来的海蛇很快就填补了空隙。 不等海斯泰因扔出最后一把飞斧,海蛇们已经开始攻击船上的海盗。混乱中听到比约恩的喝声:“快把跳上船的砍死!注意要把武器快速抽离它们的身体,不然就会被毒液侵蚀!” 海盗们都是长期生活在大海上的人,不用比约恩提醒也知道该做什么。很快,跳上船的巴斯利克就被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但他们没办法把武器挥的像甘一样快,处理完一波后,有几把武器就已经因毒液侵蚀而报废。而远处,数量多到令人绝望的海蛇还在朝着他们这三艘船的方向游来。 “这数量也太不正常了!”比约恩吼了一声,手上的双手斧开始腾起火光。他把当初融化了一段城墙的能量聚集起来,让它们包裹着他。火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范围也越来越大,到了最后,比约恩所在的那船就像整艘被烧着了一样,包裹在了熊熊的烈焰之中! 那光芒,让所有试图靠近船只的海蛇却步! 海斯泰因的力量不像比约恩一样以火的形式显现,而是更直截了当的破坏之力。他像是划桨一样不停的向船的两侧挥动长矛,每一次挥动,就有不计其数的海蛇被割裂。他虽只有一人,却胜过千军万马,让海蛇无法前进一步! 至于艾拉所在的那艘船……那艘船上什么也没有。 海盗们无法阻止所有的海蛇,不断有新的海蛇跳到船上。第一次见到巴斯利克的艾米被吓得到处乱跑。倒是艾拉,一脸淡然的站在原地。艾米注意到所有海蛇似乎都在故意避开艾拉,连忙跑过去问道:“陛下!为什么这些蛇都不追你啊!” “我上次遇到这些海蛇后,就试着根据王家图书馆里的书籍找了一些驱蛇的草药,包起来带在了身上,没想到还挺管用的……” “那就救救我啊,陛下,快救救我!” 艾拉面露难色:“可是,只有这么一小包……” “这样下去船上的人都会被咬死的,那时候船就动不了了!” “那……该怎么办?” “先把草药包交给我。然后会有点疼,没关系么?” 艾拉点了点头,掏出了草药包。艾米忽地掏出一把匕首,在艾拉手上割了一刀,把血滴进了药草里。 “抱歉,陛下,你是这个的制作者,只有你的血有用。” 艾米匆匆道了个歉,然后把混合有艾拉血液的草药包握在手上,闭眼念到: “爱的女神阿芙洛狄忒啊,请将这个少女精心制作的礼物,传递她的友人们。” …… …… 七丘帝国王宫。 格里高利突然从冥想中睁开了眼睛,将一滴水滴在了地图上。 “找到了。这就是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现在的位置——安提利亚。” 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和哈特曼尔凑过去一看,纷纷摇头。 “不可能。这个地方是在北海,从康斯坦丁尼耶去那里要越过直布罗陀海峡绕一大圈,至少需要要航行三个月,可巴塞丽莎失踪连两个月都不到!” “要去某一个地方,未必要死走已有的路。先告诉我,七丘帝国能出动多少船只?” 哈特曼尔朝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使了个眼色,自己伸出手朝格里高利比划了一下:“我们的海岸线刚被劫掠,大部分船只都在沿海巡逻,避免被海盗继续袭击。所以现在只能出动五十艘战舰。” 战舰五十艘,这个数量已经足够打一场规模庞大的海战,用来追杀艾拉简直就是小题大做。哈特曼尔故意说出这个数字,是知道天方帝国海军不强,想凭此震慑一下格里高利。谁知格里高利却不以为意的点头说道: “这个数量倒也不是很多。给我三天时间准备,三天之后,我就能将这支舰队全部送往安提利亚。” 哈特曼尔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我没听错吧?阁下是说你能让舰队三天后抵达?这可是三个月的路程!” “凭你们七丘帝国的魔法,大概确实难办。但在天方帝国的强大魔法面前,区区五十艘船只不过是沙滩上的一粒海沙罢了。” 格里高利抛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走了房间,只留下苏和哈特曼尔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苏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哈特曼尔,让奥卢斯把他的舰队全部带来金角湾!” 哈特曼尔吓了一跳:“大人!奥卢斯的舰队有八十艘以上!我们真要为了一个女孩,聚集八十艘战舰?” “八十艘不够!再从别处调二十艘,凑齐一百艘战舰!我一定要让那个狂妄的格里高利看看,什么才叫海军!” 苏一拳砸在了柱子上: “我就不信,天方帝国的魔法能让一百艘船只在三天之内全部到达北海!” 第三章 书信(2) 药草的香气忽而变的浓郁,笼罩了三艘船只。 在那股香气的刺激下,海蛇们开始转而游向了其他地方,没过多久,大海就恢复了沉澈。 艾米松开了草药包,将其打开,里面的药草已经有三分之二变成了泥土。艾米松了口气,擦了擦汗,说道:“幸好成功了,刚刚的魔法原本是只能传递类似护身符之类的东西的力量的……” “那些巴斯利克,不论是数量还是行动模式都非常异常!”远处的比约恩朝海斯泰因喊话,“老大,我觉得这可能是安提利亚岛刻意针对对我们发动的袭击!” 海斯泰因否定了比约恩的猜测:“剑圣不会用这种方式攻击。” “但是我们也该做好准备!众所周知,剑圣非常讨厌海盗的。谁知道这个女人的一封信能不能起效果!” 海斯泰因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于是比约恩一挥手,海斯泰因船上的旗帜降下,而艾拉的船上则升起了一模一样的一面血色乌鸦旗。海斯泰因和比约恩的船速度放缓,而艾拉的船只则一下子跑到了最前头。 “这是要把我们当做诱饵?”艾拉神色慌张的看了艾米一眼,艾米的脸色也同样变得难看。她们想不出任何应对的方法。 两个人的四只手不知不觉的握在了一起,两人都察觉到对方的手心上满是汗珠。 船越来越接近陆地。艾拉发现海岸线上灯火通明。 “完了完了,这是做好了夜战的准备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那封信我就不那么写了……” 但是信已经写完了,递出去了,而且安提利亚岛的领主肯定已经看完了。就算再怎么后悔,艾拉也做不了什么。 “陛下,王家图书馆里有教人怎么装死或者投降的书么?” “怎么可能会收藏这么丢脸的书啊!而且海战时一般都会先用弓箭攻击,就算装死也没用啊……” “会不会……会不会那个领主看了之后并没有生气?” “如果是我父王看到那种书信,送信的使者估计已经被剁碎拿去喂狗了……” “那不就是必死无疑了么!为什么我要教唆陛下那样去写啊!” 艾米双手抱头,趴在船上痛哭流涕。 “等一下,他们好像没有派出船只来攻击……”艾拉眯起眼睛,从远处发现了什么,“一群人站在岸边……也不像是拿着弓箭在瞄准……怎么回事?” 等船再靠近一些,就能更加清楚的看到,围在岸边的人是清一色的女孩子,全部都是白衣,她们的手上都各自捧着一束鲜花。 船平安的停泊在了岸边,满腹狐疑的海斯泰因正想走下船,一条鲜红的地毯突然滚过来铺在了他正要落脚的地上。等候在岸边的女孩子们一边欢呼着,一边不停地朝他的头上撒着花瓣。 头上顶满花瓣的海斯泰因尴尬地回头看了艾拉一眼,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十分明显:“你到底在信上写了些什么?” 女孩子们忽地分散开来,在中间留出了一条通道。然后,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子在一群女孩子的簇拥下从通道那边朝海斯泰因走来。 与那些被白衣牢牢裹住身体的女孩子们不同,粉发女子只用两条黑布裹住身体最重要的部位,其余地方则是包着黑色渔网状的布条。她火辣的身材在这样的服饰下一览无遗。一把造型奇特的剑系在她的后腰上,由于她身上几乎没有其他物品,这把剑就显得非常显眼。 然而最为引入注目的,是粉发女子眼睛上缠着的一条黑布——也许她是个盲人,又也许是她的眼睛正好患了什么疾病。就和所有失明的人一样,她的头略微向着上方仰起。但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人搀扶着她,反而是她急匆匆的走在前头,把那群身着白衣的女孩子甩在了后面。 “海斯泰因,你来了是吗?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 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她径直走到了海斯泰因身边,用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将身体贴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脸上泛着一丝潮红,声音中也充满了兴奋: “父亲正在等我们,我们快去见他吧。” 海斯泰因忍不住再次把目光投向艾拉,那含义十分明显:“你到底在信上写了啥?” 比约恩和其余海盗也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艾拉:“你到底在信上写了啥?” “让你的女儿张开双腿在床上等我……” 当然,这句话艾拉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同船的一个年纪稍大的海盗悄悄对着艾拉说道:“那个女孩就是安提利亚岛领主的女儿,莉莉.米斯特汀。她的剑术很强,上次她去西兰时,比约恩大哥被她几剑撂倒在地。如果真打起来,我们这里恐怕只有海斯泰因老大能胜过她,而且还得是在老大使用提尔的加护的情况下。” 提尔的加护是北海的部落特有的称谓。对七丘帝国的人而言,这种魔法几乎就等于是阿瑞斯的加护。 “使用加护的情况下?难道那个莉莉.米斯特汀不会魔法么?” “盾女,你没听说过么?安提利亚岛上的剑之一族全员都不会魔法,但是凭借着秘传的剑术,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悍。而据说他们现任领主亨特.米斯特汀的实力,甚至可以匹敌‘精灵王’级别的敌人。” 艾拉被惊的一时说不出话。虽然这传言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光是能凭借剑术胜过“精灵”级别的对手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让艾拉目瞪口呆了。 “那……这个莉莉.米斯特汀和海斯泰因……和老大是什么关系?” 那个海盗犹豫的看了艾拉一眼,然后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我也只是听说……所以盾女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海斯泰因老大小时候跟着亨特.米斯特汀学过剑术,和莉莉.米斯特汀是一块长大的……据我所知她是海斯泰因老大的未婚妻,只不过……老大一直以来都有意避着她。” 第三章 书信(3) 莉莉.米斯特汀挎着海斯泰因的胳膊一路小跑,来到一幢房子前。 那房子只有一层,异常简朴,除了维持房子的稳定所必要的结构外,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窗都没有。要不是必须要留一个进出房间的通道,房间的主人估计连门都都不想装。这让整幢房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仓库,要不是那群白衣女子毕恭毕敬地在房前止步、低头,没有人能想到这里就是安提利亚岛的领主亨特.米斯特汀的房间。 看到那幢房子,一向冷着一张脸的海斯泰因脸上也浮现出了紧张的神情,几次想要止步。 但莉莉.米斯特汀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她不由分说的拉着海斯泰因,一把推开了房门。 一道光线伴随着莉莉.米斯特汀的动作射进了房间,穿透空空如也的房间内部,最后照到一个正盘腿坐着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和外面那群女孩一样一身白衣,只是衣服的边角上多绣着几条金边。他的前方摆着六把不同的剑。 那男人全神贯注地垂头凝视着这几把剑,思索着什么,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房间的门已被打开。 “父亲,我把海斯泰因他带来了!” 听到莉莉的声音,男人缓缓将头抬了起来。伴随着这个动作,艾拉感到身上掠过了一股寒意,仿佛有一把冰冷的剑正贴着她的皮肤划过。那个男人眯着一双眼睛,脸部非常衰老,看起来约莫有八十来岁。 “这是莉莉.米斯特汀的父亲?”艾米小声议论到,“莉莉.米斯特汀看起来大概只有二十来岁,眼前这个人都能当她爷爷了!” 艾米是对着艾拉窃窃私语,这句话就连跟在身旁的海盗都听不真切。然而,远远坐在房间另一端的亨特.米斯特汀却清楚地听到了。 “我有七个孩子。可惜,前五个孩子悟性不足,无法领悟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最后全部自杀身亡了。第六个孩子……” 亨特.米斯特汀意味深长地看了海斯泰因一眼,继续说道: “莉莉是第七个孩子,是最小的。” 亨特.米斯特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中包含的信息却让所有人为之一寒。亨特.米斯特汀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眉毛一动,转而对海斯泰因说道: “你的信让我非常不快。虽然你确实和我的女儿有着婚约,但已经沦落为海盗的你,究竟哪里来的胆量敢回来求婚??” “求婚?”海斯泰因再一次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艾拉。 艾拉已经开始怀疑这群蛮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了:“求婚?那种下流的词汇?就算他们是有婚约也……不,难道那么写,反而正符合海斯泰因的求婚方式?” “父亲!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莉莉.米斯特汀生气的跺了一下脚,然后把海斯泰因搂的更紧了,“海斯泰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于愿意来娶我了。虽然那封信上的措辞让我有些害羞啦……但那种强硬的态度,我其实是非常高兴的哦?”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亨特.米斯特汀叹了口气,语调变得温和了一些: “换成其他任何理由,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你就会死在我的剑下。但你却偏偏是来求婚的……我女儿天天嚷你的名字,就像疯了一样,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你传承了我的剑术,倒也有确实资格取我的女儿。我打算就把婚礼安排在这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海斯泰因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张口说道: “不……我想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亨特.米斯特汀一下子睁开了眯着的眼睛。一股杀意开始在房间内腾起,被他目光触及的人,就仿佛是被万剑穿心一般,一个个跪在地上捂紧了心脏。要是海斯泰因继续把他不是来取莉莉.米斯特汀这件事说出口,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在瞬间被杀死吧。 “不……没什么。”海斯泰因改口了。亨特.米斯特汀是他的授业恩师,也是他唯一不敢触怒的人。 亨特.米斯特汀一言不发,长时间地注视着海斯泰因,过了好久,才把眼睛又眯了回去。 “对了,海斯泰因,你们来时,有看到成群的巴斯利克么?” 莉莉.米斯特汀似乎想缓解气氛,转移了话题。 “有。而且还多的异常。”被称为野兽之王的海斯泰因在这对父女面前却显得异常老实。 于是莉莉.米斯特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果然,不快点献上贡品的话还是不行。” “贡品?” “就是和你在岛上时一样,每年例行献给那七位特普伊祭司的贡品啊:五十册书籍,以及一名活着的年轻人。以往我们都是用罪大恶极的犯人作为贡品的,但近些年父亲的剑术是越来越厉害了,根本就没什么恶棍能在他的剑下活下来,弄得贡品迟迟没有献上。你知道的,特普伊人擅长操纵蛇类,那些巴斯利克就是愤怒的特普伊祭司引来的吧?” 听了莉莉.米斯特汀的话,艾米忍不住扯着艾拉额衣服说道:“陛下陛下,她刚刚说了七位特普伊祭司?也就是说传说是真的?这个岛上真有七座黄金城?” 艾拉还在震惊于岛上的人对信件的奇异解读方式,像个木头人一样傻傻的杵在原地,完全没有听进艾米的话。于是艾米又低下头自言自语道:“可是不太可能啊,那是二千多年前的传说,就算当时真有七位祭司来到岛上,现在也应该骨头都不剩了才对……” 亨特.米斯特汀把艾米的自言自语听了个清清楚楚,于是他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是的,骨头都不剩了。但不知为什么,有一个祭司的魂一直没有升天,一直在给安提利亚岛乱晃!所以我正在闭关思考,怎么才能用剑砍死灵魂?” 亨特.米斯特汀一不高兴,在场的所有人都抖了三抖。海斯泰因皱着眉头看着艾拉和艾米。但因为听到新奇的事情而激动的艾米并没有注意海斯泰因的目光,继续问道:“那,七座黄金之城是真的吗?” 听到艾米天真的问题,莉莉.米斯特汀笑了起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要是真有七座城,你在上岛之前就该看到了吧?不过,特普伊祭司带来的宝藏倒确实有在岛上的某处保存着,只可惜还没有人能够拿到它们——海斯泰因,她是谁?我看不到她们的脸,长得好看么?和我比怎么样?” 海斯泰因似乎非常不愿意让话题继续停留在艾拉和艾米身上,转而对亨特.米斯特汀说道: “米斯特汀,我这一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亨特.米斯特汀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了海斯泰因的话: “我在信上看到了。你真的觉得我会资助黄金给一个海盗?把女儿给你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要是想要黄金,就自己去解开七城之岛的奥秘,把他们的宝藏取出来吧!” 说完,亨特.米斯特汀低下头,继续看起了被他放在地上的剑,再也不发一语。见状,海斯泰因只能退出了房间。 第三章 书信(4) “海斯泰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海岸边散散步?” 莉莉.米斯特汀一刻都没有放开海斯泰因的手。 “虽然我看不到,但大家都说海边的景色很漂亮。海斯泰因也一定会喜欢。” 而海斯泰因却相当疲惫的样子,拒绝了莉莉.米斯特汀的邀请: “不了,我现在有些累。” “啊,也对,海斯泰因坐了好几天船。那就先去休息……啊,糟糕。”莉莉.米斯特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捂住了嘴,“父亲收到你的信后一直很生气,我一直在和他争吵,竟然忘了给你们准备休息的房间。” “不用,我们睡在船上就好。你也快去休息。比约恩,带上所有人一起回船上。” 海斯泰因似乎竭力想避开和莉莉.米斯特汀的接触,但莉莉.米斯特汀却还是依依不舍地挥手和他道别:“那,我明天再带你去岛上四处逛逛,这些年岛上的变化很大,你一定会吃惊的。” 海斯泰因一言不发,大步如飞,带着人快速离开了那里。等再也看不到安提利亚岛上的人后,他示意其余人先回船上,自己则带上比约恩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比约恩,你是怎么看的?” “老大,你是指?” “那个女人。” “心中有些发毛……我以前可是被她用‘气息太烦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给砍翻过……明明是个非常刁蛮的女人,在老大面前却装的那么乖巧……” 海斯泰因一下子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在说谁?” 比约恩也愣住了:“不是在问我对莉莉.米斯特汀的看法么?” “当然不是!我是指丹带来的那个女人,那个名叫艾拉的人!为什么她会帮我写了一封求婚的信?” “不是也挺好么,看今天的架势,要不是那封求婚的信,估计安提利亚的领主真的会拔剑砍过来。” “可我只是稍稍提过一句莉莉的名字,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么多?她的那身紫袍一看就非常贵,那个跟着她的叫艾米的女孩看起来也不像是她的朋友,更像是仆人,而且还是一个会魔法的仆人。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大概是什么家道中落的显贵吧,不然不可能会拒绝支付赎金。” “我总觉得她的来头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 “应该不会吧?总不能是什么大总督、大将军的女儿吧?要真是那样,我们也就没有必要非来安提利亚岛冒险了!” 海斯泰因低头揉了揉眼睛。 “确实。我们还是想办法解开特普伊祭司的谜题吧。你跟我来。” “我们现在就去解那个谜题?不等明天?” 海斯泰因压低声音吼道:“我可不想真在这里娶了莉莉然后带回西兰!在婚礼前解开谜题,搬走黄金,然后麻利地划着船跑回西兰是正道!” “老大果然也害怕那个女人。”比约恩笑了起来,“那,是怎样一个谜题呢?” “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海斯泰因就继续迈起大步向前走去。 安提利亚,这个神秘的岛屿,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岛没有什么不同。要说特色的话,就是这里的居民好像是来自世界各地,有着不同地方的口音,信仰也各不相同。 二十年前,海斯泰因的父亲亚雷斯塔和现今的英雄王洛德布罗克以整个海盗王国为赌注,进行了决斗。亚雷斯塔被洛德布罗克杀死,尚未成年的海斯泰因坐船一路逃到安提利亚,这才得到了庇佑。等到他带着筹集到的一千人杀回海盗王国,已经过去了十年。这整整十年里,他一直在这座岛上生活。虽然如今岛上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海斯泰因却还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正确的路。 他们一直走到安提利亚岛的最中心,那里没有人烟,只有一座光秃秃地耸着的高山。海斯泰因又带着比约沿着山脚走了一段路,一个山洞的洞口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山洞里面非常宽阔,但可供人行走的的道路却只有窄窄的一条,而道路两旁则是黑漆漆的深渊。 海斯泰因点起火把,带着比约恩沿着道路一路走到山洞最里侧,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空间。许多骨骸堆积在两侧——那是每年被当做祭品的活人留下的遗骨。 正对着两人的是一整块被人工打磨平整的巨大石壁。石壁上有着一副巨大的壁画——以石壁的中心为原点,向外扩散出了三个同心圆。一条蛇被画在最外侧的圆上,缠绕着圆的边转了一圈,最后衔住了自己的尾巴。壁画两侧写着几行字,可惜比约恩和海斯泰因都看不懂上面写着什么。 再靠近一些,可以看到最外侧的圆环被分成十二等分,分别画有十二星座的符号;中间的圆环被分成三百六十等分,每一条线都代表一度的刻度,然后每一度又被更细小的线六十等分,总共加起来竟有二万一千六百个刻度。 最内侧的同心圆被凿出七条陷坑,每一个坑中都夹着一粒圆珠,圆珠可以在陷坑里移动至同心圆上的任何一个刻度处。圆珠上上面还分别画着象征着太阳、月亮以及其他五个行星的符号;而在圆心处,画着人类所处的整个大陆。 比约恩只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星盘?” “没错,星盘,也是特普伊祭司留给我们的难题。据说只要有人能成功还原他们来到安提利亚岛那一天的星相,那个人就能继承祭司们所拥有的一切财富。” 比约恩跃跃欲试:“那还不简单,把所有位置都试一次就好了!” 海斯泰因摇了摇头:“你可看清楚,这一个圆上的刻度可有两万一千六百个。每一次把小球摆好位置后,都要在中间的大陆上按下手印。如果答案正确,宝藏的大门就会打开,如果答案错误——” “会怎么样?” “如果答错了,山洞内机关就会启动,入口被封闭,而和大海相连的通道则被打开。大海会从两侧的深渊一路漫上来,直到和通道齐平。” 海斯泰因伸手比划着海平面的高度,仿佛这些事情他都亲身经历过。 “通道的下方种植着大量引蛇的药草,巴斯利克会闻着味道疯狂涌入洞穴。由于入口封闭,如果长时间点火驱赶,山洞中的人很快就会感到呼吸困难。而只有等到大海涨潮的时候,机关才会收起,星图才能再次被使用。” 说完这些,海斯泰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莉莉她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个被巴斯利克咬伤的。” “可是老大,精通占星的人并不稀有,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算出正确的位置?是因为不知道特普伊祭司登陆的具体时间么?” “时间是已经被确定了的,就写在那几行字中。米斯特汀解读了这些文字后也告诉过我。”海斯泰因沉声说道,“我想,除了最早的几个冒险者,之后每一个尝试解开谜题的人都进行过周密的计算。亨特.米斯特汀甚至邀请过十个有名的占星术大师推算那一天的星相。每一个人最后推算出来的结果都是相似的——就是现在正展现在你眼前的这个星相。” “那,为什么说谜题还没有解开?” “因为他们全错了——所有人、所有的答案全错了!最后,他们都死在了奔涌而来的巴斯利克的毒液之下。” 第四章 蛇毒(1) “难以置信!到底是怎样痴情的女人,才会把那封信理解成求婚啊!” 艾拉的嚎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被惊醒的艾米揉了揉眼睛,无可奈何地提醒到:“陛下……这是你今晚第十一次喊着这句话醒来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啊!看那个领主对海斯泰因的态度,只要我在信上随便写些其它的东西,哪怕是写一句“亨特.米斯特汀?祝你长寿!”,他也会在见到海斯泰因的那一刻立马提剑砍上去!可我为什么偏偏写上了唯一能救海斯泰因的句子啊!这个人渣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幸运啊!” 艾米还没有完全清醒,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到:“不也挺好么,这样陛下就会得到野兽之王更多的信任了。而且他还说了事成后能答应陛下一个条件呢。” 艾米这么一说,艾拉全身忽然狂抖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向艾米问到: “艾……艾米,我当时提出的条件是什么来着?” “陛下为了麻痹他随便提了一个条件嘛,我记得是说,要他像个有荣誉的贵族一样负起责任,去陛下家……”说到这,艾米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轻、越说越轻:“去陛下家提亲……娶陛下为正妻……” “然后,我完美地帮海斯泰因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他会认为是我迫切希望他娶我为妻?” “大……大概是的。” “然后海斯泰因过几天要先娶莉莉.米斯特汀?” “嗯……” “然后提出这门亲事的人是谁?” “一般来说……都会认为是陛下……” “也就是说,在他们眼里,我为了能让海斯泰因能娶我为妻,竟主动帮他娶了另外一个妻子?”艾拉激动的掐住了艾米的脖子,“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多么卑微多么痴情的女人才会做这种事情啊?我可是巴塞丽莎!是代表着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 “咳……我……要……要死了……陛下……轻……轻点……” 艾拉松开掐住艾米脖子的手,忿忿地说道: “必须要杀了他!” “咳咳咳……陛下……咳咳……陛下你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我是说,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在这两天内把他干掉!艾米,我们下毒怎么样?” “陛下手上有毒药?” “没有……虽然可以采集简单的毒草,但这种程度的毒很容易被解掉,下毒的机会可不多,必须要找那种毒性非常猛的才行……” “那陛下努力去调配毒药吧,我再会去睡一觉……” “不能睡!”艾拉抓住艾米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这可关系到我的终生大事!给我一起来想办法!” 艾米哭丧着脸说道:“可是陛下,我们打也打不过他,下毒又没毒药,还能怎么办” “不……有一种毒药。”艾拉突然想到了什么,“它是大自然的产物,无需复杂配方,而且在此地非常容易收集。” 艾米身体又抖了一下:“陛下难道是指那种……海蛇?” “没错,是巴斯利克的毒液!艾米,你跟我来!” 艾拉把执着于睡觉的艾米硬生生的拉了起来,向着远处的海边跑去。 ——巴斯利克会被血的气味吸引。 艾拉把手划破,将血滴入海中。 ——巴斯利克会被特定药草的气味驱除。 艾拉将采集好的药草交到艾米手上,让她远远地等着。 血的气味果然引来了一小群巴斯利克。艾拉紧张地举着一枚盾牌挡在身前。不一会儿,一条巴斯利克跳上来撞到了艾拉的盾牌上,艾拉连忙示意艾米向这边靠近。她们将药草撒到海滩上、海上,驱除多余的巴斯利克,而对撞上来的那一条,艾拉大喊大叫着用盾牌把它砸死。 ——巴斯利克的毒液会穿透金属和木质,并以异常的速度腐蚀人或动物的皮肤。 不一会儿,毒液就从盾牌下渗了上来。艾拉和艾米抓住尚未沾上毒液的盾牌边缘,将它翻转过来,将毒液滴到一盏水晶杯中——那是海斯泰因从七丘帝国劫掠得来的战利品之一,一直被随手丢在船上。 艾拉不确定巴斯利克的毒液能否穿透水晶,为保险起见,又把水晶杯用油纸保住,然后又放置在一个陶碗上。如此,毒药到手。 之后只要想办法避开阳光,然后把毒液滴到海斯泰因身上,就大功告成! 正当艾拉想欢呼一声时,艾米却突然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到了地上——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在向着这边靠近。艾拉也很快明白了艾米的意思,屏住了呼吸。 黑影渐渐走近了,能看清那是莉莉.米斯特汀。她的眼睛上依然蒙着那条黑布,身边没有跟着一个人。和之前在人群簇拥下的大步如飞不同,现在的她走起路来看着非常的吃力,路径也歪歪扭扭的,确实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了。 “月亮。” 莉莉.米斯特汀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那里确实有一轮上弦月,但她指的位置却稍稍偏离了月亮一些。 接着,她将手慢慢放了下来,转而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高山。” 那里是海岛的中心位置,是海岛的地势最高处。但她手所指的方向却还是和山偏离了一些。 然后,她又将身体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指向了海面: “大海” 这次倒是一点都没偏移了,因为大海足够宽阔。但她的身体并没有正对着海岸线,而是斜着的。 “果然看不见东西。”艾拉在心中暗自想道,同时庆幸来的人是莉莉.米斯特汀。光秃秃的海滩上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换成别人走近,她们现在已经被发现了。要是被人看到她们在收集巴斯利克的毒液,那阴谋可就提前败露了。 但还没等她松口气,就看到莉莉.米斯特汀继续转动身体,在艾拉和艾米紧张的注视下,她竟毫无偏移的把脸对准了她们藏身的方向! “喂,那边的人。”她冲着艾拉和艾米喊道,“我刚刚有指错位置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艾拉的心脏跳的像是一头飞奔的马。她和艾米交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先保持现状不动。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声,莉莉.米斯特汀疑惑地问道: “那边的两个人?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我的眼睛被蒙住了,看不到东西。所以能告诉我,我刚刚有指偏么?” 虽然嘴上说着“看不到东西”,可她又非常确信地用了“两人”这个数。这一下,艾拉和艾米更是待不住了。但莉莉.米斯特汀刚刚的表现又确实不像是能看到东西,于是艾拉在心里默念着“只是虚张声势、只是虚张声势……”来安慰自己。 然而,两次问话没有得到回复,莉莉.米斯特汀身上突然散发出了一股杀意: “你们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这么晚了,在那里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已经“锃”地一声把系在腰上的剑拔了出来,直指艾拉和艾米的方向 “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东西,就会输给你们。” 艾米坐不住了,拔腿就要逃跑。这次是艾拉按住了她——从海盗们的口中艾拉已经了解到,这个莉莉.米斯特汀比比约恩还要强。如她想要捉住她们,那她们就绝对跑不掉。 而且逃跑就说明心中有鬼,那样事态就会演变成最差的情况。 艾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松,准备大大方方地跳出去打声招呼,同时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能够解释目前状况的说法。 但就在她马上要站起来时,远处突然又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 “米斯特汀大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家都在找你。深夜了没有多少人,米斯特汀大小姐眼睛又看不见,一旦偏离了方向,什么时候掉到大海里去都不知道!要是剑圣知道了,你又要受罚了。” 莉莉抖了一下剑,发出一声清冽的声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快帮我看看,那边的人在做什么?” 靠近的两个白衣女子敷衍地朝着艾拉的方向望了一眼,回答到: “哪里有人啊,都这么晚了。米斯特汀大小姐连骗人都不会骗。” “可是,说不定是敌人……” “哪怕有一万个敌人,剑圣大人也会亲自处理掉的,大小姐根本就不用费这个心。” 莉莉听了,犹豫地把剑收了回去,口中有些委屈地念到:‘“因为马上就要和海斯泰因结婚了,我就想着早点修炼完成嘛……” “那也要在白天的时候,米斯特汀大小姐什么都看不到,晚上一个人多危险啊。” 两个女子一边小声责怪着莉莉.米斯特汀,一边把她带了回去。 危机解除,但艾拉的心却还是跳的很快。她转头看看艾米,有一半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她到底能不能看见东西?” 而艾米却突然尖叫一声,指着艾拉手中的陶碗:“陛下……滴、滴下来了!” 艾拉低头一看,巴斯利克的毒素竟在刚刚那段时间里穿透了水晶杯、油纸和陶碗,一路滴到了地上,还有一些毒素沿着陶碗的边沿,从下往上向着她握着陶碗的手靠近。艾拉吓的把手一抖,整个陶碗掉在了地上,辛苦收集的毒液顿时一撒而空。 第四章 蛇毒(2) 第二天艾米醒来的时候,艾拉正抱腿坐在一旁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她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大概是一整晚都没睡觉。 “金属不行,水晶不行,陶器不行,油纸不行,动物毛皮更不行,得用什么?还有什么?金属不行,水晶不行,陶器不行……” 艾米蹑手蹑脚地从她旁边溜了过去。昨天毒液撒了后,艾拉就开始反复念这几句话,没想到过了一晚上还在念。万一打扰到她,不知又会被抓去做什么事情。 但没过多久,她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陛下,大事不好了!海斯泰因、比约恩和其他的海盗神神秘秘地围在一起,居然在做……居然在做算数题!” “算数是装不了巴斯利克的毒液的,就几个符号,连水都装不了,什么加法,减法,乘法和除法……除法?对了,除法!” 艾拉的眼睛亮了起来:“艾米,你真是个天才!” “哈……啥?” 艾拉问岛上的人要来了一个大水缸,和艾米一起哧哼哧地搬到海岸上,又一勺勺地往里面装满了水。 经过海盗们身边的时候,艾拉注意到比约恩和其他海盗其实是在画着一个星图,一下子来了兴趣。谁知她刚把头凑过去,比约恩就皱着眉头说道: “你帮不上忙,老实闪到一边去。” 对于经常在大海上航行的人而言,用星辰的位置判断时间和方位是一个必要的技能。因此,海盗们中间也存在一些占星的熟手。而艾拉在海盗们看来显然是不懂航海。 岛上的人忙着筹备婚礼,比约恩和海盗们则忙着计算星图,至于海斯泰因,他已经被莉莉.米斯特汀“绑”走去进行安提利亚一日游了。 所以谁都没有功夫去理会艾拉这时候呼哧呼哧搬一个水缸到海滩上是要准备干什么。 到了晚上,艾拉又强行拉着艾米跑到岸边。 “被你一提醒我才想到,我们可以用除法……也就是稀释的方法保存毒液!只要把毒液在几十倍于它的水中稀释掉,它的性质就不会有那么强!” 艾米愣愣的看着艾拉用和昨天一样的方法取得毒液,然后把毒液倒进水缸之中。 “你看,完全看不到毒液了!但实际上毒液的总量没有变,只要在需要时把毒液分离出来就好!天才般的做法!” “可是陛下……你打算怎么分离?我听你说过,巴斯利克的毒液对热是很敏感的对吧?会在水蒸发前就分解掉吧?” 艾拉一下子呆住了。 “那……有没有办法劝说海斯泰因把这一水缸的水全部喝掉?” ——这样的办法当然是没有的。 “顺便一提,就算陛下只用一杯水稀释也是行不通的,除非陛下能想办法劝说海斯泰因直接喝下这杯刻意准备好的水……可所谓的下毒,一般都是往他必然要喝的杯子里加入少许精华的毒液,神不知鬼不觉……” “好难啊,下毒这门学问也太复杂了吧!” 艾拉抱着头哀嚎。 又过了一天。 艾米起床时,艾拉还是像之前那样抱着腿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黑眼圈比昨天更深了。艾米又是蹑手蹑脚的避了开去,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海斯泰因和海盗们全都不见了!岛上哪里都看不到他们,只留下一堆打着草稿的纸!那个莉莉.米斯特汀忽然开始暴走,正在徒手拆她自己家的房子……海斯泰因他们该不会是把我们卖给这里的领主当奴隶,然后走了吧?” “他们的船不是还在这里么,又不是巴斯利克的毒液遇热就分解,不会不见的。就海斯泰因那个德行,我想应该是跑去夜袭岛上的女孩子,然后被领主给砍死了……死……对了,死!艾米,你真是个天才!” “哈……啥?” 这一天,海斯泰因和海盗们一直都没有出现。除了有一幢房子被拆成了零件,安提利亚一切如故。 到了晚上,艾拉第三次强行拉着艾米跑到岸边。 “艾米,你早上的话提醒了我!为什么我们非要先杀死巴斯利克然后再取毒液呢?直接捉活着的巴斯利克养着不行么?我从岛上找到了一个鸟笼,正好可以把巴斯利克给关里面!” “活捉?陛下,那样很容易被咬到,是很危险的!” “你不是会魔法么?就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引诱海蛇自己爬进笼子就行了!” 艾米的脸红了起来:“陛下!阿芙洛狄忒是爱之女神哎!” “那有什么关系,海蛇肯定也有公的啊。就用你当时勾引我们禁卫军的那个‘来人啊,这里有一个晃啊晃啊的小女仆需要水’那个魔法嘛” “阿芙洛狄忒的魔法是有几率让使用者真的爱上被施法者的!我死也不会把这种魔法对一条海蛇用的!陛下!我也是个少女,也是有羞耻心的好么!” “哈?当初逼着我在信上写下那种羞耻的句子的人是谁啊?” “我……我……” “而且是不是还因此救了海斯泰因一命啊?” “呜……” “巴斯利克已经向着你爬过来拉!” “咕,阿芙洛狄忒,请赐我爱的力量……” …… …… 艾拉得意扬扬的把装着蛇的鸟笼塞进昨天装水的水缸里,然后盖上了盖。 抱着腿坐在一旁自言自语的人变成了艾米: “怎么会这样,我居然勾引了海蛇……怎么会这样,海蛇居然对我发情了……” 直到隔天艾拉起床时,艾米还是和之前一样缩在一角,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艾拉一边打开水缸的盖子一边安慰艾米:“别这么丧气啦,多想想好事情,你看我们已经成功获得毒药了,接下来只要找个机会毒死海斯泰因……” 艾拉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鸟笼里只剩下一具蛇骨。 “我原以为就算它死了,它死去的身体至少还能继续保存着毒液的。没想到它一晚上就会变成骨头……这性质也太不稳定了!” 艾拉和艾米一起抱着腿坐在了船上。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呢。” “嗯,是呢……” “太阳不是很暖和。” “嗯,是呢……” “就这样睡着的话会着凉吧。” “嗯,是呢……” …… …… 直到有一个海盗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她们面前: “盾、盾女,不好啦,海斯泰因老大和其他弟兄全……全都被关在山洞里了!” “艾米,他说,山洞。山洞里面应该会更冷吧。” “嗯,是呢……” “不过如果是密闭的山洞的话,说不定会越来越暖和。” “嗯,是呢……” 见艾拉这种反应,海盗更急了,喊道: “海斯泰因老大让我们一起画星图,我们一起仔细算了好久,可画出的星图还是错了。触发了特普伊祭司设下的机关!明明是一个山洞,却突然涌进来了海水,还有好多海蛇——是剧毒的巴斯利克!非常多,是能把脚下的深渊填满的数量!我是被海斯泰因老大抓住直接丢出来的,然后山洞的洞口就被金属门堵上了。老大现在正被关在山洞里喂海蛇呢!这样下去老大会死的!盾女你会写字,应该很聪明,能不能想个办法救老大出来啊!” “海斯泰因会死?还有很多巴斯利克?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艾拉忽然兴奋起来,一把拉起艾米,跟着海盗跑去。 第四章 蛇毒(3) 在岛的中心,一群岛民正乱哄哄地聚集在那座山的底部。山洞洞口处出现了一盏厚重的金属门,很不自然地挡住了进入山洞的路,而一些男性岛民正拿着镐头试图将其凿开。 莉莉.米斯特汀也在人群里,一脸焦虑地指挥着岛民的行动。 “就是这里!据老大说这扇门是特普伊祭司制作的机关,一旦落下,就要等到海水涨潮时才能被打开,我也试着用凿子凿过了,一个坑都没凿出来,” “海水涨潮时就能打开?”艾拉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这种程度的陷阱,大概不足以杀死海斯泰因。 她推开人群,走近金属门,那金属呈银的颜色。艾拉擦了擦,摸了摸,然后试着用石片划了划。 艾米小声问道:“陛下,这是银么?那么一大块银,应该值不少钱吧?” “不可能会是银。别忘了这是特普伊祭司制作的机关,距今二千多年。如果是银,它现在应该是黑色。” “那,这是什么什么金属?” “这绝对不是自然存在的金属,而是炼金术的作品。特普伊人不仅仅会操纵蛇,他们在炼金术上的成就是也远超今日的。你看这扇门上的浮雕,一条绕了一圈最后衔住自己尾巴的蛇,这就是特普伊人经常使用的炼金术的标志。” 说到这里,艾拉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她转身拨开人群,拔腿就走! “盾女?你要去哪里?岛上的人似乎在计划着用剑砍开大门了,我听着感觉不靠谱,你也帮忙出出主意啊……” 艾拉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让他们不用费劲了。门很快就会自己打开了,来不及做任何事。” 艾米花了好长时间才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路追着艾拉回到海滩:“陛下?你怎么那么快就跑回来了?就算是装样子,也要装的更关心海斯泰因一些吧。” “那里太过吵闹,影响我的思考——艾米,我早该意识到的,《底野迦》上已经写明了,特普伊人会将巴斯利克的肉和毒作为炼金术材料。” “是——又怎么样?” “既然会作为材料使用,那就说明特普伊人掌握了储存巴斯利克毒液的方法!而且既然是用于炼金术,那么特普伊的炼金术文献中说不定就会有相应的记载!为什么我早没有想到呢!” 说着,艾拉在沙滩旁找了个石块坐下,又一次让意识飘入了记忆中的王家图书馆。 特普伊文明的炼金术文献距今有着相当的年份。艾拉用手擦开那些躺在王家图书馆最角落的古老文本上的灰尘,读出封面上的一个个字符:《莱顿纸草》、《斯德哥摩尔纸草》、德谟克利特、帕诺波利斯、佐西莫斯……由于特普伊文明的年代过于久远,即便是七丘帝国的王家图书馆也没存有多少相关的书籍。但艾拉要寻找的答案没准就在这几本书籍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艾米注意到艾拉的头上冒出了越来越多的汗珠——这种搜寻记忆的方法非常耗费精力。 脚上传来了轻微的凉意,是海水触碰到了艾米的肌肤——开始涨潮了。 而艾拉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陛下,你看,涨潮了!陛下是早知道马上就要涨潮了才会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干的么?可陛下怎么知道涨潮的时间?即便是在七丘帝国,不同地区的潮汐时间也会有一些区别的,何况我们现在离七丘帝国这么远……” “时间会有区别,但规律却是一样的。我们在这片海域上航行了不止一两天了。”艾拉轻描淡写的回答到,“好了,海斯泰因该出来了,去看看他的状况吧。” 艾米紧跟着艾拉的步伐:“那,陛下找到储存巴斯利克毒液的方法了?” “没有。炼金术的文本总会用各种暗语对知识进行加密,不熟悉炼金术的人根本无法解读。如果是丹,也许能够从那些暗语中找到那个方法,但我不行。” 艾拉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走向山洞的方向。 “可陛下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没办法的样子。”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即便找到了方法,如果是需要什么炼金术制成的金属的话,我们也没有条件去制作。不如简单一些——用炼金术的常识去试一试。” “炼金术的常识?” 艾拉好奇的问道。 说话的时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山洞口。金属门已经缩了回去,一群海盗抬着海斯泰因冲了出来,冲着人群喊道:“有医生么?这里有医生么?” 莉莉.米斯特汀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连声问道:“门开了?海斯泰因呢?海斯泰因在哪里?” 比约恩低头走到莉莉.米斯特汀前,小声说道:“大小姐,我们老大现在没办法说话……” 莉莉.米斯特汀颤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海斯泰因怎么了?是中了巴斯利克的毒么?” “不……老大他没有中毒。但是他保护了弟兄们整整一晚上,然后晕死过去了……” 艾拉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海斯泰因并未中毒。也就是说,不会让人愉快的就这样的死掉。 ——必须要推海斯泰因一把,让他确实地接受死神的拥抱。 “可是,岛上唯一的医生前几天出海去阿勒曼尼了……”莉莉.米斯特汀有些为难的说到。 见状,艾拉深吸了一口气,挺身上前:“交给我吧,我勉强算的上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医生。” 看到艾拉走出来,比约恩露出惊讶的表情。 艾拉没有在意比约恩的目光,继续说道:“需要的药草我自己会去采集,但我需要一个杯子——最好是黄金制成的杯子,实在不行,白银的也可以。” 海斯泰因曾在比约恩面前提过他对艾拉的怀疑,因此比约恩比其他海盗多了一个心眼。听到艾拉的话,他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黄金的杯子?为什么?” 艾拉盯着比约恩的眼睛,反问到:“丹他没有和你们说过,黄金可以作为药物使用么?” 这句话并非艾拉胡扯,在炼金术的知识体系中,黄金确实被认为可以作为药物治疗一些疾病。 果然,比约恩犹豫了:“这么说来,丹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黄金制成的杯子是吗?我去准备。”莉莉.米斯特汀握住了艾拉的手,“请一定要让我的海斯泰因尽快康复!” 第四章 蛇毒(4) 退潮了。 还没有醒来的鱼儿、虾儿,还有形态各异的贝壳,都被突如其来的抛在了光秃秃的沙滩上。大海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怜惜,因为她的子女数量过于庞大,多如牛毛。 艾拉一脚下去,将一只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蟹踩扁在沙滩上。这位巴塞丽莎如今毫无心思去理会鱼虾的死活,因她正筹划着杀死一头危害各国沿海的野兽。 她将新取得的巴斯利克的毒液倒入金杯之中,然后将金杯高举,置于月下细细端详——华贵、圣洁、闪亮,是真正的黄金无疑。 “自然界自然存在的金属有七种:汞、铅、锡、铁、铜、银、金。其中,只有银和金被认为是贵金属——它们美丽而稀有,抗腐蚀,而且性质稳定。炼金术的基础理论是:一切金属都是复合物,是由汞和硫两种成分以不同的比例复合而成,当二者以最完美的比例配比时,就产生了金。” “这和陛下选择用金杯有什么关系?” “炼金术师致力于将贱金属转化成黄金,在炼金术理论中,炼金会被类比成治病——正如一些医生认为是由于人的体液失衡而产生了疾病,炼金术师认为是硫与汞的失衡而产生了贱金属。” “所谓的炼金,就是通过调整金属中硫与汞的比例来‘治愈’金属。换句话说,炼金术认为金是最完美的金属,而一切通过炼金术制成的其他金属,都是炼金术师‘治愈’贱金属失败后的产物。” “所以我选择直接用黄金来试一试——如果连黄金都无法承载巴斯利克的毒液,那我们可以直接放弃在金属上寻找答案。” 月光下,可以看到巴斯利克毒液终于失去了锋芒,被稳稳当当盛在了金杯之中——毒液到手了。 “陛下,你是准备直接这样下毒么?” “他刚从山洞出来,中了巴斯利克的毒液合情合理。而且,谁会想到我能成功保存这种强大的毒液?” 话虽这么说,艾拉握着杯子的手开始微微地发抖。 “艾米,不瞒你说,我曾有段时间真的以为海斯泰因是一个好人,感谢过他。” “陛下,他只是海盗,劫掠了七丘帝国,洗劫了布律西斯,将妇女和孩子抓走,玩弄,然后当做猪狗一样献祭给神明。他甚至还试图染指陛下你。” “是的,你说的对。”艾拉叹了口气,将金杯握紧。 一个白衣女子向着艾拉她们走了过来。她似乎有些胆怯,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那个……米斯特汀大小姐让我来问问,你们的药制好了么?” 艾拉将早已在白天制备好的汤药倒入金杯之中,晃了晃,让蛇毒与汤药充分混合。然后,她挺起胸膛,说道: “就在刚刚完成了。带我去海斯泰因的房间吧。” 有些寂冷的夜晚。一路没有见到其他的人,只有断断续续地传来海浪的声音。不知为何,领路的白衣女子似乎十分惧怕艾拉和艾米,缩着身子快步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瞥艾拉一眼,但一碰上艾拉的目光,就又触电般地把头转了回去。艾拉感到有些好奇,搭话道: “听你刚刚的口音,好像是阿勒曼尼联邦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子没有想到艾拉会找她搭话,身体距离的抖了一下,然后继续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道:“是……是的。原本是低地地区的居民。别人都教我阿尘。” “阿勒曼尼联邦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岛上?” 阿尘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回答到: “被……被海盗抓了,又被米斯特汀大人救了。村里都被海盗烧光了……就留在了这里。” 在说道“海盗”两个字时,她小心谨慎地打量着艾拉的神色,如果艾拉那时有一瞬间表现出愤怒,她估计就会立刻闭嘴吧。 于是艾拉明白了,这个白衣女子是把她们当成了海斯泰因海盗团队中的一份子。 “这么巧,我也是被这群海盗抓来这里的。米斯特汀大人会收留我么?” 艾拉半开玩笑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原来你们也是被抓来的么?”阿尘的神色一下子开朗起来,“没有关系,这里的岛民大部分都是被米斯特汀大人救来的,剩下的那一部分也是父母被米斯特汀大人救来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不过海斯泰因和我们的大小姐好像要结婚……所以……可能……” 艾拉更注意阿尘的前半句话:“这整个岛的岛民,大都是被米斯特汀从海盗手中救出来的?” “不,不是。”阿尘摇了摇头。随即,她发现这句话可能被误解,又补充道:“都是被米斯特汀大人救的,但并不是都是从海盗手中,其实大部分都是从军队手中救下来的。” 艾拉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军队?” “阿勒曼尼联邦内部各个诸侯时常互相争斗,然后对外和艾菲利卡、海岛共和国也经常打仗,每次其他国家的军队路过村子的时候,村子就会被洗劫,边境地区尤其如此,甚至本国的军队有时也会来村里抢东西,实际上比海盗麻烦多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七丘帝国呢?七丘帝国的军队怎么样?”艾拉的声音突然放大,吓了阿尘一跳:“阿、七丘帝国?” “十多年前,七丘帝国应该也和阿勒曼尼联邦打过一仗,他们的军队怎么样?来村子里抢东西了么?” “那个……我是低地地区的,离七丘帝国很远。” “也是,我把这个忘了。”艾拉正准备松口气,却听阿尘继续说道: “不过岛上好像也有人是因为那场战争被士兵们抓走的,他被卖给奴隶商人,几经转手,然后被米斯特汀大人救下来的……其实不管是哪国的军队,做法大多都一样。” “七丘帝国不可能会这么做!”艾拉突然吼了出来,吓了阿尘一跳。她看艾拉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转变话题: “不过没关系的,不管是哪个国家,米斯特汀大人都会保护我们。他被称为剑圣,非常的强。就算有一百条大船跑来安提利亚劫掠,他也能靠自己一个人轻松击退,所以海盗们都不敢来安提利亚的。” “是这么强力的领主么?” “没错,安提利亚岛的和平,全是米斯特汀大人带来的。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守护者。” 艾拉不由得向星空望了一眼。 什么时候,她才能变得和这个米斯特汀一样呢? 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金杯,惨笑了一下。 ——做着这种事情的自己? 第五章 特普伊的预言(1) 海斯泰因被莉莉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张大床之上,他那粗犷的身体与铺在床上的天鹅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也是紧紧皱着眉头——事实上,艾拉从来没见到他有笑过。那任由胡子豪放生长的脸上,要么就是毫无表情,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把眉头紧紧地锁起来,就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夹在眉心似得。 艾拉将金杯暂且放置在他的床边。由于烛光的照射,毒液产生了反应,使得杯中的液体微微地翻滚着。 白衣女子的话让艾拉的决心产生了些微的动摇:如果七丘帝国也曾劫掠他国,她又有什么理由指责海斯泰因? 但这种动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艾拉很快就做了一口深呼吸,在床前自言自语道: “海斯泰因,你能在七丘帝国劫掠,那是我的无能。” “但是我依旧恨你。恨一个人不需要非去明辨什么是非大义。你从我叔叔手上救了我,我感谢你;你肆意玩弄女性,我讨厌你;你想占有我,那我就不得不杀了你。” “你是一个不错的将军。如果你不是海盗,我也许会让你统帅我的军队。可有人告诉我,你曾拜亨特.米斯特汀为师,是你自己跑回了海盗王国,成为了一个海盗,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既然如此,那就算在这里被我毒死,想必你也没有什么怨言把?” 说完,艾拉将金杯再度拿起,将杯沿慢慢凑近海斯泰因的唇边。 然而就在她要把杯中的液体灌入海斯泰因喉咙里时,亨特.米斯特汀突然闯了进来。艾拉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整杯汤药撒到床上。 亨特.米斯特汀注意到了艾拉。 “你这紫袍……”他欲言又止,转而问道,“你是医生?” 艾拉生怕说太多露出马脚,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杯子里的是什么药?” 这一次不出声不行了,艾拉避开亨特.米斯特汀的视线,小声回答到:“只是帮助恢复体力的汤药而已。 从亨特.米斯特汀进门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和他脸上的皱纹融为一体,仿佛没睡醒似得。但艾拉却能感到他那凌厉的视线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最近我也感到有些疲惫,等会儿给我也配一剂。” 米斯特汀的话让艾拉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把提着的心放下来,亨特.米斯特汀忽然又朝艾拉伸出手来,示意艾拉把金杯交到他手上。 虽然心脏跳的厉害,但艾拉明白在这里拒绝只会徒增他的疑心,只好老实地将杯子交了出去。好在亨特.米斯特汀似乎并没有对这汤药起疑心,只是随便晃了晃,就随手放在了一边。 暴露在烛光下,杯中的蛇毒又开始翻滚起来,艾拉害怕米斯特汀发现,吓得的心脏都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然而,亨特.米斯特汀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坐到海斯泰因床边,翻开被子,解开海斯泰因的衣服,将海斯泰因的肌肉状况扫视了一遍。 “恢复体力的药对他是没用的。” 米斯特汀的声音于苍老中带着睿智。 “他之所以昏迷,是因为过度使用神明的加护,而非过度使用体力。” 下一秒,他的声音突然就变大了: “加护、加护,去他的加护。如果他使用的是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他这次敢回来向莉莉求婚,我还以为他终于做好了传承米斯特汀一族的觉悟,没想到他还是在逃避!既然他不愿意使用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那他还回来干什么!” 亨特.米斯特汀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艾拉一跳。 “米斯特汀大人,有报告说岛外不远处出现了大规模的船队……”一个白衣男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跪在米斯特汀面前。 “船队?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把船队开到安提利亚来?”米斯特汀显然还在气头之上,“我马上就让他们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让我先补充一下体力……” 亨特.米斯特汀随手举起了金杯,还没等艾拉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整杯汤药全部灌进了自己肚子。 说时迟那时快,金杯“咣”的一声掉落在地,亨特.米斯特汀用双手掐着喉咙,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他用手艰难地指了指杯子,又指了指艾拉,然后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白衣男子吓了一跳,连忙找人把亨特.米斯特汀给扶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莉莉.米斯特汀也跟着一群人赶了过来。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弄得艾拉一直愣在一旁,直到所有人都像艾拉投来满含敌意的目光,艾拉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在他们眼中,她已经成了蓄意谋杀安提利亚岛领主的凶手。 如果被毒死的是海斯泰因,艾拉已经想好了许多种开脱罪责的方法,她甚至可以在海斯泰因身上划道伤口,说海斯泰因是在山洞里中了蛇毒。可亨特.米斯特汀没有任何旧伤,却在喝了艾拉的药后突然中毒,艾拉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罪行的了。 然而,艾拉还是尝试进行最后的挣扎: “究竟是谁趁我不注意往药里下了毒……” “就是你,不是么?”莉莉.米斯特汀冷冷地对艾拉说道,“从来到岛上的第一天晚上起,你就一直在海滩上收集巴斯利克的毒液,没错吧?” 艾拉倒吸一口凉气:“你其实能看到?” “看不到。但你也太小看米斯特汀一族为了修炼剑术而练习的基本功了。” 莉莉.米斯特汀挥了挥手,示意岛民们把艾拉抓住。 “正好把她当做今年给特普伊祭司的祭品。还有一直跟着她的另一个女人,她们一起收集毒液,是同伙,把她也给一起绑过来!” 愤怒的岛民们立刻围了上去压住了艾拉,用能找到的最粗的麻绳把艾拉捆了一圈又一圈。没过多久,艾米也被捆着带了了过来,她看到艾拉也被捆着,大概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冲着已经快要哭出来的艾拉挤出一个笑脸,似乎在安慰艾拉“没事的”。 “把她们一起献祭了,喂饱那群特普伊祭司,免得再来闹事!” 莉莉.米斯特汀命令岛民们把艾拉和艾米押了出去。等艾拉她们离开了视线,她才找到一开始跑进来的那个白衣男子,问道: “你说有船队靠近?数量?国家?距离?” 第五章 特普伊的预言(2) 一阵海风刮过,带来大海特有的腥气和一些其他的气味。正被押往山洞的艾拉突然一个激灵,从懊悔与恐惧中清醒过来。她从海风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只有在七丘帝国的舰队上才能闻到的味道。这股味道意味着火焰与死亡。 “你们知道么,有一种可以在大海上燃烧的火。”她有意自言自语,给押解他的岛民们听到。回馈她的是来自愤怒岛民的一记耳光——他们嫌她太吵闹了。 “不要用木船靠近喷火的海怪,这是我的一个忠告。” 回馈艾拉的是一记更重的耳光。于是艾拉不再说话,任由岛民将她押入山洞。 通往山洞深处的路只有一条,两侧的深渊还留着海水涨上来时留下的水渍。在道路的中端有一处呈正圆形的开阔地带,圆的周边立着四根烛台,分占东、南、西、北四个位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祭坛。 岛民们把艾拉和艾米的双脚捆住,扔到祭坛上,然后用手中的火把给四根烛台点上了火。伴随着最后一根烛台被点亮,洞口处传来了金属门下降的声音,岛民门慌慌张张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洞口传来了金属门沉闷的落地声,然后世界就变得一阵沉寂。 “陛下,你不是要杀海斯泰因么,怎么把安提利亚的领主给毒倒了?” “谁知道会这样?正常人会一口把别人的药喝下去么?不——他们本来就不正常,正常怎么会把那封信理解为求婚啊!” 艾拉一边抱怨着,一边试着挣扎了一下。无奈绳索捆的实在是太紧,一挣扎反而往皮里陷的更深。见状,艾米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手一抖,捆住她双手的绳子就滑了下来。 “他们来捆我的时候,我稍微用了下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勾引男人可比勾引海蛇让人兴奋多了。”艾米一边笑着解释着,一边解开捆住自己双脚的绳子,然后立马跑到艾拉身边为她松绑。 “艾米,如果我能活着回到七丘帝国,坐上巴塞丽莎的位置,我一定要任命你为……”艾拉顿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会儿,“……任命你为宫廷总管。” 艾米随口回答道:“陛下,那是只有王族才能拥有的荣誉称号,你应该是想说让我当管家……” “我没有说错!如果只有王族才能做宫廷总管,那从今天起你的姓氏就是西庇阿——艾米.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陛下,这份恩赐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只是帮陛下解开了绳子罢了。”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陛下需要变得更加成熟一些。” 艾米放下手中的活,认真的盯着艾拉的眼睛,“如果陛下今天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仆的一丁点贡献就赐予了她王室的身份,那陛下今后打算用什么来赏赐那些为你收复失地、开疆扩土的将军?”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艾拉“咕”地咽了一口,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 海水流动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从烛光传不到的地方传来了清晰的蛇的吐信声。即便是海斯泰因,在这里待个一晚也要被抬着出去,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艾拉和艾米。不断靠近的恐怖的声音让又艾拉真切地体会到一个事实——她们现在是祭品,是随时等待着被特普伊祭司享用的晚餐。 恐惧让艾拉的更咽起来:“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能够作为赏赐的就只有这空洞的名号了……” “能够从这种状况下活着出去,就是对下属最好的赏赐。而陛下,这都要看你的决断。”艾米把最后一根捆住艾拉的绳子解开了,然后认真的看着艾拉,郑重地问道,“陛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空气明显变得更稀薄了。烛光在黑暗的山洞中摇曳着,它为艾拉和艾米提供保护和安慰,同时也争夺着仅有的空气,加速着死亡的来临。那小小的火苗在在洞壁上描出了艾拉的影子,那影子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看上去不像是艾拉自己,更像是一个等待着收割生命的死神。 艾拉站了起来,举起了一根烛台。 “向里走。”她毅然说道。 “陛下——?”艾米小声地进行确认。越往里走越可能潜伏着危险——这应该是对未知山洞的共识。 “海斯泰因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这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我早该想到的,艾米,谢谢你,没有你,我大概会在原地哭着,直到死去。” 艾拉握着烛台转了个身,准备拉起艾米。可她突然愣住了。为了确认清楚,她颤颤巍巍地握着烛台转了回去,让烛光照到原本的黑暗地带—— 那里有一条蛇。 它的头上有着一顶鸡冠,是剧毒的巴斯利克,可它的身体却有碗口一般粗,提起半个身体就有整个山洞那么高,眼睛更是大的像两个铜铃。它的血盆大口仿佛能将一整头大象吞下,两颗毒牙就如利剑一般,涎液顺着牙齿滴下,在地上汇成一个小水潭。 艾拉尖叫一声,将手中的烛台甩了出去。烛台砸中了那条巨蛇,却更加激怒了它。它狂乱地甩了一下脑袋,在山洞的石壁上敲出“咚咚”的响声,然后就向着艾拉直冲而来! 烛台落入深渊,很快就在涌入山洞的海水中熄灭了。艾拉一下子被置于黑暗之中,一时手足无措,只听到吐信声不断向她接近。 “陛下!”艾米大喊一声,抄起另一根烛台冲上前,在艾拉头上猛地横向一挥!火焰让已经在艾拉头顶上张开大口的巨蛇退缩了一下,但它明显不像其他巴斯利克那样害怕火光,把头一甩,就把艾米手中的烛台击飞了。 情急之下,艾米急匆匆地将艾拉往后一推,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艾拉吃力地爬到第三根烛台前,提起烛台哆哆嗦嗦地向着刚刚的方向靠近——火光先是照出了艾米的脚,然后是蛇的尾巴;接着是艾米的身体,一圈圈被蛇身缠绕着;最后照到艾米的脸部——她的脸全湿了,一半是她吓出来的的泪水,而另一半则是从她的头顶滴下来的蛇的涎液。 看到艾拉,艾米挣扎了一下,似乎想把手抽出来把脸擦干。但蛇的身体过于粗壮,她办不到。于是,她只能在湿漉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陛下……我可没有被蛇给缠住。对了……我是在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勾引这条蛇。这条蛇可真是好色,缠着我缠成这个样子。” “……所以我没事的,陛下,跑吧,我一会儿就能跟上来。” 第五章 特普伊的预言(3) 一瞬间,艾拉有冲上去的冲动。可她的脚向前迈出了半步,又缩了回去。她脸部的肌肉剧烈的抽搐着,在眼泪要留下来的前一刻,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将脸扭向一旁,然后跌跌撞撞地向着洞穴的深处跑去。 ——据亨特.米斯特汀所说,这个岛上有特普伊祭司的灵魂飘荡,她们就是献给这个灵魂的祭品,而这些蛇则是由特普伊祭司操纵。 艾拉明白凭自己对付不了那条巨蛇。但是,大多巨蛇都会先把猎物绞死再进食。它要绞死艾米需要一段时间,那么,在此之前揪出那个特普伊祭司的“灵魂”就是救下艾米的唯一办法。 为了艾米,她才不害怕什么灵魂! 她拼上全身的力气,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向前奔跑,因为过于慌乱,期间不知摔倒了几次。但她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匆匆将泪水一擦,就又咬着牙向前冲去。 她终于来到了山洞的尽头,那块巨大的石壁和石壁上的星图展现在了她的眼前,以及刻在星图旁的陌生文字。 “该死,已经没有路了么,那个装神弄鬼的特普伊祭司在哪里!”艾拉自暴自弃地将烛台摔在地上,蜡足一下就灭了。然而那石壁上的星图以及两侧的文字却发出了荧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艾拉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刚刚摔掉烛台那种暴躁更本没有意义,她必须要冷静下来,不然就救不了艾米。 她隐隐还记得,那个海盗向她报告海斯泰因被困时,有提到过“星图”。山洞中的星图,就是指眼前这一个么?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仔细打量石壁。 一冷静下来,那些原本陌生的文字立刻便在她的眼中有了意义——那是特普伊文明失落的文字。艾拉有在王家图书馆看到过一些出土的特普伊文明的古籍,并有召集过领地内的学者一起研究解读这些文字。 现在,她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将这古老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读了出来: “摩斯图特三世六十六年,敌先知降临;西拉美斯二世九年,一切智慧皆化为土;同年春分日二十三时十七分,吾等于此岛登陆。此次成功逃亡,必成日后敌基督败北之因。故特将此日天空之星辰绘于此地。依预言,二千年后,将有人重现此日因果。吾等尊其为王,于其麾下,勠力同心,驱逐敌基督。” 艾拉努力地运用历史知识理解着这一串文字背后的含义:摩斯图特三世六十六年,那是二千三百多年前。那一年,闪米特人的的领袖梅瑟带领一支闪米特人从特普伊的奴役中逃脱。这一支闪米特人成功逃脱后不断侵扰特普伊文明,经历三百年,也就是西拉美斯二世九年,攻入特普伊的首都,将特普伊文明毁灭。但随后闪米特人又四分五裂,特普伊地区被七丘帝国占领。直到八百五十年后,自称神之子的强大魔法师将闪米特人统一在天方帝国的麾下。 艾拉不知道的是,米斯特汀当初为了解读这一段文字,从解读特普伊语言开始,到收集查阅特普伊文献,直到排出二千多年前的特普伊诸王年表,并进一步推算特普伊诸王的准确年份,花了整整三十年。 艾拉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特普伊人在占星术上有杰出的成果,他们认为星相能够预示人间的祸福。重现那一天的因果,意思是要人把特普伊祭司到达安提利亚这一天的星相还原出来么? 星盘上的刻度有二万一千六百个,这意味着行星摆放的位置需要精确到弧分。 艾拉着急地跺了一下脚。该死!现在哪有时间慢吞吞地去精准地计算星图?艾米随时都会被巴斯利克绞死后吞掉! ——不,也许还有机会也说不一定。 一道希望的曙光打入艾拉的心口,她想起来了,海斯泰因前不久刚刚摆弄过这个星图。在此之前,艾米还看到过比约恩和一群海盗聚在一起仔细计算行星的方位。 艾拉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这张星图——太阳位于双鱼座,很久都没有移动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两旁的文字已经说明了那一天是春分点,每一年的春分点太阳都处在双鱼座,这是占星术入门级的常识。然后是五颗行星的位置,有着些微移动过的痕迹。 这应该就是海斯泰因留下的答案。在那些海盗们计算时,艾拉有瞥过一眼,确定他们在占星上有着相当的造诣——毕竟他们都是以大海为生的航海家,经常要用到星辰来判别方位。 可他们究竟错在了哪里呢? 时间是西拉美斯二世九年春分日,距今二千余年。 两千年前。 艾拉反复念着这个数字。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用发抖的手把太阳的位置从双鱼座毅然移到了白羊座! 太阳其实并非永恒不动,它的春分点位置每年都会西行一定的弧度。虽然由于偏移很小而经常被人无视,但现在这个星图是在两千年前,那太阳的偏移就绝对不能被忽略! 具体偏移的数值艾拉早就测算过,是每年50.2弧秒! 星盘上的刻度只有二万一千六百个,只到弧分。而艾拉所测算的单位是弧秒,即将一个圆等分成了一百二十九万六千份!精度绰绰有余。 西拉美斯二世九年。艾拉计算着这一年距离现在的具体时间,然后将代表着太阳的球体移到了准确的刻度上。 星图中间的大陆似乎是让人按下用的。艾拉将手移了上去,但在按下之前,她又犹豫了——她只计算了太阳的位置,而其他星体的位置全都是海斯泰因计算的结果。这样毫无保留的相信海斯泰因的结果真的好么?还是说,将这些星体的位置再验算一遍? “艾米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海斯泰因,要是你真能把其他行星的位置全部算对了,我就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在杀死你后给你立个墓碑吧!” 艾拉鼓起勇气,重重地在星盘中间的大陆上拍了下去。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了,所有其它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艾拉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空气凝重的可怕。这样过了一会儿,水流声再度响起,海水继续哗哗地灌入洞穴。星图的荧光也消失了,山洞变得漆黑一片。 吐信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山洞中反复回响,似有成千上万的数量。 “海斯泰因……相信你,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艾拉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沿着石壁慢慢滑下,最后瘫坐在了地上。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到吐信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 “冰结。” 古老的特普伊语突然在山洞之中响了起来。 第五章 特普伊的预言(4) 是特普伊语无疑。 之所以这么强调一遍,是因为艾拉虽能勉强看懂特普伊的文字,却她根本不会特普伊语。那种失落文明的语言,甚至连字母的发音也成了迷。 但不知为何,一听到那个声音,艾拉却本能地意识到那就是特普伊语,而且还立刻就明白了其含义是“冰洁”。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确切无疑。 更让艾拉吃惊的是,不断涌入的海水竟因这两个文字的力量瞬间结成了冰 “点火。” 那无比陌生却又含义清晰的语言再度响起。倒在地上熄灭的烛台“忽”地一下亮了起来。亮光下,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出现了。他的脖子上、手臂上、脚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被剑划出得伤痕,就像一张细密的蜘蛛网黏在了他的皮肤表面一样,脸部更是被划得分不出鼻子和眼睛。尤其是嘴唇,被那一道道的伤口生生地割成了六瓣。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还毫无血色,就像是一个死人。 “距预言之日尚有一千年,我等的人不是你。” 凶恶的男子只瞥了艾拉一眼就用极度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随便选个东西,拿了后就离开这里吧!” “你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特普伊祭司?”艾拉抄起了烛台,“你知不知道,我的同伴快被你害死了!” “害死你的同伴?你是说那个女仆?她可好得很,不如说我看她现在好像还有点兴奋。” 凶恶的男子用手中的木杖敲了地面三下,不一会儿,那条巨蛇就向这边爬了过来。艾米骑坐在巨蛇头上。 “陛下……我就是想着死前怎么也得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挣扎一下,结果它好像真的被我勾引到了……这条蛇好大,一直缠着我,我该怎么办啊?” 艾拉突然觉得刚刚那么拼命的自己像是一个白痴。 “没关系的,我可以用巴塞丽莎的名义给你和蛇先生赐婚,一定会让你们的婚礼受到祝福。” “陛、陛下……我才不想要和一条蛇结婚啊!” “唉?是么?我看你们还挺般配的,你看,你那么大,它也……” “它也什么?‘那么大’?究竟是指哪方面啊?喂!陛下!请不要把头转到一边去无视我……” 那个凶恶的男人没有理会艾拉和艾米的吵闹。他伸出手对准石壁上的星图,再度说出那个神秘的声音:“开。” 一声巨响,石壁开始缓缓向上抬起。艾米吓了一跳,缩着头问道:“陛下,他是谁?” “如果你是想问内在灵魂的名字,那么我的名字叫贾比尔.伊本.哈杨。至于这具身体,只是被那个米斯特汀抓来献祭给我的一个杀人犯,我不屑去问他的名字。” 艾拉听出了贾比尔话中的含义。这人是使用已经失传了的禁术死灵术,让自己身体与灵魂分离。他的身体大概已经腐烂,灵魂却依凭在了更为年轻的身体上,从而得以让灵魂不灭。 “哎哎哎哎哎?陛下……他是不是在说特普伊语?奇怪,为什么我知道这是特普伊语……而且为什么我居然能听懂?” “文字和语言只是描述理念的工具,它所描述的对象只是理念世界于现实世界的投影。不同的文字和语言会让这个投影出现差异。但我不描述投影,只描述理念本身。” “陛下……他的话我又听不懂了——可我又知道他说的每个字的含义——可他用的又是我完全听不懂的特普伊语——陛下,我该不会是中了蛇毒了吧?” 艾拉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非常古老的说法,其源头应该是柏拉图的学说,但又似乎不同,甚至有一些误解……据说特普伊人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自己的魔法体系——你真的是特普伊的祭司?” “特普伊祭司?有七座黄金城的那个?”艾米一下子来了兴趣。她的声音还没落下,石壁就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露出了里面整堆整堆的珠宝与黄金。艾米惊的下巴都要掉到蛇背上了。 ——但要是与“七座黄城”相比,里面的黄金却是少的可怜。 “七座黄金城?一开始确实有那么多,不过都在制备哲人石的过程中变成各种其他东西了。” 贾比尔给艾拉和艾米指了指路边一堆黑不溜秋的固体,又指了指一个看起来什么也没装的瓶子,最后指了指一缸看起来和金没什么联系的浑浊液体,嚷道: “如果你们能把它们变回黄金,就把这些黄金拿去。如果没这本事,就快点滚吧!” 艾拉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应该是成功破解了你们设下的谜题。不要以为我读不懂你们的文字,你们刻在外面的文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两千年后,谁要是解开这个谜题,你们就要在谁的麾下办事情的!两千年!你看,就连时间也对上了!” 贾比尔仿佛被戳中了要害,大声嚷了起来: “那只是我们算错了而已!我们本以为太阳会在两千年后运行到双鱼座的中部,谁知道它爬的那么慢?照现在这个速度,要达到预言的日子还要再过一千年!我们的智慧和财富是为预言之子准备的,没有给你的余地!我早说了,你们选一个东西拿走,然后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算错了太阳的位置?听起来,你们的“智慧”还不如我。” 艾拉摇了摇头,给蛇背上的艾拉使了个眼色,示意艾米快点跟她离开这里。可艾拉却被那一堆黄金深深的吸引住了:“陛下……就算只拿一块金砖也好啊,我们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哎。” “要选你自己去选,要拿你自己去拿!” 艾拉打心底里对贾比尔的态度感到反感,眼前这些黄金对艾拉其实毫无吸引力,她堂堂巴塞丽莎,金银珠宝见得多了,贾比尔却急着赶走她,就像要赶走乞丐似的。 “可是陛下,我分不清哪些东西比较贵重……你眼界广一些,你去选吧……” “在我看起来都一样。两千多年前的特普伊文明,哼,在七丘帝国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古老落后的小部落而已。就算他们的技术在当时还算先进——可你会要原始人手里的铁棍么?” 然而,贾比尔真的就从宝库中拣出了一根铁棍。 那铁棍和寻常的铁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中有一端拐了一拐,最终弯曲了大约九十度,并在顶部分成了门牙一样的两根叉。 “这……这是什么?”艾拉从没有在王宫里见过这么奇怪的铁棍。 “利用杠杆原理制作的圣剑,这个弯曲的地方就是支点,后面那么长的一段都是动力臂。利用它可以轻松撬动重物,把它送给你做为防身的武器怎么样?” “杠杆原理?圣剑?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可以带走么?” 艾拉两眼发光,还不等贾比尔回答,就从他手里一把把铁棍夺了过去。她兴奋不已地挥舞着那根铁棍,仿佛感受到了其中传来的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知道这个东西!阿基米德有一句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这是圣物无疑!” 艾拉实在难掩心中的兴奋,挥着铁棍这么高喊了起来。 “陛、陛下……这只是普通的撬棍而已。”艾米忍不住提醒到。可艾拉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完全听不进旁人说的话。 第五章 特普伊的预言(5) “喂!你能骗到这个……地主家的傻丫头,可你骗不了我!这样的东西,根本称不上是礼物!” 然而贾比尔只是瞪了艾米一眼,那张恐怖的脸就吓的艾米把头缩了回去,不敢再叫唤了。 “东西已经给了,我没空再理你们,识相点就快点离开这里。奉劝你们别想着趁我不注意来偷,不然我会让你们明白特普伊古老魔法的可怕!” 贾比尔丢下这一句话,就自顾自的沿着宝库内的一个石阶走到大约有四层楼高的一个平台上。 “外面好像有闪米特人的魔法的味道。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拍了拍手,又向之前那样念了一句:“开。”于是他面前的石壁也和之前一样缓缓向上提了起来,露出一个一个面朝大海的瞭望台。 艾拉望到瞭望台上有一个长型圆筒状物体,被一个支架支撑着,一个口朝向大海,另一个口则封闭着。一个小圆柱在圆筒的末尾向上立起,和圆筒呈九十度角。贾比尔将眼睛凑到那个小圆柱上,不停地摆弄着整个长圆筒的方位。 前不久还在嫌弃特普伊文明的艾拉又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是……赫尔墨斯之眼?” “赫尔墨斯之眼?对,它的发明者好像是管它叫这个名字。” 贾比尔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艾拉身上。 “大概是四年前,这个岛的领主上贡给我的书籍之中出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手稿,上面提到了这个奇妙道具的原理,通过它可以将远处的物体放大数十倍。似乎那个国家的人都将其称为恶魔之眼而排斥,弄得作者不得不让唯一的手稿外流到其他国家。我记得那个作者是叫……是叫……” “叫贝德福德对吧?那是我的化名。” 艾拉帮贾比尔说了出来。 “然而我只是提出了相关理论,却一直没办法把镜片磨出我想要的弧度。而且镜片的透明度也一直不够。你是怎么把它完成的?” 一听到艾拉是那份手稿的主人,的贾比尔的态度瞬间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哦,看来你是缺少一个拥有高超炼金技艺的工匠——但我也只不过一个工匠,最初发现这个原理的人才是真正伟大的智者!通过它,我对星辰有了更深的认识。伟大的智者啊,想要试用一下你所创造的伟大的仪器么?” 听贾比尔这么说,艾拉兴冲冲的一口气爬上台阶,对着瞭望台上的仪器左看右看。 “为什么要把末端堵住,而把目镜垂直向上拉了起来?这是什么原理?” “你的手稿中是要利用光的折射来制作赫尔墨斯的眼睛,我稍微改动了一下,利用了光的反射,这样能更容易达到更大的放大倍率。” “不要折射而用反射?天才的想法!” “不,提出光的折射和反射原理的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两人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脸上全都写着满满的相见恨晚,惊呆了艾米。 “可是这里的条件这么简陋,就算特普伊人的炼金术再发达,要制作出合适的镜片也很困难吧?” “不,并不需要任何工具,只需要‘言语’。我们特普伊的魔法就是利用言语来驱动理念世界,改变它在现实世界的投影。只要能够充分认识到‘理念’——就道具来说,就是制作它的程序——只要能充分并正确的认识它,我们就能用‘言语’将其从原材料制备成我们想要的道具——这整个山洞的机关就是如此制作的!” 仿佛为了炫耀似得,贾比尔当这艾拉的面翻出一个铁矿石。他说了一句“治铁”,铁矿石就变成了铁锭,再补上一句“剑生成”,铁锭就变成一把剑“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艾拉两眼放光:“和七丘帝国的密契魔法完全不同!能再详细和我说说么?” 艾米哭着在下面喊道:“陛……陛下……能先让你旁边这位新结交的……朋友……把我先从这条蛇上面放下来么?这上边晃啊晃的,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 艾米的话从贾比尔的耳边刮过,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对了!对于这样一个天才,只送一根撬棍太过失礼了,这样吧,我再送你一份礼物!”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那条巨蛇突然就蹿了出去,把艾米摔到了地上。那条蛇爬到艾拉扔在下面的撬棍上,绕着撬棍转了一圈,忽然就消失了。 艾米小心翼翼的过去捡起撬棍,一看,只见那根撬棍上多了一条蛇的镂刻。那条蛇饶了撬棍一圈,最后衔住了自己的尾巴,形成了象征炼金术的衔尾蛇图案。 艾拉看在眼里,惊讶的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条蛇本就是炼金术的产物,我只是把它从实物变回了描述它‘理念’的投影罢了。” 贾比尔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炼金术和特普伊的魔法可有着密切的联系。为了将特普伊系统的魔法发挥到极致,特普伊的魔法师毕生都在研究着两个问题——物质的转化,以及物质的运动!” “这两个问题和魔法有什么联系么?” “哦,那可有着极大的联系。如你所见,我能将水变成冰,将铁变成剑。可我却无法将水变成剑,也无法将铁变成冰。为什么?因为我尚未掌握水和铁之间的转化途径!尚未理解能够让一切事物互相间进行转化的那个终极的理念!” 贾比尔越说越激动: “炼金术就是研究物质之间的转化的学科。我们相信,完美的炼金术能够将任何一个物质转化成任何一个其他的物质!只要我能找到这个转化的原理,我就能掌握最终极的魔法!哦——对了,我把这两千年里我对炼金术的研究编成了一本书,你也许会有兴趣读一读。” 贾比尔东翻西翻,找出一本厚厚的书塞到了艾拉手里。书的重量让艾拉略微感到为难:“不……我对炼金术并不是很了解,虽然读过很多相关的书,但多数都看不懂。” “噢!是了,炼金术的秘密并不容易被外行所解读。没关系,我们还有另一个研究方向——那就是物质的运动!” 但一说到这,刚才还兴致高昂的贾比尔突然变得十分失落: “特普伊的魔法从未成功控制过物质的运动——天啊,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我们所掌握的关于运动的理念,竟全是错的么?天才的女孩啊,不知你此前有没有思考过——物体为什么会运动?” 第五章 特普伊的预言(6) 还没等艾拉说话,艾米就在下方抢着答到:“运动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用力推,东西就动了么?” “没错,肯定是因为力。但一个铁球脱手之后为什么还能向前飞?让它在空中继续向前飞的力从何而来?女孩啊,你能解答么?” “难道不是因为空气的推动么?”艾拉接过了话,“手在推动铁球的同时推动了空气,运动的空气推动铁球向前飞行。” “噢!是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你果然非常博学。这也是我们特普伊人一直以来的观点。但我们却还是无法用我们的魔法控制运动——仔细想想吧,这样解释运动,就会出现一个驳论。我问你,如果我用同样的力抛出一张纸,它和铁球谁飞的较远?” “当然是铁球。” “可如果是同样的一阵风刮来,铁球和纸谁飞的较远?” “纸……?” 这是明显的答案,但艾拉回答时却显得异常犹豫。 “果然,你也发现了其中的矛盾!如果铁球和纸脱手之后是由空气带动,那为何在风中它们的状况会截然相反?我思索了两千多年,都没有得到答案!” 艾拉只觉得身体有些站立不稳。贾比尔提出的问题在艾米听来只是一个趣闻,但对于致力于学术研究的艾拉,却无异于将她认知的整个世界给掀了起来。原本清晰的世界突然变得异常陌生、变得一片混沌,而她却无法解决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源——贾比尔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分量已经不是艾拉的智慧所能承受的。 贾比尔似乎早就料到艾拉会有这种反应,淡淡笑了一笑,留下艾拉自行思考,自己则自顾自的去瞭望台上摆弄起那台赫尔墨斯之眼起来。 艾拉发觉这个问题越是思考就越是混乱,于是就使劲摇着头将它暂时从脑袋中驱逐了出去。 但刚刚那一系列的对话,让她对失落的特普伊文明产生了深深的兴趣。 “贾比尔.伊本.哈杨,你是否愿意将你的智慧借给我?”艾拉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一定非常痛恨闪米特人,而闪米特人建立的天方帝国同样是我的国家——七丘帝国的死敌。特普伊的智慧与技术加上七丘帝国的国力,一定能够战胜天方帝国!” 谁知贾比尔听到艾拉的话,手一抖,竟将赫尔墨斯之眼打翻在地。艾拉的话仿佛让他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那张凶恶的脸在惊惧中不住的颤抖: “战胜闪米特人?在这个时代?哦不,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离预言的日子还有近一千年,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没有人能战胜他们!” “你为什么怕成这样?你已经不止一次提到预言了,预言究竟是什么?预言之日又究竟是什么日子?” “天啊,天啊,不要问我这个问题!闪米特人的魔法非比寻常,只要他们愿意,他们能够在他们的都城听到远在安提利亚的我们的对话!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庞大,有如此多的人口,他们就算能做到这种事情,为什么就要在这种时间来偷听放安提利亚!” “有……有道理,已经过了两千多年,他们应该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搜寻一个特普伊祭司身上,不用怕,不用怕,不用怕……” 贾比尔一边连身说着“不用怕”安慰自己,一边摸索着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在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椅子上后,他才终于如释重负。 从他的口中,吐出了一长串的历史: “早在三千多年前,我们特普伊人就已经通过占星预言了闪米特人的崛起。那时的祭司们预言,在七百多年后,一直作为特普伊奴隶的闪米特人将迎来一个有力的领袖——他们将其称为“敌先知”。” “然后,真的有个叫梅瑟的人出现了。在他的带领下,闪米特人越过了红海,从我们的缰绳中逃了出去。但那只是一切事件的前兆。” “在我所处的时代,所有的祭司们一致预言:当太阳的春分点自白羊座渐行到双鱼座,将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魔法师统一所有闪米特人,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我们将其称之为“敌基督”。然而,特普伊没有见证到那一天的到来就遭受了毁灭。” “至于后来这个预言有没有实现,你应该比我清楚。” 艾拉“咕”地往喉咙里咽了一口口水。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不知道那个建立天方帝国的可怕魔法师。他和杀死他的英雄朗基努斯一起存在于各种故事之中。即便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听到他的名字也要停止哭啼。 如果特普伊人真的在二千二百年前就预言了那位“神之子”的到来,那他们的预言无疑有着非常高的可信度。 “当然,我们也同样预言了闪米特人的毁灭。” 贾比尔的话风突然一转。 “那个强大的魔法师代表了双鱼时代的开端。可双鱼座是由两条鱼组成的,彼此之间背道而驰。第一条鱼象征了敌基督的可怕力量,第二条鱼则是象征了与之相反的对抗力量——当太阳从第一条鱼行至第二条鱼,这股力量就会出现。我们封存特普伊的知识与技术,就是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们原以为这个时间是在两千年之后,可是你看,二千二百年过去了,太阳还远远没有走到第二条鱼的位置。是我们的计算出了差错。离预言之日还有一千年,在这这一千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闪米特人!” 艾拉坐不住了。 “难道你想说,我们七丘帝国只能在天方帝国的进攻下坐以待毙?” “预言不会有错,事实就是如此!闪米特人魔法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郁了,来吧,和我一起看看闪米特人是如何战斗的,这比言语的描述要有力的多。” 贾比尔从梯子上站起,把倒地的赫尔墨斯之眼扶起,对着的方向大海调好了焦点。 艾拉却对贾比尔的话嗤之以鼻: “你一直说你察觉到了闪米特人的魔法,但据我所知,正在靠近安提利亚的是我们七丘帝国的舰队,而不是闪米特人。” 七丘帝国的舰队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安提利亚,这一点艾拉比谁都要清楚。七丘帝国的的船不如海斯泰因的船小巧,无法在伏尔加河的河道上航行。要到达北海的安提利亚岛,他们就要绕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直布罗陀海峡,要花上二至三倍的时间。 何况,七丘帝国根本就不知道她和海斯泰因在安提利亚。也没必要来这一个闻所未闻的小岛上来“寻宝”。 但是,在进入山洞前闻到那股独特的气味让艾拉不得不做出七丘帝国的舰队就在附近的判断——那是“海洋之火”的味道。那是是七丘帝国独有的武器。这几百年里,七丘帝国一直在丢失疆土,却唯独在海战上和天方帝国打的有来有回,其原因之一,就是有着这个绝密的武器。 第六章 海战(1) “奥卢斯大人,天亮了。” 被称做奥卢斯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了在太阳下逐渐明晰起来的那座小岛。 他是七丘帝国的海军将领——海军大将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此刻,他正站在一艘旗舰之上,旗舰的两侧、后方、前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百艘双层浆帆战舰。每艘战舰上各有120名桨手和60名海员,整支舰队将近两万人。 可他虽然是这支舰队的统帅,却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几天前,他受到据称是来自巴塞丽莎的召集令,让他将手下所有舰队带来金角湾。他本以为巴塞丽莎在策划一场重要的战役,可到了金角湾,他却连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衣角都没见到。 接着,就来了第二则奇怪的命令,让他手下所有人到金角湾的水里泡一泡。等所有人泡完水回到船上,第三则奇怪的命令又传了过来,说已经发现前不久劫掠七丘帝国的海盗的藏身点,让他带着舰队去进攻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小岛。 带来第三则命令的使者刚走,整个金角湾就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魔法阵,下一秒,这两万人的船队就被抛到了这个陌生的海域上。 他的副官凑到他耳边小声耳语到:“布鲁图斯大人,前面的那个岛应该就是命令中的海盗王国的窝点。可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蹊跷。别的不说,海盗王国的据点是在哥特兰附近,什么时候变成这个莫名其妙的安提利亚了?” “关于这个,无需担心,这是西庇阿家给的指令,就算最后弄错了,也怪不到我们布鲁图斯家头上。我只关心我们对手的实力如何。” 奥卢斯让自己冷静下来,慎重地对船队下达了“前进”的指令。经过一番短暂的调整后,那庞大的舰队开始缓缓地压向安提利亚。 这支舰队一前进,没过多久,安提利亚岛的方向就陆陆续续出现了五十来条船,都是小船,零零散散地向着奥卢斯的舰队漂来。 副官见状大喊到:“布鲁图斯大人,这不是海盗王国的长船!是普通的渔船!西庇阿家肯定搞错了,这就是一些普通的渔民!快停止进攻吧!” “停止进攻?为什么?”奥卢斯笑出了声来,“全是普通的渔民——这不是正是最好的状况么?你看那岛上的房屋与良田,想想上面藏着多少黄金、牛羊、女人,还有那些男人的头——士兵们可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们变成军功呢。更何况一切罪责都将由西庇阿家承担,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么?” 奥卢斯话中的含义让副官一下子兴奋起来:“那,布鲁图斯大人的意思是?” “不不不,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忠实地执行巴塞丽莎的指令,要将安提利亚‘打扫干净’罢了。” 奥卢斯笑着做了一个“打扫”的手势。 副官兴奋得血脉贲张,忙不迭地接对舰队下达指令:“让桨手都再加把劲划,没吃饭?那就更给我划快点,去岛上吃的饱饱的!还有弓箭手,让弓箭手都给我射!” 伴随着副官的指令,安提利亚岛的渔船上方下起了箭雨。岛民们将身体隐藏在小小的皮盾之下,吃力地操控渔船接近七丘帝国的舰队。副官见状,又指挥到:“弩炮准备!” 两个士兵将巨大的石弹抬了过来,齐心协力将它架到了设在船头的弩炮之上。伴随着一阵震颤人心的弓弦之声,一条小船不幸被石弹命中,船体顿时断成两节。船上的岛民不得不放弃船只,纷纷跳入水中。副官不依不饶,让旗舰上人的用弓箭瞄准那些落水的岛民。在水中游泳的岛民无法用盾牌保护自己,被接二连三地射死,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爬上了另一条渔船。而那条渔船很快也被另一发石弹命中,船上的岛民全部死在了随之而来的箭雨之下。 莉莉.米斯特汀在岸边听着不停传来的战报,急得在原地连连打转。她想不通眼前那支庞大的舰队是从何而来。那既不是海盗的舰队,也不是阿勒曼尼联邦任何一个诸侯的舰队。舰队上挂的旗帜岛民们从没见过,而舰队的数量,已经足以毁掉一个小王国!这样一支舰队为何会盯上安提利亚?安提利亚岛上究竟有着什么东西,值得让拥有这样一支舰队的帝国大动干戈? “大小姐,已经有十艘船沉了!我们该怎么办?” 莉莉.米斯特汀的眼睛无法看到战场的状况,但在亨特.米斯特汀中毒的情况下,能出来指挥岛民的也只有她了。 “只能继续往前冲!我们唯一的胜算就是登上他们的旗舰,杀死他们的将领!继续靠近他们,只要相信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我们就能获胜!” 然而,看到不断靠近舰队的渔船,奥卢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盛。没过多久,副官就凑到奥卢斯耳边说道:“布鲁图斯大人,他们已经进入射程了。” 奥卢斯将笑容收敛起来,眼神中透出一丝冷酷:“那,就使用‘海洋之火’吧。” 在接连不断的一系列指令之下,装着弩炮的战舰分散开了来,一排新的战舰加速通过露出的空隙,驶到了舰队前方。它们的船头没有弩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奇怪的小盒子,小盒子前端伸出了数根中空的管子。 望着不断接近的渔船,副官随意地将手一挥:“海洋之火,发射!” 渔船上岛民们正在做登上七丘帝国战舰的准备,谁知突然间,那些战舰一齐向前喷出了凶猛的火焰。为首的几只船只瞬间就被火焰点燃。木制的船只完全无法承受火焰的烧烤,一经点燃,火焰一下子就能蔓延到整条船上。后面的渔船见状想要转向,但他们同样已进入了海洋之火的射程。那神秘武器的射程虽然不远,但却它仿佛能无穷无尽、永不停歇地喷射下去。眨眼之间,所有的渔船上都燃起了大火,岛民们不得不跳入海中。谁要是跳的晚了一步,身上立刻就会腾起火焰。 而噩梦才刚刚开始。点燃全部的船只之后,七丘帝国的士兵居然将喷射管转向了海面! 那火焰接触到海水,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在海面上继续燃烧着!一时间,每一处海面上都燃着大火,跳入海里的岛民们要么被大火烧死,要么,就永远沉入了海底,在大海中永眠。 第六章 海战(2) “这是什么!能在海洋上燃烧的火?简直是魔鬼的技术!”贾比尔惊叫一声,抛开了赫尔墨斯之眼。由于赫尔墨斯之眼一直被贾比尔占据着,艾拉没能看到海战的景象,但从贾比尔的话中,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惊到了么?这就是‘海洋之火’,因为只有七丘帝国拥有这种武器,所以也被别国称为‘七丘之火’。”艾拉有些得意地炫耀着,“七丘帝国类似的先进技术多到数不清。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斗不过天方帝国么?” 然而贾比尔却摇头到:“斗闪米特人?哦,不,劝你还是赶紧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他们的技术是你所无法想象的。” 艾拉有些生气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见过闪米特人使用这种火焰?还是见过他们使用更先进的技术?你一个两千年前的老家伙难道还能知道他们现在的技术?” “我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技术。但我知道,在两千年前,他们就已经穷究了炼金术的技艺!”贾比尔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但很快,他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了椅子上。 “穷究炼金术的技艺?难道你想说他们制成了哲人石?信口开河!哲人石能够将自身重量几十万倍的贱金属转化成黄金。要是天方帝国真的在两千多年前就制成了哲人石,我们七丘帝国早就被它耗尽国力了!” “炼金术并不仅仅是一门研究金属嬗变的学科。它研究一切物质的嬗变,包括动物,也包括人。正如同贱金属嬗变成完美的金,人也能通过炼金的过程接近于神,而在这一点上,闪米特人的技术已经达到完美。” 贾比尔扶着脑袋,似乎又回忆起了痛苦的往事,过了很久,才又开口问道: “巴斯利克——你知道这种海蛇和炼金术之间的关系么?” “我在《底野迦》中读到过,巴斯利克能作为炼金术的材料。还有你刚刚送我的那条巴斯利克,你也说是炼金术的产物。这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制作贤者之石需要让物质经历四个步骤:黑化、白化、黄化以及红化。黑化是使物质溶解腐化的过程,白化是让黑化的物质分解净化的过程,黄化是指将已受净化的物质再度联合的过程,最后一个过程是红化,也就是将物质最终制备成贤者之石的过程。” 贾比尔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认真地向艾拉讲解到: “《底野迦》中关于巴斯利克的记载:‘造物之时蛇原有翅膀,后因罪孽被神明拔去两翅’,被拔去翅膀,这就是蛇‘黑化’的过程。” “‘只能用腹部爬行’,这里,蛇变成了纯粹的蛇,这就是‘白化’的过程。” “‘蛇在地面于鸡交合’,这就是‘黄化’的过程,黄化之后,巴斯利克就诞生了。” “鸡与蛇是对头,是两个对立的事物,正如日与月的对立,风与土的对立。而这两个对立面在巴斯利克身上统一了,这正符合《翠玉录》中的描述:‘奇迹之创造源自于一,正如万物皆生与一……日为其父,月为其母。从风孕育,从地养护。’” “你是说,巴斯利克是‘黄化’阶段的生物?” “是的!它离完美只缺了一个‘红化’的过程,是自然界中最接近完美的生物!它拥有猛烈的剧毒,而性质却极其不稳定,正是因为它接近完美,却尚未到达它!” “而我利用炼金术的知识,帮助它完成了红化,使它性质固定下来——看我刚刚送你的那条巴斯利克!它再也不畏惧火和阳光,它的毒也不会因为火和阳光而分解,它的体积更是尤为庞大,这就是巴斯利克经过‘红化’后得到的强大力量!” 贾比尔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显然是对这个成果非常满意。但没过多久,他就又丧气的说道:“然后,那个叫梅瑟的闪米特人就来了。” “梅瑟?你是说两千多年前带着闪米特人离开特普伊的闪米特人的领袖?” “是的,就是那个梅瑟。那一天,他来到法老座前,声称唯一的真神要求法老立刻还闪米特人自由,不然就会给特普伊人降下神罚。法老不相信,要求梅瑟先展示一个神迹。于是梅瑟将他的手杖晃了一晃,在法老面前将手杖变成了一条蛇。” “我当时作为首都的祭司,也在法老的身边。看到梅瑟的动作,我就知道这那条蛇也是一条炼金术蛇。于是我也将我的手杖晃了一晃,将另一条被我红化成功的巴斯利克放了出来。” “原来那个祭司是你么?” 艾拉带有嘲讽意味的笑了一下。 “我读过那时候的相关记录。上面说两条蛇后来扭打在了一起,梅瑟的蛇将你的蛇咬死了。怎么?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红化之后巴斯利克就已经完美了么?” “因为贵金属有金银两种,相应的,贤者之石也有制金和制银两种!我自认为红化之后物质就已完美,却不知道我的技术只达到‘制银’的阶段,而梅瑟,他的技术已经达到了‘制金’!“ 贾比尔吼道。 “那是两千年前!梅瑟就已经穷究了炼金术的奥秘!区区一个海洋之火,和物质嬗变的终极奥秘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艾拉摇了摇头:“贾比尔,你是不是将天方帝国想的太强大了?实际上听了你的描述,他们也只不过是将一条蛇变得厉害了一些罢了” 艾拉的态度让贾比尔再次激动地吼了起来:“为什么你不愿相信闪米特人的强大呢?愚蠢的自信只会让你送掉性命!” “我只是觉得你有些杯弓蛇影了。”艾拉凑到空出来的赫尔墨斯之眼前瞄了一眼,“你看,我说来的是七丘帝国的舰队,没错吧?你一开始都还以为是闪米特人呢。” “难道你没看出来么?这些船只都是近海战舰!他们并非经过远洋航行,而是从近海被突然转移到安提利亚附近的!能使用这种夸张魔法的,遍数整个大陆,也只有闪米特人!” “我认识一群海盗,他们的船只比这更小,却还是从七丘帝国一路航行到了安提利亚。而且七丘帝国和天方帝国是世仇,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借助天方帝国的魔法的。” 艾拉皱着眉头,迅速地否定了贾比尔的看法。 第六章 海战(3) 于此同时,海岸边。 大海上发生的事情经由描述传入了莉莉.米斯特汀的耳中。 这时,恐惧已经在整个海岸上传播开来。莉莉.米斯特汀的眼睛无法看到七丘帝国的庞大舰队——它们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向着每一个岛民的头顶上压来。但是,她却能够明白岛民们心中的恐惧。 她听到许多岛民们在呼喊她父亲亨特.米斯特汀的名字,就仿佛信徒在绝望中呼喊他们信仰的神祇。 于是,她说道: “你们都回自己屋里去。” 岛民们将视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拔出了系在后背的剑。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米斯特汀是剑之一族,到了关键时刻,剑就是他们的言语。 岛民们争相逃离了海岸,少数几个岛民担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又继续跑了开去,只将莉莉.米斯特汀一人留在了那里。 莉莉.米斯特汀没有抱怨什么——安提利亚是因米斯特汀一族的庇护而存在的。在父亲生死未卜的当下,这个责任她理应担起。 莉莉.米斯特汀想将面孔尽量正确地对准大海。可不管她转向哪个角度,眼前却永远只有漆黑一片。 七丘帝国的士兵在在海岸上登陆了。唯一留在岸边的这个女人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极大注意。莉莉.米斯特汀那诱人的身材和暴露在外的粉色肌肤让士兵们垂涎欲滴。 有几个士兵按耐不住,抢在其他人之前欺近了她。最急躁的一个士兵邪笑着,伸手就要抓她的手腕。 ——那是发生在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那个士兵先是看到一道迅疾无比的白光,然后就感到有血撒到自己脸上,接着,他看到一截断掉的手臂在他面前飞了起来,又掉了下去。他低下头,这才发现那是他自己的手臂。这时,痛觉还未传至大脑,可恐惧让士兵忍不住想要张嘴尖叫,但不知为何,却又始终叫不出声音。士兵疑惑地用剩下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不摸还好,这一摸,他的整个头顿时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三滚。 临死前的一刻,那个士兵的头还在地上疑惑地眨着眼。 旁边的几个士兵见状,立马伸手拔剑。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剑拔了出来,可他们握着剑的手却脱离了手臂,一个个随着拔剑的动作被甩在了地上。他们应激性地弯腰想去捡,可这一弯,他们的脑袋就又顺着脖子纷纷地滑落到了地上——没有人看清莉莉.米斯特汀的动作,离得远的人甚至连那道白光都看不到。甚至就连莉莉.米斯特汀的剑上,也完全没有沾上一点血迹! 这样的神技,与其说是剑术,倒更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魔法。 七丘帝国的士兵们不敢再贸然靠近莉莉.米斯特汀。他们等着更多同伴从船上走下,然后在岸边列好了队形。在这期间,莉莉.米斯特汀茫然地四下环顾。她能感知到那些士兵们的气息,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在多大程度上威慑到那些士兵们。 在大约有六百名士兵上岸后,一个将军一样的人将他们分成了左、中、右三个方阵,每个方阵人数一百至二百不等。这三个方阵摆成“u”字形,握着武器谨慎地向前推进。莉莉.米斯特汀感到左方、右方、前方都有敌人靠近,就向着其中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另外两个方向的士兵乘机冲锋,眨眼之间就把莉莉.米斯特汀围困在了中心。 然而,这却丝毫伤不了她。 莉莉.米斯特汀的全身四周仿佛都长了眼睛,无论攻击从何处袭来,她总能在方寸之间闪避并发动还击。而若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进攻,她又总能抢在他们之前杀死几名士兵找到突破口。白光在人群中心闪起又落下、落下又闪起,每一次都带走数名士兵的性命。在船上的士兵们看来,人群中心好似绽开了一朵白色的鲜花,莉莉.米斯特汀的胳膊加上剑的长度就是那花朵的半径,进入那白花范围内的人眨眼便死,而不管多少鲜血,都无法把这朵白花染红。 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在旗舰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愤怒地把身边一个士兵踢翻在地,吼道:“那些人在干什么!区区一个女人!盲人!打成这个样子!” 这时,副官在他身边说道:“布鲁图斯大人你不要生气,这个女人虽然蒙着眼,但却好像能看穿士兵们的所有动作,动作十分灵敏……” 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暴躁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看到了!那又怎么样?无非就是和一个能正常看见东西的女人打架而已!要是被其他人看到现在这个场景,别说被西庇阿家压一头,就连平民都能来嘲笑布鲁图斯家了!” “大人不要着急。我是说——不知道大人注意到没有,这个女人虽然能看穿士兵们的动作,但却好像看不到其他的东西,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被石头或是地上的尸体给绊倒……你看,又被绊了一脚。” 奥卢斯眯起眼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做了几个手势,手下的士兵们立刻用旗帜把手势代表的命令传到了每一条船上。整个过程在悄无声息中进行。而在岸上指挥作战的将领在接到命令后,便开始指挥进行围攻的士兵们向四下退却。 莉莉.米斯特汀又结果了几个士兵的性命,却发现其他敌人都已经远远地避开了她。她向前冲,敌人就向后退。可那些士兵又不像是要逃跑的样子,不管莉莉.米斯特汀怎么冲撞,他们都始终把她围在中心。 失明的莉莉.米斯特汀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船上已经有上百名弓箭手拉满弓弦,瞄准了她。 在“放箭”的指令下达的前一刻,围在她身边的士兵们一齐高喊起来。那震天的喊声压住了弓弦的响声和弓箭的破空声。 莉莉.米斯特汀尚在圆阵中心茫然四顾,殊不知,铺天盖地的箭正向着她飞来。 第六章 海战(4) 当莉莉.米斯特汀察觉到飞箭之后,她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她甚至连惊恐的时间都没有。但就在这时,一块巨大的石板突然从天空砸了下来,像一块巨盾挡在了她的前方。飞箭纷纷打在石板上,少数几根避过石板的,也被反应过来的莉莉.米斯特汀轻松拨了开去。 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向了石板飞来的方向。莉莉.米斯特汀抢在所有人之前惊喜地喊了出来:“海斯泰因!你醒了?” 从远处走过来的正是以海斯泰因。他肩上扛着一根不知道从那间屋子拆下来的大理石柱,身后跟着比约恩,以及随他来到安提利亚的二十来个海盗。 他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就把肩上的大理石柱朝着包围莉莉.米斯特汀的士兵们扔了过去。 那大理石柱足足有二层楼高,有四五个士兵躲闪不及,被压在了下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就被落地后继续向前滚动的石柱摊成了肉饼。剩下的士兵再也不敢挡在海斯泰因面前,纷纷退到了莉莉.米斯特汀的身后。 与此同时,艾拉在山洞里手舞足蹈地喊了起来:“看到了吗,这就是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看到那个大叔了么?他受到阿瑞斯的加护。看那股大力!简直不亚于传说中的英雄海格力斯!七丘帝国的魔法就是这样强大!天方帝国的魔法比得上我们么!” “陛下……”艾米在下方小声插嘴道,“可是那个大叔是海盗王国的野兽之王,不是我们七丘帝国的人。我们七丘帝国一个精灵级的都没有。而且……他刚刚杀的是七丘帝国士兵……” “住嘴!我们是在讨论魔法系统!海斯泰因用的难道就不是我们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了么!” “好……好的。”挨了艾拉的呵斥,艾米慌忙捂住了嘴,不敢乱说话了。 七丘帝国的魔法曾随着七丘帝国的扩张传遍地中海沿岸。虽然各种蛮族乘着七丘帝国之后的衰弱占领了不少土地,但在魔法上却也多少受到了七丘帝国的影响。 事实上,除了天方帝国及其附庸国之外,其他各国用的魔法虽各有不同,但其系统都是源自七丘帝国。艾拉说的话倒也没错。 只是在艾米的认知中,海斯泰因是艾拉的仇敌,艾拉居然会为海斯泰因的举止叫好,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而在海边,海斯泰因已经来到了莉莉.米斯特汀身边。他查看了一下莉莉.米斯特汀的状况,皱着眉头说道:“那些岛民就没有一个留下来的?但凡有一个人在旁边提醒,你也不至于躲不开刚刚那阵箭雨!” 莉莉.米斯特汀苦笑了一下:“不能怪他们。留在岸上的那些人都是经历过战争的难民,虽然父亲教了他们一些剑术,但留在心里的恐惧却是无法克服的的。” “这话倒像是你的姐姐会说的。” 海斯泰因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摸莉莉.米斯特汀的头,但他仿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手直接僵在了半空。 当然,这一连串动作莉莉.米斯特汀都看不到。她只是天真地笑了一下:“是嘛?那,海斯泰因你有更想娶我么?” 莉莉.米斯特汀的话让海斯泰因全身震了一下。然后,仿佛为了从这股感情中挣脱似得,他猛地扭过头,眼睛向着七丘帝国的旗舰投去了可怕的凶光。 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远远就感受到了那可怕的视线,慌忙让副官指挥船只移动,一层层挡在了旗舰的前方。 奥卢斯的判断是正确的,但却并没起到多大用途。 海斯泰因纵身一跃,竟直接从莉莉.米斯特汀的位置跳到了离旗舰不远的一艘战舰之上! 整艘战舰因那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的晃动,将船上的士兵们全部甩倒在地。海斯泰因没有等船稳定下来,又是一记重拳向着甲板砸了下去,他的身体借助这一拳的力量飞了起来,而本就不稳的战舰却在这一拳的威力之下整个翻了过来,将船上的士兵们全部都甩入了海中! 海斯泰因落到了离旗舰更远的一艘船上。面对围上来的士兵,他直接将一整条桅杆折了下来,挥舞着,将敢靠近的士兵统统抡进了海里! 艾拉已经顾不上挨打的是七丘帝国的士兵。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和贾比尔的争辩之上。 “看到了么!看到了么!”她大声的喊着,“这种作战方式,简直就像是传说中和众神作战的巨人!这就是七丘帝国的魔法!即使是最难的时刻,七丘帝国也最终成功杀死了你们预言中的‘敌基督’,阻止了天方帝国的进一步扩张。而现在,七丘帝国一定会击败天方帝国!” 贾比尔没有立刻反驳。他凑到赫尔墨斯之眼前观察了一会儿海斯泰因的行动,然后皱着眉头问道:“这个战士,在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中属于什么级别?” “哼……也就是……勉勉强强第二……第一梯队末尾的样子。” 艾拉本想逞强说海斯泰因是第二梯队,但又觉得这样太假,于是半路改口说他是第一梯队末尾。 “野兽之王要是第一梯队末尾,那整个七丘帝国的魔法师就都只能算是豆腐渣了……”艾米在下面小声嘀咕着,当然,她又被艾拉给狠狠瞪了一眼。 出乎艾拉意料的是,贾比尔是这样回答的: “要是这样的战士就能够排到第一梯队,那你们的七丘帝国将会在闪米特人的魔法前溃不成军。” “这就耸人听闻了吧?” 贾比尔给艾拉让出了赫尔墨斯之眼。 “看着吧,那个鲁莽的战士马上就会失去全部的魔法力量,暂时变成一个普通人。闪米特人的高阶魔法师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办到这件事——因为那个战士的力量远不及他们。” 贾比尔话音刚落,毫无征兆的,海斯泰因手中的桅杆突然掉了下来,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来自精灵级加护的威慑感也突然消散了。 海斯泰因仿佛一下子从一个半神降格成了一个凡人,在数量庞大的敌军包围之下,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和不值一提。 第六章 海战(5) 确认海斯泰因已经失去了魔法力量,艾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贾比尔,而贾比尔只是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之前说,是闪米特人的魔法将船队传送到了这里?如果他们能办到这种事,那就意味着他们能随时将军队传送到七丘帝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首都附近。如此,七丘帝国将毫无抵抗之力。可事实上,他们从未这么做过。” “当然,他们的魔法是有着一定的制约的。但我不知道这个制约是什么,如果知道,我们也不会在二千多年前败给闪米特人!”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闪米特人的魔法会这么厉害?” “啊……闪米特人的魔法!”贾比尔长长地叹了一声,“我们特普伊人的魔法是‘人’的魔法,魔法的力量来自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可闪米特人的魔法却是‘神迹’,是来自他们信仰的唯一真神的恩赐。人的力量,如何敌得过神的智慧!” “七丘帝国的魔法也是来自神的加护。”在下方的艾米打断了贾比尔的话。她虽然一直没有看到赫尔墨斯之眼中的场景,但通过艾拉和贾比尔的对话,她还是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刚把话说完,她就感到了上方来自艾拉的视线。艾米慌忙又捂住了嘴巴:“我不会再插嘴了!” 艾拉摇了摇头:“不,艾米,你对魔法的了解要胜过我。就由你来提问。” 有了艾拉的允许,艾米装了壮胆子,继续问道:“同样是神的恩赐,为什么七丘帝国的魔法就不如天方帝国?” 贾比尔将目光投向了艾米。 “七丘帝国……如果你们反反复复提到的这个国家同我熟知的‘七丘共和国’是一脉相承的话,那它的魔法系统应该是来自它们的多神信仰。” “没错,七丘帝国有很多的神明,而天方帝国只有一个。为什么会比不过天方帝国?” “你们的魔法力量,从何而来,如何得到?” “力量当然是来自于神明。修习魔法者通过领悟某一位神明的‘性质’,获得神明的宠爱,得到来自神明的力量加护。” “那,获得同一位神明加护的,同时能够存在几人?” 这个问题让艾米非常意外:“数量……当然可以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有足够的领悟神的性质的人。” “一个神明,却要把力量分给无穷无尽的人们?” “那又有什么问题?神的力量对于凡人而言是近乎无限的。在无限的力量面前,不论获得神明加护的人是一个、两个,还一万个、两万个,都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来了解一下闪米特人的魔法系统吧!”贾比尔大声说道,“首先,闪米特人的魔法无法通过修习习得,也不需要通过修习习得。他们的神明会主动在他的信徒中选定合适的人选,来作为神在地上的代理人!而其他人学习魔法,被视为亵渎神灵,将被执行火刑!” “然后是数量。闪米特人的魔法只分成两个等级:祭司、使徒。同一个时代,‘祭司’只有十二人,‘使徒’只有四人。也就是说,在整个闪米特的魔法系统里,只有十六个人能够掌握魔法。他们的神只将力量分给这十六个人!在被神明重视的程度上,你们的魔法师和闪米特人的魔法师可是有着天壤之别!你们刚刚引以为豪的那个战士,对抗‘祭司’级别的魔法师估计都会陷入苦战吧!” “等一下,你刚刚说,只有十六人?”艾拉听出了一丝端倪,问到:“换句话说,也就是……必定会有十六人?” “那是自然,闪米特人的神必定会选择十六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哦,不!” 贾比尔的瞳孔突然放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他的身体就像被风吹动的大树一般颤了起来。过了没多久,他再也坚持不住,仰天倒地。 他躺在地上痛苦地颤抖着,眼睛注视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喃喃地说道:“使徒……使徒正在注视着安提利亚!” 在艾拉惊讶的目光中,贾比尔在地上好像是疯了一般地自言自语着: “不可能……不可能!两千年!我积累了两千年的知识!我绝不会就这样被轻易地给抹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绝对不可能!就算我只是灵体,使徒也不可能在千里之外把我除去!使徒的力量没有这么强大!” “使徒突然变得这么强大……就好像……就好像……难道……难道是他……他……回来了么?” 他忽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贾比尔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抓住了艾拉的脚踝。 “解开谜题的人啊……我没有时间了……虽然早了一千年,但如果……如果你真的是预言之子的话,就接下我们特普伊人两千年的夙愿,将敌基督从这个世界里放逐吧!” 艾拉看到他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眼泪。 “你一定要揭开运动之谜……还有炼金术……你一定要破解它的秘密!为了对抗敌基督的力量,炼金术的知识是绝对必要的!” 贾比尔无力地平躺在地上,勾手示意艾拉把头凑过来。他用他那粗糙的手指在艾拉的额头上划了一个倒着的五芒星符号,又在上面连着写了三个“6”。这些符号发出一阵黑色的光芒,然后就潜入了艾拉的皮肤中看不到了。 “这个符号能帮你抵挡天方帝国低阶的魔法。但如果遇到使徒级别的敌人……你好自为之吧。” “你想要击败天方帝国是吗……可你的敌人异常强大……知道吗,你真正的敌人……他的称号里有四个β。” “愿真理与你同在。” 说完这句话,贾比尔的眼睛闭上了。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很快就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皮。然后那张仅剩的皮也开始迅速变暗、变黄、最终变成了木炭般的黑色。 艾拉小心地靠了上去,还没等她查看个究竟,她走路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就已经把那黑色的皮掀起了一块,露出了内侧的白骨。 艾拉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死……死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一个利用死灵术活了两千年的魔法师,却在一瞬间被天方帝国一个脸都没露的“使徒”给消灭了。要不是“赫尔墨斯之眼”还立在阳台上、炼金术的书籍还整齐地叠在一边、有着衔尾蛇图案的撬棍还握在艾米的手中,艾拉一定会怀疑贾比尔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过。 特普伊的魔法,失传了。 艾米看到艾拉倒在上,想要跑上去扶起她,可没刚迈出一步,也和艾拉一样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艾拉见状惨然一笑:“怎么了,艾米,你也在害怕么?” “陛下……如果刚刚那个贾比尔说的是真的,那不就是说,天方帝国中必定存在十二个和海斯泰因一样厉害的人?另外还有四个比海斯泰因还厉害的多?” “听起来……就是这样的。” “那……如果天方帝国真来进攻我们七丘帝国,七丘帝国会变成怎么样?” “统领天方帝国的亚伯拉罕正教会,其内部有着极大的分歧,无法齐心协力。但如果有人能将这个分歧弥合,一旦七丘帝国和天方帝国发生冲突,七丘帝国大概就会亡国灭种吧?” 说着,艾拉又惨然笑了一声:“称号里有四个β……这种的根本就算不上是暗语。为什么我非得和那种东西为敌啊?” Βασiλe??βασiλ?wνβασiλe?wνβασiλe?ouσiν(万王之王,统治众王。) “陛下……我们……”艾米欲言又止,可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喊道,“陛下,要不你放弃七丘帝国吧!反正你的叔叔已经夺了你的权,就让他去当巴塞勒斯好了!统治这样一个弱小的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每天担惊受怕!”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瞳孔开始在黑暗之中渐渐扩大。 “艾米!”艾拉愤怒地喝了一声,吓得艾米立刻把头低了下去。可艾米低着头等了好久,艾拉的下一句骂声却始终没有传来。 “艾米,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我的身体内流着祖先的血液、祖父的血液,我的世系,我的父亲……他们都是七丘帝国的子民。记住了,艾米,即便我不再是巴塞丽莎,我也依然还是七丘帝国的子民!永远英勇的七丘帝国人,他们的军队在任何时代都能名扬天下!” “而且,艾米你教过我,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依靠剑和魔法。” …… …… 于此同时,在七丘帝国的首都康斯坦丁尼耶,格里高利的声音在一处黑暗的地方响起: “一个老练的战士……已被我限制住力量;一个令人不快的死灵……已被我送往了因去的地方;还有一个年轻的战士……只不过刚接触到‘精灵级’的边缘,翻不起什么风浪。安提利亚岛上还有什么力量能保护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呢?事成了。就让这位提前诞生了一千年的预言之子死在她自己的军队手中吧。而七丘帝国,将在这之后……灭亡。” 第七章 我的……力量(1) 海斯泰因甩了甩头,就像是一头被雨淋湿的雄狮。 他环顾四周,七丘帝国的士兵们似乎已经察觉了他身体出现的异常,开始小心翼翼地结队向他靠近。海斯泰因拔出剑来,那一声拔剑声让围上来的士兵们吓退了半步,但片刻之后,那群士兵就又握紧武器,继续围了上来。 一个士兵尝试着用长矛刺他,他用左手一把抓住了刺来的长矛,在片刻僵持之后,那个士兵被海斯泰因连人带矛拉了过去,然后被一剑刺死。然而,那一瞬间的僵持暴露了海斯泰因的身体状况——他虽然仍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勇士,但却已经不再拥有一拳砸翻船只那种超人的能力了。 士兵们一齐高喊起来杀向了海斯泰因,海斯泰因也嘶吼起来,提剑向着茫茫多的士兵们冲去。 留在岸边的比约恩和二十个海盗见状,躁动起来。船上的优势让留在岸上的七丘帝国的士兵们重拾了信心,他们一齐用短剑和短矛猛烈地拍击着手中的盾牌,发出震天的呼喊声,然后一步一步向着比约恩他们靠近。莉莉.米斯特汀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连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比约恩从其他海盗手中接过了他的长矛和圆盾,然后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海斯泰因老大好像失去加护了。该死,我明明知道他才刚刚恢复没多久,就不该让他上场的!” “失去加护了?怎么会这样!海斯泰因人呢?他还好么!” “眼前黑压压的全是七丘帝国的士兵,哪里还看得到他在哪里!我现在准备上船去救人了,你要一起来么?” 莉莉.米斯特汀连连摇头:“不行!如果我们走了,安提利亚岛上就没有能保护岛民们的人了!海斯泰因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领悟了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就算没有加护,他也能凭借剑术活下去。你们应该和我一起留在岛上,保护岛民们!” “我可不管什么岛民们的死活。大姐,我跟了老大这许多年,可从没见过他用什么米斯特汀一族的传奇剑术!” 比约恩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海斯泰因更为暴躁的一声吼声。那声音让海盗们一下子变了脸色,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吼声代表他们的老大已经陷入绝境,而选择喝下了禁忌的药酒,变成了传说中的“狂战士”。 “狂战士”,就如同这个名字一样,是一种异常凶猛、冲动、强大的战士。通过将一种海盗王国秘制的药物混入烈酒之中喝下,配合相应的吟诵、仪式、甚至是自残,以让普通的战士进入短暂的狂暴状态,以此将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然而,那种药物过于猛烈,不少人的喝下烈酒之后,心脏直接跳动到炸裂开来;撑过这一阶段的人也会短暂地失去理智,不分敌我的将眼前出现的人统统砍成肉酱;许多人会在这种状态下力竭而死,只有少部分人能撑到酒醒过来,然而这一部分人也会因为体力透支而不得不在病床上疗养,其中又有一大半人会落下一个终身的残疾。 这种药极其危险,海盗们目前只认识一个变成狂战士后还活蹦乱跳没事人一样的人——那就是被他们的老大带在身边的那个穿着紫袍的盾女。据说她曾在布律西斯变身狂战士一脚踹开城门,还一跃而起跳到二层楼那么高,落下后把一个当地的贵族砍成了肉酱。大概他们的老大这次敢喝下药酒,就是受到了盾女的激励吧。 海斯泰因身体晃了一晃。 喝下药酒之后,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大地也变得晃晃悠悠的,来回倾斜。海斯泰因想用剑拄住身体,但手一动,身体立马来了一个踉跄,差点就让他摔在了地上。 他握紧拳头将身体站稳,却发现周围的声音开始渐渐变得嘈杂,空气也似乎突然变得寒冷起来。就在他要倒在地上的时候,肩部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一个士兵的剑刺中了他。 疼痛让一股无名的火在海斯泰因体内烧了起来,越烧越旺,越烧越旺,仿佛要把它的身体烧穿似得。他突然大喝了一声,抓住那个士兵的手把他甩在地上,然后猛扑到士兵的身上,发疯似得用牙齿将士兵身上的肉一块块地啃咬下来。 但体内的火却始终无法发泄出去。 就在他撕咬士兵的身体的时候,又有四把利刃从背后刺中了他,他狂叫一身,将身体一转,四个士兵就纷纷被他甩了出去。 ——火,体内燃烧着火,不发泄出去,就会被烧死! 他取出腰间的斧头,发疯似得向着剩下的士兵们冲去。至于刺中他的四把武器,却被他任性地继续留在了背上。 他的行动让包围他的士兵们再次胆寒,但执着于杀戮的他,却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口,体内那股无名的火随着鲜血发泄了出去,让他痛快地大笑起来。 海斯泰因的吼声让海盗们红了眼。 “跟我来!”比约恩举枪一呼,手下的海盗们就刷拉拉地跟着他向着海岸的一角杀去。这二十个人都是海斯泰因从队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很轻松地就从围上来的士兵们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等冲到了岸边,二十一人中只死了三人。 海滩上停泊着他们来到这里用的三艘长船。他们合力将其中一艘推入海中。这时,莉莉.米斯特汀也冲了过来,一下子跳上了船。快速交接了一下脸色后,比约恩抓住一根船浆,带上莉莉,和海盗们一起划着船离开了海岸。 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正坐在旗舰之上。他的双手抱在胸前,不满地抖着手指。 虽然海斯泰因已经成了一头困兽,体力渐渐不支,身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痕,但就杀死一个海盗而言,那些士兵们的效率太过低下了。 他越看就越觉得烦躁,偏偏在这时,他又听到了士兵们报告——有二十个海盗划着船向着他们的舰队靠近。 第七章 我的……力量(2) 奥卢斯眉毛一抖,一条毒计涌上心来:“是来救他们的头领的吧。让挡在前面的船都退下去,他们想救,那就让他们救,他们想上船,就让他们上船!” 副官听着奇怪,在一旁说道:“布鲁图斯大人,虽然不知道那个海盗头领为什么突然变得虚弱了,可就从他之前展示出的力量来看,肯定是精灵级的受加护者,大人真要放跑他?” “谁说要放跑他们了?传令,让周围的船都散开来,散的远远的,免得他们不敢上船救人!” 副官更加疑惑了,但奥卢斯这样命令,他也只能这样去做。 不一会儿,所有船都散了开去,只留下海斯泰因所在的那艘战舰孤零零地暴露在前。比约恩的船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成功靠了上去。海盗们哪管有没有计,船一靠近,所有海盗连着比约恩和莉莉就一齐跳上了敌人的甲板,眨眼间就杀到了海斯泰因的身边。 副官见状,连忙又问道:“布鲁图斯大人,他们上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过去包围他们?” 奥卢斯的脸上浮现出了可怕的笑容:“包围他们?那多慢啊?传令,让我们的旗舰靠近它,同时准备海洋之火!” “海洋之火?布鲁图斯大人,他们现在可是在我们的船上,而且船上还有我们的士兵!”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可他们用了那么长时间,连一个海盗都没能杀死!” 奥卢斯目露凶光,又重复了一遍指令: “准备海洋之火,对准我们的战舰!” 用于喷射火焰的船头缓缓对准了海斯泰因所在的战舰。船上的士兵们发现了旗舰的动作。一开始,他们还觉得难以置信。但随着旗舰上士兵们一连串的准备动作,他们终于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恐慌瞬间传遍了整条船只,士兵们纷纷从船上跳入海中,眨眼间,船上就只剩下了比约恩一行人。 “混蛋!混蛋!谁让他们跳船的?他们这一跑,那群海盗就要发现我们准备干什么了!”奥卢斯愤怒地咒骂着,同时下令,将跳入水中的士兵们通通射死。准备爬到其他船上的,也在奥卢斯的命令下被砍断了手臂。 一时间哀声震天,奥卢斯却丝毫不为所动,只顾着催促旗舰的士兵们尽快发射海洋之火。 比约恩发现了旗舰上的异动,他凭直觉感到船头那个木箱十分危险,于是就举起长矛对准了它。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海斯泰因却抡着斧子发疯似得向他砍了过来。四个海盗同时扑上去想要抱住他,却被海斯泰因纷纷甩了出去。危机之下,莉莉.米斯特汀拔剑挡住了海斯泰因。比约恩乘此机会将长矛投了出去。 飞裹着火焰的长矛准确地贯穿了设置在旗舰船头的木箱。一震爆炸声传来,旗舰上腾起了熊熊的火焰。 比约恩回过头,却看到莉莉.米斯特汀正在和海斯泰因苦战。他知道莉莉.米斯特汀的实力,于是就大吼道:“你在干什么!老大现在没有加护,没时间了,快制住他!” 但莉莉.米斯特汀却痛苦地摇着头:“我不能出剑!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极其危险,以海斯泰因现在的状态,我一出剑他就会死!” “哪来这么邪门的剑术!”比约恩骂了一声,找个机会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发狂中的海斯泰因,然后使劲将他压在地上。其他海盗乘机拿着绳子将海斯泰因捆了起来。做完这件事后,他们将海斯泰因扔到长船上,然后一个一接一个地跳上船,扬起帆,操起浆,带着那艘长船飞快地逃之夭夭了。 旗舰被烧毁了,奥卢斯灰头土脸地跑到了另一艘船上,刚站稳脚,就大骂起来:“我要送这伙海盗去喂鱼!全军,全速前进,追上那艘船!” “布鲁图斯大人,这是不可能的。”副官在一片冷静地提醒到,“他们已经向着大海跑远了。海盗王国的制船技术比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先进,他们的长船最快速度能达到15节,我们是追不上他们的。” 奥卢斯缓缓地扭过头。那双愤怒的眼睛扫过副官、扫过船上的士兵、扫过整支舰队,最后停留在了安提利亚岛上。 副官看到,奥卢斯的眼中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仿佛要把整个安提利亚烧尽。 …… …… “他们没有追来!”一个海盗回头一看,欢呼到,“他们向着安提利亚的方向驶去了!” 莉莉.米斯特汀一下子抓住了这名海盗的头:“你说他们正在驶向安提利亚?那我们呢?我们不回安提利亚么?我们在往哪里走?” 比约恩抓住莉莉.米斯特汀的手,把它从那名海盗头上拨开:“我们当然是先去哥特兰见英雄王,然后再回大哥的领地西兰。” 莉莉.米斯特汀发疯似得喊了起来:“怎么能这样!我们走了的话,岛上的岛民都会死的!” “是你自己跳上船来的,没有人逼你。当然,你现在照样可以自己跳水游回去,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比约恩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位盲人。 “我都说了,岛民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海盗罢了。” 一个盲人,是不可能朝着正确的方向游泳前行的。 莉莉.米斯特汀抓住了比约恩的肩膀,使劲晃着他:“我可以付你们佣金!我知道你们也有在当佣兵!跟着我回去,回安提利亚救岛民们!” 没有人理会她。 “我的士兵们都是最勇猛的战士,但再勇猛的战士,也知道自己有做不到的事。那支舰队上少说有一万名士兵,而我们只有二十三个人。” 比约恩看向安提利亚,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看吧,是火光……而且是熊熊的大火,安提利亚已经开始燃烧了。” 听到比约恩的话,莉莉.米斯特汀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顺着比约恩的身体缓缓滑了下去。 “就没有人能够拯救安提利亚么?” 莉莉.米斯特汀低着头,无指向性地问了这么一句。 回答她的只有从安提利亚方向刮来的灼热的风。 第七章 我的……力量(3) 七丘帝国的士兵们杀入了安提利亚。 从赫尔墨斯之眼中看到的场景让艾米的身体瑟瑟发抖。 “陛下……七丘帝国的士兵们正在……洗劫安提利亚。” 她战战兢兢地向艾拉汇报着,生怕艾拉突然发火。 “七丘帝国的士兵怎么会和海盗一样……这应该是恶魔之眼让我看到的假象吧?陛下,是不是这样?” 然而艾拉丝毫没有理会艾米的汇报。她把头拄在贾比尔送给她的撬棍上,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七丘帝国的舰队为什么会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 艾拉尝试着在脑中将已知的信息给拼凑起来。 有一点贾比尔说的没错,海上出现的七丘帝国的船只都是近海战舰。这些船只的体积比海斯泰因的长船要大,无法通过伏尔加河。要来到大陆另一侧的安提利亚,就只能穿过直布罗陀海峡,利用海路绕行整个大陆半圈。 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再疯狂,也不可能让七丘帝国的海军用近海战舰进行这种远洋航行。也就是说,七丘帝国是真的利用了天方帝国的魔法。 可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在七丘帝国,别说安提利亚这个岛屿的具体位置,即便是是安提利亚的传说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绝不可能像海斯泰因一样为了黄金城而来到这里。 要说这个位置存在什么让七丘帝国感兴趣的事情,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洗劫了布律西斯的海斯泰因,二是她自己——七丘帝国现今名义上的统治者,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海斯泰因已经坐船逃离,舰队却并没追击,反而登陆了安提利亚,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后者。而士兵们正在洗劫安提利亚,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来带她回去,而是来杀她的? 但即使如此,也有说不通的事情:如果只是为了杀她这一个失去权势的巴塞丽莎,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动用的阵仗也太大了。 艾拉粗略地数了数,出现在海面上的战舰足足有上百艘,这差不多已经是七丘帝国的所有海军! 一定有什么艾拉没有想到的事情,一定有什么被艾拉忽略了的信息。 这一个月的经验告诉艾拉,危险,往往就隐藏在这些被忽略的信息之中。 想着想着,艾拉闭上了眼睛。以往是王家图书馆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拼图。拼图被零零散散地拼好了一部分——那是刚刚艾拉的推理所完成的。而拼图更多的地方则则还是空白。 艾拉在拼图面前抬起头来,看到天空正在飘落雪花。她伸手接住其中的一片,雪花在她的掌心中融化,她的脑中立刻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听说街上的商人们正在议论纷纷,说有一伙凶悍的海盗接连袭击了附近的几个城市,而且正在向都城靠近,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收到报告?” ——是艾拉的记忆。 一片、两片、三片、十片、二十片、六十片……雪越落越快,越下越大,眨眼间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很快,一个月内的所有记忆都铺在了地上,天空中,还有更为久远的记忆在飘落。这样的场景让艾拉感到惊讶与畏惧——她的脑袋中竟然储存了如此数量的记忆! 她在这片白雪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从中寻找她所需要的拼图组件。 她很快找到了一个线索:一个月前,天方帝国曾向康斯坦丁尼耶秘密派出了使者。 天方帝国和七丘帝国是宿敌,使者基本只有宣战和停战两种用途。但如果是这样,那根本就无需将使者“秘密派出”。 天方帝国肯定有其他要办的事情,而且是不能让她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知道的事情。 另外,七丘帝国有同意这件事情的可能。 那么,天方帝国的现状中就有所需要的拼图。 同样的,也七丘帝国的现状中也有。 然后是第二条线索: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性格。 一个人可以很容易伪造出自己的忠心,却很难伪造自己的性格。尤其对方还是从小就一直相处的艾拉的叔叔。 天方帝国会提出怎样的提案?她的那个自大的、傲慢的叔叔会怎样回答?会怎样做? 最后是第三条:天方帝国和七丘帝国是宿敌。 这算不上是什么线索,但却是整个拼图最基本的规则。 艾拉在雪地中摸索着,将找到的拼图组件反复组装,并不断地将不可能的答案排除。在无数次地尝试后,一个完整的、完美的拼图在艾拉的眼前显现。在看清那个拼图的模样后,艾拉忽地张开眼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艾米,我们需要马上离开山洞!” “陛下……七丘帝国的士兵正在岛上到处杀人!我们出去后会被一起杀死的!” “我必须出去。” 艾拉盯着艾米的眼睛,沉重地描绘出了她所看到的拼图所展现出的图案: “七丘帝国危险了……也许会就此灭亡也说不定。” 山洞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了,也不知是贾比尔从外面走进来时开的,还是艾拉解开星盘的秘密后开的。一出山洞,哀嚎声和哭喊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火光到处都是,漆黑的浓烟遮住了天空。仿佛刚刚那一步并不是走出山洞,而是走入了地府。 艾米害怕的躲在艾拉身后,艾拉靠撬棍支撑着身体,鼓起勇气朝着声音最大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有人横尸街头,有年轻人,有老人,有妇女,也有婴儿。艾拉感到身体发冷,那些死去的人们的眼睛仿佛都在盯着她,盯着这个统治着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 有一支箭从艾拉的眼前飞过,射中远处一个小孩子的身体。有一个士兵在她眼前提起剑,将被他压在胯下的女孩的脖子抹开。 艾拉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她无法将飞驰中的箭一把抓住,也无法在剑刺下之前将其格挡。随便一个士兵,甚至是一个岛民,都能轻易将她按在地上。 她就是这样的弱小。 但如果继续因害怕而逃跑,那她就永远都不可能成长。 ——而且,她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 她毅然走入了眼前那个正在向外扩散的暴力的旋涡当中。 第七章 我的……力量(4) “给我住手!”她扯着嗓子冲前方的士兵们喊道。 “七丘帝国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废除了奴隶制,你们这个样子,和海盗有什么区别!” “你们听口音就能知道吧?这个岛上有很多人都是来自帝国沦陷多年的西部故土!你们是想说,这些地区已经沦陷太久了?是想说,这些地区上的人民已经和帝国没有任何联系、已经是是帝国的敌人了?是想说,帝国已经失去对这些故土的宣称权了么!” 士兵们纷纷向她投去目光,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一个穿着七丘帝国风格服饰的年轻女子,灰头土脸地握着一根撬棍,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矿工。然而,这个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却是极为少见的紫色。 这件紫袍是艾拉从康斯坦丁尼耶带出来的,是用的腓尼基紫。生产一克腓尼基紫染料,至少要耗费一万两千只骨螺,其价值是黄金的三倍。毫不夸张的说,这件紫袍是她身份的象征。她希望藉此震住士兵们。 然而,艾拉的内心却怕的发抖——因为这相当于在一群强盗面前露富。她至今忘不了成为俘虏的第一晚,就有一个海盗想要扒下她的衣服作为战利品。如果她没能震住这些士兵们,情况可能会比那一晚还要糟糕。 艾拉能做的只是将恐惧压在心底,尽量在士兵面前显现出一种威严感。 “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在哪里?让他马上过来见我!” 她用极其轻邈的语气直呼这支军队长官的名字。这同样有激怒士兵们的风险。 幸运的是,士兵们真的被她给唬住了。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围绕着艾拉和艾米窃窃私语。不多时,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亲自走了过来。 艾拉知道,她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步,镇住了士兵们,见到了奥卢斯。 奥卢斯是地位极高的海军将领,经常能在王宫面见艾拉,即便艾拉的头发从金色变成了黑色,他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果然,奥卢斯看到黑发的艾拉,一怔过后,马上笑了出来:“我还在疑惑为什么康斯坦丁尼耶会命令我进攻这座岛屿,看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怎么?需要我向你行个礼么?” 听到奥卢斯无礼的言语,以及那张充满戾气的脸,艾拉紧张地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凶险现在才刚刚开始。 奥卢斯是布鲁图斯家族的一员,布鲁图斯在七丘帝国是仅次于西庇阿家族的名门,在七丘帝国的历史中曾多次夺权执政——兵强马壮者为王,这是七丘帝国各大家族之间心照不宣的传统。紫袍能吓吓士兵,却吓不了奥卢斯。 而后者,恰恰就是为了取艾拉的性命而来的。 如果在这里说错一句话,艾拉恐怕马上就会身首异处。而奥卢斯则可以将杀死她罪责推到下命令的苏的身上,借机发动政变,取代西庇阿家族,坐上七丘帝国的王座。 但是,她已经和在康斯坦丁尼耶时那个无力的巴塞丽莎不同了。她手上现在握有谈判的资本——或者说,她可以制造出谈判的资本。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艾拉盯着奥卢斯的眼睛问道。 “安提利亚?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具体的方位倒是不知道。”奥卢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不过问题不大,等‘打扫’结束了,随便找一个活着的本地人问一问就是了。” “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却已经发动了攻击?奥卢斯,你就这么相信我叔叔?” 艾拉最后的半句话戳中了奥卢斯的某根神经,让奥卢斯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我们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不找个地方坐下来说么?在这里有些不方便吧?” 艾拉意有所指的瞥了瞥围在周围的士兵们。奥卢斯沉着脸,朝着附近的一间民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艾米,你离开这里。”艾拉搂住艾米的脖子悄声说道,“我会顺便保护这个岛上的岛民的。从此以后,你就定居在安提利亚吧。” 在艾米惊愕的表情中,艾拉推开艾米,转身跟着奥卢斯走进了那幢房子。 她成功将奥卢斯拉到了谈判桌上。 然而,奥卢斯手上握着的筹码是一万名士兵,以及岛上所有人的性命。艾拉的筹码却只有她和她的一张嘴。 奥卢斯选定的地方是一个岛民的屋子,现在已被翻的一团乱。 他将一张被掀翻的桌子翻转回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旁若无人的将双脚放到了桌子上,看了看站着的艾拉,笑了笑:“尊贵的巴塞丽莎,我们是不是该换个位置?” “不必了。我只是一个失去了权势的女人,知道自己的位置。” 听到艾拉的回答,奥卢斯捧着肚子得意的笑了起来。等笑够了,他才慢悠悠的问道:“好了,该告诉我了吧,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哪?塞浦路斯附近?马耳他附近?还是说是科西嘉附近?” “是在北海。” 奥卢斯一下子把脚从桌子上拿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在北海。北方群岛附近。再往北一些,就是大西洋。” 艾拉故意用平静的语气和奥卢斯对话。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她越表现出平静,奥卢斯就越是着急。 “不可能!从康斯坦丁尼耶到北方群岛,至少需要航行两个月!” “如果从伏尔加河到北海,就只需要一个月。而距离你上次见我,也确实只过了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可我们到安提利亚,只用了一瞬间!” “当然,因为这是魔法。而且很显然,七丘帝国的魔法做不到这种事情。” 奥卢斯的脸一下子变绿了。 艾拉将双手按到桌上,盯着奥卢斯说道: “是天方帝国的魔法。我的叔叔勾结了天方帝国,一心想要将我除去。” 奥卢斯很久没有说话。他在思索着艾拉话语中的含义。但艾拉知道,仅仅这样还不足以镇住这位海军大将。 果然,不多久,奥卢斯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很有趣。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勾结天方帝国,这是一个很有用的秘密——如果他是巴塞勒斯,这个秘密足以将西庇阿家族推下王位,甚至将西庇阿完全驱逐出七丘帝国。那么事不宜迟——让我为他成为巴塞勒斯出一份力吧。” “你真的以为,杀了我后,你还有利用这个秘密的机会么?” 艾拉打出了这张用于和奥卢斯交涉的王牌。 奥卢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是什么意思?苏他想做什么?” “字面意思。你们现在是在北海,你们的舰队都是近海战舰,即使我叔叔接下来什么都不做,你们也回不到七丘帝国,只会在大海上灭亡。” 如果对象是海斯泰因和他的部下们的话,这句话是没有任何的说服力的吧。他们的船比奥卢斯的还要小许多,却能驰骋于大洋,劫掠各国的海岸。 但艾拉明白,七丘帝国的海军是办不到这种事情的。他们沉溺在平静的内海中太久、太久了。要不是天方帝国的崛起,七丘帝国甚至不愿组建自己的海军,而是依然雇佣海岛共和国的船只来代替偶尔的运兵需求。 她太了解七丘帝国了。 果然,奥卢斯慌了。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他把我们送过来,怎么可能不把我们接回去!就算他想打击布鲁图斯家族,他也不敢葬送掉这一百多艘战舰!” “是的,一百多艘战舰,这几乎已经是七丘帝国海军的全部力量。如果七丘帝国失去了你们,那么天方帝国的军队就可以登陆袭击我们任何一个沿海军区。陆地的要塞将失去其作用。天方帝国甚至能直接从海路袭击我们的都城康斯坦丁尼耶。事情一旦发展成那样,七丘帝国将在短短数年内毁灭。” “那是当然,所以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的叔叔不会这么做,可是——天方帝国呢?不要忘了,你们不是依靠我叔叔,而是依靠天方帝国的魔法才来到的这里。” 第七章 我的……力量(5) 奥卢斯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叫来一个士兵,对他耳语了几句。 虽然艾拉听不到他的声音,但却能猜到奥卢斯是要士兵去向其他岛民求证他们现在的位置。那个士兵走出去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对着奥卢斯耳语了几句。随着士兵的汇报,奥卢斯那股嚣张的气焰渐渐消失了。 这位手握一万重兵的将领放下了身姿,开始寻求艾拉的帮助: “巴塞丽莎,如你所说,我们该怎么做?” “很简单,对方想要的东西有两个:我的性命,以及你的舰队。现在你的舰队的安危已经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可我的生死却是在你的掌握之中。为什么不让他们从中做一个选择呢?” “你是想说,让我留下你的命,以此为筹码和对方交涉?”奥卢斯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我的巴塞丽莎,你凭什么觉得对方会在除掉你和除掉我的舰队二者中选择除掉你?你真的以为你的一条命能换来这一整支舰队?” “我可不知道我的命为什么会那么值钱,我只知道,苏为了这一条命,出动了这一整支庞大的舰队。” ——这是谎言。艾拉很清楚,苏极大可能是为了在外国的使者面前彰显军威才调动了这这么庞大的军队。但谎言,也是可以利用的。 “奥卢斯,你就直接回答我吧,你是想要拿着这个筹码去交涉试试,还是说,想在这里就轻易地毁掉这个筹码。” 一阵的沉默过后,奥卢斯点了点头: “巴塞丽莎,不得不承认,你成功将你的命提高到了一个本不应该有的价值。你暂时可以活下去了。” “不,我还能将我的命卖出更高的价钱。” 艾拉突然从袖子中亮出一把匕首,架到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让你的士兵立刻撤出安提利亚,不许再伤害这里的人们。不然,我就会在这里自尽。” 短暂的惊愕之后,奥卢斯笑了一声: “精彩。你在王宫时,我一直认为你只不过是一只被圈养在鸟笼中的金丝雀。现在看来,你比你那个轻易上了天方帝国的当的叔叔可要强的多。” 话音未落,奥卢斯突然飞起一脚,将前方的桌子踢向了艾拉! 借着艾拉躲闪的时机,他一步欺近艾拉,一把抓住艾拉握着匕首的手就把它扭到了背后。匕首顿时从艾拉的手上落了下来。艾拉努力挣扎了几次,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奥卢斯的掌控。 “你现在自尽一次试试?”奥卢斯头顶有几条青筋因愤怒而涨了起来,“西庇阿,不要小看布鲁图斯家的人!” 然而,艾拉却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奥卢斯,你最好还是答应我的条件。不要忘了,你马上就要和天方帝国进行一场交涉,交涉可不仅需要筹码。” “不仅筹码?还需要什么?” “当然是一个出生高贵、并且能够充分利用这些筹码的使者。奥卢斯,你的军队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几个士兵因为听到屋内的骚动而闯了进来。 奥卢斯把艾拉甩在地上,下令道:“把她带回船上去!” 士兵们遵从命令,压着艾拉走出了屋子。却听到奥卢斯又在屋内喝了一声: “让所有人回到船上去,不要再动安提利亚了——该死,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苏他准备怎么和我们联系?” 虽然被粗暴的押解着,艾拉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笑了起来。她成功用仅有的筹码——她自己,换回了全岛人的性命。 但同时她也明白,最为艰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她必须要从天方帝国的使者手中,保住七丘帝国这一整支舰队。 她该如何去做?能用的筹码有哪些?又该如何将这些筹码的最大化的利用?天方帝国害怕着什么?又渴求着什么? 她抱腿坐在桅杆下,苦苦地思索着谈判的方案。在奥卢斯的命令下,没有士兵敢去打扰她。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有人将饭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却只是喝了点汤水。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起了甲板,指甲都抠出了血来,她却浑然不觉。 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奥卢斯握着一个东西急匆匆地向着艾拉走来。副官在后面大声呵斥着士兵,将他们全部驱赶到船头和船尾。艾拉的身体抖了一下,知道决定她和七丘帝国命运的时刻要来了。 奥卢斯走到艾拉面前,把手摊开,露出握在里面的东西:一张被折成鸟嘴形状的纸。鸟嘴自动地张合着,从里面传来了艾拉的叔叔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声音:“艾拉!你到底对海军们说了些什么!” 在七丘帝国的魔法中,高等级的赫尔墨斯加护者倒也可以进行远距离的传话,但那最多也就是从战场的一端传到另一端,可安提利亚和七丘帝国间隔着的却是半个大陆! 艾拉抬头看了看奥卢斯,显然,这位将军也对眼前这未知的魔法感到害怕。 艾拉咽了咽口水。只剩她了。 只有她,绝对不能害怕天方帝国的魔法。 “谁让你把他们丢到这种远洋之上?” 艾拉强行装出一副优势在握的姿态,用得意洋洋的语气回答到。 “如果我死了,那还有谁能带他们回到康斯坦丁尼耶?” “他们想回康斯坦丁尼耶,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能力能带他们回来?” “那我为什么现在会在安提利亚?叔叔,我可不像你有天方帝国的魔法可用。” “哈,你可骗不了我!你哪有这个本事,只是被海盗劫去了而已!” “被海盗劫去?那为什么我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你对话?” 如果筹码不够,就用谎言来增加筹码。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普通的海盗敢来进攻康斯坦丁尼耶吧?叔叔,你未免太天真了。被我骗了,却全然不知。” “叔叔,你知道马梅尔库斯么?你就不好奇么?为什么海盗不收赎金,反而直接将它处死了?啊,对了,叔叔,你知道一份名单么?一份马梅尔库斯‘顾客’的名单。我看你也在名单中,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苏在对面吼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叔叔,我早就明白了,如果我继续待在康斯坦丁尼耶,我将一事无成。这个腐朽的帝国,必须要借助外力去改造!” 艾拉竭尽全力去虚张声势。 “过几天,我的信使应该就会到达康斯坦丁尼耶了。他将向全国宣布一个消息——我,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为了收复帝国沦陷的西部领土,决定将首都迁至北海的安提利亚。而你,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我忠心耿耿的叔叔,你被加封为共治皇帝,替我管理帝国的东部领土。” “等……等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迁都到一个听都没听说过分小岛,这种荒谬的决议,会引起国内的极大混乱!” “哈,我走后,哪管洪水滔天!我现在可是在安提利亚。至于康斯坦丁尼耶的事情,我亲爱的的共治皇帝,你会帮我搞定的,对吧?” “当然,你也可以试图废黜我,自立为王。不过这样会在七丘帝国引起怎样的混乱,你不会不知道吧?“ ”叔叔,你可要小心啊,要是被叛军攻入都城,你的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到时候还得我千里迢迢地跑回来给你报仇,多麻烦啊?” “我的手上现在有一群被我雇佣、为我效力的海盗们。然后谢谢你,叔叔,又为我送来了海军。叔叔,注意安全,等我收复帝国西部的领土,我就回来了。请在康斯坦丁尼耶造好凯旋之门等我——啊,如果那时你还好好的活着的话。”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就是奥古斯塔,而你就是凯撒副帝。我完成使命凯旋归来,而你,就替我管理这第二都城——安提利亚吧!” 苏在那边愤怒地吼了起来:“奥卢斯!这种异想天开的计划,你也支持?” 艾拉轻笑了一声,举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举给奥卢斯看。 奥卢斯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艾拉。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走过来用力给了艾拉一耳光,好让对面的人听到。 然后,他扯着嗓子吼道:“苏!如果你想要你的侄女,就让马上让我回到安提利亚,不管你接下来对她做什么我都可以装做没看到。不然,我就跟着她打回康斯坦丁尼耶!你想毁掉布鲁图斯家族?你不要忘了,我手上的兵力足够打下一个小国当据点!你给我好好掂量掂量!” 苏明显退缩了:“奥卢斯,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马上就让你回来!格里高利,听到没有,快点把我的海军和我的侄女一起带回康斯坦丁尼耶!” 要来了。艾拉摸着被抽的火辣辣的脸颊想到。苏的决定完全无关紧要,关键是那个天方帝国的使者——他会相信,把海军留给艾拉,危害更大么? 对面响起了一个艾拉陌生的、带着天方帝国口音的声音: “康斯坦丁尼耶对我们而言是被未开化的异教徒完全占据的土地。我无法把人直接送入这样的土地中,最多只能把他们送到西西里岛附近。可那里现在被艾菲利卡占据着,没有关系么?” “西西里就西西里,我就不信艾菲利卡敢把我的海军怎么样!” “好吧,你们就在原地等着,不要离开太远。我需要三天时间准备魔法,三天之后,或浇、或泡,总之要用周边的海水打湿你们的身体,等到了这个时间点,我就送你们去西西里岛。” “切记,没被海水打湿的人是回不来的!我能察觉这一切,如果过了时间后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身上没有沾上海水,就可以视作你们已经背叛!” 格里高利的话让艾拉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她完成的拼图中,想要她命的应该是她叔叔,而格里高利只是利用了这一点。但听格里高利刚刚的话,却好像他比她的叔叔还要在意她。 “奥卢斯,听到没有,三天之后,就送你去西西里!从那里到康斯坦丁尼耶花不了多少时间,回来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但是你一定要把我侄女给带回来!” 那张纸就自动拆解了开来,变回了平整的样子,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艾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躺在了甲板上。不管怎么说,她保住了七丘帝国的舰队。至于刚刚那股不安感——应该完全是错觉。她才没有什么价值,能让格里高利不惜用一个舰队去换。 随即,一股惆怅感油然而生:为了换回七丘帝国的舰队,她即将被带回康斯坦丁尼耶。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马车中祈愿白骑士出现的少女。她救了安提利亚,也救了七丘帝国的舰队。 然而,却还是没有人能来救她。 第八章 公主、童话与巴塞丽莎(1) 海斯泰因睁开眼睛。 星空异常模糊,就像天上被装了一块毛玻璃似得。他揉了揉眼睛,情况却没怎么改变。他想起身看看状况,又感到四肢百骸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力气。身体上上下下数十个部位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上方,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在海斯泰因听来,那些声音也同样是模糊不清。 有人扶起了他,将什么东西塞进他的嘴里。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进嘴中,他吞咽了几口,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摇了摇头,示意已经足够。围着他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什么,但他一句也听不懂,只是觉得这些声音嘈杂无比。 幸好有谁很快出来喝止了那些人,然后将他搂住。他靠在那人的身上,愣愣地看着前方。这是喝下药酒的副作用,他需要休息两三天才能复原。而在变身狂战士期间受的伤,则可能要养两三个月。 海风吹到他身上,让他的头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但他也只能想起他之前喝下了药酒,之后的记忆中就只有鲜红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能够勉强看清身边的事物——他正坐在他的长船上,二十来个海盗在比约恩的指挥下努力划着浆。搂着他的人是莉莉.米斯特汀,这让他感到些许尴尬,但他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够从莉莉.米斯特汀的怀中挣脱。 等力气恢复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吃力地问道:“安提利亚这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比约恩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老大……”他欲言又止。于是海斯泰因明白了一切。 “马上回安提利亚。”他命令道。虽然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威严。 比约恩急忙说道:“不行,老大!我们人手本来就不足,救你出来时又损失了好几个弟兄,你的身体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回去只是送死!而且我们也没有回去的理由……” “回去的理由?从七丘帝国手中逃跑这已经是第二次,我丢不起这个人!” 海因斯坦一激动,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莉莉.米斯特汀连忙帮着拍起了他的背部。过了一会儿,咳嗽稍缓,海斯泰因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比约恩,说道,“就算要跑,也要等砍下敌人一两个将领的头后在跑,不然洛德布罗克会笑死我!” 比约恩连连摇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莉莉.米斯特汀却一下子拔剑对准了他。 “听到没有,海斯泰因让你们回安提利亚!你和他谁是老大?” 莉莉.米斯特汀本来就想回安提利亚,只是比约恩不允许。现在海斯泰因醒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的武力原本就压比约恩一筹,现在有了海斯泰因的表态,其他海盗也未必会帮比约恩了。 比约恩见状,只得叹了口气,下令让船只掉头返回安提利亚。 他们乘着夜色从一个角落偷偷登陆了安提利亚。他们找了了地方藏身,只派出几个海盗去侦查岛上的情况。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侦查回来的海盗带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七丘帝国的船队停泊在安提利亚另一端的岸上,但军队却已经全部撤出了村落,只在岸边露天驻扎。 这一伙人抱着怀疑的心态,小心谨慎地潜入村落。他们看到好几处民宅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但火势显然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没有蔓延开来;每一幢屋子前都摆满了瓶瓶罐罐,士兵们把这些东西从屋子里抢了出来,却不知为何又放了回去;路边摆放着许多盖着衣服的尸体,但就一个洗劫的村庄而言,这些尸体的数量少的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越看越惊讶,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士兵在劫掠的过程中被某种力量给阻止。可岛上有谁拥有阻止一万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力量? “大小姐,是你么?”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莉莉.米斯特汀一听就知道,那是一直服侍在她父亲身边的侍女阿尘。 “阿尘,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该在我父亲身边照顾他么?” 阿尘听到这话,身体缩了一下,用小的听不到的声音回答道:“我……他……剑圣大人从房间失踪了……” “失踪了?那就是说他身体好了?是他把敌人的士兵赶走的是么?” 这是莉莉.米斯特汀的第一反应。要说阻止一万多名士兵的力量,她只能想到他的父亲亨特.米斯特汀。 “我……不确定。但剑……剑圣大人的话,敌人应该会……死的……。” 阿尘吞吞吐吐地说着,但话中的内容却有力地反驳了莉莉.米斯特汀——如果是剑圣出手,七丘帝国的士兵现在不可能还好端端地驻扎在岸上。 “那是谁?敌人为什么退兵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那个穿着紫衣服的女孩……当时大家都在往山脚跑,只有她往反方向走,大声骂着敌人。然后敌人的将军就来了。我看到他们把她带进了一间房间。过了一会儿,她就被敌人押上了船,然后敌人就退回到了岸上……” “是那个女孩?她不是被关在山洞里么?”莉莉.米斯特汀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问转向海斯泰因,问到,“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只是我从七丘帝国首都附近抓来的一个俘虏。” 海斯泰因表示他也不清楚艾拉的来历。就在所有人在原地猜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有另一个声音怯生生地从一旁传来: “野……野兽之王,是你么?你回来了?” 声音的主人站在路的另一端,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靠近。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过来。等她走近了一定距离,莉莉米斯特汀突然拔出剑来。等那人再走近了一些,其他人才看清那是艾米。 “你居然跑了出来!”莉莉.米斯特汀喝了一声,一剑向艾米刺去。却听“嘭”的一声,比约恩帮艾米当下了这一剑。 “如果我没记错,她对你父亲下毒,而你作为接替你父亲的新领主,已经宣判将她送入山洞当活祭。你不能对同一个人执行两次死刑,这是古老的律法所规定的。” 即使是海盗和蛮族,也有一些约定俗成的律法,这些律法虽不成文,却极受重视。艾米也算是海斯泰因队伍里的一员,如果莉莉.米斯特汀打算继续杀她,其他海盗都会站在比约恩一边。 比约恩因莉莉之前对她拔剑相向而怀恨在心,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和她对着干。 然而,艾米却好像没有看到眼前的争执。她弯下身子,从莉莉和比约恩交接的兵刃下钻了过去,一路走到海斯泰因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野兽之王……你想要我做什么都没关系。求求你救救她……要是被带回康斯坦丁尼耶,她会被折磨致死的……” “她是到底谁?和我说实话!” 海斯泰因借着这个机会喝问到。他巨大的嗓音吓得艾米的身体抖了一抖。 “她……是七丘帝国当今巴塞丽莎……。” “你说什么!巴塞丽莎?” “……的妹妹。” 艾米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口了。 “……我听说过,七丘帝国现任的统治者是一个女王,长着一头极其漂亮的金发。没想到她妹妹却是正常的棕发。她为什么要为了她的妹妹如此大动干戈?” “……为了宝藏。” “宝藏?” “对,宝藏。” 艾米抬起头来。 “七丘帝国境内有一处秘宝,以及守护宝藏的三十六个谜题。据说只要解开这三十六个谜题,就能获得足以征服世界的巨大财富。而整个世界上,拥有足够知识解开这些秘密的只有巴塞丽莎她的妹妹一人。” 海斯泰因扯着艾米的领子把她揪了起来。 “你是在和我讲童话故事?” “我没有。她就是拥有这样的知识。你们不是好奇我怎么从山洞中出来的么?因为那里的谜题已经被她解开——去看看吧,里面的黄金足够填满你的船了。” 海斯泰因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艾米只好把脸转向一边,继续说道: “对了,她还很讨厌七丘帝国……一个获得整个七丘帝国合法宣称权的机会,想听听么?” 第八章 公主、童话与巴塞丽莎(2) 有些事情是很难瞒住的。 军中已经开始传言说艾拉是七丘帝国的王族。毕竟紫袍在七丘帝国象征着极高的地位。 而且自艾拉上船后,奥卢斯就严令禁止士兵进入岛内,在士兵们眼中看来,这就像是在准备接受某人的检阅一样。幸亏艾拉的头发已经不再是金色,因此传言中最接近真相的一个版本,也无非是说艾拉是先王的私生女,是当今巴塞丽莎的妹妹罢了。 但这种程度的传言已经足够,大多士兵们都对艾拉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有些许士兵抱着讨好艾拉也许能获得什么好处的想法,竟主动照料起艾拉的饮食起居起来。 可艾拉却吃不下什么东西,也睡不着觉。 她整天整天的望着地平线,太阳每升起一次,她就更绝望一分。太阳在天空上滚动的时候,她就开始对自己的命运胡思乱想起来,她设想了自己回到七丘帝国后的三十二种结局,每一种都无比的阴暗——即便伟大的太阳正全力散发着它的光,想要将地上的一切照亮。 而她不能呼救、不能逃跑,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不能有。因为那个天方帝国的使者已经将一切阐明:如果少了艾拉,这一整只舰队就会被抛弃在远洋上。 第三天到了。 士兵们按照格里高利的吩咐,脱掉衣服泡入了海中。艾拉觉得这样的场面不适合她观看,只好背过了身去。她视野内的东西从大海、太阳和地平线一下子变成了近在咫尺的桅杆和甲板。 过了不久,她听到有士兵返回船上的声音。而这也意味着,艾拉被带回七丘帝国的时刻马上要到了。 前所未有的悲凉感瞬间涌上了艾拉心头。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一直喜欢的那个塔巴萨公主和白骑士的故事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一个公主,本该被嫁到强力的邻国,为她的国家争取一个可靠的盟友。可塔巴萨公主却好像不用担负任何责任似得。她能够肆无忌惮地跟着白骑士私奔,而她的国家却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盟友而受到任何损失——这样的故事,根本就只是骗小孩子的童话罢了。 那几个士兵的脚步声在不断地接近艾拉。 就在艾拉因为他们太过靠近感到不适,想要转身呵斥的时候,有一只手突然从艾拉的背后伸来,捂住了艾拉的嘴巴。 艾拉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然而那只手太过有力,无论艾拉怎么拼命地拉扯,嘴里都只能发出不成样子的“呜呜”声。 另外几个人在这时走到了艾拉面前,在看清为首那人时,艾拉惊的一下子忘记了挣扎——在那套七丘帝国盔甲下的,是海斯泰因如野牛一般魁梧的身体。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坐船跑了,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我是来取这支舰队统帅的人头的。”海斯泰因恶狠狠地瞪着艾拉,“快告诉我他在哪条船上,不然就把你从船上丢下去!” 还没等艾拉反应过来,比约恩的声音就从艾拉的身后传来:“不要害怕。你的女仆已经和我们说了关于你的所有的事情。杀个将军只是顺便,如果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摇头就好了。我们这次是来救你的,毕竟,你可是我们重要的伙伴呢。” “不要多嘴!”海斯泰因瞪了比约恩一眼,然后用更凶恶的语气对艾拉说道,“谁允许你来这里的?现在,马上跟我回去!” 海斯泰因已经知道了一切? 然后,他是要来救我? 这种过于意料之外的剧情让艾拉一下子愣住了。 “老大,好了,再不走那些士兵该发现了!”比约恩松开捂住艾拉嘴巴的手,指着海斯泰因身后的那些海盗下令道:“你,快把你那身盔甲给她换上。你,把准备好的胡子给她黏上。公主,你可听好了,大部分士兵都泡在海里,但还有些士兵留在海滩上放哨。一会儿我们下船时肯定要经过他们身边,你一定要表现的自然些!相信我们,我们是一起作战过的伙伴不是么?听我们的话,你就不会被带回七丘帝国了!” “谁要跟着你们走!” 艾拉哭着喊了起来。 “我有求过你们么?被你们带走难道就比被七丘帝国带走好么?你们知道些什么?这里现在有上万名七丘帝国的士兵,而他们的命运都握在我手里,如果我跟你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比约恩连忙再度捂住了艾拉的嘴巴,但艾拉却挣扎的更厉害了。 有几个士兵注意到了船上的响动,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看着这种状况,海斯泰因脑袋上一下子暴起了青筋。他推开扶着他的海盗们,“咯”地一拳砸在艾拉脚趾前的甲板上,一下子就在甲板上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吓得艾拉闭上了嘴巴。 “谁在问你的意愿?” 海斯泰因瞪着艾拉说道。 “公主?别忘了你现在只是我的俘虏!在你支付赎金之前,你永远都只能任我摆布!马上给我把铠甲穿上!” “我……是俘虏?” 艾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海斯泰因的话虽然粗暴,但却摧毁了了她在心里构筑起来的、阻碍她自己的高墙。 她一直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需的。她是七丘帝国的王室,为了帝国,她必需要献身。 但是海斯泰因却告诉她,她是俘虏,不是自由人,现在的她,没有选择自己未来的余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其实根本不用担起责任……她只是一个俘虏,就这样逃避这件事,又有谁能责怪她呢? ——难道,海斯泰因这么说,是想救她么? 比约恩在一旁帮腔道: “公主,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你的,快跟我们走吧!老大虽然说的很凶,但你在战场上救过他,他是不会亏待你的。我可以保证,老大能让你下半生无忧。” 海斯泰因蹲了下来,和瘫坐在地的艾拉保持着一样的高度: “你成功帮我找到了黄金,我说过,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你之前和我说,你是希望我能娶你为正妻,但那恐怕不是你真实的意愿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一支兵马,一支能够帮助你夺取王位的精锐部队。跟我走,你就能得到它。” 艾拉哆嗦着将手伸向递过来的那件铠甲——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但如果穿上它,七丘帝国可能会灭亡。 七丘帝国可能会因此灭亡。 可为什么,手不听使唤地向前伸了出去? 又为什么,眼泪会止不住的从脸颊滑下? …… …… 艾米远远地望着停靠在岸边的舰队,喃喃地自言自语: “陛下……海斯泰因他一定很粗暴吧?谁让陛下这么要强呢……不比陛下强势的人,根本说服不了陛下。” “我知道的,陛下比任何人都要深爱着七丘帝国。如果不用这种方式,陛下是怎么都不会愿意回来的……所以,接受吧……陛下……接受吧……你的白骑士来了。白骑士救出了塔巴萨公主,就像童话一样,对吧?” “虽然……所谓的童话、所谓的骑士,都只是隐藏了利益后,用谎言编织出来的幻象罢了。” 第八章 公主、童话与巴塞丽莎(3) “你还不走?” 海斯泰因慢慢地凑到了艾拉的耳朵边上,用仿佛干涸了的声音小声对她说道: “你知道你的女仆为了你,冒着被我掐死的风险,编接连了几个蹩脚的谎言么?” “艾米?” 艾拉的身体抖了一下,仰起了头。 咔、咔、咔 突然,一个脚步声从远及近地响起。和任何一个脚步声不同,那个脚步声听着让人没来由的毛骨悚然。所有人都猛地把身子一齐转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一个穿着七丘帝国式样的盔甲的蒙面人人正在向着他们靠近。除了盔甲和一个水壶,他的身上没有携带着任何武器。 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却不亚于上万大军! “你是谁?”比约恩望着来人谨慎地问道。 没有回答。蒙面人只是不断的接近他们。 比约恩忍不住就想举起长矛。但在长矛离地之前,蒙面人突然将头微微抬起了一些,目光就像两道利剑一般直刺向比约恩。比约恩先是感到心头一凉,紧接着全身的肌肉都不住地发起抖来,长矛一时竟举不起来! 蒙面人的额头上遍布皱纹。 那可怕的脚步一声一声愈发的响亮。除了海斯泰因和比约恩,所有海盗都被越来越巨大恐惧感压得跪在了地上。比约恩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这才终于成功将长矛举了起来。他知道来者不善,直接用上全力向着蒙面人刺去。 海斯泰因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要知道,比约恩的力量曾经摧毁过半堵城墙,即便蒙面人能够接下这一招,其余波也会将脚下的整条船只炸毁,而周围海军立刻就会发现他们! 然而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比约恩的手只挥出去一半就僵在了空中——他手中紧握着的长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的手,反倒是出现在了蒙面人的手上。 没有任何人看清蒙面人做了什么。 在比约恩铁青的脸下,蒙面人满含嘲讽意味地将长矛舞了几下,然后向着比约恩慢慢地刺了过来。比约恩一把抓住刺来的长矛,正想用力把长矛夺过来,谁知那慢根吞吞的长矛上却有着一股超乎比约恩想象的怪力,蒙面人把手一松,那根长矛竟直接挑着比约恩飞了出去。眼看比约恩就要被这根长矛挑着落入海中,那根长矛突然又是一沉,恰巧就把比约恩钉在了船头。 蒙面人夺下长矛的速度和手法、推开比约恩的怪力、以及让比约恩精准落在船头的控制力,无不让人大惊失色。海斯泰因沉下脸来,拔出了剑,却听蒙面人发出“噗”的一声嘲笑声:“你身受重伤,怕是连这条船都是让人扶着上来的,还想和我过招么?” 海斯泰因身受重伤?艾拉又是一惊。 那他……还来了这里? 然而海斯泰因脸上的表情变化却告诉艾拉,那个蒙面人没有说谎。 但海斯泰因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他依然提剑指着蒙面人,问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得看她怎么想。” 蒙面人继续向前走着,绕过了海斯泰因。在这期间,海斯泰因的剑始终对着蒙面人,却怎么也不敢刺出。蒙面人一路走到艾拉面前,蹲了下来。 “好了,年轻的女孩啊,现在没有人能逼迫你。你可以自己做出选择——是跟着海军回到七丘帝国,还是跟着海斯泰因离开这里?或者,让我把你从二者之中都解救出来?” 没有人敢打断蒙面人的话。蒙面人盯着艾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艾拉沉默了一会儿。 可一直沉默是不行的。 艾拉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做了一口深呼吸。 “海斯泰因,虽然很讨厌,但还是要说一声谢谢。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当一个俘虏也不错。” ——但那是不行的。因为是俘虏所以不用管七丘帝国的死活?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我走了,七丘帝国就会失去海军。并且,如果海军留在这里,安提利亚的岛民也会遭受劫掠。所以答案是唯一的——我要跟着海军回去” 她不是塔巴萨公主。 她是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 蒙面人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你是觉得你回去后有什么机会夺回权力么?” “没有。” “那七丘帝国就是与你敌对的国家,为什么你要替这样的国家保留海军呢?” “你说错了。我出生在七丘帝国。不管我是王族还是农妇,是奴隶还是妓女,七丘帝国都是我的国家。” “那你又为什么要保护安提利亚?那里不是七丘帝国的国土,人民也不是七丘帝国的人民。” “不是七丘帝国的人民?那我问你,什么是七丘帝国?” 艾拉突然反问道。 “是王族的代代传承?可建立七丘帝国的是尤里乌斯家的凯撒和奥古斯都,现在的王冠却由我们西庇阿家掌握。” “是地域的划分?七丘帝国最初是由附近七座山丘的居民联合起来建立的,可随着对外的扩张,其领地已经远远超过了那时的十倍,反倒是最初的那七座山丘已经被阿勒曼尼联邦的人给占去了。” “是文化的传承?七丘帝国一开始可不管统治者叫巴塞丽莎,那是康斯坦丁尼耶附近的人的叫法,现在这么叫,是因为他们现在才是七丘帝国的主流民族,而最初居住在那七座山丘附近的人,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你说安提利亚不是七丘帝国的国土,可是,究竟什么才是七丘帝国?” 太阳缓缓划过空中,来到了艾拉的上方。蒙面人只觉得那光线有些刺眼。 “愿闻其详。” “七丘帝国不是某个民族的国家,不是某个地域的国家,更不是某个家族的国家。” “它海纳百川,包容着各种各样的民族,各种各样的文化。” “它将大海沿岸的所有民族聚集在同一面旗帜下,以适用于所有民族的万民法,取代狭隘的公民法。” “这是七丘帝国的灵魂,只要这个灵魂还在,不管政权如何更迭,不管地域如何变化,没了内海、没了海峡、没了七丘、甚至没了康斯坦丁尼耶,七丘帝国,也还是那个七丘帝国。” “当然,七丘帝国已经失去西部的故土太久了。生活那些土地上的人,早就已经不称自己为七丘帝国的人了吧。但是——” 艾拉仰起头来,眼中透着坚毅 “至少在我的眼中,他们还是七丘帝国的人民。如果我都不这么相信,又怎么让那些沦陷地区的人民去这样相信呢?” 所有人——蒙面人、海斯泰因、比约恩、以及其他的海盗们,都被艾拉的话给惊到了 陆续有其他士兵走上了船。格力高利指定的时间快到了。奥卢斯带着副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喊道:“快把水浇到她头上!不然我们就回不去了!” 敌人的大将主动出现在了眼前,本是海盗们动手的好机会,但有蒙面人在,没人敢轻举妄动。好在蒙面人似乎没有揭发海斯泰因他们的打算,在奥卢斯走近之前回复道:“好的,马上就浇水!” 说完,他取下了腰间的水壶,打开了盖子。 “既然你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想必不会有什么后悔吧?” 艾拉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一股水从她的头顶浇了下来,凉凉的。 远处的士兵们发出了喊声:“快看那边,魔法阵!是魔法阵!” 仿佛是为了给士兵们划个范围似的,大海上显现出了一个巨大而艳丽的魔法阵。士兵们纷纷操作自己搭乘船只向着魔法阵的中间挤去,生怕被魔法阵给落下。比约恩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觉得不妙,纷纷跳下船想要跑出魔法阵的范围。慌乱之中,倒也没有人去管这几个逃兵。 魔法阵射出了剧烈的光芒,从中心开始,一艘艘船接连从大海上消失了。 到时候了。艾拉拨开人群走到边缘,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大海。太阳下的海水波光粼粼,就像金子似的。艾拉将目光定格在那里,希望将这一刻永远保存下来。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但是,我却突然有些好奇,这样的你,究竟能坚持自己的理念到几时呢?” 一只手握住了艾拉的左手,是那个蒙面男子。艾拉正感到疑惑,忽然又感到有人从另一边按住了她的肩膀,一瞥,竟是海斯泰因——他居然没有跟着海盗们一起跳船。 那是转瞬之间的事情:脚下的船就连同着船上的所有士兵一起消失了,唯独他们三个人被留了下来。艾拉一下子掉进了海里,她水性不好,连呛了好几口水,差点就要沉下去。幸亏海斯泰因抓住她,一把把她拉了起来。艾拉在海斯泰因怀中猛烈地把水咳出来,然后疯了似地喊道:“发生了什么事!海军去了哪里!” 却看到那个蒙面人像一片树叶般浮在海面上,慢悠悠地飘到了艾拉面前。 “放心,他们已经被转移回去了。施展魔法的人察觉你浇了水,就安心放了魔法。笑话,要从我手上把东西拿走,哪有这么容易?” “你到底是谁!” “还没发现么?”海斯泰因瞪着那人,极为不快地说道,“他就是安提利亚岛的岛主。” 蒙面人把蒙住脸的黑布扯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喝下巴斯利克毒液的亨特.米斯特汀。 第二卷 尾声 “所以,父亲你根本就没有喝下毒液?” 莉莉.米斯特汀将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大声质问一脸淡定地坐在桌子后面的亨特.米斯特汀。 “当然是喝了,你看我不是晕了小半天么?” “大骗子!如果父亲真的喝了巴斯利克的毒液,怎么可能只是晕小半天啊?” “那说明你修行不足。巴斯利克的毒液怎么可能赢得了久经锻炼的肠胃?” “是……是我修行不足么?” 莉莉.米斯特汀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那当然是胡说八道的吧。站在一旁的海斯泰因在心里暗自想到。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消化掉巴斯利克的毒液。 亨特.米斯特汀绝对没有喝下毒药——他是在试炼某些人。在试炼谁呢?莉莉?他海斯泰因?艾拉?安提利亚的岛民?还是说,所有人? “但既然这样,也就是说那个女孩果然给父亲下了毒?” “她可没有对我下毒,那毒是给你最爱的的海斯泰因下的,被你最讨厌的父亲不小心喝了罢了。” 亨特.米斯特汀笑着向莉莉摊了摊手,随即收敛笑容,眯起眼睛转向了海斯泰因,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知道她对你下毒的原因吧?” 这样剑圣是非常可怕的。如果说他的目光就如一把凌厉的剑可以杀人,那么眯起眼睛的他就像是握着剑蓄势待发。谁都不知道这把剑出鞘时会是何等程度的凌厉,又会挥向何处。没人愿意去试它一试,只能尽量地不去惹怒他。 “她想杀我并不令我意外。而我也不想因此理会她。”海斯泰因回答道。 “幸亏你知道。如果你刚刚对她展现出一丝杀意,我就不得不为了保护她而杀了你。” 莉莉.米斯特汀娇嗔地跺了一下脚:“父亲,他可是你的女婿,你怎么还是满嘴杀啊杀啊的!” “他既然不愿意使用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那就没有成为我女婿的资格。” 亨特.米斯特汀伸出手指了指大门。 “今天之内离开安提利亚。下一次见面,你就是一个普通的海盗。” 海斯泰因对着亨特.米斯特汀微微鞠了个躬,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倒是莉莉.米斯特汀慌了,连忙跑上去抓住海斯泰因,摇着他的胳膊喊道:“你明明已经精通了我们一族的剑术的,肯定会用的吧?啊?你倒是和父亲说啊!”然后又转头对亨特.米斯特汀喊道:“父亲!如果海斯泰因离开了安提利亚,那我也要离开!” “急什么,你会和你的海斯泰因一起离开的,但却不是为了和她结婚。” 亨特.米斯特汀提起嗓子,仿佛是故意将话说给海斯泰因听到:“我要你去保护那个女孩,以免她遭到海斯泰因的毒手。” “父亲!我怎么可能去保护一个差点杀死父亲的家伙!” “也对,那你还是待在岛上吧。” 亨特.米斯特汀笑了起来。 “莉莉,你眼睛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吧?那个艾拉.科尔涅利乌斯可是一个小美人,还比你年轻许多。而且她现在还是你那海斯泰因的俘虏,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呢……” 莉莉.米斯特汀顿时改口:“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艾拉妹妹的!” 海斯泰因皱着眉头转过身去:“米斯特汀,你是想把她当成你的岛民保护起来么?” 亨特.米斯特汀轻轻摇了摇头。 “不……只是看到她,让我想起了另一人罢了。” 说着,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张画像。画像上,有两个女孩围绕在他的周边,一年长,一年幼。年幼的那个就是莉莉.米斯特汀,年长的那个长相和莉莉相似,但是比莉莉大了八、九岁,眼神中充满了活力,手腕上还挂着一对铃铛。 “我想,维格迪丝她也会想要保护这位公主殿下的吧。” …… …… 另一边。艾拉正在指挥海盗们将山洞里的黄金搬到船上。 “别光顾着搬黄金!”艾拉挥着手中的撬棍喊道,“把‘赫尔墨斯之眼’也带上,这东西三艘船的黄金也换不来!还有那里面的书,也尽量给我搬出来!” “那些书有什么用?完全就是浪费空间!”比约恩提出了异议。 “就是因为你们不读书,所以才解不开那么简单的星图啊!” 比约恩一时无法反驳。解开谜题找到黄金的人是艾拉,不管怎么样都是她有理。就在他想要努力想要咽下这口气的期间,海盗们已经遵照艾拉的吩咐,麻利地把赫尔墨斯之眼搬到了船上。 能文能武能找黄金的盾女,谁不爱戴呢? “老大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个女人比莉莉.米斯特汀更不好惹……” 比约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默默地跟着大队伍去搬黄金去了。 “还有,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拿着一根撬棍啊……” …… …… 炼金术书籍、撬棍、以及赫尔墨斯之眼。 艾拉把这三件东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海盗们在山洞内发现了一具尸体,但是据岛民所说,那只不过是去年用来献祭给特普伊祭司亡灵的祭品罢了。 只有艾拉她们知道,有一个伟大的魔法师去世了——他因为天方帝国的进攻逃到了安提利亚,以亡灵额的姿态躲了两千多年,只为了有一天能够将特普伊失落的知识传授给预言中的人。 他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但他成功让艾拉理解了天方帝国的可怕。 “七丘帝国绝对不会像特普伊一样灭亡……既然我们的先祖曾成功阻止了那位神之子,那我们这一代也一定能够阻止天方帝国的使徒。” 如此相信着,艾拉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地平线。 “我需要更多的历练……现在的我,在康斯坦丁尼耶依然什么事都做不了。” “要不要真的寄一份信,迁都安提利亚,让叔叔当共治皇帝呢……?” “算了吧……这种时候就不给七丘帝国添麻烦了。等事情全部结束后,再把他阉了。“ “对了,还要让他的女儿体会一下我在海盗里受到的屈辱……把她送去嫁给乞丐吧……到时候一定要开一个盛大的集会,召集全国的乞丐,从里面选一个最臭、最笨的……或者不止一个也可以?” 艾拉慌忙甩了甩头。 “咕……我刚刚想了些什么场面啊,完全是被艾米带坏了……等一下要罚她把刚刚提到的场面亲手写成小说!” “不过现在,为了击败天方帝国,我们必须聚集一切能聚集的力量。” 她是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 第三卷 序(1) 抹开遮住视线的鲜血,男孩终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高高的,就像一棵树一样挺拔;一套白色镶金边的袍子,朴素中透着一点威严;他左侧、右侧的腰间足足挂着六把剑,形状各异,但都平平无奇,丝毫未做修饰。 地上倒有不少华丽的剑,陪着他们的主人静默地躺在地上,浸泡在它们主人的血液之中。每一把剑都没能离开剑鞘。男人不以为然地将这些华丽的剑踩在脚下,就像是踩着什么垃圾。 ——剑是用来杀人的东西,本就不需要修饰。 只有一把剑,拔出了三分之一的长度。剑的主人身材异常高大,恐怕没有一头马匹足以驮起他。男人在那把剑前停了下来,把头转向男孩,用脚尖点了点那把剑的主人,问道: “他是谁?” 又擦了一把流下来的血,男孩咬牙切齿地回答到: “他是‘步行者’罗尔夫,是拉格纳.洛德布罗克手下最勇猛的战士。” “洛德布罗克?那位新的海盗王?” 男人突然抬起脚,用脚尖抵住了男孩的脖子: “罗尔夫带着三十个人追杀你?你又是谁?” 虽然抵住男孩脖子的只是一个鞋子,但男孩却已经感受到了从鞋子上传来的千钧重量。大概只要那鞋子再向前轻轻一递,男孩的头就会从脖子上整个滚下来吧。 但是男孩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虽然他已经因为伤势奄奄一息,但他的眼神却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 “我叫海斯泰因。英雄王亚雷斯塔的儿子。” 男孩的话还没落下,男人突然一脚提出。男孩哀嚎一声,身体向后连转了几个圈。 “我说是谁,原来是前任海盗王的儿子。不要让我再次在安提利亚看到你。” 男人嫌弃地把鞋子在地上蹭了蹭,转身要走,他身后却传来了男孩细若游丝的声音: “米斯特汀,把你的剑术传授给我。” “米斯特汀?很少有人敢这样称呼我。” 男人转过身,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杀气。 “想学我的剑术?你想用它做什么?” “洛德布罗克在决斗中赢了我父亲,夺去了父亲的领地。我要超越他,将父亲的领地夺回来。” “你是想让我亲手培养出下一个海盗王?” 米斯特汀将脚尖往海斯泰因肩上轻轻一点,男孩顿时又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他的手臂因米斯特汀这一下而脱臼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海盗!我再说一遍,马上离开安提利亚!如果明天一早我发现你还待在这里,我就把你踢进海里!” 在米斯特汀的注视下,男孩扶着脱臼的手臂,慢慢、慢慢地站了起来。米斯特汀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时挂在男孩嘴角的那抹可怕的笑容: “脱臼的话,只要接回去就好。” 在一阵更惨烈的哀嚎声后,男孩将因疼痛高仰起的头缓缓放了下来。他的眼睛红的就像是要渗出血来: “米斯特汀,我要学习你的剑术。” 话音未落,男孩的身体已经飞起了二层楼高,然后重重地摔回了沙滩上。还没等男孩爬起来,米斯特汀一脚踩在男孩的右手上,将他的右手踩了个粉碎: “你再重复一遍试试?”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男孩还是用尽力气仰起了头,说道: “我要学你的剑……”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就痛晕了过去。米斯特汀摇了摇头,甩手离开了。 海浪一次次拍打着海斯泰因,就像是拍打着一条死在沙滩上的鱼。 入夜的时候,下起了绵绵的细雨。那一阵阵的寒意将年轻的海斯泰因浇醒。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安提利亚,仿佛要把这座岛屿闷到窒息而死。海斯泰因感到全身的热量正在被迅速夺走,在寒战之中,他隐隐看到透明的死神走了过来,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一声一声,哄他入眠。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年轻的海斯泰因听到两个女孩的对话声: “姐姐,父亲刚刚说了,不许去管他。” “嘘,所以我们才偷偷摸摸地过来不是么?莉莉,你来帮忙,把他放到担架上。” 声音的主人渐渐靠近了,是两个女孩子,长相相似,似乎是一对姐妹。年长的和海斯泰因差不多大,年幼的比海斯泰因还要小个八、九岁。她们把海斯泰因抬到一副临时拼凑的担架上,摇摇晃晃地把他抬了起来。 套在女孩手上的铃铛一阵一阵地响着,每当年轻的海斯泰因的意识要堕入不复的深渊时,那铃声总会把他给一把拉回现实。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张床上。 两个女孩中的那个姐姐正趴在床边,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发现海斯泰因醒来,她突然兴奋起来,也不管海斯泰因身体状况如何,一下子跳上床,双手“壁咚”一下按在了海斯泰因脑袋两侧,她手上的铃铛再一次“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只听她兴冲冲地问道:“你是那个亚雷斯塔的儿子,是吗?” 海斯泰因在惊愕中点了点头。那个姐姐却更兴奋了,连珠炮般地问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有多高?我听说他一直在寻找传说中的文兰,是真的吗?找到了吗?文兰和传说一样富饶么?……”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年轻的海斯泰因感到心烦,他伸出手想要把人推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数量夸张的布条包扎着,已经比他的腰还要粗了。 那个女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啊……那个,其实我不太擅长包扎。” 海斯泰因又想动脚,却发现脚也动弹不得——他的全身上下都被绷带一圈一圈牢牢地捆在了一起,活脱脱一个木乃伊。 “这是我从特普伊文明的古籍中学得的包扎术!看起来还像个样子吧?” 海斯泰因无力吐槽了,只能认命地躺平在床上。女孩的脸就在他的正上方,那一双盯着海斯泰因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活力与好奇。 “你到底是谁?” “我是这座岛的领主亨特.米斯特汀的女儿,维格迪丝.米斯特汀。你叫我维格迪丝就好。我会说服父亲把你留在岛上。父亲很顽固,不会教你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但我可以一边学一边教你。怎么样,我对你还不错吧?” “你想要什么?” “我听说你的父亲亚雷斯塔一直在探索北海之外的区域,我想听他的冒险故事,就比如说文兰、文兰、还有文兰!” 第三卷 序(2) “文兰……”海斯泰因摇了摇头,视线的焦点从维格迪丝的脸飘向了屋顶。 “斯堪的纳维亚这个地方太过贫瘠。但是族人中一直有这么一个传言,说大洋的西方有一块富饶的大陆,名叫文兰,其面积是整个欧罗巴的三倍。父亲听信了这个传言,就带着族人们开始了探索。我跟着父亲的船队,从马恩岛向北航行。” “找到文兰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在离开不列颠群岛一段时间后,我们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岛屿。不过那里冰天雪地,并没有比斯堪的纳维亚好上多少。我们将那个岛命名为冰岛。” “然后呢?” “父亲不甘心,就以冰岛为基地,继续向西方探索。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发现了另一块陆地,非常巨大,远远超过斯堪的纳维亚的面积。” “那里就是文兰了吧?” “文兰?那里的气候比斯堪的纳维亚更为寒冷、更为贫瘠,甚至连能够用来制船的木材也极度稀缺。我们将那里称为格陵兰。之后,父亲还想继续向西面探索,但人心已经涣散,而且物资情况也不允许了。” 维格迪丝惋惜地叹了口气: “真可惜,也许继续向西航行,就能发现真正的文兰呢。” “说到底,文兰只是一个完全没有依据的传说罢了。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可以从我身上离开了么?” “还不行。” “你还想干什么?” “每周都给我讲一个你们在大海上的冒险故事。你答应我就离开。” 海斯泰因感到有些诧异: “你真的想把我留在岛上?你的父亲可是非常讨厌我!我出生于斯堪的纳维亚,是海盗之子!”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岛上可是收留了各国各地的人,阿勒曼尼联邦人、萨克森王国人、海岛共和国人……为什么不能再多一个海盗王国……不,斯堪的纳维亚人呢?” 维格迪丝的目光,是那样的天真无邪。 “当我学成我父亲的剑术,成为安提利亚的新领主后,我会让所有国家、所有文化的人,都能平等、快乐地生活在安提利亚,因为他们都是我的人民。” ——梦醒了。 出现在海斯泰因眼前的那张脸是那样的让人怀念。 “维格迪丝?” “是莉莉!” 莉莉.米斯特汀狠狠敲了一下海斯泰因的脑袋,让海斯泰因完全醒了过来——莉莉和维格迪丝长得很像,但是眼睛上却蒙了一块黑布,手腕上也没有吊着铜铃。 当初那个落魄的男孩,现在也成为了外号“野兽之王”的男人。而维格迪丝.米斯特汀,已经于十年前去世了。 海斯泰因粗暴地推开莉莉,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走了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守卫呢?” “都睡着了,我就进来了。” “睡着了?”海斯泰因带着怒气一把拨开帐篷,却看到守在门口的海盗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那里是睡着,分明就是被打晕了。 当下,海斯泰因已经载着艾拉发现的黄金与他的部队汇合了。但在这将近万人的部队里,能挡住莉莉.米斯特汀片刻的依旧只有比约恩一人。 “海斯泰因,你刚刚是不是又叫了我姐姐的名字……?” “好了!不要说了!” 野兽之王粗暴地打断了这个话题。然而,莉莉却好像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真是好笑,明明杀了姐姐的人就是……” 整个帐篷突然被猛地掀飞到了空中,海斯泰因举起长矛指着莉莉.米斯特汀,手上、脖子上的青筋全部暴了起来。 “海斯泰因?你是用武器对准了我么?” 莉莉.米斯特汀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漫无目的的指向天空,但身上却散发出了凌厉的杀气。 没有人敢阻止这两个人之间的争斗。 就在这时—— “小水稻!小水稻你要去哪里?快回来!小水稻!喂!你们两个!大清早突然间干什么啊?” 某位巴塞丽莎在远处挥着撬棍向两人发起了抗议。 海斯泰因的和莉莉两个人的脸上一齐出现了一阵奇怪的抽搐。 “莉莉,小水稻是谁?” “是你的巴塞丽莎在岛上捉的一只野猫……不知为什么,她和她的女仆这几天一直在尝试空手捉老鼠,发现捉不到后,就跑去捉了一只猫……” “捉老鼠?为什么?就算有老鼠,吃的也不是她家的面包!” “我听她说,好像是想把老鼠喂给谁吃……七丘帝国的文化……真是怪异。” “怪异。”海斯泰因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不知为何,他的脑中响起了艾拉在船上对亨特.米斯特汀说的那句话: “在我的眼中,安提利亚岛上的人,同样也是七丘帝国的人民。” 远处,艾拉终于发现凭借武力和撬棍没法将猫捉住,于是她就掏出了一个铃铛,试图通过“利诱”将猫引诱到自己的怀里。 叮铃、叮铃、叮铃。 海斯泰因魁梧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眼前的世界仿佛发生了扭曲,和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重合在了一起—— 却听到莉莉也在一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如果姐姐还活着,她的孩子现在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不,维格迪丝如果还活着,她孩子上个月才满十岁,比她要小许多。”海斯泰因瞪了莉莉一眼,“这种事情,我绝不会算错。” 艾米揪着一只老鼠的尾巴,兴冲冲地找到了艾拉。 “陛下!你看这是什么!是老鼠!好像是小水稻昨天吃剩下的!” “小水稻你干的漂亮!”艾拉欢呼一声,抛掉了铃铛,转而在地上刨起土来。她在地上挖出一个小洞,把撬棍插进去,然后艾米捂着鼻子,把手上的半截老鼠小心摆在了撬棍前方。 两人对着撬棍一起拜了一拜: “蛇蛇,看,是你爱吃的老鼠!” “蛇蛇,快出来!帮我咬死海斯泰因!” 撬棍用静默无声表达着它对眼前两个女人的感想。 艾拉陷入沉思:“奇怪,贾比尔明明把那么大一条巴斯利克安到撬棍上去了,为什么我就是叫不出来?” “是不是蛇蛇不喜欢吃死掉的老鼠?” 艾拉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视线转向了艾米。她的目光让艾米预感到有危险即将来临,连退了几步。 “艾米,试着再用魔法勾引她试试!” “我才不要!我才不想用阿芙洛狄忒的神圣加护去勾引爬虫类!而且还是连着勾引同一个单体两次!陛下那么急着想把那条大蛇叫出来是想干啥?” “当然是为了杀掉那个海斯泰因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人渣!我要为被他残害的那些少女们报仇!” “陛下!你是巴塞丽莎!不是刺客!请不要执著于亲手做这种事情,花些时间学习魔法如何……” 看着在远处吵闹着的两人,海斯泰因无语地将身子背了过去。 “本来我想带着黄金和她一起去见洛德布罗克……” 海斯泰因小声地征求着莉莉的意见。 “但她现在这种样子……我是不是还是把她留在我的领地比较好?” 第一章 西兰与洛兰(1) 对包括比约恩在内的大多数海盗而言,他们只知道艾拉是七丘帝国内的一位王族。不过这并无产生多大影响——在他们心中,不管艾拉的身份是什么,她都已经是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伴了。 回到大部队后,去过安提利亚的海盗们天马行空地讲述着他们夺取黄金的伟大冒险: 有人说是他和艾拉一起合作,解开了千年的迷题后取得了黄金;有人说是他和艾拉一起战胜了七位强大的死灵法师,从他们的手中夺取了黄金;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发誓,说他看到艾拉在决斗中战胜了剑圣,逼迫剑圣装死躲了起来,直到剑圣交出了藏在山洞内的宝库才得到了盾女的饶恕…… 然后,他们又描述七丘帝国为了杀死这个盾女派出了何等庞大的舰队,而他们自己又是如何英勇地作战,杀死了多少敌军,这才将陷入困境的盾女救了出来……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多半是他们同伴酒后胡言乱语的吹嘘罢了,但不管真相如何,看到那满船的黄金,海盗们看着这位出现在所有版本的故事当中的“传奇盾女”时,眼中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在得到洛德布罗克的许可之后,海斯泰因将从安提利亚带来的黄金分出一部分给他的部队,让他们先行回海斯泰因的领地西兰。海斯泰因自己则带着另一半的军队,载着剩下的黄金,坐船去哥特兰见英雄王。 比约恩跟随着海斯泰因;艾拉和艾米则和海斯泰因留下来的部队一道回西兰。莉莉.米斯特汀原本被安排着先回西兰,但在她的死缠烂打下,海斯泰因只好同意了她的随行。 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甘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海斯泰因也没问他之前为什么失踪,只是交代他照顾一下艾拉和艾米。 至于“落荒而逃”的丹,依旧是不见踪影。 和艾拉一道的五千人左右的部队,有一半以上是来自西兰外的其他领地。在接近西兰时,他们便和艾拉他们分道扬镳了,最终,陪着艾拉一起回西兰的只有两千余人。 如此,自艾拉从离开康斯坦丁尼耶之后,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海上航行,她终于要登上海盗王国的领土了。 在真正登上西兰之前,艾拉和艾米好几次凑在一起猜测海盗王国会是什么样子: 艾拉猜测海盗王国里应该除了男人就是奴隶,所有杂物都由绑来的奴隶去做,而海盗们每天除了喝酒吃肉,就是出海打劫。艾米则更为大胆地猜想海盗王国没有陆地,是由上百条船只连接而成,这些船只时刻都在移动着,游历着北海。 而现实的场景则大出他们的意料:海盗们也生活在陆地上。 不止如此,船只一靠岸,就有许多妇女和儿童围了上来。劫掠归来的海盗们带着笑意抱起了他们的孩子;他们一路添油加醋地向孩子讲述着自己的冒险经历,而在他们的家里,他们的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等待着他们。 这些为七丘帝国无数家庭带来哭声的海盗们摇身一变,变成了维持一个家庭生计的顶梁柱。 “陛、陛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海盗么?怎么感觉就和普通的家庭一样……那些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被捉来的奴隶的样子……” “仔细想想,海盗们有家庭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海盗就是海盗,他们以劫掠为生,凭这一点他们就算不上是普通的家庭。” 艾拉的话音刚落,路的两侧又出现了农田,上面种植着谷物、豆子、萝卜和卷心菜,和七丘帝国的农田并无什么不同。 “陛下!农作物!海盗们居然还会种庄稼?” “很……很正常不是么,有土地不种庄稼也太浪费了。不过在田里干活的肯定都是被劫来的奴隶就是了。” 就在艾拉说话的时候,在农田里干活的人纷纷直起腰来,开朗地向归来的海盗们打招呼。而海盗们也礼貌的进行了回应。 “陛下……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是朋友的样子?” 艾拉说不出话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个好大的木质大栅栏。艾米看在眼里,惊呼一声:“好大的牛圈!有我们一个村庄那么大了!” 话音刚落,艾拉就感到人们把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她们。 “怎……怎么了?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牛圈,简直就和金字塔一样震撼……我是认真的……” 艾米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但海盗们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怪异了。 “难道……是猪圈?” 艾拉小心翼翼地问到。她也不知道海盗们在想些什么。 有个海盗用不快的语气回答道: “那里就是我们的城寨。你看到的是城寨的城墙。” 艾拉和艾米吓得慌忙捂住了嘴巴。 进了那个大栅栏,人们纷纷散了开去。甘带着艾拉和艾米,来到了一幢低矮的木屋前。 “海斯泰因老大说,盾女姐姐你在他回来前可以先住在这里。” 木屋里传来了一声羊的叫声。 “羊……羊圈?那个海斯泰因简直是忘恩负义!要不是我,他怎么可能带回黄金……” 听到艾拉的抱怨,甘在一旁提醒道:“盾女姐姐,那里是海斯泰因老大的家……” “这种谎话鬼才会相信啊!里面刚刚明明就传来了羊叫声!你别告诉我那是你们老大家女仆的叫声!” “陛下!你吐槽时能不能不要带上我啊!” “那当然就是羊声啊?盾女姐姐你仔细听,还能听到牛声呢。” “所以说,为什么牛和羊会住在海斯泰因他家里面啊!” “住在外面的话,晚上是会被冻死的呀?”甘的头因疑惑微微歪向了一边,“盾女姐姐也不希望晚上睡在屋子外面吧?” “海斯泰因他不是这里的领主么!他为什么会和牛和羊睡在一起啊!” “不是睡在一起啊?里面有隔间,完全不用担心晚上睡觉时被羊给踩到脸的。整个西兰,有隔间的房子也就只有海斯泰因老大家了……海斯泰因老大有雇人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打扫,牛羊也有专人会来管理,所以还是挺干净的。” 说完这些,甘把脸凑了上来: “说真的,我好想看看盾女姐姐的实力……但是老大他不让。算了,以后有机会在战场上比试杀敌数吧,我现在就先去找白熊玩好了……” 白熊……艾拉愣了一下,甘已经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艾米进房间转了一圈,然后在门后面露出半张脸来: “陛下,里面出人意料还打扫的挺干净的,好像是有人一直在打扫。房屋中间也有可以生火做饭的地方,不过食物只有一些土豆和卷心菜了……” 艾拉跺了一下脚: “那就把他家的羊杀了烤了吧!免得晚上吵我们睡觉!” “好……等、等一下,陛下,直接杀野兽之王的羊,真的没关系么?” “有什么问题么!我把他从禁卫军手上救下来、帮他写信、帮他找黄金,最关键的他还玷污我的名声!我吃他家一头羊怎么了!” 艾米听在耳中,不由得自言自语地念道: “感觉陛下她……是不是越来越融入这群海盗了?” 第一章 西兰与洛兰(2) 然而,拿着刀超凶地逼近小羊羔的艾拉,被羊蹄子一脚蹿翻了。 “唔……艾米,快点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艾拉捂着发红的鼻子喊道。 “陛下,请不要老让我去勾引这些奇怪的东西好么!” 在艾米的抗拒下,她们最后还是没能吃成羊肉。作为补偿,艾米用卷心菜煮了一壶汤,让艾拉就着用豆子、谷物和树皮拷出来的面包吃了。 虽然这一餐极其简陋,但对在大海上漂泊了一个月的艾拉而言,能喝上热汤已经让她非常满足了。 夜晚,艾拉在一处空地架起了赫尔墨斯之眼,然而今晚的天空乌云密布,完全不适合观察星星。在叹息声中,她回到了房间里,翻出了贾比尔交给她的炼金术著作。 “国王的皇冠应该是纯金,一个贞洁的新娘应该与他结婚。贪婪的灰狼因其名称而隶属于好战的阿瑞斯,但其天生却是克洛诺斯的孩子,饥肠辘辘地生活在世界的山谷和山脉里。将国王的身体扔在它面前,也许可以从他身上得到营养。当它吞噬国王的时候,再燃起篝火,把狼扔进火中,使之完全燃烧……写的什么鬼东西!” 艾拉骂骂咧咧地合上了书本。炼金术师害怕他们的知识失传,所以总是勤于记录;但他们又害怕自己的知识被别人太过轻易的窃取,所以总喜欢用暗语和代号来藏匿他们的知识。最让人崩溃的是,炼金术并没有什么统一的暗语,每个炼金术师使用的暗号都是由他们写书时随性发挥的。这也是艾拉一直读不懂炼金术文献的最关键的原因。 而贾比尔的著作,看上去也和其他的炼金术师没有什么不同。 但就在她准备抛下书去睡觉的时候,她想起了那个制作假币的马梅尔库斯的事情。如果当时丹不在身边,禁止炼金术的七丘帝国中恐怕没有人能发现马梅尔库斯的秘密。 而据贾比尔所言,天方帝国的炼金术发在两千年前就发展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不是马梅尔库斯这种小角色可以相比的。 艾拉咬了咬牙,再度把贾比尔的书翻了开来。她要堵上她拥有的一切知识,誓将贾比尔的文献翻译成她能读懂的样子。 这样下定决心后,艾拉再次从头一字一句的阅读。她突然发现,在跟随了丹那一段时间后,眼前这些看似错乱的文字,她其实已经能读懂许多:比如阿瑞斯,丹说过在炼金术中是指铁,而克洛诺斯,则是指铅…… “陛下!有好多老鼠!我的衣服都被它们咬破了!而且它们还在我耳朵边跑来跑去,感觉好像耳朵随时都会被他们给咬掉!” 艾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的手上还抱着看起来同样慌慌张张的小水稻: “你看你看,小水稻的都被那些老鼠吓到了,数量真的是太多了!” “这样么?明天我配个老鼠药好了。” 艾拉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打发了艾米。 此刻,王家图书馆里的藏书就像被飓风刮起似得,在艾拉的脑中哗哗地翻着页。 看着看着,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吐信声。她放下书四顾,发现已经到了早上。她继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把目光投到了她放在一旁的撬棍上—— 有个陌生的男人从窗边经过,自然熟地向艾拉搭话道: “嘿,刚刚传来个消息,我们领地有几群人在打猎时和隔壁洛兰领地的人因为猎物归属问题起了冲突,打了起来,然后我们的人被他们给扣押了。你说,这可该怎么办。” “抢回来不久行了么。” 艾拉继续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那个陌生的男人恍然大悟似地锤了一下手心:“对啊,明明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莫名其妙……”艾拉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感到有些不满——因为刚刚那个男人的出现,吐信声消失了。 她把撬棍拿了起来,细细端详。她突然发现,撬棍上那条衔尾蛇的位置稍有变化——虽然仍是铁的材质,但却像是有过生命一般,蛇头偏移了原本的位置。 艾拉因兴奋而发抖——她记得贾比尔说过,放在撬棍上的那条蛇是炼金术的产物,已经非常接近完美的哲人石。难道,召出这条蛇的条件,就是拥有与之相配的炼金术的知识么? 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贾比尔的书上。 王家图书馆里的书,哗啦啦地被翻的更快了。不同作者、不同类型、不同页码、不同文字的各式各样的书籍中的某一个零碎的片段,开始在艾拉的脑中逐渐拼接成一个个拥有意义的段落。 艾拉还是没能读懂贾比尔的书。不过这一次,已经不是因为无法解读书上的暗语,而是因为艾拉给出的解读数量太多。短短第一篇章,艾拉就给出了三十多种可能的解释,而且每个解释的逻辑都足以自洽。 到底哪一个解释,才是正确的呢? 就在艾拉为此绞尽脑汁的时候,刚刚那个奇怪的男子又出现在了窗边,问道: “虽然说要抢回来……但是,该什么时候出发呢?” “想什么时候出发就什么时候出发,准备好了就马上去,这也要来问一问?” 艾拉生气地吼了一句,然后再将注意力放到贾比尔的书中——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这里是西兰,不是康斯坦丁尼耶。 而她刚刚却下意识地使用了在皇宫中被公务打扰阅读时的语气。 艾米在这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陛……陛下,不好了!西兰的这些人忽然纷纷从农田里跑了出来,拿起斧子和盾牌,上千号人,浩浩荡荡地往隔壁的领地杀过去了……” “哈?这群野蛮人又想干什么?他们的领主海斯泰因明明都不在,居然自发地就爆发了这种大规模的冲突?” “他们说……是代理领主的命令。” “代理领主?莉莉和海斯泰因还没结婚呢,而且比约恩也不在……等一下!难道说……” 艾拉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向艾米确认,声音越来越轻。 艾米为难地把头偏到了一边,用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陛下,海斯泰因、比约恩和莉莉都不在,现在有足够威信、而且住在他们领主海斯泰因的房子内的人……是你。” 第一章 西兰与洛兰(3) “没、没关系,问题不大!说到底这只是村民械斗而已,其实到处都有发生嘛!艾米,你说对不对?” “陛下……刚刚哗啦啦一波出去的少说有三千多人……这也算是村民械斗?” “哈……哈哈……虽然人是多了一点,但其实他们的目的也就是去把人抢回来不是么?不算是多大的问题!” 艾拉故作爽朗地“哈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缩头躲回了屋子里。 两三日后,艾米急匆匆地跑来报告了: “陛下,陛下!洛兰的方向好像着火了的样子……”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艾拉捂着耳朵在床上打滚,“肯定只是那里在烤肉而已,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立刻给我出去!” “我明白了……陛下……” 艾米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又过了小半日,她又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钻了小半个脑袋进来: “陛下……那些人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不关我的事情!” “……齐声欢呼着陛下的名字。” “这群北方蛮子没有脑子的么!” 艾拉气的把被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在康斯坦丁尼耶,我认真地想发个兵去收复海岛共和国都会被一群人阻止。怎么在这里我随口一说,这些部落民就哗啦啦地跑去把隔壁的领地给烧了啊!” 说话之间,那群“凯旋归来”的村民已经来到了艾拉的窗外。那震耳欲聋、此起彼伏、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欢呼声,即便是在七丘帝国时,艾拉也未曾听过。 “领主夫人,那群洛兰人老是和我们抢猎物,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多亏夫人给了我们一个出气的机会!” “夫夫夫夫夫夫夫……夫人?谁是夫人啊?是谁的夫人啊!你们给我说清楚!” 艾拉大喊着一把抓起了撬棍,要不是艾米在一旁拉着她,她一定会从窗里跳出去和那人决一死战。 “盾女姐姐,我每次和白熊决斗时,都想顺手把那群洛兰人给一起砍了,但是海斯泰因老大一直拦着我,现在终于舒服了!” “那就好好听你的海斯泰因老大的话啊!甘,怎么连你都跑去凑热闹了!你应该知道海斯泰因只是让我借住一下他的房子而已,并没有给我决定领地事务的权限……” “可是听盾女姐姐的命令的话,就有仗打,很有趣啊!所以我就帮盾女姐姐说了些话,让他们相信你是代理领主啦!” “原来是你……我要和你决斗啊啊啊啊啊啊!” “陛下你停手啊陛下!你打不过他的!而且不要让他听到‘决斗’这个词!不然陛下就要有大麻烦啦!” 艾米竭力地控制着近乎暴走的艾拉。 “哈哈哈,盾女大人,我们把他们暴打了一顿后,他们就一个个躲进城寨里不敢出来了,我们不仅把我们的人救了回来,还顺带把城寨外抢了个精光,然后一把火把外面全烧光啦!真的是太解气了!那群懦夫哈哈哈哈!” “陛下!陛下你振作一点……陛下你醒醒!” 艾拉使劲地摇晃着快要晕过去的艾拉。 “盾女,和我们一起来参加庆典吧!” 窗外的人们向艾拉发出热情的邀请。 “庆……庆典?”艾拉缓过一口气来,有气无力地问道。 艾拉和艾米被带到了一个广场之上。那里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人,一圈一圈将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广场正中,竖着一个用木条扎起来的、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假人。假人是中空的,从头到脚分隔成无数笼子一般的小空间,里面装满了人,全是海盗们从洛兰绑回来的俘虏。 和那巨大的假人相比,围在周边的人是显得那么的渺小。以至于这人工制作的偶像,披上了一层本不该属于它的、神的威严。 西兰的人们手拉着手,围着那个巨大的假人唱歌、跳舞。与之相对的,是被关在假人体内的人们发出的恐惧的呼喊声。 歌声暂告一段落,人群中跑出几个人,顺着搭在假人外侧的梯子爬到假人的上方,将一桶桶油从假人的头上浇下。随着这一套动作的完成,底下的人群又是发出了一声欢呼。随后,又有人跑出人群,将一捆捆稻草铺在了假人下方。关在假人里的俘虏们发出了近乎绝望的哭喊声,但那声音却让围观的人们变得更加的愉悦。 艾拉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你们在干什么!停下!快停下!”她用尽全力阻止着人群。 没有人理会艾拉。她的命令不管用了。 ——说到底,这群部落民会听艾拉的前一个命令去攻打洛兰,只是因为那符合他们一直以来的期待罢了。 艾拉终于明白,海斯泰因一直压住这些野蛮人的情绪让他们不去洛兰闹事,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火点了起来。 西兰的人们又跳起了舞蹈,沉溺于俘虏们的哀嚎声和烈火炙烤人体的香味,他们的舞蹈动作变得越来越绚丽而疯狂。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文化吧。艾拉想到。 说不定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说到底,这也是海盗王国内部的纠纷而已。海斯泰因是海盗王国里一个强力的领主,没理由摆平不了两个村庄间的纠纷。 只要海斯泰因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艾拉竭力安慰自己时,甘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找到了她。 “对了,盾女姐姐,虽然现在赢了,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洛兰的人不都被你们打的跑进猪……城寨里不敢出来了么,你们还想干啥?” 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艾拉:“虽然洛兰的人是被我们打败了,可他们的领主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啊?” 艾拉摊了摊手,她已经不想管这破事了。事情已经结束了。领主之间的纠纷,交给海斯泰因处理就行了。要是连一个小村落的领主都摆平不了,海斯泰因这“野兽之王”的称号就别叫了。 “洛兰的领主可是那个‘蛇眼’,真想快点和他打一架试试啊。” 甘的语气极为轻松,艾拉一时没听出什么端倪,然而,一旁的艾米却被甘的话吓了个半死: “蛇蛇蛇蛇蛇蛇眼?是我知道的那个蛇眼么?” “艾米,怎么了,蛇眼是谁?” “蛇眼西格德,是海盗王国至高领主拉格纳.洛德布罗克诸子之一。据说他性格极为残暴,他劫掠过的地方,从来都不会剩下一个活人。而且他还会在被他洗劫的土地上撒上盐和荆棘的种子,让那些土地再也不适合人们生存,完全是一个灭绝人性的怪物!” “这也太残暴了……不过海斯泰因也是海盗王国的领主,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 “会被他杀完的哦?” 甘笑眯眯地说出了可怕的事情。 “除了比约恩,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儿子们和海斯泰因的关系都不好。‘蛇眼’又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恐怕海斯泰因老大还来不及赶回来,他就已经在西兰的土地上撒盐了。” “这种事情,作为至高领主,那个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就不管管的么?” “为什么要管?又不是他的领地。” 甘疑惑的表情,仿佛真的无法理解艾拉的话。 “这群未开化的野蛮人!”艾拉忍不住骂了一句。 “对了,蛇眼西格德是一个很强大的魔法师,比他的弟弟比约恩要强的多。听着是不是变得超级兴奋了?现在比约恩和海斯泰因老大都不在,正好可以让我看看盾女姐姐的实力!” 艾拉终于晕过去了。 第二章 蛇眼(1) “我们不能和西格德发生冲突!” 艾拉晃着艾米,激动地说道。 “就算从道理来讲,也是我们有错在先!送一些黄金给西格德,如果他还不满意,告诉他我们可以赔偿更多!他如果提出除了黄金以外的其他条件也没关系,总之就是先稳住他,等到海斯泰因回来!艾米,这群蛮子完全不能相信。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你帮我去西格德那里跑一趟。好不好?” ——“你们刚到北海,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还是让我去吧。” 一个声音冷冷地从窗外传来,艾拉一看,吓了一跳——是那个红胡子的海贼。在布律西斯时,他的弟弟对艾米图谋不轨,被艾拉杀死。但红胡子海贼却饶了艾拉,还把他弟弟的盔甲、财物全部交到了艾拉手里。 “海斯泰因老大一直不让我们对洛兰出手,我相信他的判断。把信件和黄金交给我,我去西格德那里跑一趟。” 红胡子的海贼喝了一口酒,醉醺醺地向艾拉伸出了手。 艾拉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写好一封信交到了红胡子的海贼手上。 “你是一个很有荣誉感的战士。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务。” “当初我和弟弟两人跟着海斯泰因老大去康斯坦丁尼耶,只是想赚点小钱。他有两个孩子,我有三个,都还没成年。这里的天气太他妈冷了,猎物也稀少,不乘播种期前去抢点东西,我们很难熬过这一年。好了,现在黎死了,我有五个孩子需要照顾了。” 红胡子的海贼打了一个酒嗝,把脸凑到了艾拉的面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是七丘帝国的王,而我想来你这里当佣兵堂堂正正的赚钱,你会雇佣这个异乡的野蛮人么?我得到的佣金,能让我把我和黎的孩子带大么?” ——当过海盗的人,依七丘帝国的法律当处绞刑。即便是王,也很难改变这一点。 不过,艾拉却这么回答道: “当然。你可以来我这里当佣兵,我可以出两倍的佣金。” “谢谢。” 红胡子的海贼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握着信,慢悠悠地走了开去。 …… …… 再次见到红胡子的海贼时,他已经没了脖子以下的部位。西格德的使者把血淋淋的脑袋扔到了地上,红胡子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到了艾拉的脚边。那双眼向上直直地盯着艾拉,让艾拉感到害怕。 然后,西格德的使者盛气凌人地传达了西格德对艾拉信件的回应: “你们还有最后一星期的时间,尽情欢庆吧!” 艾拉举起了发抖的手,又使劲挥了下去。她身后的海盗们一拥而上,把西格德的使者分尸了。 …… …… 一张偌大的长桌之上,歪歪扭扭地坐着二三十个海斯泰因军中的小头目。艾拉站在长桌的最前端,双手按在桌上,神情严肃地扫过坐在下面的所有人。 要不是长桌的不远处有一头羊在咩咩地叫着,艾拉真会以为这里就是康斯坦丁尼耶。 “洛兰被劫掠的消息,‘蛇眼’已经知道了。听信使的意思,‘蛇眼’西格德最迟一星期后,就会带着他的舰队从弗里西亚赶到西兰。” 艾拉用了最严肃的语调,希望能让在座的各位小头目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谁知她刚说完,底下就发出了一阵欢呼: “太好了,终于可以教训那个西格德一下了!” “亚雷斯塔和海斯泰因老大才是有资格当英雄王的人,是该教训教训洛德布罗克和他的的走狗了!” “盾女,下令吧,我们会获得胜利的!” …… …… 艾拉感到脑袋开始发疼了。 要是失败了,整个西兰就会被西格德毁灭,但是这些小头目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想过这些。他们是那样的好战,并且从来都不考虑后果,甚至连像样的作战计划都没考虑过。 于是,艾拉只好帮他们分析道: “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守城直到海斯泰因回来,但我对我们能不能在西格德的进攻下守到那个时候表示怀疑。” 艾拉想起了红胡子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而她,原本是想派艾米去执行这个任务的。 “所以,我们最好抢在西格德登陆之前攻下洛兰。一旦洛兰被攻下,西格德就失去了据点和补给来源,而我们也不至于遭受洛兰和西格德的两面夹攻。相反,西兰和洛兰两地的守军可以互相配合,极大地拖慢西格德的进攻速度。” ——事情的对错在这时已经没有了意义。既然西格德想要把事态扩大成战争,那西兰只能应战。 “出动你们所有的人马……七天……不,我们没有七天时间,为了留下充足的时间进行防御西格德的准备,你们务必要在五天内攻下洛兰!” 艾拉第一次指挥作战,所以下达的也是最为普通直接的指令。幸运的是,攻陷洛兰这个目标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它们的城墙和西兰的一样,用木头制作,不仅矮小、而且老旧。在艾拉看起来,这种城墙无异于猪圈的栅栏,根本就起不到什么防御的用途,半天之内就能拿下。 西兰的军队开始在洛兰的城下集结。 艾拉在最前方检阅着这支部队,艾米小步跟随在她身后。还有甘,一双手时时按在腰间的匕首上,一幅保镖的样子跟在艾拉的身后。 部队的人数多的出乎艾拉的意料。 她原以为西兰的兵力就只有从和她一起回来的二千人。谁知,进攻洛兰的命令一下达,西兰人一下子兴奋起来,竟一下子哗哗哗地跑出了将近五千人。一打听,才知道跟着海斯泰因劫掠七丘帝国的军队也只不过是由这些普通的部落民临时拼凑起来的罢了。 但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我应该有说带上所有攻城武器——投石机呢?为什么我没看到投石机?” “那东西太复杂了,让人脑子疼,实在是弄不出来。”甘摸着脑袋笑嘻嘻地回答道。 “那攻城塔呢?为什么我也没见到攻城塔?” “那是什么东西?没有听说过。” 艾拉用有些发抖的手抓住了甘的肩膀: “别告诉我你们什么攻城武器都没有,就想去攻打一座城寨!” “平时都是海斯泰因老大或者比约恩用武器砸一下,城寨就破了。” “可是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在!别再告诉我你们从古至今几百年的文明里,一直用都是用精灵级的受加护者来攻城的!” “怎么会,我们还有梯子,可以从城墙上爬上去呢。盾女姐姐你看,他们都准备好了,马上下令进攻吧!我也快等不及了!” “这种状况,我哪还敢下令进攻啊!” 艾拉快哭出来了。她只看到北方部落的城墙技术落后,却没考虑到城墙的坚固程度向来都是和攻城器材的先进程度相挂钩的。他们敢用这种栅栏作为城墙,那就说明这附近的部落都没有能轻易攻开这种栅栏的武器。 “太复杂了是吧……脑子疼是吧……我现在就把投石器的图纸画给你们看!” 艾拉疯了似得,趴在地上一连画了五、六种草图。 “这是七丘帝国现今在使用的最先进的投石器、这是天方帝国三百年前就开始使用的投石器、这是阿勒曼尼联邦一百年前抄袭来的简易投石器……你们倒是告诉我,这些构造,到底哪里有一点困难啊!” “陛下……觉得不困难是因为那是你……”艾米小声在一旁说道,“我看着都有些头晕了……而且即便是在七丘帝国,正常的工匠也没办法像你一样一下子画出六种不同的图纸的……” “为什么?《攻城器材图解》里面不是画的明明白白么?” “会去读这种冷门书的……恐怕只有陛下您了……” “那就现在马上学!工匠呢?工匠们快过来!照着这图纸,马上把投石器给我赶工做出来!” “陛下……你是从书里看的,所以会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艾米扭捏着说道,“据我所知,即使是最熟练的工匠,实际制作一架攻城器,也是要花半个月的时间的……” “不管这么多了,弟兄们冲啊!” 不知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声,西兰的军队就哗啦啦地向着洛兰的城墙冲去。留下艾拉在后面发呆。 第二章 蛇眼(2) 战斗僵持不下。一天过去了,进攻洛兰的行动没有任何的进展。 到了深夜,二十多个小头目聚集在营地里,就进攻洛兰的行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没有人一个人能说服其他人按他的方案行动,到最后,他们甚至操起椅子互相撕打起来。 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艾拉的眼前飞过:骨头、汤锅、烤肉架,甚至还有刚刚挖下来的鼻屎。 艾拉扶着额头坐在这些不停飞来飞去的东西下面,眉头拧成了结。 她知道,在这些人吵闹的同时,西格德的军队正在不断接近西兰。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西格德的那个使者:他把手上提着的血淋淋的脑袋扔到地上,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露出了艾米的脸。 一个鸡蛋在这时砸中了她的额头,蛋清和蛋黄顺着她的鼻子流了下来。 艾拉掏出手帕慢慢地把脸擦干净,然后,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面对这群彪壮大汉,一挥手把一个盘子摔到地上: “够了!全部给我停下来!” 小头目们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艾拉。作为有着赫赫功绩的盾女,艾拉的话多少还是有一些威慑力的。 “事态是被你们扩大的!想要和西格德决战的也是你们!但现在的你们却连一个洛兰都拿不下!那里面现在有西格德么?有任何一个精灵级以上的魔法师么?有么?如果西格德真的来了会怎么样,你们想过么?” 艾拉的质问让那些小头目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谁还想和西格德决战?谁还有这个胆量?站出来!所有人都听从你的指挥!谁敢站出来?谁敢!” 没有人敢站出来。 “好,那就回到拿下洛兰——你们擅自就发动了冲锋,你们厉害!你们那么厉害,那就拿出一个能拿下洛兰的方案来啊?拿出来!所有人都听从你的指挥!但如果方案失败了,那么你就提着自己的头回来见我,然后剩下的人再一起托着自己的头去送给西格德!谁敢站出来?谁敢!” 还是没有人敢站出来。 “没人敢是吧?” 艾拉用凌厉的眼神一个个扫过在场的众人,被她看到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巴塞丽莎,做起这种事情来得心应手。只不过在康斯坦丁尼耶时,她只是一只被架空的小雏鸟,不论她再怎么严厉,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她。但在这群海盗之中,她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威望。 她长吸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敢,那好,还是只能我站出来。” 众目睽睽中,艾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人群的中间。 “如果攻不下洛兰,我会把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捆起来,自己去见西格德,并请求他宽恕你们。但相对的,在海斯泰因回来前,所有人都要听从我的命令——我是说,真正的听从我的命令!我没说动,就不许动;我没说退,就不许退;我说迈左脚,就不许迈右脚!谁把脚迈错了,谁就麻利点戳死自己!明白了没有!” 没有人发出声音。 艾拉再次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圈。 “我已经有了完备的方案。只要你们听我的指挥,就一定能在西格德到来之前将洛兰拿下!就像在布律西斯时一样!”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终于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向着艾拉鞠了个躬。受到他的影响,陆陆续续地有人起来模仿他的动作。最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表示愿意听从艾拉的指令。 艾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营地。 “陛下……你真有办法拿下洛兰?” 紧跟着赶来的艾米不无害怕地问道。 “没有。” 从艾拉口中吐出的是艾米意料之外的话。 “我从没打过仗。虽然父亲教过我一些基础的知识,但我曾提出的每一个方案都被父亲给否决了——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能听出那些海盗们的方案有多么不靠谱。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就试探了一下。” “试探?用威吓的方式?” “我可是怕得要死,生怕他们冲上来打我……不过更让我害怕的是,他们竟真的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他们真的没有办法拿下洛兰。想起我在康斯坦丁尼耶听到的报告,这群海盗们常用的战术是抢完就跑……完全不能指望他们。” “可陛下明明也没有办法,为什么要站出来?” “如果我不站出来,这支军队很快就会垮掉……父亲大人教导过我,所谓的领袖,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将人心聚集起来。即使最终失败,也比让人心涣散来的好。” 艾拉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正如在禁卫军大营的那一晚,她对艾米说她要成为奥古斯塔时一样。 他父亲的话还有后半段: ——而如果能取得胜利,那么,你就踏出了成为王的第一步。 西兰的人们开始按照艾拉所画的图纸制造攻城器材。 离西格德的到来还有六天时间。 “陛下,我刚刚去看了一下施工现场……他们完全没有制造投石机的经验,进展非常缓慢,按照现在的速度,第一批完成大概要在一个月之后……” “那就从前线多抽调三倍的人手。洛兰的人们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不会贸然发动反击的。” “即便如此,也至少需要半个月……陛下,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这件事即使艾米不说,艾拉心中也明白这个情况。但如果真要靠着梯子强攻洛兰,就第一天的战况来看,希望同样渺茫。 怎么办?再多加派人手赶工投石车? ——那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十个人制作一间房子需要一百天、二十个人制作同一间房子需要五十天,那么把人数增加到一千人,房子会在一天内完成么?增加到两万四千人,房子会在一小时内完成么?增加到一百四十万人呢?房子就能在一分钟内完成了么? 半个月,这个速度已经是极限,派再多的人手,也没办法再加快了。除非有能够超控时间的魔法,但那样的魔法,在任何一个国家得魔法系统中都不存在。 还有办法么?能让制造投石车的速度再翻一倍的方法? 艾拉坐了下来,开始在王家图书馆里地毯式地内搜寻相关的书籍。 工程学分类里……找不到。 建筑学分类里……找不到。 历史分类里……还是找不到。 …… …… 人类几千年的智慧结晶中,难道就不存在这样的方法么? 在布满尘埃的书堆中,一本书忽地落到了她的面前。书上的文字方方整整,是某种象形文字。显然是来自比天方帝国更为东边的那条“巨龙”。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艾拉的脑中浮现。 艾米从艾拉的表情变化里看出了一些端倪:“陛下,你找到了足以击败西格德的强大魔法了么?” “找到了,但不是魔法——是‘战争的艺术’。” 艾拉找来了甘。 “你们这里有没有谁曾画过附近的地图?” 王家图书馆中存有各地、各时代、各种人所绘制的各种地图。但西兰地处大陆最北方、最偏僻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七丘帝国对这里的了解是一片空白。 “盾女姐姐是要西兰的?还是洛兰的?” “不,范围要再大一些——最好能够囊括整个北海。” “这样的话就用我绘制的地图好了。为了狩猎传说中的白熊,我去过北海的各地。” 甘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大卷图纸跑了回来。艾拉将这些地图一摊开,瞬间就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冲击——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地图,其作用基本就只是表示两点间的相对位置。能够校准两点间距离的地图,就已经是非常的精密了。但甘抱来的地图,不仅标注着位置和距离,甚至还标注着地形、道路、岔路、河流、桥梁…… 即便是艾米,也能看出这份地图的不同寻常。她按着甘的肩膀,颤身问道:“甘……你是……怎么绘制出这种地图的?” “我为了狩猎传说中的白熊,走遍了世界各地,顺便就把路过的地方画了出来。怎么样,还不错吧?” 赫尔墨斯,“旅者之神”,甘的身上有他的加护。 艾拉摸了摸甘的头,用发抖的声音说道: “甘……你真的……是一个天才。” 之后,艾拉就开始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份地图。 王家图书馆的图书在她的脑袋中哗哗地翻着页。她查询着一切有关战争的档案:战术、战略、战争史…… 第二章 蛇眼(3) 艾米惊恐地在一旁看着艾拉将查询资料的状态维持了一整夜。 她知道这种状态对艾拉的身体负担非常之大。她看到从从艾拉身上不住地涌出的汗液,渐渐的带上了血的颜色。 “陛下。”她小声喊道,“你该休息了。” 艾拉没有听到艾米的声音。她咬着指头,眼睛锐利地望着什么都没有的虚空。 “陛下!”她大声喊道,“你该给他们下达作战命令了!” “作战?” 艾拉一惊,意识回到了身上。 “陛下,一晚上了,作战方案完成了么?” “嗯,完成了……不,不不不!还没有,完全没有!” 艾拉惊慌地大叫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精神病人。 “还没有,计划还有还有很多漏洞……这里有一个、那里有一个,漏洞、全是漏洞!我必须要把他们补好……必须要补好才行……” 于是艾米明白了:艾拉从未指挥过士兵。忽然要她指挥这场事许多人关生死的战争,对她而言,压实在是力太大了。 “啪!” 艾米的双手同时拍击艾拉的左右脸颊,然后将其捧住。 “陛下,看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的,陛下其实是一个天才。” “陛下拥有的知识量无人可以比拟。” “只要陛下想做,就一定可以办到。” “这里不是七丘帝国,西兰的人是四处劫掠的海盗。陛下不需要对他们抱有有多少的责任感。” “事情本来就是他们挑起来的,就算陛下什么都不做,也没有问题。” “即便陛下失败了,我也可以带着陛下逃跑。那也只不过是变回在布律西斯时的样子罢了。” “所以,陛下,不需要害怕什么。就按着你的想法,大胆的行动吧!” …… …… 西福尔。这块土地背靠着巍巍的雪山,面朝着涌动的大海,与西兰间只隔了一个海峡。它的东侧有一片针叶林,一条河流从针叶林中穿过,汇入大海之中。穿过针叶林后,就是“蛇眼”西格德领地的首府——乌普伦。 处在西格德的庇佑之下,没有外人敢涉足此地。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所在的泰勒马克领,已经被西格德血洗,如今只剩下冤魂。 然而,西福尔保持了二十余年的平静就在这一天被打破了。 一大早,驻守在西福尔领的小领主“乱发”哈拉尔就收到了报告——有出海捕鱼归来的渔民在西福尔的东侧发现了大规模部队动向,不知是敌是友。 哈拉尔听到报告,带着一伙人慌慌张张地赶到现场,那里已人去营空。 “从这个方向过去就是西格德大人的首府乌普伦!但西格德大人现在还在从佛里西亚赶来的路上!究竟是哪支部队会在这种时候从这里经过?” 一个士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老大,我们发现了一面破旧的旗帜,是西兰的领主海斯泰因的!” “野兽之王?他的部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有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老大,我们根据对方扎营留下的痕迹大致估算了一下对方的部队规模,发现对方的规模大概有……有……” “慌什么,有多少人?一千?两千?” “大概……大概是在一万人上下!” 哈拉尔的脸一下子绿了。 “马上、马上派人去向西格德大人汇报!” “蛇眼”西格德,海盗王国海盗王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第三个儿子。他的势力范围遍及整个挪威,并在最近扩展到了弗里西亚。单论部队规模,西格德手下的军队在海斯泰因的两倍以上。 收到报告时,他正在赶往西兰的路上。 “海斯泰因手下一万人的部队正在前往乌普伦?” 西格德听完报告,环顾他的左右:“你们怎么看?” 站在他左边的海盗说道:“海斯泰因最近才在七丘帝国遭遇大败。一万人,这差不多已经是海斯泰因的领地能够拉动起来的所有部队。除非洛兰已被攻陷,不然他不敢这么做。” “这么快就攻陷了洛兰?”西格德的眼里闪过了一股碧绿而阴暗的光芒,“海斯泰因和我那弟弟比约恩现在应该在见我的父亲。除了他们,西兰还有谁的加护在‘精灵’级以上?” 站在他右边的海盗说道:“我听说海斯泰因这次从七丘帝国带回来一位王族,有着如女武神瓦尔基里一般的勇武。会不会就是她攻破了洛兰的城墙?” “七丘帝国的王族?我有听说过,西庇阿一族血脉中的力量异常强大,每一代都会诞生出强大的魔法师。这就说的通了。那位王族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艾拉。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西格尔重复了一遍,“一听就是强者的名字。” 他站了起来,有力地握紧了拳头。 “但是我会战胜她,以黑暗之神霍德尔之名。” 几天之后,西格德的船队到达了西福尔。哈拉尔连忙跑出来迎接他,并告诉他已经在西福尔内设下了酒宴为他接风洗尘。 但西格德一把推开了哈拉尔。 “自那以后,有海斯泰因军队新的动向么?” “有、有的。”哈拉尔慌忙报告道,“我们目前还是没有发现敌军大部队的所在,但乌普伦方向沿路的几个村庄先后被几股千人左右的小部队劫掠了。从村民口中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些小部队的头领、旗帜各不相同,应该是有组织、有目的的轮流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由此可以推断,他们的大部队是往乌普伦方向去了。” 碧绿的光芒在西格德的眼中闪烁着,宛如一条正准备扑向猎物的毒蛇。 “西庇阿察觉她的兵力不足以和我正面抗衡,所以想直扑我的首府,将我的家人绑了作为人质么?算盘打的挺好。可惜她忽略了一点,斯堪的纳维亚并不像那富饶的七丘帝国,即便不停地派小部队轮流出来劫掠,附近那些零星分布的贫穷村庄也不能保证万人军队的补给。她不先攻下西福尔就直取乌普伦,很快就会耗尽粮食。一群饿着肚子的人,既无法攻下乌普伦,也无法抵抗我带来的部队。” 西格德挥了挥手,他的部队就列成长队,连夜向着乌普伦进发了。 他们一路上发现了许多处敌军扎营的痕迹。每向着乌普伦接近一点,营地的规模就比之前小一分。西格德知道那是因为敌人的部队中出现了逃兵。他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全军,他部队的士气变得愈发的高涨了。 第二章 蛇眼(4) 这样又过了几日,西格德收到了侦察部队的报告——敌军正在森林的对面扎营。 西格德策马跑到队伍的最前方。跑出针叶林后,他就看到了远处的那个营地——面对着一片平原,背靠着一座小山,里面整整齐齐飘着许多战旗。 “发现补给不足以支撑他们到乌普伦,所以提前谋求决战了么?” 西格德得意的笑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这片平原倒确实是一片好战场。” 部队因为连日的行军已经疲惫,于是西格德命令部队背靠着森林扎营,远远地望着敌军的营寨。他只派了一些小部队执勤,让剩下的部队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决战。 整个过程中,敌人都没有派兵出来骚扰,大概确实已经没剩下多少士气了。 第二天,他花了好一段时间将自己的部队一字排开在战场上,列好了阵型。他精心挑选出了一队最精锐的猛士,前往敌人的营前挑衅。 过了好半日,敌人都没有动静。 西格德坐不住了。他指挥部队,向着敌人的营地缓慢的推进。 相距十箭的距离,敌人的营地没有动静。 相距五箭的距离,敌人的营地没有动静。 相距二箭的距离,有几个人掉进了提前挖好的陷进里。 部队在二箭的距离急停了下来。 “不要慌乱!派几只小队探查一下地面!” 小半日过后,所有陷阱都被排除。不过这些陷阱的数量是那样的少,以至于让西格德后悔花了这么多时间去排查。 部队开始继续向前挺近。 进入了弓箭的射程……敌人的营地还是没有动静。 西格德疑惑地望向敌人的营寨…… 许多鸟儿正落在那一个个帐篷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他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策马喊了起来: “那只是一个空营!冲上去!冲上去!全速冲上去!” 一个空营,从一开始就没有人驻扎。有的,只有让人从远处看去时感到生畏的一面面旗帜。 很明显,这个营地是为了阻碍西格德支援乌普伦而故意留下的。从昨日下午到今日正午,这一座空营竟把西格德进军的步伐延后了整整一天。 为了补上这一天的行程,西格德开始让部队强行军。这让一些体力较弱的士兵支撑不住。当西格德赶到乌普伦城下时,跟在他周围的部队已经减员了五分之一。 乌普伦城外,一片安静祥和。 他的部下满怀喜悦地出城来迎接他,却被他抓着领子一把提了起来。 “敌人在哪里!海斯泰因的军队在哪里!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在哪里!” “敌人……?”被揪到半空中的人一脸疑惑地回答道,“我们没听说过有什么敌人……” “啪”地一声,他被西格德扔了出去,砸到了城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西福尔的附近,温古尔马克领。有十来艘船正在海里捕鱼。 一支中等规模的舰队顺着河道驶了下来,进入了海里,人数约在一千上下。站在最前面那艘船头上的甘兴奋地冲着渔船大喊到: “盾女姐姐!我们回来了!” 正在撒网捕鱼的一个女人直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污泥。 她正是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多亏了你们。”她向着船上的战士们挥手致意,“我从没指挥过部队,要不是你们,我的计划就无法完成!” 从一开始,进入西福尔的部队就只有这一千人。他们在西福尔境内晃悠了一圈,每天换个旗帜和领头的人去抢个村庄,然后再留下个十倍规模的营地“痕迹”。在森林前设好最后一处、也是第一处完整的营地后,他们就坐上了沿着河道赶来接应的同伴的船,大摇大摆地返回了。 这群海盗,攻城不行,做起这种抢完就跑的事情却是得心应手。 有一艘渔船从另一个方向驶来,上面的人远远地向艾拉喊道:“盾女,我们又抓住了一个洛兰派出的信使!” “已经没关系了,放他走吧。就算他不去报信,西格德也该察觉到了——计划成功了,我们该返航了。” “陛下,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大老远从西兰跑到西福尔,在上面跑个一圈,然后什么都不做就撤回西兰?这到底有什么用?” 在返航的路上,艾米仍然抱有疑惑。 “我在寻找能让制作投石机的速度再翻一倍的方法,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时,我翻到一本看起来和制造攻城武器没有什么关系的书。它的作者在遥远的东方似乎被称为‘兵圣'。在这本书上,兵圣提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艾拉有些得意地向艾米卖弄着书上的知识: “假设,现在前方有一个险要的地形,谁占据它,谁就能在作战中获得极大的优势。但我们的军队到达那里需要三十天,而对方的军队离它更近,只需要二十天就能到达。为了抢先占据那里,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只能强行军吧?像海斯泰因那样大吼一声鼓动士气,然后全军一齐全力跑过去那样的……” 艾拉摇了摇头。 “兵圣是这么说的:强行军三十里,那就只有三分之二的军队能到达;强行军五十里,那就只有一半的军队能到达;而如果强行军一百里,那最后就只有十分之一的军队能到达。而且强行军就势必要抛下辎重,轻甲奔袭,如果真那样做,即便占据了有利地形,战争也会失败的。虽然我不知道作战时的实际情况,但既然是兵圣,那大概是八九不离十吧?” “那,该怎么办?” “兵圣提出的解决方案出奇的简单——既然我们离那里的距离不能缩短,那就让敌人离那里的距离增长就好。” “增加敌人的距离?陛下,我还是不明白。” “艾米,我们制作投石车,需要几天?” “最快也要十四天。” “西格德从弗里西亚到西兰,需要几天?” “只要一星期能到了。” “现在过去了几天?” “十二三天了……” “西格德从乌普伦出发来西兰,又要几天?” “还要十二三天……” 在恍然大悟的艾米面前,艾拉微微一笑: “没错,本来无法完成的投石车,在西格德到来之前完成了。这种武器武器能帮我们取得极大的优势。而帮助投石机完成的这个方法,被兵圣命名为‘化迂为直’。” 艾拉放松地摆成“大”字型躺在了船上,看着宽阔、无限的天空。 “父王……我第一次指挥军队,表现的还不赖吧?” 船在波浪上晃动着。在刚离开康斯坦丁尼耶时,艾拉还因为这种晃动而晕过船。但在这数个月里,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晃动。 就像……躺在摇篮里一样。 在海风的吹拂下,艾拉渐渐眯上了眼睛。耳边仿佛传来了妈妈的儿歌声,她露出幸福地笑容、睡着了。 艾米怜惜地将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到了她的身上。她知道,这几天里艾拉受到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一天踏实地睡过。 “陛下,趁着现在好好地睡一觉吧。” 西兰的海岸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不,才刚刚开始。” “战争是很残酷的,陛下。马上,它马上就会考验你了。” “——考验你到底是否有资格,成为一个真正的王。” 第二章 蛇眼(5) 艾拉太高估海盗们的制作能力了。 当她回到西兰时,制作完成的那几台投石机总会在各种奇怪的方面出现问题。她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辆投石车在抛出石块的同时,把整个架构的上半截一并抛了出去。还有一架投石机在推行时在小石子上颠簸了一下,然后就哗哗哗地整个散架了。 好在艾拉争取的时间足够多。经过一两天的修整,总算是有一台投石机勉强能够使用了。 而这便已经足够。 艾拉所绘制的投石机图纸,本是为了攻克地中海沿岸那些富饶城市的巨墙而设计的。即便被海盗们粗制滥造出来而导致威力、精度和射程都减少了许多,可北方部落那些简陋的木质栅栏,在这文明的利器下依然是宛若无物。 西兰的蛮子们就好像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他们兴奋不已地将一块块巨石抛出,然后欣赏着一段段围墙、一间间木屋、或是一团团敌人被从天而降的巨石压垮的场景。每一发石弹落下,都能引发一连串的欢呼声。 有一个蛮子甚至挎着一把大斧爬到了投石器上,想靠着这强大的机器把自己给直接丢进洛兰城里大开杀戒,吓得艾拉连忙把他给拉了下来。要是大家都学着他的样子,洛兰就会在另一种意义上被血染红了。 在文明的压制下,不出半日,洛兰就被攻陷了。 西格德带着他疲惫的军队回到了西福尔。“乱发”哈拉尔哆哆嗦嗦地向他报告了两件事:一艘不到千人的船队前不久沿着河流从森林里驶出,前往西兰了。以及,洛兰在不久前久违的又发来了求援的报告。 一股黑雾从西格德愤怒的鼻孔中散了出来,一直飘向了天空。 西福尔的人们远远望见天边那黑雾,慌忙跑到西格德的面前磕头祈饶。但西格德丝毫没有理会人们的哀求之声。 黑雾渐渐变得浓郁,然后便向着四周扩散开去。人们哀嚎着想要躲避这黑雾。但他们却无法穿过西格德列在城外的步兵方阵,只能往城内逃窜。 同黑雾你追我赶的游戏持续了一整天,最后,全城的人都聚集在了最后的广场,而黑雾则从四周包围了他们。 广场上哀声震天,黑雾包裹的大片区域却静的连蚊子的叫声都听不到。随着黑雾的扩散,一排一排的人先后进入了永眠。 从天空望下去,整个西福尔变得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恐怕在此后的半个世纪里,西福尔将一直都是一片被光明所抛弃的死地。 隔着海峡,西兰的人们也看到了堆积在远方天空的那片死雾。攻克洛兰的兴奋感很快就被这漂洋过海而来的巨大恐惧感所扑灭了。 但是,这样的恐惧感同样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看到带领他们获得胜利的女武神:艾拉.科涅利乌斯.西庇阿,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好可怕啊啊啊啊啊这该怎么打!” 艾拉抱着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群蛮子,是明知道西格德那么可拍还给我惹事是嘛啊啊啊啊?要是不管这黑雾,一天之内它就会扩散到全城,但要是我们冲出去,那不就是被逼着和西格德决战了么?” “陛下,事情还没那么绝望,我刚刚听说,海斯泰因一直以来都防备着西格德,预先请拥有光明之神巴德尔加护的人在西兰的城墙上设好了能够抵挡西格德的魔法,虽然他们的加护水平比不上巴德尔,但总不至于一天就被攻陷。” “那洛兰呢?洛兰怎么办?” “即便没有西格德的魔法,洛兰的城墙也已经被投石车砸的失去其应有的作用了。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放弃洛兰,跑回西兰去比较好……当然,这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女仆的意见而已,做决定的还得是陛下。” “是谁让他们把洛兰的城墙砸成这个样子的!”艾拉抓狂地喊道,“只是攻个城而已,砸开一段不就可以打进去了么?可我看到整个城墙都烂掉了他们还在往里扔石头!我就不明白,只是一架投石车而已,至于玩那么兴奋么?这群野蛮人!如果我们必须抛弃洛兰,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的不就毫无意义了么?” “意义还是有的,陛下——只需要我们把洛兰化成焦土。” 艾拉一下子呆住了。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艾米,仿佛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艾米,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只要我们把洛兰化成焦土,陛下的努力就没有白费。西兰不会受到两面夹击,西格德也没法在登陆后安顿下来。” “你说……化成焦土?——具体是要做什么?” “杀死一切,烧毁一切,不留一人,不留一物。这样,西格德就无法从洛兰得到补给,也无法在洛兰补充兵源——对了,陛下还可以在地里撒钉子,在水里投毒……” “够了!”艾拉大声打断了艾米,“艾米,为什么你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因为这才是能最好的削减敌人战斗力、保护我们的方式。十多年前天方帝国进攻七丘帝国时,陛下的父亲就是那么做的。那时我才六七岁,陛下的父亲派人来将我们从村子里赶了出去,然后一把火烧毁了我们村庄……” “够了!本来这场战争就是西兰挑起的。你是说我要为了保护西兰的人,将洛兰的人全部杀光?” “如果陛下不愿意的话,身份低微的小女仆可以代替陛下传达这个命令。之后,陛下只要说是我假借你的名号传令就行了……” 艾拉的身体僵住了。 “陛下……虽然我的家被烧掉的时候我哭过……但我知道陛下的父亲没有做错……” ——“够了。” 艾拉用手捂住了艾米喋喋不休的嘴。 “这件事情,由我亲自去传达。” 在水里投下毒药, 在地里洒满蒺藜。 将富人和穷人的食粮一并夺走,运往西兰。 而来不及、运不走的,就那样倒入海中。 还有洛兰的那些人们,现在已全部被驱赶到广场中间,等候艾拉的判决—— “洛兰只是一个小地方,可以让这里的部族先迁去西兰,在那里待一段时间。” “陛下!那样会消耗非常多的时间,他们失败了,现在只是奴隶,不如就地解决!剩下的时间我们还可以用来加固西兰的城防……” “艾米,你听清楚——我说,够了。这是第四遍了。” 年轻的王啊,身上第一次背负着如此的重荷。 “为了留出时间加固城防而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杀死,这种事情你再重复一百次我也做不到。他们不是奴隶,七丘帝国早就已经不存在奴隶!” “陛下,少了这段时间进行加固,我们就可能输掉这场战争,那时,陛下所做的一切就都没了意义!” “艾米,你还不明白么?一个领袖如果不得不依靠这些事情来确保战争的胜利,那归更到底就是因为他很无能!父王烧掉了你的村子,就是因为他的无能!你完全可以怪罪他!可以骂他!可以打他!可以朝他吐唾沫!” ——“当然,我也很无能。所以我不得不投下毒药,所以我不得不抢走食粮。” ——“但是,我还没无能到需要靠杀光这群无辜的人来取得战争的胜利的地步!” “就让这个世界看看,我,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是如何从西格德手上夺取胜利的!” 第二章 蛇眼(6) 西格德率着他的舰队来救援洛兰了。 一路上,他又遇到好几次艾拉派出来的小舰队。每一次,艾拉的舰队都是远远地露了个头,然后就飞一般地撤离了。 西格德没有让人追击他们。 “她这是想继续把我们引开,好争取时间围攻洛兰!不要上当!” 这期间,他又收到一封洛兰告急的信件。在海盗王国里,能够读写字的人少之又少,因此西格德能直接认出上面的笔迹——就是他留在洛兰的亲信写的。那是他最忠诚的部下之一,即便洛兰城破,也绝对不会倒戈。 这更增加了他的对自己判断的确信——艾拉正在全力围攻洛兰。 莫名其妙被牵着鼻子从西福尔到乌普伦溜了一大圈,这份耻辱让他异常愤怒,也让他的整个军队异常的愤怒。在海上的几个夜晚,他和他的整个军队都在做着一个同样的梦——他们登上洛兰,和洛兰的守军前后夹击,把艾拉的所有部队在洛兰城下歼灭! 他们一下船,不等休整就全速扑向了洛兰的城墙,只想着痛痛快快地来一场厮杀,发泄他们心中的怒火! 然而,洛兰已经是一座空城。 西格德对着洛兰城墙上的缺口看了半天——那显然不是由魔法造成的,而是靠着人造的机械。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难道那个西庇阿竟然不会魔法?” ——这种情报只是让他更加生气。他居然被一个不会魔法的废物牵着鼻子溜了大半个月! 洛兰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留下食物;井水里冒着泡泡,说明有毒。 ——典型的焦土战略。艾拉这是想让他西格德的部队渴死、饿死在这里。 好在西格德的部队在城里发现了一堆还没有来得及运走的食物。西格德借机鼓舞对全军: “看吧,不去追击那些小船是正确的,我们成功争取到了时间,让敌人来不及把所有粮食运走就仓皇逃窜!敌人用了这么下流无耻的做法,恰恰说明他们不敢和我们正面为敌!” 验证了那些留下来的食物中没有下毒后,西格德和他的部队们饱餐了一顿。至于水,只能继续消耗他们自己带来的那一些了。 到了深夜,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入已经是空空如也的民房中,倒头就睡着了。 洛兰城外忽然闪现了连片的火光。艾拉和她的军队出现了。 ——“西格德,吃饱了么?” “你肯定骂了我一天吧?肯定是在骂我是个只会逃跑的懦夫吧?” “而且,看到我派出去的小船队、看到洛兰发来的告急报告、看到我留在城里的那些粮食,你肯定觉得我刚攻下洛兰没多久,来不及做好充分的准备就仓皇逃窜了,是不是?” “你错了,全错了。那份告急的信件,只是我先前捕鱼时截获的罢了。我已经在洛兰等你很久、很久了。” “而因怒火和傲慢丧失判断力的你,能够想到我预定的决战的日期,其实就在今日么?” 艾拉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给弓箭点上火,投石机换上火弹——射入洛兰。” 过于轻敌让西格德的军队没能察觉到那个致命的陷阱——整个洛兰所有房子的顶上都放置着着引火之物,甚至连包裹着洛兰的木质围墙,都在某些地方被悄悄涂上了一层油。 大火燃了起来。艾拉身后的军队们发出了野性的吼声,艾拉从艾米的手中接过一把佩剑,极有魄力的向前一指,她的军队便如被放出笼子的野兽般向着洛兰冲了过去。他们持着火把,一路向着屋顶扔去。熊熊的大火眨眼间就席卷了整个洛兰。 要说求战的意愿,艾拉手下的这群蛮子们也是一样的! 突然出现的大火和敌军让西格德的部队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有少数反应过来、组织起来拿起武器的,又同时感到肚子传来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他们并没有弄错,艾拉留下来的食物里真的没有毒。 ——只是,吃完后会拉肚子罢了 西格德的部队,被艾拉拔完了獠牙。 而艾拉的部队,却是风头正盛! “来吧,西格德!”艾拉在心中呐喊着,“为了捕获你这头野兽,我已竭尽我的才智。如果你还有余力反抗,那就来吧!来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庸才,来告诉我我没有成为王的资格——如果你能办的到的话,你就来吧!” 不愧是精灵级的魔法师,大火和趁火打劫的部队都没能阻止他的脚步。在漫天的火光下,西格德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抡着斧子独自冲出了烈焰。他的头发已被大火烧焦,全身的衣物也变得残破不堪,但却依然活力十足! 一个百人的方阵在前方逼住了他。西格德“哈嗤”、“哈嗤”地喘着气,拖着口水,可那双令人畏惧的碧眼却穿透人群,直直的指向了艾拉所在的方向! 艾拉身边的军队,零零散散的,完全不成阵型。 艾拉注意到了西格德的视线,笑着说道: “啊,很混乱是吧?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摆成像模像样的阵型。 西格德又把目光集结到艾拉身上,她的身体极为纤细,完全不像是战士。 “啊,你在看我么?我确实不是战士啦,前几天还被羊给蹿倒过。” ——这就是将要击败他“蛇眼”西格德的人? 西格德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讽刺意味。 “引起争端的是我们,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艾拉清了清嗓子,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西格德一箭的距离停了下来。 “西格德——放下武器,或者死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输给你?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我输给谁,也不会输给你!” 就如同所有陷入绝境的野兽一般,西格德发出凄厉的嚎叫之声,然后抄起大斧,杀入了挡在前方的方阵。从他的鼻中不断漫出黑烟,将所碰到的所有敌人全部推入永眠。而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着的,则成了他大斧下的亡魂。 没有人能困住这头野兽,眨眼之间,挡在他面前的百人方阵就土崩瓦解! 黑雾向着艾拉所在的地方扩散而来。那是西格德对艾拉发出的挑战——上来!不马上上来杀了我,那就在黑雾中永眠吧! 但是很快,一阵箭雨倾斜而下,眨眼间,西格德身上就中了七、八支箭。 如果等着黑雾的作用,先死掉的会是西格德。 艾拉用剑拍了拍早就立在身边的一块木碑。 “西格德,你能看清这上面的字么?” “啊,对了,我忘了你们都不识字。那我就念给你听,上面刻的字是——” 故意顿了顿,艾拉露出一个满含嘲讽意味的笑容: “是:‘西格德命丧于此‘。” 西格德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用斧头把露在外面的箭羽直接砍断,然后抓紧斧头,向着艾拉和她身后的军队直扑而来! 他在即将触及艾拉时掉进了陷坑,陷坑下,是无数削尖的木刺。 那块木碑是艾拉用来给陷坑做的标记。 但是西格德还在大吼,还在咆哮,还在不停地咒骂着、立誓要将艾拉、将这玷污了战争的女人千刀万剐! 浓浓的黑雾从陷坑中溢了出来,向着四处扩散着。又有很多人碰到黑雾后倒下——有艾拉的人,也有西格德自己的部队。 他要让整个战场上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艾拉沉着脸,挥了挥手。 已经提前校正好方位的投石车抛出了巨石,一次未中、二次未中,第三次终于落入了陷坑之中。 黑雾消失了,西格德再也没了声响。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躺满尸骨的战场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静悄悄地开放着。 ——凛然绽放着的花儿啊,你们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呢? ——你们是否在疑惑,为什么人们就是不能互相原谅呢? 夜色渐浓,让整个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全部融为了一体。 花儿们在艾拉眼前轻轻摇曳着,一言不发。 “陛下……你哭了?” “我……哭了?” 听到艾米的话,艾拉擦了擦眼睛,湿湿的,果然是泪水。 “艾米……我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么?” “我不知道,陛下,我很笨,想不明白战争的对错。” 艾米小心地把艾拉从马上扶下来,然后,抱住了她。 “但我知道,陛下正在慢慢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洛兰没了……被我烧完了。洛兰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们的家,全部都被我烧掉了。明明一开始只是狩猎的冲突而已,明明扩大事态的是我们,最后却全部要洛兰的人们承受。” 说着说着,艾拉终于忍耐不住,在艾米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艾米,我有罪。” “陛下,我宽恕你。” 艾米的手有力地将艾拉扶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看,人们正聚到陛下的身边。” 海斯泰因军中的那些小头目们已经陆陆续续从战场上返回。他们在艾拉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他们的身后,站着上千人的部队。 艾拉擦去眼泪,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围在她身边的人一起涌了上来,将她抬起,然后欢呼着将她抛向了天空!。 所有人,那一整个夜里,都在高呼着艾拉的名字。 第三章 白衫(1) “艾米!大发现!大发现!” 艾拉大喊大叫着冲进了厨房。此时艾米正围着围裙,用卷心菜和萝卜在锅里熬汤。 “唔——陛下你来的正好,今天隔壁邻居的老婆婆送了我们一些新鲜的萝卜,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啃一口……” “别扯什么萝卜了!艾米!我有一个惊天大发现!” “惊天大发现……?陛下是在王家图书馆里找到了悔过书的参考文集了么?” “那是怎样可悲的作者才会写出这种文集啊!而且我为什么要去研究怎么写悔过书啊!” 艾米略感无语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陛下……你真的丝毫没有知觉么?” “不就是和洛兰打了一仗么!而且挑事的完全是西兰的人!要不是我,西兰已经被西格德洗劫了!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给海斯泰因写悔过书啊?” “陛下……你还记得前几天你嚷嚷着‘一定要吃羊肉!’然后拿起刀和羊搏斗,结果把海斯泰因家的羊全部放跑了么……” “咕……” “明明找个西兰人来帮忙杀羊就可以的……” “那怎么行!在他们眼里我可是女武神哎!女武神连一头羊都打不赢算什么话!” “然后陛下还找到了丹的房子,入室抢劫……” “什么入室抢劫!我只是借用一下丹的炼金实验室而已!借用炼金实验室!炼金术师的事情,能叫抢劫么?” “然后用炼金实验室调配催情的药水……” “不是催情的药水啊!我是在调制秘密的武器啊!超级强力的秘密武器!” “女人的秘密武器,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催情的药水……” “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东西啊!”艾拉红着脸跺着脚吼道,“我是在做能够用于战争的秘密武器啊,然后……” “然后回来后就把海斯泰因家的房子烧了半边……” 艾拉和艾米现在所待的房子已经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大小。原本用于睡觉的隔间已经变成了一堆烧焦的木炭。幸好西兰的人们帮艾拉临时堆了一堵泥墙,才让艾拉和艾米免受风吹之苦。但也因此,她们现在不得不和牛羊们一起睡在仅剩的大厅里。 艾拉的脸上现在还留着一个羊的蹄印。这种意义上,把羊全部放跑了倒是一件好事。 “咕……” “还有其他许多事情,需要我向陛下一一说明么?” “不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些不提,艾米,我真的有一个巨大的发现!” 艾拉抓着艾米的手,激动万分地说道: “我一直在观察,看这群蛮子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结果我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学校!” “陛下……我来到西兰的第二天就发现了。” “你听我说完!虽然没有学校,但是有吟游诗人!他们会在火堆、大厅里给孩子们讲故事,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他们的文化、历史和信仰!” “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只要掌握了吟游诗人,就掌握了这片土地的未来!只要把故事内容换成我们七丘帝国的史诗,那这些孩子长大后,就一定能成为一个文明的七丘帝国人!我已经把故事给准备好了,今天晚上,我就要跑去西兰最大的那个酒馆‘母马横幅’去给孩子们吟诗!艾米你也来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我又不会讲故事!” “艾米你可以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来吸引客人啊!” “这一听就已经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了好么!我是不是还要再帮陛下准备几张床和被子啊?” 正在两人争吵的期间,有人跑来报告:海斯泰因已经回到了西兰。 艾拉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陛下,你刚刚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又有硬仗要打了,让西兰的所有人都抄起武器,跟着我冲啊啊啊啊啊!” 艾拉举起撬棍,大喊着杀了出去。 ——带着几百号人气势汹汹地冲出去的艾拉,被海斯泰因皱着眉头一把抓住领子拎了起来。而跟着艾拉的几百人却是在默默地在一边旁观。 艾米无语地用双手捂住了脸——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了。 海斯泰因把艾拉随手丢到一边,带着比约恩和莉莉.米斯特汀在一个树桩上铺开了地图。 被称为“洛基之剑”的莉莉.米斯特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我们居然赶上了,我还以为海斯泰因你的领地已经被西格德洗劫了。不过就算已经被洗劫了也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和你浪迹天涯的准备了!” 听到这话,海斯泰因黑着脸瞪了莉莉一眼。反正莉莉也看不到,随便瞪。 比约恩的眼里则是透着满满的忧虑:“按理说我三哥他的行进速度不会这么慢。现在这种状况,只能认为是他在更进一步地筹备兵马。” “西格德的兵力原本就超过我。还在进一步的筹集兵马,说明他是想完全将西兰毁灭。”海斯泰因神情严肃地看了比约恩一眼,“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说服你那三哥收手?” “没有任何可能。三哥和我的关系一直不好,曾经还抢了我的领地。要不是那件事,父亲也不会派我跟着老大你历练。” “我倒并不害怕西格德的军队。但是西格德的魔法却十分棘手,霍德尔的加护能让他散发出一种黑雾,陷如黑雾的人就会永久的沉睡。偏偏他能精确控制黑雾的范围,让自己的军队免受影响。一旦交战,如果不能快速解决西格德,我们就会全部被黑雾笼罩,而西格德要做的只是藏匿在他的大军中就好。如此一来,局面就会变得非常的被动。虽然我预先请人在西兰的城防中做了一些准备,但那最多只能挡住西格德的魔法三天,三天之后,我们还是不得不陷入和西格德正面交战的状况。” 海斯泰因皱着眉头看了看比约恩,又看了看莉莉。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破这个状况?” “我想。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决死突击。我、老大、莉莉,三个人各带一队人从三个方向插入西格德的军中,尽量迅速地把三哥找出来,战胜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不行!这样鲁莽的突击,伤亡会变得非常巨大。何况我们的兵力本来就比西格德要少许多!” “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老大,对付我三哥,这是唯一的致胜方法!” 一阵沉默笼罩着现场。突然间,海斯泰因一拳头砸到树桩上,把树桩砸的裂成了四瓣。 “让大家把牛羊都拉出来,宰了,今晚饱餐一顿。还有酒,大家一起喝个痛快!等到西格德登陆,就和他决一死战!” 这话一出,跟着海斯泰因回来的五千多名海盗全都感到了些许悲壮的意味。 “老大你放心,我们会追随你你战斗,绝不退却!” “英灵殿在等待我们!” …… …… “那个……” 在这种悲壮的氛围中,艾拉犹豫万分地把手伸了出来: “那个……西格德已经死了……你们都还不知道么?” “死了?”比约恩一惊,“怎么死的?” “被我用石头砸死了……” 海斯泰因的眼神像抓骗子一样抓着艾拉: “你又怎么骗我的弟兄们了?” “骗……什么叫骗!西格德真的死了,被我带部队干掉的!西兰的人都可以作证好么!” 艾拉的声音还没落下,忽然间,一个信使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老大,不好了!英雄王……英雄王他突然向西兰发兵了!” 第三章 白衫(2) 海盗王国至高领主,“英雄王”拉格纳.洛德布罗克,他是瑞典、挪威、苏格兰和爱尔兰的王,是整个北海的统治者,是最为传奇的海盗,是百战不败者! 如今,他却向着丹麦王国下一个小小的西兰公爵领发兵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因为西格德是他的儿子!” 莉莉.米斯特汀冲着艾拉吼道: “在安提利亚,你毒倒了我的父亲;在西兰,你又杀死了英雄王的儿子。为什么你弄出的事情总是这么糟糕!” “父亲他这么做违背了古老的律法!事情发生时,老大还在父亲的领地给父亲上交贡金,父亲他是知道这事和老大无关的!” 比约恩激动的在原地来回踏着步子: “杀死西格德的是盾女,老大是父亲的封臣,盾女却不是!她和父亲之间没有任何的义务关系!这个事件追根到底也只不过是三哥自己在战场上被一个女人杀了罢了!就算盾女擅自领兵可以当做是叛乱,但那也只是盾女和老大之间的问题,并不涉及父亲!整件事情里无人违背和父亲的契约!但西兰却是在父亲的庇佑之下的领地!他怎么能毫无理由地进攻在他庇佑下的领土?” “别扯你那律法了!拉格纳他失去了儿子!如果有人杀死了我和海斯泰因的儿子,就算他有一万个正当的理由,我也要用剑把他千刀万剐!” 莉莉.米斯特汀和比约恩又吵了起来。 艾拉从两人的反应中知道了形势不妙。她想悄悄地从现场溜走。却被比约恩一把抓住了。 “别想跑!现在也只有把你交给父亲处置,也许这样能平息父亲的怒火。不然,整个西兰都会被父亲他毁灭!来人,拿绳子来!” 比约恩把艾拉按到地上,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扯了起来。在艾拉愤怒的目光中,海斯泰因沉着一张脸走到了她面前。 艾拉嘲讽地笑了一笑: “这就是野兽之王么?确实挺像某种野兽的——老鼠。” 海斯泰因黑着脸,一拳挥了过来。艾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一拳迟迟没有打到艾拉身上,反倒是身后的比约恩发出了一声闷哼声。艾拉睁开眼,看到海斯泰因已经卡着比约恩的脖子把他按到了地上。 “杀死西格德是是盾女?你再说一遍?究竟是谁挑起的事情,你心里真的没有数么!” “老……老大,这种时候,必须要推有一个人出来顶罪……” “轰”地一声,海斯泰因的另一个拳头在比约恩的脑袋边砸出了一个大坑。 “西兰的人们挑起的事情,归罪到一个女孩身上?你是想说,西兰的所有男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孬种么?” “为什么我要怕西格德?他想洗劫我的领地,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为什么我要怕洛德布罗克?为什么他一发兵,我就非得要找一个替罪羊不可?” “老大!你想清楚,那可是我父亲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十年前你是突袭他、把他逼到必须要和你单挑的状况,才和他打成平手。但如果是军团作战,在奥丁的加护下,他的军队是不败的!” “那就由我去打败他!拉格纳已经占据我父亲的位置太久了。是时候告诉他了,我,海斯泰因,才是斯堪的纳维亚的至高领主!比约恩,对面是你的父亲。所以在战争结束前,你就没必要走出屋子了!” 在海斯泰因的命令下,原本准备捆住艾拉的绳子,反而把比约恩给捆了起来。然后,野兽之王转身对着众人喝到: “按我刚刚的命令,把牛羊和酒都拿出来,吃饱、喝够!明天,我会带着最勇猛的战士们出发,去取下洛德布罗克的人头!” 宴会开始了。那突然转变的景象让艾拉一时没反应过来,坐在原地发呆。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艾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摇晃着艾拉。 “没……没事。海斯泰因倒并没有那么的一无是处……比起我那群听到天方帝国的名字就发抖的大臣们好多了。”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莉莉.米斯特汀端着一个酒壶站在艾拉的面前,她的脸红红的,好像已经喝醉了。 “要来些蜂蜜酒么?在七丘帝国可喝不到。” 虽然眼睛被蒙着,但她却准确地找到了艾拉的方位。 艾拉对这个安提利亚岛领主的女儿还感到有些陌生,小声拒绝道: “不……我从不喝酒。” “好吧。海斯泰因他也不喜欢喝酒,我一个人喝倒也习惯了。”莉莉.米斯特汀又对着酒壶灌了几口酒,然后摇摇晃晃地在艾拉身边坐了下来。 “艾拉……是叫这个名字吧?你在西兰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这里的人们怎么样?是否满足了你对‘海盗王国’的幻想?” 艾拉不知道莉莉这么问是想干什么,犹豫着回答道: “很落后……还很暴力……也很野蛮。但是如果和想象中的‘海盗王国’比的话……” “又显得很普通,对吧?” 莉莉仿佛知道艾拉要说什么似得笑了起来: “本来就是如此。那些海盗下了船,回到家,也就是普通的猎人、渔民和农民,也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其他地区的人们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我想不明白……如果只是个别现象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整个地区的人们都在进行海盗活动,甚至是由当地的领主带头,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想不明白?那我的姐姐维格迪丝比你要聪明一些。这个答案也是她告诉我的。” 莉莉又灌了一口酒。 “是生存环境。” “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异常寒冷,各种物资都极其匮乏。为了生存,诸如抢夺猎物等事情在这里是司空见惯的。随着人口的增加,这片土地上的物产就越来越无法满足他们生存的需要——那么为了生活,劫掠就成为了最为简单可行的方法。” “听着很悲哀吧——为什么神会安排他们出身在这种贫瘠的土地上?简直就像是说,‘世界上必须要有劫匪和海盗’似得。这种事情,出身在七丘帝国、又是王族的你,大概是是不会懂的。” 第三章 白衫(3) 对莉莉的话,艾拉摇了摇头。 “不……虽然并不能认同,但我现在稍微能理解了一些。有很多事情是被逼无奈,就像如果我不烧毁洛兰,西兰的人就会被西格德杀死。” “但是,也有反抗这种命运的人们。” 莉莉的话锋突然一转。 “上一任海盗王——也就是海斯泰因的父亲亚雷斯塔,觉得他的族人不能一直依靠劫掠为生,就开始谋求其他的出路。” “其他的出路?” “他听说越过西面的大海,有一块名为‘文兰’的大陆。那里地域辽阔且富饶,盛产黄金,且很少有人涉足。于是他就带着他的族人们踏上了寻找文兰的旅程。亚雷斯塔在位的几年,海盗的活动有了明显的减少——他们在尽全族之力探索那块梦幻之地。” “文兰……我没有在任何文献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那当然,即便在这北方的部落中,这也相当于一个梦呓般的故事。而亚雷斯塔最终也没能发现文兰。“ ”而不满于他的方针,洛德布罗克夺取了他的位置。在洛德布罗克的带领下,这群海盗们先后攻陷了苏格兰和爱尔兰,以整个北海为基地,开始了他们的大规模海盗活动。你看,就连你的七丘帝国,也遭到了他们的劫掠。” 就在艾拉因莉莉的故事而陷与沉思的时候,莉莉突然扑了过来,把醉醺醺的脸凑到了艾拉的跟前: “我尚不知道洛德布罗克为这场仗动用了多少兵马,但你知道么,即便他不召集任何手下的领主,光是他自己亲自治理的瑞典王国,能拉出的兵力就在海斯泰因的三倍以上!” “而且,有两个领主必定会加入他的一方——是他的两个儿子,‘无骨者’伊瓦尔和‘白衫’哈夫丹!他们各自占据着爱尔兰和苏格兰!如果他们两个赶到战场,海斯泰因将没有任何悬念的输掉战争!” 从莉莉口中吐出的那一股酒气熏得艾拉难受,她捏着鼻子,皱起眉头说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 “还不明白么?海斯泰因会死的!我的海斯泰因!” 莉莉抓住艾拉的身子不断的摇晃。 “我想要救他!但我没有我父亲那样的技艺!只凭我一个人,在战场上什么也做不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靠海斯泰因留在西兰的这点人马击败西格德的。但是刚刚西兰的那些人都在说,你是女武神,是瓦尔基里的化身。瓦尔基里啊,求求你救救我的海斯泰因,好么?” 艾拉把头扭到了一边。 “既然海斯泰因已经回来了,那这场战争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完全就是海斯泰因自己领地上的问题。最坏的情况下,她可以和艾米一起坐船逃离。 而且——艾拉无法原谅海斯泰因。 “为什么?你想要洛德布罗克取得胜利么?那个残暴的洛德布罗克?” “海斯泰因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艾拉大声喊道。 “你说海盗们劫掠是因为环境、是为了生存,我不置可否!但是,那个海斯泰因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为了生存的地步!每天晚上拉一个女孩进他的帐篷是为了生存么?把那些女孩献祭给海神是为了生存么?就算海斯泰因是把她们当成奴隶卖掉,我也不会像这样记恨他!” 莉莉被艾拉突如其来的愤怒吓醒了一些。 “艾拉……你是不是对我的海斯泰因有什么误解……” “能有什么误解!我亲眼所见!那些女孩被绳子拴着送到了船上。他让那些完全不懂航海的女孩在大海上飘荡,甚至连她们能够用来划桨的手都捆了起来!难道这也是为了生存么!” “你说的那个场景……我大概能够猜到。你回忆一下,那之后,那个名叫甘的孩子突然消失了,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甘虽然年幼,但却是一个伟大的航海家。他为了狩猎白熊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坐着船跑遍了北海的各个海岸。而且他除了战斗没有其他的歪心思……要他带着一群女孩走出大海,是最合适的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么,在阿勒曼尼联邦里,有一个地方叫做法兰西岛。那里是一个非常富庶的地方,而法兰西岛的领主……虽然实际上他是整个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但大家还是习惯叫他法兰西岛伯爵。” “不要扯开话题!” 但是莉莉没有理会艾拉,继续自顾自地讲道: “法兰西岛伯爵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他的妻子是他的母亲,而他的女儿同时也是他的妹妹。但是,他却非常宠爱他的这个女儿——或者说,妹妹。而且在他妻子死后,他的爱就变得更加的疯狂。” “他用黄金制作了她妹妹睡觉用的小床,用碧玉制作了她妹妹进食用的器皿;他给妹妹食用的肉,都是一头牛中最鲜嫩的部分,据说,要耗费六头牛,才能凑出他妹妹一餐饭中的一盘菜肴。他不停地寻找年轻漂亮的女佣,只为更好的照顾他的妹妹。照顾她妹妹一人起居的女仆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人,而那些女仆身上穿的服饰、吃的食物,也远远比一般的庄园主要好…… “海斯泰因无法管束他手下的所有人做了什么。但那些被海盗劫走的女孩最后能成为这里的女佣,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最好的结局了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艾拉一把推开莉莉,“忽”地一下站起了身子,甩身离去。 “瓦尔基里……拜托你……救……”莉莉.米斯特汀想追上去,但酒意在这时又涌了上来,让她一头倒载在地上。 夜晚的星星,汇聚成一条长河。见到这位“野兽之王”后的各种事情在艾拉的脑海中浮现: 在马车上时,他不知为何放跑了她。 被俘之后,因为丹准备把她送给海斯泰因,让其他的海盗连抢他的衣服都不敢。 因甘的胡闹而被海蛇包围时,海斯泰因救下了他。第二天,她盾女的身份就被海斯泰因拆穿。 然后,就是她被带进海斯泰因帐中的那一晚,海斯泰因醉醺醺地对她说的话: “如果让你继续留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 …… “陛下……陛下!” 艾米远远地跟了上来。 “陛下,我已经说服那个甘明天启程,去爱尔兰和苏格兰的方向打探消息了。” 艾拉一下子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艾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觉得我会去帮助海斯泰因?” “陛下……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你早就已经预料到这场战争,并做好准备了不是么?”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啊!我没有任何理由帮海斯泰因,也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帮助西兰!” 艾米看穿一切似得笑了起来:“陛下你早就说过了——‘不是催情的药水,而是用于战争的秘密武器。’” …… …… 好吧。艾拉想到。 ——海斯泰因,如果你有意继承“英雄王”亚雷斯塔的遗志,那我就帮你一把,帮助你的族人见到那个梦幻中的‘文兰’吧。 ——而首先,就是要把那个“海盗王”拉格纳.洛德布罗克从王位上拉下。 第三章 白衫(4) 一个星期后,海斯泰因从他的各处领地将部队集结到了一起。他前往七丘帝国劫掠时部队的规模是一万人,被禁卫军击败后损失了不少。但受“击败西格德”这威名的影响,响应他的号召而赶来的部落勇士们反而比之前还要多一些。 海斯泰因又从西格德的降军中招募了一些部队。在此之前,这批人都被艾拉赶去锯木头、敲钉子,修复洛兰被烧毁的民宅了。 艾拉傻傻地看着这群野蛮的部落民:他们一听说不再干木工活而是上战场,反而一下子就来了干劲——要放在七丘帝国,情况可是会完全相反。 这样,最终海斯泰因聚集到了一万七千人的部队。他把艾拉、艾米、甚至是莉莉全部抛在了西兰,留下两千人驻守,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沿斯莫兰一路北上,去进攻拉格纳.洛德布罗克了。 “别再给我捣出什么乱子来了!” 临行前,海斯泰因超凶地警告艾拉。 艾拉感觉自己有些无法理解这位“野兽之王”的脑回路: “明明说拉格纳的兵力要远远超过海斯泰因,结果海斯泰因反而主动跑去进攻对方的领地了……他是不是不会数数?” “陛下……这话从带着一千人就跑去进攻西格德首府的你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微妙……”艾米在一旁吐槽道。 “我那不叫进攻,叫诱敌!用的只是小部队!海斯泰因却是带着他的所有部队哗啦啦地跑出去了!这能一样么!七丘帝国没有一个将领会做出这种举动,这分明就是在乱打!” 艾拉嚷嚷着在桌子上摊开了甘画的地图。同前一次作战时相比,这次的地图范围更大,囊括了整个北海。她在地图上放置了四个旗帜:东北方一面红旗,放置在乌普兰,代表拉格纳;中间一面蓝旗,放置在西兰,代表海斯泰因;西南方两面黄旗,分别放置在苏格兰和爱尔兰,代表拉格纳的两个儿子——“无骨者”伊瓦尔以和“白衫”哈夫丹。 “这么一看,西兰完全就是被两面包夹着……” 海斯泰因既然已经率队北上去和拉格纳作战,西兰就等于是完全敞开在西南方向的伊瓦尔和哈夫丹的面前——两千守军。这个数字在苏格兰和爱尔兰两个王国的兵力面前,简直就像是摆设。 “艾米,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陛下……我觉得……我们还是偷偷坐上船溜走吧……” “哼哼,艾米你害怕了是么?毕竟只是一个女仆,和巴塞丽莎的眼界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艾拉挺起她那有些寒碜的胸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可早就已经想好了退敌之计!” “再来一次火烧西兰?” “怎么可能把西兰烧掉啊!”艾拉跺了一下脚,“而且西格德刚刚在火的进攻下吃了亏,他的兄弟们哪有那么容易再上当啊?伊瓦尔和哈夫丹又不是扑火的蛾子!” “那……陛下准备怎么做?” “艾米,你之前教导我,能用匕首解决的事就不要用剑和魔法。哼哼,在现在的我看来,这句话的境界还是低了——能够用外交解决的事情,更本连匕首都不需要动!” 艾拉得意扬扬地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地方:“艾米,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阿勒曼尼联邦。” “没错,阿勒曼尼联邦!比起七丘帝国,这里可离海盗们近的多。既然七丘帝国都受到了劫掠,那么阿勒曼尼联邦受到的海盗危害一定更加严重!这就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潜在的盟友!阿勒曼尼联邦现在的执政官是谁?” “昨天那个莉莉.米斯特汀说过,是……法兰西岛伯爵。” “那个变态……感觉完全不可靠的样子。” 艾拉连忙甩了甩头,把指尖移到了另一块土地上: “之前我听他们说,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势力范围遍及瑞典、挪威、爱尔兰和苏格兰,却没听到有英格兰。英格兰明明就在爱尔兰和苏格兰附近,那里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 “英格兰?那里现在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莉莉.米斯特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出现在了桌子的对面。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有把门好好锁掉……” 莉莉.米斯特汀没有理会艾米的质问,自顾自地回答道: “十多年前,伊瓦尔、哈夫丹、西格德率着他们的部队在大不列颠登陆,然后分别向着三个方向发动了入侵。哈夫丹和伊瓦尔先后攻下了苏格兰和爱尔兰,然后就协助西格德,一起进攻大不列颠中最为富饶的英格兰地区。他们获得了许多胜利,并杀死了英格兰地区的几位领袖之一。但就在英格兰地区要被这群海盗完全占领时,那位领袖的弟弟上位了。在他的统领下,英格兰居然逐渐逆转了形式,最后将海盗们完全赶出了英格兰。之后,那位英雄成为了英格兰威塞克斯地区的王,并在这几年内完全统一了英格兰地区,成为了整个英格兰的王!在他的带领下,西格德几次想要再次入侵英格兰地区,都没有成功。” 艾拉一下子来了兴趣:“那位王叫什么名字?” “阿尔弗雷德。‘骑士王’阿尔弗雷德。据说他拥有两把异常强大的魔剑,分别名为‘石中剑’和‘湖中剑’。父亲很感兴趣,几次提出想看看这两把剑,但都被阿尔弗雷德拒绝了。” “就是他了!”艾拉拍了一下手,“强大!而且敢于和海盗们为敌!这就是我们潜在的盟友!让我写一封信给他。只要他成为我们真正的盟友,伊瓦尔和哈夫丹的部队就会被牵制在大不列颠!” “陛下……”艾米在一旁小声提醒到,“你说结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也是……海盗……大概。” “那就更好办了!既然我们也是海盗,那就直接向阿尔弗雷德宣战就好了!” 艾米被艾拉的话吓了一大跳:“宣……宣战?” “没错,宣战!” 艾拉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西兰和英格兰有不少距离,很难直接发生冲突。但伊瓦尔和哈夫丹却离阿尔弗雷德很近!伊瓦尔和哈夫丹收到拉格纳的召集令,一定会调集兵马。而同时,阿尔弗雷德将收到我的宣战布告。这种情况下,同为海盗王国领主的伊瓦尔和哈夫丹的部队动向就会让阿尔弗雷德起疑!而一旦阿尔弗雷德调集兵马,伊瓦尔和哈夫丹同样也会起疑!这样一来,这三股势力就会全部被拖在不列颠地区!简直就是旷世的妙计!” 艾拉拿出纸笔,撩起袖子在纸上写到: “阿尔弗雷德,你的恶名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陛下!停下来!陛下!”艾米慌慌张张地按住了艾拉的笔,“陛下这句话一念出来,我就感觉有些不妙!” “怎么了?艾米,你发现了什么问题么?” “问题就是陛下你自己!陛下,我一听到你刚刚写下来的这句话,就感觉这个密谋不靠谱啊!” “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刚刚还打赢了一场仗,这次我有着绝对的自信!” “陛下!你这不也是在相信自己的直觉么!” 艾米在一旁大呼小叫着。 “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相信瓦尔基里的能力。” 莉莉帮着艾拉说话。 艾拉得意地瞥了艾米一眼,龙飞凤舞地写完了信,叫人给阿尔弗雷德送了过去。 第三章 白衫(5) 如果是在七丘帝国,这个时间已接近盛夏。可在西兰,却还是残留着一股寒意。艾拉将西兰的人们送来的熊皮披在身上,巡视着西兰的海岸。 距离海斯泰因出兵已有一个月,这一个月,平静异常。 西兰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海斯泰因的报告。此间艾拉有主动向着不列颠的方向接连派出三个使者,可却没有一人返回。海斯泰因这边,西兰没有收到他消息本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不列颠这边,没有打探到丝毫的消息,却让人感到有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艾拉不会忘记,正是因为自己阻断了洛兰的消息,才让西格德误以为洛兰已被攻陷;又正是因为自己故意让洛兰告急的消息传到西格德耳中,西格德才登陆洛兰,闯入了设好的陷进里。 海岸边停泊着一排西兰人的长船。这些船只比七丘帝国的近海战舰还小许多,每艘只能容纳20人至40人。但西兰人却能用这样的小船漂洋过海,驰骋于北海与地中海。不得不说,他们勇气过人。 但是,这些船只现在稍微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它们的船头被安置了一个个神秘的木箱,原本雕刻着在船头上的蛇头,如今嘴里伸出了一根喷射管。 这就是七丘帝国的最高机密,海洋之火——大概。 “虽然效果差了很多,但反正是在船上喷射的,叫海洋之火问题也不大吧……” 艾拉小声嘀咕着。 制造海洋之火需要两项技术,其一是海洋之火的配方,其二是能够将火喷射出去的装置。喷射装置被艾拉很好的还原了,甚至在艾拉的改动下距离还比之前远了不少。但海洋之火,艾拉虽然知道配方,却无法凑齐制造它所需的原料。 她只好寻找另外配方来替代它。为此,丹的炼金实验室惨遭艾拉非法入侵。但是艾拉的炼金技艺完全是从丹那里旁观偷学来的,没有经过正式的指导,一不小心,丹的炼金实验室就碎了一大半的仪器。还有就是之前提过的,把海斯泰因的房子也献祭了半边。 最后完成的新配方还是不尽人意——虽然燃烧是能燃烧了,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在海面上燃烧。但这种简陋的情况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嗯……丹和海斯泰因应该会感激我的。” 给所有船只装配海洋之火的工程,是艾拉号召留守在西兰的老幼妇孺们一起完成的。天气尚寒,还不适宜播种。西兰的人们倒也愿意配合她。 “智者当于和平时备战。” 这是七丘帝国的诗人昆图斯·贺拉斯·弗拉库斯的名言。艾拉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陛下,现在本来就是战争时期!你向那个‘骑士王’阿尔弗雷德宣战了!” 艾米始终对艾拉寄出去的那封信耿耿于怀。 “陛下,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君主会为了减少战争所受的压力,而主动去宣战更多的敌人的!” “艾米你本来也不认识多少君主!你根本就对历史一无所知!就连七丘帝国的历史版图都是我告诉你的!” 艾拉说的话有理有据。艾米轻轻“呜”了一声,气势上一下子弱了三分。 “原来历史上还真的有人做过这种事么……陛下,那是谁啊?” “咕……谁……是谁呢……呵,艾米,你要记住,天才的想法总是独一无二的!”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果然是你……” 艾拉已经跑远了。 到了傍晚,偷偷跑回来的艾拉被握着撬棍的艾米按在桌上写悔过书。 “陛下!不列颠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白衫’哈夫丹和‘无骨者’伊瓦尔的海军距西兰只有不到五天的行程了!而、且、阿、尔、弗、雷、德、的、舰、队、也、跟、在、他、们、后、面、一、起、来、了!” 艾米每说一个字,就把撬棍在桌子上“咚”地敲一下,每次都吓得艾拉的身体抖一抖。 “呜……呜……呜……这个阿尔弗雷德怎么跟海盗同流合污啊!” “人家阿尔弗雷德又不是什么缩在家里的老头子!海盗王国内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肯定已经收到了报告啊!听说阿尔弗雷德收到陛下的宣战布告,转头就向哈夫丹进献礼物示好,然后在哈夫丹的要求下,亲自带着舰队,一起出征西兰了!” “什么‘骑士王’啊!听着就像小说中侠义的白骑士一样!怎么这么没志气啊!哪个小说里的骑士会帮海盗的啊!简直就是辜负了我的期待!” “陛下才是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期待!现在好了,西兰要面对整个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兵力了!就因为陛下你那个‘天才’的想法!” “呜……悔过书写……写好了。” “这只是第一份!陛下再给我抄写一百遍!抄不好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些悔过书的艾拉突然停下了笔。 “艾米,他们有没有说,阿尔弗雷德的舰队规模有多大?” 艾拉突然认真起来的眼神把艾米给震住了一下。 “当然是……阿尔弗雷德所有的舰队。” “所有的舰队是有多大的规模?”艾拉盯着艾米的眼睛,“把甘叫来,我要问他一些事情!” …… …… “规模?大概只有中等左右吧。” 被叫来的甘有些提不起兴致地回答着。 “他们的舰队是近些年才开始成立的,只有很小的一支。和我们的舰队不同,他的舰队不注重兵力的运输,而是海上的作战。但他们的船速度太慢了,完全追不上我们,根本无法阻止我们对海岸线的劫掠,是一支非常无聊的舰队。” “不注重兵力运输……速度又很慢……” 艾拉细细品味着这几个词的含义。渐渐的,她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没有时间了,艾米,我必须马上做好迎击伊瓦尔和哈夫丹的准备。剩下的悔过书,我回来再抄。” “怎……怎么了陛下?难道说,阿尔弗雷德会帮助我们?” “帮助我们?”艾拉仿佛听到了什么陌生的语言,精神恍惚地摇了摇头。 “不,没有那么容易。艾米,我们今晚就要出发——不,不对。” 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艾米手中的撬棍。艾米感到艾拉的手在发抖,但同时却又异常地坚定。一犹豫间,艾拉已经将撬棍从艾米的手上夺了回来。 “艾米,我今晚就要出发,而你,就留在西兰。” 那是不容许任何质疑的语气。艾米惊讶地看着艾拉,眼前的这个少女,让她感到了些微的陌生——或者说,距离感。 “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艾米明白了什么,跪了下来,望着艾拉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 “遵命,陛下。” 艾拉走出房子没多久,莉莉.米斯特汀就又拦住了她。 “你是要准备迎击伊瓦尔和哈夫丹了,是么?” “没错。” “伊瓦尔患有疾病,无法用双腿行走,而且不怎么聪明,不足为惧。但‘白衫’哈夫丹却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他在拉格纳的几个儿子中最有智慧,最受拉格纳青睐。光明之神巴德尔的加护让他能够免受一切魔法的造成损伤。你们西庇阿一族引以为傲的魔法伤害不了他,但我却是他的天敌——带上我,让我跟着你一起出发。” 艾拉看着眼前这个失明的女子。 “谢谢,不过西兰不能一个战士也没有。你就留在这里,替我保护艾米和西兰的人。” 她从莉莉身边走了过去。而莉莉则在她后面喊了起来: “你这么说,海斯泰因也这么说!你们是觉得我不配上战场,是么?” “等我回来。” 艾拉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 第三章 白衫(6) “艾拉她带着船队走了。” 艾米背靠在门上,望着天花板愣愣地说道。屋内阴沉沉的。 “她没有和我说任何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她有多少的把握,不知道她是胸有成竹还是故作镇定……我什么都看不到。她只是走了出去,不容许我有任何的置疑。” 门的另一侧,莉莉以同样的姿势靠在墙上。 “海斯泰因带兵离开的时候,我也是同样的感受。” 莉莉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我知道的,他让我留在西兰,是因为眼前的形式太不妙了。但这反而让我很难受,你知道么?很难受!” “可是我又能理解艾拉……她的眼睛对着我,却又没有在看我。她看着的是远方……是我远远看不到的地方。不管那里有着什么样的景色,是胜利的曙光,还是失败的灰烟,我都没办法替她分担。而她又不愿意向我描述……她准备自己将一切担起来。” “这才是领导一切的王。” “王……?莉莉,你为什么也用了这个字眼?” “因为我也只是凡人。同你一样,只能看着海斯泰因离去的背影,在这里默默地祷告罢了。” “不……艾拉和海斯泰因不一样。她还年轻,非常的年轻……我不能让她孤零零地走上这条路。” “你想追上去么?” “我想。” “那,我去找一艘船。” “不。我不能。艾拉让我在这里等她归来。” “那你到底想怎么做?” “你知道日德兰么?我在地图上看到,这块土地就在西兰的西方,只隔了很小很小一道海峡。” “知道,那是阿勒曼尼联邦的领地。” 艾米将门打开,让阳光射进了屋内。 “洛基之剑……我给你找一个向导。你去那边帮我做一些事……” …… …… 西福尔。这块中了西格德魔法的土地,现在依旧笼罩着浓烟。要从不列颠坐船登陆西兰,从西福尔开始,要穿越一连串的海峡。 艾拉决定将这些海峡作为决战之地。 海斯泰因留给她的兵力只有两千,远远不够。艾拉出发时虽然又动员了几乎所有能上战场的人,但那些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完全没有肉搏厮杀能力。 ——但如果打的是更注重操船技术的海战,劣势就会稍小一些。 “1200年前,地中海中有过一场著名的海战。” 艾拉将小头目们召集起来,讲解着她的作战计划。 “薛西斯调动了四百艘以上的庞大舰队,入侵伯罗奔尼撒,而伯罗奔尼撒地区只派出了五十艘三层浆帆船,装作向北逃离。” “伯罗奔尼撒地区的人们将薛西斯的舰队引入了一片狭窄的海峡,在那有限的空间中,薛西斯的舰队因数量过多而难以行驶,甚至无法撤退。这时,伯罗奔尼撒隐藏的舰队突然从薛西斯的舰队背后出现,而前方的浆帆船也立刻掉头对薛西斯的舰队发动了攻击。” “那场海战,伯罗奔尼撒地区损失了40艘战船,而薛西斯被击毁的战船就有200艘,这还不包括被俘获的船只数量。” 海盗们兴致勃勃地听着艾拉所讲的故事。他们喜欢这种关于战争的故事。 “这一次,我们的计划也是一样的。之前去西福尔时,我就观察过这附近的地形。这片狭长的海峡,有非常多的地方适合执行类似的作战。我们将船队分成两支,一支在前面将哈夫丹和伊瓦尔的舰队引入狭窄地带,一支隐藏在视线之外,找准时机杀出。” “我观察过西格德的舰队,都是以运送兵力为目的的小船,并不适合在海上作战。想来哈夫丹和伊瓦尔也差不多。但我们的船上现在已经配备了海洋之火——去过安提利亚的人,你们应该知道这种武器的力量。海战有利于我们。” “等敌人的舰队进入狭窄地带,我们就从前后两侧一齐用海洋之火进攻!” 艾拉的话说完,海盗们便发出了一片鼓掌声。在他们的眼里,艾拉就是带来胜利的胜利女神。 “盾女姐姐,只要这样做我们就能获胜了,是么?” 甘的眼中闪着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兴奋。 可是,艾拉沉默着,扭头望向了大海。 海盗们开始在附近的海域中搜索最合适的地形。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完美符合艾拉计划的地方——就在西福尔的不远处。狭长的地形足以将哈夫丹和伊瓦尔的所有舰队全部容入,但又能让他们难以转向和行驶。被黑雾笼罩的西福尔,足以隐藏舰队,而不会有人好奇地靠近它。 最妙的是——它真的只有前后两条出路,一旦将前后堵死,里面的舰队就完全无法逃离。 兴奋的海盗们拖着艾拉去看这完美的地点——如此符合作战方案的地点,就像是诸神青睐着艾拉。 可艾拉却自始至终沉默不语,就如同夏日闷热的天空。 很快就传来了报告——哈夫丹的舰队已经出现在西福尔附近,预计明天白天就能到达。 安全起见,海盗们试了一下艾拉为船只配备的海洋之火——对着一艘木船喷射,眨眼间,木船就烧了起来。威力、距离、持续性,全部都无懈可击。除了无法在海洋上燃烧,完全不比奥卢斯舰队上配备的海洋之火差。 于是海盗们按着计划将一切部署完毕。一支舰队驶离西福尔,在海峡外飘荡着,只等遇到哈夫丹的舰队,就拉起帆向着预定的地点逃离。 他们轮流抱着斧头小憩。每个人都想象着明天击败哈夫丹舰队的场景,微微地笑着。 艾拉却完全无法入睡。她坐在岸边,在脑海中搜寻着王家图书馆内的书籍。 ——关于海战的记录太少了。 艾拉差不多已经搜寻了所有关于战争的记录,但大多都是描述的陆战。还有有一些看似是在描述海战,可实际上却是那些完全不懂海战的诗人或者画家的臆想。真正有用的海战记录,加起来还填不满一张羊皮纸。 这是艾拉第二次指挥战争,第一次指挥海战。 而能够让她参考的记录,却几乎为零。 ——这种一千二百年前的作战方案,真的能够击溃驰骋于大海的海盗们么? 而且、还是在舰队规模远远低于对方的情况下? 搜寻王家图书馆太过耗费体力。天蒙蒙亮时,艾拉终于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在梦中,她看到海峡内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而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男子,一身白衫,一尘不染,就好像刚从天空降于尘世一样。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剑,他的身后倒着许许多多的人,都是跟随艾拉出征的海盗们,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但都无可奈何。 男人挥出了剑。艾拉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血红。 艾拉睁开了眼睛,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光靠那样的方案,大概确实是不够的。 但是,艾拉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海战、无法逃脱的狭窄地带、两侧包夹、火攻,这已经是能把人数所带来的劣势降得最低的方案。 而且,艾拉也无法再找到更多对即将到来的海战有帮助的记录了。 ——真的如此么? 东方的太阳升了起来,有些刺眼。那位兵圣的著作忽而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优雅地翻动着篇章。 艾拉突然明白原先那个方案的问题所在了。 第三章 白衫(7) 一支庞大的舰队挂着帆在海岸上疾驰。这是整个苏格兰王国半数以上的兵力,远远不是“蛇眼”西格德所能企及的。 而且,同西格德的舰队相比,这支舰队在行驶中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纪律感。 舰队的主人是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二子,“白衫”哈夫丹。他统治着整个苏格兰。 同其他所有海盗不同,他从不穿铠甲,而是永远都套着一件白色的外衫。他粗糙的大手上总是捧着一本书。你总能看到他认真地翻着书籍。而据他身边的侍从们所说,这本书有几年没有换过了。 他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阿尔弗雷德的舰队因为速度过慢,远远落在了后面。有人建议他放慢船速,让阿尔弗雷德的舰队打前锋。 现在,整个船队都保持着绝对的宁静,等待着哈夫丹的决断——他正在安静地翻着手上的书本,就如同一个哲人。他思考的时候,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发出一丝声响。 “等待盟军是畏惧,畏惧是污点,我不容许污点。” “但是大人,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驻守西兰的是那个击败西格德的盾女,她有着瓦尔基里的加护,能将不可能获胜的战争逆转为可能……” “瓦尔基里?没有听说过的加护类型。但是,任何加护没有关系——光明之神巴德尔的青睐,能让我免受任何魔法的损伤!” 说到这里,哈夫丹的眼中闪起了贪婪的光芒。 “我听说她来自七丘帝国……那是整个大陆文明最为发达的地方。那个艾拉又是那里的王族,是任何黄金都比不上的至宝!让她落在海斯泰因、或是父亲手里,都是暴殄天物!只有我!只有我知道她的价值!”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笼子,如鸟笼般精致,又如兽笼般巨大。 “一定要活捉她……我要把她养在这个鸟笼里,亲手给她投食,让她每天都给我咏唱诗篇。” “活捉……那其他的西兰人呢?” “西兰……野蛮人、废物、垃圾!就算用他们当奴隶都会脏了我的衣衫。就像垃圾一样处理掉,就行了。” 说话间,舰队来到了西福尔附近。船上的人们纷纷高兴地喊道:“西福尔!是西福尔!我们回到斯堪的纳维亚了!” “斯堪的纳维亚……你们到现在还留恋着这种穷乡僻壤?” 哈夫丹的话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有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老大,这里毕竟是我们的长大的地方……” “除了长大的地方外,这里什么都不是!”哈夫丹暴躁地吼道,“寒冷、贫瘠,每天为了抢夺猎物死人,就是一个破地方!你们的眼界不能被限制在这片土地上!你们要将目光投向那些富饶、文明的土地,那里才是应该让你们兴奋的地方!去把他们的资源掠夺过来,或是直接夺取他们的土地!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哦……我不该像野蛮人一样暴躁。”哈夫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开始翻看手上的那本书籍。“智慧……总能平定我的情绪。” 又向前航行了一段距离,船上的人们清楚地看到,本该是城市的地方笼罩着浓浓的黑雾,就像一千年的黑夜都聚集在了这一天似得,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们知道这是西格德的魔法所为,虽然要行驶到黑雾聚集的地带还需要十来分钟,但那些船只却都不约而同地把船头偏开了一些,生怕不小心触到那倒霉的黑雾。 哈夫丹远远地望着那黑雾,沉思着。 “污秽……污秽之下总有万千密谋。让我们靠近去一探究竟。” “这……大人,西格德大人的黑雾碰到就会让人睡着,我们还是离得远一些……” “所以,我们更要靠近去探查。记住这句满含智慧的哲言——污秽之人,最喜欢隐秘在光明所不及的黑暗之中。” 在哈夫丹的命令下,四、五艘小船脱离船队,向着西福尔靠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五艘船陆续驶了回来,向哈夫丹报告:他们已经搜查了附近的所有地方,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如果再向前搜索,就要进入西格德的黑雾了。 “不可心存侥幸。那位王族既然能击败西格德,那就很可能有办法避免黑雾的侵蚀。智慧能照亮一切黑暗,穿透一切精微。况且前方地势狭窄,决不能掉以轻心。” 在哈夫丹的坚持下,载着他本人的那艘船向着西福尔驶去。他们一直前进到无法继续前进的地方,那些黑雾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那愚蠢的弟弟所使用的污秽魔法,只能遮蔽凡人的眼睛。然而,光明之神巴德尔的光芒,能将一切污秽驱除。” 哈夫丹张开双手,一阵远比他的衣服洁白的多的光芒在他的前方炸裂开来。那强劲的光芒击溃了西格德的黑雾,片刻之间,西福尔的天空明朗如初。和煦的阳光穿透了混沌,终于洒在了大地之上。远远地,传来了公鸡的啼鸣。 然而那片海域上,依然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哈夫丹有些意兴阑珊: “看来我过高地估算了那位王族的智慧。如果是我,在这片黑雾中埋伏一支部队,然后乘敌人进入前方的狭窄海域时突然冒出,前后夹击,说不定还有一丝以弱胜强的机会。” “我熟知此处地形。前方没有比此地更适合伏击的地方。既然这里没有伏兵,那么看来那位王族是准备死守西兰了。那是因懦弱所做出愚蠢的行为,完全玷污了智慧——智慧让人穿上衣衫,既然她没有,那她在鸟笼中就没必要穿着衣服了。” 在哈夫丹的命令下,整支舰队开始放心地向着西兰继续进发。 前方突然出现了另一支舰队。 他们本是和哈夫丹的舰队相向行驶,可远远地见到哈夫丹,忽地调头,匆匆忙忙地跑了。 “是敌人的舰队!数量远低于我们!”有人激动地喊道,“也该他们倒霉!直接就和我们撞上了!我们追上去吧!” “不……虽然稍逊于此,但前方还有一处地形狭窄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对方为了让我们掉以轻心,而故意放弃此处,选择了后者。” 哈夫丹分开一部分舰队,让它们做好迎击后方来敌的准备,然后小心翼翼地驶入了前方的狭窄地带。可直到完全穿过了那里,也依然没有发现敌人的伏兵。 敌人的舰队不断地逃窜着。 “前方再也没有适合伏击的场所,全队汇合,全速追击!” 哈夫丹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他们被带入了第三片海峡——一处相较前两处都要开阔的海域。海域中间个三角洲,在前方分出了两条海路。 在这种三叉路口,前后包夹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因为哈夫丹随时可以让舰队从第三条海路撤离。而如果三路包夹,就西兰那有限的兵力,只不过是让哈夫丹更容易从其中的一路突破罢了 同前两处海峡相比,西兰人在这里作战的优势会减少很多。再加上西兰在人数上的巨大劣势,即便成功包夹,也肯定赢不了他哈夫丹了。 第三章 白衫(8) 不过,这里勉强还是算得上是一个狭窄的地形。庞大的舰队收缩进入狭窄的海路,不免出现了一些混乱。虽然哈夫丹的舰队训练有素,前进的态势没受多少阻挡,但在这狭窄的海域中,要转向和掉头都是非常困难的了。 这种情况让哈夫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在通过三角洲时,他分出四分之一的船队向着另一条海路驶去,这样,即便那里有部队埋伏,他们也无法威胁主队的侧翼。 这样安排好后,哈夫丹放心地让船队继续追了上去。不多时,哈夫丹的主队已经从三叉口通过了一半。 偏偏就在这时,从三角洲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还没等众人从巨响带来的惊愕之中恢复过来,一个消息已经疯了一般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有一支敌人的部队突然从后面蹿了出来,正在袭击船队的后方! 与此同时,一直在前方的敌人舰队突然调转船头,杀了回来。眨眼之间,哈夫丹的舰队就被前后堵在了狭窄的海域之中。 ——驶往另一条海路的舰队没有传来任何报告。这意味着那里没有任何敌人。哈夫丹的舰队随时可以从那条海路离开,摆脱被前后夹击的状况。 “居然是前后包夹?敌人的指挥官是在想什么?”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哈夫丹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坐在船上冷静地思考着: “为什么不选择前两处呢?明明费尽心思进行了伏击,却选择了可以让敌人轻易逃脱的地方……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何况,就西兰可能的兵力来看,他也完全没必要撤离。 “不用管后方的敌人,全军,全力从前方突破!” 哈夫丹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可没曾想到,从西兰的船头居然喷出了熊熊的烈火。凡是靠近的船只,都被点燃了火焰。士兵们哀嚎着落入水中,眨眼之间,舰队的前方、后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在狭窄的地形下,哈夫丹的兵力发挥不了优势。而装备了海洋之火的西兰舰队,则显得锐不可当。船首那已经看惯了的蛇首雕饰,在敌人的手上突然显得那样的狰狞恐怖。 他听到有士兵恐惧地喊着:“洛基……是火神洛基!” “哪来的什么火神洛基!我有听说过,那是来自七丘帝国的武器,名为‘海洋之火’!” 哈夫丹用尽全力吼道。 “我们的人数远远占据优势!全军向前方突击,将敌人前线的部队突破!” 没有人听从他的指令。从中心开始,船队开始纷纷地逃向了没有敌人的另一条海路。 “不许撤离!从前方突破!突破后我们就能获得胜利!” 哈夫丹撕声力竭地吼着,然而在火海与哀嚎声中,他的声音是显得那样的无力。 哈夫丹突然意识了到敌军指挥官的用意:她是故意留下了那条逃生的通道的。 而且,还留的非常显眼,让人一看便知。 ——既然有逃生之路,有多少人愿意慷慨赴死? 逃离中的船队失去了秩序,很快就被堵在了另一条海路中。而西兰的船只不断地喷着火,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追击着溃军。 不紧不慢——他们既不求着快速扩大战果,也不就这样放过哈夫丹的舰队。他们是在用行动告诉哈夫丹的舰队:我们在追击。但你们跑快点,就能跑掉。 为了夺得从那条海路上逃离的权利,哈夫丹的士兵们互相殴打着。 哈夫丹很快也感受到了火焰带来的灼热感——吐着火的敌船已经来到了他的附近。 哈夫丹受着光明之神巴德尔的加护。和西格德那慢悠悠扩散的黑雾不同,哈夫丹的光芒能在一瞬之间剥夺大范围敌人的视力。无论是个人决斗还是军团作战,这一瞬间的强烈闪光都能为他带来决定性的优势。 然而即使他现在使用魔法,西兰的军队也只需要闭着眼睛继续向前喷火就行了。已经燃起来的火焰不会因光芒而浇灭,已经溃散的部队也不会因光芒而聚集。 光明之神巴德尔的加护还可以让他免受任何魔法的损伤——但艾拉没有使用任何魔法。 在这种情况下,哈夫丹引以为傲的魔法竟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这种作战的方式,简直就像是…… 冥冥之中,他联想到了那则古老的神话——关于诸神的末日。 他像他的士兵们那样惊恐地喊了起来: “她不是女武神瓦尔基里……是洛基!是火与诡计之神洛基!邪神洛基又回来了!” 他的白衫燃烧了起来。他狼狈地将那件衣服脱了下来,跃入了水中。 “瓦尔基里?洛基?他们在乱喊些什么?” 艾拉满头雾水地走上了哈夫丹的船。她注意到夫丹的白衫,将她拾了起来。她又注意到哈夫丹落在一旁的那本书,下意识地念出了封面上的文字:“《塔巴萨与白骑士的午后秘事》?希伯来语?这群海盗真有谁能看懂这种书么?” “盾女姐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选择西福尔附近,而要在这里?你看,有很多敌人跑掉了。” 甘在一旁问道。 “首先,莉莉和我说过,哈夫丹受到的是光明之神的加护,光听这个名字,西福尔的黑雾能不能帮助我们隐藏就是一个大问题。其次,跑掉……不是很好么?如果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们就会转而全力突破我们的阵线了。” 见到火烧了起来,就会想逃跑;而被逼到绝境,就会不顾一切的反击——这一点,不论是人,还是狗,都是一样的。 艾拉和哈夫丹的兵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而她手上的海洋之火又是降低了威力的劣质版本。实在是不能指望就这样和哈夫丹硬碰硬。 因此,必须要留给对方撤退的余地。 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战争的艺术。 “但是他们这样跑掉,很快就会重新组织起来反攻吧?” “不,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他们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 …… 哈夫丹爬上一艘船,慌慌张张地从战场上逃离了。跟着他逃出来的人有不少,但都零零散散的,没有什么士气。 可不知为何,哈夫丹却对着天空大笑了三声。引得同船的士兵问到:“老大……这种情况下你在笑什么……” “我笑艾拉无谋,西庇阿少智。如果是我,就绝不会轻易让敌军逃离!虽然我今日败了一场,但元气未损。等我重新将部队集结起来,她又能耐我何?” 他的笑声未落,前方忽然有一支中等规模的舰队向着他们驶来。站在最中间船头上的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他带着一顶王冠,披着一袭红色的披风,穿着一套精致的铠甲,挂着一把华丽的佩剑。 哈夫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英格兰的统治者,“骑士王”阿尔弗雷德。 “哈夫丹,你的白衫呢?”阿尔弗雷德远远地问道。 第三章 白衫(9) 哈夫丹没有注意到阿尔弗雷德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对着他喊道:“阿尔弗雷德,你终于追上来了!你的舰队适合海战,西兰的舰队就在后面,数量比你的还少。快把他们一举击溃吧!” 然而阿尔弗雷德笑着摇了摇头: “哈夫丹,这些事情都好说。不过在此之前,这里有几封信,都是从这几天从你的领地苏格兰传来的。你的部下要我把它们转交到你的手上,不先看一看么?” 哈夫丹疑惑地让船驶到阿尔弗雷德的边上,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信件——全是来自他领地的求援信。信件的内容几乎都是一致的:哈夫丹的领地正受到阿尔弗雷德军队的攻击,希望哈夫丹能火速回援。 但是这些求援的信件,却理所当然地被船速过慢而行驶在后方的阿尔弗雷德截获了。 “哈夫丹,你不会以为我的礼金是白白送给你的吧?” 哈夫丹拿着信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向他送礼金示好,他高兴地接受了。 ——阿尔弗雷德亲自率队随他出征,他便不再有任何怀疑。 ——阿尔弗雷德的舰队只适合海战,运输功能不强。他觉得这正好可以弥补自己舰队的缺陷,也就没有太抱怨。 ——但运输功能不强,恰恰意味着,阿尔弗雷德大量的部队还留在大不列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王——他居然在随自己出征的同时,派兵攻打自己的领地?他就不怕计划暴露,当场被自己的大部队吞没么?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统一大不列颠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伟业,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如何达成这个目的?” “你知道么?我的舰队为什么速度会这么慢?因为它们根本就不需要多少速度——从设计之初,它就不是为了阻截你舰队的登陆,而是为了在你们败退之时,将你们撤退的道路封锁。” 哈夫丹吼了起来:“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会在西兰失败!?” “败退?不——虽然你们这次败退确实省了我很多事情。但你真的以为,你那只有数量优势的运输船队,能在大海上胜过我专门针对你而打造的战舰么?” “这是这支舰队的第一次出鞘——好好看着吧,这支舰队将会逐渐取代你们在大海上的优势。在不久的未来,我将统治整个大不列颠,而大不列颠将统治整个海洋!” “你说……你想统治整个海洋?” 哈夫丹突然仰起头,发出了和他弟弟西格德一样的狂笑!一阵异常明亮的光芒突然在天空中闪了一下,哈夫丹乘着众人眯起眼睛的机会,一下子跳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船上,挥起斧头就向着阿尔弗雷德砍了下去! 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被闪的刺痛无比,看不到哈夫丹的动作。但他知道危险正在迫近,直接拔出剑来向上一挡。这一挡,他的剑和哈夫丹的斧子正好碰在了一起,哈夫丹的斧子立刻就被削去了一半! 然而,看不到东西的阿尔弗雷德是没办法抵挡哈夫丹的所有攻势的。斧头被削掉后,哈夫丹一把抓住阿尔弗雷德的手腕,用蛮力硬生生把剑从他的手里夺了下来! 那把剑在哈夫丹手中闪烁着比太阳还耀眼几倍的光芒! “湖中剑!我知道它!它能斩断一切!现在它是我的了!” 这时,阿尔弗雷德的视力恢复了一些。他看到哈夫丹挥剑向他砍来,连忙退避躲闪。哈夫丹一路追着他,“湖中剑”在空中疯狂地劈砍着,把沿途的碰撞到的一切,侍卫、桅杆、包括架设在船头的弩炮,统统砍成两截! “格拉海德!”阿尔弗雷德大喊了一声,倒在地上的一个年轻的骑士听着声音把他腰间的佩剑抛了过来。阿尔弗雷德拔出格拉海德的佩剑,这才终于挡住了湖中剑的一次劈砍。但他的视力尚未完全恢复,眼前的场景依然是晃悠悠的,眨眼之间身上就挂了十多处伤,其中有两处甚至是足以致命的重伤。他很快就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哈夫丹脸上挂着残酷的笑容,把剑高高举起,准备一举刺穿阿尔弗雷德的心脏。 “yoltoorshul(火焰之息)” 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吼声,一股强列的火焰如疾风般刮来,席卷了半个甲板。哈夫丹身上的衣物被那凶猛的火焰瞬间烧毁,甚至连铠甲也融化变形。 然而,哈夫丹的身体和毛发却丝毫未损。他抬头转向刚刚那个声音的发出者——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大吼道:“艾恩盖尔,魔法制造的火焰可伤害不了我!光明之神巴德尔的加护,能帮我抵挡一切魔法的侵袭!” “区区一个精灵级的受加护者,也敢妄称免受魔法侵袭?” 那个老者沉着地回应着。很快,从他嘴里发出了另一阵吼声: “fusrodah(不卸之力)” 他的声音化为了一阵比暴风还迅猛的怪力,把前方的一切推倒、船的围栏被直接杨了起来,甚至连附近的船只都被向后推出了数米。哈夫丹的脚在甲板上化出了一道深深的抓。但他利用湖中剑刺入甲板,稳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才没有被从甲板上直接推下。 “艾恩盖尔!你个无信者!别想靠你那种古怪的魔法击败我!” “faasrumaar(震慑之吼)” 老者毫不犹豫地发出了第三个吼声。哈夫丹听在耳中,突然感觉自己浑身止不住地发起抖来,作为生物的那种原始的本能高速他,让他立刻从这里逃离。 哈夫丹哆嗦着举起剑来,在自己的腹部捅了一刀。疼痛让他驱散了一切恐惧。他拔出剑来,大喊着向着那老者砍去。 老者不闪不避。在石中剑即将刺中他身体的时刻,他念了一声: “feimziigron(幻灵虚化)” 石中剑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却没对他造成任何损伤。哈夫丹发疯了似得用剑皮卡着他,但那一连串的行动就是在无意义地砍着空气。 “zunhaalviik(解除武装)” 石中剑忽地从哈夫丹的手上飞了出去。哈夫丹空着手,在原地发呆。 那把剑很快回来了——刺穿了哈夫丹的身体。 哈夫丹难以置信地看着握着剑的人——精神抖擞的阿尔弗雷德,完全不像是刚刚受了重伤的样子。 “你……身上的伤呢?” “你知道么,湖中剑之所以被称为魔剑,不是因为剑的锋利,而是因为它的剑鞘拥有神奇的治愈能力。”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将剑拔了出来。鲜血如喷泉般从哈夫丹的胸口涌出。 “我……要死了?” 哈夫丹在最后一刻仍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洛基的加护者出现了……巴德尔的加护者死了……难道……诸神的黄昏真的要来了么?” 一代传奇海盗,征服了苏格兰的“白衫”哈夫丹,就这样死在了阿尔弗雷德的剑下。 最后的一刻,他不仅没有穿着白衫,反而是未着寸缕。 阿尔弗雷德身后的舰队乘势扑了上去。哈夫丹的舰队刚遇大败、又失去将领,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仅仅小半日后,海战就结束了。 艾拉的舰队在这时才慢悠悠地漂了过来。 “阿尔弗雷德——”她用撬棍指着眼前的骑士王,喊道。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是我把这场胜利送给了你!” 第三章 白衫(10) 见到艾拉,阿尔弗雷德稍先是稍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我日夜畅想,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纤纤玉手,才能写下那如蝴蝶般秀丽的字体。真是三生有幸,竟让我在这荒僻的北海,一睹紫袍贵族的芳容。” 这种社交辞令,艾拉在七丘帝国时每天能从白天听到晚上,她八岁时就已经学会了挂着合适的笑容、进行礼貌而又正式的应答。但不知为何,现在的她,听到这种话竟感到十分刺耳。 “你是英格兰的王对吧?想必有很多少女与贵妇因你的王冠与话术而倾心。” 艾拉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丝笑,但那笑太过生硬,以至于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的不快。 “怎会如此。我纵横疆场,虽获得许多微不足道的胜利,但残酷的战场却抽干了我的词汇,让它变得无比的寒冷与坚硬。那些娇贵的小姐们听到我那贫瘠的词汇,总忍不住皱眉离去。只是,今日我的言语有了你的高贵、美丽和智慧的滋润,才会显得那样的优美。又或者,是你与我心有灵犀。我们都是战场上的胜利者。看你今天取得的胜利!紫袍的贵族啊,你的身躯是那样的娇小,但你在战场上取得的功绩却已经超过了我、以及我麾下所有的将领。如果你是我的臣子,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你统帅我的三军。” 在听完前半段话时,艾拉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在听到“娇小”时,艾拉手中的撬棍“咔”地一下在船上磕出了一个小孔,等阿尔弗雷德提到最后一句话时,艾拉终于忍耐不住,反问到: “阿尔弗雷德——你说让我统帅三军?这是应该对一个女士说的社交辞令么?” “不,这怎会是社交辞令呢?这位小姐,你今日击退哈夫丹确实让我无比震惊。我钦佩你的才能,如果你现在愿意跨上我的船,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 艾拉深吸了一口气:“阿尔弗雷德,你听着,如果是我,面对做出我今日‘功绩’的将领,我最多只会让他当一个副将。” “副将?那未免也太屈才了。明明能在极端的劣势下获得战争的胜利……”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艾拉强硬地打断了阿尔弗雷德的话。 “从对抗西格德开始,我就不止一次地问我自己,如果西格德没有被引入西福尔怎么办?如果西格德抛下被围攻的洛兰,直接登陆西兰怎么办?如果西格德发现我在洛兰设的陷阱,又怎么办?如果哈夫丹不追来怎么办?如果哈夫丹发现了我的伏兵怎么办?如果哈夫丹的士气高涨,直接从前方突破了我的部队,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答案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要上述的情况出现了一次,我现在就没办法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 “我可以赌赢一次,可以赌赢两次,但谁能保证我一直赌赢?如果我只统帅一支小部队,输了最多就是我自己遭殃,但如果我统帅的是全国的部队,赌输了,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让这样子的指挥官去指挥三军?阿尔弗雷德,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说你一直在取得微不足道的胜利,并没有任何赫赫的功绩。可是这恰恰才是真正的将军人选,不是么?能不停地取得微不足道的胜利的将军,才是一个国家最需要的!阿尔弗雷德,如果你今天肯跨到我的船上,我倒愿意让你将来替我指挥三军。” 阿尔弗雷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宛如纯白的天使。 “原来如此,受教了。紫袍,当初收到你宣战的来信,我可被吓得不轻。幸好我靠着我的一片热忱,穿透了流于表面的虚伪文字,而触碰到了你的真心——哈夫丹已被我们的联军击败。不知这样的结果,您是否满意?” 联军?真敢说啊。艾拉在心中不满地想着。要是今天失败的是她艾拉,阿尔弗雷德会来帮忙么?百分之一万是不会的。他只会座山观虎斗,将艾拉作为消耗哈夫丹实力的消耗品而已。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他这一支舰队,艾拉也确实无法一举击败哈夫丹。所以虽然不满,艾拉也只能是在心中暗暗地骂着阿尔弗雷德。 “既然你清楚我那封信的意思,那我们现在应该不是敌对的状态吧?” “当然,正如你们七丘帝国的那句古谚——战争过后,当广结盟友。我的心迫切地期待着能和紫袍的贵族——并非西兰,而是和紫袍你,立下同盟的条约。只要小姐你能赐我一份礼物。” “礼物?” 阿尔弗雷德在艾拉面前单膝跪地:“紫袍啊,不知您是否愿意赐我一件随身的衣物,以装饰我的骑枪或勋章,让它们更为夺目?” 艾拉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你们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什么风俗么?” “正是,在我们国家,骑士以能在武器上装饰高贵女性赐予的衣物为荣。可我身为一位王,很难找到比我更为高贵者——除了您,紫袍的贵族。” 阿尔弗雷德所统治的英格兰,原本只是七丘帝国下的一个行省。不过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往事,如今的英格兰和七丘帝国并没有任何上下级的关系。阿尔弗雷德这么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艾拉皱着眉头思索着。 “fusrodah(不卸之力)。” 突然从艾恩盖尔嘴里发出的吼声直接把艾拉坐的船掀了个底朝天。阿尔弗雷德吓了一跳,急忙让人打捞落水的艾拉。 “艾恩盖尔!你在干什么!”阿尔弗雷德质问道。 “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罢了。”艾恩盖尔平淡地回答道。 等他们把艾拉救上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了。这个紫袍张牙舞爪忿忿地喊着:“阿尔弗雷德!你是想趁我换衣服时顺走一件是么?你居然这么不择手段!告诉你,我的衣服全是从七丘帝国带来的,只有这一些。我是不会把这些衣服给你的!一只袜子都不给——阿嚏!” “艾恩盖尔,快点用魔法把紫袍的衣服弄干!” “轻而易举,yoltoorsh……王啊,请不要挡在我的前面。” 在刚刚那一瞬间闪身挡在艾恩盖尔和艾拉中间的阿尔弗雷德嘴角微微抽动着:“艾恩盖尔,你刚刚是想对紫袍用那个能够瞬间烤熟一头牛的‘火焰之息’?” “只是遵照王的命令把紫袍的衣服弄干罢了。” “艾恩盖尔,你再这样,我就要用湖中剑刺破你那黑袍了……” 阿尔弗雷德听起来算不上是威吓的的句子,居然对艾恩盖尔起效了。他轻轻吼了声“yol”,一阵热量就把艾拉和她的随从们的衣服瞬间烘干了。 “紫袍,我为我部下刚刚的失礼行为向你道歉。” 阿尔弗雷德又向之前那样跪了下来,说道:“为何你要执着于远在千里之外的七丘帝国呢?哈夫丹已被我击败,整个不列颠即将统一在我的麾下。紫袍啊,我想,您一定会喜欢上这个新兴的伟大帝国。” 艾拉仍然处在气头上,直接了当地就反问道: “整个不列颠?伟大?阿尔弗雷德,你知道历史上七丘帝国全盛时期的版图么?” 艾拉的话让阿尔弗雷德的身体震了一下。 他开始再次仔细地审视艾拉: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身为紫袍,流落北海,却没有对着那冰雪与大海黯然销魂。她话语中流露出来的野心,就像是成为国王前的他自己——不,远比他的野心还要庞大的多。 她是想要恢复七丘帝国极盛时机的疆域么? 阿尔弗雷德尴尬地笑了一笑,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想要一件别的礼物。” “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文件——一份由你亲手书写的文件。我希望你在文件上,承认我为英格兰合法的王。” “你现在已经是英格兰的王了吧?为什么要我承认?有什么用?” “当前的情况下,倒确实没什么用处。” 阿尔弗雷德瞥了瞥艾拉身后的西兰舰队,规模非常小,很难想象艾拉是靠着这样的舰队击退了哈夫丹。 ——“但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是吧?” 艾拉冷静了下来。她思索了一会儿:在这种情况下和阿尔弗雷德结盟,百利无害。 “既然是同盟,那不能只是由我提供礼物。” “情理之中。紫袍啊,你有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么?” “我想要你做一个选择。” “选择?” “选择——是马上返回不列颠,让你的海军抛下强力的战舰,拿起普通的武器,作为一支微不足道的力量去支援不列颠陆上的战争。还是继续作为一支海军,帮助我在斯堪的纳维亚打击拉格纳,以完全解除此处海盗对不列颠边境的威胁?” “这算的上是选择么?”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站了起来。 “你说的这番话里,已经帮我做好了选择,不是么?” 第四章 洛基之剑(1) 接下来的几天,艾拉让西兰的人们从船上、水里收集死去的敌军的尸体,将他们的头全部从身体上割下来,并进行清理。艾拉对这些头颅制品的制作工艺要求是这样的:外侧的皮绝对不能有任何破损,并在内侧尽可能地清理出更大的空间。 那几天里,海水因洗刷头颅而变的浑浊。清理完成的头颅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让白天变得阴风席席。那血淋淋的场景让许多英格兰的士兵吐了出来。 这样过了几天,阿尔弗雷德终于忍不住找到了艾拉。那时,艾拉正坐在尸骨堆成的小山上,那些被割下来的死人的头,每一个都面目狰狞。 “很震撼吧?” 还没等阿尔弗雷德开口,艾拉就先这么问到。她那原本清澈的眼睛,现在正被一朵乌云遮蔽着。 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头: “我的部队已经传开了一则流言,说你是想把这些头颅作成餐桌上的器皿。他们正在抱怨为什么要和这种野蛮的部队结成同盟。你,紫袍的贵族,你究竟是想干什么?据我所知,那群海盗是没有这种恶趣味的,而你的七丘帝国更是没有。” “很害怕吧?”艾拉无视了阿尔弗雷德的问话,继续问道。 “害怕,当然会害怕了。在我的部下眼中,你的残暴已经到了让他们做梦都要哭喊的地步了。但我可不相信你是要把这些东西作成餐具。” 艾拉把视线从头颅山移向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脸上。看惯了那些骇人的头颅,阿尔弗雷德俊秀的脸反倒让艾拉有些不习惯了。 “餐具?为什么这种时候要做餐具?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制作武器么?” “武器?”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连自己人都畏惧的东西,肯定会让敌人更加的畏惧。我想把这些脑袋在下一场战争中作为投掷物砸向敌人。” 阿尔弗雷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在战场上把这些头颅扔向敌人,大概确实会让敌人大吃一惊吧。但那也仅只于此了。在战场上,削尖的树枝都比这更有杀伤力。有功夫制作这种东西,不如多削几跟树枝。 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击败了西格德和哈夫丹的人会做出的判断。 而艾拉还在那边继续说着: “尤其是在对付这群北方部落的舰队时。他们的船只空间太小,上面极其拥挤,只要把一个脑袋扔上去,就能造成大面积的烧伤……” 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艾拉的思路了: “等等,烧伤?你是说用这些这些人的头?我可不知道洗干净的头会有这样的神效,是我孤陋寡闻了么?” 而艾拉则对阿尔弗雷德的话更为诧异: “你在说什么?普通的人头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这些头之后都是要泡在生石灰里处理的啊?在战斗中,往这些填满生石灰的头里面灌些水,然后向着敌人的阵型中抛出去,洒出来的石灰就会烫伤附近的敌军。再加上人头带来的震慑效果,绝对能够对敌人的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阿尔弗雷德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这种武器光听描述就感觉很恶趣味……紫袍,你的字迹明明很秀丽,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高贵之人……究竟是谁教你制作这种奇怪的武器的?” 艾拉的眼神更加的迷惑了: “哎?这不是你们不列颠的人最喜欢使用的武器么?我是照着你们的样子做的。” “不列颠的人才不会制作这种没品的武器!” 阿尔弗雷德差点没在地上跺出一个大窟窿。 “可我看七丘帝国征服不列颠的记录里,不列颠群岛上的人明明就有用过这种武器对付过我们。我还可以说出具体的文献和页数……” 举止向来优雅的阿尔弗雷德,被艾拉气的大声喊了出来: “拜托你在查找资料前,先注意一下这个资料的年份!你说的那资料我估计都快有一千年了!那些记录上的人,估计连人种都和我们不一样吧!难道在紫袍贵族的眼里,不列颠岛上的人一直都还是一千年前那样的野蛮人么?” “咕……这就是我知识的盲区了。这场战争结束后要查一查关于不列颠的有关资料,排一份年表出来……” ——这场战争结束后。 在几天之前,艾拉连想都不敢去想这样的事情。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西格德和哈夫丹已经先后被击败,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援军只剩下他的长子伊瓦尔。而阿尔弗雷德也已经和她结成了同盟。他的舰队配合上艾拉的海洋之火等武器,面对对伊瓦尔的舰队时应该拥有极大的优势。 这场阻击战很快就能结束,她也马上就能回到西兰,见到艾米了—— 那个傻傻的小女仆,这几天肯定是担心她担心的要死吧?看到她凯旋归来,她的脸上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呢? 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忙着,没有时间给调配老鼠药。她囤积的上千件衣服不会都被老鼠咬破了吧?耳朵该不会真被老鼠咬下来了吧?还有小水稻,有好好地陪着她么? 还有,这次出征时没有带上她,她不会有意见吧? 有意见也没办法,毕竟那时形式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艾米在战场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艾米做的卷心菜汤很好喝,烤的面包虽然硬硬的,但很香。不过,她是没办法在战场上一直陪着艾拉的。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仆罢了。 海滩上吵吵嚷嚷的,但艾拉却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孤独。 小草在地上可以找到许许多多的伴侣,但伸往天空的大树,越是高大,就越是寂寞。 “回去的时候,不能让艾米看到这些武器呢……” 艾拉在嘴里自言自语地念着。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边的阿尔弗雷德突然问道: “对了,我们留在这片海域有几天了,到底是在防备谁呢?拉格纳还召集了哪个领主么?” “当然是伊瓦尔的舰队吧?他的舰队慢吞吞的,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要赢了他,西线就再无战事了。” “伊瓦尔?”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中透着十分的惊讶。 “据我所知,他的舰队比哈夫丹出发的更早。应该早就已经和你们接触了。怎么,你没有击退他么?” “你说什么?伊瓦尔的舰队……比哈夫丹出动的更早?” 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艾拉的瞳孔一下子冻了起来。 “艾米!” 她凄厉地喊了一声,推开阿尔弗雷德,跌跌撞撞地跳上了一艘小船。 第四章 洛基之剑(2) 暴雨。 原本平静的大海变得波涛汹涌,它咆哮着,用吼声挥出一个又一个的巨浪。那些巨浪一次次拍击着海岸,发出的声音就如同战鼓,那来自大海的神力,就像是要把整块大陆拍的翻过面来。在这巨浪之中,庞大的舰队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力,仿佛一转就变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枯叶,随波沉浮。 这样过了一晚,大海重归宁静。太阳升了起来,驱散了在夜晚中弥漫的的恐怖气息。但好景不长,过了半日,太阳又被重新返回乌云遮了起来。那些乌云就像是一幢幢大山,压迫着大地、大海,也压迫着大地上和大海上的人们。不多久,暴雨再次降了下来。 这期间,艾拉始终望着西兰。暴雨、巨浪、太阳、陆地,它们的战场、它们声嘶力竭的拼杀,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从艾拉的眼前淡淡地飘过罢了。 艾拉的眼中,只有那遥不可及的西兰。 阿尔弗雷德问过她:“西兰有很重要的东西么?” 她的回答是很短小、但很坚定的一个字:“是” “可为什么你都没有催促过船队加速行进?不论天气恶劣、还是天气良好,你都没有催促过一次。” 艾拉的回答依旧短小:“欲速则不达。” 欲速则不达,这几个字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大海、巨浪与暴雨。 西兰此刻没有任何守军。为了对抗哈夫丹,艾拉已经将能通常所说的老、幼、病、残中还能够走路和拿武器的都带走了。还留在西兰的男人,不是老的太老,就是幼的太幼,还有就是病的、残的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的, 如果伊瓦尔真的已经带着军队来到了西兰城下,那西兰的防御就连一张纸都算不上。 但是,不能催促舰队,因为艾拉知道他们已经在竭尽全力航行了。催促除了让人心生慌乱,没有任何用途。 不论是艾拉带出来的部队,还是来自阿尔弗雷德的的盟军,都是以海战为主的作战配置。要对抗已经登陆的伊瓦尔的部队,本就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一件事情了。 当然,艾拉的舰队船速比阿尔弗雷德快,完全可以甩下阿尔弗雷德的舰队飞速回援,但那无疑是在进一步地削减己方的作战能力。 如果她此刻还是孤身一人。她一定会日夜兼程、用尽全力地跑回西兰去找艾米。但她现在是指挥官,是被众人信赖着的领袖。如果她下达了那样的命令,不止是艾米,听从她命令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伊瓦尔的猎物。 “父亲……”她喃喃地向着天空问道,“这种压在身上的重量,就是‘王’的含义么?” …… …… 不列颠群岛与西兰隔了大半个北海。要从那里坐船到达西兰,艾拉所扼守的海峡是必经之地。然而,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神明规定过,要从不列颠到达西兰,必须要至始至终只走海路。 实际上,从西兰出发,只需要从另一个方向淌过一个小的多的海峡,就能到达一个名叫“菲英”的土地。然后从菲英继续西进,就能进入一个名为“日德兰”的半岛。日德兰就像一块屏风,隔在西兰的西面,使得从海路到达西兰,必须要通过艾拉所扼守的海峡。 但是,其实只要在到达海峡前登陆日德兰半岛,改走陆路到达菲英,直接从这块“屏风”中穿过,就能绕过艾拉的防线。 日德兰和菲英都是阿勒曼尼联邦的领地,不属于海盗王国,所以谁都没有防备这个方向。 ——但从来就没有哪一个人规定过,战争中,军队不能从第三方的领土上借道而过! 从菲英到西兰还需要趟过一个小海峡,不是菲英本地的领主,很难拉出一支能承载大部队渡过海峡的船队。 ——但区区一个日德兰算得了什么?海斯泰因已经在艾拉面前演示过从七丘帝国旱地行舟至北海! 而伊瓦尔便是这么做的。 行军路线上,他在日德兰地区的里伯领登陆,借助里伯领附近的河道,反复行进拖船行走与河道航行,一路行至沃巴瑟领。河道在沃巴瑟领已经窄的无法行舟,但伊瓦尔不惜耗费人力,强行陆路拖船,一路穿过沃巴瑟,进入菲英。当艾拉率军回援时,他的部队已经穿过了大半个菲英领。 政治上,伊瓦尔曾多次劫掠阿勒曼尼联邦,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法兰西岛伯爵是绝对不会允许伊瓦尔借道阿勒曼尼联邦的领土的。 但伊瓦尔知道,整个阿勒曼尼联邦只不过是一个一攻就破的松散联盟罢了。 而这一点,统治着日德兰和菲英的领主比伊瓦尔更清楚。他知道,如果伊瓦尔准备劫掠日德兰,远在巴黎的法兰西岛伯爵帮不了他。 当日德兰和菲英的那个领主听到可怕的伊瓦尔在他的领地登陆时,吓得直接缩进了城堡里。而当伊瓦尔派使者向他送来礼物,表达希望能和平的从日德兰借道而过的意愿时,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最后就是补给的问题。在敌视海盗的阿勒曼尼联邦,很难和平地购买到军队所需的物资。但这一点同样难不倒伊瓦尔。 他‘邀请’日德兰领主的小儿子带着一百个骑兵和他随行。他们名义上是监督伊瓦尔的部队,以确保他确实和平地通过日德兰。但实际上,他们就变成了帮助伊瓦尔从沿途各处筹备物资的军需官。 购买物资的资金当然是由伊瓦尔的部队友好地提供的,但领主的小儿子却因此不得不竭尽全力帮他做这件事——不然,谁知道缺少物资的伊瓦尔会不会突然发怒,下令就地劫掠日德兰呢? 总之,通过这一系列威逼利诱的方式,伊瓦尔和他的军队和平地穿过了日德兰。 不止有一个人问过他,为什么宁可采取这样的方式,也不直接走海路去西兰。每一次,伊瓦尔都只是坐在他专属的那个黄金制成的担架上病怏怏地干笑着,回答道: “我在各方面都不如我那个穿着白衫的弟弟。他是天选之子,总是拿着书,很有智慧,能够想到走海路这种快捷的方案。我不如他,只能想到走陆路这种笨办法了。” 第四章 洛基之剑(3) 伊瓦尔部队的行军速度,原本是可以更快一些的。 拖慢他们的是一条船——一条异乎寻常的大船。它的长度是海盗们使用的普通长船的四倍以上,而其高度与其说是船,倒更像是是一堵小城墙。它的两侧能伸出68对浆。而即便在船底放置了滚木,也要近三百人合力才能勉强让其在陆上移动。 从远方望去,这与其说是一条船,倒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着的堡垒。 船舷上开着许多小孔,通过每一个小孔,都能看到一团燃烧着的绿色的火焰。 那无数火焰透过无数小孔日夜不停地发出绿光,让整艘船看上去就像是一艘承载死者的幽灵之船。 更让人生畏的是,它两侧的船舷上竟还覆盖着一层指甲——手指甲、脚趾甲,全都是从人的身上抠下来的,有的还结着血痂。它们包裹着船身,就像给船套上了一层铠甲。 可以想象,为了凑够这一层指甲,有多少奴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伊瓦尔将这艘船命名为纳吉尔法。 在这群北方部落民的神话中,纳吉尔法是完全由死者的手指甲和脚趾甲所建的冥界之船,它的主人是火与诡计之神洛基。在诸神的黄昏来临时,这艘船只将运送成群结队的巨人、怪物和死者大军,去同神明作战。 伊瓦尔花了十年,用了劫掠而来的一切资源,在爱尔兰偷偷打造出了这艘惊世骇俗的巨舰。而在纳吉尔法竣工之后,它又静静地在岸上躺了六、七年。 没人知道伊瓦尔为什么要模仿神话中的描述制造出纳吉尔法,更不知道这艘传说中的冥界之船会在何时出动,目的地又是何方。 跟随着伊瓦尔的部队的,还有一条巨狼。 它是伊瓦尔在英格兰和苏格兰交界处的大森林里狩猎时发现的。发现它的时候,它的体型就有普通成年狼的两倍大小。而在伊瓦尔的饲养下,他竟逐渐长成了一人多高。 有人猜测,这是因为伊瓦尔饲养它时使用了某种魔法。还有人说,伊瓦尔每晚都会让他的仆人把他抬到关着巨狼的笼子前,在喂给巨狼的食物中滴上他自己的血液。 你能看到它那如雪般洁白的毛皮上,以血脉的形状分布着如血的红色。 如今,这只巨狼已经能轻易挣开手腕般粗大的铁索。为了束缚住这个怪物,伊瓦尔已经不得不将铁索的数量增加到十二根。它对任何人都粗暴无比。但也许是被伊瓦尔饲愈长大的缘故,它在伊瓦尔面前安静的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狗。 伊瓦尔将这只巨狼命名为芬里尔。 在这群北方部落民的神话中,芬里尔是诡计与火之神的第一个儿子,是上下颚张开后能够顶住天地的魔狼。它将在诸神的黄昏到来时摆脱锁链的束缚,而诸神之王奥丁将被它吞噬。 爱尔兰并不比斯堪的纳维亚富饶多少。在那片贫瘠且孤单的土地上,伊瓦尔如养育自己的爱子般养育着芬里尔,不让他受到任何损伤。 不止一次,人们向他询问:“你为何要制造纳吉尔法?你为何要饲养芬里尔?” 而伊瓦尔依然每次都是那样病怏怏地笑着,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斯堪的纳维亚。 伊瓦尔是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长子。小时候,人们就发现他有着“精灵”级别的加护,却没人能说清他的加护究竟是来自哪位神明。有人说,他的加护来自雷神托尔,又有人说,他的加护是来自战神提尔,甚至还有人说,他的加护是来自诗神布吉拉…… 成年之后,一场恶疾废掉了他的双腿,同时也停止了人们对他加护的猜测。人们都把视线投向了他的弟弟——受光明之神巴德尔加护的哈夫丹。只有最受人们喜爱之人才能得到巴德尔的加护。在他们的神话中,巴德尔是奥丁的继承人。 而伊瓦尔则因为必须要人抬着行走,而得到了一个不太光彩的外号:无骨者。 他和他的两个弟弟合力进攻不列颠。西格德抢着要进攻最为富饶的不列颠,却在阿尔弗雷德的抵抗下败退了。而伊瓦尔则和哈夫丹合力攻下了整个苏格兰。他们帮助西格德入侵英格兰,但是没有成功。之后,伊瓦尔把苏格兰主动让给了他的弟弟——即便他不让,包括拉格纳在内的众人也已经认同把苏格兰分给哈夫丹了。 而伊瓦尔,在那之后则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不列颠,转进了爱尔兰。在平定整个爱尔兰后,他便长期隐居在那里。只在拉格纳规划发动大规模的劫掠时,才前往斯堪的纳维亚听候拉格纳的差遣。 当他的父亲拉格纳的信使带来他的弟弟西格德战死的消息,召集他进攻海斯泰因时,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划过,落向了斯堪的纳维亚的方向。 那一刻,伊瓦尔仿佛接到了神启。他唤醒了还在沉睡着的芬里尔,趴它的身上,在一晚上的时间里如疾风般跑遍了爱尔兰的土地。他吹着被他命名为海姆达尔的号角,将分散在爱尔兰各地的所有军队召集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的合力下,他们将纳吉尔法推下了大海。 太阳升起之时,纳吉尔法运送着伊瓦尔、芬里尔和伊瓦尔庞大的部队,驶向了斯堪的纳维亚。 在斯堪的纳维亚,不止有海斯泰因,还有受奥丁加护的不败者——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在等着他。 让时间回到现在。 斯堪的纳维亚本来早已进入了适合播种的时节,可如今,天空中却飘起了雪。在不断下落的雪花中,他的部队将纳吉尔法拖拽到了菲英的海岸。那大海是前所未有的波涛汹涌,就像是要将整个陆地吞噬似得。 于是,伊瓦尔平静地对他的部队说道:“哈夫丹死了。”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因为没有魔法能杀死手巴德尔加护的哈夫丹,至于武器——在哈夫丹那种闪光的攻势下,他的部队应当是所向披靡的。 芬里尔对着天空咆哮着,他毛皮上的血红色在雪中更为显眼。 北民的神话如此描述诸神的黄昏到来前的预兆:漫长的严冬,光明之神巴德尔的死亡,巨狼芬里厄挣脱枷锁,巨蛇耶梦加得从海底泥床上醒来,太阳和月亮被吞噬,而诡计与火之神洛基重获自由,用他的船只纳吉尔法将诸神的敌人运往战场。 “那么,究竟谁才是诡计与火之神洛基呢?” 伊瓦尔仰起头,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他的手掌上,一抹不引人注目的火焰悄悄燃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消散了。 第四章 洛基之剑(4) 伊瓦尔的舰队顺利地渡过了菲英与西兰之间的海峡。这是最后一段海路,他们已经顺利登上了西兰的土地,只要继续向前行走,很快就能到达西兰的城寨。 任谁都觉得,这种情况下船只已经毫无必要。负责拖拽纳吉尔法的士兵们更是提前松了一口气。可是,伊瓦尔却还是命令部队带上了纳吉尔法。 没有人知道伊瓦尔想做什么。到达西兰之后,接下来只需要进行陆战就好。除非他想在攻下洛兰之后继续东渡——可那里是他的父亲拉格纳的领地,并没有任何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纳吉尔法完全就是一个累赘。 也许它能作为一个要塞起到一些防御作用,但伊瓦尔现在却是有着绝对优势的进攻一方。拖拽纳吉尔法降低行军速度,反而会导致艾拉或海斯泰因及时回援。 纳吉尔法唯一拥有的作用大概就是给予一种压迫感,在逼近村落时,它比大部分村民的房子都还要高大。还有芬里尔,它的嚎叫声让十里之外的人都闻之胆寒。 也许是这样因素叠加在了一起的缘故,伊瓦尔的部队沿途路过了许多小村落,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他们大概都已经望风而逃了。 伊瓦尔每个村落都进去看了一看。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却仿佛已经洞穿了一切。 到了傍晚,他们离西兰还有一段距离。有人询问伊瓦尔,能否进入附近的一个村庄休息。伊瓦尔却摇了摇头。命令全军在村落外扎营。 “你们今天有好好注意沿路的那些村落么?人是跑光了,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村里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不是仓皇逃窜的迹象,而是有准备的撤离。我很笨,而敌人中有些聪明人已经提前预料到我们的行军路线了。” 在众人的惊愕中,他让手下的人打开关着芬里尔的铁笼,解开锁着芬里尔的锁链。当第六根锁链被解开时,芬里尔抖了抖身体,将剩余的六根锁链一并扯断了。正在解它身上锁链的士兵没有反应过来,被他一口咬的只剩下半截小腿。它“嘎嘣嘎嘣”地将到嘴的肉块嚼碎吞下,然后对着月亮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长嚎!恐怕就连雄狮、大象、灰熊,都会在这一声长嚎下掉头逃窜! 伊瓦尔轻声呼唤着芬里尔的名字。芬里尔昂着头走来,那在黑夜中放大数倍的巨大黑影,真是像极了传说中那吞噬天地的巨兽。沿路的士兵吓的纷纷躲到了一边,而芬里尔在伊瓦尔面前停了下来。 一个人和一头狼在对视着,用眼神传递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过了一会儿,芬里尔在伊瓦尔面前蹲了下来,伊瓦尔抱住芬里尔的身体,双手使劲,让自己从担架上移到了芬里尔的背部。两个士兵跑了过来,用铁索把伊瓦尔捆在了芬里尔的背上。 “火把!” 伊瓦尔说了一声,一个士兵就把火把塞到了他的手上。他轻轻拍了拍芬里尔的头,芬里尔就向着远处的那个村落疾奔而去!它的速度快过世界上任何一匹骏马。骑在它背上的伊瓦尔发出了十多年都没有过的畅快笑声。它们一齐冲进村落,伊瓦尔甩手将火把扔到了一幢房子上方。火异常迅速地燃了起来,以至于在芬里尔跑出村落前,小半个村庄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士兵们立刻明白过来:在这看似宁静的村落屋顶上,早就已经洒满了引火之物。 那火海让伊瓦尔全身的肌肉都兴奋地发起抖来。 “来吧,让火神洛基来挑选他的代言人!” 这样说了一句,伊瓦尔就像发疯了一般闯入了火海。士兵们远远地看到,他和芬里尔的影子在大火之中四处狂奔,火焰兴奋地舞动着,伊瓦尔的笑声也变得越来越放肆,仿佛正在火海中跳着什么来自地狱的舞蹈。 小半刻后,芬里尔裹挟着一股热风蹿出了火海。它浑身上下都裹着烈火,但它的毛发却在着烈火之下更为鲜艳动人。坐在他身上的伊瓦尔被大火炙烤了多时,却依然是毫发未损。 “再来一支火把!” 伊瓦尔又吼了一声。等他接过火把,芬里尔便沿着菲英的方向跑了回去! 不过多时,远处又出现了亮光。是另一个村落起火了——在那里,也洒满了引火之物。 芬里尔如一阵风一样跑回了军中。 “再来一支火把!” 伊瓦尔亢奋地喊着。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就从一个士兵手中将火把夺了过来。芬里尔雄壮的四肢踏动着大地,载着伊瓦尔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没过多久,那个方向同样出现了亮光。 “看吧,所有村庄!所有村庄都被预先洒了引火之物!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伊瓦尔在飞奔着的芬里尔背上高喊着。 “但是,有资格挑战奥丁的,只有我一人!”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芬里尔身上裹着的烈火已经比之前猛烈了数倍,而伊瓦尔的身上也有火——他的头发、胡须,全都变成了烈火,熊熊地燃烧着,如毒蛇般舞动着。 那个病怏怏的伊瓦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强大无比的英雄。 “我是伊瓦尔!唯一的受洛基加护者!” 他在全军阵前吼道。 “奥丁将被拉下他的王座!被我!庆幸吧,你们是我的士兵!跟着我,先除掉妄称洛基之人,然后继续东进,去迎接那诸神的黄昏!” 他的军队在纳吉尔法之下,发出了宛如鬼神般的吼声。 …… …… 艾米站在西兰的城墙之上,遥遥地望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燃起的大火。 西兰的婴儿们都在啼哭着,无法制止。 “陛下……西福尔的战事如何?你一定已经获胜了吧?现在是不是在西兰的路上呢?不会因为害怕被我逼着继续写悔过书,而迟迟不敢回来吧?” 现在的西兰没有任何能够用于作战的部队。勉强能够使用魔法的,加上艾米在内也不超过五人。 “陛下……悔过书,你可要自觉地写完啊。因为已经没有人能继续逼你了。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艾米惨兮兮地笑了一声。 “我明明已经预料到伊瓦尔可能会从日德兰经过,却没有办法把伊瓦尔送入我的陷阱。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没有办法追上你——这就是一个凡人能力的极限么?” 一股黑暗的感情在艾米的心中翻滚,让她垂下去的双手微握了起来。 “要不,艾拉,让我用我的尸骨,为你搭起成为王的最后一级台阶,如何?” 第四章 洛基之剑(5) 那一晚,艾米望了一整夜的星空。 那颗行星——阿芙洛狄忒依旧在天上俯视世间,千年未变。但在艾米心中那股汹涌翻滚的感情浪潮下,它已经在艾米的眼中失去了原本的样貌。 ——爱神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正在艾米的身上消散。 西兰的门是大开着的。 在伊瓦尔庞大的军势面前,留在西兰的妇孺老人们选择了放弃抵抗。他们空着双手,如奴隶一般匍匐在地。纳吉尔法被拖行至西兰城下,高高在下地俯视着西兰。 有个小孩偷偷用石子砸到了伊瓦尔头上。伊瓦尔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芬里尔。然后,这个小孩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这头怪物将他们唯一的儿子扑倒、扯断、咬碎、吞下,最后只剩下喷射到她脸上的鲜血。她尖叫着捂住脸,晕了过去。 伊瓦尔笑了。在恐惧的西兰人面前,他张开双臂,温柔地说道: “不用害怕,只要你们老实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在芬里尔可怕的吞咽声下,没有人敢回应伊瓦尔的话。于是,伊瓦尔继续用那温柔的语气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会伤害你们。庆幸吧,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站在你们这一方。因为她的活跃,你们这群本该成为奴隶的人,有了本不属于你们的价值。来,抬起头,让我看看你们这群幸运儿的脸。” 没有人敢抬起头来。伊瓦尔的语气越温柔,他们就越是害怕。 伊瓦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甩了一下手,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就腾起了火焰。那人哀嚎着在地上翻滚起来,但那火焰却越来越大了;他跳起来扑进附近的一个水缸里,但那火焰却浇不灭。他哀嚎声持续了小半天,先是一声比一声凄厉,然后又慢慢轻了下来,直到完全没了声响。 让人呕吐的焦臭味长久的弥漫不去。伊瓦尔的声音让所有人恐惧:“我同意你们活下去的前提,是你们要听话,完完全全地听话。” 但这句话一过,伊瓦尔的语气又一转变得温柔。 “现在,让我看看,还有谁家的宝贝没有抬起头来?”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他们看到伊瓦尔的浑身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正如传说中的火神洛基。 “这样就对了。”伊瓦尔笑眯眯地说道,“我要你们我帮一个忙——帮我杀死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众人不解。艾拉虽有威望,但西兰的领主却是海斯泰因。为什么他却只执着于艾拉呢? “因为她杀死了我亲爱的弟弟——英雄王国的继承人,受所有人青睐的哈夫丹。”伊瓦尔抛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随即话锋一转,“而他,本该是要由我来杀死的。” “我才是受洛基加护者,我才是洛基的代言人!欺世盗名之人,我一定要除去。可是如果她发现西兰已被攻陷,转身就跑掉,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配合——忘记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当我没有来过。为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凯旋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我要你们在仪式上尽情地欢笑、舞蹈、开杯畅饮蜂蜜酒——这样就够了。” 伊瓦尔笑眯眯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很简单吧?” 人群中不知从哪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叔叔,我的爸爸陪着那个艾拉姐姐出去打仗了,求求你能不能放过他?” “哦,一个成熟心智的成年人,做事情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除非他是受到了别人的蛊惑,比如——身体的交易。” 伊瓦而“啪”地拍了一下手。 “但是没有关系,你的表现能够救换回你父亲的命。来,现在跟着我念:艾拉是一个只会用身体勾引男人,让男人们追随她的小贱货。” “艾拉是一个只会用身体勾引男人,让男人们追随她的小贱货。!” “妙,继续跟着我念:艾拉迟迟不回来,肯定是在大海上日夜不停地和那群男人们忘我地乱搞。” “艾拉迟迟不回来,肯定是在大海上日夜不停地和那群男人们忘我地乱搞!” “太妙了!既然她这么下贱,又没有什么本事,你以后就称她为‘妓女之王’,怎么样?” “艾拉是妓女之王!” 伊瓦尔得意的笑了起来:“好了,小东西,接下来,只要你忘记我来过这里,就能够开心地扑到你的爸爸身上,欢迎他回家了。” 立刻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老爷!我的丈夫完全是被那个叫艾拉的贱女人逼着去打仗的!并没有想违抗你们的意思,求求你饶他一命!” “这位夫人,你不必求我,战争中谁不是迫不得已呢?我也曾是一位好姑娘的丈夫,如果我先于她死了,她一定会非常悲痛的吧。来,只要你表明你的态度,就能为你的丈夫赎罪。” “艾拉是妓女之王!” “很好,很有精神。”伊瓦尔又“啪”地拍了一下手,“你的丈夫被宽恕了。” “艾拉是妓女之王!” 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跟着喊了起来。 “艾拉是妓女之王!” 有一个断了一只腿的中年人跟着喊了起来。 “艾拉是妓女之王!” 这样的呼声在整个广场上响了起来。 伊瓦尔微笑着欣赏这样的声音,就如同听着一首悦耳动听的音乐。 然而,就在他陶醉之时,他身旁的一个士兵忽然抄起斧子,向着伊瓦尔的脑袋直砍下来! 伊瓦尔吓了一跳,歪头躲过了这一劈,反手就把那个士兵提了起来。火焰沿着他的手滚过去,将那个士兵浑身裹了起来。 “诺德尔!你跟着我的时间最久,为什么突然背叛?” 在火焰的炙烤下,那个士兵凄厉地说道:“伊瓦尔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还没落下,就已经在伊瓦尔的火焰下停止了呼吸。 伊瓦尔的眼中闪起了凶光: “是魔法!你们当中有谁使用了控制人心的魔法!是谁?出来!” 呼声嘎然而止,西兰的人们瑟瑟蜷缩在路旁,无人应答。 “没有人是吧?没关系。我向来公正。” 伊瓦尔笑眯眯地竖起了一根手指:“我失去了一个士兵,所以你们也要失去一个亲人。” 在伊瓦尔的命令下,他的士兵将最前方的一个村民拉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中抹开了他的脖子。 第四章 洛基之剑(6) 将那位村民当众处决后,伊瓦尔又亲切地对村民们说道: “他是无辜的么?十有八九是的吧。但他死了,全都因为那个偷袭我、还不敢出来的胆小鬼。当然,宽宏大量的我不想追究那是谁,只希望他之后能够好好藏起他的魔法——如果他继续这样偷袭我,下一次,因他而死的村民会变成十个。” 话音刚落,伊瓦尔身后的一个士兵又忽地举起斧头向他砍来。辛亏其他士兵反应及时,架住了那个士兵。 伊瓦尔变得有些暴躁起来:“是谁?到底是谁!” 无人应答。 “没人承认是吧?好,那我兑现我的承若!” 十个村民被拉了到了前方。伊瓦尔不顾他们的求饶和村民们的哭喊声,让士兵们挨个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做完这件事,伊瓦尔用贱满鲜血的脸对着众人吼道: “下一次——要是还有下一次,死去的村民会变成一百人!” 然而,话音未落,就又有一个士兵对伊瓦尔倒戈相向。伊瓦尔用满含怒气的剑刺入那个士兵的心脏,然后一把拔出,将鲜血洒入跪着的村民之中。 他看着骚动起来的村民们,只说了一个字:“杀!” 村民们开始惊恐地逃窜。但在伊瓦尔的大军包围下,这完全是徒劳的。 没有人清点伊瓦尔这次到底杀了多少人——或许是一百,或许是两百,也可能是三百。鲜血洒满了整个广场。直到伊瓦尔喊了一声“停”,屠戮才终于停止。 “要是还有下一次——” 伊瓦尔的剑高悬在众人上方 “就全部杀完!” 然而,还是有一个士兵挥着武器向着伊瓦尔砍来。伊瓦尔暴怒地将他烧成灰烬,然后慌忙制止已经提起斧子的士兵们:“停下来!如果他们全部死了,就没办法诱捕西庇阿了!” 冷静下来的伊瓦尔让士兵们抬着他绕着广场周边的房子行踪。在经过一个不显眼的小木屋时,他的眼睛一下字燃了起来,向着近处的一个房子一指——“施术者在那里!” 士兵们立刻涌过去,包围了那幢房子。 “为什么你这么专注着想杀我?”伊瓦尔向着那幢房子大声喊道,“看看!你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 艾米被两个士兵从房子里押了出来。听到伊瓦尔的质问,她冷笑了一声,回应道:“伊瓦尔,杀死那些村民的是你,不是我。害死他们的也是你,不是我。” “这可不是推卸责任的场合!你明白么?他们死了!再也无法复生了!他们不是你的邻人么?为什么你能毫不犹豫地做出这种事?这么多人在你眼前死去,你就没有一点犹豫吗?” “感想?没有。倒不如说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兑现你的承诺,把他们全部杀光呢?” 艾米笑了起来,像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如果伊瓦尔会对艾拉不利,就努力去杀掉他。 ——如果西兰的人会对艾拉不利,那也是同样。 如果是她的陛下的话,在她和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之间,肯定会选择后者的吧。因为艾拉是王。那是成为一个王应该要有的气量。 “但如果要我选,在陛下和西兰所有人的性命之间——不,就算要我在陛下和全世界所有人的性命之间进行选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因为我,只是我。” “我好像已经明白了,爱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就像那火,为了维持那份炙热,可以将触碰到的一切燃尽。” ——爱神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在艾米的身上散尽了。 伊瓦尔却不知为何也笑了起来。 他让他的部下将他抬到了艾米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吹灭了手指上的火焰,然后爱惜地用它拖起了艾米的脸。 他看着艾米,艾米也瞪着他。 “你刚刚用的魔法是爱神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在七丘帝国是叫这个名字吧?” “你怎么知道?” “我们斯堪的纳维亚人的信仰中同样也有爱神,只不过爱神的名字不叫阿芙洛狄忒,而叫做弗丽嘉罢了。我以前也是个受弗丽嘉加护者,她的加护效果我最清楚不过——明明唤做爱神,最擅长的却是控制人心。” 全军震撼。一直以来,在海盗王国中,伊瓦尔的加护类型都是一个迷,直到前几天他才公然宣布他是受着邪神洛基的加护。可现在,他却又说是爱神弗丽嘉——伊瓦尔的全身都裹着火焰,又哪里像是爱神的加护了? “不用怀疑,我原本就是受着爱神弗丽嘉的加护——直到我碰见了我的妻子。” 伊瓦尔学着艾米的样子笑着。艾米的笑像是曼陀罗,而伊瓦尔的笑则像是一朵罂粟花。。 “不会有人明白的,我是那样的爱着她。可是她的父母,一个破地方的小领主,却胆敢反对我们的婚事。而她又是那样的胆怯,不敢违抗她的父母。” “于是,我让我的部下攻入了那块领地,洗劫了那里,杀死了她的父亲、母亲和弟弟。而我则带着另一支部队在最后一刻时出现,救下了她,抓住了她的心——就和爱神的加护一样的效果,对吧?” “可是,弗丽嘉的加护不仅没有在那之后增强,反而在消失了。为什么?凭什么?难道还有谁,比我更理解爱神的本质么?” “——取而代之的,就是火与诡计之神洛基的加护。简直是莫名其妙,对吧?洛基是一个邪神,我从来也没有、也不想去理解他的性质。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得到过洛基的加护。” “可是,在弗丽嘉的加护消失后,洛基的加护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于是我明白了,我其实已经领悟了爱神的本质,爱本身就伴随着诡计与火焰,弗丽嘉在我面前展露出了她的本来面貌——那就是火神洛基!” “然而,洛基在人们的认知中却是一个邪神。尤其是我那受着奥丁加护的父亲。他发现了我的加护的本来面目,这种从未有过的加护让他害怕。他废掉了我的双腿,却对外宣称是因为疾病。” “神话中,由洛基的妻子所生的巨狼芬里尔,在诸神的黄昏中杀死了奥丁。我的父亲又害怕了,于是又杀死了我的妻子——呵,奥丁的加护!神话里的奥丁就是这样的一个神,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他能做任何事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么?” 伊瓦尔揉了揉艾米的脸颊。 “因为我觉得,你也有得到洛基加护的潜质。” “可惜,我已经先你一步得到他了。洛基的代言人,为奥丁带来末日者,只能有一个。” 第四章 洛基之剑(7) 一股火焰顺着伊瓦尔的手指爬上了艾米的脸。艾米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但是,那火却没有立刻烧起来。伊瓦尔似乎故意玩弄着艾米,让火焰碰了艾米一下,就马上缩了回来。 而艾米瞪了伊瓦尔一眼: “很好玩么?玩够了么?还是说,你其实是想看我被吓尿出来的场面?要不,我配合你一下?” 她刚刚见过伊瓦尔的火焰,只要伊瓦尔愿意,她会瞬间被烧成灰烬。伊瓦尔就在她的面前,他的身后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即使艾拉赶回,在失去了西兰的情况下,她的兵力也完全无法对抗伊瓦尔。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她了。 “呐,我说——” 她笑着,在伊瓦尔面前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如果我满足你那奇怪的癖好,你能给我留下一个全尸么?” 伊瓦尔的身上腾起了愤怒的火焰。 眨眼之间,大火就包裹了艾米。 艾米在火与灼烧的剧痛中努力笑着。有毒的曼陀罗花,它的花语是爱、死亡和复仇。 马蹄声。 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不久,地平线上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这预料之外的状况让伊瓦尔吃了一惊:“是谁?那个方向上还有谁的军队?” 过了一会儿,有士兵慌慌张张跑来向伊瓦尔报告:“是日德兰的旗帜!日德兰的领主带着他的部队朝我们冲来了!” “日德兰的领主?那个胆小鬼?就凭他那一点点兵力,他怎么敢!” 艾米的笑突然变得放肆起来,她在烈火的炙烤下吃力地伸出手,仿佛是想要抓住天上的太阳、 “陛下,我成功了,我追上你了。” 听到艾米的话,伊瓦尔脸上抽了一下,挥手熄灭了艾米身上的火焰。然后,他抓起已经浑身烧伤、奄奄一息的艾米,大声质问道:“是你?你干了些什么?为什么日德兰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没干什么大事。就是唆使一个剑术很厉害的女人,恰到好处的杀了几个日德兰的人而已——自称受诡计之神加护的伊瓦尔,你能猜到我杀的是谁么?” 伊瓦尔身体先是抖了一下,然后大声吼了出来:“你谋杀了日德兰领主的小儿子和他的全部随从?” 艾米笑的无比的放肆。 “原来是日德兰领主的儿子么?我下的命令是:'如果有日德兰的人陪着伊瓦尔的军队,就在他们返程时干掉他们‘。好像一不小心抽中了上上签呢。” 在到达菲英的海峡后,一直辛苦地当着军需官的日德兰领主的小儿子就被伊瓦尔大大方方地放回了日德兰。 当时的伊瓦尔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他没有任何理由和日德兰再起争端。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们没有成功回去,而是被发现全部暴毙在街上—— “伊瓦尔,你说人是我谋杀的?不,你错了,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你我,所以,这一次,人还是你杀的。” 奄奄一息的艾米得意地笑着。 ——陛下,在洛兰时,我建议你将那些俘虏全部杀死以争取时间。你不同意。然后你赢了。 ——可是,你知道么?那是因为你是天才,对我们凡人而言,许多事情是无法两全的。 ——我谋杀了无辜的日德兰领主的儿子。 ——我借伊瓦尔的手害死了西兰的村民。 ——我很脏。 ——我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我不得好死。 ——我即便死了,灵魂也要受到永恒的折磨。 ——但是,陛下,当你看到我的尸骨时,希望你能够明白,就算你是天才,也有些事情是无法两全的。 ——王是太阳,但太阳之下,必有阴影。 ——哭吧,哭吧,陛下,看到我的尸骨后,就尽情地哭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哭完后,就擦干眼泪吧?从此之后,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哭泣。 ——然后,去告诉这个世界吧:他们的奥古斯塔,已经横空出世了! 这就是她艾米选择的道路。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更本无关痛痒!” 伊瓦尔大吼了起来。他抛下艾米,爬上芬里尔的背部,在全军中上上下下地奔跑,将士兵们聚集起来,并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而日德兰一方乘着伊瓦尔还在整队的时机,派出骑兵奔袭而来! “没有时间了,但对真正的勇士而言,只言片句就顶的上千言万语!” 伊瓦尔一边整队,一边大吼着鼓舞士气。 “法兰西岛伯爵不可能那么快来到这里。我们面对的只有日德兰的兵力!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乌龟,就该一直缩着头!” 不论是士兵的勇武、还是士兵的人数上,伊瓦尔都有着绝对的优势。伊瓦尔不止一次劫掠过阿勒曼尼联邦,和联邦的许多诸侯都交战过。他相信日德兰的部队也会和那些诸侯们一样,一触即溃。 他们凭借着高昂的士气,顺利抗下了日德兰骑兵的第一波冲锋。而战线之外的伊瓦尔的部队则乘机继续整理着队形。 但是日德兰的部队这次却坚韧异常。在第一波骑兵冲锋失败后,他们前排的骑兵迅速分散开来,向着两侧散了开去,而后排的骑兵则向着伊瓦尔的部队发起了第二波冲锋。 日德兰的骑兵部队一共分成三排,第二排骑兵冲锋之后就立即照着之前的样子散了开来,而第三排骑兵则立刻发动了第三次冲锋。等到第三波骑兵冲锋之后,第一排骑兵已经兜了回去,整理好了队形,再度向着伊瓦尔的部队冲来。 乘着伊瓦尔整队的机会,日德兰的骑兵就如同一个滚轮一般,反反复复地向着伊瓦尔的阵线发起冲锋,干扰着他的布阵计划。 而远处,日德兰的步兵正列着整齐的阵线,不断地逼近伊瓦尔。 伊瓦尔越来越愤怒。日德兰的骑兵加上步兵部队总共就那么一点点,要换成平时,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向着他的大军冲来! ——是艾米。她谋杀了日德兰领主的儿子,嫁祸伊瓦尔,让日德兰举国震怒! 伊瓦尔将他的怒火洒向了艾米。 无数火焰的长矛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就仿佛是千人部队齐射而出的箭雨。它们在艾米的周围落下,将碰到的一切物体点燃。很快,艾米的身上腾起了烈火。那些火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花朵,审判着艾米,在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艾米身上燃烧着、绽放着。 就算立刻将艾米从火中救出来,也没有医生能保住艾米的性命了。 谁能想到,在烈火灼烧的炙痛下,艾米居然唱起了歌。那在极端痛苦中唱出的曲调,却是那样的柔和——可正因如此,才更显疯狂: “苹果飞起来了/浮在空中/苹果落下去了/掉在地上/小西庇阿小姐笑了/直到永远/星辰相吻/歌声入眠/那里就是归处/那里就是归处。” 那是艾拉的母亲唱给幼年艾拉的摇篮曲。艾米从小大大在一旁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 伊瓦尔怔怔地听着艾米将这首歌唱完,然后,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大概确实是死了。 在她那已经不成模样的焦黑身体四周,飘散着无数的火星,就仿佛是精灵们在哀歌。 看着艾米的“尸体”,伊瓦尔稍稍楞了一会儿,然后就马上调转芬里尔面对敌军了。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转身之后,艾米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就像是那个恐怖的邪神,洛基。 第四章 洛基之剑(8) 伊瓦尔没有为艾米做过多的停留,他用尽全力,将规模巨大的火焰之雨在日德兰的军阵前方洒下,逼停了他们不断逼近的脚步。 伊瓦尔乘机将部队整列完成。在芬里尔的吼声下,伊瓦尔的大军黑压压地冲向了日德兰的阵线。攻守瞬间易位,在双方巨大的人数差距下,这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然而,愤怒却让日德兰的军队负隅顽抗。他们的步兵结成两道圆阵,用盾牌保护住自己的身体,拼命地抵挡着伊瓦尔部队的冲击。弓箭手则站在两道圆阵中间,不停地消耗着伊瓦尔的兵力。 日德兰的领主被保护在最内侧的圆阵之中,用话语激励着部下们的士气。这一次,他本来就是来和伊瓦尔拼命的! 看着焦灼的战斗,伊瓦尔忍不住了。他骑着芬里尔冲到了全军的最前方,将最为炽热的火焰洒向敌人。日德兰的士兵想用长枪方阵阻挡他的脚步,但那些长枪的枪头、连着枪杆,在触碰到伊瓦尔的肌肤之前就已经被伊瓦尔周身的火焰所融化、所燃烧! 没有任何武器能穿透那烈火伤及伊瓦尔,没有人任何人能挡住芬里尔的脚步!眨眼之间,伊瓦尔就已经冲破了日德兰的第一道盾墙! 日德兰的部队连忙从两侧扑,他们用拼了命的架势地把跟着伊瓦尔冲上来的敌军击退,终于把缺口给补了回去。 但是,没有人能奈何的了圆阵当中的伊瓦尔。伊瓦尔部队的前线还在慢吞吞地和日德兰交战,伊瓦尔本人就已经单骑冲破了日德兰的第二道盾墙,直扑向日德兰的领主! 伊瓦尔来的太快,日德兰的领主望到伊瓦尔靠近,还没拔出剑来,芬里尔已经载着伊瓦尔冲到了他的身边。伊瓦尔单手抓住日德兰的领主,借助芬里尔的速度,一把把他从马上给扯了下来! “谁能杀我?” 伊瓦尔耀武扬威地向敌军展示着被他拎起来的日德兰领主。 “谁能杀我?谁能杀我!!!看着吧,这就是违抗我的代价!” 一阵冷笑之后,一股火焰顺着他的手上爬上了日德兰领主的身体。那是来自精灵级魔法师的火焰,扑不灭,也浇不灭,一旦燃起,就只能坐等它燃尽。 伊瓦尔狞笑着,欣赏着日德兰领主临死之际的表情。 ——“我能杀你。” 伊瓦尔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众目睽睽中,缠绕着日德兰领主的火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他的身体,浮了起来,向着天空飘去。伊瓦尔猛地将芬里尔调转过来—— 火焰飞去的方向,是正缓缓升向空中的艾米。 她依旧还闭着眼睛,平躺着,头和脚都向下垂着,只有腰部被某股神秘的力量高高地托起。无数的火星随着她一起飘了起来,在空中飘舞着,像极了恶魔的舞蹈。 伊瓦尔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那一瞬间,所有被伊瓦尔洒在战场上的火都被吸到了艾米的身边。它们包裹着艾米,就像襁褓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婴儿。恍惚之中,伊瓦尔仿佛听到那些火焰正在唱着生日歌。 在那歌声中,艾米被火焰烧的焦黑的皮肤褪去,露出了如初生的婴儿般润滑的皮肤。当歌声结束时,艾米也睁开了眼睛——她全身的烧伤都被治愈了,唯有那脸变得苍白而丑陋,像极了刚刚挣脱锁链的魔鬼。 那一瞬间,她的整个身体都燃起了火! 反应过来的日德兰领主,一剑刺伤了伊瓦尔的手,落回到了地上。疼痛之中,伊瓦尔感到全身的火焰都在被艾米给抽去。 战场上响起了伊瓦尔发抖的声音:“是洛基的加护!” ——受洛基加护者,能够免受火焰的烧伤。 ——受洛基加护者,能够引导火焰的方向。 失去了火焰的伊瓦尔,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他环视四周,日德兰的士兵们正握着武器小心翼翼地靠近着他——他已经深陷敌阵之中。 他想咒骂,为何偏偏是在这种时候,那个女人得到了洛基的加护?如果再早一些,他就不会这样冲入敌军阵中。如果再晚一些,敌军的军阵就要被他冲散了! ——不,是她故意选择了这样一个时间点么? 他仿佛听到火焰的歌声再度响起——是在庆祝一个新的恶魔的诞生! “这不可能!能受洛基加护的应该只有我,只有我才对!” 伊瓦尔大声吼着。如果洛基的加护也像其他所有神明的加护一样可以复数存在,那他一直认为加在他身上的命运,又算是什么? 艾米落到了地上。她抬起手,看着在自己手上燃烧的火焰:爱神的加护真的已经变成了火神的加护,而且比先前更为强大——正如年轻时的伊瓦尔一样。 阿芙洛狄忒和洛基分属不同的神系。弗丽嘉会变成洛基尚能理解,为什么阿芙洛狄忒也会? ——七丘帝国魔法系统的原理,真的如世人一直认知的那样么? 而伊瓦尔却无法像艾米一样冷静。他抛下日德兰的领主和靠近他的敌军不顾,疯狂地向着艾米投掷着火焰。 然而,火焰无法伤害艾米,正如火焰无法伤害伊瓦尔一样。 伊瓦尔的喊声越来越恐惧:“洛基的加护!真的是洛基的加护!” 在陷入疯狂的伊瓦尔面前,艾米高高地将手举了起来,指着浮在天空的火焰: “伊瓦尔,受着同样加护的你,应该能听到那些火在述说着什么吧?” 伊瓦尔更加疯狂地用火焰攻击着艾米。 “我什么都听不到!” “你之前和我说,洛基的加护者只能有一个。可你仔细听,它们是不是在说——火神洛基诞生了?” 艾米的话像一把利剑一般刺穿了伊瓦尔。他没有摸清艾米力量的底细,但是,艾米在他面前的种种表现,确实让他忌惮万分! 艾米到现在都没有出手攻击,也没有散发出威慑,这让伊瓦尔无法判别她的加护等级——这个女人的加护到究竟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精灵?大精灵?还是说——精灵王? 伊瓦尔的全身都在因艾米的言语而发抖。他向着艾米声嘶力竭地吼着:“胡说八道!我才是洛基的使者,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 乘伊瓦尔发狂之际,一根士兵用长矛刺中了他。伊瓦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周身突然又燃起了那熊熊的大火! “来啊!用你的力量压制我!既然你说你才是火神洛基,那就用你的力量压制我试试!” 然而,伊瓦尔的这段话里却满满的都是心虚。他的眼里,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洛基加护者已经威胁到了他一直以来信念的根本! 第四章 洛基之剑(9) “二百六十七个。” 艾米的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数字。 “被你杀死的村民,我每一个都记在心里。一共是二百六十七个。就按你刚才的做法,每一个都以百倍奉还,一共是二万六千七百人——伊瓦尔,你军队的数量还够么?” “混蛋!” 伊瓦尔拍了芬里尔一下,芬里尔便从敌军阵中一跃而出,向着艾米冲去! 明明是两军交战的战场,但伊瓦尔和芬里尔却是进出自如。他的眼中只有艾米。他冲出敌阵,又闯入自己的军阵中。在他和芬里尔周身燃烧的熊熊烈火,把来不及闪避的他自家士的兵全部烧成了灰烬。 一时间,他的军阵大乱。 日德兰的领主反应过来,开始命令自己的部队向着伊瓦尔的部队发起了反扑。战场变得更加的混乱,但伊瓦尔却已经丝毫不关心这场战争的胜负了,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杀掉艾米! 这个女人必须要死在这里!他建造纳吉尔法、他饲养芬里尔,都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就是被洛基选中的人!他失去了妻子、儿子和双脚,躲在那偏僻贫穷的爱尔兰,全靠洛基将为奥丁带来终结的信念支撑了他十余年! 他的力量在这近乎欺骗的自我强化下变得越来越强大。如今,却出现了另一个受洛基加护的人? 无法接受! 他离开了战场,直逼西兰城下的艾米。如果她的火焰无法伤害受洛基加护者,那就用剑、用芬里尔的爪和牙、甚至是他自己的牙齿和指甲,去杀死艾米! 这个战场上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他,除了那个未知底细的艾米! 然而一个人突然出现,挡在了他和艾米之间。在看清那满头的红发之时,他一下子拉紧了缰绳,芬里尔急停下来,前爪向着天空高高扬起!多亏他停的及时,芬里尔只是被剑削去了几根毛发。 红发女子的眼睛上缠着一块黑布,就像是一个盲人一样。 “莉莉.米斯特汀?你应该在安提利亚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莉莉手上那把渗着寒意的剑,伊瓦尔怒喊了一声,将裹挟着他全身的所有火焰全部推向了前方!但莉莉.米斯特汀轻易地躲开了火焰,而她身后的艾米则毫发无伤地将火焰硬接了下来。 然后,莉莉的剑刺伤了他。 伊瓦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淌着血的伤口,以及莉莉空荡荡的双手——莉莉刚刚用的剑明明已经被他周身的火焰化成了铁水。但为何他的身上却会出现伤口? “我可跟了你一路了,你却现在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莉莉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她又拔出了一把剑——她的身上现在挂着大大小小的八把佩剑,都是她从战场上现捡来的。 “你想用剑伤我?” 伊瓦尔放肆地大笑起来。他欺骗自己刚刚的伤口只是因为他无意间消掉了周身的火焰,让莉莉趁虚而入罢了。 “没有武器可以透过火焰伤害我!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的魔法能够胜过我!洛基是最为强大的神祇,而我,最能理解他的能力!” 他身上的火焰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变得比先前更为旺盛。 “我要把你们所有人,把整个西兰、日德兰、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全部化为焦土!” 莉莉的剑又刺中了他。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莉莉——她手上的剑已经换了一把,但依然是已经被融化的状态。 他忽然明白了——是速度!莉莉出剑的速度,能够在剑被融化之前刺中他的皮肤! 不紧如此,更可怕的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之中。他吞吞吐吐地指着莉莉,说道:“被这个女孩派去,杀死日德兰领主小儿子的人……是你?” “是我,怎么了?” “我记得……你的父亲外号‘剑圣',而你,因为这头红色的头发,被称为……被称为……洛……洛基……” “洛基之剑。又怎么了?” “洛基……之剑?” 伊瓦尔的瞳孔渐渐地放大了,他的手指了指莉莉,又指了指艾米: “她是你的剑……她是洛基之剑……那你岂不是?” 冥冥中,他仿佛感受到了命运的安排。 “这绝不可能!”他大吼一声,用尽全部的力量,把火焰聚成了一个球,抛向了艾米。这是伊瓦尔的全力,即便艾米同样受着洛基的加护,如果加护等级不够,也很难毫发无损。但艾米皱了皱眉头,随手一挥,就把他的火焰驱散了。 “不可能!我已经用尽了全力……你真的已经超越了精灵级?你真的……就是洛基?” 那一瞬间,他身上的加护消失了。 莉莉冲上去砍断了拴着他和芬里尔的铁链。伊瓦尔摔了下来,像一个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然后,就被莉莉刺穿了心脏。 伊瓦尔盯着艾米,努力想要把这张脸给记住。 “太妙了。”他在死前喃喃地说道,“这种丑陋,才是邪神洛基啊。” 悲哀啊。艾米这样想到。 ——一个魔法师,又怎么可能瞬间从“自我”级达到“精灵王”? 到最后伊瓦尔都没有发现,艾米的力量只到“自然“级而已。 是伊瓦尔变弱了。 一个拥有和他同样加护的人、一个剑客十多年前取得的毫无关系的外号,就让伊瓦尔对洛基的信仰产生了动摇,最终导致伊瓦尔失去了魔法的力量。 他相信自己是唯一的受洛基加护者,相信这预示着自己的命运。他因为那股近乎病态的信念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却又因为这信念太过病态,才会那么轻易就奔溃瓦解。 “可是,我有资格同情他么?” 将整个战场抛下,艾米一瘸一拐地走入了西兰。她在一口井前蹲了下来,观察着自己的脸:大面积的烧伤,奇丑无比。 洛基的加护没能治愈她的脸。这是洛基的玩笑,是罪的刻痕,是她为自己的偏执而付出的代价。 但她知道,真实的她远比这张脸还要丑陋。她的身上已沾满鲜血,变成了世界上最为污秽不堪的东西。 “……为什么我没有就那样死掉呢?” 她捂住自己那张丑陋的脸,哭了起来。 ——“迷途的羔羊啊,我能予你救赎。” “你是谁?” ——“我是神子,亦为人子。人们敬畏我的名字,而如此将我称呼:‘βασiλe??βασiλ?wνβασiλe?wνβασiλe?ouσiν’” 第五章 王与万王之王(1) “四个β?”艾米抬起头来,左右环顾,可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但是那个声音,却确确实实地在她脑中响着。艾米不由得对着空气喊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能听到一切罪人的哭喊之声。因我坐在全能之神的右侧,审判生与死者。” 那声音于庄严中透着慈爱,仿佛拥有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我的火,能烧净一切罪恶——只要迷途的羔羊于我面前坦白她的罪过。” “我的火,能烧死一切妖魔——不管是洛基、是拉、还是阿波罗。” “为什么这样的神要来和我这样一个小女仆谈话?” “因为你的身后是那古老帝国的王。那最后的审判之日将至,你,能拯救整个七丘帝国。” …… …… 伊瓦尔死后,再没有人能够约束芬里尔这头巨狼,它留着涎液,向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去。首当其冲的就是离芬里尔最近的伊瓦尔的部队。 伊瓦尔的部队先后受到阵线被自己的领主撕破、在缺少统一指挥的状况下和日德兰的部队交战、以及领主战死三重的打击,多亏了他们高昂的士气和明显优于日德兰的人数,才继续死撑着。这种情况下,芬里尔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多重的打击之下,伊瓦尔的部队溃散了。 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跑入西兰城里,但西兰却不知怎么忽地一下腾起了大火。伊瓦尔的部队只能转而朝着洛兰的方向逃窜。 日德兰的一部分士兵开始追击伊瓦尔的溃军,扩大战果。而日德兰剩下的部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毫无防备的西兰城。 终于赶回来的艾拉,远远望见了西兰方向的火光。 她的双腿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跪在了船上,喃喃地念到: “西兰……烧起来了。”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叹气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他想安慰一下眼前的紫袍,却又感觉无从开口。艾拉在阿尔弗雷德的舰队行进时一次都没有催促过,大概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吧。 然而,从艾拉嘴里吐出的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完全没有来晚。” 她的话语里已丝毫不带感情,她用那样的语调连续不断陈述着,就仿佛是神明在审判着世人: “西兰本质上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岛屿,不论是回他们的领地不列颠,还是去拉格纳的领地瑞典,都必须要利用船只,走多少不等的水路……而我们在海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 “已经没必要登陆西兰了……阿尔弗雷德,就用你的舰队将西兰完全封锁。将伊瓦尔和他的所有部队全部困在西兰就好。” “只要让伊瓦尔的部队没办法继续北上去支援拉格纳,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为了这个目的,无论是把他们困在不列颠,还是困在西兰,效果都是一样的。” “没错……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失去区区一个西兰,根本对战局没有任何影响。” “对了,用一个西兰就困住了伊瓦尔的大军,是一个极大的成功啊?对……没错……我们……成功了。” 阿尔弗雷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摇头说道:“紫袍……你看一看水中的自己?” 艾拉听阿尔弗雷德的话往水中一照——出现在水面上的那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而且布满了眼泪与鼻涕。 阿尔弗雷德不失时机地递过来一块丝绸质地的手帕。见艾拉愣愣地没有反应,他说了声“失礼了”,就蹲下来准备帮艾拉把脸擦干净。但艾拉甩手就把阿尔弗雷德的手帕打落了。 “骑士王,”她望着大海,自言自语般地问道,“英格兰的王冠也很沉重吧?” “多数时候都重的让人想把它摔掉。但一想到摔掉后不知道会被什么样的小丑给捡起来,就又不敢摔了。” 阿尔弗雷德把手帕捡了起来,拍了拍,然后塞到了艾拉的手里。 “阿尔弗雷德,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就按刚才说的方案把他们封锁在西兰吧……等海斯泰因回来,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艾拉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海斯泰因,你一定要获胜归来啊。 艾恩盖尔在这时走了过来。他在离阿尔弗雷德和艾拉五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行了一礼。 “王啊,我用吼声感知了一下西兰存活着的生命。”他对阿尔弗雷德说道,“西兰城内有大量的生命反应,一半如即将燃尽之烛,一半如微微飘起的火星,这不是一支军队应该有的生命反应,而应当认为是来自留在西兰的人们。” “哦?也就是说,伊瓦尔的军队并未进入西兰?” “是的,有一支中等规模的部队在西兰城的前方,但他们尚未进入西兰。” “这是怎么回事?”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头,“派一艘船,近距离去探查情况!” 不久,被派去侦查的人就带回来了消息:正处在西兰前方的并非伊瓦尔的军队,看旗帜,应当属于阿勒曼尼联邦。 艾拉站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我要和我的部队去西兰看看情况。如果你觉得危险,你可以先留在这里。” “紫袍,你是否太小看我了?” 阿尔弗雷德望了艾拉一眼,下令让舰队登陆西兰。 隔着老远,他们就听到一阵狼嚎之声。等再靠近一些,他们就看到了那一人大小的巨狼。它的浑身红通通的,一半是血,还有一半则是火焰。那火焰将铁融化,将箭烧尽,它的爪下压着一个士兵,嘴里则嚼着另外一只。日德兰的部队试图阻止它,却无法做到。 “是以加护者之血肉精心养育出的巨兽。”艾恩盖尔说道,“看它的强度,他的主人是一个精灵级别的魔法师!不过,它的主人似乎已经死亡,它的力量正在逐渐下降,最多等到明天,它身上的火焰就会消失了。” “我们可等不到明天!”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头,“艾恩盖尔,你能否现在就阻止它?” “轻而易举。” 说着,艾恩盖尔走到了艾拉面前,抓住了艾拉手上的撬棍。 “紫袍,借此物一用。” 还没等艾拉松手,艾恩盖尔已经对着艾拉手上的撬棍发出了那奇怪的吼声。艾拉只觉得手上的撬棍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抖动,一下子脱手掉在了地上。就在它触地的那一刻,在安提利亚山洞中见到的那条巨蛇从撬棍中直蹿而出! 在日德兰的士兵眼中,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只是一条大的离谱的蛇。但拥有航海经验的西兰和英格兰的士兵却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剧毒的巴斯利克。堂而皇之出现在阳光下的巴斯利克引起了他们的惶恐,让他们慌忙躲了开去。 贾比尔用炼金术制作的巴斯利克已经有了稳定的性质。它不再害怕阳光,毒液也不会遇到些微的热就分解了。 芬里尔注意到了巴斯利克,巴斯利克也盯住了芬里尔。这两头巨兽互相凝视着对方,又在同一时间冲了上去,厮杀在一起。 芬里尔身上的烈焰不断消解着巴斯利克的身体,但巴斯利克的身体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还原——炼金术的代表符号之一就是衔住自己尾巴的蛇。炼金术师们认为物质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只是在不同物质中进行转化罢了。只要掌握了适当的方法,物质就会像衔尾蛇一样从蛇头到蛇尾进行一轮轮的循环,不断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而贾比尔的炼金术技艺,已经让这条蛇近乎不灭! 第五章 王与万王之王(2) 巴斯利克在不停的毁灭与重生中死死地缠住了芬里尔。 它找准一个时机咬向了芬里尔的脖子。芬里尔的火焰瞬间烧毁了它的头颅。这条巴斯利克的毒液虽然已经有了稳定的性质,但芬里尔身上的火焰实在是太过炽热,依然将巴斯利克的毒素变成了雾。 有一个士兵不小心触碰到了这片雾,身上的皮革、棉布和斧柄立刻就被毒雾腐蚀。 但那些雾突然在空中停了下来,凝成了一团球,然后沿着原路急速返了回去。所有被火焰烧毁掉的都系全部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变回了巴斯利克的头颅。 艾拉在听贾比尔提及他的蛇曾在两千年前被天方帝国的先知梅瑟轻易杀死时,还理解不了那是一件怎样夸张的事情,直到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艾拉不由得询问道:“艾恩盖尔,你也会炼金术?” “炼金术?那是一门深奥的学科,很遗憾,我的学识未能涉及到此处。” “那你是如何把巴斯利克呼唤出来的?艾恩盖尔,你的魔法……似乎和我目前见过的所有魔法系统都不同,它的力量究竟是来自何处?” “力量来自何处?”艾恩盖尔神情古怪地看了艾拉一眼,“很难想象这是由紫袍嘴里说出的话。” “有什么问题么?目前为止,我已经知道了三种不同的魔法系统,我们七丘帝国的魔法、天方帝国的魔法、还有特普伊文明的魔法,他们的原理都各不相同。你的魔法应该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类,我当然想知道其中的原理……” “七丘帝国的魔法师在八百年前战胜了那位神之子,我本以为你们对魔法的原理最清楚不过……呵,紫袍,不过如此。” 艾拉放低声音,小声说道:“嗯……实际上,我对魔法的概念总是模模糊糊的,如果你能教教我……” 然而艾恩盖尔却不屑一顾:“偌大一个七丘帝国,居然连王室的魔法都教不好?看来七丘帝国也不过如此。” 那两只怪物互相牵制着,谁也无法杀死对方。倒是让战场终于平静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中,阿尔弗雷德走到了阵线最前方。 “我是阿尔弗雷德,整个英格兰的王。”他冲着日德兰的军阵中喊道,“西兰已被认为是英格兰的盟友,如果你们再前进一步,我将认为你们是在对英格兰王国宣战!” “骑士王阿尔弗雷德?”日德兰的领主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在确认了阵前那个男人就是统一了英格兰的阿尔弗雷德后,他顿时换了个态度。 “骑士王,你误会了,我只是追击伊瓦尔的部队来到此地罢了。” 日德兰的领主原本就是为了找伊瓦尔报杀子之仇而来。如今目的已经达成,西兰又受到英格兰的庇佑。他没理由去惹怒英格兰,就带着自己的兵马,继续去追击伊瓦尔的残军去了。 这时,艾拉才终于看到了莉莉。她连忙抛下伊瓦尔,跑过去问道:“莉莉,艾米她在哪里?” “刚刚向着西兰城里跑过去了。” 艾拉疯了一般穿过大火,跑进了西兰。 她在一口水井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艾米。 天上笼罩着一层乌云,但却有一道日光将艾米照亮。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艾拉的眼里噙起了泪水。她开心地往前跑了几步,从背后抱住了她。 “艾米!我回来了!我赢了那个‘白衫’!阿尔弗雷德也变成我们的盟友了!” “陛下……?我明明……让西兰城着火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点火根本无所谓!艾米,你看到伊瓦尔了么?伊瓦尔他还没有到西兰么?” 艾米没有对艾拉的动作做出任何的反应。她背对着艾拉,就像是一块枯木。她的语言,也像极了干涸的泉水:“陛下,伊瓦尔……已经被我除掉了。” “死了?”艾拉惊讶地问道:“你做的?不止杀了一个精灵级的魔法师,而且还击溃了他的部队?就凭我留在西兰的这些人?” “……是。” “你好厉害!是怎么办到的?这些先不管,艾米,跟我来,我要在所有人面前,给你一个尊贵的称号!” 艾米一动不动,既不同意,也不反对,而是就那样默默地跪在地上。 “……怎么了?”艾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艾米的声音轻的像是蚊子:“……西兰死了很多人。” “死了?是谁干的?伊瓦尔?还是日德兰?要是日德兰,我马上带兵去……” 艾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艾米的身前,可当她看清艾米的脸时,她一下子僵住了:那张脸已经完全被烧的不成样子。 艾拉用发抖的手抚摸着艾米脸上的烧痕,用同样抖着的声音问道:“艾米……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还有……你为什么要在胸口画着十字?那不是天方帝国祈祷时用的……” 艾米的视线从艾拉的脸上缓缓滑过,投向了艾拉身后的虚空: “陛下……我犯了大罪。但是神之右席和我说,即便是我这样的罪人,只要我向他祷告……我死后就能升入天堂。” “神之右席?” 艾拉感到全身仿佛一下子被冻成了冰。神之右席,那是天方帝国的用语。他们自叙创建天方帝国的神之子于死后第三日复活,之后,便坐在全能之神的右侧。 “艾米!”她抓着艾米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喊道,“你到底犯了什么罪?马上告诉我!” 艾米咬住自己的嘴唇,使劲地摇着头:“陛下,我不能说,我不想让你讨厌我。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也帮不了我。你不是我,你是王,你不能为了我去得罪整个西兰……” “艾米!”艾拉大喊了一声,让艾米镇定了下来,“你是谁?我又是谁?你能向天方帝国的神坦白一切,却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艾米的眼神渐渐地滑落到了地上。 “西兰的人想要对陛下不利,于是,我借伊瓦尔的手害死了西兰的村民。” “他们想对我做什么?” “他们想投靠伊瓦尔,加害陛下,以换取生路。” “艾米,你应该要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全怪他们。” “我知道……” “你害死了多少人?” “二百多个……” “就这些么?” “为了挑起日德兰和伊瓦尔的矛盾,我谋杀了日德兰领主的儿子和随从。” “多少人?” “不知道……可能会有一百多个吧?” “还有么?” “……就是这些。” “你后悔么?” “后悔?不!如果不这样做,陛下现在就有危险!但是……我知罪。” 第五章 王与万王之王(3) 艾拉把艾米抱入了怀中。 “艾米,那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么?” 意识到艾拉话中的含义,艾米连忙反驳道:“不,陛下,那是战场……” “这里也是战场,艾米,我很也很笨,也同样想不明白战争的对错。” “陛下,我真的有罪……” “艾米,我宽恕你。” 艾拉抱着艾米,正如当日艾米抱着艾拉。 “不,陛下,你不能这么做!”艾米大喊着把艾拉推了开去,“陛下,我得罪了所有的西兰人!如果你不治我的罪、如果你不杀了我,你也会成为这些人的敌人!如果你没法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你就永远也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王!” “艾米,你知道么?在天方帝国,人们并不承认神子是被我们的朗基努斯杀死的。他们说,神子是用自己的死,来偿还、来洗清凡人身上的罪孽——既然万王之王能够做这种事,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艾拉站了起来。在艾米眼前,她把身上的紫袍脱了下来,抛入了火中。那件被她一直穿在身上、象征着她身份的的紫袍,在火中抖了几下,慢慢地化成了灰。 “陛……陛下? “艾米,实话和你说,在我回援西兰时,我在你和部下的性命中选择了更多的那一个。因为那时我是一个王。” “陛下,那是正确的选择,你做的对。” “但是……艾米,王,是可以选择将王冠脱下的。” 艾拉慢慢的将艾米从地上扶了起来。 “一起去面对西兰的人吧。我会用我的所有功绩来补偿你的罪孽。哪怕那会让我变回那个奴隶,在地上舔食。” 艾米大哭了起来。 “陛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明明是想为了你好,结果却把你害成这样……” “没事的,艾米,没事的。” 艾拉一边安慰着艾米,一边扶着艾米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似得回过头去——那束原本打在艾米身上的光,现在正孤零零地打在地上。 “还有,艾米,记住这一点——我们不需要那缥缈的、对于死后的许诺。” 艾拉搀扶着艾米拉到了广场之上。留守在西兰的人、跟随艾拉归来的部队、还有阿尔弗雷德,全都聚集在了那里。 或许是广场之上尸体的缘故,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艾拉把撬棍扔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当”的一声。 然而,就在她准备替艾米跪下之时,那群西兰的人却抢先跑了过来,跪在了艾拉面前! 艾拉吓了一跳,问道:“你们……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艾拉的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有一个人一手提着斧子,一手抓起人群中一个男孩的头发,把他拖到了艾拉面前。 “盾女,这是我的儿子,一个懦夫。请你处置。” 那男孩痛苦地喊道:“爸爸,我……我只是想让你平安的回家。” 但是,那男人用膝盖猛地砸向了男孩的脑袋:“你个懦夫!英灵殿将永远不会有你的位置!” 艾拉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人群——他的士兵们陆陆续续走到了跪在西兰的人们旁边。他们拿着斧子,而地上,都是他们的亲人。 又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对着他的丈夫求饶道:“我……我没想到伊瓦尔会失败。我只是为了救你。伊瓦尔说,只要咒骂这个女人……你就能活命。我只是骂了这个女人一句而已……” 他的丈夫立刻给了她一个耳光:“混蛋!这个女人?她是盾女!是和我们一样的战士!你居然敢玷污一个战士的名誉?” 艾拉慌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咳了一声:“紫袍,似乎这些人在伊瓦尔入城之时求饶了,而且为了活命,玷污了你的名誉。这在这群海盗的文化中是很难被容忍的事情。”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艾拉。 艾拉和艾米怎么也想不到,而那些被艾米害死的西兰人,在这群北方蛮族的眼里,完全是罪有应得。 “陛下……要不……我们入乡随俗?” “艾米……你的心就不会痛么?” “完全不会。反正陛下说了帮我赎罪了,就全部交给陛下去搞定就好了!” “……艾米!” 就在艾拉和艾米争吵之时,一个暴躁的士兵忍耐不住,提起斧子就准备砍下他儿子的脑袋。 “够了!住手吧!”艾拉连忙喝止了他:“我还没下命令呢!退下!” 那名士兵抖了一下:“啊……我忘了,这确实该由盾女亲自解决。” 他蹿了他的儿子一脚,收起斧子返回了队伍中。 艾拉的眼睛扫过了跪在地上的众人。 “你们玷污我的名誉?你们说了些什么?” 跪在地上的西兰人,没有人敢回应艾拉的话。于是,又有一个暴躁的士兵对着他的妻子喊了起来:“你敢做,就不敢当么?” 有几个小孩子被吓得哭了出来:“我们说:盾女姐姐是妓女之王。” 艾拉的眉毛抖了一下: “妓女之王?你们真的都喊了我‘妓女之王’?” 跪在地上的人全都吓得不敢喘气。 ——“谢谢你们。不管怎么说,你们总算是把我当成一个王了。”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西兰的人们纷纷扬起了头。 “你们在害怕什么呢?妓女之王?那不是一个很好的称号么?” 艾拉大方地在众人面前说道: “我是西庇阿,七丘帝国的王室。我是我所有臣民们共有的王。不止是贵族们的王,我还是铁匠的王、木匠的王、水手的王、农夫的王……当然,也是妓女们的王。能够让这些底层的人们都尊我为王,是我无上的荣耀!” 人们面面相觑。突然间,有一个女人伏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喊了起来:“王啊!” 受到她的感召,西兰的人们陆续跟着喊了起来,有女人,有小孩,有木匠,也有农夫,那声音初时只有一点、两点,而后渐渐成片,到最后,汇聚成了一个统一的有力的声音: “王!” ——“faasrumaar(震慑之吼)。” 艾恩盖尔的吼声忽然从城外传来,不一会儿,巴斯利克和芬里尔疯了一样跑入了西兰城里,向着艾拉直冲而来! 艾拉吓得尖叫了一声,但巴斯利克和芬里尔却直接绕过了艾拉,跑到了艾米身边。 艾恩盖尔缓步从城外走来。巴斯利克吓得叼起艾米,把他在艾恩盖尔的前方放了下来。芬里尔也把半个身子藏在艾米后面,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艾恩盖尔一边走一边说道:“能自然地吸引这两只魔物,想不到这里还有‘精灵’级的受爱神加护者。” “爱神……的加护?” 艾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块快烧伤的皮顺着她的动作剥落了下来。 她连忙再次跑回到那口井的旁边,出现在水中的是一张有着如婴儿般温润皮肤的脸。 “艾米?艾米?你怎么样了?”艾拉慌慌张张地根了过来。 许多鸟儿飞来,停在了艾米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艾米擦了擦因喜悦而涌出来的泪水。 “陛下……谢谢你。我好像重新领会到阿芙洛狄忒是一个怎么样的神明了。” 第六章 上古之兽(1) 纳吉尔法。这艘巨大的舰船在伊瓦尔败退之后,就被留在了西兰城下。 几乎和西兰城墙持平的高度让它看起来就像是立在城墙外的另一堵城墙。那巨大的船身内部是一间间隔起来的船仓,除了供士卒们休息的休息室外,还有堆放物资的仓库、做菜用的厨房,甚至还有一个船舱里饲养着牛羊。 这种设计……完全是不明所以。如此巨大的船只是显然是为了进行超长时间的航海,但艾拉听说伊瓦尔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爱尔兰了。就算伊瓦尔真有什么特殊的理由需要制造这艘船只,他也没必要陆地行舟把它一路拖到西兰城下。 何况,船舷还那么恶趣味地布满了死人的指甲。放在西兰城外,总觉得凉飕飕的。艾拉好几次想把上面的指甲给清理干净,但一看到那巨大的船体,想到清理需要的巨大的工程量,就又放弃了。 “有一个很大的疑点,比约恩的力量也以火的形式呈现,为什么他是阿瑞斯——他们口中的提尔的加护,而伊瓦尔却是火神洛基?” 在纳吉尔法下,对魔法与一知半解的艾拉突然对艾米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唔……之前拥有洛基的加护时,是可以随意控制火,不仅能用火破坏,还能随意引导火的位置,让已经燃起的火聚集到我的身上,而且这火还非常难以熄灭。这些都是比约恩的火不具有的。但是,我却没办法向比约恩一样远远地瞬间把城墙直接毁掉一半……大致感觉就是,比约恩的力量冲击力更强,我的力量却更妖娆……之类的?” “如果是在确定比约恩是提尔的加护、伊瓦尔是洛基的加护的大前提下,这样分类倒是可以。但问题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这样分类呢?实际上,甘和丹两人都是赫尔墨斯的加护,力量形式却完全不同。比约恩和伊瓦尔实际上也完全可以说是洛基加护的不同形态——你要知道,伊瓦尔他可是因为有着洛基的加护被拉格纳废掉了双脚!” 艾拉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艾米,你们究竟是如何确定自己的加护类型的?在获得加护时,神明会告诉你们么?” 艾米怔了一下:“不,倒不会告诉我们。不过,我们一般都是努力去理解某一位神明的性质,然后再得到加护的,所以当然可以判断力量来自哪位神明。而且同一个神明,力量基本上也差不多就那几种……” “如果是以这种判断方式,那么艾米,你的加护应该是属于阿芙洛狄忒。即便是可以使用火,那也只能说成是阿芙洛狄忒力量的一种罢了,毕竟,艾米你没有努力去理解过洛基的性质吧?” “陛下,我有点晕……但我好像明白了,就是因为陛下考虑的太多了,所以才到现在都没有学会魔法啊!” 可艾拉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艾米,你说,伊瓦尔发现你有了洛基的加护,又察觉莉莉的外号是洛基之剑,就忽然失去魔法力量了?” “嗯,如果不是这样,可能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奈何不了他。” “魔法这东西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艾拉拖着下巴思索着。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地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他脑袋不聪明!明明可以说是提尔的加护,却非要认为是洛基的加护。这样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要造这么一条船、又为什么要拉到西兰来、又为什么被自己吓死了!” 话虽如此,对于制作出如此奇观的伊瓦尔,艾拉还是报有一丝敬意。 尤其当她试着让人把它推下海,然后发现那么大的船居然真的能在海上浮起来的时候,她两眼放光地抓住了艾米的手,说道: “艾米!我们以后就住在船上面吧!” “陛下,我觉得你的脑袋和伊瓦尔一样不正常……” “可是,那么大的一个东西!而且还能动!让人忍不住就想搬上去住不是么?让人忍不住就想操纵一下不是么?我终于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女人心中的浪漫……” “女人的心中才不会有这种浪漫啊!” 艾米挣一边大声吐槽着,一边使劲地挣脱着艾拉的手。在终于成功挣脱后,她继续抱怨道:“所谓的领主,大概都是一群脑子有问题的家伙!陛下很奇怪,那个阿尔弗雷德也很奇怪!他居然想要抢我衣服!幸亏我当时手上有擀面杖,一棍子把他给敲晕了!” “艾米……你等一下!阿尔弗雷德想抢你衣服?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又不是海盗王,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突然在我面前半跪下来,然后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我只听懂了他最后是想要我的衣服!” 艾拉扶住了额头。她大概已经能够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女仆出生的艾米,听不懂贵族间的社交辞令。而阿尔弗雷德又是废话特别多的那一种。 “你一棍子打晕了英格兰的王……艾米,衣服的话,你随便给一件不久行了?反正你有那么多的衣服,很多都是从男人的,从来就没穿过……” “一件也不给!那都是我辛辛苦苦从战场上扒来的!为了不重蹈被撕破后没衣服穿的覆辙,我有必要随时准备一千套衣服备用……” 艾米死死守护着自己的衣服,一如既往地如同守护着黄金的恶龙。 就在这时—— “fusrodah!(不卸之力)” 艾恩盖尔熟悉的吼声从附近传来。他似乎想像先前一样把载着艾拉的船整个给掀翻到海里去,但纳吉尔法太过巨大了,只是轻微地晃了晃就没了动静。这似乎让艾恩盖尔有些生气了。他整个人飘了起来,落到了纳吉尔法之上,对着艾米就吼了一声: “fokrahdiin(寒霜之息)。” 巨大的寒意将空气中的水分全部冻结,变成了冰晶落地。这股寒意顺着艾恩盖尔的吼声不断地向前扩张着,一直像一条小狗一样尾随着艾米的芬里尔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艾米身前,被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雕。 “区区一个下人,居然敢袭击我们的王。精灵级的受加护者?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魔法!” 还没开始动手,艾恩盖尔就已经展现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第六章 上古之兽(2) “不想永远变成冰雕的话,就让那边的紫袍替你向我们的王下跪道歉!不然……呀——!” 艾恩盖尔的罩袍不小心被船上冒出来的一个钉子给勾住,直接被扯破了。从那黑色的罩袍下传来的苍老声音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那个罩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了下来,最后拉拉垮垮地盖到了里面的一个小东西上。那个小东西在里面使劲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才钻了出来——竟然是一个白发金眼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和艾拉艾米对视了一阵子。在注意到艾拉和艾米惊奇的目光后,她又是“呀~”地尖叫了一声,捂着脸跑到了桅杆之后躲了起来。 艾拉恍然大悟地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原来如此,我就奇怪为什么当初阿尔弗雷德问我要衣服的时候他直接吹翻了我的船,原来……” “来谈判吧!” 白发的小女孩的尖声打断了艾拉的话。她从桅杆后瑟瑟发抖地露出了半张脸来: “艾米,她想和我们谈判……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比起谈判,艾恩盖尔是个小女孩这种情报劲爆多了,大家都会很感兴趣的! “石中剑!我把石中剑给你们怎么样!”小女孩慌慌张张地喊道,“我去问阿弗……问骑士王把石中剑要来!求求你们,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艾米好奇地问道:“石中剑?那不是强大的魔剑么?阿尔弗雷德肯给你?” “没有关系!我能要来的!”小女孩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只是一把而已,阿尔弗雷德宫廷里还有好几把呢!每次缺军费的时候,他都会卖掉一把……唔,遭了!” 小女孩猛地捂住了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石中剑,不要也罢,倒是我对你很感兴趣。” 在那个小女孩眼中,邪恶的大魔王艾拉正将魔爪向她伸来。 “艾恩盖尔可不是女孩的名字,你的真名是?” “……梅莉。” “好的,梅莉。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你不仅把我掀下水一次,刚刚还差点冻住艾米,你知道这是怎样严重的外交事件么?” “呜……一人做事一人当!要不我再去偷一把……两把,不,三把石中剑怎么样?” 艾拉摇了摇头:“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你的魔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它的原理究竟是什么?和七丘帝国、天方帝国、特普伊的魔法究竟不同在哪里?” “……就这个?” “知识比黄金贵重的多。” 梅莉“咕”地咽了下口水:“我是真没想到七丘帝国的紫袍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朗基努斯那天明明和我说要把这个事情教给所有人的来着……” “朗基努斯!???” 在艾拉和艾米的惊讶声中,梅莉连忙把嘴又捂上了。但是艾拉却没有打算放过她,抓着梅莉的身体使劲摇晃着,大声问道:“你刚刚是说了朗基努斯?八百年前杀死神之子的那个七丘帝国的勇士?他和你说话?你今年到底几岁?” 梅莉把头偏向一边,小声说道:“德尔斐城……” “七丘帝国的古城德尔斐?为什么要提到那里?” “你刚刚不是想问魔法的原理么?你们的德尔菲古城那里有一则神谕——是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神谕。一切魔法的原理,都被包含在那里了。” “一切魔法的原理?你是说,不止是我们七丘帝国的魔法,你的魔法、天方帝国的魔法、特普伊文明的魔法,全部能用那一则神谕解释原理?梅莉,这个神谕究竟是……” “自己去看吧……我不能说。” “哎?那我可就去四处宣传你的真实身份……” “我真的不能说!”梅莉的额头上滴下了许多汗来。 “陛下,看来不动点真格的,这个小妹妹是不会说实话的呢。” “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可要是把那句话念出来,我是真的会死掉的!” 乘艾拉不注意,梅莉突然低吼了一声,身体立刻从船上闪现到了陆地之上,跑掉了。 就在艾拉惊愕之时,有人匆匆跑到岸边,对着纳吉尔法上的艾拉喊道:“盾女!快下来!海斯泰因老大来信了!” …… …… 当艾拉回到西兰城时,西兰城外已经聚集了一堆的人,莉莉、甘都在人群之中,阿尔弗雷德已经醒来了,也围在那里。人群的中心是一个中年人,他的脸脏兮兮的,头发被血和不知名的液体一绺绺地凝了起来。 莉莉在一旁不停地催问着:“海斯泰因呢?他怎么样了?快点回答我!” 然而这个中年人刚经历长途奔跑,几次想回答莉莉的问话,都是只说出前两个字,就开始大口喘起气来。莉莉看不到这些,催问的更加急了,但这只是让中年人更加的紧张,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于是艾拉走了过去,西兰的人们看到她,都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莉莉察觉到艾拉靠近,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喊道:“瓦尔基里!海斯泰因一定遇到危险了!对面是那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拉格纳.洛德布罗克!我们快去救他吧!现在马上就出兵!” “发兵?往哪里发兵?你知道海斯泰因和拉格纳现在在哪里?”艾拉冷静地回应着莉莉,然后又安慰她道,“放宽心一些,我看这个信使身上并没有受伤,情况应该还不到十分严峻的程度。” 看到莉莉稍微冷静了一些,艾拉对士兵们下令道:“给他搬一把凳子来——给我也搬一把。” 梅莉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阿尔弗雷德的衣服,阿尔弗雷德看到梅莉,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压低声音问道:“艾恩……梅莉,那件罩袍破了?” “是……阿弗,快去找人帮我补一补……我这个样子见不了人。” 然而阿尔弗雷德却弯下腰,竖着食指“嘘”了一声,说道:“稍等一会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事关重大,这将关系到整个西兰和斯堪的纳维亚的态势。” ——西庇阿一族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连续击败了西格德、哈夫丹和伊瓦尔,已经在西兰取得了足够的威信。这群海盗可没有那么浓厚的血统观念,海斯泰因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遭遇失败,那西兰就极有可能易主。 阿尔弗雷德神情严峻地盯着艾拉。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接下来会如何采取行动呢?直接拒绝救援,取代海斯泰因的位置?假装救援海斯泰因,却故意迟到,以收拢更多的人心?还是有其他更聪明的做法,把权力握于自己手中? 第六章 上古之兽(3) 西兰的人们从附近给信使搬来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又给艾拉搬来了一把椅子。海斯泰因的信使坐在凳子上,渐渐地缓过气来。 “所以,海斯泰因他怎么样了?” 艾拉翘着脚躺在椅子上,洋洋得意地问道。 “我可是用两千兵力就击败了哈夫丹。海斯泰因有着一万多人,又有‘野兽之王’那么吓人的称号,总能不至于太无能吧?不过要是他真的支撑不住了,想要我去救援,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只要他回来后用舌头舔干净我的脚趾就行了。” “是!老大说,如果他回来后,如果盾女你还好端端的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把他亲笔书写的这封信交给你!” “信?海斯泰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 “是!老大说,他想搞清楚盾女你到底给安提利亚岛的岛主写了些什么,就开始学习文字了!” 莉莉听到了,在一旁疑惑地问道:“给父亲的信?瓦尔基里写的?是……” 艾拉吓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大喊着打断了莉莉的问话:“我知道了!你!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信交给我!” 海斯泰因的信上歪歪扭扭、惨不忍睹地爬着七个字: “我来!我见!我征服!” 艾拉一下子把信撕的粉碎。 “区区一个北方部落的蛮子,快给我向凯撒大帝道歉!” 接着,信使缓缓说明了东北方向的战事情况:海斯泰因乘着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部队没有集结完毕,连下六十一城,逼得拉格纳分兵救援,又把援军各个击破。目前拉格纳已被海斯泰因围困在西曼兰,兵力不足五千! “一万人对五千人,优势在我!” 信使激动的进行了总结。 艾拉感觉有些坐不稳了。海斯泰因的房子被她烧掉了半边,她害怕。 “老大得知盾女已经击溃了不列颠方向的所有援军后,还让我给盾女带来一个消息。” “……什么?” “如果盾女能在他之前抢先攻下拉格纳的首府哥特兰,他当上英雄王后,就将哥特兰和整个瑞典作为你的封地。” 艾拉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你、还有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东西,马上进军哥特兰!” ——好像是海斯泰因完胜了。阿尔弗雷德在一旁默默地想到。 艾拉左看右看,最后在人群中找到了他:“阿尔弗雷德,你的军队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紫袍,你准备怎么做?”阿尔弗雷德沉声问道,“去攻占海盗王的首府,我倒是很乐意配合,但你的兵力不足,我带的又主要是海军,真的足够完成这件事么?” “没有什么问题!哥特兰不是沿海的城市么?用海军就足够了!你跟我来看看!” 艾拉自信满满地带着阿尔弗雷德来到岸边。阿尔弗雷德看到停泊在岸边的那三艘船,脸一下子绿了。 “紫袍……这突然出现在船上的庞大仪器是……” “当然是投石机啊!这几天我可一点都没闲着,让我的部下又赶制了两台!现在我们有三台投石机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投石机!我是想问为什么你把投石机搬到了船上!还是我的船上!” “当然是为了从海上进攻哥特兰!”艾拉洋洋得意地挺起他瘦小的胸膛,“西兰人,你们都知道投石机是超厉害的武器!对吧?” 西兰的人们一齐发出声音赞同艾拉的观点。有人对着船上的同伴喊道:“试射一发!给英格兰的土著们涨涨见识!” “等一下!不要在我的船上……”阿尔弗雷德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船上的西兰士兵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下面的人一喊,他们立刻就把已经装填好的石弹打了出去。 然而石弹还没飞出多少距离,就撞到了自己船上的桅杆。“咔嚓”一声,把自己桅杆给砸断了。 “我的船!”阿尔弗雷德发出一声哀嚎。 然而船上的西兰士兵却没事人似得,开始装填第二发石弹。 阿尔弗雷德急的直跳脚:“为什么还在继续?” “大概是觉得桅杆被砸断了,就不会有射击的阻碍了吧。” “马上让他们给我停下!” 艾拉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西兰人非常喜欢玩投石机,一旦开始,就连我都没法叫停他们了。反正桅杆已经断了,继续射也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才怪啊!” 就在两人争吵不休之际,另一艘船上的投石机也已经完成了装填动作。那台投石机比第一台还要巨大许多。阿尔弗雷德吓得慌忙喊道:“那是我的旗舰!八千头牛的价值才能造出这一艘船!快让他们停手!” “八千头牛?”艾拉歪起头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很多么?” “很多啊!” “咕……好吧,停手!” 以为艾拉终于意识到了错误,阿尔弗雷德的心放下来了一些。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艾拉继续喊道:“要把投石机固定在桅杆前再射!” “倒是让他们直接停止射击啊!” 然而,石弹已经又被抛了出去。西兰人已经有了一些制造投石机的经验,于是艾拉在制造新的投石机时就用了更加复杂、威力也更大的图纸。这一发石弹打出去,威力无比,而投石机又被挪动了位置,剧烈的反作用力让船开始晃了起来,晃到……要从一面倾倒了。 “我的旗舰!”阿尔弗雷德破声了。 “八千头牛?” “fusrodah!(不卸之力)” 危机时刻,梅莉发出一个吼声,把即将翻过来的船给推了回去。船在大海上晃了几晃,终于平稳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拍了怕跳的飞速的心脏,正想警告艾拉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时,却听艾拉拍手叫到:“好!完美试射!” “我的旗舰都快要翻掉了!这也叫完美?” “不是被推回来了,没有翻掉么?”艾拉歪头看着阿尔弗雷,“既然能被推回来,那就说明可以使用,不是么?” 梅莉吓得捏紧了阿尔弗雷德的手。 第六章 上古之兽(4) 哥特兰,这是海盗王拉格纳的领地首府,位处在大海中央的一个岛屿之上,从西兰出发向东北方航行,不出几日就能到达。由于西兰已经没有驻守的必要,艾拉带上了海斯泰因留给她的全部二千名守军,和阿尔弗雷德的舰队一起出发了。 但对于这项行动,阿尔弗雷德却颇有微词:“哥特兰虽然只是一个岛屿,却位处整个海盗王国的中心,是一处战略要地。即便拉格纳不在,也肯定留下了重兵把守。就凭我们目前的兵力,想要攻下哥特兰相当困难。” 阿尔弗雷德和艾拉在一艘船上,所以他们就沿路一起讨论作战的方案。艾拉一定要拉着艾米加入,阿尔弗雷德倒也没表示反对。不过,夹在阿尔弗雷德和艾拉中间,艾米几乎插不上什么话。 “如果换成海战的话,哥特兰一方处于优势还是劣势?”艾拉看着铺在船舱上的地图问道。 这张地图是阿尔弗雷德带来的,他称这是英格兰目前能找到的对斯堪的纳维亚描绘最细致的地图,但和甘的地图比起来,精细程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也就只能起到标个相对方位的作用了。 “海战的话,当然是我们优势。可哥特兰好好的不守着城,来和我们打海战干什么?” 实际上,阿尔弗雷德也经常跟不上艾拉的思路。就比如这一次,艾拉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出乎阿尔弗雷德的意料之外:“那既然哥特兰不敢和我们海战,就不用管了。穿过它,直接去进攻乌普兰吧!” 乌普兰是瑞典王国沿海的一个大城市,和拉格纳被围困的地点西曼兰毗邻。要从西兰到乌普兰,必须要从哥特兰岛的附近穿过。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明白了艾拉的用意,点了点头:“确实,进攻乌普兰比进攻哥特兰要靠谱一些。” “等、等一下!”艾米忍不住打断道,“野兽之王不是以封地为条件,让我们进攻哥特兰么?我们去进攻乌普兰有什么用?”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对艾米解释道:“你就没有想过,海斯泰因明明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为什么还要开出这样的条件来换取紫袍的支援?” “为什么……?” “根据情报,拉格纳已经被海斯泰因围困。如果海斯泰因能够杀死或者俘获拉格纳,那么哥特兰归降就只是时间问题。可他却请紫袍出兵帮忙——也就是说,目前的形势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抓住拉格纳。” “对、对哦!可这和我们进攻乌普兰有什么关系?” “海斯泰因是希望紫袍攻陷哥特兰,断掉拉格纳的归路!但是,紫袍却偏偏不按他的计划来。这就是紫袍的智慧所在。” “唔……不是很明白。” 艾拉抬起头来:“艾米,你还记得我们刚刚逃出康斯坦丁尼耶时的计划么?” “哈?我记得陛下是准备去布律西斯坐船,然后去塞浦路斯……结果我们不知道布律西斯已经海斯泰因攻破了,一下子钻进了海盗窝里……” 艾拉点了点头,在地图上为艾米指出了乌普兰: “看,拉格纳逃出西曼兰后,如果想回到哥特兰,最快的方式就是到乌普兰坐船。所以,攻陷乌普兰和攻陷哥特兰的效果其实是差不多的,对不对?” “但是,攻陷乌普兰可比攻陷哥特兰要容易多了。”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帮着说道:“而且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拉格纳就会一头扎入我们的包围网中,那时,杀死拉格纳的就不是海斯泰因,而是紫袍了!有了这个战果,紫袍甚至可能取代海斯泰因成为英雄王!” 阿尔弗雷德越说越激动。这个计划意味着他们的舰队将大摇大摆地从防守严密的哥特兰旁边走过。如果哥特兰不出来拦截,拉格纳就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而如果哥特兰想要阻拦他们,就不得不从坚固的城墙中跑出来,去打不利于他们的海战。 比起老老实实地去进攻哥特兰,这个计划让战争的主动权转移到了艾拉的手上。而且,这样行动的艾拉还能获得比预期更多的东西。 阿尔弗雷德越来越庆幸艾拉是自己的盟友,而非敌人。 然而,对阿尔弗雷德的前半段话,艾拉还连连点头。可听完阿尔弗雷德的后半段话,艾拉却突然显现出茫然之色:“你说什么?海斯泰因不是让我当瑞典的领主么?为什么会是英雄王?” “陛下!他是说,只要杀了拉格纳的是你,你就有机会当上英雄王!成为他海斯泰因的领主!” “原来还能这样么?”艾拉惊呼起来,“艾米,你好聪明!” “就是这样!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就有能力出兵夺回七丘帝国的王位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让海斯泰因他舔我的脚趾!” 艾拉和艾米手拉着手在船上跳着圈。 阿尔弗雷德感到头有点发痛了。眼前这个紫袍明明应该很聪明……可为什么感觉她在政治上却像一张白纸一样? 阿尔弗雷德和艾拉的混合舰队缓缓地驶入了哥特兰的地界。 哥特兰的部队早就收到了有敌军舰队接近的报告,城外的部落民纷纷涌入城内避难,因为慌乱还发生了好几起踩踏事件。 等阿尔弗雷德的舰队已经近在眼前时,守城的将领来不及等所有部落民入城,就下令强行关上了城门。那些扒着城门想要挤进城的人,都被城内的士兵们砍断了双手。这让城下一时哭声震天。 没有功夫理会那些哭声,守城的士兵们拿着武器纷纷走上了城头。为了鼓舞士气,他们的头目进行了一段战前演讲。他夸耀着己方士兵的威武,嘲笑着敌军的大胆和无知,说的士兵们一个个士气高涨,恨不得下一刻就和入侵的敌军决一死战。 然而,还没等这个头目演说完毕,阿尔弗雷德和艾拉的混合舰队已经大摇大摆地从哥特兰城下开走了。 “走……走了?”哥特兰城上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阿尔弗雷德的旗舰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掉了一个头,孤零零地返回了哥特兰城下。哥特兰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燃烧着的东西从阿尔弗雷德的旗舰上抛了出来,越过了城墙,一直落入了城内。 守城的小头目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吼道:“做好准备,敌人准备攻城了!” “老……老大!那艘船又跑走了。” “又走了?” 小头目和士兵大眼瞪小眼。 一股烧焦的味道从城内传了出来。 “混蛋……着火了!快去灭火!” 等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灭掉了火,阿尔弗雷德的旗舰已经开到不知道那里去了。 第六章 上古之兽(5) “紫袍!你刚刚唆使我们的王去干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的舰队刚刚归队,梅莉就怒气冲冲地从另一艘船上飞了过来。她赶在船队从西兰出发前补好了衣服,在众人面前变回了那个黑袍老者的形象。 “居然让我们的王孤零零地跑到敌军的城下,其心叵测!而且你还用了投石机!要是船翻掉了怎么办?” 艾拉一脸“你在胡说些什么”的表情看着梅莉:“不会翻掉的啊?上次翻掉是因为投石机放在了桅杆前端,导致重心不稳,这次我好好地放在正中……” “那桅杆断掉怎么办!” “又不是每一次都会正好打到桅杆的。我计算了一下,正好砸断桅杆的概率其实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我们只打一发,不考虑连发的,所以完全可以放心……” “听起来完全不是可以放心的数据啊!你个魔女,我现在就要把你冻起来扔到海里……” “呼呼,想冻住陛下?身为女仆,我可不能放任你这么做!没想到吧,我已经在甲板上敲了许多露头的钉子!不小心的话可是会被扎破袍子的哦?” “呜?呜呜呜?在、在哪里?” …… …… 当艾米和梅莉争吵的时候,艾拉已经回过头,开始继续和阿尔弗雷德地在地图上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刚刚那一发火弹是阿尔弗雷德和艾拉为了激怒哥特兰的守军做的尝试。如果哥特兰追出,他们就会在海上消灭哥特兰的部队,然后一举占领哥特兰城。 “我们都这样去引诱了,哥特兰也没派海军追出来呢。”艾拉咬着指甲思索着。 “那也是意料之中的吧。紫袍你的舰队先不提,光是我的舰队,也足够吓住他们了。” 艾拉忽地一下向着大海伸出了手指:“那,阿尔弗雷德你下船。”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的船,而且是我的旗舰。” “现在的情况下,你和你的舰队只会起到反作用。把梅莉留给我,防止船翻掉就好了!” 梅莉就在两人的近处,听到艾拉的话,气的白毛直竖起来:“紫袍!你居然如此无礼!王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就让她知道该怎么说话……” 谁知阿尔弗雷德想了一下,却马上点头同意了:“很有意思的方案。梅莉就先留给你使用了。如果她不听话的话,你就记在本子里回来告诉我好了。” “什……什么?王……王啊!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下到了另一条战舰上,把装载着投石机的三艘舰船留给艾拉,自己则率队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梅莉看到艾拉和艾米一前一后前后包围了她,脸上全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 …… 经过几天的航行,艾拉的船队终于到达了乌普兰。隔着老远,艾拉就看到了那座沿海而建的城市。它是北海地区的几个大城市之一,城墙也是北海中最为牢固的——已经能算得上是完整的木墙,而不是木栅栏了。当然,在艾拉的眼里,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但艾拉手下的海盗们还是却对到达乌普兰兴奋不已,就和七丘帝国的农夫见到康斯坦丁尼耶的狄奥多西城墙时的反应差不多。 艾拉让海盗们把他们的船在大海上一字儿排开,然后坐在阿尔弗雷德的旗舰上,带着阿尔弗雷德留下来的另外两艘船靠近了海岸。 “投石机!砸!” “盾女,这次还是是只砸开一个口子就行了么?” 围攻洛兰那一次,海盗们兴奋过度,把洛兰的城墙砸的稀巴烂,为此没少受艾拉训斥。所以这次他们都显得特别的小心 “不,这一次随便砸就行了!砸城墙上也行,砸城里面也行,随便你们怎么砸,砸完我们让人再去找石头,然后继续砸!总之就是一个字,砸!给我狠狠地砸!” 海盗们一齐欢呼了起来,就像是一群终于摆脱了锁链的野兽。 于是,乌普兰城遭殃了。 一开始,是间断性地有石弹从空中降下。这些石弹并不专注于摧毁城墙、门楼或是某一幢建筑,而是像幸运抽奖一样随机从某个位置落下,并顺便带走几位幸运的路人。 好不容易熬过了石弹,天空又下起了人头——被石灰处理过的人头还在空中,里面的石灰就先撒了出来,每次都烫伤一大片人。落地的脑袋咕噜噜地在地上到处乱滚,一不小心还会被吓出心脏病来。 艾拉发现海盗们在挥霍她精心制作的人头后,“哇哇”地挥着撬棍要来赶人。海盗们不敢和艾拉作对,但又没玩尽兴,只好找其他东西来代替。 于是,第三波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就变成了垃圾雨——鱼刺、骨头,木屑,甚至还有粪便,都被海盗们一并打包给扔进了乌普兰。 “fusrodah!” “fusrodah!混蛋,居然派我这么一个大魔法师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不干了!” “梅莉!你在干什么?阿尔弗雷德借给我的旗舰要翻掉啦!” “混蛋!fusrodah!”” 为了保持船只的平衡,梅莉擦着眼泪吼了一整天。 让乌普兰人奔溃的是,那三艘船用投石机砸了整整一天,居然什么都不做,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于是,当第二天艾拉再次带着船队出现在乌普兰城外时,乌普兰已经早早集结好舰队,在城外等着她了。而当艾拉将船队一字排开后,乌普兰的舰队已经带着十二分的怒意向杀到了她的面前。 艾拉叹了口气,下达了最简单、却对乌普兰的舰队最为致命的指令: “使用海洋之火” 由于阿尔弗雷德的舰队不在,乌普兰误判了艾拉舰队的实力,主动进入了有利于艾拉的战场。他们的船队一如西格德和哈夫丹,完全没有多少海战能力。在装配了海洋之火的艾拉舰队面前,脆的就像是一张纸。 很快,乌普兰的舰队就开始在火焰的攻势下溃败。最先在火焰的攻势下溃逃的是乌普兰舰队的两翼,艾拉的舰队趁机从两侧围上去,将乌普兰的舰队团团包围。 这一次,艾拉没有为乌普兰的舰队留下生路。 乌普兰的士兵们在烈火中痛苦地舞动着身子,就仿佛是魔鬼在地狱中舞蹈。那熟悉的喊声又在人群中响了起来:“洛基!是火神洛基!” “这群蛮子怎么一天到晚喊什么火神洛基?” 艾拉向艾米投来一个疑问的视线,但艾米也无法给出准确的回答。 就在艾拉在海上取得胜利的同时,有一支中等规模的部队突然从陆路冒了出来,开始向着乌普兰城下冲去。而指挥这支部队的,正是阿尔弗雷德。 第六章 上古之兽(6) 远远看到阿尔弗雷德的旗帜,梅莉一下子省悟过来,一下子冲到艾拉面前,喝问道:“紫袍,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么?” 阿尔弗雷德放弃战舰,是要从陆路前往乌普兰。虽然他的部队不擅长陆战,但艾拉已经通过海战大幅削减了乌普兰的守备力量! 但梅莉却显的非常的愤怒: “紫袍!不要因为你的算计永远快我们的王一步就沾沾自喜!区区一个乌普兰,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也能攻下!” 这时,乌普兰的守军看到阿尔弗雷德的部队,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而大海上,一些从水下逃生的士兵已经爬回到了陆上,抢着想在阿尔弗雷德之前跑入城里。 梅莉远远地站在旗舰上,双手向前张了开来。从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极其有力的吼声,仿佛能把空间扭曲。 下一秒,她就已经瞬移到了乌普兰城下。正拼命想要逃回乌普兰城里的士兵们只看到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们看不清老者的面目,只看到那黑袍中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瞪着它们,那股压迫感,就仿佛是他们正面对着的是一条古龙。 “faasrumaar(震慑之吼)。” 恐惧伴随着梅莉的低吼之声传入士兵们的心里。他们望了望乌普兰的城墙,距离极近,可那阻挡在乌普兰和他们之间的老者,却如大雪山一样高不可攀。 梅莉眼中的金光闪烁了一下。 士兵们突然疯了似得转过身去,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入了水中! 乌普兰城上的守军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开始试图用弓箭射杀梅莉。 “feimziigron(幻灵虚化)” 梅莉的身体突然化成了空气,只剩下一个若有若无的缥缈形体。箭和投石纷纷从她身体上穿了过去。她在这种状况下慢步走到乌普兰的城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fusrodah(不卸之力)” 伴随着吼声释放出来的怪力,甚至能让山岳震动。她面前的城门和城墙,连着城墙上的士兵,都被那力量一齐掀飞到了空中。梅莉的身体渐渐变得实体化,等她的身体完全复原,被掀飞的东西才哗啦啦地掉在地上,溅起大片大片的血花、 那一吼之力,让乌普兰八分之一的城墙被破坏了。 城墙内的守军握着斧子和长矛,神情紧张地盯着梅莉。此时,无论是阿尔弗雷德的部队还是艾拉的部队都离乌普兰城还有一段距离。站在守军们面前的只有梅莉一人。 但守军们却感到被压的透不过气来。他们眼前的那个老者明明不高,但在他们眼中,却好似一个庞然巨物。 那个庞然巨物用它的金色眼睛俯视着守军们。 世界仿若静止,汗水从守军们的头上不停地滴下来,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清晰响声。 终于有人忍不住那巨大的压力,提起枪向着梅莉刺去! 梅莉从黑袍中取出了两把匕首 “mulquadiiv(龙魂觉醒)” 一阵金色的光芒覆盖了她的整个身体,那光芒在她的黑袍外构筑出一层造型奇特的铠甲——就仿佛是巨龙之鳞。 “当!”的一声,刺向她的长矛弯曲了。那个士兵吓得直接丢掉了长矛,愣了一愣,又掏出斧子,向着金光没有覆盖的面部砍去。 “sugrahdun(元素狂暴)” 在这吼声的力量下,梅莉的动作突然迅疾起来。她歪头躲过了那位士兵的攻击,并在同一时间用匕首在他身上划出了八个伤口。 但梅莉的的动作远远没有停止,在杀死那位士兵之后,这位大法师居然双持着匕首突入了守军之中!匕首的寒光在人群之中闪动,便如一阵旋风刮过。等那旋风消失,那上百名挡在她前方的守军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金光从梅莉的身上消失了,她的双手也垂了下来,在原地喘着气。她只是一个法师,无法像莉莉一样用武器长时间作战。刚刚的行动,已经让她的体力有些不支了。 偏偏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一个巨锤落在她前方的地上。巨锤的主人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面孔红通通的,就像是刚喝完酒。 “真是有趣,我刚刚醒来,就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敢一人深入这里,你的力量应该有‘精灵’级吧?”那壮汉摇摇晃晃地提起了巨锤,“但你没想到吧?这里还有同样是精灵级的我在!” 梅莉看着眼前那个陌生的大汉,问道:“海盗王国‘精灵’级的领主,应该只有拉格纳、海斯泰因、伊瓦尔、哈夫丹、西格德、比约恩六位而已,你又是谁?” “虽然现在还不是什么领主,但你记住了,再过几年,我就是一个伟大的国王!” 那个壮汉高高举起了锤子,平静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惊雷滚滚。 “记住了,我是留里克!受雷神托尔的加护!” 看到留里克站了出来,乌普兰的守军们开始重振士气,从远处围了上来,把梅莉困在了中间。留里克更振奋了,大锤狠狠地向着一侧的房子一挥,一道巨大的闪电立刻沿着他大锤挥动的方向劈了下来,在房子上点起了火。 “记住了!我是留里克!吓坏了吗?我再给你来一次!” 留里克将大锤向着另一侧的巨石挥去。还没碰到巨石,巨大的闪电就劈了下来,将巨石击的粉碎。 “怕了嘛?记住了,我是留里克!” 留里克拿着大锤指向了梅莉:“下一个,就是你了!” 梅莉打了一个哈欠。 “lokvahkoor(净天)” 阳光从忽地天上洒了下来。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澄澈。只留下留里克在那里发呆。 “才达到精灵级就沾沾自喜,朗基努斯的后人们为什么会颓废到如此地步?” 灰袍中那双金色的眼睛把留里克逼退了几步:“留里克,你还记得‘精灵’级之上有什么吗?” 不等留里克做出反应,梅莉已经仰天大吼起来: “golhahdov(强迫意志)——全部给我跪下!” 已经被吓破胆的乌普兰守军无法完全无法抵挡梅莉吼声中的魔力,一个个放下武器,跪在了梅莉脚下! 直到这时,阿尔弗雷德的部队才将将来到乌普兰的城下。 第六章 上古之兽(7) “紫袍!你看到了么!” 当艾拉带兵上岸时,梅莉在乌普兰城下耀武扬威地对着艾拉喊道:“这个城是阿尔弗雷德攻下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艾拉直接从梅莉身旁走了过去。 “混……混蛋紫袍!”梅莉死死抓住了艾拉的大腿,“这是阿尔弗雷德的城!你不能随便进去!除非你交过路费!至少要一把、两把……三把石中剑!” 艾米在后面小声提醒道:“梅莉……你现在是艾恩盖尔。” “唔?”梅莉吃了一惊,立刻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咳咳,紫袍,这里现在是阿尔弗雷德的领地,你要进门,需要先取得阿尔弗雷德的许可。” “你刚刚一放手,陛下就已经走进去了……梅莉,就你这样子,感觉就算我们不拆穿,也迟早会露陷……” “谁会露馅啊!还不是因为你们!” 梅莉一下子就放弃了扮演艾恩盖尔的那种从容,向着艾米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不过,艾拉和阿尔弗雷德却没有功夫理会艾米和梅莉,他们神情严肃地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阿尔弗雷德,有敌人从城里跑掉么?” “我确定没有。艾恩盖尔的进攻非常出乎他们的意料,在他们意识到要逃跑之前,就已经被擒获了。这倒省了我们很多事情。” 艾拉瞥了梅莉一眼:“你们有这么强大的魔法师,本来直接攻城也是可以的。” “不……这次是她自作主张。可以的话,我还是尽量不想让他发挥实力。” “为什么?看她的表现,她的力量在精灵级中也是最为顶尖的吧?” 阿尔弗雷德突然压低了声音:“准确的说,她的力量相当于七丘帝国魔法系统的‘大精灵’级别。” 精灵级的魔法师,是战场上坚固的堡垒与致命的尖刀,即便对一个国家而言也是战略级的存在。而大精灵级更在其上,千年难遇,以至于人们难以准确的评判他们的力量程度。而根据记载,一旦出现大精灵级别的人物,那就至少要调动万人规模的军队,才能勉强抗衡。 听到梅莉是‘大精灵’,艾拉吓了一跳,但又因此对阿尔弗雷德的反应更为不解:“拥有这样的一个魔法师,明明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为什么你反而要压低声音,偷偷摸摸的?” 不——大精灵级别魔法师的出现,对所有使用七丘帝国系统魔法的国家来说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梅莉的力量如果真有如此强大,即便是七丘帝国也该有所耳闻。但实际上,西兰的那群人几乎不知道英格兰有着艾恩盖尔这个法师的存在 听到艾拉这理所当然的问题,阿尔弗雷德却面露难色:“不……虽然她的确有大精灵的程度,但她却有不能暴露自己的难处……这种事情就说来话长了。我们还是先讨论下一步的方案吧。” 下一步的方案——也就是拉格纳败退归来之时,如何成功地将其捕获。 “我认为我们最好是在城外埋下伏兵,等拉格纳出现时就找准时机杀出。紫袍,你觉得如何?” 艾米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对话,使劲地把梅莉的小手从她脸上扒开,插嘴道:“那样也太兴师动众了!而且还容易让拉格纳跑掉!我觉得还不如把他们引入城里,设下酒席。账下埋伏五百校刀手,等他们喝的差不多了,就以摔杯为号……” 这是伊瓦尔当初准备诱捕艾拉时的计划,被艾米给学了过来。 阿尔弗雷德沉思了一会儿:“这种方案虽然听起来不错,但那需要城内所有人的配合。如何办到?把降军全部捆起来、锁起来,用我们自己的人来扮演么?可这也太容易露陷了。要不……把不服从的人全部杀掉?” “绝、对、不、行!” 艾拉和艾米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被两人的语气吓了一跳:“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确实,你们还要在斯堪的纳维亚立足,不太好这么做……” 艾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可以双策并驱。既把拉格纳引入酒席内准备暗杀,也预先在城外埋伏好伏兵以防万一。艾米的方案……如果全部用我们自己的人,倒确实容易露陷。但只要有一两个敌人的高级将领帮助我们,就会容易的多——如果拉格纳问其他人去了哪里,就说这里遭到了我们的进攻,他们去追击我们就行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敌人的高级将领帮助我们呢?” 艾米对西兰人的反应仍然牢记于心。 “这群北方部落的男人英勇到让人觉得脑子有问题!如果是要说服妇女孩子们服从也就罢了,可要说服他们的战士、甚至是高级的将领帮助我们,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拉的眼睛开始在艾米的身上上下漂移:“艾米……你的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现在已经是精灵级……了吧?” “我拒绝!陛下!我拒绝!” “为什么?这次不是蛇,不是老鼠,也不是羊了!这次是让你去勾引男人哦!是你最喜欢的男人!” “陛下!不要说的我像什么荡妇一样!拉格纳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我要连续勾引这一大群人好几天?这很危险的!对我来说很危险!” 阿尔弗雷德无奈地扶着额头打断了这对主仆之间的对话:“要不,我去试试说服他们一下?” “啊啊啊啊!是破绽!看我咬死你!” “陛下!她咬我!快用你的撬棍给她一下……” ——阿尔弗雷德的话被完全无视了。 “梅莉!你给我停下!紫袍,你也别真把撬棍给递过去啊……!” 阿尔弗雷德竭尽全力地喊着,才终于让梅莉安静下来。 “陛下!我和这个抢我衣服的变态和这个变态家的魔法师一秒钟都处不下去了!” “王啊!让我把这个无礼的女人冻成冰块去沉金角湾……” “让我去!让我去说服那些降军就行了吧?” 阿尔弗雷德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谁都没料到,半日后,他就精神抖擞地走了回来,得意地宣布到:“留里克和他的部下们已经同意协助我们了。” 第七章 不败者(1) 拿着武器的海盗们一排排站在路边。他们不是西兰的部队,而是来自乌普兰的降军。前一刻,他们还被五花大绑地捆着,不停地咒骂着艾拉和阿尔弗雷德,现在却一个个露着爽朗的笑容,目送艾拉和阿尔弗雷德从他们中间走过。 艾拉越看越惊讶,不由得向阿尔弗雷德问到:“你到底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些北方部落的海盗虽然勇武,但绝对算不上忠诚。他们比我们更忌讳投降和逃跑,如果有人侮辱他们的人格和名誉,他们会在真正意义上以死相争——但在秩序和对领主的服从上,他们的观念却很淡薄。抓住这一点,尊重他们的荣誉,并抓住他们心中年最关心的利害问题,就能说服他们对拉格纳倒戈相向。我只不过是这样做了一番微不足道的人心掌控罢了。” “最关心的利害问题?是什么?” “对大部分普通士兵而言,是土地。我向他们许诺,在英格兰划出一片土地供他们和他们的族人居住。我从哈夫丹定居在苏格兰时就看出,这个民族并不留恋他们贫瘠的故土,而追求着在更为富足的土地立足。他们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你给了他们土地?” “只要能平定北海,这又有何不可?况且我并没有失去土地,这支好战的民族定居在我的土地上,成为我的臣民,反而能给我提供优良的兵源” 艾拉一脸要晕了的表情:“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感觉和学魔法一样困难!” 倒是跟在后面的艾米听得很起劲:“骑士王!能再说一遍么?让我做一个笔记!” 无奈之下,阿尔弗雷德只好再说了一遍。可艾米记录的手速跟不上,于是他不得不说第三遍、第四遍。而艾米又经常提出让他说的更具体些的请求。等艾米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羊皮卷,阿尔弗雷德的嗓子已经快哑的说不出话了。 地上躺着几具被斩首的尸体。那都是不愿配合阿尔弗雷德的人。不过那并不是阿尔弗雷德的命令,而是乌普兰的降军自发的操作——他们已经满脑子都想着干掉惨败归来的英雄王,建立一番丰功伟业,然后去富足的英格兰定居了。 “总之只要状况不变,这群人就是可以信任的。”阿尔弗雷德终止了这个话题。他急着想推进下一步的行动,虽然目前的形势大好,但他还是认为不能浪费时间,尽早完成准备工作为妙。 “紫袍,你手下的二千人陆上作战能力比我的海军要高一些,所以最好还是由你在城外埋伏。我则留在乌普兰,执行谋杀拉格纳的计划,如何?” 艾拉摇了摇头:“不,阿尔弗雷德,巷战也就罢了,城外的话,我对我排兵布阵的能力没有信心,所以还是由你来埋伏比较好……” 艾拉的话还没说完,梅莉就在一旁喊了起来:“王啊!她是想代替你占领乌普兰!不要相信这个心机满满的女人的鬼话!” 然而艾拉的下半句话却是:“……至于乌普兰,不应该安排太多我们的人手。我手下这群人让我很不放心,所以我把这些人给你,由你你指挥!” 艾拉的这话不是没理由的。就西兰这群海盗,要是留在城内,谁知道会不会远远见到拉格纳走来,就一个飞斧仍过去。而且他们和乌普兰的海盗们的关系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要是起个冲突,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但她的这句话说出来,却显然是会让阿尔弗雷德很吃惊的:“你要把你的部队交给我指挥?” “……这点人马,你应该不至于指挥不过来吧?” “不……问题不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后小声说道:“紫袍……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被海盗给抢来这里了。”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既然你要把你的部队交给我指挥,那我也把我部队的一部分交给你吧。他们之中有不少优秀的弓箭手,应该能发挥不错的作用。” 拉格纳是斯堪的纳维亚的至高领主,据说其力量和智谋远在比约恩、西格德、哈夫丹和伊瓦尔之上,甚至被称为“不败者“。艾拉差点就在伊瓦尔身上吃了大亏,这次要面对拉格纳,制定计划时也就极其的小心谨慎。 同阿尔弗雷德和艾米进行了一番商讨之后,最后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当拉格纳败逃至乌普兰时,先将他和他的残军收入,然后在酒席上刺杀拉格纳。如果刺杀失败,则在乌普兰放火,乘乱攻击拉格纳和他的部队,并留一处城门供拉格纳逃出。城外部队一旦见到乌普兰火起,就做好伏击拉格纳的准备。 此外,还有一个预备方案:如果刺杀拉格纳失败和火攻均告失败,则归罪于一部分部队的叛变,让他们先行撤出城里,诱使拉格纳派兵追击。如果拉格纳亲自带兵追出,则正好进入阿尔弗雷德的伏击。而如果拉格纳派人追出,自己依然留在乌普兰,则由乌普兰剩下的人手乘拉格纳放松之时再度刺杀拉格纳。 出于战力的考虑,梅莉被留在了乌普兰,以保证能够确实地将拉格纳制服。 这样安排完毕之后,阿尔弗雷德就带上艾拉的人马,出城去做准备了。 艾拉站在城墙上,看着阿尔弗雷德带兵出城。她的身边站着阿尔弗雷德的弓箭手,以及被阿尔弗雷德特地留下来协助艾拉指挥他们的一位骑士。在时机到来之前,这些人将一直隐藏在城墙上,直到命令下达,他们就会在高墙之上向着毫无防护的乌普兰城内射箭,杀死拉格纳的残军。 “这样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艾拉自信满满。 可没想到,下一刻,艾米就慌慌张张地冲上了城墙:“陛下!不好了!梅莉跑出城去追阿尔弗雷德了!我想阻止他,还被她在手上咬了一口!” ——乌普兰城,瞬间失去了一个能够压制拉格纳的战力。 “咕?应……应该问题不大。区区一个拉格纳而已。对了,乌普兰成里不是还有一个精灵级的人物存在么?” 那个叫留里克人拎着他的大锤笑嘻嘻地找上了艾拉。 “盾女是吗?我听说过你!我们什么时候去砍拉格纳?那可是当世强者!我的大锤已经饥渴难耐了!只要干掉他,我就能名扬天下!” “是要在宴席上,等拉格纳喝醉酒之后……” “喝酒?太好了,我最喜欢喝酒!好,那就先喝个爽快,再去砍拉格纳!” “不……让拉格纳喝,我们不喝。” “凭什么!” 艾拉感到有些头痛了,转头询问艾米的意见:“艾米……我们是不是改成在酒里下毒比较好?” 留里克的眼瞪了起来:“下毒?绝对不行!能决定战士生死的只有堂堂正正的战斗!如果盾女想做这种不堪之事,就先问问我的锤子!” 艾拉捂着脸,慢慢地蹲到了地上: “我应该和阿尔弗雷德换个位置的……” 第七章 不败者(2) 另一边,阿尔弗雷德带着艾拉的部队来到了城外的一处森林里。从这里能够看到西兰城的火光或浓烟。此前,阿尔弗雷德之前就是把部队埋伏在这里,然后再突然出现在乌普兰城下的。 从一路的气势上,阿尔弗雷德就能感受到西兰的部队比他的海军要勇猛的多。这让他感到安心。可是,西兰的那些海盗却显然不愿意服从阿尔弗雷德的指挥。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要在这里休息。为了不让拉格纳逃脱,我们要像蜘蛛织网一样,在这座森林里布满细密的陷阱。当然,我希望这些陷阱永远不会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阿尔弗雷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嘛,人群中就有人嚷了起来:“就算盾女不在,这里也有很多可以接替她的人,凭什么我们要听你一个外乡人的指挥?” ——其实艾拉也是外乡人,只不过这群海盗们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罢了。 “我理解你们不信任我的心情,但是,一支军队必须要有人来指挥,如果你们有谁觉得能够代替我……” 艾拉没有给阿尔弗雷德留下足以镇住这群海盗们的副官——实际上,艾拉也找不到这样的副官来帮助阿尔弗雷德。所以如果阿尔弗雷德无法管住这群海盗们,这支部队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由谁指挥也轮不到盎格鲁萨克逊人来!英格兰的懦夫!从我们眼前滚开!” 海盗们的叫骂声又把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压了下去。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下子把手按到了腰间的湖中剑上,但顾于和艾拉的同盟,他迟迟没有拔出剑来。 他身后的几个骑士虽同样面有愠色,但阿尔弗雷德没有命令,他们也都不敢行动。 看着犹豫不决的阿尔弗雷德一行人,海盗们又发出一阵哄笑之声:“婆婆妈妈的,要决斗就赶快,不敢就老老实实把手放下!”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火药的味道。虽然英格兰的文化没有这群北方部落民那么狂野,但侮辱贵族和骑士的名誉,同样是让人令人忍受的。 就在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之际,忽然有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其间夹杂着金属武器和盔甲的碰撞声。 阿尔弗雷德立刻转身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半路一回头,却看到所有人都哗啦啦地跟在他的后面。 “你们全都跟来干什么!是想现在就和拉格纳打一架么!你们弄清楚,这个方案不止是我提出来的,同样也是紫袍的意思!” 听阿尔弗雷德提到了艾拉,海盗们终于老实了一些。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原地,只有几个刚刚喊的最凶的海盗跟着阿尔弗雷德一起跑了过去。 他们借助树木隐藏自己,慢慢地接近声音的来源——果然是一支行进中的军队。其人数大约在一百上下。从方向上来看,他们是从西曼兰而来,正在前往乌普兰。 西曼兰正是拉格纳被海斯泰因围困的地方。 那几个海盗低声交流道:“海斯泰因老大果然厉害,那么快就打败了拉格纳,而且打的拉格纳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这么点人?你们给我搞清楚状况!”阿尔弗雷德压低声音吼道,“你们都没看到么?他们的队形整整齐齐!武器盔甲也都好好地穿在身上!旗帜也没破损!一个个全都精神十足!这就不是一个打了败仗的部队!” 就在海盗们面面相觑时,那支军队的将领从他们眼前走了过去。他赤发红瞳,全身的盔甲都装饰着红色的饰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烈火。他神情严肃,目露杀气,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即将到来的战斗。那来自精灵级加护的威慑感止不住地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让人惊恐。 “又是精灵级的加护者,这就是拉格纳?但是他也太年轻了,感觉比哈夫丹还要小很多……” 阿尔弗雷德还在那里思索着,他身旁的那些海盗们已经差点跳了起来——因为那个年轻的将领不是别人,而是比约恩! 由于这场战争中西兰面对的敌人都是比约恩的父亲和兄弟,所以海斯泰因一开始就把比约恩给捆了起来。他原想把比约恩留在西兰,又担心西兰没有人能看住比约恩,于是就捆着比约恩,一路随军前行。 这样的比约恩,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听到那几个海盗在互相询问着:“跟在比约恩头领身边那些人,你们有认识的么?” 所有的回答都是否定的。换句话说,现在跟在比约恩身边的军队,并非是来自海斯泰因的——那么,就只能是来自拉格纳。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所有人的意识中浮现,但谁也不愿把它说出来——海斯泰因在拥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被击败了,西曼兰之战的获胜者是‘英雄王’拉格纳.洛德布罗克。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他身边的一个海盗拔出了武器,连忙拉住了他的右手。又有一个脾气暴躁的海盗想要冲上去问个究竟,阿尔弗雷德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那个海盗的肩膀把他翻到地上,然后半跪着用膝盖死死地压住了他。 这两个海盗拼了命地想要挣脱阿尔弗雷德的控制。前一个海盗拼命想要将阿尔弗雷德的左手拉开,后一个海盗用尽四肢的力量想要从阿尔弗雷德的压迫下站起。 然而,阿尔弗雷德的手就像一个钳子,膝盖就像一座大山,无论他们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阿尔弗雷德的束缚。 “你们最好弄清楚,我骑士王的称号可不是靠着贵族礼仪取得的。” 阿尔弗雷德瞪着眼,训斥着这两个海盗。 “然后,你们最好再搞清楚一点——留在乌普兰城里的是紫袍,是盾女,是你们的女武神瓦尔基里!她一定能找到致胜的方法。你们要做的是配合她,而不是给她捣乱!” 听到阿尔弗雷德这么说,那两个海盗终于停止了抵抗。 “英格兰的王,”海盗叹着气,问道,“我们该做些什么?” 第七章 不败者(3) 当看到比约恩出现在乌普兰城下时,艾拉差点没从墙上摔下来。好在她身上已经没了紫袍,又缩在人群之中,没有被比约恩发现。 比约恩用力地把自己的长矛插在地上,然后对着城墙喊道:“我是比约恩,拉格纳之子,马上把门给我打开!” 这意料之外的状况让乌普兰的守军一下子慌了神。比约恩看乌普兰没有动静,皱了皱眉头,然后用更大的声音质问道:“你们在等什么!” 乌普兰的守军依旧没想到该如何回应。他们都有意无意地把视线投向了艾拉,可艾拉不能直接出现在比约恩面前,一两句话又无法解决目前的状况,尬的愣在了原地。 乌普兰城墙上的情况让比约恩起了疑心。他将长矛拔了出来,指向了众人视线所投向的地方——也就是艾拉所躲着的城墙之上:“你们鬼鬼祟祟的在干些什么?那里有谁?出来!” 艾拉擦了擦汗,把手微微抬了起来——只要她将手挥下去,城墙上的部队就会立刻进攻比约恩。比约恩很难在这样的状况下攻破乌普兰,但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计划的失败。 千金一发之际,一直在和艾拉争吵的留里克站了起来,在城墙上露出了一个头。看到留里克,比约恩略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皱着眉头质问道:“留里克,为什么不开城门?” “比约恩,我们是英雄王的部下,却不是你的部下!你没资格指挥我打开城门!倒是你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我听说你这些年一直跟着海斯泰因,你现在究竟是敌是友?” “没有人能在战场上击败受奥丁加护的军队!父亲他已将发起叛乱的海斯泰因击退,凯旋归来了,今天晚上就能到达乌普兰!” 艾拉通过比约恩话语中的信息迅速分析着目前的情况:海斯泰因已经被拉格纳击败,她们要面对的将不是一支残军,而是一支凯旋归来的军队。 这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巨大变故,艾拉他们已经处在相当危险的境地。 但是,比约恩说的是‘击退’而非斩杀或击败,那也就是说海斯泰因目前还活着。拉格纳没有选择乘胜追击攻入西兰,而是回到乌普兰,则说明他目前的兵力不足。 这样来看,也并不是不能与之一战。 艾拉想要示意留里克先把比约恩放入城里。但是在她做出有效的示意之前,留里克就已经提前下达了命令:“原来如此,来人,把他们放进来!” 留里克带上一群人走下城墙去迎接比约恩,而艾拉和阿尔弗雷德的部队则依旧藏在城墙之上。 艾拉神情紧张地盯着留里克,只见他很自然地和比约恩击了个掌,然后就说道:“比约恩,你先去休息、英雄王凯旋归来,我去为你们准备酒宴。” 留里克这番正常的表现让艾拉松了一口气——她真怕留里克提起锤子就向比约恩砸过去。 酒宴是早在计划之中的,虽然海斯泰因失败了,但只要能够成功在酒宴上杀掉拉格纳,那比起之前的计划也就是会在处理残兵时更麻烦一些罢了。 谁知,比约恩却摇头拒绝了留里克的提议:“父亲的口味有些特殊,宴会由我的人马来准备,你们继续履行你们的职责就好。” 艾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让比约恩准备宴会,要谋杀拉格纳就又会困难很多。 留里克又拉扯了几句,但最终还是坳不过比约恩,只能退了下来。他回到城墙上,和其他士兵们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就瞪着艾拉,脸色有些难看。 为了稳定军心,艾拉安慰他们道:“事情还没遭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虽然比约恩说要自己准备宴会,但食物还是来自乌普兰,我们很容易就能在里面做些手脚。” 留里克没有马上回答艾拉的话。他绕着艾拉转了几圈,突然一挥手,乌普兰的驻军立刻拔出剑来,把艾拉和她周围的弓箭手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留里克,你这是什么意思?”艾拉竭力保持着冷静。 “盾女,我和英格兰人当时达成的约定,只是说要杀死兵败归来的拉格纳。但现在拉格纳得胜归来,所以约定无效了——你是西兰人,是我们正在交战中的敌人。” 艾米慌忙拉住了艾拉的袖子,在她耳边耳语道:“陛下,等一下我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引起混乱,陛下找准机会就马上冲出去!” “不……现在还没有用魔法的必要。” 艾拉甩开了艾米的手,盯着留里克,问道:“你准备把我们抓起来?” “我看着像是在和你开玩笑么?” “那你肯定已经想好怎么和拉格纳解释了吧——西兰的部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乌普兰的城内?而还有这么多人?” 那些乌普兰的驻军们果然都愣住了。 艾拉继续说道:“你们觉得我是会乖乖束手就擒,还是会狼狈地往城外逃去?你们错了,如果你们敢动手,我就让我的部下全力向着城内、向着比约恩的方向突围——你们真的有把握让比约恩发现不了你们的叛变行为么?” 艾米不失时机地散发出了精灵级加护者特有的威慑感,好让乌普兰的驻军明白:悄无声息地捉住她们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用乱来的作战方案进行威慑——这也是艾拉在安提利亚对他的叔叔所做的事情。她当日成功吓到了她的的叔叔,并让他退缩了。 然而不知为何,同样的方式用乌普兰身上,那些驻军却显得有些愤怒。留里克更是瞪着眼睛回答道:“你在威胁我们?那就试试看吧!” 艾拉开始感到头疼了。她想起了西兰人对洛兰人做的事情——这群北方的蛮子,打起架来跟本就不考虑后果。这么一想,阿尔弗雷德能说服这些人对拉格纳倒戈,简直就是奇迹。 ——不,阿尔弗雷德并没有使用魔法,所以那不是奇迹。 既然阿尔弗雷德能做到,没理由她艾拉就做不到。 乌普兰驻军释放出的杀意已经越来越浓了。艾拉开始搜肠刮肚地寻找能够对这群蛮子起到效果的辞令。她并不熟悉乌普兰的人,但同为北方蛮子的西兰人的做事风格她还是了解的。 ——如果对面是西兰人,这时应该用什么样的辞令才能起到效果? “我明白了——你们在害怕拉格纳,是么?” 在双方即将动手之前,艾拉将这句话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第七章 不败者(4) 留里克即将挥下去的锤子滞在了空中。他整张脸的面部肌肉都在剧烈地抽搐着。 “害怕拉格纳?我才不怕!” “不,你害怕!”艾拉直接当了上去,“你曾答应阿尔弗雷德的劝诱,你对拉格纳并不忠诚。你现在又反悔,就是在害怕得胜归来的拉格纳!你是精灵级的受加护者是么?和拉格纳一样、和海斯泰因也一样。可笑啊,海斯泰因敢用那点兵力去对抗拉格纳,你却直接对拉格纳摇起了尾巴!” “你敢玷污战士的名誉!” “我没有玷污你的名誉,我只是想喊醒你——如果你放弃了今天这个机会,你日后就再没有可能出人头地!等到拉格纳死了,不论你做出了怎样的伟业,后人们都会这样评价:留里虽然厉害,但遇到拉格纳,也只能乖乖臣服。” 发觉留里克在犹豫,艾米在一旁帮着艾拉说道: “你在害怕什么?我们是在暗处,要用匕首、而不是用剑去杀死拉格纳,和他获胜还是失败、带回来多少兵马有任何关系么?” 艾米话音刚落,艾拉就又把话接了过去,这次她对着所有的乌普兰驻军说: “你们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就别想再半路下去了——杀掉我们,然后被作为反贼被拉格纳杀死,还是在我们的帮助下一起杀死拉格纳,你们只有这两种选择。” 留里克瞪着艾拉,艾拉毫无畏惧地顶了上去,瞪着留里克。 很快,留里克就在视线的交锋下败下阵来。他长叹了一声,将锤子抛到了地上,然后对身后的士兵们说道:“收手吧。我们在战争中被击败了,理应服从胜者。来讨论一下该如何把拉格纳除掉吧。” 艾拉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按我说的计划来就好了。比约恩负责准备宴会,我们可找不到让拉格纳和你单挑的机会。所以最好还是在食物中下毒——你们乌普兰里能找出什么厉害的毒药么?” 在一小会儿的思索之后,有人回答道:“有一种能让人失去一小会儿力气的药……不知道算不算毒药?” 留里克又喊了起来:“就算没有毒,我也有把握杀死拉格纳!” “可是留里克,你要怎么保证你能站到拉格纳面前?” 沉默了一会儿,留里克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有一条暗道。你们跟我来。” 留里克所说的暗道入口是一处干枯的水井。沿着绳子爬下去,就能看到一侧有一块锁着的木门。留里克打开了木门,自己带头钻了进去,让艾拉和艾米跟在后面。 “乌普兰是拉格纳直辖的领地,但他大多时候都在首府哥特兰,这个城堡和里面的驻军一直是由我来代他打理。这条暗道就是我下令挖的。” 在那狭长的通道里,留里克一边爬着一边对着身后的艾拉和艾米说道。 “你挖的?”艾拉感到惊讶。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不像是留里克的作风。 “是的,我一直在寻求和拉格纳一对一的机会。为了这个目的,我挖出了这条暗道。” “你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着要对付拉格纳了?” “盾女,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从七丘帝国到这偏僻的斯堪的纳维亚,之间那一片广袤的草原和针叶林。“ “嗯” “我想带着我的族人们去那里冒险,在那块土地上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国家,但拉格纳却一直不允许。他认为那里同样贫穷,而且去那里发展,就等于放弃了海洋。” 暗道中看不到留里克的面部,但从语气上听,显然留里克对拉格纳十分不满。 “拉格纳是海盗王,他根本看不到那片草原上的无限潜力!他也根本想象不到这样的一个国家存在——它的领土能在大草原上一路向东延伸,毗邻七丘帝国、天方帝国,最后连通东方的巨龙。它的将从北海直达东部那未知的海洋,将整个大陆的东西两侧贯穿!” 就连艾拉,也被留里克话语中透露出的庞大野心给震住了。那片大草原上有着众多的游牧民族,而留里克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想把他们全部统一在一起。 “这可真是一个宏伟的构想。”她感叹道。 “你在嘲笑我么?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简直比对小孩子讲的故事还要荒唐,没有人能达成这样的伟业…” “不,我觉得这个想法很伟大。我一点也不觉得荒唐——因为知道,我的祖先们就是从一个小城开始,建立起了一个同样伟大的帝国。”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国家可能存在么?” “留里克,我的故乡有一句格言,我觉得对你会有些用。” “什么?” “七丘帝国不是一日建成的。”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暗道的尽头,那里是一个竖井,有软梯供人上下攀爬。留里克向上爬去,然后将顶上的盖子一掀——那里是一个大厅。乌普兰的朝会、宴会都会在这里举行。 “七丘帝国不是一日建成的——很棒的一句格言。” 当艾拉和艾米爬上来时,留里克已经坐在了大厅正中的那个石座上,正对着大门——那本该是拉格纳的座位。 艾拉听到他在喃喃自语:“也是,是时候了,就从今天开始建造它吧。”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我们的计划会失败。”艾拉泼了一盆冷水上去,“宴会时这里可不会只有拉格纳。比如说比约恩——他同样也是精灵级。” 留里克打断了艾拉的话:“我知道你又想劝我下毒,但如果我那样做了,不论之后我做出了怎样的事业,人们都会这样对我指指点点:别看留里克厉害,但遇到拉格纳,也只能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是艾拉之前用来激怒留里克的话术,如今被留里克反用来拒绝艾拉。艾拉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气氛僵在那里时,艾米开口了: “既然有毒药,肯定也有解药吧?先给所有人下毒,你要还是准备单挑,就给拉格纳一个人喂解药就行了,不是么?” 留里克身子微微一动——显然,艾米的方案打动了他。 第七章 不败者(5) 一天之后,拉格纳带着他的部队出现在了乌普兰城下。五千人,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多,看起来却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拉格纳在这五千人中格外醒目。他的年龄比海斯泰因还要大许多,而和亨特.米斯特汀相仿,岁月将他的长髯染白,并在他脸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刻痕。虽然如此,他整个人看上去却还是精神炯炯。 他坐在一匹雄壮的白马之上,全身披着一套精致至极、却也沉重至极的铠甲。但这铠甲披在他那魁梧的身躯上,却又让人感觉那只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他的马也披着厚重的战甲。它背负着厚重的战甲,载着拉格纳奔跑了一天,现在却还是跃跃欲试地想要从军阵中蹿出去,仿佛全身的活力都无处发泄似得。 明明乌普兰城比他要高很多,但他站在乌普兰城下,却让人感觉像是一座大山从上方压来。 跟着阿尔弗雷德的士兵都是第一次见到拉格纳。但他们很多人都见过西格德、见过哈夫丹、见过伊瓦尔,大不列颠在海盗王国的这几个领主的入侵下差点沦陷。虽然阿尔弗雷德上位之后力挽狂澜,但对那三个领主的畏惧,却还是留在了所有人的心中。拉格纳是那三个人的父亲,在英格兰的传言之中,他一直都是一个半神的形象。 拉格纳一步步地逼近乌普兰,乌普兰上埋伏着的部队越来越紧张。幸亏艾拉早就做好了预防措施——她让士兵们预先把弓全部堆在一处。不然,现在肯定已有不少人在恐惧的驱使下对着拉格纳射箭了。 但是,艾拉和艾米却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压力——大概是因为拉格纳已经年迈的缘故,她们都觉得他比不上海斯泰因。虽然看起来确实挺强的,但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艾拉甚至好奇海斯泰因为什么会在大优势的情况下输给了他。 比约恩迎了出来,留里克紧随其后。留里克的神情在艾拉看来有些不够自然,而比约恩大概是因为畏惧着他父亲的关系,也是神情严肃。这让气氛变得更加的沉闷。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状况,拉格纳和他的部队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完全没有发现城内的异常。拉格纳的士兵们被带到广场上去狂欢,而拉格纳和他的几个亲信则走入了领主大厅——比约恩已在那里为他们准备好了宴席。 艾拉松了口气,问道:“艾米,毒药怎么样了?” “是,陛下,已经在酒里都掺上了。不过由于数量不够,没办法让广场上的士兵也喝到。” “留里克拿到解药了么?” “当然,不过——”艾米嗤嗤地笑了一声,“被我掉包了,那解药是假的。” 艾拉吃了一小惊,正准备说什么,留里克已经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给艾拉使了一个眼色。艾拉立刻明白过来,让众人在这里等候命令,然后就带上艾米跟着留里克走了出去。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留里克一边走在前往暗道的路上,一边对艾拉说道,“我一直在关注比约恩带来的那百个号人的动向。但就在刚刚,他们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失踪了!比约恩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让这百来号人去保护拉格纳了!但是他们现在在暗处,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部署情况!”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那个枯井的井口。留里克停了下来,盯着艾拉说道: “情况已经变得有些危险了。我可以放你们的人悄悄地从乌普兰溜走,这样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有好处——即便如此,你也要坚持留下来刺杀拉格纳么?” “如果以后有更好的机会,我肯定会放弃这次计划。”艾拉也盯着留里克,反问道:“可是,真的会有么?留里克,你又想打退堂鼓?” “不,看到你那么坚决,我的信心稍微充足一些了。” 留里克把视线从艾拉身上移到了井上。 “这条暗道已经挖好有些年头了,再不用,我也就老了。不说了,进去吧。” 穿过暗道,爬艾拉将竖井上的地板悄悄掀起来了一些,观测室内的状况:拉格纳正坐在留里克座过的那张石座上,将整个大厅的状况一览于眼底。比约恩坐在他右下方的位置,其他还有约莫七、八个人,一并坐在同一张长桌的两侧。 艾拉的视角只能看到这些人的脚。但她能感受到室内的气氛异常沉重——没有宴会该由的喧哗之声,只能听到有人吨吨吨地在喝闷酒。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比约恩醉醺醺的声音:“父亲,为什么你一点酒也不喝?” “为什么不喝酒?”拉格纳的声音显得有些暴躁,“你的大哥、二哥、三哥全都死了,海斯泰因却跑了,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还能喝得下酒?” “父亲,你知道的,三哥西格德他抢了我的领地……伊瓦尔大哥他自从生病废掉双腿后也有些怪怪的,不再理我了……” “哈夫丹!你的二哥哈夫丹他也死了!他本来是该继承英雄王的位置的!” 拉格纳的吼声震的桌子上的餐具都跳了起来。 “伊瓦尔、哈夫丹、西格德都死了!只剩下最没用的你!要没有我,你现在还被海斯泰因关在笼子里!你这样的废物,一块领地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比约恩突然笑了一声。 “原来在父亲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废物么?不过父亲,这次你说错了——大哥、二哥、三哥都已经死了,他们都没有儿子。根据那古老而神圣的律法,我现在已经是弗里西亚、苏格兰和爱尔兰共同的领主!而且,父亲,你出兵攻击在你庇佑下的封臣,完全违背了那古老的律法,所以……” 比约恩的话停在了这里。与此同时,一只酒杯从比约恩的手上摔了下来,掉在地上,“啪”地一下碎了。伴随着这个声音,突然有百来号人冲了进来,将拉格纳和他的部下团团围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儿子?” “继承你的王位,父亲。” 第七章 不败者(6) 格纳的声音倒是十分冷静:“勇气可嘉。但是,你的实力又如何呢?” 比约恩从部下手中接过了他的长矛,直指拉格纳的石座:“如果对手是海斯泰因,我不是对手。但是父亲,你老了。” “那你又为何如此急躁?我终将死去,而你,自将加冕为王。” “不,父亲,战胜你,我才能真正的加冕为王。” 拉格纳一拍石座站了起来:“那便来试试吧!” 冲突一触即发,拉格纳的部下和比约恩的部下各自握紧武器,绷紧了神经。 比约恩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拉格纳的一举一动,不论如何,对方都是十年前在单挑中和海斯泰因打成平手的男人。 但比约恩也不是没有优势,他的武艺是由拉格纳亲自传授,拉格纳的招数他一清二楚。而他跟着海斯泰因冒险多年,拉格纳对他的招数几乎是一无所知。 这是父子之间的争斗,然而却注定不死不休! 拉格纳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比约恩抢在前头反应过来,一枪向着拉格纳刺去!那长枪之上裹挟着猛烈的火焰,比约恩一上来就用了全力,试图以猛烈的攻势打拉格纳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枪才刺到一半,比约恩忽然腿一软,摔到了地上。 还不等拉格纳反应过来,只听“扑通”“扑通”几声,跟着拉格纳的几个部下也先后摔在了地上。剩下比约恩的一百来个士兵和拉格纳在那里面面相觑。 艾拉缓缓从软梯上爬了下来,捂住脸,慢慢地蹲到了地上。艾米和留里克焦急地问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比约恩和拉格纳开始火并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这可是天赐良机!” “可还没打,比约恩就被我们在酒里下的药毒倒了……拉格纳没喝酒,还站着。”艾拉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替别人喝毒药啊!” 上方传来了拉格纳暴怒的声音:“是谁!是谁下的毒!乌普兰城里有内奸!把我的部队全部召集起来!” 发觉计划已经暴露了。留里克一把抓住软梯,腾腾腾地爬了上去。艾米连忙在下面拉住他的腿,问道:“和我说实话,你有几成把握?” “四成,但如过察觉不敌,我还留有一手,能将胜率提升至八成。你们快去进行下一步计划吧!千万记住,不能让拉格纳和他的部队汇合。拥有部队的受奥丁加护者,将是不败的!” 艾米把手一放,留里克就从地板下跳了出去。艾米跟着爬上去,探出头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留里克和拉格纳对峙着,而跟随着比约恩的一百来个士兵们正在拉格纳的威慑力下犹豫着要不要倒戈。 “我的勇士们啊,请为了我将那暴戾的王除去。” 艾米悄悄对士兵们使用了魔法,然后轻声盖上地板,扶起正在怀疑人生的艾拉跑出了暗道。 看到留里克的出现,拉格纳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 “原来是你,受托尔加护者。” “我才不叫什么受托尔加护者,记住了,我叫留里克!” 留里克挥着大锤冲了上去,拉格纳则挥起了他的双手大斧。双方不知为何都没使用魔法,而是各自以十足的蛮力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留里克的大锤击裂了石桌、击碎了石椅,拉格纳的斧子劈裂了木墙、劈开了木柱。双方都未能给对方致命的一击,然而在几次武器相撞间,拉格纳却显然是占了上风。 幸好比约恩的士兵们都在帮助留里克。虽然他们中有许多人被两人缠斗时的余力波及,不可名状的惨死,但在阿芙洛狄忒的魔法下,他们都不知畏惧的继续上前协助。在他们的帮助下,留里克勉强和拉格纳打了个难分上下。 然而,艾米的魔法开始渐渐失去了效果,而那些士兵们的伤亡也越来月惨重了。偏偏这时,从屋顶之上传来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留里克闪过拉格纳的一劈,突然抛下锤子抓住了拉格纳,把他整个人扑到了地上!于此同时,一根长矛如同流星一般从星空坠落,贯穿了屋顶、留里克身上的铠甲、留里克,刺中了被压在留里克身下的拉格纳! 这是奥丁的加护赐予拉格纳的魔法。他能让必定命中、且贯穿一切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从星空坠落,以打击他的敌人。 但是熟知拉格纳力量的留里克偏偏利用了这一招,让冈格尼尔同样贯穿了拉格纳。 冈格尼尔并非实体的枪,贯穿两人后就化成光消失了。留里克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染红了拉格纳的白髯。但是,他却笑着说道:“拉格纳,没有动手的力气了吧?” 谁知,拉格纳却一把把他推了开去。在留里克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拉格纳捂着肚子站了起来。虽然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伤口也渗出了一些血来,但显然还不到无法行动的地步。 “你觉得我会幼稚到让自己的魔法一路贯穿自己么?我可是控制了这个魔法六十多年!” 就目前拉格纳的伤势来看,只要他包扎好伤口,再休整一小会儿,就能恢复体力吧。 “留里克,承认吧,是你输了。” 仰望着那仿佛不可战胜的英雄王,留里克忽然大叫一声跃了起来,拼尽全力把拉格纳再度扑倒在了地! 他死死地制住拉格纳,然后对着剩下的士兵吼道:“我左边的口袋里有解药!快把他给比约恩喝下去!” 这就是他留着的最后一手,只要和比约恩联手,他们对拉格纳的胜率应该就能提升到八成。 此时,艾米的魔法效果已经衰退。一个士兵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从留里克左边的袋子里摸出了一包药粉,然后马上给因四肢无力倒在地上的比约恩吞了下去。 留里克豪放地笑了起来。 “拉格纳,我承认我输了,我单挑赢不了你。但是为了我理想中的那个国度,请你死在这里吧!” 这一刻,他抛下了作为一个勇士可有可无的尊严,而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然而,艾米留给他的解药是假的。 留里克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没了力气,而比约恩却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眼看拉格纳即将从他手里挣脱,他大喝一声,用尽全力,让天上的雷电倾泻到这间房子之上。 眨眼间,这幢房子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第七章 不败者(7) 艾拉和艾米急匆匆地跑到了城墙之下。阿尔弗雷德的弓箭手和乌普兰的降军正紧张地等待着暗杀的结果。 “计划暴露了。留里克拖住了拉格纳,我们必须在这之前解决拉格纳的部队!” 艾拉用简洁的语言说明了目前的状况,然后下令道:“按计划行动,在乌普兰城内放火!” 跟随着拉格纳归来的部队正在广场上高歌着对海斯泰因的胜利。他们喝的醉醺醺的,突然看到一颗流星坠入了拉格纳正所在的屋子,然后又看到天空连续向屋里劈了几道闪电,让屋子着起了火,慌忙向着那里跑了过去。随之他们跑到半路,乌普兰的东方向又出现了火光。 一个一直驻守在乌普兰的士兵跑来喊道:“城东!城东忽然出现了了敌人!” 于是拉格纳的部队分出了一部分,跑向了城东。可没等多久,乌普兰的北方又出现了火光。 又一个一直驻守在乌普兰的士兵跑来喊道:“城北!城北也出现了敌人!” 于是拉格纳的部队又分出了一部分,赶往城北支援。可又过了一会儿,城西也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又是一个驻守在乌普兰的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城南!敌人的主攻方向在城南!那里有大批的敌人!” 事实上,艾拉把她几乎所有的兵力全都部署在城南。而拉格纳的部队原本在人数上有着极大的优势,却被这样硬生生地给拆成了三份。 跑到城南的敌军,还没来得及寻找敌人在哪里,就结结实实吃了一阵箭雨。阿尔弗雷德留下的弓箭手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射杀着敌人。一开始,拉格纳的部队还准备持盾抵近城墙,可在身边的战友接二连三地被射杀之后,他们不得不以房子为掩体,躲了起来。 “快让人过来支援!”为首的人下令道。 可是,当传信的士兵找到友军时,艾拉安排的人同时也到了。他们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在城东北方向遇到了如何强硬的抵抗,请求友军的支援。在这不间断的伪报的干扰下,拉格纳的一整个部队都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他们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只看到乌普兰的火烧的越来越大、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 在拉格纳的部队已被分散的差不多之后,艾拉让人点燃了广场上飘扬的那面拉格纳的旗帜——这是给乌普兰的降军释放出的信号。看到那旗帜点燃,乌普兰降军终于对拉格纳的部队倒戈相向! 最先受到攻击的是面对艾拉弓箭手的那波人马。他们看到乌普兰的降军向着他们跑来,以为是来帮助他们的友军,放心地背对着他们,结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乌普兰的降军就开始分区块逐一攻击拉格纳的部队。他们一遇到敌人,就先扔火把放火以防敌人恋战,然后就把敌人向着城西驱赶——那里是唯一安全且没有着火的地方。 当然,那里有着阿尔弗雷德的伏兵。不过,对普通士兵而言,从那里逃跑是绝对安全的。阿尔弗雷德能将一百人放过,能将一千人放过,他只会在一个时间点宣布攻击——那就是拉格纳出现的时候。 艾拉站在城墙之上,在这里,她能清楚地看到人群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向着城西的方向涌去。战局已定,她开始思考更为长远的问题——她亲眼目睹了乌普兰城被乌普兰人亲手烧毁,只因阿尔弗雷德给予了他们对于土地的承诺。 这让她开始思考这整个北方部落的未来。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有一颗流星坠落,不偏不倚地砸向了城西。一阵烟尘过后,逃向城西的敌军看到一根长矛赫然插在了城门正前头的土地上——是永恒之枪,冈格尼尔! 这支突然出现的枪,让拉格纳的部队纷纷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远处,那个身材高大的白髯老人向着他们走来。他沉重的脚步让士兵们的心也沉着了下来。拉格纳穿过人群,将冈格尼尔拔起,向着天空一指,然后大吼道: “奥丁已将加护赐予你们所有勇士!在不败的奥丁名下,将所有敌人杀死!” 冈格尼尔化成无数荧光升到天上,然后在人群之中落下。瞬间,拉格纳的部队一个接一个发出了宛如野兽般暴躁的吼声! 听到那声音,乌普兰的降军纷纷变了脸色。而艾拉和艾米也已经猜到了几分。她们曾听到过相似的声音——那是海斯泰因在安提利亚陷入绝境后,化身为狂战士时发出的吼声! 没有喝下药酒,没有自残,没有吟诵,也没有人的心脏因承受不住炸裂开来,但在荧光落下那一刻,奥丁的加护影响到了拉格纳的所有部下,让他们全都化身成了凶猛而强大的狂战士! 五千个狂战士!这就是为什么留里克说不要让拉格纳接触到他的部队!这就是为什么海斯泰因会在极大的人数优势下失败!这就是为什么拉格纳是百战不败者! 那五千头嗜血的野兽将残暴的目光盯向了乌普兰。有箭射向他们,他们轻而易举地用手接住了。有斧子砍向他们,他们一脚就把斧子的主人踢出了十米开外。他们敢于穿过烈火,他们一个人就敢向着敌人的集团冲锋,他们不会害怕,他们不会逃跑,他们只想着将敌人撕裂! 开始有乌普兰的士兵跪地投降。然而,他们不接受投降。那些狂暴的士兵们心中如今只有撕裂肉体的渴望。他们撕裂乌普兰的士兵,还不满足,又凭着本能闯入一间间的民房,将里面的妇女老人小孩统统统砍成肉酱。 艾拉和阿尔弗雷德的弓箭手正面面对着的是二十人的狂战士。他们已从城墙上向那二十人射了不下二百支箭,可那些箭不是被歪头躲过,就是被空手接住,甚至有些还被斧子正面劈成了两半。 艾米一次次地尝试使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但那些狂暴中的士兵却丝毫不受影响。她扭头看向艾拉——她在城墙上疯了一般地喊着:“射!射!快给我射!他们马上要走上城墙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失败的滋味吧。 艾米“啪”地一下从左右两侧捧住了她的脸颊,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盯着那张惶恐不安的脸说道:“陛下,我们失败了,执行第二个方案吧!” 第七章 不败者(8) 方案二中阿尔弗雷德的伏兵是在城西,可城西现在已经聚满了拉格纳的部队,艾拉、艾米、阿尔弗雷德的弓箭手、以及部分乌普兰的降军只能选择从城南撤退,然后绕道西行。 跟着艾拉撤退的人大概在三四百人上下,而最靠近他们的狂战士人数却只有二十余人。然而,那二十多个狂战士却对着艾拉他们穷追不舍。他们就像二十头饿狼,肆意杀戮着落后的绵羊们。为了摆脱他们,艾拉她们只能用尽全力狂奔! 在这群人之中,艾拉无疑是最先耗尽体力的。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踉踉跄跄地从队伍的最前头落到了最后头。那些士兵们没有一个人理会艾拉,在已经完全溃散的军队中,头领已经和普通的士兵无异! 情急之中,艾米吹了一声口哨。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狼嚎之声,余音尚未落下,芬里尔就已经向着艾米冲了过来。有一个狂战士用正面迎着芬里尔,想要用手中的大斧迎面把它给劈开。但它的速度太快,挥斧之前,它还在前方,斧子还没落下,它就已经来到了身后。它快速地越过众人,最后在艾米面前急停了下来。 艾米摸了摸芬里尔,它便在艾米面前蹲了下来。艾米先是吃力地把艾拉扶到了芬里尔的背上,然后又自己爬了上去。随着艾米的嘴里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芬里尔腾地站了起来,向着城西的方向急奔而去。 在芬里尔背上回头,能够看到那些狂战士们已经闯入了撤退的人群之中。跟随着艾拉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群怪物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而速度,目测已经足以从后方追上重装的骑兵! 真的有办法能够战胜这样的军队么? 拉格纳的一支部队突然出现在了艾拉前方。好在他们只是拉格纳留守在城门西侧待命的队伍,没有料想到敌人会从城南绕一个弯向着城西跑来,队伍松松散散的。 芬里尔乘着这机会冲了过去,一路撞开二十来个向着它挥刀相向的狂战士,它自己却也因此受到了三、四处刀伤。马蹄声从后方传来,艾米回头一看,十三个骑兵正向着她们追来。冲在最前方的那匹马毛白如雪,坐在它身上的老者白髯飘飘,正是那英雄王拉格纳.洛德布罗克本人。 “陛下,拉格纳选择亲自追了过来!我们是不是可以放信号让还埋伏在乌普兰的人撤退了?” 前方的艾拉没有做出回答。 “陛下?” 艾米担忧地问了一声,可艾拉还是没有回答——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死死地抱住芬里尔的脖子,任它奔驰。 芬里尔身上挂着伤,速度不由得越来越慢,那十三个骑兵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艾米回过头,盯着其中的一个骑兵,眼里闪过一抹暧昧的粉色光芒:“我的勇士,能帮我一个忙,拔出武器砍向你前方的英雄王么?” 艾米的加护在变回阿芙洛狄忒之后就达到了精灵级。这意味着精灵级以下的人都无法抵挡她的魔法,如果面对着的是魔法水平低下的人,她甚至能同时控制上百号人。 然而,艾米的魔法却并没有对那个骑兵起到什么效果。艾米吃了一惊,又对另一个士兵使用魔法,但那却同样没能起到什么效果。眨眼之间,她已经把拉格纳身后的十二个骑兵全都试了个遍,可是没有一人受到她的魔法影响。 “狂战士?”这是艾米的第一反应。拉格纳拥有的奥丁加护能让手下的士兵发狂成失去理智的猛兽,从而让爱神的魔法失去效果,这是最可能的解释。 但是,这十二个骑兵却明显和那些狂战士们不同——他们并不嘶吼,也不暴躁,而是躲在统一的黑衣之下,安静的吓人。 无论如何,有一个事实是确定的——艾米的魔法无法对目前的状况起到任何作用。 拉格纳和他的十二个骑兵追的更近了。前方就是树林,那是阿尔弗雷德埋伏的地方。但以目前的速度,来不及跑到阿尔弗雷德伏兵的地点,她们就会被拉格纳追上,杀死! ——可恶,如果她拥有的不是阿芙洛狄忒的加护,而是能够在战场上起到更大作用的阿瑞斯的加护的话……哪怕是邪神洛基的加护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帮助她们现在的脱离险境! 梅莉的身影在艾米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然后又是贾比尔的身影。如果是这两人的魔法,就能做到各种不同的事情!为什么七丘帝国的魔法只能获得一位神明的加护? 一阵风掠过,艾米的脑子忽然冷静了下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堪称荒诞的想法在她脑中年浮现了:有谁规定过,一个人同时只能获得一位神明的加护么? 七丘帝国的魔法需要靠领悟神明的性质去获得,大多数人终其一身也到不了精灵级。而且,同时尝试获得两位神明的加护,听起来总像是对神明的不敬。精力的限制加上对未知的畏惧,让人们完全不敢去尝试拥有两种加护这种事情。 然而,艾米已经体会过洛基和阿芙洛狄忒两位神明的力量了。 她缓缓抬起手来,试着让火出现——火自然而来地就冒了出来。虽然依旧是“自然”级别的力量,但那确确实实就是火神的加护。 这种力量,居然一直就潜藏在她的身体里? 艾拉的那个质疑的声音不由得在她的脑中再次回响了起来:“你们究竟是如何确定自己拥有的加护类型呢?”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艾米只觉得那是艾拉在钻牛角尖。那是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发出的质疑,完全被她当成了耳边风。 但现在,艾米却突然发现她拥有她所不知道的加护。这个事实就像是一朵巨大的乌云,浮现在了七丘帝国一直以来的魔法理论上空。 但现在不是思考理论的时候。既然发现自己拥有火神的力量,艾米就立刻把火聚集成一个球向后抛了过去。一匹马中了艾米的火,立刻燃烧了起来! ——然而,那匹马却依旧若无其事地向前奔跑着。 那匹马没有血肉,火焰烧毁了马的外部的皮肤,它便成为了半透明的状态,好似一个幽灵。 那幽灵马驮着身上的黑衣人,奔跑着,就仿佛来是自那死者的国度。 第七章 不败者(9) 天空上有一个点闪烁着光芒,那不是什么星星,而是拉格纳的魔法冈格尼尔。芬里尔带着艾拉和艾米跑入了树林当中,但艾米却凭直觉感受到,即便隐藏在树叶底下,那个魔法也依然瞄准着他们!想必当这个魔法完成之时,她们将连着芬里尔被一同贯穿,重伤而死! 拉格纳和他身后的十二个骑兵也进入了树林里。艾米更没有什么犹豫,她让火焰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团团旋转着,将沿路的树全都点起了火!她嫌火烧的不够快,又将几个火球向着远方扔去,这样,当她们跑到那里时,大火便完全封住了去路! 但火焰是挡不住拥有火神加护的艾米的。她的手向着两侧一挥,那熊熊大火就“呼”地一下在中间分开了一条路。芬里尔带着她们从火海中穿了过去,然后艾米回头再次把手一挥,那分开的大火就又合了回去,把刚刚跑过一半路程的拉格纳他们围困在了火海之中! 或许是因为拉格纳陷入了火海中,又或许是因为浓烟遮蔽了天空,天上那股瞄准她们的杀意消失了。 艾拉直到这时才稍微缓过来一些,回过头,用发抖的声音问道:“艾米……我的头还在么?” 艾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在,好端端地还在那里,就是头发被染坏了,不再是那个金色的小雏鸟了。” “艾米……你又救了我。如果这次我们能平安回到西兰,我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你是王族西庇阿的一员,是我的姐姐艾米.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艾米微微一笑,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灼热感传来!艾米急忙让芬里尔向着左侧一闪,一个火球擦着她的身子向前飞了过去。艾米感到手臂隐隐作痛,竟被刚刚的火球所溅出的火花而烧伤了。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有精灵级的火神加护者,才可能用火烧伤同样拥有火神加护的她! 艾米猛地把头回了过去,只看到那十三个人依旧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整个树林的大火都已经停了下来,而变成一个大火球,集中在其中一个人的上空。他的黑衣已被烧去一半,脸露了出来来。而当看清那人的模样时,艾米浑身的汗毛便像是触电一般竖了起来—— “伊瓦尔?”她忍不住喊了起来。 艾米绝不会看错那张脸。拉格纳身后那个操控着火焰的人,正是前不久死在她手下的伊瓦尔!不止如此,他的双腿甚至是她从未见过的健康的状态! “伊瓦尔?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话音未落,一股剧烈的闪光在天空中闪了一下。艾拉她们只感到眼前一亮,然后视野内便变得模糊不清。芬里尔发出一声嚎叫,显然也受到了闪光的影响。它一连撞上了十余根大树。虽然芬里尔凭借着蛮力将这些树都连根掀了起来,但它背上的艾拉和艾米却被这些树给生生打落在了地上! 拉格纳和那十二个骑兵乘机冲了上来,将艾拉和艾米团团围住。他们在艾拉面前拉下了帽子,艾拉认出了其中的两人——是“蛇眼”西格德和“白衫”哈夫丹! 她刚刚才将身子支撑起来了一些,“死而复生”的西格德和哈夫丹却一下子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瘫在地上,喃喃地说道:“这不可能……” 西格德和哈夫丹都还活着,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全都化成了一场空? 艾米也慌了神。她一会儿指着伊瓦尔喊着:“你不是已经被莉莉给杀死了么!”一会儿又指着西格德喊着:“你不是已经被石头砸死了么!” 可无论是伊瓦尔、西格德还是哈夫丹,都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他们无声地站在拉格纳的背后,就像是三根不会说话的木桩。 艾米把目光投向艾拉,希望她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她们脱离困境。然而艾拉就像掉进了冰窟一般,双唇惨白,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拉格纳从艾米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他用力勒了一下缰绳,让座下那匹白马发出了一身痛苦的嘶鸣:“原来杀死我这三个儿子的,是你们?” 来自天上的那股杀意突然大盛,冈格尼尔如流星般从天空坠下,直逼向艾拉! “fusrodah!(不卸之力)” 梅莉的吼声从远处传来。随着吼声产生的那股巨力,将连片的大树连根拔了起。可是,那股巨力作用在冈格尼尔身上,却无法将它的路线撼动分毫! 在这群北民的神话当中,冈格尼尔是一但投出就必定命中的神枪。 千钧一发之际,梅莉闪现在了艾拉身边。她仰起头,对着正上方那极速坠落的冈格尼尔再次吼道:“fusrodah!(不卸之力)” 冈格尼尔的轨道无法改变,它必定命中艾拉——然而,它下坠的速度却在梅莉的吼声下不断变缓。当它击中艾拉时,只是稍微将艾拉的头皮擦破了一点,就化成光芒消散了。 梅莉喘了口气,那双金黄的眼睛将拉格纳和他身后的十二个骑兵一一扫过,口中连声念着:“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拉格纳的魔法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 “梅莉,小心……拉格纳身后还有西格德、哈夫丹和伊瓦尔!” 听到艾米的提醒,梅莉苦笑了起来:“可不止这几个人。拉格纳受着奥丁的加护。奥丁是这群人神话中的神王,他派出瓦尔基里收集英勇的死者之魂,使他们成为英灵战士为其作战。你还没发现么?拉格纳身后那十二个人,力量全都在‘精灵’级以上!受奥丁加护者,能让认可他的死者化为英灵,为他作战!” 十二个精灵级。 接连而来的惊人事实已经让艾拉连吃惊的感觉都没有了,她的这句话只是在诉说着一个大山一般沉重的事实。 拉格纳没有说多余废话。看清来者之后,他的手向上一指,那股来自天空的杀意便再度开始凝聚起来。 梅莉小声对艾拉她们说道:“我帮你们开出一个条路,你们向着西方一路跑去,我们的王在那里接应你们。” “那你呢?” “不挡住这十三个精灵级的魔法师。我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的王!” 第七章 不败者(10) 被伊瓦尔聚集起来的火球在天空中如心脏般跳动着,每一轮扩张与收缩之后,它都会变得比先前更加庞大。西格德的黑雾也从他的鼻子中扩散开来,向着四处弥漫。天上的冈格尼尔所传来的杀意越来越庞大。剩下的人也开始各自聚集自己的力量。他们不急于出手,因为梅莉她们已经被这十二个精灵级的死者团团围住,无从遁逃! 最先动手的是伊瓦尔。他将已经扩张到足有一人大小的火球向着艾拉抛来! “yoltoorshul!(火焰之息)” 梅莉的吼声化为更加猛烈的烈火,竟将伊瓦尔的火球反向推了回去! 伊瓦尔竭尽全力才终于将那火焰分散开来。但艾米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乘伊瓦尔无力旁顾,她双手向两侧一张,那散开的火焰在艾米的操控下划了一个大圈,同时袭向了围在她们周围的所有人! 芬里尔乘着这个机会冲进了人群! 伊瓦尔反应过来,将那火焰的控制权重新夺回到自己的手中。 没有人在艾米那种无力的攻击下受伤。艾米还在努力把艾拉伏到芬里尔的背上,而那些精灵级魔法师的攻击即将袭来! “golhahdov!(强迫意志!)” 在他们动手之前,梅莉又一个吼声将所有敌人强行压制在了地上。她只支撑了十多秒。那些精灵级的敌人很快就摆脱了她的束缚。但艾米已经乘着这个机会把和艾扶到了芬里尔的背上,然后飞身跳了上去。 挡在西方的是哈夫丹,艾米策动芬里尔,希望借助芬里尔的强壮将他强行撞开。哈夫丹不屑一顾地将手一抬,那让人暂时失去视力的闪光再度—— “lokvahkoor!(净天)” 梅莉的吼声几乎和哈夫丹的魔法同时发出,哈夫丹的闪光尚未从手心溢出就被梅莉所驱散。芬里尔乘着这个机会将哈夫丹撞飞出十米开外,带着艾拉和艾米冲出了包围圈! 身后传来了梅莉凄厉的惨叫声——她驱散了哈夫丹的魔法,却导致她没有时间防备其他人的攻击。一时间,七、八种魔法砸到了她的身上。拉格纳的冈格尼尔也乘机落了下来,由她的头顶刺入,从上到下贯穿了她的整个身体后没入了地面! “梅莉!” 在艾米的尖叫声中,梅莉痛苦地张开嘴来。但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她是在享受这份已经许久没有尝到的痛苦。 从她声音中所透出来的力量以往的任何一个吼声都要来的强大。那吼声让黑夜变得更加漆黑,让平静的天空惊雷滚滚,上千道雷电从天空源源不断地劈下,其规模远非留里克所能企及。 那可怕的闪电不分敌我地袭击着范围内所有活着的生命和非生命,意图将一切都化为焦土! 芬里尔已经跑出了雷电的范围之外。在疾驰之中,艾米她们还能听到梅莉那诡异的吼声源源不断地从后方传来: “tiidkloui(延缓时间!)!” “mulquadiiv(龙魂觉醒)!” “joorzahfrul(灵魂撕裂)!” …… …… 一支小部队出现在了艾米他们前方。看清那是西兰的部队时,艾米终于松了一口气,让芬里尔停了下来。芬里尔一停,艾拉的身体就乱绵绵地摔到了地上。西兰的人们吓了一条,慌忙想要上去扶起艾拉,却被艾米赶了开去。 “阿尔弗雷德呢?阿尔弗雷德在哪里?”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艾米大声喊着,“紧急事态!让他快出来!” ——如果被发现艾拉身上没有伤,大家就会知道她是被吓成这个样子的!这会对她在西兰人中的威信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阿尔弗雷德听到声音,匆匆地从树林中跑了出来:“紫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察觉情况不对,就把艾恩盖尔给赶过来了,你没遇到她么?她人呢?” 艾米替艾拉回答道:“计划失败了,我们的部队只有一小部分跑了出来。拉格纳亲自追了出来,梅莉被他带来的十二个骑兵给团团围住了。而且拉格纳的大部队估计也快追到了!” 阿尔弗雷德凝视着艾米和她身后的一动不动的艾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点了点头,然后对身旁的一个骑士令道:“紫袍已经安全到达这里,快放信号让艾恩盖尔撤退!” 那个骑士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把一个火把点燃,丢在了草丛中。很快,火就点了起来。想必这是他们事前和商量好的信号。 “这样不够!”艾米慌张地喊道,“包围梅莉的是十二个精灵级的魔法师!加上拉格纳就是十三个!梅莉她出不来的,我们必须派人去救他!” “十三个精灵级?”阿尔弗雷德脸上明显露出了震惊之色:“艾恩盖尔又在用那种超乎常规的魔法了么?是不是?快告诉我!“ 见艾米点了点头,阿尔弗雷德一把抽出了自己的配剑:“不能让艾恩盖尔继续使用魔法了!而且敌人看到火起,已经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了!马上按计划去伏击他们!” 听完阿尔弗雷德的话,西兰的部队们一起欢呼了起来,然后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他们躲在树林里挖了两天的陷阱,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迫切渴望即将到来的厮杀! 艾拉把这些话都听在耳中,却没力气说些什么。她的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阿尔弗雷德看自己的手下的人还在围观,挥手把他们全部赶了出去:“你们还在等什么?快跟上那些西兰人!我一会儿就到。” 等人全部走完了,他走出几步,然后停下来背对着艾拉说道:“紫袍,我知道你没有受伤。” “阿尔弗雷德?”艾米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位骑士王的后背。 “我还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但你必须要把这种恐惧驱散。你要知道,你的部队正等着你的命令。他们需要你带着他们脱离困境。你必须要站起来。而且你肯定能站起来!因为我不会看错人!” 说完这些话,阿尔弗雷德便急匆匆地跟着众人冲了出去。 看着阿尔弗雷德的背影,艾米轻轻念了一句:“阿尔弗雷德……你倒是一个好人。” 她吃力地扶起艾拉,让她背靠着一棵大树休息。 “艾米……”艾拉口中发出微弱的一丝声音,“我不应该害怕,也不应该哭,对么?” 第七章 不败者(11) 梅莉和拉格纳一行十三人不见踪影。阿尔弗雷德对上的是追杀而来的狂战士们。 刚一接触作战,失利的报告就如雪片般飞来。那些狂战士无视了阿尔弗雷德在森林里的突然袭击,无视了陷坑、落网和飞木。他们以疯狂的士气将突袭的部队打退,他们用手指爬出了陷坑,用牙齿咬断了落网,用斧子劈开了飞木! 阿尔弗雷德被这仿佛不可战胜的部队打的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退回到艾拉所在的地方。他的身上受了一处重伤,迷迷糊糊地被他的部下搀扶着行走。 “我们必须马上撤退!”阿尔弗雷德手下一个叫格拉海德的年轻骑士喊道,“骑士王将他的船停靠在森林的另一侧,我们可以从那里登船回西兰!” “如果我们就这样逃跑,很快就会被那群疯子追上!”另一个骑士喊道,“必须要有人断后,利用剩下的陷阱阻挡他们的脚步!” 一听到“断后”两字,人群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他们都已经被拉格纳麾下那野兽般的部队吓破了胆子,即便是英勇的西兰人,也已经被拉格纳那野兽般的部队吓的腿脚发软。 艾拉将这一切都听在眼里。她靠着艾米的搀扶,缓缓地站起身来。 “我已经有了击败拉格纳的办法,而且是必胜的办法。” 她这样说着,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她的身上。 “但是,这个计谋无法在这里实施……我需要时间。我还需要尽可能多的部队来保证计划的实施……所以,你们一定要和我平安的回到西兰。而为了这个目的……必须要有人在这里挡住拉格纳军队的脚步。” “但是,我必须实话告诉你们,留下来的人会很危险。他们要在这里利用陷阱阻断拉格纳和他的部队,然后找机会隐藏在森林里,之后寻找机会穿过大片敌人的领土,才能安全返回。” “西兰的人们,我承诺,我不会让你们的亲人变成拉格纳的奴隶。英格兰的人们,我承诺,我不会让海盗继续劫掠你们的大不列颠——等我回到西兰,让我做好准备,我就能将拉格纳击败!” “话就说这么多。愿意留下的人,将你们的名字告诉我,让我写在我衣服的内侧。我承诺,等我击败拉格纳,我会将他的土地分给你们、抑或你们的子女,我还会把你们的事迹写成诗歌,把你们作为战胜拉格纳的英雄,让吟游诗人们代代传颂……敌人正在接近,我真的不能再说太多了。现在,愿意留下的人,站到我的面前来!”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后,那个名叫格拉海德的骑士率先站了出来,说道;“杀死海盗王所能得到的荣誉,恐怕比我继续苟活三十年所能得到的还要多得多,我留下来!” 受格拉海德的影响,阿尔弗雷德的部下中陆陆续续站出来了十来个人。这下子西兰的人们忍不住了。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我们怎么能输给这群盎格鲁萨克逊人!”,然后西兰人中也哗啦啦地站出了十来个人。 看着这站出来的三十个勇士,艾拉擦了擦眼角,写下他们的名字,然后逐一轻吻了他们的额头。 做完这些事后,她坚定地对剩下的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当她坐上阿尔弗雷德的舰船驶离岸边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从树林里传来的喊杀声。 跟着艾拉跑出来的士兵不足五百人。他们灰头土脸、有气无力地坐在甲板上,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下,艾拉却下令道: “把你们的旗帜拿出来,在船上最显眼的地方竖起来!” 听到艾拉的话,众人都吃了一惊。这种行动也未免太过招摇了,很容易就让敌人掌握到他们的动向。他们可是在撤退,又不是打了什么胜仗! “怕什么?大胆挂出来。我生怕没人追我们。只要他们追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看着自信满满的艾拉,众人将信将疑地在所有船上把旗帜打了起来。 然而艾拉的下一个指令比前一个更加出乎众人的意料: “船上有乐器么?谁来演奏一曲给大家听听!” 众人面面相觑,更加搞不清艾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这个样子哪像是打了败仗,恐怕说是凯旋归来都有人信! 如此大张旗鼓地航行了几日,在快进过哥特兰岛时,有三艘船从后方追了上来,和艾拉他们汇合了。那是从乌普伦城里成功爬上船逃脱的一部分弓箭手们,梅莉也在其中。她看起来好端端的,没有受什么大伤。但当她得知阿尔弗雷德身受重伤时,她一下子扑到了艾拉的船上,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阿尔弗雷德所在的船舱。 这三艘船中有一艘是阿尔弗雷德的旗舰,上面安装了投石车。艾拉对着那投石车看了一会儿,然后下达了比前两个命令更为疯狂的指令: “把这艘船单独开到哥特兰城下,往里面砸几发石弹!” “陛下!你究竟想干什么?”就连艾米也忍不住了,在众人面前质问道,“之前去乌普兰时这么做,是想把他们的海军引出来。可我们的船队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哥特兰的海军不出来阻截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去招惹他们!” 艾拉依旧没有透露他的计划,只是说道:“要的就是他们出来。然后我们就能在哥特兰歇脚了——你们放心,我们现在虽然人手不足,但时机一到,自然会有大军接应。” 阿尔弗雷德的部下不相信艾拉的话,但西兰人却兴致高涨地跑过去把他们从旗舰上换了下来。艾拉让其余船队远远地躲在后面,不要让哥特兰发现,只让那艘旗舰孤零零地开到哥特兰城下,往里面砸了几发石弹。 “盾女,哥特兰人还是躲着不肯出来,怎么办?” 艾拉地在船头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计划失败了。我们还是就这样回西兰吧。” 说完这句话,艾拉就沉默不语地一人走进了船舱之中。 当艾米走进来时,惊讶地发现艾拉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呜咽着。 哪有什么方法能消灭追来的敌人?又哪有大军能接应她们?可是,如果灰溜溜地只想着跑回西兰,那她们势必受到哥特兰的阻截而全军覆没。 所以她才下了那一个接一个危险的命令。 谁都不知道,看起来最自信满满的人,这几天却承受着比所有人都更为深重的恐惧。 艾拉衣服的内侧,现在还写着留在乌普兰来断后的三十个勇士的名字。可是,连魔法都不会的她,又哪有什么方法能击败拉格纳那超越常理的军队? 她是个骗子,她欺骗了所有人。 “艾米……我现在能害怕了么?能哭了么?” 第八章 凯旋者(1) 西兰被一朵乌云压的阴沉沉的。海斯泰因站在岸边,目视着艾拉的船队孤零零地靠岸。还没等船停稳,他就一步踏上艾拉所在的船,其用力之大,差点没把这整条船给踩翻。 他先是在船上找到了阿尔弗雷德。此时阿尔弗雷德已经醒了,但重伤未愈,脸色苍白,全靠梅莉在一旁照料。见到海斯泰因走来,他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像海斯泰因点了一下头致意。 海斯泰因却没有回礼。他沉着脸大步走到阿尔弗雷德床边,二话不说,抓着他的衣领子就把他给提了起来。梅莉大惊失色,正准备用魔法攻击海斯泰因,却被阿尔弗雷德伸手给阻止了。他看着海斯泰因那张粗野的脸庞,笑了一声,说道: “野兽之王,想决斗的话,要等我先把伤养好。” 海斯泰因“哼”了一声,粗暴地把他仍回了床上,说道:“很好,你还有力气说话。是个勇士的话,就自己从船上下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吧。” 然后,他推开围过来的人群,来到艾拉所在的船舱。看到艾拉心灰意冷的模样,他粗暴地喝道:“你躺在这里干什么?是被砍了一刀?还是被刺了一剑?” 艾米慌忙帮艾拉说话:“野兽之王,她……” “没有受伤就马上下船,来开作战会议!” 海斯泰因丢下这句话,然后就不由分说地走出了船舱。艾米气的在他身后骂了起来:“这头野兽!陛下可是在为了他的领地而打仗哎!他就一点表示也没有么?” 跟着海斯泰因一起上船的甘听到了艾米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海斯泰因老大其实已经在岸边等了好几天了。他一直希望从盾女姐姐那里能传回来捷报。当看到只飘来稀稀拉拉这几艘船时,我看他差点就要摔倒的样子。” “海斯泰因……他等着我的捷报?”艾拉把头微微抬起了一些,但很快就又低了下去,自暴自弃地喊道,“我能带来什么捷报,对面可是那个‘不败者’拉格纳!他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以为她除掉了伊瓦尔、哈夫丹和西格德,可拉格纳的魔法让他们重新成为了他的战士。她以为可以用计谋弥补魔法上的差距,可那群狂战士的蛮力足以扯碎一切计谋。 到头来,她什么都没能办到。 “……盾女姐姐,你是很厉害的。” 那个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的甘,出人意料地开始安慰起艾拉来。 “我们和拉格纳对峙的时候,先后传来消息,说哈夫丹和伊瓦尔被击败了。拉格纳的士兵们那种必胜的信念明显受到了动摇,让奥丁的加护对他们的影响变得不那么大了。我们面对的压力因此减小了许多,虽然败退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奥丁的加护影响变小了?”艾拉“腾”地一下抬起了头,大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梅莉的声音从船舱外传来:“奥丁的加护是极其稀有的加护类型。其效果分为三个部分:其一是给予受加护者类似战神加护的魔法力量;其二是能够召唤愿意为受加护者而战的英灵;其三则是给受加护者指挥的部队带来一定的加持。” 艾拉看向船舱之外——重伤之下的阿尔弗雷德已经站了起来,在梅莉的搀扶下行走着。 “这三个效果我都已经见识过了。”艾拉说道,“但是刚刚说的加护的影响变小了是怎么回事?” “奥丁的加护对部队的增益效果,取决于这支部队对受加护者能否获胜的信念。如果对受加护者能够获胜这件事深信不疑,奥丁的加护就能发挥出夸张的效果。如果相反的话,奥丁加护的影响就会变弱,直至完全无效。” 梅莉有条不紊地解释着,但随即话锋一转:“可惜的是,拉格纳被他们称为‘不败者’。” …… …… 海斯泰因、艾拉、阿尔弗雷德围坐在一张木桌之上。甘、艾米、梅莉分别站在他们身后。在听艾拉详细地描述了他们在乌普兰遇到的状况,尤其是拉格纳的部下全都化身成为“狂战士”之后,海斯泰因痛苦地抱住了头,那股威严与摄人的气势完全消失了。 他本来有机会击败拉格纳的。 西格德、哈夫丹、伊瓦尔先后战死,拉格纳的部队又被他分兵后各个击破,这使得拉格纳那不败的名声受到了显著的动摇。那是几十年来拉格纳最为脆弱的时候。 但是,他无法抵挡住十三个精灵级的攻势,败了。 在这种逆境下获胜的拉格纳,其不败之名已经近乎于一个神话。奥丁是众神之王,是最强大的神祗。而想必在那群士兵们的眼中,拉格纳已经近乎是奥丁的化身。 然后,艾拉也败了。 即便她能在极端劣势下击败西格德、击败哈夫丹、击败伊瓦尔,她也没能击败受奥丁加护的拉格纳。这势必更进一步地增加士兵们对拉格纳的信任。 拉格纳的所有士兵都将在奥丁的加护下成为狂战士。而且,即便是人数,西兰也是处于劣势的状态。拉格纳回乌普兰只是为了聚集残军、补充给养。等他休整完毕,他势必以更强大的军势卷土重来。。 “西庇阿……” 海斯泰因头一次这样称呼艾拉。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击败这样的拉格纳?” 看着沉默不语的艾拉,海斯泰因已经明白了答案。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对身后的丹说道:“让所有部族、所有人全都收拾好东西,我们马上就撤离西兰!” “撤离西兰?”甘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里不是老大的家么?撤离这里,那我们要去那里?” “去抢一块土地,远离斯堪的纳维亚,远离拉格纳。” 海斯泰因看了看阿尔弗雷德,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又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在英格兰的对岸,有一块叫诺曼底的土地,属于阿勒曼尼联邦。我们就去那里吧。” 第八章 凯旋者(2) “野兽之王,你是想跑到阿勒曼尼联邦,以躲避拉格纳的进攻?” 阿尔弗雷德强打起精神,替他分析道:“以法兰西岛伯爵的一贯行动风格来看,可能你们刚发动进攻他就会投降,把诺曼底给你们。如果你愿意向他缴纳赋税,甚至可能得到他的庇佑。但是你真的觉得拉格纳会这样放过你们?这群海盗当初可是差点占领了整个不列颠!而且,你们这次可是接连杀死了他的三个儿子!” “杀死了他的三个儿子。”海斯泰因把这句话重复了一句,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艾拉和艾米。不论是西格德、哈夫丹还是伊瓦尔,都是被这两个女人除掉的。 无需多言。此刻,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如果把她们交给拉格纳的话,也许…… 海斯泰因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然后,他用发红的眼睛盯着艾拉和艾米,说道: “你们自由了。” “自由……?”艾拉一时没领会他这句话的含义。 “你们不再是我的俘虏,我也不想收你们什么赎金。你们自由了,想去那里去哪里!但是,你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西兰,不许再踏入这片土地!从此以后,也不许再靠近我的族人们一步!” 梅莉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这那里是还她们自由,明明是将她们放逐……” “没错,就是放逐。”海斯泰因粗暴地打断了梅莉的话。他对着艾拉和艾米,左手向着大门一指,喝道,“马上从这里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七丘帝国人!” “我明白了。”艾拉站了起来,拉住了艾米的手,“艾米,我们走吧。” “盾女姐姐……” 艾拉看着甘,惨笑了一下:“抱歉,甘,我也确实没办法为你们取得胜利了。” 说完,她拉着艾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屋内传来阿尔弗雷德无可奈何的声音:“既然野兽之王你一心要迁移到诺曼底,那我也得回我的英格兰了。” …… …… 船只是海斯泰因准备好的,是很小的一艘渔船,孤零零地停靠在岸边,堪堪只能容纳三人。 作为被劫来的俘虏,艾拉她们并没有什么称得上是行李的东西。艾米从她那一大堆衣服中挑选了几件可以穿的,艾拉则带上了她的撬棍、望远镜和书本。小水稻和芬里尔是带不走的,只能留在西兰,希望能有好心人收养。 两人拿着各自的东西在海斯泰因家和渔船之间来回跑了两趟,东西就搬完了。 岸边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两人走到船上时,船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很快就停稳了,并没有在西兰的海上掀起太大的波澜。 甘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了过来,提着一个袋子。 “盾女姐姐,你忘了带上应急的食物了,这样会在大海上饿死的!” 艾米替艾拉道了一声谢,从甘手上接过了那装满食物的袋子。 “盾女姐姐!”甘认真地看着艾拉,说道,“让我带你从大海上漂出去!” 艾拉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在大海上迷失方向的。” 听艾拉说完,艾米摸了摸甘的头:“回去吧。海斯泰因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出发去诺曼底了,可不要离群了。” 甘咬着嘴巴,很不甘心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跑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艾拉轻轻叹了口气,在船上坐了下来。 “陛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艾米提起船桨,下意识地问道。可当看到艾拉的脸抽搐了一下,她慌忙捂住了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们哪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天很辽阔,仿佛无穷无尽地向着四周延伸;海也宽广,让人看不到边际。 “那……陛下,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呢?” “我对政治、战争什么的已经感到厌恶了。随便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当一个学者吧。” 艾米轻轻叹了一口气。 渔船渐渐驶离了西兰。小半日后,陆地从视野中消失了。她们被抛在了汪洋大海之上。 “陛下,要听故事么?” “嗯。” “还是听塔巴萨公主的故事?” 艾拉眺望着西兰的方向,说道:“不……换一个吧。要离开西兰了,有点想听听他们的故事呢。” “他们的神话故事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 “那……就说说奥丁的故事吧。” 听到“奥丁”两字,艾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艾拉是被奥丁的加护给击败的,显然,她对这件事依然耿耿于怀。为了让艾拉多少能开心一些,艾米挤出一丝笑来,说道: “那……我就说说奥丁之死吧。” “奥丁之死?奥丁不是他们的神王么?” “是的,奥丁是这群北方部落民信仰的众神之王,他是还战争之神、智慧之神,死亡之神。但是,他们的神话中却预言了奥丁的死亡——不止是奥丁,他们认为这整个世界最终都是会走向毁灭的。” 艾米一边划着船,一边娓娓地讲述着这群北民神话中的世界末日: 漫长的严冬。光明之神巴德尔的死亡。巨狼芬里尔挣脱枷锁。巨蛇耶梦加得从海底泥床上醒来。巨龙尼德霍格掏空了世界树之根。随着太阳和月亮被吞噬,那最终的决战之日到来。诡计与火之神洛基重获自由,用他的亡灵之船纳吉尔法,将诸神的敌人运往战场。 “而奥丁,将在这一战中死于芬里尔的利齿之下——这就是诸神的黄昏。” 艾拉的眼神忽而锐利起来:“艾米,有没有纸?” “纸?唔……有一些。” 艾米不知道艾拉想干什么,慌慌张张地掏出一叠纸来。 “有笔么?” “没……没有。” 艾拉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流出的血在纸上写起了东西。 “陛……陛下?”艾米吓了一跳,凑过去一看,艾拉在纸上写着的是一串又串的难懂的数字。然而,艾拉的神情却随着这一连串数字的写下,渐渐舒张了开来。 “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艾米,马上把船开回西兰!” 第八章 凯旋者(3) 拉格纳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半个月前,海斯泰因又一次向着他的领地发起了进攻。 在乌普兰驻军的时间里,他不断收编着之前被海斯泰因击溃的残军,兵力再度达到了一万上下。而来自各地的补给,也通过陆路和海路运送到了乌普兰。兵精粮足的他正策划着如何拔掉海斯泰因各处领地的堡垒,却哪能想到海斯泰因居然主动抛弃了自己的城墙?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种大胆的行为,倒让他多少也有些敬佩海斯泰因的勇气。收到报告后,他就带着大军直奔向海斯泰因的所在地,以谋求最后的决战。他花了十天的时间就接触到了海斯泰因的部队。可不知为何,海斯泰因却又怯战了。 他知道海斯泰因的部队就在近处,可海斯泰因却一直在躲着他。可要说是海斯泰因吓破了胆准备撤退,却又不像——他们两人的部队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双方的侧翼时不时地就发生冲突,但要决战,却又不能。 这样又过了几日,拉格纳终于成功追上海斯泰因的主力。他将他们围困在了营地之中。海斯泰因背山而守,而拉格纳则背对大海,在平原上设下了营寨。 拉格纳试探性地发动了进攻,却发现营寨外布满了陷阱。于是他就停了下来。虽然在奥丁的加护下,他的部队一定能将营寨强攻下来,但这根本没有必要——他已经察觉到海斯泰因扎营的位置根本没有水源,就算放任他们不管,他们也撑不过三天。 该主动进攻的不是拉格纳,而是他海斯泰因。 果然,三天之后,被围困的敌军终于支撑不住,抛下了他们费尽心思挖的陷阱,主动冲出了营寨。拉格纳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他威风凛凛地骑着那匹白马,身后跟随着那十二个英灵战士。他的身后排列着三十个步兵战阵,分两列在大平原上横向延展开来。 他的长矛冈格尼尔从天空坠落,直挺挺地插入了大地。他策马而过,将冈格尼尔一把拔起,向着天空一指,那上万人的部队便一齐用斧子拍击起自己的盾牌,发出了骇人的声响。 拉格纳尚未使用奥丁的加护,他的部队便已经有了如此高昂的士气。相比起来,海斯泰因的部队就显得士气低落,那些士兵们不是垂头丧气,就是腿脚发软,阵型也稀稀拉拉的。 拉格纳将冈格尼尔再度一举,他身后的部队就安静了下来。拉格纳将马勒停,从嘴里喊出了与他的年纪不相配的雄壮之声:“海斯泰因!出来受死!” 然而,从海斯泰因军中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子。她手无寸铁,孤身一人走到两军阵前,对着拉格纳喊道:“英雄王,我们能谈谈么?” “你算什么东西?我只和你们的统帅说话!” 那个女子极其娇弱,为了让对面的拉格纳能听清,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力:“我是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七丘帝国的王室。由于海斯泰因躲在西兰不敢出来。这些人现在的统帅是我。” 一听到这个女人是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一股杀意就从拉格纳眼中透了出来。这几个月里,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杀死西格德的是她,杀死哈夫丹的是她,杀死伊瓦尔的也是她。可以说,比起海斯泰因和西兰,艾拉才是拉格纳真正的仇敌。 就算在这里把艾拉当场杀死,也无法抵消一连被杀死三个儿子这滔天之恨! 他策马走到艾拉身前,俯视着艾拉,说道:“想谈判是吗?可以,先在我面前跪下!” 他听说艾拉是勇猛的盾女,所以故意提出这种要求。对战士而言,这是比死还要难以忍受的屈辱。因为给敌人下跪的,只有懦夫。 然而艾拉却真的跪了下来。虽然很动作很慢、很慢,但她却真的在众目睽睽中跪在了拉格纳的马前。 拉格纳放肆地笑了起来。他身后的军队也笑了起来。等笑够了,他从马上下来,大方地坐在地上,对艾拉提出了一个更为过分的要求:“过来,脱掉我的靴子!”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地做这种事情的,只有奴隶。 然而艾拉真的做了。她那从没做过重活的纤细的手放到了拉格纳脏兮兮的靴子上。她从没做过这种事情,动作极其笨拙,花了好半天才终于将拉格纳的一个鞋子脱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脱另一个靴子时,拉格纳突然一脚,把她踢飞了出去!艾拉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 “你根本不是一个战士!说吧,你想和我谈些什么?” 艾拉捂着肚子,痛苦地说道:“拉格纳,你能不能放过西兰的人们?” “你就为了和我说这个?”拉格纳的眼中透着十二分的暴戾,“绝无可能。我已经受够了亚雷斯塔的部族。我要把这整个部族的所有人,全都变成奴隶!” “拉格纳,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七丘帝国的王室,而且对王位拥有宣称权。” “那又怎么样?” “只要拥立我,帮我取得七丘帝国的王位,你和你的族人们就可以趾高气昂地生活在七丘帝国!我会给你们所有人超越七丘帝国一般公民的特权,让你们之中最下层的平民也能凌驾在七丘帝国的贵族之上!真的!活着的我比死去的我管用!只要你在这里放过我们!” 话音未落,艾拉就又挨了拉格纳一脚。只听拉格纳忿忿地说道:“这就是杀死我儿子的人么?简直就是一个小丑!听好了,就算你把整个七丘帝国送给我,我也不会饶过你们——我只要为我的儿子们报仇!” 艾拉躺在地上大喘着气。天空上,那颗太阳正散放着耀眼、刺目的光线。如果在七丘帝国,现在早已到了播种的时节。可在这北方,冬季却出乎意料的漫长。 “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拉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几乎要笑岔了气。在拉格纳的眼中,这个女人像极了疯子。 “拉格纳……你三天前就该进攻的。你是发现我们没有水,等着我们投降,是么?你是觉得不管这三天里我们做了什么,都无法赢过你,是么?”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么,你就死在这里吧——拉格纳.洛德布罗克!” 第八章 凯旋者(4) 还没等拉格纳反应过来,甘忽然如风一般从艾拉的军阵中冲了出来。他一手飞快地抽出匕首,突如其来地向着拉格纳的面部一扔。乘着拉格纳格挡的功夫,他另一只手一把攥住艾拉,拖着她一溜烟地跑回了军阵之中。 看到敌方的军阵开始涌动,拉格纳慌忙穿上鞋子爬到了马上。当他看到海斯泰因从对面走了出来时,他松了口气,轻蔑地笑了一声:“海斯泰因,原来你在啊?你身为统帅,居然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的卑躬屈膝来苟延残喘!” 锦旗飘动,海斯泰因那稀稀拉拉的部队在拉格纳穿鞋上马的短短的瞬间调成了临战的状态。却听海斯泰因说道:“拉格纳,你错了,现在这支军队的统帅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难道你想和我说,就是刚刚那个毫无骨气的女人么?” 海斯泰因默默地退到了一边,人只见军阵涌动,中间分出了一条路。四个人抬着黄金制成的巨大担架走了出来。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坐在担架之上,目光如炬。 拉格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认出这是伊瓦尔的担架。伊瓦尔在被他废掉双脚后,就只能依靠这担架行走。 “你是谁?”他问道。 “我是整个七丘帝国最为强大的魔法师,艾米。如果你孤陋寡闻,那就只要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这一点就好——” 艾米来到阵前,眉毛一竖,浑身忽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我是洛基的使者,凭藉着洛基的指引,于今日来向奥丁复仇!” 这样的魔法让拉格纳的军中明显地出现了一阵骚动。艾米注意到拉格纳拉着马后退了半步。他是见过艾米用火的,从的表现来看,他果然对洛基的加护颇为忌惮。 艾米曾听伊瓦尔说过,拉格纳因发现伊瓦尔受到了洛基的加护,而废掉了伊瓦尔的双腿。想到这,艾米轻蔑地笑了一声,吹了一声口哨。 远处忽而传来一阵狼嚎之声,那只被伊瓦尔饲养长大的巨狼出现在了战场一侧。它以风一般的速度掠过拉格纳部队的侧翼,然后又像一只小狗一样在艾米的身边跪了下来。 然而,它的嘴角边留着鲜血,嘴角外还挂着一双没有来得及吞下的腿——那是他刚刚掠过拉格纳部队时,顺带咬死的敌军 艾米如恶魔一般微笑着,在“嘎嘣嘎嘣”的咀嚼声中爱惜地抚摸着巨狼的毛皮。在包裹着她全身的烈火中,艾米缓缓开口,说道: “拉格纳,你以为伊瓦尔死了就没事了么?你错了,洛基终将归来,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介绍一下,这是芬里尔。将在今天杀死你——受奥丁加护者。” 话音刚落,拉格纳军中再度发出一片惊呼之声——围绕着艾米的烈火忽地升上了天空,在空中舞动了几下,然后在两军阵前排列出了一行巨大的文字:“诸神黄昏已至。” 可是拉格纳见状却摇了摇头,狂笑起来:“只不过是一个低阶的火神加护者和一头长的大了一些的狼而已,说什么诸神的黄昏!” 笑完了,他用他粗壮的的手臂把冈格尼尔高高指向了空中那耀眼的太阳: “太阳现在还好端端地挂在天上!你说诸神的黄昏已至,那你就按预言中所描述的,让你的眷属将日月吞噬试试!” 看到艾米没了声响,拉格纳又大笑了起来。他有力的手指使劲一捏,把冈格尼尔捏成了无数发光的碎片。随着碎片洒落在他的军阵中,那野兽般的吼声接连响了起。那吼声让地动,让山摇,就像是千千万万只灰熊聚集在一起齐声嘶吼。 从拉格纳军阵中射出了野兽般的视线,比盔甲的反光还要扎眼! 一万个狂战士!这样的军队,举世无双! “杀!” 拉格纳一声令下,旌旗挥动,那一万头野兽向着海斯泰因直扑而来! “不要慌乱!不许后退!给我顶住!”海斯泰因大吼着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可他自己的脸上也不由得流下了汗珠。他被称为野兽之王,可在这成千上万的野兽之前,他却显得那样渺小和不值一提。 海斯泰因的部队中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骚乱,照这样下去,不等短兵相接,他们就要溃散! 艾米把手一挥,一道火墙在两军之中燃了起来。可这样的火,完全无法让狂战士停下脚步。那些狂战士的吼声中越来带上了越来越多的兴奋。那是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屠杀的渴望! 忽然间,那道火墙化成了一条火龙,升向了天空。所有人的视线不由的跟着火龙升了上去,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令人惊恐的一幕: 那耀眼的太阳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它逐步吞噬着太阳,让天空渐渐变得灰暗下来,不多时,那整个太阳都消失在了天空。明亮的世界转瞬间变得暗无天日,狂风在大地上刮了起来,吹起了许多沙尘。 ——太阳已经被吞噬! 艾米的眼中闪过一道火光,周身的火焰忽而变得大盛!那来自诡计之神的火焰,在这片黑暗中令人畏惧的闪烁着。 ——邪神洛基已经归来! 那群狂战士冲锋的步伐一下子缓了下来。他们虽仍然大声叫唤着,但战意明显受挫,不再如之前那般疯狂。 拉格纳慌了,策马在他们面前奔跑着,大声叫喊着,试图鼓舞他们的士气:“你们在害怕什么!这只不过是假象、假象而已!” 然而,在那被吞噬的太阳之下,拉格纳的语言是显得那么的空洞无力。甚至连拉格纳自己也开始慌张起来。 艾拉躺在地上,眯着眼,听着拉格纳慌张的呼声,看着那已经被吞噬的太阳,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她和艾米费尽心思,轮番上场,才终于拖到了这一刻的来临。 日全食。 在艾拉的眼中,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的现象罢了。 然而,在拉格纳、在拉格纳的部队、甚至是在整个斯堪的纳维亚的人们眼中,这便是末日来临的预兆。它们的神话已经再清楚不过地述说了这一点!它们无法抵挡内心深处对诸神黄昏的恐惧! 这不过是她演的一出戏。 然而,那些使用魔法的人却绝对无法将其无视。他们依靠信仰获得了神话般的力量,那就要承受这力量所带来的代价! 第八章 凯旋者(5) 艾拉半个月前就预测到了这次日全食。她躲避着和拉格纳的交战、故意和拉格纳谈判来拖延时间,就是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这不是魔法,也不是战争的艺术,这是奇迹——是只有她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才能办到的奇迹! 而在信仰神的人们眼中,这便是神迹。 “海斯泰因,这是我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赐予你和西兰人的加护。” 艾拉伸出手,对探过头来的海斯泰因说道。 “你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在太阳被吞噬的这几分钟内,决出胜负!” 海斯泰因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全军大喝道: “都觉得很不甘心吧?我们竟然要靠一个女人向敌人的首领下跪、为敌人的首领脱靴来获得机会!要是你们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就忘掉生死,在她的面前把全部的勇气都展现出来!” 士兵们把心中压抑着的屈辱和愤怒大声发泄了出来,那巨大的响声竟将拉格纳部队的吼声给压了下去! “全军随我冲锋!将这次的胜利献给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海斯泰因的士兵们发疯了一般冲了上去,一时竟和拉格纳的部队打了个势均力敌。 就在战况焦灼之时。一艘船忽然从拉格纳军队背后的大海上漂来。 那艘船大的就像是一座堡垒,船上闪烁着诡异的绿色火焰。等船靠近了,人们发现那艘船的船身上竟满是死人的指甲! 从船上跑下来许多披头散发的士兵,他们的腰间挂着许多圆溜溜的东西,竟是一颗颗死人的头颅。他们从后方靠近拉格纳的部队,将那些头颅掷入拉格纳的军中。从那可怕的人头中倾泻出灼热的液体,烫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敌人发出惨叫。 ——亡灵之船纳吉尔法载着诸神的敌人奔赴战场。 梅莉和阿尔弗雷德正站在纳吉尔法之上。看着战场上的状况,梅莉将艾拉的撬棍扔到了海中。人们只看到一条巨蛇突然从大海上出现,在大海上翻滚着。它庞大的身体,仿佛能将一整座山缠绕。 ——巨蛇耶梦加德也从海底的泥床上醒来。 在这接踵而来的恐惧之中,拉格纳的士兵们已经变得和普通的士兵无异。 然而,他们却还在苦战着。加上拉格纳,他们的队伍里现在有十三个精灵级的人物。这就像是十三个堡垒,支撑着他们仅存的士气。 精灵级魔法师的压制力实在是太强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斯泰因的部队甚至隐隐出现了要败退的迹象。 当太阳重新显露出来时,诸神黄昏的骗局就会被戳穿吧。 梅莉在纳吉尔法上看着这一切。她的手慢慢地抓住了身上那黑色的罩袍。就在她要把罩袍一整个地拉下时,阿尔弗雷德抓住了她的手。 “梅莉,你不能再使用魔法了。” 这一次,梅莉很成熟地对着阿尔弗雷德笑了起来。 “没事的,阿尔弗雷德,看到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阿尔弗雷德忍着伤爬了起来,用双手死死压着梅莉的肩膀,用几乎近于命令的口吻说道:“不,你不能去!” “golhahdov(强迫意志)——放开我。” 阿尔弗雷德拼命地反抗着梅莉的魔法,他使劲控制着自己的手,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但在梅莉的魔法之下,他的手最终还是渐渐离开了梅莉的肩膀。 梅莉抱住了阿尔弗雷德的头,在他耳边轻轻念道:“阿尔弗雷德,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么?你给我一个容身之所,而我,给你一个安定和平的国家。” 将阿尔弗雷德缓缓推开,梅莉转过身子,将身上那黑色的罩袍一把扯了下来。从那黑袍中出现的不是那个金眼白发的幼女,而是一条无比巨大的黑龙! 它在空中翱翔了几圈,威严地俯视着战场。拉格纳注意到了它,把手一抬,冈格尼尔便如流星一般砸向了它。 然而,这贯穿一切的永恒之枪,却在这条黑龙身上失去了效果,刚一触碰到它的鳞片,就“当”地一声被弹了开来。 它巨大的身体在战场上压下,在那庞大的黑影之中,人们恐惧地四散而逃。它“轰”地一声落到了战场上,就像是落下了一座小山。在惊恐的士兵们面前,它昂起那巨大的头颅,对着人群喷出了灼热的吐息! 大片大片的敌人被烧死,没有被烧死的也开始溃逃。只有十三个人围了过来——那是拉格纳和他的十三个英灵战士。 但他们的魔法作用在这条黑龙身上,却几乎见不到效果。巨龙将头横向一摆,立刻有一个人被砸飞了出去,巨龙抬起爪子,向下一按,又有一人被压成了薄饼。 “joorzahfrul(灵魂撕裂)” 从巨龙的嘴里发出了对英灵战士们致命的吼声。在这无法阻挡的吼声之力下,越来越多的英灵战士化为了灰烬,消散在了空中。 艾拉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笑了一下:“啊,这应该勉强能算是‘巨龙尼德霍格’?战场上真是会不停出现各种意外的情况。” 拉格纳承受不住了。他把他的马调转了一个方向,带着剩下的英灵战士向着战场外急奔! 一根长矛从背后捅穿了他的心脏。 拉格纳难以置信地把头慢慢转过去,看清了投出长矛的人:他的长子,伊瓦尔。 “不败者”拉格纳从马上摔落到了地上。他的面孔扭曲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想说,为什么会这样?这算是什么?对么?” 伊瓦尔的身体渐渐消散着,但他笑的很开心。 “是欺骗,我可爱的父亲。” 在伊瓦尔的笑声中,拉格纳睁着眼睛断了气。 伊瓦尔把他的眼睛合上,抬起头,远远地看了看纳吉尔法,又看了看芬里尔。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用的。时间也对,真聪明。”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完成了毕生的心愿似得,微笑着和其他英灵一起变成了碎片,消失在了空中。 第八章 凯旋者(6) “不败者”被击败了。 当斯堪的纳维亚的人们终于从日全食所带来的恐惧中恢复过来时,他们收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消息。 一开始,所有人都对其嗤之以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溃军们开始接连地出现在各处村落。满是污垢的他们是一瘸一拐地摸到村前的石头上坐下,惊魂未定的向着围上来的村民们讲述那场战争的进过:奥丁已经战死,洛基派他的眷属将太阳吞噬。芬里尔、耶梦加德和尼德霍格都已经尽数醒来。他们用发着抖的声音尤其详细地描述了他们亲眼所见的那艘指甲船,还有从指甲船上下来的那群把人头当做武器的魔鬼们。 这样的故事,若是只从一、两人嘴里说出,恐会被一笑置之吧。 然而,溃军的人数将近万人。他们每个人都疯了一般,讲述着大同小异的故事。在每一段故事的末尾,他们都复述着同样的一句话: “诸神的黄昏已至。” 恐慌在北方的所有部落中蔓延。当消息传到那个曾被西格德用黑雾笼罩、又被哈夫丹用闪光驱散的西福尔时,那里的领主“乱发”哈拉尔将信将疑地跑到城外去试了试提尔的加护。他是“自然”级的受提尔加护者,城外有一个半人高的巨石,他时常举它来进行锻炼。然而这次,他脸都鳖红了都没能把那巨石举起,甚至还因为脚下一滑而摔了一跤。 变弱的并不只有哈拉尔,随着这个可怕的传言的扩散,这群北方部落中所有的受加护者力量都变得大不如前了。 为此,海斯泰因还瞪着眼睛找到艾拉,抱怨道:“都怪你你演什么诸神的黄昏!好了,我们的加护全都跟着变弱了!” 不过,艾拉的反应却只是挠了挠头,说道:加护变弱了?要不,你们改信我们七丘帝国的神明?” 海斯泰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改信你们的神???就算我同意,领地的祭司们也不会同意!” 艾米在旁边听着,“嗤”地笑了一声:“祭司?他们有几个师?” 乌普兰附近的森林。 格拉海德带着几个英格兰的骑士和西兰的海盗,对两个掉进陷阱里的倒霉蛋进行了百般的拷问,才终于确信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话是真的:西庇阿真的已经打败了拉格纳。 他们被艾拉留下来断后。在格拉海德的指挥下,他们充分利用了树林和陷阱,虽然损失惨重,但却奇迹般地在敌人的腹地存活了下来。甚至还成功接应了一部分从乌普兰跑出来的弓箭手。 “听到了么?你们马上就要变成一个个小领主了。” 格拉海德满面笑容的把活下来的人的肩膀一路拍了过去,而不管他们是英格兰的骑士还是西兰的海盗。在这几天的求生中,他们早已缔结了深厚的友谊。 “不过,我还有一件想干的事,希望你们能陪我一起完成” 对着活下来的十来个勇士、以及被他们救出来的百来个弓箭手,格拉海德说出了惊人的话语:“随我打回乌普兰,把我们的船给抢回来!” 实际上,西兰的人并不对艾拉能获胜这件事抱有多大的期待。 海斯泰因出兵的这几天里,他们各自收拾着行李,谋划着日后的出路。一袋袋谷物、一块块腊肉早就般提前搬运到了船上,这样,如果传来了失利的消息,他们就能马上动身,撤出西兰。 然而,传回西兰的却是胜利的消息。当人们确定传信的士兵没有说错话的时候,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响了起来。人们像潮水一般四下退去,然后又很快聚集起来——带着从船上搬下来的肉和酒。他们在西兰的中心点起篝火,一连欢庆了三天。诗人们现场编写了歌颂艾拉的史诗,在醉醺醺的人们耳旁日夜歌唱着。 西兰人正在欢庆,而在拉格纳的首都哥特兰,向着却是一副完全相反的景象。 海斯泰因正亲率步兵进攻这最后的一座堡垒。艾拉和阿尔弗雷德带着海军对海斯泰因进行支援。 这一次,艾拉的投石机可不是扔一发就跑。它持续向着哥特兰城墙上抛射石块,几乎每一发都能在那薄弱的木墙上砸出一个口子。海斯泰因带着士兵们从口子上径直冲了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城墙。 然而,那些守军们却靠着内侧的堡垒进行着最后的负隅顽抗——直到一声狼嚎在城内响起,芬里尔载着艾拉和艾米出现在了哥特兰的大街上。 “是西庇阿……西庇阿她亲自来了!” 恐慌的喊声很快就传遍了守军。艾拉本想用一段演说劝那些人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谁知她刚在城堡前清了清嗓子,还来得及没开口,城堡上就升起了一面白旗。守军们哗啦啦地把武器抛掉,一个个抱着头在艾拉面前蹲了下来。反倒弄得艾拉有些莫名其妙。 没过多久,海盗王国发生的事情就一路传到了阿勒曼尼联邦。 “听说了吗?海盗王国易主了。” 在阿勒曼尼联邦的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听到人们谈论着这个话题。 当然,也有状况之外的人。一个中年人从漆黑的小木屋里钻了出来,他的头发脏兮兮的、一团一团的,就像一大堆黑漆漆的棉花块盖在了头顶。一出来,他就挥着尺子对着聚在院子内的人们嚷嚷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我画在地上的圆!要是弄坏了,我就诅咒你们的商队一个个都遇到海盗王国的海盗!” 对于他的抱怨,人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未理会。人群中有一个较为年轻的,对着他喊道:“戈特弗里德,你知道么,海盗王国的拉格纳战死了!” “那个拉格纳死了?谁干的?” 戈特弗里德用尺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辛苦画在地上的圆正被一群人踩着。 “我听说,好像是叫西庇阿!” “西庇阿?那不是七丘帝国的王室么?你编故事也要编的像一些!” “唔……实际上我也不太确定。因为比起名字,大家都更喜欢用外号来称呼她……” “什么外号?” “因为她奇迹般的击败了‘不败者’拉格纳,从必死的战争中凯旋归来。于是人们现在都这样称呼她——‘凯旋者’。” 第三卷 尾声 (1) “那么英雄王,条约就这样定下来了,可以么?” 阿尔弗雷德把双手撑在桌上询问道。桌子上堆着一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条款。 他的对面坐着海斯泰因。 由于海斯泰因看不懂文字,只觉得无聊。他早早地就把身体靠在了椅子上,闭着眼睛,头也向后仰着。听阿尔弗雷德这么问,海斯泰因看也没看,只是说道:“念给我听听。” 于是,阿尔弗雷德你拿起那叠纸,念到: “第一条,骑士王阿尔弗雷德同英雄王海斯泰因结成友好同盟,互不侵犯。” “第二条,位于苏格兰和爱尔兰的伊瓦尔和哈夫丹残部,由阿尔弗雷德协助海斯泰因解决。同时,海斯泰因承诺英雄王国不会再度入侵大不列颠的土地,也不将不列颠作为劫掠的对象。” “第三条,作为对第二条的补偿,在海斯泰因担任英雄王期间,若英雄王国各领主有入侵阿勒曼尼联邦的意愿,则阿尔弗雷德将根据该领主在英雄王国中的地位,提供程度不同的援助。具体援助条目如下……” “第四条,基于双方平等自愿的原则,英格兰王国可雇佣英雄王国的战士作为雇佣兵。” …… 等阿尔弗雷德念完了,海斯泰因把头瞥向桌子的另一侧——那里站着作为公证人的艾拉。他对艾拉说道:“西庇阿,上面那些字是这样么?” 艾拉点了点头,“已经确认过了,没有问题。” 于是海斯泰因便和阿尔弗雷德各自在条款上按了手印。 阿尔弗雷德满意地把自己那份条约收了起来,说道:“海斯泰因,这样一来,北海地区终于要迎来和平了。” 海斯泰因摇了摇头:“还早的很。不要忘了还有比约恩,以及哈夫丹和西格德的私生子们。” 阿尔弗雷德正在进攻的苏格兰和爱尔兰,按照继承顺位是属于比约恩的领地。可在比约恩刺杀拉格纳失败后,比他就失去了音信,生死未卜。即便拉格纳已死、大部分斯堪的纳维亚的领主已经归顺了海斯泰因,他们也依然没有发现比约恩的行踪。 有传言说比约恩已经死了。也有传言说比约恩没死,是跟着留里克前往东方的大草原上去冒险了。还有传言说,比约恩从拉格纳的监禁中跑了出来,带着一伙人向着大海的西方驶去了…… 此外,还有海斯泰因提到的那些私生子们——虽然被称为“私生子”,但其实这些人的存在已经是海盗王国公开的秘密了。而这些私生子们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哈夫丹和西格德又各有不同。 以海盗王国的继承法,父亲死后,其领地应当由其所有合法的儿子均分,而不是像七丘帝国一样由唯一的一个继承人全部继承。哈夫丹认为这样的继承法会导致家族的实力被不断分割,可他又无法将这自古以来的习俗改变,于是他就拒绝娶妻。取而代之的,是他有着许许多多的私生子。哈夫丹打算从这众多的私生子中选取最为优秀的一个,将其合法化,从而避开继承法,让自己的领地只攥在唯一的继承人手中。 可惜的是,他没有来得及选出这唯一的继承人,就死在了阿尔弗雷德的剑下。 至于西格德——他纯粹就是和被俘虏来的奴隶们生了许多儿子罢了。这些奴隶之子比哈夫丹的私生子公开透明,却同样没有合法的继承权。 然而在特殊的情况下,尤其是海盗王国目前人心不稳的情况下,这些私生子们完全有可能闹出一番风雨。海斯泰因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过,阿尔弗雷德却笑了起来,好像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似得。 “既然比约恩生死未卜,那就等于是死了。等我攻下了苏格兰和爱尔兰,即便比约恩出现了,也只不过是‘冒牌货’罢了。至于那些私生子,我有一个方法,你要不要听?” “是什么?” 虽然没有必要,但阿尔弗雷德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给他们领地——但是,只给那众多私生子中的一人。这样,争斗的矛头就会指向那唯一的幸运儿,而不是你我。” 海斯泰因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阿尔弗雷德轻轻一笑,对着海斯泰因和艾拉优雅地行了一个礼:“那么,后会有期,英雄王、还有瑞典王。” 在乌普兰一战中,由于人手不足,阿尔弗雷德的很多船都只能留在了乌普兰的岸边。但拉格纳失败后,海斯泰因便将这些船还给了他。 带着这样一支舰队,阿尔弗雷德踏上了返回英格兰的路程。 “可惜,她没有选择成为英雄王呢。” 阿尔弗雷德望着太阳,显得有些气馁。他本来是已经做好了帮助艾拉争夺英雄王的准备的。 海斯泰因是前代英雄王亚雷斯塔的儿子,即便是他,击败拉格纳后也没能顺利让所有海盗王国的领主信服。如果换成艾拉,海盗王国现在肯定会变得更加混乱吧。 只要在海盗王国内部制造出这种混乱的局面,他就能趁虚而入,以帮助盟友平叛为名,乘机将势力范围扩展到斯堪的纳维亚。他已经看出艾拉完全不懂政治,有自信把艾拉的势力范围压缩到在西兰附近。而当艾拉死后,整个北海都将被统一在不列颠的旗帜下。 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艾拉先是问海斯泰因要了一个未来帮她出兵七丘帝国的许诺,然后又要了一些特权,之后就甘心屈居在海斯泰因之下,成为了英雄王之下的瑞典王。从而让他的一切算计落空了。 这样的女人,究竟算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呢? 他看到梅莉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 “艾恩盖尔。停一下。”他喊住了她。 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梅莉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抬头说道:“王……王啊,有什么事么?” “居然在两军阵前直接变成了龙,你做的也太过火了,你知道么?” “……嗯。” 梅莉的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为了不让你被找到,我已经为你想好了一个藏身之地。等到了英格兰后,你先去那里躲个两、三年吧。” 梅莉差点咬到舌头:“三、三年?” 阿尔弗雷德摸了摸梅莉的头:“没事的,就三年。三年之后,我就亲自来接你。” 三年.那时候,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战事应该就会结束了。整个北海也将平定下来。 接她回来的那一天,要不要同时准备好戒指呢? 英格兰的海岸已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便在这时,一艘小船缓缓地向着他的舰队飘来。船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袍,围着黑色头巾,一看就是来自遥远的天方帝国。 第三卷 尾声(2) 那黑袍者自称是来自天方帝国的使者。他捧着一个大箱子走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船上。看到阿尔弗雷德,他放下箱子,远远地跪了下来,然后用极其洪亮的声音说道:“英格兰的王啊,我在这里等你一个多月了。” 阿尔弗雷德对天方帝过的使者出现在这里颇感意外,不由得问道:“天方帝国和英格兰相距甚远,几百年来既无纠葛,亦无合作,甚至连贸易流通也没有。今日居然派使者前来,是有什么大事?” 那使者双手向上高高托起:“万王之王派我前来,为不列颠之王的诞生献上祝贺。” “不列颠之王?”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别说不列颠尚未被他统一,就算真的统一了,遥远的天方帝国也不可能那么快受到消息,更何况这个使者还是一个月前来的。 “这是你到了英格兰之后得到的消息吧?不过即使如此,这贺词也有些早了。”阿尔弗雷德微笑着回答道,“我现在只是英格兰的王。这些客套话还是免了吧。” 那使者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袍子,然后直接对上了阿尔弗雷德的眼睛。他锐利的视线让阿尔弗雷德感到有些不快,不由得又催问道:“天方帝国派你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万王之王希望和不列颠达成友好的协议,同时希望不列颠的王能不吝借他两件东西。” “两件东西?什么?” 那使者向一旁伸出左手,有力地向上一握,说道:“第一件东西,是不列颠的水。” 然后,他的右手也同样伸开来向上一握,继续说道:“第二件东西,是不列颠的土。” 索要水和土,其中含义,便是要英格兰臣服于天方帝国。阿尔弗雷德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那我要是不给呢?” “万王之王以德报怨。出发之前他已和我说明,若不列颠的王吝啬水于土,他倒有东西能送给不列颠的王。” 那使者将带来的大箱子缓缓打开,里面赫然露出了六个头骨。 “这六个人生前都是统治一个国家的王,历来和天方帝国作对者,无一善终。而这六个头骨,也只不过是万王之王藏品中的一小部分罢了。万王之王让我将这些赠送给不列颠之王。希望忘不列颠的王三思而后行。”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不列颠和天方帝国相极远,中间隔了七丘帝国、阿勒曼尼联邦。天方帝国怎会对不列颠的水和土产生兴趣?” “不列颠王高见。万王之王此次派我西行,并不只为不列颠而来。阿勒曼尼联邦的法兰西岛伯爵已将水和土交予我带回!” 阿尔弗雷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万王之王想要不列颠的水和土,就让他带着大军亲自来取!但他既然送我如此厚礼,那我也有一句话要回赠他。” 那使者的眼中闪着凶光:“不列颠之王,请三思而后行。” “为何如此紧张?只是送他一句有益的忠告罢了——强大的帝国总是容易从内部开始瓦解。天方帝国内部各大教派林立,水火不容,虽然国土广袤,却只不过是外强中干。天方帝国身抱如此顽疾,却不自知,又去惹怒东方的巨龙,在我看来已是危如累卵。若万王之王侥幸躲过这一劫,还希望他以整顿内政为要务。” “不列颠之王的话我记下了。” 那使者后退几步跪了下来,再次行了一礼,然后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只不过这些话由我转达,恐含义有变。还希望不列颠之王记在脑袋里,亲自和我面见万王之王吧!” 阿尔弗雷德见那使者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以为交涉已经结束,不由得放下了戒心。谁知那使者话锋突变。还没等阿尔弗雷德有所反应,挂在那使者脖子上的十字架忽然飞射而出,直指阿尔弗雷德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梅莉在一旁发出一个吼声,将阿尔弗雷德直接掀入了水中。那十字架击中阿尔弗雷德身后的船舱,忽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在那光芒之下,那价值八千头牛的旗舰,以及旗舰上的所有人和物,就都如灰尘一般被风吹散了。 梅莉的身体从光芒之中浮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黑衣的使者。 “真是另人惊讶,不列颠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魔法师。” 那黑衣的使者这么说着,语气中却丝毫听不出一丝惊讶的味道。他把手微微一抬,十多个一模一样的十字架从他的袍子中飞了出来,浮在了空中。 梅莉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似有狂风刮动着时光的书卷,将那厚重的书一页页翻回到千年之前。 书页定在了一切最开始的那一页,那一天,四方列国的天空都在下着漂漂落落的白雨。 “eli,elimasabachthani(神啊,为何舍弃于我)。” 神子临终前发出的悲叹之声,让万物冻结城冰。 黑色腥臭的污秽从朗基努斯之枪扎出的伤口中流出,身上的其他伤口则化成了铁一样的斑斑锈迹。 那一刻,全世界所有的诅咒都聚集在了这个眼前这个自称神子的男人身上,他带着世界上一切的罪恶,陷入了黑色的永眠。 平原化成荒芜的荒漠,荒海的波涛将大地吞没。整个世界都在因为神子的离去而发抖,也不知它是在兴奋、在悲伤、还是在恐惧。 在这一天死去的不只有神子,杀死他的朗基努斯也因溅到了那黑色血液而奄奄一息。 还有梅莉——她是与朗基努斯立下生死契约的上古之龙,将随着朗基努斯的死而一同灰飞烟灭。这即将到来的灭亡,让几乎永生不死的梅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然而,在弥留之际,朗基努斯用神子那受诅咒的黑色之血,将印在梅莉手背上的契约之印悄悄地改变了。 “继续活下去吧。”他对着发觉到契约被修改而欣喜的梅莉说道,“只要在一年内找到新的主人,你就能继续活下去了。” 神子失败了,世界将从这一天重启,回归到它原本的样貌——本该如此。 然而,命运给朗基努斯和梅莉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不久,天方帝国就出现了传言:神子已于死后第三日复活,坐在了全能之神的右侧。 没有人敢质疑这个传言的真实性,因为在他死后,他的四个门徒——日后被称为“使徒“的魔法师,突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从那时到今日,这近千年的时间里,梅莉一直在被使徒追杀着。 第三卷 尾声(3) “mulquadiiv(龙魂觉醒)。” “sugrahdun(元素狂暴)。” “vengaarnos(旋风打击)” 梅莉一连用了三种不同的吼声。巨龙之鳞化为金光覆盖了梅莉的全身,她抽出匕首,视死如归地扑响了那个黑衣的使者。 那个使者面不改色,一边后退,一边操控着十字架飞梅莉。刺眼的光芒在梅莉身上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梅莉已经在身上覆盖了巨龙之鳞,但每一发十字架的命中,对她而言依然能算的上是一发重击。 她的脸孔剧烈而痛苦地扭曲着,成千上万的人脸在她的眼前出现又消逝,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却无一不是丑陋万分。他们都曾与梅莉立下契约。他们的喝骂声嘈杂万分地在梅莉的耳边回响着: “快使用魔法!” “怎么回事?你的魔法不该只有这一点水准吧?” “怎么让那个人逃跑了?你个没用的畜生!” …… ——“我不能用全力,不然会被使徒察觉的!” ——“被发现的话,我会被杀掉的!” ——“真的,我会被杀掉的!” 可是,梅莉的哭喊声在那众多愤怒的喝骂声中是那样的轻、那样的不值一提。 那被诅咒之血改写的契约,让她在失去契约者一年后就会死去。可要是完全遵守那些人的命令,她迟早会被使徒找到、杀死。 威尔士的城堡中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又有一个契约者在她的面前死去了。 她本拥有将这结局改变的能力,而他的主人也知道她有这样的能力。为了逼迫梅莉将她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中,他一直在给梅莉施加酷刑。 在烈火中出现在梅莉面前的是那个被称为“骑士王”的男人。 “要和我定下契约么?”她戴着镣铐的手向前伸了出去,露出了手背上那丑陋的契约之印。 在经历了这千年的时光后,她已经不在意她契约者是谁了。 “我是一条龙,但是,只能使用一些微不足道的魔法。” …… …… 往事褪色而去,梅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天方帝国的使者。 “我已经躲了天方帝国快一千年了!我不会再躲了!” 梅莉大声喊着,不断缩短着和那个使者的距离。现在的她,已经有了即使拼死也要战斗的理由。这样幸福的战斗,这样一千年里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感觉身体好轻。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在接近那黑衣的使者一定距离之后,梅莉张开嘴,发出一个奇异的吼声,然后,她的身体就突然出现在了那黑衣使者的身后!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却能击败拉格纳。那她梅莉身为一条上古巨龙,为什么就要躲着天方帝国? 梅莉手上的匕首如暴风雨般落到了那个使者的身上。等那使者终于转过身来时,他的鲜血已经如瀑布般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喷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地抬起手,想要再让一个十字架飞出去,可手抬到一半,就向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成功了?” 梅莉一下子瘫坐在了使者所乘坐的船上。 “好弱……我……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我打赢天方帝国的魔法师了!!!!!” 梅莉因激动而流出了泪水。她仰头对着天空张开嘴来,想要吼些什么,却又马上慌慌张张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她刚刚差点就对着天空来了一发风暴呼唤。 这样过了一会儿,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看看阿尔弗雷德怎么样了。可刚站起身来,她又一下子跪了下去。她以为这是她太过激动的缘故,想再度站起,谁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了她的肩上,而且还在不断地加重着。那股无形的力量来自九天之上,其力如有千钧! 明朗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然后,那黑色沿着天空向下洒落。很快,整个世界的一切全部被那黑暗吞噬。一开始,四周还能听到士兵们惊慌的呼声,没过多久,那些呼声也没了。那黑色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般囚禁了梅莉。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她、还有她脚下的那一条小船。 笼罩梅莉四周的黑色并无实体,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分量,压得梅莉想动一根手指也不能。很快,梅莉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几百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丑陋的驳理之物!你刚刚干了什么?是杀死了我们的一个祭司么?” 从上空传来了一个梅莉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二十九轮月亮,以月相周期在天空排列着。还有十多条银河,从梅莉的上方、下方、左侧、右侧流淌而过。梅莉本以为自己是漂在大海之上,却突然发现自己浮在了广袤的宇宙之中! 梅莉死死地盯着没有月亮的地方——也就是朔月的位置。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她突而长啸一声化为巨龙,从那沉重的黑暗之中艰难地飞了起来。在那虚无、却又有着无比重量的黑暗之中,她勉力张开嘴,使用了她最强大的的魔法: “hunkaalzoor(英灵召唤)——朗基努斯!” 和奥丁的加护不同,她召唤出了远远强于她自身的英灵,而代价便是燃烧她自己的灵魂。她一瞬间又变回了女孩的样子,奄奄一息。 在垂死的梅莉面前,朗基努斯微微地笑着,似乎在问她:“你终于不在意你的生命了么?” 而梅莉也回了一个笑容,说道:“是的,朗基努斯大哥,请一定要帮我除掉那个使徒!” 朗基努斯点了点头,抬起手中的枪,用尽全力向着朔月的方位掷了过去。这一枪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光芒、也没有什么声响,那枪脱手之后,只是直挺挺地向着目标飞去。 然而这却是曾经杀死神子的一击,虽然极不显眼,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足以毁天灭地! 那无形而沉重的黑暗因这一击的气流被硬生生扯了开来,从缝隙里透进了真正的阳光。无论是那二十九轮月亮、还是那十多条银河,都随着这把枪的前进而扭曲。那枪头不偏不倚地飞向躲在黑暗中的那个使徒,以无法躲闪的态势刺穿了他。 看到这样的结果,梅莉安心地笑了起来。朗基努斯像个大哥一样,爱惜地拍起了她的小脑袋。 “这样就好了么?”他这样问着梅莉。 “嗯,这样子,阿尔弗雷德就安全了。” 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但梅莉苦苦支撑着。她等待着这个由使徒构成的黑暗牢笼完全消失,好让她睡着前再看阿尔弗雷德一眼。 然而—— “星辰不灭,吾亦不灭。”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黑暗、月亮、银河,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朗基努斯那足以杀死神子的一击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在梅莉惊惧的眼神中,那个使徒出现在了她和朗基努斯的面前。那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带着一顶红色圆帽,身上披着七丘帝国传统的拖加长袍。 无须多言。他认识梅莉,梅莉也认识他。在天方帝国的四个使徒中,只有一个因活了千年而从来没换过人。 他的名字是克罗狄斯,亦被人们称为“不灭的使徒”。 第四卷 序 西元十七年。 混沌的天际雷声隆隆,无数道闪电从天空降下,把天击崩、把地劈裂,仿佛要把这世界一举击碎。 一位面容有些阴郁的少年在山丘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在这异象之中,人们惊惧地尖叫着、奔逃着。但在少年的眼中,这只不过是数以万计的尘与蚁。 他让硫与火从城堡的上空落下,将这整个城堡、将城堡里的所有守军、并着城堡周围的所有山丘和平原、连同地上生长的一切,全都毁灭了。有少数人侥幸从这场灾难中逃了出来,却忍不住回头去看。只一眼,他们就被变成了一根根的盐柱。 又有一个少年慌慌张张地跑上山来,比前一个少年,他显得阳光、活泼许多。他跑到那阴郁的少年身边,一眼看到了山下了景象,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的对那个有些阴郁的少年说道:“以马内利,我说了我会带艾菲利卡行省的总督来平叛的,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那被称为以马内利的少年却对这抱怨不屑一顾:“朗基努斯,是你来的太晚了。让艾菲利卡的总督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叛军的袖塔克法利纳斯已经变成盐柱了。” “大哥,你又做这么夸张的事情!别人要问起我是谁做的,我怎么说?” 以马内利随随便便地回应道:“就说是天神发怒好了。” “哪个神?” “哪个神都没关系。如果正好是那个总督信仰的神,他会更开心一些。”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就又沉了下来,凝视着山下的一切——被融化的石墙,被烧的赤红的山丘,以及被烧的干裂开来的平原。一个个人状的盐柱立在地上,在风中渐渐变形。 这是七丘帝国内部的一次叛乱,爆发在被七丘帝国征服的努米底亚地区。其领袖塔克法利纳斯曾在担任七丘帝国辅助军团的长官,后落草为寇,带着本地的人发动了叛乱。 “朗基努斯,从我们六岁开始,七丘帝国内发生了几次叛乱,你还记的清么?” 朗基努斯顿时面露难色。他挠着头,用手指数了好几遍,却怎么也报不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以马内利叹了口气。伊利里库姆、条顿堡森林、潘诺里亚、日耳曼、色雷斯、高卢、努米底亚……这些地区先后都发生过大大小小的叛乱。也难怪朗基努斯会计算不清。 七丘帝国靠着其强大的武力征服诸了多外族,在大陆之上建立起了一个空前庞大的帝国,却在这一次次的叛乱中消耗着力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七丘帝国终究会在一次次的胜利中迎来灭亡。 平原上还立着一座神殿,那是叛军在原有的七丘帝国神殿的基础上改造的。 以马内利不知道那里供奉着哪位神明。 七丘帝国内部包含了诸多民族,每个民族都有着各自不同的信仰:在拉巴、亚珥歌伯、巴珊,直到亚嫩河滨,人们信仰着摩洛;从阿洛埃到尼波,直到死海之滨,人们祭祀着基抹;叙利亚界河之间的神祗名为巴力;在亚琐、巴勒斯坦的边界,则立着大衮的庙宇;还有奥西利斯,它受着埃及人的供奉…… 而即便是七丘帝国自己的信仰体系中,也有许多神明在明争暗斗。 这样,如何不爆发叛乱,如何不产生争斗? “朗基努斯,你知道么?每当想起到种事情,我都会特别钦佩我们的先知梅瑟。” “什么?”朗基努斯一时没跟上以马内利的思路。 以马内利向着天空高竖起一根手指:“独尊一神,在万有之上。” “啊,叫雅威是么?你们闪米特人尊奉的神,可惜,在神话中,它只和你们立约。” 以马内利的眼,望向了久远的未来。 “那个神是至上的、完美的、永恒的、无限的、无所不能的、无所不知的。他的广延从永恒直达永恒,他的显现从无限直达无限;他不是永恒和无限,但却是永恒和无限的。他不是广延或空间,但他延续着且存在着。他永远存在,且无所不在,由此构成了广延和空间。” “可是,梅瑟却偏偏留下了让人接近那永恒、无限的方法……这怎么行呢?能够达到那种程度的人,从古至今也就只有那么几人。而那些低阶的拙劣的魔法师,只是徒增世界的争端罢了。要我说,只要采用那些愚蠢的多神信徒的方式,让人们相信魔法是来自神的加护就行了。” “这个新的神,他浑身是眼,浑身是耳,浑身是脑,浑身是臂,浑身都有能力感觉、理解和行动,但却是以一种完全不属于物质的方式、一种人们绝对不可知的方式行事。他是无限的,人们对无限的他如何感知、如何理解事物一无所知。” “无法被理解,也就无人能够从他身上获得加护。畏惧着他的无限,人们终将意识到自身的有限。于是,他的信徒将不可避免地失去魔法的力量吧!” “在此之上,告诉众人,虽然人无法通过理解那唯一真神的性质习得魔法,但那唯一的真神却会主动给予一小部分人恩赐……如此一来,雅威的力量就会只聚集到这一小部分人的身上。他们将获得其他任何一个神的信徒都无法比拟的强大力量!这不比梅瑟留下的方式要快捷、强力的多?” “在此之上,我还要更进一步,让一那小部分人的力量基于几个永恒不变的真理。唯一的神不该只掌握火、水、战争、胜利等东西,它必须要掌握真理。让被神选定者掌握真理的力量,这会让他更受信徒的敬畏,他的力量也将因此变得更为强大。” “就像蜜粉围绕着蜂后,失去力量的人们将会以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团结在仅有的力量周围——朗基努斯,你听,这样该多妙啊!无法掌握魔法的绝大多数人,以强大至极的魔法维持秩序的极少数人。还有唯一的那一个神……只要建立起这样的秩序,世界就和平了!” “所以,从今天起,雅威将成为普世之神!” 朗基努斯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等以马内利说完,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以马内利……你想自己创造一个新的神?” “这不是愚蠢的人们常做的事情么?捏造一个泥偶,反去跪着祭拜他。用自己的想象给了泥偶神力,反祈求泥偶再将力量赐予自己……我只不过是要去做同样的事情罢了。” 阳光从朗基努斯的脸上消失了。 “以马内利……你我明明都清楚魔法力量的真正来源,你却要用这份力量去创造一个新神,来欺骗世人么?” “朗基努斯,你听说过巴别塔的故事么?” “听过,人们想要制造通往神座的高塔,却在神的惩罚下分崩离析,再也无法团结在一起。” “呵,故事里说,造成这一结局的是神——但是朗基努斯,你我都知道神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导致这一结局的才不可能是神,而是人自己——若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通往神明的潜力,那他们内部将不可抑止的分崩离析!” “以马内利,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让人们永远匍匐在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神明之下吧……朗基努斯,如果你还想让这个世界维持和平与秩序,就永远不要向世人透露魔法的真正秘密!” “以马内利!你有没有想过,七丘帝国……不,这个世界未都必会接纳你所创造的这个新神?” “如果这个世界不接纳……那就先将这个世界毁灭,再将这个世界重造!若真如此,我将如此被后人称呼:万王之王,统治众王!” 第一章 美发王(1) 自拉格纳被击败已有两年。 西兰,“英雄王”海斯泰因的宫廷。 海斯泰因住了十多年的那幢低矮小木屋,由于被艾拉烧掉了半边,已经不能住人了。海斯泰因只好另选一块空地,在上面造了一幢新的木屋。 这幢新的房子有两层楼高了,有一个大厅,可以用来和海盗王国的领主们议事,可以接见领地的居民处理领地事宜,同时也可以当宴会厅用。饲养牲畜的房间被另外隔了开来,卧室则设置在了二楼,这样就不用再担心睡觉时被羊踩到脸了。 除了这些之外,海斯泰因还在房间内特地隔出了一个小书房。可惜,他目前还在学习写字的阶段,书架里也是空荡荡的,一本书也没有。 书房的桌子上摊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红叉叉标出了世界各地的图书馆,同时还画着斯堪的纳维亚的兵力部署。为了防止地图被风刮乱,海斯泰因还用一把小刀把地图钉在了桌面上。 不知道那些图书馆的主人见到这幅场景,会不会被吓的瑟瑟发抖呢? 至于原来那幢烧的只剩下半边的小木屋,原本海斯泰因是准备拆掉的。但在西兰人的强列要求下,海斯泰因把它原样留在了那里。西兰人以此纪念曾住在这里的那位传奇女战士。 言归正传,此刻,海斯泰因正坐在新的大厅之上。他的下方列座着海盗王国大大小小的领主。 这两年里,海盗王国内部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眨眼又到了农闲之际。这些领主们按惯例从斯堪的纳维亚的各个角落赶来,齐聚于英雄王的王座之下,商讨今年的劫掠行动。 然而,这一次英雄王却好像有了其他的想法。这些大大小小的领主们为此争论不休。 吵得最凶的是霍洛加兰公国的领主托加尔,他本是拉格纳的封臣,迫于形式才屈从于海斯泰因的统治。 “又要去寻找文兰?我的天!”他握着拳头锤着长桌嚷嚷着,“难道亚雷斯塔王做的事还不够说明一切么?我们的勇士寻找能够劫掠亚琛、劫掠巴黎、劫掠科尔多瓦、劫掠康斯坦丁尼耶,为什么我们还要去寻找那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里的文兰!” 不过,支持海斯泰因的人也不少。其中最有威望和权势的莫过于哈拉尔。他本是“蛇眼”西格德的封臣,西福尔的领主。在拉格纳掌权时期,他立下过“不出人头地就不剪头发”的誓言,因而被称为“乱发”哈拉尔。 拉格纳死后,哈拉尔是最早对海斯泰因宣誓效忠的几位领主之一。他以此为契机,逐步扩大着自己在海盗王国内内部的势力,目前已经控制了大半个挪威。 现在的哈拉尔,其头发的秀丽甚至让许多妇人都心生妒忌。人们因而都改称他为“美发王”。 “托加尔,你这就是鼠目寸光。”哈拉尔如此嘲笑着霍洛加兰公国的领主。霍洛加兰公国是哈拉尔统一挪威最大的阻碍,拉哈尔和托加尔也因此水火不容。“和直接控制富饶的文兰比起来,每年从别人的土地上抢东西的这种行为,简直就和要饭差不多。” “那你告诉我,文兰在哪里?”托加尔怒气冲冲地冲着哈拉尔喊道,“我可不会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成天做着白日梦!” 海斯泰因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他瞪着托加尔,说道:“托加尔,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向西探索文兰!这是一个命令!” 海斯泰因的注视让托加尔感到害怕。但他仍然坚持说道:“不不不,不好意思,先理清一下,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文兰一定存在、我们必须要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不能被童话故事吸引,白白浪费时间和我们那本就可怜的金钱!” “所以,你是在拒绝服从我的命令?” 托加尔身体一抖,口齿开始含混不清起来:“不,而且……对,你可以这么说。” 海斯泰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喝道:“拿我的剑来!” 还没等海斯泰因拿到剑,立刻有一群人起来劝住了他。其中有一个老者,是亚雷斯塔的旧部,也是海斯泰因最为信任的领主之一。他按着海斯泰因说道:“英雄王,托加尔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以亚雷斯塔王的探索结果来看,文兰即便存在,也离我们非常的遥远。我们的没法在大海上航行那么长的时间!” “美发王”哈拉尔依旧坐在椅子上,悠悠地说道:“不是有冰岛么?不是有格陵兰么?把那里作为基地,继续向西探索不就行了。” “哈拉尔,你没有亲历过那次探险,根本无法理解在大海上航行的艰难!”那老者吼了哈拉尔一句,然后努力平息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对着海斯泰因说道:“亚雷斯塔之子啊,那一路的艰难,应该还牢牢刻在你的内心深处吧!” 听到老者提起这个,海斯泰因一下子摔回到了位置上。 何止是艰难,那在大海上的日夜对当时还年幼的海斯泰因而言甚至称得上是噩梦:他们远离陆地,在从未有人涉足的海域之上航行。除了海,那里什么也没有。闭眼时,四周是大海;睁眼时,四周还是大海;不论过了几天,身边永远都只有海。有些时候,他甚至产生了这样得意疑惑——他们究竟有没有在向前航行? 未知的大海吞噬着他们的信心。没有人能为前面有什么打下包票。也许他们明天就能看到陆地,也许前方真的永远都只有大海。航行在那庞大的未知之中,人们不可避免的变的越来越惶恐、越来越不安。每一天,返程的愿望都会比前一天更为强烈。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还能用日晷和星星来判别方向。但越向西走,大海就越是暴躁。仿佛为了阻止他们前行似得,半数时间里,大海上都是风起云涌,难以辨别方向。 当他们最终发现格陵兰时,他们已经无法确认自己究竟走了一条怎样的海路,而只能在地图上草草地画了一个圈,既没有明确距离,也没有确定方位。这意味着只要稍有偏航,他们就会同格陵兰擦肩而过。 实际上,别说发现文兰,就算是要再度登上格陵兰,对现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海斯泰因不由的看向了长桌的右边——离他的座位最近的一个位置现在还空着,无人胆敢占据。那是属于瑞典王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位置。不知为何,她迟迟还没赶来。 第一章 美发王(2) 争吵仍在持续着。 这群北方的部落民们难以忍受长久的口舌之争。几句话来去之后,会议桌上便已经出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这些领主,有些已经随着海斯泰因改信奥林匹斯诸神,有些却还是坚守着他们古老的神话,彼此之间就更是看不顺眼。 这种情况在七丘帝国曾是共和国时期倒也经常出现。那时,七丘共和国元老院的元老们总是讨论着讨论着就拿着东西了互相投掷。每当卫兵们看到这种情况,总是默默地退出元老院,把门合上,任那些老东西们在里面互相撕扯——反正怎么也死不了人。 可如今这种事情发生在海盗王国,就显得非常不妙。几句话过去,要不要探索文兰没讨论出来,那些领主们却已经把决斗的事宜谈的清清楚楚。 哈拉尔抽出腰间的佩剑,高喊着阿瑞斯的名字;托加尔举着钉锤,呼喊着提尔之名。其余的领主要么就是已经各自找好对手,要么就是在一旁呐喊助威,丝毫没有劝阻之意。 就连海斯泰因也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愿。决斗完全是那些领主们之间的私事,和赞不赞同他的提案无关。他站起身来,在众领主面前拍了一下手,说道:“愿我最强的勇士获胜。” 这表示英雄王承认了这次决斗的合法性。于是,早就充斥着会场的火药味被点燃了。 决斗的双方掀翻了桌子,红着眼厮杀在了一起。这群部落民才没有什么点到为止的观念,打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想着置对手于死地。如果放任决斗进行的话,整个海盗王国会有四分之一的领主被洗牌吧。 哈拉尔抓住一个破绽,一脚踹翻了托加尔,顺势上前踩住了他的身子。可托加尔却丝毫没有求饶的意向。哈拉尔红着眼睛,举着剑就要往托加尔的胸口刺下!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士兵用双手把一根东西举过头顶,快步走了进来。 海斯泰因的座位正对着门口,一眼看到士兵手中的东西,激动的“哗”地一下站了起来。在这群人之中,海斯泰因是最强的受加护者。他一动,所有在决斗的人心中顿时一凛,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海斯泰因。见海斯泰因看着门外,他们又纷纷跟着把目光转了过去。 当看清士兵手中举着的东西后,在一旁呐喊助威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在中间扭打的人也马上放开了对手。哈拉尔瞥了那东西一眼,虽显得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一脚把地上的托加尔踢开,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士兵举着的东西是一根撬棍,撬棍上缠绕着一条铁制的蛇。这是“凯旋者”的随身信物,见此撬棍,如见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在场的众多领主,有的对艾拉钦佩不已,有的对艾拉惧恨交加。但无论是哪种,都在艾拉的撬棍前自动让开了道路。 决斗是神圣的,即便艾拉亲自前来也无法干预。但在此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领主一个也不敢挡住艾拉的路! 那士兵高举着那根撬棍,一路走到海斯泰因面前跪了下来。两拨人站在两边,互相瞪着对方,只等这事情完毕就继续开打。 海斯泰因沉着脸坐回到了位置上,开口问道:“瑞典王她现在到了哪里?” 那士兵低着头,回答道:“瑞典王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跟随英雄王出海了。” 这话一出,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领主们忘记了决斗,统统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士兵身上。“英雄王”是海盗王国的至高王,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虽为瑞典王,享受着诸如免税、铸币之类的特权,名义上却依然还算是英雄王之下的一个领主。这次她居然敢不响应英雄王的召集,难道是有以下克上之心么? 果然,海斯泰因的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虽然艾拉帮他取得了海盗王国的王位,但他也相应的给了艾拉土地和特权。那场战争最先也是艾拉挑起来的,没有艾拉,海斯泰因现在至少还是西兰的领主。可没有海斯泰因,艾拉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退一万步讲,艾拉现在也是海斯泰因的封臣,现在公开忤逆他,他又怎么能忍? 人们看到海斯泰因握紧了拳头,似乎随时都要爆发,不由得擦了擦汗。一想到战争的阴影可能马上就要再度笼罩斯堪的纳维亚,那些领主们再也没了决斗的心思,开始在心中默默地考虑起站队的问题来。 人群中只有哈拉尔不为人注意地笑了一下。他早年效忠西格德时,曾中过艾拉的诡计,误以为艾拉的军队正在向着西格德的首府进军,为此还差点在西格德手下丧命。这两年里,他一直在寻找机会雪耻。而现在,机会似乎已经来到了眼前。 海斯泰因最终还是沉住了气,虽然不是很高兴,却还是用较为稳重的语调说道:“人总避免不了伤病。如果瑞典王真的有伤、带病,不能前来,我倒也不强求。只要她另派亲信带队前来,也是一样的。” 然而虽然语调沉稳,海斯泰因的眼神却是杀意十足。他的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吓得那个士兵有些结巴起来:“那个……英雄王……瑞典王这一次,没、没有发兵支援的意愿。” 海斯泰因锤了一下椅子,声音大了一些:“既然她自己不来,也不发兵支援,那想必有送来一些物资,以作为补偿吧?” “这……是,有、有的!瑞典王有让我送来两个东西!” 那个士兵擦了擦汗,拍手让外面的人将两个箱子端了上来。这两个箱子并不大,其中一个扁扁的,和肩膀一样宽,有半个大拇指那么高。另一个则是一个正方形,只有前一个盒子一半宽。 众人听到艾拉有送物资前来,本来已经稍稍松了口气,可一见到这两个盒子,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就这两个小盒子,恐怕装不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等把盒子打开,人们的心更是一寒。装在那个扁平盒子里的是一个铁盘,四周刻着着一些看不明白的符号,铁盘上还放着一个铁勺子。装在那个正方形盒子里的则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扇形物体,约有一个圆的六分之一大小,上面同样也刻着奇怪的符号,扇形物体上还装了一个不明用途的小圆筒。 别说值钱了,这两个东西,就算抓起来打人,海盗们也硌手。 第一章 美发王(3) “这也欺人太甚了!”哈拉尔“哗”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甚至还碰翻了自己的椅子,“英雄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就带兵把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给抓到你的面前来!” 众人纷纷向他投去了古怪的目光。 虽然海斯泰因对艾拉的所作所为也感到不满,但听到哈拉尔的话,他就像发现了什么奇行种一样,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有自信能够将那个自负的女人拿下!斯堪的纳维亚不该有一个外国人的王!就算英雄王你不说话,我也早就想除掉她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去试试吧。” 海斯泰因朝外挥了挥手。哈拉尔一下兴奋起来,大步了出去。 门外很快响起了哈拉尔集结部队的号令声。 “那么,”海斯泰因将身子稍稍向前倾了一些,对着那个士兵说道,“说说这两个东西该怎么使用吧。” 那个士兵一下子振奋起来。他先是拖起那个铁盘,说道:“瑞典王说了,这个东西是她在七丘帝国时,在一个来自东方的商人的货物里见到的。她用了一头牛的价钱才买到了那个铁盘,然后又用了十头牛的价钱才获知了那个铁盘的制作方式。她用所得到的知识复制了这个仪器,特来献给英雄王。” “这个破铁盘怎么就能值十头牛?”一个领主出声询问道,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信任。不只是他,所有领主都在一旁暗自摇头,为那十头牛暗喊不值。 可是那个士兵却回答道:“瑞典王说了,如果把它用在适当的地方,它的价值将超过一万头牛!” 众人一片哗然,只有海斯泰因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那个铁盘。等众人安静了一些,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瑞典王真的送来了价值一万头牛的东西,那我还得上门向她道谢才行。可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说能价值一万头牛?” “瑞典王说,这个东西名叫‘司南’。它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上面这个勺子能一直指向正南方。” 说着,那个士兵示意众人把注意力放到铁盘上的勺子之上。勺子的尾部如他说述,正指着正南方。 他把把整个铁盘向左一转,那个勺子却没有转动,依旧指着南方;向右一转,那个勺子依旧指着南方。一个领主凑上来,在勺子的尾部使劲推了一下,那个勺子“哗哗”地转起了圈,可等到停稳时,它依旧稳当当的指着正南方。 围观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那些领主争着把铁盘抢到自己手上,用尽各种方式想要让勺子指向其他方向,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地去尝试,那个勺子停下来后始终都指着正南方。 当意识到他们无论怎样都无法让勺子改变方位时,一个领主手一抖,把司南摔在了地上。海斯泰因一下子没忍住,起身大骂了起来:“蠢货!把这东西摔坏了怎么办!” 能够一直指着南方,意味着他们不再需要借助太阳和星星辨别方位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他们都能在大海上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个仪器能够在未知的大海上为探险的船队指明方向,把整支船队的所有领主和士兵们带出大海。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万头牛还太便宜了。 那个摔掉司南的领主,身体抖的更厉害了。他意识到要是这个东西真摔坏了,就算把他的所有家当卖掉都还不起。 可他又不敢伸手去捡,这个始终指着南方的勺子,像极了恶魔的道具,他生怕拿的时间久了,就会受到恶魔的诅咒。 倒是那个士兵满不在意的把东西捡了起来,说道:“放心,这东西没那么容易坏。” 他向众人再次展示这个仪器——那个勺子,依旧稳当当的指着正南方。 看到司南没事,海斯泰因松了一口气,坐回到了椅子上。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这个仪器最多只是让人吃惊一下罢了。可在准备寻找文兰的海盗王国里,这个名叫司南的仪器绝对称得上是世界上最为贵重的珍宝。 那个士兵将司南放了下来,又拿起了那个扇形的仪器。有了刚刚的教训,众多领主们对这个仪器多了几分敬畏。他们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这个仪器,在心中猜测着它的伟大用途。不等那士兵开口,就有人抢着问道:“这也是来自东方巨龙的神秘仪器么?” “不,这个仪器出自瑞典王之手。从原理到设计,以及镜片的制造、打磨,都是瑞典王亲自完成的。” 那士兵向众人展示着仪器上那个小圆筒前后的镜片。那镜片是透明的,如空气一般澄澈,要不是反射着光,人们甚至会以为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即便不清楚它的用途,光凭这几块宝石一般的透明镜片,这个仪器也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瑞典王花了一年时间,经历了上万次的失败,才终于制造出了三块这样的镜片。这样的澄澈的镜片在世界上只存在于两台仪器上。其一是瑞典王爱不释手的赫尔墨斯之眼,其二就是这个仪器,瑞典王把它命名为六分仪。” “六分仪?”众人一齐咽了一口水,“这六分仪……有什么作用?” “他能测量两个物体之见的夹角,瑞典王用它来配合赫尔墨送之眼,以绘制精准的星图。但它也可以用于航海之上,只要掌握了恰当的使用方法,就能精准地计算出船只相对于出发点偏移的位置和距离。” “如何使用?” 听海斯泰因这么问,那士兵顿时面露难色,说道:“这……六分仪从设计到使用,都基于许多复杂的原理,我是用不来的。不过瑞典王说,具体的使用方法他已经传授给你这里某个有天赋的孩子了。” 海斯泰因愣了一下:“某个有天赋的孩子?” “是我,盾女姐姐已经教过我了!”甘在一旁抢着举起手来,“只要拿着这个六分仪,我就能画出更为精准的海图,把格陵兰的位置准确地标出来了!” 海斯泰因知道甘时常往返于哥特兰和西兰之间,却不知道他究竟根着艾拉学了些什么。但甘此前就是一个绘制地图的高手,会这么说,想必这六分仪确实有大用途。 “你们知道么!整个大地其实是一个圆球!是七丘帝国人根据影子判断出来的!还有!整个大地的周长是四万公里,也是七丘帝国人在一千多年前通过影子计算出来的!” 甘亢奋地向着众人介绍着他从艾拉那里学到的地理知识。可惜那些领主们大多都听不懂,只能尴尬地笑着以回应。 困扰海斯泰因的两个最大难题,被艾拉的这两个仪器给尽数解决了。 “哈拉尔……他有儿子么?” 海斯泰因突然问道。 见众人都在摇头,海斯泰因不由得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希望西庇阿……下手能轻一些。” 第一章 美发王(4) 瑞典王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首府同拉格纳一样,设在哥特兰。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岛屿,四面环水,从这里出发,可以通过水路快速地到达瑞典沿岸的任何一个城市。 在拉格纳掌权期间,哥特兰就像一个巨大而可畏的王座,矗立在整个瑞典的东方,每一天都随同太阳一起划破夜幕。受此影响,来往于此的船只相当稀少,即便不得不从水路进过哥特兰,水手也总是下意识地让船只远远地躲开这个被海盗王直接掌控的岛屿。 不过,在艾拉成为瑞典王之后,来往哥特兰的船队就变多了。跟在哈拉尔身旁的一波人足足有三百个,装了十来艘船,可混在来往的船只之中,却不怎么引人注目。 哈拉尔没有和那传说中的瑞典王全面开战的胆子。但奇袭瑞典王的都城,把瑞典王直接绑了献给海斯泰因的胆子他还是有的。 哈拉尔听说瑞典王的麾下有许多会喷火的战船,就像会喷火的巨兽一般镇守着哥特兰的四方。他不敢在海上暴露自己,于是就让士兵们们把旗帜收起,在盔甲外套上麻衣,再把船只的队形打乱,散开来,稀稀拉拉地混入了来往的船队之中。 靠着这些伪装,他们成功地避开了人们的目光,在没引起警觉的情况下登上了哥特兰的土地。 “看吧,你们一个个都说瑞典王诡计多端,可我们却这么容易就上了岸!要我说,瑞典王只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哈拉尔得意扬扬地喊着,藉此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在拉格纳失败后,哈拉尔改信了阿瑞斯。比起不知在身在何处的战神提尔,七丘帝国的口中的战神阿瑞斯直接运行在天空之上,每天晚上都可以直接观望到。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受到的加护强度比起信仰提尔时强力了不少,虽然还没摸到“精灵级”的边缘,但也是“自然级”中的最强者了。 只要他登上陆地,就北方部落的这些木墙,他轻松就能开出一个口子。 不过,和海斯泰因的首府西兰不同,由于拉格纳非常注重自身的安全,在他掌权时期,哥特兰除了最外侧的城墙,其内侧还新建了一堵城墙,用以保护拉格纳的宫廷。虽然哥特兰的领主现在换成了艾拉,但想必现成的两道城墙是没有动过的。 于是哈拉尔制定了这样的计划:先把部队化整为零,分散开来混入哥特兰城中,然后再偷偷聚集起来,用哈拉尔的魔法在内侧城墙的要害部位开一个口子,从那里发动奇袭,活捉瑞典王。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当看到哥特兰城外不是什么低矮的木墙,而是一堵巨型石墙时,满脑子想着奇袭的哈拉尔差点没骂出声来。 墙壁正中那门楼就像一个巨人般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门楼的两侧更是排列着一个又一个坚固的箭楼。 那高的过分的石墙之下让哈拉尔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他不止一次地擦拭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就眼前这堵城墙,即便告诉哈拉尔这里是科尔多瓦或是巴黎,他也愿意去相信。 如果不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分说的把他挤进了城里,他大概能在这城下怀疑人生一整天。 在哥特兰城内,哈拉尔又看到了一台怪物般的仪器。它由许多滑轮组构成,在前端伸出一根粗壮的吊臂。 吊臂上正挂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料。哈拉尔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五个士兵在仪器底下使劲转动着一个绞盘,把这以往需要数十个人才能搬动的石料高高吊到了空中。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五个士兵都是自然级的受加护者,可一打听才知道,他们的魔法水平最厉害的也只不过是入门级别。厉害的是这台仪器,它的名字叫绞盘起重机。 这是七丘帝国在六七百年之前就已经在使用的仪器,能够成倍地减少举起重物所需的力气,也难怪瑞典王能造出这样的一堵城墙。 而放在这北方的部落,建造这样的城墙所带来的威望,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石像与纪念碑。 在哥特兰城的中心,哈拉尔又发现了一个向着外面喷水的池子。他以为池子里养了一个水怪,半天不敢靠近。 可看到行人来来往往,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他才鼓起勇气去向行人打听。一问才知道,这东西名叫喷泉,是瑞典王为哥特兰设计水管时顺便弄的。 哈拉尔特又询问了一下水管是什么东西,路人们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好半天,哈拉尔才大致明白哥特兰城的地下现在埋着一个简单的供水的系统,人们不用再老远的跑到河边去取水了。 但这喷水的原理,却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他不得不认为这水池底下确实有一个水怪,只是已经被瑞典王制服,不出来伤人了而已。 或许比起七丘帝国的大城市,哥特兰现在还显得非常简陋。但走在那宽敞的街道上,哈拉尔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文明的压制——七丘帝国的技术,比斯堪的纳维亚的部落先进了千年。 守护瑞典王住所的小城堡,果然也是用石头砌造的。要轰开这样的城墙,至少需要“精灵”级的实力。 以哈拉尔的魔法水平,根本没办法完成计划中的奇袭。 就在哈拉尔站在石墙下发愣时,有一个他熟悉的领主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名字是格拉海德,本是“骑士王”阿尔弗雷德手下的一个骑士。由于他在乌普兰撤退时立下战功,被瑞典王赐予了封地,现在是直接效忠于瑞典王的一个领主。 格拉海德的封地就在哈拉尔首府的附近,哈拉尔在打猎时见过他几面。 格拉海德远远见到哈拉尔,开朗地向他打起了招呼:“哈拉尔?你们不是受到了英雄王的召集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哈拉尔感到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那个……因为瑞典王没有按时到达,英雄王派我过来看看情况。” “你也是来找瑞典王的?可惜,她现在好像不在瑞典城里。” 格拉海德走到哈拉尔身边,亲切地拍了拍哈拉尔的肩膀:“机会难得,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一起去洗个澡吧。” “一起洗澡?你?和我?”哈拉尔触电一般地从格拉海德的手上躲了开去。他不知道格拉海德竟然有这种癖好。 “你还没见过哥特兰的公共浴场吧?那里可是能同时容纳二百人一起洗澡呢!” “二百人一起洗澡?”哈拉尔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格拉海德发现哈拉尔有些惊讶,就笑着解释道:“啊,这好像是来自七丘帝国的习惯。瑞典王来到哥特兰的第一件事就是建了这个公共浴场。现在哥特兰的人们已经把那里当成了一个社交场所,不论是谈论事物还是休息,都喜欢往那里跑。” “可为什么会是浴场……” “很奇怪么?用瑞典王的原话来说就是:‘如果没有浴场,文明就会灭亡!’” “我……我还是不用了。” 哈拉尔推开格拉海德,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第一章 美发王(5) 哈拉尔从热气腾腾的浴池中爬了出来,擦干身体,套上白色的托加长袍,然后放松地躺在了石座上。 他眼前的大浴池里,有五十来号人在泡澡。而这只不过是这个公共浴池的一部分罢了。这里的浴池分为温水和冷水和两个厅,两个厅加起来,容纳二百人不在话下。 前来浴池泡澡的有各式各样的人,有贵族,有商人,有瓦匠,也有农民。他们都无法抵抗公共浴池的诱惑。 除了泡澡,这里也有休闲、娱乐、运动等功能。哈拉尔最喜欢在泡完澡后找人下棋。他在澡堂里连续待了七天,取得了一百连胜的战绩,获得了“哥特兰棋王”的称号。 在这期间,哈拉尔发现哥特兰人私下里从不用“盾女”、“紫袍”、“凯旋者”“瑞典王”来称呼艾拉。在他们的口中,艾拉有着一个特别的外号。 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在哈拉尔的耳边低声说道:“‘澡堂堂主’今天回城了。” “确定是‘澡堂堂主’本人么?” “身边跟着‘洛基’和‘芬里尔’。确定是‘澡堂堂主’本人无疑。” 哈拉尔点了点。于是那人直起身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浴池里泡澡了。 没错,“澡堂堂主”,这就是哥特兰人目前对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称呼。 而听哥特兰人说,艾拉本人似乎也并不讨厌这个外号。 哈拉尔用手拄起下巴,开始认真地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虽然公共浴池内人声熙攘,他却一点也听不到了。 哈拉尔并没有白白浪费在哥特兰的时光。 自见到格拉海德后,他的在哥特兰的事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为了隐藏自己,他不得不天天泡在澡堂里。然而,他的手下却在这段时间里摸清了瑞典王宫廷周围的环境以及守卫的情况。 夜晚,三个拎着麻袋的蒙面人避开守卫,悄悄潜入了艾拉的宫廷。 即便是在宫廷内部,守卫也少的可怜。三人一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诸如地毯、花盆等装饰物也一概没有见到。只有窗边零星摆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用途不明的粉末,上面还插着钢管,一直通出窗外。 那三个顺利摸到瑞典王的卧室,把大门一开—— 一道火舌从门里喷了出来,点燃了窗边那奇怪的粉末。 整个哥特兰的人们先是听到“轰”的一声,然后就看到一发闪亮的东西从瑞典王的宫廷里射了出来,各种颜色的火星在夜空中绽开来,像极了花朵。 哈拉尔刚从浴场中走出来,就见到了这烟花。他听到旁边一个商人叹气道:“哎,又有不怕死的外地人潜入‘澡堂堂主’的家里了。” 哈拉尔一惊,问道:“‘澡堂堂主’家里有什么?” “里面什么也没有。”那商人神秘兮兮地凑到哈拉尔耳边,说道,“我也只是听说,‘澡堂堂主’晚上从不睡在她家。不止有一个人看到过,她一大早从就岸边过来,然后再悄悄回到家里。” 街上响起一阵盔甲碰撞的声音。哥特兰的卫兵们见到烟花燃起,急匆匆地跑到街上,挨家挨户地排查起哥特兰的外地人来。哈拉尔察觉计划已经失败,只好带着几个随从连夜跑出了哥特兰。 “堂堂一个瑞典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从来不住在自己的宫廷里,这城府也太深了!”哈拉尔一边跑路一边抱怨着。他们摸黑爬上自己的船,收起锚,慌慌张张的驶离了港口。 看着哥特兰城渐渐远去,哈拉尔冷静了下来。他拄头沉思着,用那深邃的眼神探索着不久之后的未来:“此人深不可测,绝不能轻易与她为敌。也许我不该选择英雄王,而该站在瑞典王这一边?” 由于当初离席较早,哈拉尔不知道艾拉送给海斯泰因的是什么东西。在他的认知中,瑞典王和英雄王之间的战争已经是一触即发。为了保住他在海盗王国的地位,他必须要站在最有可能获胜的那一边。 “但是,瑞典王完全就是一个外国人,支持她的人肯定不多……她真能获胜么?” 就在他思索之时,船上的士兵们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快看那里!那是什么!” 哈拉尔顺着声音抬起头来,只看到有十几个个绿油油的火苗漂浮在远处的大海上。那诡异的火焰隐隐约约映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那个庞然大物有近三层楼高,像是一堵小型的城墙。可从那些火苗的轨迹来看,那堵“城墙”却正在大海上缓缓地移动着。 “是纳吉尔法!”哈拉尔率先反应过来。这是属于瑞典王的传奇战舰,曾在“诸神的黄昏”到来时出现过,哈拉尔也有所耳闻。 他身边的士兵听到这是纳吉尔法,显得更害怕了。他们都听说过这艘大船上载有无数的亡灵士兵,以燃烧的人头作为武器。 不过哈拉尔却兴奋异常,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瑞典王很可能就在这艘大船之上。 不顾手下们的反对,他让船只向这那个黑影靠了过去。靠的越近,船的轮廓就越清晰,他就越确定那就是纳吉尔法。等两艘船靠近的不能再靠近时,纳吉尔法的甲板上忽地腾起了一股红色的火焰。一个浑身包裹着火焰的女孩出现在甲板上,严厉地质问道:“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你们是谁?” 哈拉尔听到他的士兵们开始慌张地窃窃私语起来:“‘洛基’,是‘洛基’!” 洛基本是这群北方部落神话中的火与诡计之神。然而在拉格纳失败之后,“洛基”就成为了一个外号,专门指代瑞典王身边那个七丘帝国最强的魔法师。 “我是哈拉尔,挪威地区的一个领主,特地来拜访瑞典王!” 哈拉尔对着船上大声喊道。在见识了瑞典王的实力之后,他已经决心不计前嫌,站在她那一边了。 “啊,是那个美发王是吗?我去和瑞典王报告一下。” 那个女孩应了一声,走下了甲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回来,说道: “久等了,上来吧,瑞典王已经同意见你们了。” 第一章 美发王(6) 十来个举着火把的卫兵跑上了甲板。其中有人从纳吉尔法上降下了一个梯子,让哈拉尔爬上了船。 宽大的甲板上立着几个高高的东西,蒙着黑布,看起来不像是桅杆。但没有人深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马上就能见到那个传奇的瑞典王,哈拉尔的心情现在是激动万分。跟随着他的士兵们也满怀憧憬地猜测着:那个传奇的女武神,究竟是如何威严的模样? 然而,瑞典王人还没出现,从船舱内就先传来了一个迫不及待的声音:“圣剑,我的圣剑回来了是吗?” 随着那个声音,一个年轻的女孩急匆匆地跑上了甲板。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容貌几乎挑不出缺点,唯独那头棕发干巴巴的不太好看,以及不知为何,挂着两个黑眼圈。除去外貌,她的身体极为纤弱,完全就和传说中的“盾女”、“女武神”的形象沾不上边。 看到哈拉尔和他的士兵,艾拉瞳孔一缩,仿佛终于意识到这是正式的社交场合,来了一个急刹车。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问道:“哈拉尔,是海斯泰因派你来的是吗……我那根圣剑呢?” 哈拉尔一怔:“圣剑?” 艾米在艾拉身旁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就是那个……撬棍。” “撬棍?还在海斯泰因那边,我没带过来。” “可恶!我就不该把它当信物送过去的!”艾拉顶着黑眼圈使劲地摇晃着艾米,抱怨道“不抱着那把圣剑,我根本睡不着觉!” 哈拉尔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传奇的瑞典王为什么三句话不离撬棍。艾拉看出了哈拉尔对撬棍的轻邈之意,大声喊道:“你是看不起我的圣剑么!来人——!” 在艾拉的号令下,一撮士兵哗啦啦地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哈拉尔以为艾拉是要派人捉他,吓了一跳,连忙抓紧了手边的武器。谁知那一堆人从他的身边一溜烟跑了过去,然后分成数队,站列在那一个个蒙着黑布的大东西旁边。 随着黑布被扯开,哈拉尔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一台台巨大的投石机。 “只要把投石机固定在桅杆前,就不用担心桅杆……虽然会因此放大重心不稳的问题,尤其是抛出石块的时候,船很容易就侧翻。不过我查了皇家图书馆后发现,阿基米德早就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那个说出‘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的阿基米德……” “……所以呢?” 艾拉喋喋不休的一番话让哈拉尔找不到头绪。他没有听说过阿基米德,也没有听说过那句名言,当然,更不明白阿基米德和撬棍的关系。 见哈拉尔没反应,艾拉不知怎么就急了,对那些士兵下令到:“投几发给客人看看!用火弹!” 听到艾拉的命令,那些士兵开始利索地操作起了投石机。他们以投石机为单位分成数组,每组又各有分工,从拣选、传递石弹到发射,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已经久经训练。那一个个被抛出的火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在极远处的大海上落下,溅起一个个惊人的水花,甚至在纳吉尔法上都能感到微微的晃动。 哈拉尔看呆了。他想象着自己的首府被这些机器围攻时的情景:那传统的木墙绝对无法挡住这些石块的冲击,会被摧枯拉朽的破坏而失去其防御效果。而摧毁城墙之后,这些火弹还可以肆无忌惮的飞入城里,在一幢幢木屋上点起熊熊的大火,把整个城轻易地化为火海。 看到哈拉尔的反应,艾拉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是配重抛石机,是我在各国原有的抛石机基础上改进的,精度和力量都比现有的各种抛石机要高一截。” 哈拉尔由衷的赞叹道:“这真是……强大的武器。” “那你知道吗,这种强大的机器,其最基本的原理却和撬棍是一致的——杠杆原理。利用它,我们能制作出世界上最强大的矛。” 哈拉尔擦了擦汗,说道:“瑞典王,您能不能帮我在首府造一堵和哥特兰一样的石墙?当然,我会给你一份很丰厚的礼物……” 艾拉忽地握住了哈拉尔的手,两眼放光:“礼物?有多少钱?呐,是钱吧?应该就是钱吧?” “咳咳,陛下,那个……”艾米在旁边尴尬地提醒了一声。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艾拉连忙放开了哈拉尔,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你见过哥特兰的石墙了?那想必你也见过建造城墙的那台巨大仪器了吧?” “是,我听人说,那叫什么……起重机。” “绞盘起重机。七丘帝国人就是用这仪器在建起了一堵堵保护他们的伟大城墙。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盾。然而它的基本原理——滑轮,实际上也是杠杆原理的一个衍生罢了。” 说到这,艾拉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你能想象么?那一根小小的东西上,竟蕴藏着最强大的矛和最强大的盾的基本原理!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说它是圣剑一点都不过分!” 哈拉尔听得一愣一愣的,等艾拉把话说完,他长叹一声,对艾拉说道:“瑞典王,你和英雄王开战时,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 这下子,发愣的人变成了艾拉:“……为什么我要和海斯泰因大哥开战?” “海斯泰因……大哥?” 这亲密的称呼让哈拉尔有些吃惊。他看艾拉眨巴着眼睛,满脸疑,完全不像是在掩饰的样子,不由得慌了: “那个……瑞典王你不想登上英雄王的位置?那……你为什么拒绝英雄王的召集……?” “……哈拉尔,你是不是觉得杠杆原理很厉害?” 不知为什么,艾拉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那个……哈拉尔,你要不要来我开办在哥特兰的学校学习?” “学校?” “没错!学校!里面不仅能够学到杠杆原理,还能学到滑轮组,工程学,数学……学费只要每年一万诺米斯马就够了!” 艾拉再次满眼放光地抓住了哈拉尔的手,就好像抓到了什么猎物。 “一万诺米斯马?”哈拉尔惊的叫出了声来。这个数目的金币,相当一支两千人的部队一年的薪酬,用作学校的学费简直就是疯了! “区区一万诺米斯马而已!哈拉尔你也是英雄王国里有名的领主之一了,学费就特别算你五万诺米斯马好了!这可是无价的知识,很划算的!” “那个……瑞典王,我能先走了么?” “不要走!”艾拉急忙拉住哈拉尔,大叫道,“我给你打个折,二万五,二万五千诺米斯马就行了!” “还是比一开始说的一万诺米斯马要贵啊!瑞典王,你缺钱缺疯了么?” 艾米在一旁又是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道:“那个……瑞典王确实背负着巨额债务,所以才没有办法出兵响应英雄王……” “债务?多少?” “也就……十五万万诺米斯马……的样子” 第一章 美发王(7) 十五万诺米斯马,这个数目足以支付三万人的部队一年的俸酬。 “为了造投石机、起重机、城墙、供水系统、喷泉、公共澡堂、学校……陛下已经傻乎乎的把拉格纳留下的金库一分不剩地全部花完了……” 艾拉忍不住在一旁辩解道:“什么傻乎乎!我才不会像拉格纳一样死死守着黄金不用啊!把这些钱用来造基础设施,有什么不好!” “那陛下倒是想办法把这些钱还上啊!催债的吕贝克商人都好几次上门了!每次都要靠我的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把他们忽悠走!” “咕……”艾拉悲鸣一声,不敢说话了。 “要债的估计马上就又要来了!现在的办法,我替陛下想想也就只有带兵攻下吕贝克,把那些借了陛下钱的商人全部干掉……” “艾米!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啊!” “陛下既然不想做这种事,那就一开始就听我的话,精打细算的花钱啊!” 艾米抓着艾拉的身体使劲摇晃着,似乎对此事已经积怨已久。 “我们可是在落后的北方部落哎!造石墙、铺水管、造喷泉、公共浴场,陛下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咕……谁知道这里那么穷,一年的税收就只有这么一点点,随便花花就花完了……” “那陛下倒是想想该怎么办啊!吕贝克的商人们马上就要来哥特兰催债了!已经延后了那么多次,他们也是会对阿芙洛狄忒的效果产生抗性的!我可不想为了产生效果在他们面前脱光啊!我看那些商人们,尤其是那个大市长,一直色眯眯的!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他说‘嘿嘿,还不上钱的话,就用身体来抵债’那样的未来了!” 听着两人的争吵内容,哈拉尔擦了擦汗,想要偷偷地从纳吉尔法上溜下去。谁知,艾拉的动作快如闪电,再一次死死地抓住了他:“哈拉尔……你……你能借我一点钱么?不用还的那种?” “……瑞典王,我也有我的领地和人民。” “那……哈拉尔,要不我给你带路……我们……一起去七丘帝国打劫?” “陛下!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艾拉的话震惊艾米一万年。 “呜……只是开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陛下!你刚刚可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我可是快被你吓死了……你真的从没有想过去七丘帝国打劫么?” “咕……就算想过怎又怎么样!我可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可是我却连一点税金都没收到哎!平民就算了,那些贵族们给篡位者交钱,心里就没点数么?我是要去向那些贵族们征收应该属于我的税金!征收税金!巴塞丽莎的事,能叫打劫么……” “所以陛下你真的有考虑过去打劫!!!!???” “咕……” 在越来越愤怒的艾米面前,艾拉不敢说话了。 哈拉尔乘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 …… 从哥特兰出发,向西南方向航行,不久就能到达西兰。海斯泰因已经带着船队出发,向西探索文兰去了。 在西兰休整一会儿,然后走海路一路向北,就能看到著名的西庇阿海峡。因瑞典王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曾在此处击败“白衫”哈夫丹,这个海峡由此得名。 穿过西庇阿海峡,绕过日德兰半岛,然后转而向南航行,就会到达施塔德领。这里位于阿勒曼尼联邦边境,虽然算不上富饶,但通过他,却能到达阿勒曼尼联邦中两个重要的城市:不莱梅和汉堡。不莱梅和汉堡都是商业重镇,也因此,施塔德的港口长年停满商船。 然而今天,施塔德的港口上却出现了一条大的离谱的船。它是如此之高、如此之大,以至于比起“船”,人们更愿意称它为“堡垒”。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带着海盗去抢劫七丘帝国这种事情呢!” 船上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笑声的主人就是那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海盗王国的瑞典王、紫袍贵族、盾女、凯旋者、澡堂堂主,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艾拉是来做贸易的。 这艘船上现在装载着大量的货物,有鱼、有咸肉、有蜂蜜酒、有动物的毛皮,还有羊、牛、鹿等各种活着牲畜。 海盗王国这两年里减少了对外的劫掠,但敢来海盗王国做贸易的商人却是少之又少。即便是把钱借给艾拉的那个商业城市吕贝克,也只有在吕贝克大市长的号召下组建起一支庞大的舰队,才敢跑来哥特兰问艾拉要债。 实际上,艾拉欠下的十五万诺米斯马有一半是她带兵强行要来的。要不是这样,那些商人才不会把这么多钱借给一个斯堪的纳维亚的领主。 在寒冷贫穷的斯堪的纳维亚,十五万诺米斯马绝对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要知道,一诺米斯马可以购买四百磅小麦,一头猪,亦或三分之一头牛。 一磅油在施塔德领的出售价格为十芬,也就是零点零五诺米斯马。如此计算,十五万诺米斯马相当于三百万磅油。若以十分之一的利润来算,艾拉需要购买并销售三千万磅油才能偿还债务。 而艾拉的纳吉尔法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船只,其载重只有一百六十万磅,其中还有很多载重要分给水手和其他必要的物资。 “虽然贸易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躲开那些催债的商人啊!这躲债的理由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艾拉为自己这天衣无缝的逃债方案感到满意。吕贝克隶属于阿勒曼尼联邦,那些商人要是急了,很可能就会挑起阿勒曼尼联邦和海盗王国的战争。这是艾拉不愿意看到的。 至于贸易的本金,则是她从哈拉尔身上“捞”出来的。哈拉尔逃走后,艾拉气急败坏地发动了全瑞典的海军和陆军搜索哈拉尔,最终把他给绑了回来。在艾拉的“威逼利诱下”,哈拉尔最终同意用二千诺米斯马作为上学的学费,另外再借三千诺米斯马给艾拉,一年后归还。 艾米在一旁看的瑟瑟发抖。在她的眼中,艾拉在海盗王国生活了两年后,行事作风已经越来越有海盗的味道了。 她真怕艾拉会突然下令打劫施塔德。 第二章 艾拉的贸易之旅(1) 海盗王国的领主的一个特征就是:即便领主天天带着部队在外面乱跑,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发出质疑。 同在七丘帝国时相比,海盗王国内需要艾拉亲自处理的事务异常稀少,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她无法理解的诉讼。 比如有一次,有一个妇人来她面前伸冤说:他的邻居闯进她家,杀死了她的丈夫,然后把她家洗劫一空。而那个被告却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说:他是在荣耀的、平等的决斗中杀死了对手,然后才名正言顺的取得了对手的财产。 虽然那个被告最后被定了死刑,可定罪的理由却非常神奇:并不是因为他杀了人,而是因为他杀死对手后路过了六间房子,到第七间房子时才和那里的主人交代了自己的行为,并要求那里的主人见证。而根据律法,他最多只能经过五间。 艾拉无法理解这群部落民的律法。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要邀请当地部落中最有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老一起参与审判。 至于外交、内政的事物……艾拉几乎没有遇到过多少。除了诉讼外,几乎八成的事物都是关于领地的管理……而这些实际上完全可以交由他人来做。 在海盗王国中,雇人帮忙打理领地事物甚至是最为普通的事情。在他们的认知中年,领主的主要职责是保卫领地、外出劫掠和带兵打仗,而管理领地本该就由下人来做。 艾拉花了一年时间才慢慢习惯了这种和七丘帝国截然不同的政治结构。不过因此能名正言顺地抛下领地在外面乱跑,她还是挺开心的。 纳吉尔法缓缓地停在了施塔德的港口。 “唔,船上有三十万磅的货物,虽然被那头灰熊吃了不少,但怎么也能带来一万诺米斯马的利润吧……” 艾拉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纳吉尔法的最底层关着一头灰熊,那是甘狩猎得到的。他本来好像是打算把这头灰熊训练成坐骑,但在听说艾拉想要出海贸易后,他就大方地把灰熊送给了艾拉当货物。然后,他就赶回西兰随同海斯泰因一同出海了。 这头灰熊现在被铁索死死绑在船的最底层,每晚都不停地乱叫着打扰艾拉睡眠,还每天都要吃一大堆肉。 “陛下,我有一点小担心。那些商人看到我们这艘船,不会吓得逃走吧?” “为什么要逃?我已经让人把上面的指甲全部给挖掉了。而且纳吉尔法是神话中的亡灵船,听着怪吓人的,我就连名字都改了,改叫‘飞翔的西兰人号’了!” “等一下!陛下,改名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瑞典王!不知为什么,港口一个人也没有!” 艾拉吃惊:“不是说施塔德的港口每天都忙着装货卸货,非常繁荣的么?” “不知道!很多货物还留在港口上,可就是没有一个人!” 艾拉抱头:“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敌人进攻,把人全都吓跑了?” 艾米忍不住吐槽道:“陛下……你还没发现么?这‘敌人’就是我们啊!就是因为陛下的纳吉尔法!” 艾拉慌忙跑到船边向下张望。果然如士兵所说的,港口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会!”艾拉哀嚎,“要是我这一船东西卖不掉,那我的债务不是又要增加二万诺米斯马?” “所以我一开始就建议陛下少进点货!” “我是来做贸易的,他们那么害怕干什么?”艾拉气的在船上跺着脚,“我就不信他们能全部逃走!来人,跟我下船把人给揪出来!” “等一下,陛下,你这完全就是海盗行为……” 然而不等艾米说完,那群海盗出身的士兵们已经抡起剑和斧子,气势汹汹地走下了船。艾拉大步在他们的最前方,活脱脱一个海盗王。 大量没有装卸的货物堆积在港口。艾拉一挥手:“看看有没有躲在货物里的商人!” 于是士兵们分散开去,把剑插进木箱,把那那些堆在港口的货物一个不漏地给撬了开来。 “是铁!”、“是小麦!”、“是盔甲!”、“是木材!”、“是弓料”!、“是棉布!”…… 所有看起来能装人的箱子全部被撬了开来,没有发现人影。 艾拉又看向远处那一排排的房子,一挥手:“闯进去看一看!我就不信真的全部跑光了!” 在艾拉的命令下,那群士兵哗啦啦的地涌入了街道。他们用拳头砸、用脚蹿、用斧头砍,用尽一切方法把那些紧闭的门给打了开来。 艾拉怒气冲冲地走在大街上,不断向众人下达命令:“搜查仔细些!看看衣柜!看看米缸!看看地下室!看完记得随手关门!” “报告!这里发现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 “我要女人干什么!给我找商人啊!商会的商人!” “报告!把门拆掉后里面有两个小孩,看到我们后就哭的停不下来!” “那就把门给它装回去!” “报告!这户人家说要给我们钱,希望我们饶他的命。可他掏半天掏不出钱,我一看,他家穷的只剩米了!” “那给他三条咸鱼不就好了!” “报告!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商人!” 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矮矮胖胖的,身上穿着华丽的丝绸。士兵们一松手,他就急忙跪了下来对着艾拉连磕响头:“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艾拉差点气绝:“我是来做贸易的!你那么害怕干什么!” “贸……贸易?懂!我买!我买!” 那商人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钱袋递了过来。看到鼓鼓的钱袋,艾拉双眼一下子射出了饿狼般的光线。她擦了擦口水,学着记忆中商人的样子,搓着手谄媚地笑道:“哎嘿嘿……你想要什么?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鱼和咸肉,还有特产的蜂蜜酒……” 然而在旁人看来,艾拉那装腔作势强摆出的笑容却是阴森森的,像极了是索命的鬼魂。那商人快哭出来了:“什……什么都不要。我想买……买我的命!” 艾拉收起笑容,默默地把身子转了过去。 她先是把钱袋装进自己的腰包里,然后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对身后的士兵说道:“他说他想要一个保镖。就把那头灰熊牵给他吧,那头吃的很多的灰熊!” “灰熊?不……我不要灰熊……” “再送你一条熏鱼!” 艾拉快速转过去,用熏鱼塞住了商人的嘴巴。 第二章艾拉的贸易之旅(2) 阿勒曼尼联邦,这个曾被艾拉多次蔑称为“阿勒曼尼联合酋长国”的国家,其领土有一大半都曾属于七丘帝国。 约五百年前,七丘帝国时任皇帝将帝国领土一分为二,交由他的两个儿子分治。为了区分,这两个帝国被分别称为东七丘帝国和西七丘帝国。艾拉的国家便是属于其中的东七丘帝国。 虽然明面上帝国被一分为二,然而两个帝国之间的关系却一直都是亲密无间。 随着七丘帝国对外扩张的停止,七丘帝国的文明程度越来越高,可帝国军队的战斗力却越来越低落。偏偏帝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都在遭受蛮族的侵袭。为了获得战争的胜利,东西两个帝国不得不大量雇佣蛮族的部队作战。 艾拉所在的东七丘帝国如今也保留着名为“蛮盟”的部队,虽然被海斯泰因打的落花流水,但在七丘帝国内部,这已经能算得上是禁卫军之下最为精锐之师了。 西七丘帝国则没有东七丘帝国那么幸运。随着对蛮族军队的依赖加深,蛮族军队的首领逐渐掌控了帝国的权力,西七丘帝国的皇帝沦为了蛮族军队手中的玩物。 最终,日耳曼部落的雇佣军首领废黜了西七丘帝国的皇帝,毁灭了西七丘帝国。自此,七丘帝国的西部领土就落入了蛮族的掌控之中。阿勒曼尼就是这群蛮族其中的一个部落。 然而,艾拉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国仇家恨。她满脑子装着的都是自己那十五万诺米斯马的巨额债务。 她在纸上算着账。 “卖出去一只大灰熊,收入四千二百二十三芬,折合约二十一诺米斯马,减去灰熊路上吃掉的肉,还有送出去三条熏鱼,以及赔偿门、水缸、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器皿的支出……完全没赚钱啊!” 艾拉大喊着,将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条“哗”地一下撕掉了。 她已经在施塔德的港口等了一星期了。 她原以为港口上留着那么多货物,总该会有商人跑回来取。可等着等着,那些商人没等到,“剿匪”的队伍倒是打退了好几波。 从装备上来看,那些跑来的敌军既不是正规军,也不是农民征召兵,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雇佣兵。 每次俘获这些雇佣兵,艾拉都极其热情地请他参观“飞翔的荷兰人号”,用作为货物的蜂蜜酒和牛羊肉来招待他们,并给他们一些路费,希望他们回去和雇主说明她艾拉真的是来做贸易的。 几天下来,雇佣军送走好几波,可除了一大笔招待他们的开支外,一个来施塔德和她谈贸易的商人也没有。 “艾米,你说我是不是该在施塔德这里筑城,做好长期在这里摆摊的准备?”有一次,艾拉这样咨询艾米的意见。 “那样完全就是入侵了!”艾米坚定地否决了艾拉的想法。 艾拉只好继续在施塔德领等着。虽然商人们不敢前来,但这样呆下去,附近的阿勒曼尼联邦领主肯定会闻讯赶来的。只要在那些领主面前解释清楚状况,她就能正常的在阿勒曼尼联邦开展贸易了。 不过,为了防备来自那些领主的突袭,艾拉还是在施塔德造了一个简易的营寨。 …… 如果单从地图上看的话,阿勒曼尼联邦拥有着极为广袤的领土。它的面积是整个不列颠的五倍以上,丝毫不逊于七丘、天方两大帝国。 然而,这只是表明现象罢了。比起权力高度集中于中央的七丘帝国和天方帝国,阿勒曼尼联邦的权力甚至比海盗王国更为离散。 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共同领袖,其内部实际上分散为近四百个邦国,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掌控领地的大小贵族们只对执政官履行极其有限的义务,而一些强大的领主们甚至完全不需履行。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阿勒曼尼联邦如今的执政官才会被人们戏称为“法兰西岛伯爵”吧。比起几乎没有权力可言的法兰西岛伯爵,阿勒曼尼联邦内部的强大领主反而更受人重视。 施塔德附近的盎格利亚公爵奥托就是这样的一个强大领主。 他曾依靠着盎格利亚公爵领,艰难的抗过了三次“蛇眼”西格德的围攻。从而把西格德的势力范围限制在弗里西亚,阻止了阿勒曼尼联邦被西格德进一步入侵。在西格德死后,他更是乘机兼并了弗里西亚的土地。 兼有盎格利亚和弗里西亚两个公国的奥托,如今在阿勒曼尼联邦中已经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收到施塔德领传来的消息时,奥托正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他刚从一个“集会”中赶回。由于执政官的权力不足,“集会”是阿勒曼尼联邦内部大小领主之间处理领地问题的方式。 不过,这一次的“集会”,内容却有些特殊。参与集会的领主们并不是为了讨论领地内的事物,而是为了海盗王国而来。 来此之前,他们都收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海盗王国的领主们大多已经随着海盗王出海,不知所踪。 一直以来,阿勒曼尼联邦都深受海盗王国之苦。 十多年前,西格德入侵弗里西兰;两年前,伊瓦尔杀死了日德兰领主的儿子;一年前,自称西庇阿的一个女海盗带兵围攻吕贝克,强行“借”走十五万诺米斯马,至今没有归还。至于普通的沿海劫掠,由于实在统计不清楚数量,也就不提了。 由于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法兰西岛伯爵对此听之任之,丝毫没有作为,领地靠近海盗王国的那些领主们不得不自行组建起一个同盟,以对抗海盗王国的入侵。 而这一次,他们认为反攻的时刻到了。 成功抵挡过西格德入侵的奥托,理所当然被选为了盟主。参与集会的众领主只等他先行举起义旗,然后便群起响应,一举摧毁海盗王国。 然而——“施塔德的港口被海盗们占领了?” 奥托一下子站了起来,他那高大的身躯差点没把马车的车顶捅破。 第二章 艾拉的贸易之旅(3) 早在这次集会前,奥托就已经在筹备战争必要的物资和武器了。 为了不被海盗王国提前察觉风声,这些物资被伪装成贸易商品的样子,先是堆积在汉堡市,然后混在其他货物中运到施塔德,并装在对外贸易的商船上。 在旁人眼中,这些商船只不过是要出远洋去和天方帝国做贸易罢了。但等奥托起兵后,这些商船就会直接变成补给舰,随他一并驶入海盗王国。 他自认为这件事情进行的很隐秘,谁知却会突然发生海盗打劫这种事! 传信的使者掀开马车的车帘,在奥托的耳边低语道:“公爵大人,我们是不是该把这些货物抢回来?” 奥托把心中那股冲动使劲地塞回心里。他是一个冷静的人,虽然总不免一时冲动,但真到做决定时,他总是能冷静的进行处理。这一点,他觉得他比那个神经质的法兰西岛伯爵要强上太多了。 “不。等我们带兵冲过去,那群海盗可能早就已经跑走了。” 这是海盗王国常用的战术。他们经常在海岸边劫掠,然后在敌人的军队到来前上船逃跑。海盗们有着领先世界的造船技术,只要上船,其他国家的船就追不上他们。通过这种战术,海盗们就能用区区几十人的小队去劫掠庞大的帝国。阿勒曼尼联邦沿海的领主们更是饱受其苦。 “可是大人,我们的部队缺乏装备,接下来的行动岂不是就……” “汉堡市内还有许多库存。事已至此,就让他们从陆路直接往这里运吧。” 汉堡是一个内陆城市。一条河流穿过它、经过施塔德后流向大海。虽然海盗们也曾利用小船的优势进入内河劫掠,但自从奥托在这条河道上修建起堡垒之后,海盗们的船就进不来了。 至于走陆路前往汉堡市,对海盗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行动。为了能及时逃离,他们不会离海岸太远。即便是西格德入侵之时,他的部队也不敢绕过奥托的领地直接跑去汉堡,因为这会被奥托断掉退路。 所以这条路线绝对安全。 “明白了,大人,我这就去办。” 使者把车窗的帘子轻轻放了下来,隐进了黑暗的小巷之中。 与此同时,施塔德领。 “怎么完全没人来啊!” 艾拉的抱怨声一天比一天大。 营寨已经搭好好几天了,甚至都已经加固、扩建了好几次。施塔德领的原住民们也都和艾拉他们混熟了,时不时过来买点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但那交易量实在是太少,要再算上艾拉的上千名士兵每天的消耗,艾拉一直都在哗啦啦的亏钱。 “为什么啊!就算把我们当成海盗、就算是那些领主们要临时从各地征兆部队,他们也该到了啊!为什么连一点影子也看不到啊!” 艾米把这一切看着眼里,小声在一旁嘀咕道:“还不是因为陛下把商人全部吓跑了……带着上千人来做‘贸易’,换谁都要害怕啊。” “上千人不多吧?我可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英雄王国的瑞典王哎?我们可是在阿勒曼尼联邦哎?不带这么多人我会很危险的吧?西七丘帝国的皇帝就是因为太相信阿勒曼尼人才会被废黜的啊!” “唔……好像也有些道理。” “跑!跑!让他们跑!施塔德只是一个中转地,他们能毫无顾忌的跑。那汉堡市怎么样?那里可是许多商会的大本营!我马上就带兵追去汉堡市,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跑!” “陛下!你等一下!”艾米慌忙拉住了要冲出船舱下命令的艾拉,“要是陛下这样汉堡市,肯定又会被当成海盗的!而且以陛下的身份,那样深入阿勒曼尼联邦,会被误以为是海盗王国向阿勒曼尼联邦开战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为了不被别人误会,我已经想好方法,让士兵们做好准备了!艾米,跟我来看看!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换好装了!” 艾米满腹狐疑地跟着艾拉走出甲板。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群穿着托加长袍的海盗们。 托加长袍是七丘帝国最为传统的服饰,也是七丘帝国公民的正式服装。在七丘帝国,不穿托加长袍的人会被从赛马场、斗兽场、甚至是集会的广场上赶出去。而剥夺一个人穿托加的权力,则被视作一种严厉的惩罚措施。 根据身份的不同,托加长袍上会饰以不同的边饰。最一般的托加只是单纯的白色毛织物,而七丘帝国的皇帝所穿的托加则是紫袍绣金边。这一批海盗们身上现在穿的的托加是白色的,但是镶有一些边饰,已经勉强能算是高档品了。 “七丘帝国的士兵从来不穿托加!所以托加就象征着和平!艾米,你看,这样子就不会有人怕我们了!” “陛下……”,艾米指着那群海盗们,手有些发抖,“你让多少人穿了托加?” “一千人!船上的所有士兵已经全都穿上托加了!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群文明的七丘帝国人!” “陛下为什么不用普通的托加长袍,要用镶边的?可些可都是我们的货物啊!一件至少能卖十芬,一千件就是一万芬!折合一下就是五十诺米斯马!陛下刚转手就有花了五十诺米斯马?” “咕……没关系,先赔后赚嘛!穿着这么豪华的衣服,绝对不会再被当成海盗了!” 艾米不由得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行吧,我本来也怀疑七丘帝国的传统服饰在阿勒曼尼联邦会有销路……只要能把这三十万磅货物卖出去,五十诺米斯马算不了什么。” “没错吧?就是这样!”艾拉元气满满地冲着士兵们喊道:“大家听着,留一半在这里看船,另一半跟我去汉堡市谈生意!” “那货物呢?”有个士兵问道。他们没有车马,要把货物运到汉堡市会有一些问题。 “唔……就省点钱,先别租车马了。留在船上,这次只带几个样品去就够了!” “遵命!” 这样一来,需要搬运的货物就少之又少。空着手的士兵们便纷纷抄起了斧子。 托加长袍不好把斧子系在腰间,那些士兵们就把那些大斧子抗在肩上。有些士兵嫌热,就把里面的衣服脱了,把大半个肩膀露在了外面。就这样,这群穿着托加、光着半个膀子、扛着大斧子的士兵,大摇大摆地走下了“飞翔的西兰人号”。 艾米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艾拉身为海盗王国的领主,现在深入阿勒曼尼联邦,身边的护卫队不带武器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可现在这样带着武器……是不是会有更大的问题? 第二章艾拉的贸易之旅(4) 汉堡市早就已经从逃回来的商人口中得知了施塔德领被袭击的情报。自盘踞弗里西兰的海盗王国领主西格德死后,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过海盗的入侵了。 损失了货物的商人自然唉声叹气,而那些还没来得及出发的商人们也很是着急。他们每天都派人去看海盗们有没有离开施塔德,可得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否定的消息。商人们不得不合资从各地找来雇佣兵,希望能把海盗们从施塔德领赶出去。 可那群一直都是抢完就跑的海盗们这次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掏出了投石车、弩炮和蝎弩。还没来得及交战,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雇佣兵们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块块巨石吓没了一半士气。等到正式交锋,那群海盗的狂暴更是把雇佣兵们的胆都吓破了。 到目前为止,那些商人们还没有看到一个活着回来耳朵雇佣兵。汉堡市中已经流出传言,说那些雇佣兵都被海盗们放在上烤架上,烤着吃了。 又焦虑地等了几天,那群海盗不仅没走,甚至还在施塔德领建起了营寨,一副要长期驻扎的样子。这下子,就连汉堡市的大市长也慌了。 施塔德是一个重要的港口。由于施塔德和汉堡市有河道相连,所以商队们都愿意穿过汉堡市去施塔德。可要是施塔德一直被占据着,商队们就不得不放弃河道,改走吕贝克市或是不莱梅市,从其他港口出海了。这对汉堡市的经济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慌了神的大市长连派十多个信使,向着离得最近的盎格利亚公爵奥托求援,希望这个曾抵挡西格德入侵的英雄能帮汉堡市驱逐海盗,可不知为什么,奥托却迟迟不见行动。 无奈之下,大市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法兰西岛伯爵上。可信使还没返回,他就又收到了一个消息:有一支五百人的海盗队伍正在接近汉堡市。 “你确定是海盗么?”大市长对着信使问道。他觉得海盗应该没有那么大胆直接来进攻汉堡市。 “就是海盗!”那个信使信誓旦旦的回答到,“虽然他们都穿着七丘帝国的托加做伪装,可他们的头发都是金发,一看就不是七丘帝国人!” 城门被紧闭了起来。这下子,滞留在城里的商队连想改道都不行了。他们被困于城内,一边挖着脚趾计算着这几天不能贸易所带来的损失,一边大声咒骂着海盗王国的海盗。 当看到这群海盗真的穿着托加长袍出现在城下时,汉堡大市长差点气的背了气。 “这群海盗穿着袍子来攻城,是在瞧不起我们么?一群金发蛮子装成七丘帝国人,是在欺负我没见过世面么?给我射!用弓箭射死他们!” 弓箭乱哄哄地从城墙上掉了下来,有一根正好落在艾拉的靴子前方,把正准备上前叫门的艾拉吓了一跳。 “咕?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穿了托加长袍了啊?怎么办?城门禁闭着,要把投石机拉来砸个口子再进去贸易么……” “陛下!那样绝对已经算不上是贸易了!” 即便艾米不说,艾拉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 阿勒曼尼联邦对七丘帝国而言只能算是蛮族,但他们毕竟占据着七丘帝国曾经的土地,文明水平还是比海盗王国要高一些的。 保护汉堡市的不是木墙,而是石墙,墙上也能看到巨弩之类的大型兵器。虽然汉堡市本身没有多少兵力,但也不是她带着的这五百人能够随随便便攻下来的。 而且这一攻城,很大几率会被视作向阿勒曼尼联邦宣战。要是周围的领主赶来支援,她带来的人马就太少了。 无奈之下,艾拉只好带兵撤退了。 在汉堡市内的一家豪华的旅馆,一位名叫瓦尔拉姆的富商正躺在天鹅绒铺成的床上,一颗一颗地吃着葡萄。他身边的桌子上摆着几个银制的盘子,上面盛放着昂贵的胡椒、丁香、肉桂等香料。 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一个佣兵模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对瓦尔拉姆面前说道:“那些海盗们撤退了。” “那么快?我还以为能在这里多清闲一会儿的。”瓦尔拉姆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罢了罢了,为了不让我们的奥托公爵等急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实际上,瓦尔拉姆是奥托公爵的军需官。奥托公爵习惯偷偷摸摸进行战争的准备,然后乘敌人没有防备时发动闪电般的突袭。因此才会有了瓦尔拉姆这种假扮成富商的军需官。 “明天一早?” “有什么问题么?” “我觉得是不是可以今天晚上就出发,毕竟奥托公爵常说,战机稍纵即逝……” “就当海盗多围了一晚上的城呗?不要被奥托公爵给洗脑了。就一晚,能出什么事?” 瓦尔拉姆懒洋洋地回答到。当富商的感觉可比当军需官好多了,他真不想再次再回到战场上。 直到第二天正午时分,瓦尔拉姆才押送着第一批物资慢吞吞地走出了汉堡市。虽然艾拉的部队已经撤退了,但出于安全起见,大部分的商人都还持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瓦尔拉姆竟是第一个出城的。 “看吧,这样,奥托公爵他还能说什么?” 瓦尔拉姆商队一行有近三百人,包含了雇佣兵、车夫、佣人……看起来和其他商队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这三百人每一个都是由奥托公爵手下的精兵伪装而成。也因此,他们才敢抢在所有其他商队之前行动。 瓦尔拉姆坐在一匹小马儿上,摇头晃脑地哼着歌。 这样赶了半天路,有人给瓦尔拉姆端上来一整只烧鸡。虽然已经冷了,但划开鸡胸肉,里面填的满满的香料和奶酪立刻就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瓦尔拉姆咽了咽口水,撕下一只鸡腿儿,正准备享用,座下的马却突然向前一倾,连马带人一并摔进了一个陷坑之中。 还没等瓦尔拉姆爬出来,一群强盗就从路的两侧冒了出来包围了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白色的托加长袍。 第二章 艾拉的贸易之旅(5) 瓦尔拉姆带来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遭受了这样的突然袭击却丝毫没有慌乱。 那些扮成雇佣兵的第一时间在车队旁围了个圈,其他人则迅速把武器装备从货车上抽了出来,顷刻间就摆好了迎敌的架势。 瓦尔哈拉踩着马儿从陷坑中爬了出来,“呸”地一声,把一口血和一颗金牙给吐到了地上。一个士兵把剑递给了他,他“刷”地一下抽了出来,提着剑就想冲上去教训这群不长眼的强盗一顿。 可当看清对面的人数时,他又马上打了退堂鼓——包围他们的强盗粗略一算在四五百人左右,比他们多了将近一倍。 要是普通的山贼,这点人数也就罢了。可包围他们的那群强盗,除了衣服太不像样了以外,举手投足都像是职业军队的军队。这要是打起来,虽然不能说必败无疑,但总归会是一场恶战。 双方对峙着。这时,那群强盗后面突然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哈哈!终于逮到一支商队了!我就知道放着汉堡市不管,他们就会自己跑出来!可把我等的好苦!快,看看他们带了多少钱来!” “陛下!为什么我感觉你完全就变成一个山贼大王了啊!” 强盗们从中间散开,那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从强盗们恭敬的态度中,可以确定走在前面的那个女人就是这群强盗的首领。 “训练有素的强盗……可以肯定是来自海盗王国。然后首领还是女的,难道……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凯旋者’???” 瓦尔哈拉差点没当场给艾拉跪下来。据说着个‘凯旋者’的真身是一头黑龙,两年前,拉格纳带着十三个精灵级的魔法师围攻她,却被她一人轻松击败。不止如此,她还单手就打败了安提利亚岛上的剑圣,一人就屠了七丘帝国的布律西斯城,手上的那根撬棍更是有十万三千五百斤重…… “听着,等会我一声令下,我们就一齐朝外冲,这货物我们就不要了!”瓦尔哈拉对着身边的一个同伴悄悄说道。瓦尔哈拉是军需官,主要负责贸易和筹备物资,而那个同伴虽然名义上是副官,实际上却真正管理着那些士兵们。 谁知那副官听了,连连摇头:“就这样直接放弃货物?奥托公爵会治我们的罪的!” 瓦尔哈拉低声说道:“你懂什么!只要我们能从‘凯旋者’手里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 见副官还是摇头,瓦尔哈拉眼珠一转,改口说道:“‘凯旋者’出现在了汉堡市外,你以为真的只是来打劫的?我们必须要把这个重大的消息传达给奥托公爵!为此,我们必须要活着冲出出才行!” 副官终于被说服了。他给身边的士兵打了一个手势,那士兵心领神会,又给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士兵打了个同样的手势。手势接连传了下去,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瓦尔哈拉的指令内容。 艾拉一路走到瓦尔哈拉面前,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些什么,瓦尔哈拉却抓住她手下士兵松懈的时机,把手一挥。他手下的士兵们一齐暴喝一声,朝着同一个方向突了出过去! 艾拉手下的士兵们收到的是不能伤人的指令。瓦尔哈拉带兵一突,他们手足无措,很快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瓦尔哈拉他们从那个口子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留下艾拉看着被他们抛下的货物发愣。 “……倒是听我说完啊,我真的是来贸易的。喂!你们跑就算了,倒是把你们的货物给带上啊!阿勒曼尼联邦的商人,都是受的壁虎的加护么?” “陛下,这些货物里面都是一些武器装备哎,之前在港口时也差不多。这附近是什么著名的武器产地么?” “管它呢!我可不想再继续帮他们代管货物了,就扔这里爱谁要谁要吧!走,去逮下一个商队,这次一定要把东西给卖出去!” 第二个遭殃的是汉堡市的头号富商弗雷阿维内的商队。 一开始发现被包围时,商队的负责人弗雷曼趾高气昂地站了出来,想要用每人一百芬,也就是零点五诺米斯马的价格打发掉艾拉和她的士兵们。 “不要太贪心,一百芬,那可是二点二五克黄金,差不多可以买下一头猪了。很多了。”弗雷曼说道,“想清楚,这是弗雷阿维内的商队。要是惹怒了他,马上会有一大批雇佣军前来把你们的基地连根拔起!” 这不是弗雷曼第一次遭遇强盗。在这片地界上,再凶恶的强盗听到弗雷阿维内的名字,都要退让三分。 谁知眼前的这群劫匪好像完全不认识弗雷阿维内似得。其中一个暴躁的大汉直接揪着弗雷曼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我们的老大说他是来做贸易的,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没听见?” “贸、贸易?” 弗雷曼能够通过一个人的外观一眼判断他的来历。可这大汉穿着贵重的托加,眼睛下却留着一道刀疤,说话时还不停地喷着口水,竟让弗雷曼一时辨别不出他是何方神圣。 “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吗?贸易!你们身上有多少钱?回答我!” 弗雷曼擦了擦喷到脸上的口水,心想完了,怕不是遇到一群疯子了。和疯子是没办法讲理的,他真怕自己的小命丢了。心里这么想着,他的声音就开始发抖起来:“大概……大概有二千,不,二千四百诺米斯马!” “二千四百诺米斯马?购买八百头牛了,我没带那么多货物来呢。”艾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拍了一下手,“要不,你来我们的营地看看我们的货物?” 一听艾拉想要把他绑去他们的营地,弗雷曼更慌了,连忙摇头喊道:“不……不用了,我有急事,二千四百诺米斯马全部给你们!随便卖我一些货物……不不不,我一点货物也不要!” 拎着弗雷曼的壮汉甩手给了他一耳光:“你在乱喊些啥?老大是来贸易的!不要货物是什么意思?那我们不就变成来抢劫了么?” 弗雷曼快要哭出来了:“求求你们还是抢了我吧,我真的有急事,不能去你们的营地……” “唔,有急事就算了。”艾拉说道,“我们带着的货物只够卖二百诺米斯马的,就只交易这些份额吧。” 听艾拉这么说,那群强盗们马上用小推车推出来一车车的货物,见弗雷曼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就自行撬开了弗雷曼的钱箱,从里面仔细数出了二百诺米斯马交给了艾拉。 “都是上好的毛皮和蜂蜜酒,要是觉得不错的话就来施塔德看看啊,那里还有一堆呢!” 临走前,艾拉还这样向弗雷曼挥手道别。 第二章 艾拉的贸易之旅(6) “陛下,我们刚刚的表现会不会太粗鲁……”艾米在艾拉身边小声说道 艾拉正在为成功交易了二百诺米斯马的货物而高兴,听艾米这么说,她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没关系,刚刚不是成功交易了货物了么?这样,他们就能知道我们确实不是来抢劫的了!只要这样把名声传播出去,来找我们交易的商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 弗雷曼正抱着脑袋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的手下们正在清点着被刚刚那群强盗劫走的金币,以及被强行塞进来的货物。 “头儿,数清楚了,正好是二百诺米斯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群强盗看着大概在五百人上下。如果着按弗雷曼一开始的方案,给每个强盗一百芬的话,他将支出五万芬,也就是二百五十诺米斯马。这么一算还少支出了五十诺米斯马。 “那些货物怎么样?” “确实都是些上好的毛皮和蜂蜜酒,如果离北方远些的话,应该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弗雷曼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弗雷阿维内大人是专门做香料贸易的啊!要是他知道我们花了二百诺米斯马进了这些完全不相干货物,我们都会被骂的!” “那……头儿,我们该怎么做?” 弗雷曼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放金币的箱子前,把里面的金币取出来,挨个塞到手下们的手里。 “听着,我们没有和谁进行过贸易,我们是被强盗抢劫了,所有金币都被那群胆大妄为的强盗们劫掠一空,一诺米斯马也不剩了,明白了么?” “这……”那群手下们拿着金币面面相觑,“头儿,这真的没关系么?” “是强盗的人数太多了,我们无能为力!在这种情况下,货物还留了下来,弗雷阿维内大人反而会高兴也说不定!接下来就是他雇人去剿匪的事了!” “那这些强塞给我们的货物……” “倒掉,埋掉,或者你们有销路的话拿一些去卖掉也行。”弗雷曼的声音又开始发抖,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激动,“多谢这群强盗,我们……要发财了。” 不久,汉堡市内就出现了一个传言,说附近出现了一伙凶恶的山贼。根据遭遇了他们的商人的描述,运起不好商队的被抢空了所有金币;运起好一点的商队被作为了赃物的销售对象;而运起差到极点的商队,想必已经变成了强盗们手中的“赃物”,再也发不了声了。 而在盎格利亚公爵,焦急地等待着战争物资到达的奥托公爵,等来的却是落魄地跑回来的瓦尔哈拉。 “你说什么?物资又被劫了?你确定那真的是海盗王国的‘凯旋者’?” 瓦尔哈拉拼命地点着头。实际上他并不能确定当时那个女人的身份,但抛掉货物逃回来的他,也只能咬定那个女人就是击败了“不败者”的“凯旋者”了。 奥托公爵的眉头深深地陷了进去:“施塔德、汉堡市,这两个地方先后受到袭击,应当认定,‘凯旋者’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了。” 一个军官在奥托公爵身边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入侵施塔德的海盗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在施塔德建起了营地,人数在五百人上下。再加上汉堡市外的五百人,我判断‘凯旋者’身边的总兵力应该只在一千人左右。” 奥托公爵陷入了沉思。“凯旋者”是海盗王国内自海盗王之下最大的势力,其地位不亚于当初拉格纳的四个儿子,而其名声甚至还在“不败者”拉格纳之上。如果她真对阿勒曼尼联邦发动了军事行动,那绝不该只有一千人。 谷顑 想到这一点,奥托公爵摇了摇头:“不要被表象蒙逼了双眼,‘凯旋者’是海盗王国内仅次于海盗王的人物,统治着瑞典王国。她来进攻阿勒曼尼联邦,你觉得可能只带一千人么?” 那个军官一愣:“公爵大人的意思是?” “我早就听说过‘凯旋者’诡计多端。这放在在明面上的一千人恐怕只是一个诱饵罢了。而她的大部队驻扎在哪里,我们还一无所知。如果我们贸然出击,只会中了陷阱而白白丧命。” “那……我们该怎么做?” “需要先探明她的大部队所在。另外,马上派人向我们的盟友求援。如果‘凯旋者’真的已经到了这里,光凭我们的兵力远远不够!” “可是……公爵大人,如果继续放任‘凯旋者’,我们从汉堡市接收物资的路线就完全被断掉了!没有那些物资,我们根本没办法进行什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奥托公爵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个军官,又看了看瓦尔哈拉,问道:“你们知道布里扎尼亚村么?” 那是一个种植萝卜的小村落,虽然靠近盎格利亚公爵领,却是直属于法兰西岛伯爵的领地之一。瓦尔哈拉他们不知道奥托为什么突然要提到这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知道布里扎尼亚村附近有一个小城堡,法兰西岛伯爵在里面囤积了大量的物资么?”奥托公爵看着瓦尔哈拉,说道,“瓦尔哈拉,我给你一千人,你去把那些货物‘运’到这里来。” “等、等一下!公爵大人,你没有在开玩笑吧?”瓦尔哈拉慌了。他知道那个城堡,由于处在阿勒曼尼联邦远离边境的内陆,并没有多少人驻扎。但那可是法兰西岛伯爵、是阿勒曼尼联邦当今执政官的物资!奥托公爵怎么敢动? 奥拖公爵看出了瓦尔哈拉心中的想法,轻笑了一声:“不是我,是海盗王国的领主劫掠了布里扎尼亚村,找到了附近的城堡,劫走了这些物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瓦尔哈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我马上派人去买托加长袍!” 与此同时,汉堡市。 因匪寇作乱而焦躁不安的大市长终于等来了被派去找法兰西岛伯爵的信使。还没等使者喘口气,大市长就着急地问道:“法兰西岛伯爵的军队到哪里了?” 使者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法兰西岛伯爵没有带兵前来。不过……他让我带来了一封信,说让大市长看过之后,再送给附近的所有领主!” “信?是下令让那些领主带兵来剿匪么?也好,毕竟他是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说话总该能有点用处。只要有一个领主肯带兵前来,就能赶走那群穿着托加的盗贼了,信呢?” “在赶回来的路上时,连着小人全身的钱币都被那群穿着托加的强盗给抢走了,只让小人带回来这些东西……” 使者用发抖的手递上来几条熏鱼。大市长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而另一边,艾拉正拿着那封信左右打量着。 “这群北方的蛮子,只是别人保护这封信保护的严密了一些,怎么就当成宝物给拿来了……也没写是寄给谁的,让我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信上写着这样一段文字:“有鉴于萝卜代表着人世间所有的美德,尤其是在煮熟的时候有着极为精细的纹路;并且有鉴于萝卜可以治疗任何已知的人类疾病,因此,我,阿勒曼尼联邦执政官,宣布萝卜从此将作为货币在全国范围内流通使用,以取代金、银,以及其他任何贵金属的地位。所有上述贵金属,应该立即上交给执政官来进行处置。” “咕……恶作剧?” 艾拉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可是信的末尾,庄严地盖着阿勒曼尼联邦执政官的印章。 第三章 恶魔之数(1) 教堂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那个曾经出使七丘帝国的使徒格里高利如今披着一套华丽的白色祭披礼服。他一手举着铃铛,一手举着杯子。芸芸众生跪在他的脚下,听他讲经。 “以马内利接过杯来,祝谢了,说:‘你们拿着这个,大家分着喝。这是用我血所立的新约,如今为你们而流。’” 太阳穿透教堂上方那不规则形状的彩色的玻璃,在跪拜着的信徒们身上洒下光怪陆离的光。 等格里高利的声音落下,那些信徒们垂头念道:“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垂怜我们。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垂怜我们!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赐给我们平安!” 他们跪拜的姿态,比任何奴隶都要卑躬屈膝,便真如顺服的羔羊。 那铃铛声再度响起,一共响了三声,每一声都震荡着人的灵魂。 格里高利放下那杯装着葡萄酒的杯子,拿起饼干来,说道: “以马内利又拿起饼来,祝谢了,擘开递给他们,说:‘这是我的肉,为你们舍的,你们也应当如此行,为的是纪念我。’” 这次,等格里高利的声音落下,信徒们便又念道:“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 祈祷声飘出了教堂,在阿勒曼尼联邦的乡野里回荡着。 铃铛声第三次响了起来。 “主啊,我们抱着谦诚和毁痛的心情,希望得你的欢心;但愿我们今天所奉献的,能蒙你悦纳。” 说着,格里高利走到刚刚用的葡萄酒和面饼前,默念着施加祝福:“永生全能的天主啊,求你降福这个专为你的圣名而预备的圣祭!” 这是天方帝国的亚伯拉罕正教会在每个礼拜日都会举行的一个祭礼。据说通过这一系列仪式,这些葡萄酒和面饼将真正成为神子的血和肉。 这一次,等格里高利的声音落下,信徒们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样,“哗”地一下一齐站了起来,齐声欢唱:“圣!圣!圣!上主,万有的天主!你的荣光,普照天地!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在歌声中,信徒们依次走出座位,排队来到格里高利面前。 已受洗礼的信徒双手和什,从格里高利手中接过面饼,吞下;未受洗礼的信徒双臂抱胸,在格里高利身前一鞠躬,好让格里高利在他们额头画上一个十字。 格里高利为每一个信徒施予祝福:“愿主与你同在。” 而信徒们便这样回答着:“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仪式结束,格里高利走出教堂,脱下那身华丽的衣服,换上了那件缝缝补补多次的粗布衣。 谷濿 一群小孩从教堂里跑了出来围在他身边,其中有一个瘦瘦的小男孩拉了拉他的衣袖,仰起头,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神父先生,神每礼拜都要把肉分给我们,不会分完么?” “当然不会,因为神是无限的。”格里高利爱惜地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指着教堂外排的长长的一个队伍,说道,“快去吧,再不去就排不到了。” 那群小孩子嬉笑着跑到那个队伍的末尾,排起队来。队伍的正前方,教堂里的几个修士、修女正在给贫穷的人们分发面包。 这里是阿勒曼尼联邦境内的一个城市,科隆。 两年前,法兰西岛伯爵向天方帝国表示了臣服之意。之后,天方帝国就派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传教士前来阿勒曼尼联邦传教。科隆是法兰西岛伯爵赠送给教士们的一块土地,目前已经成了整个阿勒曼尼联邦教会的中心。 虽然已是白天,但月亮尚未落尽,淡淡地挂在天上,给天空增添了几分轻快之意。 这两年里,在教士们的努力下,阿勒曼尼联邦里信仰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整个联邦北部,目前也就盎格利亚公爵奥托以及几位小领主还坚守着古老的多神信仰。回想着刚来到阿勒曼尼联邦时的艰辛,再看着目前的成果,格里高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研究经文。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面带笑容地一一回应着。 但就在他来到自己屋前,准备踏入房间时,他突然愣了一下,把伸出去的半只脚给缩了回来。他再度仰头看向天空,那轮月亮依旧挂在那里,而且比之前更为显眼。 今天是满月。月亮应该是不会在白天出现的。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天空迅速黑了下来。黑暗遮蔽了整个天空后仍不满足,又像幕帘一样从天空上垂了下来,将整个世界笼罩。 房屋、人群、声音,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月亮、黑暗,以及被黑暗包围的格里高利。又过了一会儿,一道银河从格里高利的眼前缓缓淌过,银河里星辰璀璨,有万千明星。 格里高利“哼”了一声,语气中满含着不屑:“‘不灭的使徒’克罗狄斯,是么?听说你掌控着不灭的第五元素。” 说到这,格里高利突然对着天空竖起一根手指,喝道:“但即便是第五元素,只要存在,就必有其‘所在’(ce)。克罗狄斯,你的魔法对我无效!” 随着他的声音,那充斥一切的黑暗就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挤压,一下子散开了些。虽然大半个世界依然受到黑暗的笼罩,但格里高利的房子却已经亮堂堂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克罗狄斯,再不出来,我可先回我的房间里看书去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让人发怵的笑声:“掌控‘所在’(ce)的使徒啊,你好像比你的前几任都要强上一些。” 克罗狄斯从那条银河中大步踏了出来。他的装束和艾拉的那群海盗们一致,都是七丘帝国传统的托加长袍。但同样的衣服穿到他的身上,就显出一股庄重之感。 格里高利皱起眉头,问道:“克罗狄斯,你可知道我们正在和‘巨龙’交战?你一连消失几十年,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与星辰同持久,天方帝国又算是什么东西,又怎能驱策的了我?”克罗狄斯笑着把头凑到了格里高利面前,“倒是你,格里高利,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勒曼尼联邦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要天方帝国出动一个使徒?难道在这个蛮国传教,竟然比东线的战事更为要紧么?” 第三章 恶魔之数(2) 面对克罗狄斯的质问,格里高利平静地回答道:“作为神的仆人,让神性之火拯救更多的迷途羔羊是最为要紧之事。东线的战事又怎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说的倒好听。”克罗狄斯的脸上露出些许讥讽之色:“难道不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么?丢人啊,掌控‘所在’的使徒。” 在天方帝国的四个使徒中,只有一个使徒的力量会在异教徒的土地上大幅削弱,那就是掌控‘所在’的使徒。这是和亚伯拉罕正教会的教义息息相关的。 或许是神有意为之,又或许是只是因为巧合,总之由于这个问题的存在,使得这一支使徒每一代都致力于传教事业。其中亦不乏出现许多死在异教徒土地上的殉道者。亚伯拉罕正教会规模的扩大,这一支使徒的努力功不可没。 听到克罗狄斯的讥讽,格里高利完全不以为意,淡淡地回答道: “当初,亚当与夏娃从伊甸园堕落,使得黑暗之蛇吞噬了人间的王国。直到神性之火击穿了黑暗之蛇的颚,其光芒化为救主基督,这才为世人打开了救赎之路。为了让神性之火照亮这混沌王国的每一个‘所在’(ce),就连基督都献上了生命。我们延续着他铺下的道路,又有哪里丢脸呢?” 格里高利这教科书式的回答让克罗狄斯哑口无言。格里高利把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以示对克罗狄斯的尊重,然后就抬起步子,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了。 但克罗狄斯这次好像是要故意惹格里高利生气。还没等格里高利完全走入屋子,他那带着嘲讽的声音就从格里高利的背后响了起来: “格里高利,如果每一寸土地上的人都信奉了我们的神,那你岂不就掌控了整个世界所有的‘所在’?如你所说,‘存在’必有其‘所在’,那你不就等于是掌控了整个世界所有的‘存在’?那时你又想做什么呢?自己成为神么?” “克罗狄斯,你这话已经有些离经叛道了。”格里高利转过身子,正色道,“你难道分辨不清么?即便有人掌控了整个世界,他也不会是神。世界再怎么庞大也是有限的,而神却是无限的!” “嘿嘿,那可未必。难道我们那全能的神就无法创造出一个无限的世界么?” “不是说神无法创造无限的世界,而是世界本身无法承受无限的性质。如果世界是无限的,那它就不再是世界,而是神了。能拥有无限的性质的只有神。只有神,能掌控无限!” 听了格里高利的话,克罗狄斯就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捧腹大笑起来。格里高利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但克罗狄斯一连串的无力行径已经让他有些生气了。他不瞒地瞪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克罗狄斯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没想到,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你们掌控‘所在’者嘴里说的出来的话居然都没怎么变化。” “因为我们所言说的是真理,而真理自然是万古不变的。而且,这可不只是‘我们’的理论,这因该也是‘你’必须承认的理论!神是造物者,而世界只是被造物。造物者与被造物,无限于有限,这其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谷絈 “确实!那无限的神赐予了我力量!”克罗狄斯笑嘻嘻地向着天空伸出双臂,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关于这有限和无限的理论嘛,我却始终都抱有一丝疑惑。在我那无尽的生命中,我接触到了某一些人,从他们身上汲取了你无法想象的知识。以至于……嘛,我就不多说了。” “你相信了那些异教徒的荒谬理论,背叛了唯一的真神?” 格里高利终于生气了。他向着克罗狄斯瞪了一眼,克罗狄斯刚刚所处的地方便立刻只剩下虚无。 格里高利用尽全力对抗着克罗狄斯的魔法。那沉重的黑暗与虚无的白以整个空间为战场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在格里高利的愤怒之中,克罗狄斯所操控的星河渐渐收缩了起来,甚至连那月亮都被格里高利强行撕掉了一半。 在这样的态势下,格里高利向着那无尽的黑暗高喊道:“克罗狄斯,别以为你是不灭的我就奈何不了你!我要把你的‘所在’(ce)转移到宇宙的尽头,让你的不灭化为永无止尽的孤独!” 黑暗中传来了克罗狄斯满不在乎的笑声:“格里高利,如果你把我转移到宇宙的尽头,那我向外伸出一根拐杖,拐杖所处的地方又算是什么呢?” “你无法伸出拐杖!” 格里高利的声洪如雷。他的魔法和克罗狄斯的魔法碰撞着,甚至让空间发出了悲鸣。 “别急,格里高利,我可没有背叛我们的神。”克罗狄斯的身影远远地显现了出来:“我所说的那些人,信仰着和我们相同的神明。而且,这信仰远比神子的出现还要久远。在你所说的‘神性之火’击穿黑暗之前,他们便信仰着雅威,渴望着救赎。” 格里高利怔了一下,收了一些力:“你是说最原始的那个闪米特教?明明基督已和我们立下新约,如今却还有人守着二千年前的《梅瑟五经》么?” “你不知道吧。数千年前,当闪米特人流离失所时,并不是所有人都老实待在那个半岛——有一部分人一路迁移,越过突尼斯,越过霍尔木兹海峡,越过比利牛斯山脉,最终定居在如今的阿勒曼尼联邦境内。神子的出现对他们的影响极其有限,导致他们目前还保留着最为古老的传统。” “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在哪里?我派人把福音带给他们。” “我想他们是不会接受这所谓的福音的。” 克罗狄斯笑着说道。 “虽然信仰着同一个神明,但他们和我们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我们将雅威作为不可知的无限,而他们却依照着他们古老的传统,不停地尝试着接近他。他们——便是亚伯拉罕古教会。” 第三章 恶魔之数(3) 格里高利激动地大喊了起来:“以人类的智慧去接近神?简直狂妄!” 对于格里高利的反应,克罗狄斯似乎早有预料。他踏着大步,跨过日月星辰,踏入了格里高利的空间。 他一路走到格里高利身边,在格里高利的耳边轻声说道:“格里高利,你不知道吧?关于雅威的文献,《旧约》并为收录全部。有些文献似乎被人刻意排除在了外面,而只掌握在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手中。以我目前所知,就有《以诺术》、《以赛亚升天记》之类的。” “以赛亚?那位一千六百年多前的伟大先知?” 心中的疑问让格里高利的力量一下子减弱了不少。克罗狄斯的星空又一次吞没了他的小房子,直把整个世界包围了起来。 而格里高利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里,他对着克罗狄斯发问到:“克罗狄斯,告诉我,哪里能找到这些文献?” “怎么?很感兴趣么?我听说那里面记载的是让人成为神的方法。你是想要将其毁灭,还是想要一览其中的智慧?” “智慧?不——我只是想看看这里面究竟充斥多少可笑的谬误,然再后将它驳的体无完肤!” “嗯,在哪里呢?”克罗狄斯故作思考的模样。等格里高利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我想想,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应该是在布里扎尼亚村吧,一个名叫戈特弗里德的人是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信徒。” 格里高利立刻把头低下,把眼闭起。他不是在打盹,而是在感知布里扎尼亚村的“所在”。布里扎尼亚村是已被传教的土地,他能在一瞬间把自己的“所在”从科隆转移到布里扎尼亚村。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之前,克罗狄斯伸手拉住了他。 “那群守旧的教徒可不喜欢我们亚伯拉罕正教会。如果你想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秘密,最好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自有分寸。至于你为什么要特地跑来这里告诉我这件事——”格里高利瞥了克罗狄斯一眼,“等我回来,一定会让你好好地说个明白。” 布里扎尼亚村。这是一个平原上的不太起眼的小村落,和其他大多村落并没有什么不同。要说它比其他普通的村落多了一丢丢之名度的话,那就是因为它的萝卜。 布里扎尼亚村生产的萝卜清脆爽口,入口甘甜,甚至可以作为水果食用。可惜布里扎尼亚村只有五十多户人家,一年产出不了多少萝卜。而这些萝卜虽然味道不错,却也没到珍馐的地步,不值几个价钱。 有些商人曾向村民高价收购了萝卜苗,想要在村外大规模的栽培。但不知为什么,一离开布里扎尼亚村的土地,这些萝卜就变得又苦又涩,只能喂猪吃了。 村民们倒也没有为此考虑太多。在勤劳朴素的农民眼中,萝卜就只是萝卜。自家种的萝卜比其他村的好吃一些,能够多卖一些钱,已经足够让他们自豪、足够让他们满足了。 而这个村就是艾拉现在的目的地。 在截获法兰西岛伯爵开玩笑一般的萝卜法案后,艾拉就到处询问附近的萝卜产地。生产萝卜的村子有许多,却大多进不了人的印象。被突然杀出的一群强盗逼问哪里生产萝卜,人们第一时间的反应也就只有布里扎尼亚村了。 谷鼩 “乘着这个法案被我们截住的时机低价收购萝卜。等到萝卜真的成为了阿勒曼尼联邦的货币,那利润可就不止十倍了,说不定能一举还清我们的债务也说不定!” 当然,艾拉也考虑过这种疯了一般的法令能不能顺利实施的问题。但在进过周密的思考后,她得出了“就算没有法令也能当普通萝卜卖出去”的结论。 于是,她的目标就从出售货物转向了收购萝卜。 “为了不让村民们跑走,我们需要先把布里扎尼亚村给包围了。然后偷偷埋伏到晚上,等村民们都睡觉时再发动突袭,一下子闯入村子里,他们就一个都跑不掉了!” 艾拉向艾米陈述着她的计划。 “陛下!你真的是来收购萝卜的吧?真的不是来打家劫舍的吧?” 艾米在一旁吐槽着。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在目前的情况下,就收购萝卜的数量而言,艾拉提出的是最好的方案。 “我还听说布里扎尼亚村住着一个出了名的数学家,我觉得很可能会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到布里扎尼亚村后我要先去拜访一下他。艾米你们就先在离村子远一点的地方躲起来。你要看住这些士兵们,在天黑之前不要让他们靠近村子!” 毕达哥拉斯学派是历史上最早的魔法结社,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社团。他们相信“万物皆数”,社团的成员全部都着力于数学研究,而据说他们的魔法体系也是建立在数字之上。 “陛下,这时候你就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了?” “一个小村子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就连那些士兵们也在一旁帮着艾拉说话:“没关系的,这可是神勇的瑞典王,别说一个小村子,就算是阿勒曼尼的首都也能来去自如!” 艾米一下子噎住了。过了会儿,她叹了口气,说道:“明白了,陛下。我先去挑一份礼物好让你带去。” 艾米知道西庇阿家族代代都是强力的魔法师,作为西庇阿的后人,艾拉不可能不对自己不会魔法一事感到遗憾。实际上,艾拉一直在恳求艾米教她魔法,但无论艾米怎样努力地去教,艾拉都学不会。 艾拉对于神几乎就不报什么敬畏感,这大概就是她不会魔法的原因。但如果是基于数字的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的话……说不定她的陛下真就能学会。 艾米从货物中为艾拉取出了一罐蜂蜜。如果放在世面上卖的话,它的价值在三诺米斯马左右,相当于一个农民两年的收入。考虑到对方可能会成为艾拉的魔法导师,这种价值的礼物绝对是必要的。 然而艾拉却对这样的礼物不太满意。她在货物中翻了翻,又取出了一件大皮草衣。它的价格约为十五诺米斯马,是一个普通农民十年的收入。 按计划让士兵们在远离村庄的地方埋伏之后,艾拉就亲手捧着皮草和蜂蜜走入了布里扎尼亚村。她部让任何士兵随行,是因为她明白这群海盗出身的士兵是一副什么德性。她不让艾米跟随,是因为只有艾米能在她走后管住这群士兵们。 在艾拉心中,毕达哥拉斯学派很可能是她学会魔法的最后机会,她希望能更郑重地对待这次会面。 第三章 恶魔之数(4) 艾拉远远望到布里扎尼亚村附近有一个城堡,不大,但看起来挺牢固,和布里扎尼亚这样的小村显得格格不入。但除此之外,布里扎尼亚就是一个很小的村落。随便找人一问,艾拉就打听到了她所要寻找的那个人的所在。 那些村民虽然不知道毕达哥拉斯学派是什么东西,但一听到数学,他们就都无一例外地把手指向村子的西北角,说:“就是那个有着大院子的房子。小心,那里的主人是一个疯子。” 村民所指的地方是一幢漆黑的小木屋,比大多数村民的屋子都要小。但那屋子前的院子却极其巨大。两者放在一起,就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显得极不和谐。 刚走进院子,艾拉就被震惊了——院子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其内侧、外侧被数不清的线条环绕着,其四周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符号,像极了一个魔法阵。 但那图形却深深吸引了艾拉。她把蜂蜜罐头和皮草放到一边,蹲到地上仔细观察起来。 那些线条粗略一看有上千根,乱糟糟的。再仔细一看,这些线条组成了两个多边形,从内外两侧将圆夹逼着。 她用手一根一根地摸过那些线条,仿佛听到它们在迫不及待地述说着什么,可却又听不真切。 艾拉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符号上。那些符号由数字和运算符号组成,毫无疑问是有人在进行着某项复杂至极的运算。 她一行行地看了下去,发现其运算过程并不完全。写下符号的人似乎极其擅长心算,将大多数步骤都给省略了,只在地上留下了几个最复杂的过程。 艾拉尝试着在脑海中补全这些被省略的步骤。并以此领会主人在进行着一项什么样工作。这样,那个庞大而又虚无的空间就又一次在她的脑海中展了开来。 那些数先是化成了一个个的实体,然后又被赋予了生命,在那虚无的空间中自行排列组合起来。它们在加法与乘法中诞生、融合,又在减法与除法中消亡、分离。 艾拉是如此地专注于这些符号,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这里找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艾拉的身上披上了通红的霞光。 当天空开始转黑之时,她终于将整个过程还原了出来,并报出了主人所计算出的成果: “介于3.1415926535与3.141415926536之间?” “真是令人敬佩。” 一个声音突然在艾拉耳边响了起来,把艾拉吓了一跳。她一直专注于运算,完全没注意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格里高利。” 不等艾拉发问,那人就向着艾拉自报了家名。 谷嶞 格里高利曾为了艾拉而出使七丘帝国,艾拉也曾在安提利亚和格里高利对过话。但是他们两人却是谁也没有见过谁。 艾拉看格里高利衣服有些破破烂烂的,又好像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一直钉着她看,思索了一会儿,便从衣袋里摸出了几枚铜币,“诺”地一声递到了格里高利面前。 这是把格里高利当成乞丐了。不过格里高利却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尴尬,而是大大方方地从艾拉手里把钱收了过来,然后向着艾拉行了一个礼。 “这位小姐,谢谢你的善意。我会把这几枚铜币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的。” 他这么一说,艾拉就知道自己刚刚会错意了。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然后突然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便急忙问道:“你是这里的主人么?” “主人?……不,我还以为你才是这里的主人。毕竟你在数学上有着这样的造诣。” 艾拉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你也能看懂这些图形?” “当然。” 格里高利俯下身子,用手指了指那个圆外接的多边形,又用手指了指内接的多边形,说道:“这里的主人想通过内外夹逼的方式,计算中间这个圆的周长,并以此得到拥有一般意义的圆周率的数值。埃及人认为这个数值是16/9的平方,约为3.16,巴比伦认为这个数值是25/8,为3.125。印度人最近则认为这个数值为339/108,即3.139。不过这几个数值,每一种强差人意。” “你连印度都知道么!?”艾拉的眼中射出了求知的欲望之光,“自从天方帝国建立之后,来自印度贸易路线就被阻断了,我只在亚历山大大帝的相关文献中看到过印度的记载!” “我去过印度,不过没有什么好提的。这个圆周率,印度人的3.139是最近才计算得出的结果,可早在一千多年前,七丘帝国的阿基米德就已经计算到了小数点的后六位,得出了3.141851这个数字,就实际应用的结果来说,这比印度要精确许多。” “是的!3.141581!小数点后六位!这是我之前所知的关于圆周率最精确的数字!这一千多年都没有人超过阿基米德!可是,可是你看这个……”艾拉指着眼前的这个圆,因为激动都变得有些口齿不清起来,“3.1415926535!是小数点后十位!毫无疑问,这里的主人是一个数学的宗师!” “如果以人的能力而言的话,他确实是一个宗师了。”格里高利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圆周率是一个无限的数值,以人的能力是无法完全掌握它的。就算计算了再多的位数又能怎么样呢?望着那没有变近一丝一毫的终点,只是让人更加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与无能罢了。” 一个骂声突然从屋内传来:“既然觉得自己渺小,那就从这里滚出去!还有那边那个女人,把你那肮脏的脚拿开!离我的圆远一点!” 紧跟着骂声跑出来的是一个脏兮兮的中年人,他的头发像一团黑漆漆的棉花,脸像一块刚从火堆中扒出来的木炭,身上的衣服更是东一块污渍、西一块污渍,似乎很久都没清洗过了。 艾拉从没见过这么脏的人,不禁皱起眉头退了一步。格里高利则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说道:“是戈特弗里德大师么?我是格里高利,专程前来学习的。” “学习什么?学习自己的渺小么?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 戈特弗里德毫不留情地就要把格里高利给赶走。 第三章 恶魔之数(5) 格里高利知道戈特弗里德在生气。他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言论有任何的不妥,不过为了套出话来,他还是咳了一声,说道: “正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渺小,所以才会上门拜访戈特弗里德大师。我听说大师是闪米特人最古老的十二支部族的后人,传承了十二部族的传统,掌握着接近那无限神明的技巧,是么?” 对着这个戈特弗里德、以及他那古老的技巧,格里高利其实是抱着十分的敌意。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谦卑。这份谦卑来自他对于未知本身的尊重,而不在于这份知识的正确性。 听到格里高利提及闪米特人的古老传统,戈特弗里德吃了一惊。他极力想让这份惊讶不暴露在脸上,但他控制表情的能力实在是太差,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我不知道什么闪米特人的古老传统!”戈特弗里德把身子背了过去,朝后挥了一下手,“我要回去继续证明命题了,识相点就在我下次出来前离开我的院子!” “那个——戈特弗里德大师?你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么?” 艾拉终于克服了心里那股嫌恶感,捧起了放在地上的礼物。 “这是蜂蜜!还有一件皮草衣!我想学习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请你一定要收我为徒……” “毕达哥拉斯学派?” 戈特弗里德把身子转了回来,把艾拉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艾拉手中的礼物之上。 “你是一个商人是吗……随便找个老师学点加减乘除就吧!数学的智慧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够理解的!” 不等艾拉为自己分辩,戈特弗里德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房子里,重重地甩上了门。 “等,等一下,怎么能这样……!” “不用喊了,在他的身上几乎察觉不到魔法的气息。”格里高利阻止了正准备砸门的艾拉,“他也许确实是个数学上的宗师,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强力的魔法师。你我都白跑一趟了。” “呜?不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么?” 艾拉垂头丧气地把皮草和蜂蜜给收了起来。 最后的一道光在西侧的天空痛苦地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被黑夜给吞噬了。夜晚来临了,布里扎尼亚村那一幢幢矮房子的窗纸上,陆续透出了不是很明亮的烛光。 “这位小姐,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唔?嗯……” 艾拉并不想对格里高利透露村外埋伏着五百个她的手下这件事。 “据我所知这附近没有什么旅店。不过,我知道不远处有一个教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让你今晚住进那里,以作为你捐赠的几个铜板的回赠。” 谷鳧 “谢谢,不过我有地方去的。” 艾拉向格里高利挥手道别,然后就捧起皮草和蜂蜜向着村子外走去。 再过不久,收购萝卜的军事行动就要开始了。 然而就她快要走到村口时,村口突然出现了一连排的火光。一群穿着托加的强盗举着火把和砍刀,大喊着冲进了村里。 村口除了艾拉外,还有两个结伴而行的村民。他们是一对老夫妻,刚从远处的集市贩卖萝卜回来,妻子的手里紧紧地攥着赚来的几个铜板,丈夫则吃力地拎着卖剩下的半麻袋萝卜,一瘸一拐地向着家里走着。 那群强盗冲到他们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挥刀削掉了丈夫的半个脑袋,那半袋萝卜从丈夫的手里滑落下来撒到地上,被强盗一脚给踩烂了几根。 在妻子恐惧的尖叫声中,那群强盗冲入了村里,到处放起火来。 艾拉当时就走在这对夫妻旁边不远处。她已经亲历过战争,不再畏惧鲜血。看着地上的那滩鲜血慢慢将萝卜染红,她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她以为这群强盗是她的士兵,快走几步挡在了强盗们面前,厉声喝道:“你们是哪个队的?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是谁让你们杀人的?” 这三声质问一声比一声严厉,倒把那群强盗们给吓住了。但当看清挡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后,一个强盗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把艾拉给抡倒在地。 直到这时,艾拉才意识到眼前这群强盗并不是她的士兵。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灌蜂蜜落到地上,碎了。可流出来的蜂蜜却激发了强盗们的贪念。一个强盗眼疾手快,把艾拉手里的皮草大衣给抢了过来。剩下的强盗看皮草大衣被抢走,红眼了,一股脑地冲上去把艾拉压在地上,在她身上翻找起值钱的东西来。 “你们在干什么?真当我们是来抢劫的么?都去给我放火!” 瓦尔哈拉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喝止了那群强盗们。这群强盗都是奥托公爵的手下,他们在这布里扎尼亚村里杀人放火,就是为了引出附近那个城堡的守军,好乘机夺走法兰西岛伯爵囤积在那内物资。而穿着托加,则是为了嫁祸给艾拉一行人。 然而艾拉却一眼认出了瓦尔哈拉,下意识地问道:“你是那个商队的头领?” 瓦尔哈拉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掉半条命。这个被压在地上的女人,不是当时劫走他们货物的“凯旋者”又是谁? 但这恐惧敢只持续了一瞬。在发现艾拉身边没有随从、而且艾拉好像完全不会魔法的样子之后,瓦尔哈拉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他旁顾左右,手比成刀子的样子向下一挥,示意他的手下立刻就把这个女人给杀掉灭口。 艾拉想挣扎,但却毫无用途。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小村子里会突然冒出这一大群强盗。 在那不长眼的刀口之下,艾拉一下子就名震天下的“凯旋者”变回了那个不会魔法的无能女王。 她想起了她的父母,他们也是因为去谈贸易而被敌国囚禁处死。而她自己的死因,恐怕会比这还蠢。 然而就在那刀在马上就要触及到艾拉的千钧一发之际,它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第三章 恶魔之数(6) 一把刀在众目睽睽之中消失,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便在同时,格里高利的声音传了过来:“放开那个女孩,这是一个警告。” 除去那些闯进村里放火的,跟在瓦尔哈拉身边的足足有三百多人。格里高利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那气势却像是要把他们所有人给压垮似得。 “给你们一个机会,主犯、以及杀了人的,在我面前自尽;烧了、砸了东西的,按市价赔钱;其他人跟我去教堂,在唯一的真神面前坦白自己的罪过。这样,我就放过你们。” 瓦尔哈拉大笑起来:“教堂?我们才不信什么天方帝国的神!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穷鬼给一起宰了!” 格里高利不慌不忙地向着天空举起了一根手指。眼前这三百多人的生死,甚至是瓦尔哈拉带来的所有一千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已经看出瓦尔哈拉是这群人的头领,决定拿他来杀鸡儆猴。 然而,就在瓦尔哈拉人头即将落地时,从村里突然又传出了一个呼声: “惩罚这些人的罪恶吧,e-l-b-e-r-i-t-h(立约者)!” 那个戈特弗里德一边反复喊着这几个字,一边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沿路的士兵在听到他那呼声之后,纷纷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起来。 “让你们弄脏我的圆!让你们弄脏我的圆!我可是神的选民!来尝尝来自立约之神的愤怒吧!” 看到戈特弗里德的魔法,格里高利脸上现出惊讶之色,把举起的手指头又慢慢放了下来。 戈特弗里德大呼小叫着冲到了村口,可当他看清围在村口的密密麻麻的强盗时,他又慌了,一个急刹车,改口道:“噢……立约之神说他已经撒完气了,我该回去了。” 格里高利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走的戈特弗里德。 “戈特弗里德大师,你就这么丢下我们,见死不救么?” 戈特弗里德哭丧着脸对格里高利说道:“不要叫我大师,我真的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是闪米特人传统的魔法里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手段么?” “有的……我们会呼唤神的名字,向神祈求。如果神愿意帮助我们,我们的愿望就会实现。可大多数时候,神不会理会我们的声音!所以还是放我走吧!” 然而,格里高利的手一点都没有放松。眼看那群士兵举着刀继续冲了上来,戈特弗里德只好使用了那个魔法: “求你展现你的慈悲,带你可怜的信徒逃离这里吧,e-l-s-h-a-d-d-a-i(全能者)!” 什么都没有发生。 格里高利叹了口气,微微把手指挥了一挥。瞬间,整个布里扎尼亚村的房子、土地,连同村民都一起消失了。留在瓦尔哈拉和他手下的士兵们眼中的,只剩下那空空荡荡的大平原,以及同样空空荡荡的黑夜。 远处忽而飘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们的动作快一点!明明发现有敌人的部队进村了,为什么那么晚才报告给我?而且还那么慢悠悠的!” 谷绣 然后又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只是一群小毛贼而已,瑞典王一个人就能对付了。她让我们尽量不要打扰她么,现在杀进去没关系么?” “你们怎么变得那么乖巧了?给我杀!把这群不长眼的强盗全部给杀掉!” 随着这两个声音一起飘来的,是大量嘈杂不齐的脚步声。 “有敌人?”瓦尔哈拉看了看四周,发现他的部下还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原有村落的各个角落。急忙下令道,“快集合!做好迎战的准备!” 然而还没等他们聚集在一起,突然就有一堆飞斧从远处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个女孩子生气的声音:“谁让你们用飞斧了?要是砸到陛下了该怎么办!” “没关系,区区几把飞斧,瑞典一口气就吹飞了!” “这是哪个世界的神勇无敌女武神啊????” 就在这样的争吵声中,一团火光燃了起来。一个全身裹着火焰的女孩出现在了黑夜之中,与此同时,一群同样穿着托加的强盗朝着瓦尔哈拉的部队杀了过来。 …… …… 黑夜依旧,但艾拉眼前的景色已经从平原变成了灌木从,从村落变成了山见的小径。借助着月关,隐约能看清脚下的路。从树木的间隙中,还能看到远处那披着月纱的巍峨高山。 格里高利关切地把手按到艾拉的肩膀上。他察觉艾拉的衣服湿湿的,已经被汗水浸透,想是已经被那群强盗给吓坏了,便又出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这里离布里扎尼亚村有些距离。” 然而,从艾拉眼中显露出的出却是恐惧之外的其他东西。恐惧是瞬发的、强烈的,而艾拉脸上那股阴沉却持久而沉重。 身旁传来了戈特弗里德惊喜的呼声:“布里扎尼亚村呢?我们逃出来了?我的魔法成功了?” 他满怀欣喜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山崖,便冲了过去,望着明月跪拜下来,高呼道:“adonai(主)!adonai(主)!你所显现的神迹,让人叹伏!” 格里高利心中微微升起了一丝疑惑。毫无疑问,戈特弗里德现在所跪拜的就是他们亚伯拉罕正教会的唯一神雅威。但格里高利想不明白,什么戈特弗里德在短短的时间里,要连用elberith(立约者)、elshaddai(全能者)和adonai(主)三个不同的词汇来称呼同一个神。而且,为什么他信仰着雅威,却能使用魔法?还是说,他的魔法实际上是来自其他的邪神? 望着欣喜若狂的戈特弗里德,艾拉抿起嘴,垂下了头。格里高利以为艾拉还在害怕——差点就死在强盗的刀下,这种事回想起来就算是上过战场的士兵也要后怕,何况艾拉一看是就大户人家的小姐。 “别怕,真的已经没事了。还有力气站起来么?要我扶你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么?”他问道。 艾拉抬起头,只看了格里高利一眼,就又把头垂了下去。 她并没有在害怕。她是在痛恨着不会魔法的自己。 第三章 恶魔之数(7) “我家里的人……父亲、母亲、祖父、祖母,魔法全都很厉害。可我却完全我不会魔法,一直都不会。父亲和母亲去世后,我的叔叔怀疑我是不是父亲的孩子,把我给赶了出来……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在月光下,艾拉低头自顾自地述说着。 “这三年里,我运气好,做了几件大事。大家都说我好厉害,夸我,把我捧在手心里。我也就慢慢地觉得自己算是一个人物了……可是我刚刚却差点就被一个普通的强盗给杀死。” 艾拉擦了擦眼睛。 “我不是在害怕……我没什么事情。只是心里稍微有些难受……原来只要离开了周边的人,我就什么也不是。” 格里高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看你明明在数学上很有天分,却因为不会魔法就被赶出了家么?” 他知道在那些多神信仰的国家中,贵族和富人们都会修习魔法。虽然那些魔法在格里高利眼中幼稚至极,但那些人却会把它当成是一种荣誉与身份地位的象征。 “其实魔法除了伤人,又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呢?这种技巧就不应该被人所掌握。如果能创造出一个大多数人都不会魔法的世界的话,你的处境可能会和现在截然相反吧。” “所有人都不会魔法……的世界?” 艾拉显然被这话中的含义给震撼了。她抬起头望着格里高利,正准备说些什么,戈特弗里德却大呼小叫着跑了回来:“下面、下面有一群人走过去,都拿着武器,是强盗!” “当然,看周边环境,我们现在伸出盎格利亚公爵领内最大的那个山脉里、据说这附近盘踞着上百人的强盗呢。” 格里高利似笑非笑地看着戈特弗里德。他是故意把戈特弗里德移到这里来的,为的就是探探戈特弗里德魔法的底细。 “大师,接下来我们的安危可全都要系于你的魔法上了。” “才不要!刚刚好不容易成功一次,已经够幸运了!我不管,我要先跑了!盎格利亚公爵领……布里扎尼亚村在东边,东边,哪里是东边?” 格里高利默不作声地向着一个方向指了一指,戈特弗里德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可没跑出多久,他就又哭丧着脸跑了回来:“又有一伙强盗从那边过来了!好像刚劫完商队的样子!我们快跑吧!” “但那是唯一的下山的路,再往上跑我们就跑到强盗的老寨了。戈特弗里德大师,你还是再用魔法想想办法吧。” “我……我和他们拼了!” 戈特弗里德跺了下脚,朝着山下冲去。漫山遍野都能听到他的大喊声:“e-l-b-e-r-i-t-h(立约者)!e-l-b-e-r-i-t-h(立约者)!e-l-b-e-r-i-t-h(立约者)……” 没过多久,喊声就停了。一伙山贼押着鼻青脸肿的戈特弗里德走上了山来。领头的人看到艾拉和格里高利,高兴地吹了声口哨:“没想到都准备回家了,还能抓到两只小山鸡。” 格里高利用眼神示意艾拉不要慌张,然后泰然自若地迎向了那群山贼。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虽然他能在举手之间消灭他们,但那样他就没法从戈特弗里德那里打听到他魔法的底细了。 谷炸 他对那个明明信仰着唯一的真神,却依然可以使用一点魔法的人抱有极大的兴趣。 何况,他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而那件事情,只能找机会和这里的山贼头头一对一的说。 “诸位,这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于她。” “大小姐?”山贼头头往格里高利身后看了一眼,一把把他推开,走上去粗鲁地拉起了艾拉的手。 他把艾拉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就像在菜场拣肉一般。然后,他又看了一眼艾拉,见艾拉正生气地瞪他,又发出一声赞叹声。最后,他把艾拉的手拉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笑着把艾拉的手放了开去。 “就这只手的成色、气味来看,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小姐。而且胆子也大,那眼神就好像要喊来上千人来把我砍了似得。要我说,这该不会是哪位大公爵的女儿吧?” 山贼头头丢下艾拉,摇头晃脑地回到了格里高利面前。 “我也确实不想惹这样的人物。但我想你们的大小姐也是要面子的,不会想欠一个山贼的人情吧?” “当然,只要你放我们走,我会给你们每人准备一份礼物。”格里高利伸出一根手指:“这个数,怎么样?” “每人一诺米斯马?”山贼头头挠了挠头,“诚意有些不够啊。像这样的大小姐,至少给我的弟兄每人三诺米斯马,那才符合身份啊。” “你误会了。”格里高利沉声说道,“我的说的是,每人一百诺米斯马。” 一百诺米斯马,在市场上可以买到三十三头牛。 山贼头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我给你们写一封信,你们拿着信去我指定的地方,等拿到了钱再回来放了我们——我这样说,你们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 “我的兄弟加一起可是有三百多人!” “那就按四百人算,一共是四万诺米斯马,没错吧?”格里高利轻描淡写地说着,“当然,前提是你们要好好照顾我家大小姐,不能怠慢了。” 山贼头头满腹狐疑地打量着格里高利,却看不透他的底细。 别说是他,就连艾拉也搞不懂格里高利想要干什么。按理说,格里高利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难道他是真能从自己家掏出四万诺米斯马?可他又为什么穿的那么破破烂烂的? 只见山贼头头晃了晃头,说道:“要是真能给我们四万诺米斯马,那别说怠慢了,我们肯定是大鱼大肉的供着你家大小姐。但我不太相信你们,大小姐可以好好供着,你们这两个男的我可得捆个扎扎实实的!” 格里高利面不改色地摊开手来:“当然,捆吧。” 那群山贼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等到山贼头头把头点了,他们还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冲上去把格里高利给绑了起来。 第三章 恶魔之数(8) “对了,那边那个脏兮兮的家伙和我们不是一伙的,随便你们处置。” 即便被捆成了麻花,从格里高利的语气中依然感受不到一丝波纹。 戈特弗里德吓了一条,喊道:“怎么能这样!我不是带着你们从不利扎尼亚村跑了出来么,怎么能就这样把我给丢了!” “从被山贼打,到被山贼捆,你完全没做什么事情吧?” “别别别别这么无情啊!也救救我啊!”戈特弗里德快哭了,“我知道了!你们想问我什么我都说!这样就行了吧!请不要抛下我!” 格里高利点了点头,这才对山贼们说道:“刚刚是开玩笑,他是大小姐高价聘请的宫廷小丑,把他也算进来吧。” “宫廷小丑?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做法。” 山贼们嘴里念叨着,又拿出一根粗麻绳把戈特弗里德一起捆了起来。 那群山贼的营寨搭建在半山腰,紧靠着一个洞穴。大概原本那个洞穴才是山贼们的藏身处,随着山贼团伙的扩大,才有了外面的营寨。总之,眼下这个洞穴就成了关押艾拉一行人的场所。戈特弗里德和格里高利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被分别塞进了两个大铁笼里。 只有艾拉没事。山贼们完全不担心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能闹出什么事来,不仅没捆她,还给她搬来了凳子椅子,甚至还给了她一根蜡烛。 “你到底想干什么?”等山贼们离开了,艾拉跑到关着格里高利的铁笼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而且既然是你出钱,那你现在才该在外面,被捆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这是对你所赠的几个铜板的回报。” 格里高利平静地回答道。 “就我身上的这身衣服,他们可不会相信我是什么富人,而且那群山贼也不会容许一个成年男人自由地在外面行走。此外,我也不介意承受苦难。苦难能洗刷世人的原罪,以在审判之日到来时升入天堂。 听到格里高利的后半句话,艾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末日的审判……你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教徒?” “亚伯拉罕正教会?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比起亚伯拉罕正教会,应该还有些更古老、也更聪明的教派同样相信着末日的审判吧?” 格里高利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戈特弗里德,“是吧,大师?” 戈特弗里德正努力地尝试着把身上的绳子给挣开。听到格里高利的话,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没错……我是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你想知道什么?” “亚伯拉罕……古教会?”艾拉念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不是毕达哥拉斯学派……?” “毕达哥拉斯学派?”戈特弗里德摇了摇头,对艾拉说道,“我记得你是想学习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是么?” 见艾拉点了点头,戈特弗里德便接着说道:“你先在地上画一个边长为一的正方形。” 谷尹 艾拉不知道戈特弗里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捡来一个石块,照着戈特弗里德说的在地上画了。 “现在,你再画另一个正方形,要求面积是前一个正方形的两倍。如果你你能完成,我就告诉你关于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事情。” “面积为两倍?根据正方形的面积公式,现在的这个正方型面积为一。如果把边长变成二的话……面积就变成四倍了。两倍的话,面积应该是二。面积是二,这个正方型的边长应该是……应该是……?” 艾拉隐隐感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她忘记了此刻正身陷匪窟之中,认真地在地上计算了起来。 “好了,戈特弗里德大师,我们言归正传。”格里高利看向戈特弗里德,眼中隐隐闪过了一丝敌意,“我只想知道,据说流传在亚伯拉罕古教会中的,那能够接近无限神明的技巧,究竟是怎么样的?” “这……”戈特弗里德脸上顿时显现出为难之色。可考虑到欠了格里高利的人气,他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亚伯拉罕古教会确实有许多着相关的文献,比如说《大殿》、《小殿》,还有一本《战车登天技法》……不管是那一本,据说只要按照文献里面的记载,就能让灵魂飞升。而在渡过天上重重考验之后,我们就能到达神的面前,丈量神的身形。” “丈量神的身形?难道你们亚伯拉罕古教会认为神是有限的么?” “有限?不,怎么可能,神当然是无限的!” 格里高利笑了一声,问道: “既然神是无限的,那你们要如何去丈量神的身形?你们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尺子,竟然能去丈量无限么?” 格里高利的问题让戈特弗里德的脸一下子瞥红了。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最后有些丧气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想要研究的,可到现在都没有成功。诸如《战车登天技法》这些书里说不定会有记载吧,可这三本书都不知流落到哪里了。” 格里高利的语气中顿时充满了轻邈的意味:“也就是说,你们亚伯拉罕古教会实际上并没有掌握丈量神明的方法?” 戈特弗里德抓了抓脑袋:“这……虽然《战车登天技法》是失传了,但我们亚伯拉罕古教会还保留有名为卡巴拉的修习方式,我听说好像有人通过修习卡巴拉让灵魂飞升了。” “飞升?”格里高利马上接了下去,“我现在就想学那名为‘卡巴拉’的技巧,让灵魂飞升。你能教我么?” “求求你不要再问我了……你也看到我的魔法水平了,我要是知道,我还至于被绳子捆在这里么!”戈特弗里德哭丧着脸说道,“能够把卡巴拉修习到什么程度,是要依据一个人的智慧和领悟能力的。而我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罢了!” “是这样,原来你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格里高利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既然戈特弗里德只是一个学徒,那就意味着和他的辩论毫无意义。 但是,格里高利可以放过戈特弗里德,却一点也不想放过戈特弗里德背后的亚伯拉罕古教会。 从戈特弗里德的叙述中,格里高利已经知道克罗狄斯的话并不是胡编乱造——亚伯拉罕古教会确实有着丈量神明的说法,而这在他看来,完完全全就是异端邪说。 “那既然你说你是学徒,那就肯定有谁是老师啰?哪里能找到你的老师呢?” 格里高利决心彻底审查这个所谓的亚伯拉罕古教会,驳倒他们荒谬的说法,帮他们走出歧途。 而如若他们依旧固执己见,格里高利不介意将这个异端教派彻底铲除。 第三章 恶魔之数(9) 就在格里高利步步紧逼时,艾拉的运算初步得到了结果。 “大师……我没办法按你的要求画出图形。要让面积变为两倍,也就是说新的正方形边长的乘积为二。由于正方形边长相等,也就是说这个数自身和自身的乘积为二。我本想计算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但我算不出来。” 戈特弗里德正为格里高利接连不断的问题发难,艾拉的这句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岔开话题的机会。他忙不迭地说到:“你是怎么运算的?” “我参照了你画在门口的那个图形。你利用两个多边形夹逼的方法来计算圆的面积,我也就利用了同样的方法,首先得出这个数介于三分之四和二分之三之间,然后继续寻找二者之间的分数……但不论我怎么寻找,我都没法找出这个数字是什么。” 艾拉的话也吸引了格里高利的注意。他抛下对亚伯拉罕古教会的追究,在一旁说道:“会不会只是你计算的不够深入?” “不,为此我还特地证明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个数根本不可能存在。” 戈特弗里德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哦?说说你的证明过程。” “首先,第一个公理,任何一个整数乘于二,都将变为偶数,对吧?” 格里高利在一旁点了点头:“没错,这是不言而明的公理。” “其次,第二个公理,偶数的平方是偶数,奇数的平方是奇数,也没错吧?” “不言而喻。” “那么,我假设这一个数最简单分数表现形式为a/b,它的平方为2,也就是说(axa)/(bxb)=2,换句话说,2(bxb)=(axa)。根据第一个公理,(axa)将是一个偶数,再根据第二个公理,a也是一个偶数。” “完全正确。” “既然a是一个偶数,那么a必定可以除于2,得到另一个整数,对么?” “当然。” “我们把这个整数用s表示。那么a就等于2s。代入之前那个公式,就变成了2(bxb)=(2sx2s)=4(sxs),化简之后就是(bxb)=2(sxs)。根据第一个公理,(bxb)将是一个偶数,再根据第二个公理,b是一个偶数。” “哦,a和b都为偶数,真是神奇的发现。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不要忘了,我们开头设定着a/b是这个数的最简分数表示形式!如果a和b都是偶数,那么他们必能同除于二,那就不再是最简!可即便我们设定了新的数c、d,让他们分别为a、b的二分之一,然后把这个数表示为c/d,也能通过上述的方法再次证明c和d都是偶数!如此划分下去,这一个数将永远不可能有最简的分数表示形式!” 艾拉的话就像是往一潭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让格里高利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开始抽动起来。他试着重复了一遍艾拉的证明过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这结论却让他无法接受:“你是说,这个数的分子和分母可以无限次地除于二,且保持着自身为整数?这个无限的数……难道是神明的投影么?” “所以我无法画出这个图形……面积为二的正方形,它的边长……很奇怪。” 谷圷 “不要再尝试着画了!”格里高利突然暴躁地喊了起来,“奇怪是正常的,因为我们无法理解无限的神明!就让它存在于那里吧,永远不要去丈量它!” 戈特弗里德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争论,笑了出来。 “你们知道毕达哥拉斯定理么?”他突然问道。 艾拉和格里高利一起把注意力移到了戈特弗里德身上:“你是说,直角三角形斜边的平方等于两个直角边的平方之和,对么?这是毕达哥拉斯最为著名的定理。为什么要提这个?” “女孩啊……你在那个边长为一的正方形上画一条对角线。这个对角线的长度为多少?” 艾拉想也没想就画了下去,可线才画到一半,她就停了下来,颤声道:“这根线,它的平方为二?” “好了,现在,用这根线作为新的正方形的边长,问题解决了么?” “等一下!停!”艾拉打断了戈特弗里德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无限的数字,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条有限的、可以画出来的线段?” 没等戈特弗里德说话,艾拉就用颤抖的手补完了没有画完的那条线。然后,那根线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从一个点出发,到另一个点为止,完全没有体现出一丁点的神奇。 “你……丈量了无限?”格里高利先是难以置信地望着戈特弗里德,然后拼命地摇起头来,“不,这不可能!这条线段一定是出自于恶魔之手,是来自恶魔的恶作剧!” “喂,你在胡说些么!”艾拉忍不住说道,“虽然确实不可思议,但这是我亲手画出来的线条哎,怎么就成了出自恶魔之手了!” “他说的没错,这个数就是来自恶魔。”戈特弗里德在一旁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事情么?他们认为万物皆数,可是他们用尽了毕生所学,都没能用任何数来表示这一条线段!明明这条线段就在眼前,却没办法用数字的形式将它表现出来,这让‘万物皆数’的理念显得可笑至极。” “然后呢……?” “他们解决不了这个数,就解决了发现这个数的人。他的名字是西伯索斯,被他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同学当了恶魔的化身,被当场举起来投入了大海之中!可他们无法将这个数一并投入大海。从那时起,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就没落了。虽然我确实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可如今毕达哥拉斯学派只研究数学,而不再和魔法有任何的瓜葛。” “……那么,最后毕达哥拉斯学派是怎样处理这一个数的?” “他们抛弃了‘万物皆数的理念’,将几何图形同数割裂了开来。数是数,几何是几何。这样,这个线段的长度问题就被回避了。” 艾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戈特弗里德刚刚的话意味着她无法学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了。 格里高利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对了。即便能用图形、符号来象征,也不能用具体的数字来丈量。这,才是无限。” 第三章 恶魔之数(10) 夜深了。戈特弗里德和艾拉先后睡去,而格里高利则在黑夜中睁开了双眼。 毫无征兆的,他的身体从笼子里消失了。那团捆着他的绳子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空中凝滞了一下,才迟迟落地。 山贼头头正在房间里和一个神秘的来客说着悄悄话。 “奥托公爵希望你们在一周内能袭击这个村落。” 房间里响起了一堆钱币倒在桌子上的声音。 “这是他托我带来的谢礼,事成之后,还有更多。” 格里高利的身体出现在了房间之外。他的双眼在黑夜中射着寒光。 他来到阿勒曼尼联邦传教已经有两年,非常清楚阿勒曼尼联邦目前的状况。这数十年里,由于海盗和山贼的袭击,阿勒曼尼联邦内的越来越多的自耕农们选择依附于贵族以获得保护,从而沦为了贵族庄园的农奴。 近两年,海盗的活动有些变少,山贼的活动却变多了。奥托公爵作为一个强力的领主,却迟迟没有清除掉此地的山贼,别人都以为是因为这里的地势险峻、山贼凶恶的缘故,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幕。 他没有马上进屋。直等到那使者偷偷摸摸地下山后,他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山贼头头之前。 那山贼头头正把铺满桌子的金币收进钱袋里。无意间一回头,看到格里高利站在身后,吓的把装好的钱又全部给撒了出来。不过,他似乎已经身经百炼,只是咽了口口水,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强笑道:“看你今天表现出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的来头恐怕比你口中那个‘大小姐’来头还要大吧?怎么,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带着迷途的你们回到唯一真神的怀抱之中。” “唯一真神?你是说天方帝国的那个神?”山贼头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谁脑子坏了,去理会那个玩意而。” “可是,你的手下中显然却有不少信徒。不然,我也无法从布里扎亚村来到这里。” 格里高利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皮一起一落间,就好似把千斤重的东西放下又举起。他向山贼头头伸出一只手,说道:“过来吧,为了此刻的性命,也为了死后的安宁。” “此刻的性命?你是说我会死在这里?” 山贼头头满不在乎地大笑了起来,然后忽然瞪起眼睛,一脚蹿翻了房间里的桌子。 “就算你是哪个大公爵,我也不怕!你看看外面这延绵不绝的大山,我只要带着弟兄们换个地方随便一躲,又有谁能找到我们?何况我的弟兄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就,算真的有军队来了,杀退就行了。” “延绵不绝的大山?” 格里高利把脸朝向门外的大山,将双手向两侧张了开来。整个房间忽然一摇,将山贼头子摔翻在了地上。山贼头子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可那摇晃却越来越剧烈了。 谷署 “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 山贼头子话音未落,门外呼地有一个巨浪拍了过来,仿佛要将整幢房子给压垮!山贼头子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出现在了房外的另一个小山包上。 屋外延绵不断的大山,此刻已经变成了翻着巨浪的大海。但这并不是说山消失了,它没有缺损一处,只是,这整个山已被连根拔起,给抛到了大海之上! 格里高利迎着巨浪与大海,问道: “你来看看,山,很大么?” 大山接受着巨浪的拍打,在大海上逐渐沉没。那广阔的大山,在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显得是那样的不值一提。哪怕大海把它给吞噬,它也留不下任何痕迹吧。 格里高利回头看向山贼头头。他吓得脸色铁青,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开始畏惧大海了,是么?可你要知道,即便是这大海,也只是神所造之物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罢了。” 在大山完全沉末之前,格里高利拍了一下手。于是,山回归到了原位,而他和山贼头头则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山丘之上。 连绵不断的火光在山下闪动着,从东方的天际一直延续到西方的天际,委延婉转,就如同一条缠绕着世界的巨大火蛇。 “这等数量,足以逢山开路,遇水填河。看看吧,这就是军队。你的小山,能挡住他们多久?” 那山贼头头惊魂未定,哪里说的出话。于是格里高利把手向着那火蛇一挥,“我把你的弟兄们一起移来这里,给你们一个奇袭他们的机会,要试试么?” 山贼头头回过神来,乘格里高利看着山下之际,突然拔出大刀向着格里高利砍去。可刀挥到一半,却莫名其妙没了踪影。他保持着握刀的姿势愣了一下,急忙收手,想要从腰间拔出备用的短剑来,可手在腰间摸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摸到。低头一看,却发现他的衣物不知何时已被剥了个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裤衩。 直到这时,格里高利才慢悠悠的把身子转了回来。他的目光锐利的仿佛能把山贼头头的身体直接贯穿。 山贼头头吓得直接在格里高利面前跪了下来,连声求饶。 格里高利叹了口气:“你害怕我结束你短暂的生命,却不害怕在死后那无限的时光中,熬受永恒的折磨?” 说话间,他又拍了一下手。这一次,他们两人来到了一条河边。一颗柳树在河边生长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静悄悄地从树荫下穿过。 格里高利从地上捡起一个破碗,就抛下山贼头头,一个人去河边舀水。山贼头头乘这机会拔腿就跑,他用尽了全力狂奔着,直跑到再也跑不动为止。他以为终于甩开了格里高利,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可出现在他上方的不是天空,而是格里高利的脸。 他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的身边还是那棵柳树,柳树的下面还是那条小河。踏实的土地上,铺满了柔嫩的草儿。 格里高利一手端着水,一手举着一盏没有点燃的油灯。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把水端到了山贼头头眼前,问道:“这水,清吗?” 第三章 恶魔之数(11) 山贼头头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见了鬼。 “这碗水就是你的灵魂,如果它很清,我就宽恕你;如果它浑浊,那你就要遭受惩罚;如果它变得污浊不堪,那我就要把你送入地狱。” 格里高利把水往山贼头头眼睛下递过去一些,再次问道:“这水,清吗?” 山贼头头哆哆嗦嗦地把头凑了过去,然而夜晚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真切。他抬起头,望着格里高利,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看不清是吗?我也看不清。毕竟你我都是凡人,一个人的灵魂就如这黑夜中的水,没人能够看透。来,把这碗水接过去。” 山贼头头不知道格里高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用发抖的手把那碗水给接了过来。 “然而,神总是化身为火,将一切照亮。” 说着,格里高利点燃了油灯,将四周照亮了一些。 “在光的下面,黑夜还能遮住什么东西?” 山贼头头愣愣地摇了摇头。 一个飞蛾在这时呼地扑向了油灯,被火给烧成了灰烬。 “火既能为我们带来光,也能为罪人带来毁灭。” 在山贼头头偷偷惊恐万分的表情中年,格里高利让油灯慢慢地靠近了那碗水,说道:“现在,告诉我,这水,清么?” 山贼头头哆哆嗦嗦地把头凑了过去。在看到那碗水清澈见底时,他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把提起来的心完全放下,格里高利端着油灯的手忽然一倾,将一滴油滴入了水中。再看过去,那原本澄澈的水上已经漂起了一点油渍,甚为碍眼。 山贼头头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不知道格里高利想要干什么。却听格里高利幽幽地说道:“这滴油代表着人生而带有的原罪,没有任何人能避免。但这只是开始。从现在起,我就是神在世间的代理人。来吧,在神的面前坦白你的一切罪孽!” 山贼头头吓得手一抖,差点就把水打翻。辛亏格里高利及时帮他把水碗给端住了。 “端稳点,”格里高利说道,“别忘了,这里面的水就是你的灵魂。如果水没了,你还想继续活下去么?” “饶……饶了我吧……” “神可不会因为哀求而饶恕你。能够从神那里获得宽恕的方法,只有在神面前坦白一切。” 在油灯下,格里高利的脸甚是骇人。 山贼头头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犹豫了好久,这才开口说道:“……我是一个山贼。”。 他本以为格里高利会接着他的话发问,他好有方向性的进行回答。然而,格里高利一言不发,只用那眼神严厉地注视着他,仿佛已看穿了一切。 “……抢过几个村子。” 格里高利默不作声地往水里低了一滴油。虽然动作不大,却把山贼头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绑过许多人,让他们借款支付赎金……” 格里高利又往水里滴了一滴油。 “但是、但是我没杀过人!我对神发誓!” 格里高利将手一倾。油持续不断地注入水中,在空中拉起了一条长线。 “等……等一下,我说我没杀过人!” 格里高利停下了注油的动作,盯着山贼头头的眼睛:“你刚刚在用神的名义撒谎,这可是一个重罪。” “够了!你就是在玩我!”山贼头头横下心把碗一丢,“反正我打不过你,我孤家寡人,就这一条命,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谷框 然而那碗水还未落地,就又出现在了格里高利手上,里面的水和油一滴未撒。面对开始自暴自弃的山贼头头,格里高利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你的老家在科隆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你的名字叫诺贝特,你的母亲名叫阿德拉。你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十年前去世了。” 听着格里高利的话,那名叫诺贝特的山贼的嘴因惊讶而渐渐张大了:“……你怎么知道这些?” “当然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的。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想见一见她么?” 望着格里高利,诺贝特的头不自觉的点了一下。 于是那瞬间,周围的景色改变了。印在诺贝特记忆最深处的道路和村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回来了?” 诺贝特的身体晃了一下。他跌跌撞撞地想要走入村里,却被格里高利拉住了。格里高利指了指和村落完全相反的一个方向,说道:“你的母亲,在那里。” 看着格里高利所指的方向,诺贝特心中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果然,格里高利带着他走进了一片墓地之中。格里高利抬起手中的油灯,照亮了诺贝特母亲的墓碑,那里,放着一束已经枯萎的花。 “她死于中风。她生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只是,每一次在我面前忏悔时,她总要提到你——明明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她却一直为了你的罪而向着神明祈求宽恕。而这,便是我为什么会在今天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哥哥已经死了,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亲人。谁葬的她?” “神教导我们:‘要爱你的邻人’。她信仰了神,便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自然会把她安葬。” 诺贝特转过头,长久地凝视着格里高利。突然,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杀过人,很多,可要我说具体的数量,那就像吃过的面包一样,记不清了。” 格里高利默默地听着,往碗中又滴了几滴油。 “我还有一个妻子……是我抢来的,后来被我砸死了。” 格里高利点了点头,又往碗中滴了几滴油。 诺贝特的声音里略微带上了一点哭腔:“还有……我小时候,把我哥哥养在笼子里的小鸟给捏死了,他为此哭了好几天。” 格里高利盯着诺贝特,又滴了一滴油。 “后来,我的仇家找上门。我不在,我的哥哥为了保护母亲,被他们砍死了……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诺贝特捂住脸,哭了起来。 格里高利静静地等着他哭完,然后才说道:“看来,你已经在神的面前坦白了一切。” “大师,”诺贝特擦着眼泪,问道,“我的水,现在有多脏?” 格里高利把默不作声地把碗递到他的面前,给他看。只见那碗原本澄澈的水,现在已经盖上了厚厚的一层油。 “那”,诺贝特做了几口深呼吸,然后尽量平静地问道,“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可格里高利却摇了摇头;“不要忘了,孩子,神就是这团火。它能带来光,能带来毁灭——也能带来救赎。” 在诺贝特惊愕的眼神中,格里高利把灯靠近了那碗满是油污的水。水上的油碰到了火,一下子燃了起来。那团火焰是那样的美,直把诺贝特看呆了。 油尽了,火灭了。格里高利把那碗水再一次递到了诺贝特面前,问道:“现在,这水清了么?” 诺贝特用发抖的手接过了碗,盯着里面的水看了好一会儿,又喝了一口。 “清了……”他哭着说道,“真的又变清了。”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1) ——搭建在山洞外的山寨,以及再熟悉不过的房间。 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事物,诺贝特感到有些茫然。大海、军队、溪流、墓地,昨晚经历的那一切都像是梦境一般。 几声急促的敲桌子的声音传来,把他短暂地拉回了现实之中。格里高利正端坐在他的面前,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座子上放着一盏油灯,就是昨晚格里高利所用的那一盏。 “你刚刚说,袭击锡根领的也是你们,对吗?” “是的……像这种大规模的袭击行动,都是奥托公爵指使的。” “一般你们都会在袭击中做些什么?” “得看奥托公爵想要什么。如果他只是想让这个村子的人出一点血,那我们就只会在村外出没,吓得村民去寻找奥托公爵的庇佑;如果他想要让村子的土地变成他的地产,那我们就会把村子洗劫一空,这样奥托公爵就能用低价从破产的村民手上买到土地;如果他还想要农奴的话,那么死的人就会少一些……” “好的,我了解了。”格里高利打断了诺贝特的话,继续问道,“锡根领之后呢?奥托公爵还指使你们袭击了哪里?” “再后面就是昨天晚上来的那个信使了……” 格里高利点了点头,把写满字的纸折了起来,收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那个……”诺贝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山上有许多弟兄,我只有一个人……大家都是迫于生计才上山的,如果我让大家放下家伙回家……” 诺贝特的话吞吞吐吐的。格里高利接过话头:“……那么大概率就是你被其他人除掉,然后剩下的人继续在山里当劫匪?” 诺贝特点了点头。 “放心,你暂时什么也不用做。等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们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 格里高利起身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房间。 “那个,再等一下!”诺贝特追了出来。 于是格里高利转过身去,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你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修士是么?” “是,你可以在科隆的教堂找到我。” “科隆?那不是阿尔曼尼联邦里教会的中心么?你们亚伯拉罕正教会是想要和奥托公爵开战么?” “或许。” “奥托会死么?还是说,他也能得到救赎?” “如果他有心悔改,那么神自然会赦免他的罪恶,可那是末日审判时的事了。在此之前,他必将先受到人间律法的惩罚——不过,这种惩罚就不是我该插手的了。” 说完,格里高利就走回了关押着他们的山洞里。 谷溞 “起床啦。”他拍手叫醒了正呼呼大睡的戈特弗里德和艾拉。 戈特弗里德擦了擦眼睛,看到格里高利在笼子外面,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怎么出去了?” “当然,因为我们已经可以走了。” “唔?那么快就拿到赎金了?”艾拉满脑子都想着那个数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那么,戈特弗里德,你的这份钱该怎么算?”格里高利走到了戈特弗里德面前,“话说在前头,你昨天的那些回答,可是等于什么都没说。” 虽然这话完全是对戈特弗里德说的,但艾拉却打了一个激灵,魂回来了: “咕……要还、还钱是么?话说在前头!每人一百诺米斯马可是你自己涨价涨上去的,我可不认啊!就按一开始说的,每人三诺米斯马。一共三百个人,总共九百诺米斯马,我只交三分之一,三百诺米斯马!不能再多了!呜,又要亏三百诺米斯马么……” 看着艾拉的样子,格里高利苦笑着摇了摇头。他选择来到这里,一是为了测试戈特弗里德魔法的底细,二是为了教化诺贝特,至于艾拉,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女孩子一个人晚上不安全,而顺手把她带在身边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艾拉反而是受害者。但这些话又怎么能挑明呢? “钱的事你不用管,因为这完全就是把我们转移来这里的人的错。” 格里高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戈特弗里德。虽然把他们带来这里的人是格里高利,但除了他,其他人都认为这是戈特弗里德的魔法造成的。 “要不要再试试看你那魔法?只要能把我们带回布里扎尼亚村,钱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不然——就带我去见见你的老师们吧?” 戈特弗里德吓了一跳,连忙试着再度施展那个魔法。他一下子跪拜在地,一下子又手舞足蹈,一下子又把头埋进自己双腿之间,嘴里则是不停地喊着“e-l-s-h-a-d-d-a-i(全能者)”。 可是不管他怎么尝试,那魔法却始终都不起效。戈特弗里德只好哭丧着脸来到格里高利面前,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对我们教派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我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成员。”格里高利面不改色地说道。昨天晚上的那一番对话,戈特弗里德恐怕已经开始起疑,这时候主动承认未必是坏事。 “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正教会成员无法学会魔法。我一直都非常遗憾”格里高利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们古教会的成员是可以学会魔法的,所以才想来加入你们。毕竟我们信仰的都是同一个神,我选择可以学会魔法的那个,神大概也不会责怪我——只要真的是同一个神的话。” 这三人里,弗雷阿维内从没见过格里高利使用魔法。艾拉见过强盗手里的刀消失,却无法确认那是不是格里高利的魔法,何况她对魔法完全就是一无所知,听格里高利说不会,她也就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会,就过去了。 “所以你昨天晚上是想试探我们是不是正牌货?”戈特弗里德想了想,叹道,“是同一个神没错,但是我无法解答你的那些问题。好吧,我带你去见我的师父。他在迪特马申。” “迪特马申么……稍微有些距离呢。”格里高利小声嘀咕了一句。 迪特马申市在汉堡市附近,同汉堡市一样,也是一个由商人主导的自由市。亚伯拉罕正教会在里面建有教堂,信徒不少。真论路程的话,和盎格利亚公爵领其实不远。但格里高利并不是很喜欢靠双腿走远路。 当然,格里高利可以选择利用自己的魔法瞬间到达那里。但那就意味着他真实身份的暴露。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格里高利暂时抛下戈特弗里德,向艾拉问道:“你接下来要回哪里?布里扎尼亚村么?” 艾拉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请让我暂时和你们同行。” 这句话略微有些出乎格里高利的意料。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接连遭遇了两拨强盗,应该是要急着回家才是。 “你的家在迪特马申么?还是那里有你的朋友?” “不……我要去的地方应该是施塔德,和迪特马申不是同一个方向,但是——”艾拉无比认真的看着戈特弗里德,“大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解决掉那个数的问题,我有机会掌握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么?”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2) 当艾拉一行人慢吞吞地向着迪特马申赶路的时候,阿勒曼尼联邦内部却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首先就是艾米一行人。当发现艾拉失踪时,她们急红了眼,当即就在布里扎尼亚村和奥托公爵的手下厮杀了起来。 瓦尔哈拉带来的人有一千,但有一大部分埋伏在法兰西岛伯爵那个囤积物资的城堡的附近,只等城堡的守军出城来救布里扎尼亚村时发动奇袭,来布里扎尼亚村扮劫匪的连一半都不到,而这一小半还都是跟着瓦尔哈拉扮惯了商队的,作战能力不高。反观艾米一行人,虽然只有五百, 但这群蛮子的士气和单兵作战能力却极为不俗。这一交锋,瓦尔哈拉很快就抵挡不住,乖乖举手当了俘虏。 从远处赶回来支援的瓦尔哈拉的剩余部队,在海盗们的攻势下也是不堪一击。他们被杀红了眼的海盗们一路追着,最后不得不跑到法兰西岛伯爵的那个城堡下,敲开城门求得驻军收留,这才免于一死。 可是,布里扎尼亚村确确实实从原地消失了。 艾米一行人在附近接连搜寻了三天,把整快地都翻的可以播种了也没发现任何踪迹,最后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施塔德。 艾米没有拷问囚犯的经验,看着被俘虏的瓦尔哈拉一行人,只对海盗们说了一句自由发挥,于是当天就有十来个人的头被砍下来做成了碗。 剩下的人则在数天里接受了难以想象的酷刑。有一个倒霉的士兵因为多摇了一次头,就被海盗们用绳子捆成一个球,给装到投石机上射了出去。还有一个倒霉的士兵因为少点了一次头,就成了蝎弩的靶子。有一个士兵被海盗们用夹子一根一根拔光了牙齿,却遭受了同僚们投来的羡慕目光——因为他的刑法是最轻的。 那群海盗们拷问的方式是如此粗暴,以至于艾米一度怀疑他们是在拷问还是单纯想要杀人。然而,即便接受了这样的拷问,瓦尔哈拉他们的供词却始终没有变过:“凯旋者”和布里扎尼亚村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当时站在“凯旋者”身边的只有两个中年人,一个脏兮兮的,另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 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艾拉没有死的消息还是让众人稍松了一口气。 惟独艾米至始至终都锁着眉头。这群人里只有她知道艾拉不会魔法,也只有她再意绑了瓦尔哈拉的后果。她让一部分海盗们散开来,去四处打探艾拉的消息,又让剩下的人争分夺秒地加固施塔德的城寨,以防备阿勒曼尼联邦的进攻。 除此之外,艾米还派了一批人回海盗王国报信。 “你们几个,把瑞典王领地的所有人马全部动员起来!请格拉海德来指挥,他是目前我们最能依靠的将领!” “不止是格拉海德。你们几个!你们去给瑞典王的所有封臣传信,让他们立刻带上所有的人马前来施塔德!拒不前来的,日后就作为叛贼清算!” “还有你们几个!你们去找海盗王国的其他领主!虽然大部分人都跟着海斯泰因出海了,但也有留着的!哈拉尔也好拉尔哈也好,带上礼物,请他们出兵前来帮忙,态度要好一些!告诉他们,瑞典王日后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的恩情!” “记住了,哪怕把阿勒曼尼联邦翻个底朝天,我们也要把瑞典王给找回来!” 为布里扎尼亚村发生的事件而焦急的并不只有艾米一行人。 深夜,奥托公爵华丽的马车如往常一样从一个“集会”中赶回。只是,奥托公爵今天的脸色有些不是很好。 谷奃 有一群衣着朴素的平民站在路的中央,挡住了路。赶车的车夫一个急停,将鞭子对空挥了一下,骂道:“挡住奥托公爵的路,不要命了么!”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那人却笑了一声,说道:“奥托公爵,不认识我了么?” 奥托公爵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便从车窗上探出头去。他一眼认出了那人:“弗雷阿维内?你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 弗雷阿维内沉稳地回答道:“那群海盗在汉堡市和盎格利亚公爵领附近出没,我不穿成这样,可能还到不了这里。” 他是汉堡市的头号富商,主要进行香料贸易。 前不久,他底下一个名叫弗雷曼的手下哭着来向他报告,说那群穿着托加的强盗无视了他每人一百芬的出价,强行抢走了商队的所有金币。这让弗雷阿维内十分恼火。就凭他的势力,附近有那伙强盗敢不给他一个面子? 可当他经过多方打听,发现那群强盗的头头很可能就是海盗王国的“凯旋者”后,却又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也就是弗雷阿维内今天来这里的原因。 奥托公爵作为血统高贵的贵族,向来是不怎么看得起商人的。即使站在他眼前的是弗雷阿维内,他的语气里也带着一丝轻邈:“弗雷阿维内,你不捣鼓你的香料,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我代表着汉堡市的商会前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弗雷阿维内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听说弗雷阿维内代表着汉堡市的商会,奥托公爵的态度稍稍改变了一些。 商会是在阿勒曼尼联邦中的一些商业发达的城市里由商人联合起来建立的组织。除了将商队聚在一起跑商以避免强盗的袭击外,一些强势的商会还协定着各个商人应该购入、出售的货物数量,以控制物价,达到一起赚钱的目的。而诸如汉堡、吕贝克、不莱梅等城市,则是完全由商人控制着的自由市。 它们大部分时候都是中立的。然而一但它们决定站队,则将直接影响到战争时的物资筹备。 出于这个考虑,奥托公爵放下身姿,把弗雷阿维内请上马车同座。马车一路来到奥托公爵的宅邸,奥托公爵又先行下车,邀请弗雷阿维内进入会客的大厅。 这大厅是奥托公爵花了大价钱布置的,据说甚至比法兰西岛伯爵的宫廷还要华丽。可弗雷阿维内看了大厅的样子,却不停地摇头,一副嫌弃的样子。 奥托公爵有些不开心了,也不管弗雷阿维内,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便问道:“好了,弗雷阿维内,现在可以说你的目的了吧?” “奥托公爵,我听说你刚去参加了一个‘集会’,商讨对付‘凯旋者’的事宜?结果如何了?” “弗雷阿维内,你们是想资助我们的行动么?如果是,我们会很欢迎。” 谁知,弗雷阿维内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奥托公爵,请先告诉我集会的结果。我们要计算一下成本,才能决定是否要和‘凯旋者’为敌。”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3) “成本?”奥托公爵听到这个词,差点骂出声来,“海盗王国正在入侵我们的国家,你们居然还要先计算成本?” “在任何时候,成本都是要最优先考虑的。尤其是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凯旋者’。”弗雷阿维内不动声色地回到道,“我们听说‘凯旋者’在瞬间就把整个布里扎尼亚村给蒸发了,这应该不是谣言吧?” 奥托的公爵的声音一下子变低了:“不是谣言。但是,未必就是凯旋者做的……” “从力量上来看,能办到这件事的也只有‘凯旋者’了不是么?而且我还听说,‘凯旋者’完全看破了你计划,将你运送军需物资的队伍一连劫了三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弗雷阿维内的这句话击中了奥托公爵的要害。奥托公爵垂下头,不说话了。 “那么,这次‘集会’的结果又如何了?”弗雷阿维内再次询问道。 奥托公爵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 “那群懦夫……一听说凯旋者已经识破了我们突袭海盗王国的计划,吓得一个个都要尿裤裆了,完全不能指望他们。” 说到这,奥托公爵抱着一丝希望抬起头。 “所以,弗雷阿维内,如果你们能帮我……” 弗雷阿维内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能帮你了。” “弗雷阿维内,你真的想清楚了么?”奥托公爵惊讶地说道:“放任‘凯旋者’,你以后就别想好好做生意了!” “所以这次回去后,我们会派人去施塔德打探风声。如果可能,我们将和‘凯旋者’达成交易,每月定期进贡一些资金,以换取我商队的和平。” 奥托公爵忍不住骂了起来:“贡金?你认真的么?即便她答应了,长年累月下去,这也会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支出!你真的有好好算过成本么?” “没错,会是一笔庞大的支出。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开始作痛了。我想汉堡市的商人也全都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吧。但是,那至少能保证我们生意的安宁。可要是资助你们,我们不仅会血本无归,还可能会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你们也在害怕‘凯旋者’?明明她现在只派出了一支小部队,你们就要投降么?” “那为什么你们现在都没有处理掉这支小部队呢?甚至连小规模的战争都没有?奥托公爵,我们不是傻子。一开始我们还抱有希望,但我们现在已经看透了——你们贵族也在害怕‘凯旋者’!” 弗雷阿维内的每一句话都击打着奥托公爵的要害。 “我想不仅是汉堡市会这么想。前几个月,吕贝克的商人以为联邦能成为他们的靠山,还敢跑去找凯旋者要债。可现在,他们已经吓得从哥特兰一路跑回来了!” 奥托公爵不说话了。 谷崢 看着这样的奥托公爵,弗雷阿维内淡淡地地补充道:“奥托公爵,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冷静的人,不会因为冲动而办事。有一句话是我劝你的——不是只有商人才需要计较成本。在很多时候,你们贵族更需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要对付的敌人,应该不只有‘凯旋者’吧?” “当然不是!联邦最大的敌人是法兰西岛伯爵!对海盗王国的行为听之任之也就罢了,天方帝国只派来了一个使者,他就俯首称臣,把阿勒曼尼联邦变成了天方帝国的附属国。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我们只是商人,不关心阿勒曼尼联邦是谁的附庸。但是亚伯拉罕正教会……他们竟然认为高利贷是邪恶的。只是说说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还大量发放低息的贷款。这完全就是在和我们的钱过不去。我想不止是我们,奥托公爵你收购土地的计划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了吧?” 奥托公爵是个聪明人,不等弗雷阿维内继续说下去,他就明白了弗雷阿维内的用意:“你是说……让我结盟‘凯旋者’,打击法兰西岛伯爵和亚伯拉罕正教会?” 从奥托公爵的表情变化中,弗雷阿维内已经知道他已经被这个提案给吸引了。他笑了一笑,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勇于把亚伯拉罕正教会驱逐的领袖。如果你这么做,我们汉堡市的商人会坚定地站在你的这一边——首席执政官,奥托。” 和奥托公爵的会面结束了。弗雷阿维内在盎格利亚公爵领休息了一夜,等到天亮了,他和随从们就扮成农民的样子,踏上了回汉堡市的路。 马车可能会被“凯旋者”给盯上,所有只能步行。可弗雷阿维内的身体有些发胖,要他像普通农民一样连赶几天路走到汉堡市等同于要了他的命。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扮演一个病人,这样他就可以让随从一路用担架抬着他走回去,而不会让路人怀疑。 比起马车,这种“交通工具”不仅更加颠簸,而且还要一路接受风吹日晒,弄得弗雷阿维内是叫苦连天。得亏于此,他更像是一个病人了。 “你在旁边慢吞吞地走什么!”他大骂着手下的一个随从。抬担架有两个人就够了,剩下的人在他眼里完全就是在无所事事地浪费时间,“我是花钱雇了你们的!给我去工作!给我跑着回汉堡市!给我准备好马车!然后再给准备好蜜水,跑回来带给我喝!哎呦,可渴死我了……” 不过,那倒霉随从的体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一路跑到汉堡市再跑回来。弗雷阿维内到了汉堡市城外,又把那随从一顿臭骂,顺便就扣了他一成的薪酬。 坐上马车,喝了蜜水,弗雷阿维内顿时又神气起来。一个随从从车窗外给他递来一盘葡萄,他捡起一颗吃了,把葡萄籽随意一吐,然后就对那随从说道:“我再过几天就要去施塔德拜访‘凯旋者’,你去给我购置一份礼物,” “大概价值多少呢?”随从问道。 “花多少钱都没关系,但一定要稀有、珍贵。为了获得凯旋者的好感,这礼物决不能马虎!” 弗雷阿维内又捡起一颗葡萄,然后就示意马车前行。那车夫把皮鞭抽的啪啪的响,让那马车在汉堡市内横冲直撞。一个女孩提着一麻袋萝卜吃力地走在路边,看到马车前来,她慌忙想躲,匆忙之间一摔,人躲开了,那一袋萝卜却被马车给压坏了。 “土包子,这可是弗雷阿维内大人的马车,下次躲远点!” 车夫甩下这一句话,那马车就跑的没了影子。 只听那女孩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然后就有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和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男人朝着她跑了过去。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4) “快!数一数压坏了几根萝卜!”那破破烂烂的男人和脏兮兮的男人慌慌张张地喊道。他们手里也每人提着一代萝卜。 那女孩却突然在地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明白了!” 毫无疑问,衣服破破烂烂的男人是格里高利,脏兮兮的男人是戈特弗里德,而那女孩就是艾拉。 他们三人正在前往迪特马申的路上,途径汉堡市。一路上,艾拉都缠着戈特弗里德要学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学知识,戈特弗里德觉得麻烦,就出了几个几何题想劝退她,谁知艾拉很快就解了出来。戈特弗里德只好不停地加深着几何题的难度,这一路下来,解开题目所需的辅助线已经从一两根变成十来根了,可艾拉学的依旧是轻轻松松。 汉堡市离施塔德已经很近了,可是艾拉沉迷于做几何题,竟完全没想过要回去。 “戈特弗里德!看你干的好事!你把这个无辜的女孩子给教疯了!” 格里高利在一旁抱怨着。艾拉学数学,难过的是他。他本来也有一些数学的基础,戈特弗里德出题,艾拉做,他没事干,就不动声色地在一旁默想。他倒也不是跟不上,只随着难度增加,他的脑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处在浆糊中,每次都要等艾拉解题解到一半,他才如梦初醒。 “我只是教她做了几道几何题而已!肯定只是她刚刚那一跤摔坏脑子的缘故!” 戈特弗里德慌忙撇开关系,但底气却显然不足。即便在他眼中,艾拉这几天也是学到有些神神叨叨的状态了。他担心这样学下去,艾拉的灵魂会在和魔法无关的另一个意义上“飞升”。 “我才没有摔坏脑子!”艾拉抗议到,“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说着,她捡起一根萝卜,说了一声“1”,又捡起第二根萝卜,说了一声“2”,然后又捡起第三根萝卜,说了一声“3”。她把这三根萝卜放回到地上,抬头说道:“明白了么?” “只有三根萝卜完好?” “才不是!我是在说数字的起源!1、2、3……这些数字的写法,七丘帝国和天方帝国完全不同,但都表示着同样的含义。而且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语言,数字都不会比其他国家少掉一两个,不会说七丘帝国只有1、3,没有2,也不会说天方帝国只有1、2,没有3。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些数都是来自对真实存在的事物的计量需要!整数就是这样诞生的,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说完艾拉把三根萝卜分成了三份,给格里高利一根,又了戈特弗里德一根,给自己留下了一根,然后看向那两人,又问道:“明白了么?” 格里高利看了眼萝卜,问道:“你是想说,分数是这样诞生的?” “没错!不管是整数还是分数,都是因为人们的运用需要而产生的!在很长时间里,这两种数能满足人们的所有需求,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数只有这两种——实际上只有一种,因为任何整数都可以表示成分数。” 艾拉难掩自己心中年的激动。 “但现在,我们在几何问题中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数——比起承认这个数的分子分母不管除于几个二都是偶数,不如认为这个数根本不能用分数来表示才更符合人们的理性吧?既然分数不够用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创造一个新的数呢?就像人们创造分数一样?” 说完,艾拉满怀期望地看向戈特弗里德。她以为她已经解决了困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难题,谁知戈特弗里德听了,却像早已经预料到一般笑了起来。 “恭喜你踏上了掌握无限的第一步。你确实有天赋,因为你花的时间比我少的多。” 艾拉一怔:“你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数既然能用一条有限的线段表示,那它就不可能是无限的。虽然它用小数表示可以无限延续下去,但它却是一个有限的、可以丈量的数字。你误认为它是无限大的,只是因为你使用的工具局限在分数上罢了,换一个工具,一切将变得海阔天空。” 说着,戈特弗里德蹲下身子,在地上写了一个根号的符号。 “我就用这样一个符号来表示这一类数字。因为我们讨论的数字的平方是二,那就把二写在这个符号下面就行了。” “毫无意义。”格里高利轻哼一声,“只是用了一个象征的符号罢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数。” “这当然是数,因为它遵守着一定的数学法则。而且我还可以在数轴上将他标出来。你看,在数轴上做一个同样的直角三角形,然后用圆轨划下来,就能找到它在数轴上的具体位置了……” “玩弄名词的小把戏。”格里高利说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这个符号,和商人们做除法的框框几乎一模一样。你只是把过程定义成了结果,然而这个过程该如何进行,你丝毫没有解答。” 而艾拉在意的则是和格里高利完全不同的地方。 “既然这个数能用数字表达,甚至能在数轴上找到位置,那毕达哥拉斯学派还在疑惑什么呢?” “首先,这个数的表示的方式、在数轴上的位置、以及其运算法则,都是由我发现的,大部分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并不清楚。” 顿了顿,戈特弗里德继续说道: “其次,即使如此,毕达哥拉斯学派‘万物皆数’的魔法原理也是有问题的。因为这个数在数轴上的表达必定要依靠几何,而几何的问题却完全可以脱离数……在对几何的研究中,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大多数几何的问题只能用几何的技巧解决,而无法用数字与公式。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强度基于使用者对数学的理解,可数学功底越深厚的,就越能意识到几何同数这两者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想要学习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还是算了吧。” “容我插一句话。”格里高利把手中的麻袋提了提,“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萝卜?”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5) 这些萝卜都是艾拉沿途从各个村落收购来的。这些村落不像布里扎尼亚村一样是萝卜的产地,只有一些农民们为了自己食用而进行的小规模种植,因此,艾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成功买到了这三麻袋萝卜 “我可不是那种只会花钱的败家女人!只想着花钱的话,不管有多少钱都会花完的。但是如果用钱来买入货物,进行贸易,就能用钱生钱了!” “道理我们都明白,可为什么要选择萝卜作为货物……?” “因为萝卜有可能取代金银成为货币啊——呀?我的萝卜怎么被压坏了这么多?” 直到这时,艾拉才注意到自己辛辛苦苦买来的萝卜的惨状。 “我的钱……我身上带着的所有钱可都用来买萝卜了啊!”艾拉跳了起来,冲着那已经看不到影的马车大喊道:“弗雷阿维内是吧?我和你势不两立!” 戈特弗里德和格里高利面面相觑,最后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这个女孩不是摔坏了脑袋,就是脑袋本来就有问题。 一个脏兮兮的人低着头匆匆从三人身边走过。在经过那堆萝卜时脚一滑摔了一跤。但他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爬起来就要继续向前走。 艾拉一把抓住了他,用仿佛要吞了他的表情说道:“把刚刚偷拿的萝卜还给我!” “萝卜?什么萝卜?”那人想要装傻,一回头看到戈特弗里德,激动地喊了起来:“戈特弗里德?你怎么来汉堡市了?” 戈特弗里德看清了那人的脸,也激动的喊起来:“师父?你怎么也来了汉堡市?” 那个被戈特弗里德喊作师父的人把刚刚顺走的两根萝卜往艾拉手里一塞,然后就跑过去抓住了戈特弗里德的手。这两个脏兮兮的人一个喊着“师父”,一个喊着“徒儿”,倒也谁也没嫌弃谁。 艾拉抓着那两根萝卜在原地发愣:“师、师父?这小偷是戈特弗里德老师的师父?那我……是不是该叫师祖?” 格里高利咳了一声,走上前说道:“戈特弗里德大师的师父是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哈比巴。”那人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视线投到了格里高利身上。他一眼就看到了格里高利那破破烂烂的衣服,马把戈特弗里德的头一压,凑在他耳边问道:“这个穷鬼是谁?” “老师,”戈特弗里德对哈比巴解释道,“这是我在布列扎尼亚村碰到的一个人,他想跟着你学习卡巴拉。” “卡巴拉?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个技巧只能传给我们那十二个部族里的人么?”哈比巴低声骂道,“谁让你带着他来找我的?” 戈特弗里德只好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在听到格里高利出价四万诺米斯马,让山贼第二天就把他们给放了后,哈比巴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格里高利是么?我徒弟说你非常饥渴地寻求着知识,这很好!你这徒弟我收了!” 戈特弗里德小声提醒道:“老师,你刚刚说卡巴拉只能传给我们十二个部族里的人……”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传统了?别人那么大老远地跑来学,我还能赶走它不成?走走走,师父我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吃放去!” 哈比巴怕生怕格里高利逃走似得,紧紧抓着格里高利的胳膊,把他拽进了一个小酒馆里。刚一坐下,他就拍着桌子喊了起来:“给我来一只整烧鸡!再来……” 说到这,哈比巴突然顿了一顿,再次打量了一会儿格里高利身上的破衣服。 “……你有钱请我们吃饭的,对吧?” 见格里高利点头,哈比巴豪气顿生,再次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一只烧鸡不够,再给我来一只……不,再来两只!” 戈特弗里德忙不迭地给哈比巴倒水:“师父,你一直在迪特马申钻研卡巴拉,怎么现在突然跑来不莱梅了,可省了我们找人的功夫。” “卡巴拉?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这几年我改研究炼金术了!” “炼金术?”跟过来的艾拉一下子有了兴趣,竖起了耳朵。 哈比巴“咕咕咕”地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然后把一只脚抬到椅子上,神秘兮兮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听说过《翠玉录》么?” 戈特弗里德和格里高利摇了摇头,艾拉则点了点头。不过哈比巴没有理会艾拉,自顾自地说道:“那是炼金术的总纲,却失传了几百年,弄得现在的炼金术师们完全不懂怎么嬗变金属了。但我不仅得到了一份翠玉录的手抄本,而且还破译了它,明白了制作哲人的初始材料!” 艾拉咽了口口水,问道:“制作哲人石的初始材料?是什么?” “《翠玉录》中有这么一句话:至上者源于至下者,至下者源于至上者,奇迹之创造起源于一。明白了么?” 实际上,艾拉在王家图书馆看到的《翠玉录》原典中,这一句话应该是“上者源自下界,下者源自上界。奇迹之创造源自于一。”考虑到哈比巴得到的是手抄本,而且可能还经过多次的语言翻译,会出现这种差异也是十分正常的。这种差异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但光从这一句话,艾拉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好问道;“明白了什么?” “真是,一点也不聪明!”哈比巴责备了艾拉一句,然后就洋洋得意地解释道,“至上者,那当然是指黄金!至上者源自至下者,那就是说,要制作黄金,就要选用最为卑贱的东西作为初始材料!什么是最为卑贱的东西?” “……是什么?” “这还用想么?当然是粪便!我研究着怎么把粪便变成黄金,可有五年多了!” ——文本上的这一点点差异,导致了这么一个恐怖的结果。 艾拉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哈比巴《翠玉录》的原文。这时,格里高利冷冷地在一旁问道:“那么,成功了么?” 一听格里高利这么问,哈比巴慌忙转移话题:“这……这可是炼金术的终极奥秘,在这里容易被人偷听去,我们还是说些其他的吧!戈特弗里德,你有什么其他的想问么……?” “师父,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次来汉堡市干什么?” “怎么,你没听说么?这里最近会有一个大型的拍卖会,让各地的的富商都闻讯赶来。而拍卖的物品清单里面……” 说到这,哈比巴又一次降低了声音。他神情严肃地四下看了看,在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人后,才用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继续说道: “……有《战车登天技法》”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6) “《战车登天技法》?”格里高利和戈特弗里德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声来。哈比巴吓得连忙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人的目光都向他们投了过来。 《战车登天技法》是戈特弗里德在山洞中对格里高利提过的亚伯拉罕古教会的神秘文献之一,据说记载了能让人接近那无限神明的方法。 幸好,围观的人都不知道《战车登天技法》是什么东西。他们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罢了,在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后,就又自顾自自地去干自己的事了。 “所以师父你是想去把《战车登天技法》给买下来?你说这个拍卖会有吸引各地的富商,你想和他们抢东西?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不需要那么多钱!《战车登天技法》只是那拍卖清单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而已,除了我们,谁知道它的价值?你要是富商,你会去买一本听都没听说过的古书么?” “……所以也许能以低价买到?” “没错!”哈比巴高兴地拍了拍戈特弗里德的肩膀,想了想,又拍了拍格里高利的肩膀,说道,“徒儿们,我们马上就要变成大法师了!” “抱歉,打断一下,”格里高利冷静的提醒道,“这拍卖会的规格既然能吸引各大富商前来,那凭我们这身衣服恐怕未必能进场。你们各自都有好一点的衣服么?” “这……” 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把视线投向了格里高利。这一次,格里高利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说道:“我没有在身上带很多钱的习惯,所有的钱都你刚刚点三只烧鸡时花完了。” “那……”戈特弗里德和哈比巴又一齐把目光投向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艾拉。结果艾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头喊了起来:“完了!我还以为今天卖萝卜能大赚一笔的,一分钱都没留下!连晚上住宿的钱都没了!” “住宿?哦,我的天!”哈比巴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抱住了头,“我忘了,我住的那个桥洞今天被人给抢了!我们要在夜晚到来前找一个新的桥洞!” 看着这不靠谱的三人,格里高利就像放弃了一般,说道:“好吧……今天晚上的住所由我来解决,衣服也由我来准备吧,你们吃完就跟我来。” 格里高利带着艾拉他们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立着一座小小的教堂。看着眼前这亚伯拉罕正教会的宗教场所,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明显的出现了犹豫 格里高利故意试探他们,问道:“怎么了?虽然你们是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但和亚伯拉罕正教会尊奉的应该是同一个神,不会有什么不便的吧?” “虽然是同一个神……”戈特弗里德支支吾吾地地说道,“但是正教会总是会在教堂里放一个十字架,上面还钉着一个奇怪的人,就像另一个神一样,就让人感觉……” 哈比巴一下子捂住了戈特弗里德的嘴,赔着笑说道:“哪有什么问题嘛,求同存异,求同存异懂不懂——这里真的能让我们住一晚?真不收钱?” 艾拉也有一丝犹豫。她搞不清楚那些个神的事情,但亚伯拉罕正教会毕竟是帝国国的国教,要进入它们的宗教场所,甚至还要借宿,心里多少会有一些抵触。 不过格里高利并未留意艾拉。见哈比巴它们不反对,格里高利就上前敲了敲教堂的门。从教堂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修女。格里高利欠了欠身,说道:“我们是从盎格利亚公爵领来这里卖萝卜的。可是萝卜半路被别人的马车给压了,弄得我们现在身无分文,不知这里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 “你也是我们教会的信徒是吗?”那修女笑了一下,侧过半个身子,“进来吧。” “等、等一下,这就让我们进去住了?”艾拉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们身上是真的一芬也没有哦?真的给不出住宿费的哦?” “科隆的大主教总是教导我们,要像爱惜兄弟姊妹一般爱惜我们信徒。反正房间还有的多,只是住一晚又有什么关系呢?谁都会有困哪的时候,来吧,正好我们还剩着一些面包和粥。” 虽然修女这么说,但艾拉心中仍有顾虑。她一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两只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搜寻可疑的场所。不过,可疑的场所没找到,倒是有一群孩子从餐厅里面跑了出来。这群孩子有男有女,年龄有大有小,最小的看上去只有五、六岁,最大的则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们挨个向修女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在大孩子的带领下跑到教堂外面玩去了。 “这些孩子是……?”艾拉有些疑惑的问道。 “都是一些可怜的孩子。这里的神父从大街上把他们一个个抱回来,收养了他们。” “那可真是值得尊敬。” 为了表示敬意,格里高利对着修女鞠了一躬。当他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艾拉也跟着鞠了一躬,刚刚抬头。 修女真的给他们端来了面包和粥。他们实际上已经吃掉了三只烧鸡,但哈比巴却还是像饿了三天一样,一手抓着一个面包大啃了起来。艾拉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就模仿着戈特弗里德和格里高利的样子进行了餐前祷告。祷告完毕,艾拉拿起了一块面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面包软软的,热热的,和她在七丘帝国吃到的面包没有什么不同。 饭后,哈比巴嚷嚷着要让格里高利领会卡巴拉的无尽奥秘,拉着他进了房间。艾拉则在修女的带领下走进了另外的一间房。 “你应该是土生土长的阿勒曼尼人吧?”在走进房门前,艾拉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为什么你甘愿向天方帝国的神祷告呢?” 那修女摇了摇头:“不是天方帝国的神,我们信仰的是普世之神。” “普世之神?”艾拉把这四个字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边。突然,艾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刚刚那些问题,等于暴露了自己不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信徒。 然而修女却好像不是很介意的样子,笑着回答道:“是的,所以也是你的神。” 说着,她伸出手,在艾拉的额头上轻轻画了一个十字。艾拉没有反抗,怔怔地等着修女把十字画完。 “愿主终有一天与你同在。”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7) 院子里升起了一团篝火。那修女捧着一本书,坐在门外的一块石头上,给围绕着她的孩子们讲故事。 艾拉在二楼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直到修女觉得天色太晚了让孩子们回房间休息,这期间孩子们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对那位修女的喜爱。 如果这里不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教堂,而是七丘帝国的神庙,那些祭司们会收留赶路的人么?会收养被遗弃的儿童么?会让这些孩子们如此喜爱么? ——这种东西,应该还是看个人的吧? 艾拉甩了甩头,把刚刚出现在脑中的那种荒谬想法给甩了出去,然后掏出一叠纸来摆在桌子上。那上面是一些还没解决的几何问题。 其中一个是一条抛物线,一条线斜着切过它,与抛物线一同围成了一个弓形。戈特弗里德给艾拉的任务是计算这个弓形的面积。 艾拉想了想,以弓形的直边为底边,又在抛物线上选了一个点,一同连成了一个大三角形。然后以大三角形的另外两条边为底边,各自又选了抛物线上的一个点连成了两个小三角形。 艾拉凝视着这三个三角形。按戈特弗里德计算圆面积的方法,这些三角形如果不断绘制下去,它们的面积之和会越来越接近这个弓形的面积吧。 但是,这样绘制的三角形根据选点的不同,会有各种各样的大小,且无规律。如果要计算面积和,必须要制定一个统一的绘制规则。 艾拉叹了口气,把这张纸给撕了,重新画了一张。这一次,她把那根直线平行移动,直到切抛物线于一点。艾拉以这个点为顶点绘制了第一个大三角形。然后她用了同样的方法,绘制了下一级的两个三角形。 这样一来,问题立刻就变得清晰了。经过一段几何证明之后,艾拉发现这两个小三角形的面积和是大三角形的四分之一。且每一级的两个小三角形,面积之和都是前一级大三角形的四分之一。 艾拉暂定第一个大三角形的面积为a,这个弓型的面积为s,那么,弓型的面积就是这样的: s=a+a/4+a/16+a/64+… 这是一个无限扩张下去的算式,看起来绝对得不出结果。 ——又是无限。 艾拉抛下笔,长长地叹了口气。能运算无限的,估计也只有数学之神了吧。 然而那个面积为一的正方形边长却在一旁警示着艾拉:不能就这样放弃。 用戈特弗里德的话来说,既然是一条有限的线段,那就不可能是无限的。同样的,这个弓型显然也是一个有限的面积,从几何上来看,它就在那里,与其他的图形相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艾拉拍了拍脑袋,再次凝视着那个有限的图形,以及列在下方的那个无限扩展的算式。 突然间,她灵机一动,拿起笔将等式的两边同时乘了一个4。根据等式的法则,等式此时仍然成立。而这次,等式变成了下面的样子: 4s=4a+a+a/4+a/16+a/64+… 艾拉注意到,等式右边的数字从第二项开始就和前一个等式完全相同。她用发抖的手把等式化简成了这样:4s=4a+s 无限延长的等式突然变成了一个有限的、简单的等式。即便是刚入门的小孩也能一眼得出结果: s=4a/3。弓型的面积是第一个大三角型面积的4/3 只是乘了一个4,,无限就变成了有限? 艾拉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戈特弗里德所说,解决几何问题更多的是要依靠个人的技巧与一瞬间的灵感,与只要写出算式就能按部就班地得出结果的数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问题实际上并没有解决——这个大三角型的面积是多少? 不说这个大三角形的面积,实际上,艾拉甚至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个抛物线。知道半径可以确定一个唯一的圆,知道长和宽可以确定一个唯一的长方型,知道三条边可以确定一个唯一的三角形。可需要什么参数,才能确定一条唯一的抛物线? “万物皆数……么?” 艾拉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世界是如此的广阔,银河是如此的璀璨,如果说“万物皆数”是正确的,那么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以及其运动的过程、方式,都能用数和公式来表现? 那么是否会存在一个终极的公式,能够推导出世间的一切? 艾拉又甩了甩头,心想为什么自己今天会出现那么多荒谬的想法。她让注意力回到纸上,看着上面的那个图形。别说万物皆数了,就连这个简单的抛物线,她都没办法转化成数。 “我还以为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对我来说会比较简单一些的……” 艾拉觉得头有些发痛了,收起纸,匆匆地躺到了床上。 一只蜘蛛在她眼前从屋顶垂了下来,上下左右晃动着。 艾拉熄灭了灯,但那只蜘蛛却不知为何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墙角和地面构成了三条互相垂直的直线,上面由小到大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数字。而蜘蛛则变成了在其间不断挪动着的点,一下子划出一个方,一下子又划出一个圆,一下子又变成了一个抛物线…… 第二天一早,艾拉发现哈比巴正悻悻地缩在墙角,显然是在昨晚的“教学”中出来什么问题。而格里高利则义正词严地批驳着他: “我原以为你们亚伯拉罕古教会传承千余载,必有高论,没想道说出的竟是如此的粗鄙之语!你们的卡巴拉理论将神表示为无限,却又自以为是地创造了十个映射和二十二条路径,说这就是无限转化为我们人的全过程。可这过程是除法还是减法?不管是除是减,既然是无限,经过三十二个步骤,不依然还是无限?难道你们想说,你、我、他,也全都是无限不成?你们又说,通过这二十二条路径,人可以通往至无限。那这过程是加法还是乘法?不管是加是乘,经过二十二个步骤,有限不依然还是有限?无限与有限,如隔深渊!想通过有限的步骤去理解无限,简直是不可理喻!” 哈比巴一句都回答不上来,只能时不时地瞪戈特弗里德一眼,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戈特弗里德在一旁瑟瑟发抖地打断格里高利的话,说道:“你不是说想学亚伯拉罕古教会的魔法……” “住口!安敢在此饶舌!我想学习魔法,但我不想被恶魔引诱!我信仰的永远是那唯一的真神!如果真能领会无限之神的性质,让我学会魔法也就罢了。可你师父这理论,却让我感觉你们的魔法完全是来自恶魔!你们还是认真思考一下你有没有被你的师父带上歧途吧!” “《战车登天技法》……”哈比巴悻悻地说道,“也许《战车登天技法》里会有这一切的答案。” 格里高利做了几口深呼吸,把怒气压在心底,然后说道:“《战车登天技法》是么?好吧,好吧,就让我看看里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比巴缩起了头:“可我们现在这衣服大概率进不去,不如今天就算了……” “衣服是么?我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刚刚有人把衣服送来了,让我转交。” 教堂的神父突然冒了出来,把几件衣服递到了格里高利手上。 “去拍卖的场地有两条路,大路上马车很多,容易堵塞,走小路的话会快一些。” 神父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为格里高利指路,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在快走到拐角时,他回过头向格里高利行了一礼,不过艾拉她们都没有发现。 “之前在山上也是,现在也是,不管是钱还是衣服,一晚上就会有人给你送到。该不会你其实是一个大商人,这些地方都有你的分行吧?可为什么你的衣服……?”艾拉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商人而言,在路上穿的很华丽,除了增加危险什么用处也没有。”格里高利顺着艾拉的话撒了个慌。“这位大小姐,你也要一起去么?我倒有准备你的衣服。” 艾拉想了想:“唔,虽然不知道那什么《战车变身技法》有什么用,不过拍卖会好像挺有意思的。正好现在做几何题也没什么思路,去看一看也行吧。” 于是艾拉就换上了格里高利准备的衣服。那是来自东方的丝绸,很柔软也很轻薄,一看就价格不菲。对于贵族和富商们来说,这种昂贵的衣服都是要小心翼翼地穿脱,避免出现皱纹的。 艾拉接过来时却是很随意地就揉成一团。 这让格里高利稍微有些疑惑,他以为艾拉是大小姐,可这个举动却像是完全不懂得这衣服的价值一样,简直就是那些整天把脸埋在农田里的农民才会做的事。 他不知道,对艾拉而言,这也就是稍微好一点的便装罢了。艾拉为了安慰艾米烧掉的那件紫袍,价值可比这衣服要贵的多。 不过格里高利也没有太多地在意这一点,衣服就只是衣服,爱怎么穿就这么穿。 然而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伸手来取衣服时,格里高利却还是忍不住把他们的手抽了开去。因为那确实是太脏了。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8) 如那神父所言,拍卖行外面的大路上停满了马车,也挤满了人。 那些堵在外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商人们雇佣的雇佣兵,分成阵营杵在门外,用凶神恶煞的眼神互相瞪着。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是在举行拍卖会,光看这雇佣兵的人数,艾拉甚至会以为这是出征前的点兵。 哈比巴说这是因为汉堡市外最近有凶恶的海盗出没的缘故,许多富商都不敢来了,而敢来的,自然也不得不得多带些人手。 也有一些跑来围观的普通市民,但大多被那些雇佣兵们一瞪,就吓得低头跑开去了。 艾拉一行人倒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这多亏了艾拉。一个人的出生和家境,是从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来的。 进入会场,里面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这个会场原本应该是汉堡市的人们平时召开议会时用的,最中间有一个圆台,被一层层逐渐叠高的阶梯团团包围着。出入口则全部设在阶梯之下。整个会场能容纳约一千人,而这一次前来的贵族和富商们只有二百左右,加上随从,才勉勉强强占了一半的的会场。 艾拉他们随便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便有人跑来给她和格里高利端上来一杯茶水。他没有理会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哈比巴见状急了,大声喝问为什么自己没有茶水,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抱歉,我们没有给随从准备的茶水。” “随从?你眼睛怎么长得!你看看我这衣服!” 哈比巴夸张地把身上的衣服扯了扯,为了从格里高利手里得到这件衣服,他和戈特弗里德专门跑去河里,用给猪洗澡的大刷子互相把对方刷了一遍。 “你再看我这白里透红的肌肤!像是随从么!” 那工作人员尴尬地看了艾拉一眼。哈比巴急了,又唾沫横飞地嚷道:“你老看她干什么!你看看她衣服,比我多了好几条皱呢,你再看看我的,啧啧,多么的平平整整!” 那工作人员擦了一把飞到脸上的唾沫,见艾拉没回应,为了不添麻烦,他只好跑去给哈比巴端来了一杯水。 哈比巴得意地把那杯水在戈特弗里德的眼前晃了晃:“徒弟,看见了没,权利就是这样争取来的!” 一个巨大的嘶吼声忽然在会场内响起,让整个会场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四个工作人员合力,把一个关着一只巨大灰熊的铁笼子推到了中间的圆台之上。那只灰熊身上缠着数不清的铁索,可即使如此,人们依然感觉它随时会挣脱锁链从笼子里跑出来。这让那些富商们脸色或多或少地有些发青。 拍卖师在这时走上了圆台。作为一个开场,众人的反应让他十分的满意。 “欢迎各位!最近,据说是‘凯旋者’的海盗一直在汉堡市的附近晃悠,各位今日能来到这里,想必是经受了相当程度的风险。但是今天这里拍卖的几件东西,绝对能够对得起各位的付出!大家可能都已经知道了,除了一些正常寄拍的东西外,今天这里会出现三件旷世的宝物!那三件宝物都是由大名鼎鼎的收藏家、也是吕贝克的目前的大市长寄拍的。这三件宝物的价值,甚至让汉堡市破格允许将议会用做今日的拍卖场!” 吕贝克的市长艾拉是属性的。他是艾拉的债主,几次组织舰队去哥特兰要债的也是他。艾拉听说是吕贝克市长寄拍的宝物,不由得好奇地向哈比巴询问道:“三件旷世的宝物?是什么?” 哈比巴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注意到了清单角落里的那本书,其他的都没怎么看。” 另一边,拍卖师继续在圆台上说道:“不过在那三件宝物之前,让我们先用一些令人惊喜的小玩意儿来热热身吧!首先就是这一头灰熊!这是一个商人在施塔德从疑似‘凯旋者’的女人手中买到的!” “……咕???” 艾拉才注意到这头灰熊就是甘送给她的那一头。由于艾拉嫌弃它吃的太多,在施塔德把它用二十一诺米斯马的价格卖给一个商人了。 “这是只在北方的寒冷土地上生活的稀有物种,想必大家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 拍卖师亢奋地介绍着身旁那远比他高大许多的野兽。 “大家看清楚,这可不是什么毛皮、也不是什么熊掌,而是一头活生生的灰熊!我们仔细检查过,它的身上甚至连一道伤口也没有!看这高大威猛的身躯,再看这孔武有力的臂膀!即便是在海盗王国,要杀死这样一头野兽也是很难的!更何况是活捉!我想也只有那凯旋者才能一拳把它打晕,然后完好无损地关进笼子里吧!” “咕……听这么一说,甘到底是怎么把它捉到的?” 艾拉还依稀记得,甘好像原本是准备把它训练成坐骑的来着。 艾拉也曾估算过这头熊的价格,从毛皮到全身各处的肉,加在一起全卖出去大概就是在二十诺米斯马上下。可现在听拍卖师这么一说,她就感觉自己卖便宜了。也许出价五十诺米斯马也会有人买也说不定? 就在她这么后悔时,拍卖师在台上说道:“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品,起拍价是——五百诺米斯马!” 艾拉差点没从看台上载下去。五百诺米斯马,对一般的农民而言这要两辈子才能赚到。七丘帝国贝伦加尔手下人马具装的铁甲圣骑兵,一套装备的价格也就在五十诺米斯马左右。这么一只畜生,居然就因为活着,价格就比艾拉预估的翻了二十五倍? “五百五十诺米斯马!”很快就有人报价了,甚至没带有一丝犹豫。 “一、一下子就多出了一个重骑兵的装备?” “六百诺米斯马!”前面那个人话音还没落下,就马上有人加了价格。 “一下子又多了一个?????” 格里高利不知道艾拉在吃惊什么,按理说一个随手就能送一件皮草的人,不会被这点价格所打动才对。 他却不知道,艾拉从没有亲自上街买过东西。在七丘帝国时,包括财政在内都是有专门的大臣帮他打理的。在海盗王国时她试着自己打理了一下,结果就是欠下了十五万诺米斯马的巨额债务。 最终,这头灰熊以一千二百五十诺米斯马的价格成交了。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9) 拍卖会继续进行着,艾拉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她在思考着回海盗王国后能用什么办法活捉灰熊。 “唔……如果每只灰熊能卖一千诺米斯马的话,只要活捉一百五只灰熊,就能偿还我的所有债务了;只要活捉一千五百只灰熊,就能继续加固城墙了,也许还能养一大支重骑兵;一千五百只,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就在艾拉畅想着能够回到身为巴塞丽莎时的奢华日子时,拍卖会进行到了高潮。一个人两手捧着一个盒子来到拍卖师面前。拍卖师把盒子接了过去,用双手举过头顶,对着全场的人喊道:“久等了,这里面装着的就是那三件旷世宝物的其中之一!” 会场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甚至能听到心跳之声。在这样的氛围中,拍卖师缓缓地将盒子掀开了一条缝。即便相隔很远,艾拉还是感到了从缝隙里透出来一股金属的寒意。拍卖师刻意顿了顿,等众人都迫不及待之后,才终于将盒子完全打了开来: 一把剑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泛着金属的光泽。 “玛尔斯之剑,也许大家对这个名字不熟悉,那么你们肯定听说过它的另一个名字——阿提拉之剑!没错,这就是四百多年前那个匈人王阿提拉的传奇佩剑!” 在亢奋的介绍之后,拍卖师语气带上了一种历史的沧厚感: “四百多年前的一天,一个牧羊人发现自己羊群中的一只羊一瘸一拐。他顺着血迹找了一天,终于找到了露在泥土外麦芒似的一点剑尖。牧羊人想顺着泥土把剑挖出来,但那泥土异常坚硬,铲子根本就挖不下去。这件事传到阿提拉耳中,阿提拉就亲自去看。结果他一到那里,土便自行塌了下去,将这把剑完整的呈现在了阿提拉的面前。据说那时,这把剑全身上下连一点泥土都没有沾上。阿提拉相信这是神任命他为全世界统治者的信物,从那时起,这把剑就成了阿提拉的佩剑!” 艾拉知道阿提拉。四百年前,七丘帝国和天方帝国都在阿提拉的手下吃过苦头,据说天方帝国甚至给阿提拉起了个外号叫“上帝之鞭”。不过在阿提拉死后,他的帝国很快就奔溃了。 “你们看,即便已经经过了四百年,这把剑的锋利度也丝毫不减!要不是被那个凯旋者强行借走了一大笔钱,吕贝克的大市长是怎么也不会把这把剑拿出来拍卖的!它的起拍价是——一万诺米斯马!” 一万诺米斯马。艾拉在心想如果这是真正的玛尔斯之剑,那这个价格真的不贵。要不是她现在负债累累,她也会想把这把剑给拍下来。 而商人们也是这么想的。玛尔斯之剑的价格一路飙升,最后以二万五千诺米斯马成交了。 会场喧嚷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两个人搬着一个柜子走到了圆台上。拍卖师直接把柜门打开,向众人展示着存放在里面的一副铠甲。比起玛尔斯之剑,这幅铠甲显得有些普通,甚至说是破旧也不为过。然而艾拉却注意到,从周边人眼中射出的那渴望的目光,丝毫不弱于玛尔斯之剑出现之时。 “这幅盔甲的主人师承于伟大的亚里士多德。他是最伟大的征服者,是四大军事统帅之首。他所改良的方阵,击溃了所有敢于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他的帝国出现在比七丘帝国更加久远的年代,其国土从马其顿一直延绵到东方的印度。他是谁?他是亚历山大大帝!而现在出现你们眼前的,就是亚历山大大帝使用过的铠甲!” 亚历山大大帝?听到这个名字,艾拉“咕”地咽了一下口水。 忘了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艾拉听父母说起曾经有过一个亚历山大图书馆,它收集了全世界的书,实现了世界知识的总汇,王家图书馆的书绝大部分都是从亚历山大图书馆搬来的。从那时起,艾拉就对亚历山大这个名字心存敬意。而当她在王家图书馆里读到了亚历山大的相关的文献后,又发现他的那些事迹是如此的伟大,以至于亚历山大一度成为了年幼的艾拉心中的偶像。 “怎……怎么办,我有点想把这幅盔甲买下来了。”艾拉小声对格里高利他们说道。 格里高利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的钱足够的话,当然可以。不过我想这件盔甲的成交价格应该不会比玛尔斯之剑低。” 格里高利的话一点没错。亚历山大之铠的起拍价和玛尔斯之铠一样是一万诺米斯马,而最终以二万六千诺米斯马的价格成交。那价格看的艾拉在一旁直咽口水,却无可奈何。 “可、可恶,看起来商人这种东西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油水啊。要不要干脆带兵问汉堡市的这些商人借个二十万诺米斯马,去还吕贝克商人的债务……这样一来还能多个五万诺米斯马?如果汉堡市的商人来要债了,就去向吕贝克商人再借个二十五万诺米斯马就行了……?” “接下来,是三件宝物中的最后一件——” 拍卖师故意拖长了声音,吸引众人的注意。这下子,就连艾拉也开始猜测最后一件宝物是什么了。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压过阿提拉的剑和亚历山大的铠甲,压轴出场?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四个人哼哧哼哧地把一个大箱子搬了上来。这箱子大的足以装下一个人。而且外侧看起来金闪闪的,如果是纯金所制,那光这个箱子就价格惊人。拍卖师炫耀式地展示了一下手中那把玉制的钥匙,然后用那钥匙捅开了宝箱。艾拉站起来,想看清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却只看到了铺在里面的一层厚厚的天鹅绒。 “接下来拍卖的这件东西,我想就不需要我专门介绍了。它的主人如今仍在人世,而且有可能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 拍卖师把箱子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用发抖的双手举到了众人的面前: “我的心现在非常惶恐,即使只是为了给你们做一个展示,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真有资格拿着它——这是‘凯旋者’的撬棍!起拍价,一万五千诺米斯马!”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10) 听到压轴拍卖的宝物是自己的撬棍,艾拉第一反应就是想带兵去文兰追杀海斯泰因。她把那根撬棍给信使当信物送过去时可心疼的像是割了一块肉一样,谁知道海斯泰因迟迟没有归还,居然是把这撬棍给卖了! 但当再细看拍卖师手中的那根撬棍时,艾拉就发现了不对劲。由于离得很远,艾拉看不清那撬棍的细节,但拍卖师手中那根撬棍却明显比她的那根要大了一圈。那是她几乎不离手的东西,她绝对不可能看错——这根撬棍不是她的。 而拍卖师依旧在众人面前激动地介绍着: “这是当初‘凯旋者’带兵去吕贝克借钱时,留下来抵债的东西。因为‘凯旋者’迟迟不还钱,现在这根撬棍才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看看撬棍上缠绕的这条蛇!这是巨蛇耶梦加德所化!许多亲历过两年前海盗王国内战的士兵们都能作证,只要掌握了适当的咒语,就能唤出那缠绕世界的耶梦加德!” “看看亚历山大之铠吧!他只是一件普通的铠甲,却卖出了二万六千诺米斯马!而这可是真正的神器!我们可以预计,等‘凯旋者’去世之后,它的价格会十倍、百倍的提高!如果想要留下一件传家宝物,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呢?” ——吕贝克市长造的假? 意识到这一点,艾拉捂住了差点喊出声来的嘴巴。她本想揭露这根撬棍是假的,可吕贝克市长是她的债主之一,而且也见过她好几次。万一被他发现,被当场追着要债那就难办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看台上清晰地响了起来:“三万诺米斯马,这个东西弗雷阿维内大人要了!” 众人沿着目光看了过去,却没看到大名鼎鼎的汉堡市头号富商弗雷阿维内,只看到一个衣着简陋的青年,大概是弗雷阿维内的随从。那随从迎着众人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说道:“弗雷阿维内大人知道大家都很想要这个宝物,只是希望大家这次能给个方便。若如此,弗雷阿维内大人绝不会忘记大家今天的恩情。” ——弗雷阿维内? 艾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坐着马车压坏她萝卜的人。 弗雷阿维内这次是让人来置办送给艾拉的礼物的。他认为艾拉是海盗王,如果送礼物不慎重,很可能当场没命。而如果送的礼物不能让对方开心,之后的合约也势必受到影响。为了考虑到底送些什么,他可是费劲了心思,直到听说吕贝克在拍卖艾拉的撬棍。 吕贝克是阿勒曼尼联邦内最靠近“凯旋者”领地的一个城市,因此惨遭艾拉带兵“借款”。可自那之后,吕贝克的商人就再也没有受过来自海盗王国的任何干扰。甚至吕贝克市长几次集结船队去哥特兰要债,也没见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凯旋者”的部队驻扎在施塔德,汉堡市、不莱梅等几个靠的近的城市的贸易都受到了影响,可吕贝克却是一点事情也没有。 所以当听到吕贝克市长把凯旋者留下的撬棍拿出来卖时,弗雷阿维内高兴的跳了起来。在他眼里,吕贝克完全是靠着那十五万诺米斯马换取了“凯旋者”的庇佑,而“凯旋者”留下撬棍的用意与其说是抵债,倒更像是是给予庇佑的信物。吕贝克的商人居然为了钱把这根撬棍拿出来卖,那是得有多蠢? 弗雷阿维内已经可以想象到他把这根撬棍带到“凯旋者”面前后会发生什么事了。愚蠢的吕贝克势必被“凯旋者”抛弃,而他弗雷阿维内则有机会得到“凯旋者”的庇佑。 有了“凯旋者”当后台,他就有机会把贸易路线扩展向海盗王国。在海盗王国的帮助下,他甚至有机会垄断北海的贸易。而且,他在国内的地位也势必会得到相应的提高。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弗雷阿维内心中的打算,而且三万诺米斯马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压下来的价格,只能作罢。拍卖师将“三万诺米斯马”重复了三次,最后宣告了成交。 那随从满脸微笑地坐了回去。这件事情办成了,弗雷阿维内回去必定会给他不少奖励。 “咕……这个弗雷阿维内那么想要我的撬棍是想干什么?” 艾拉对弗雷阿维内的好感度进一步降低了。 看三件东西都卖了出去,拍卖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那么现在开始拍卖最后一件商品。” 拍卖师说道。 “这是一本很古老的书,也是由吕贝克的市长寄拍在我们这里的。可惜这本书用的是希伯来文,我们无法得知书中的内容,甚至连其标题都看不明白,只能依样画葫芦地把书名那几个字描在给各位的邀请函后的清单之中。如果有认识这东西,或是对这东西感兴趣,可以拍下来带回家看看。” 有人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端了上来。拍卖师把那本书拿了出来,给展示给各位看。那是一个古老的羊皮卷,有些发黄、发暗。另有两个人把一块大板子抬了上来,上面依样画葫芦地把书名大大地描了出来。 戈特弗里德、哈比巴、以及格里高利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戈特弗里德和哈比巴学习卡巴拉的魔法、格里高利研究《旧约》,都是要接触到希伯来文的。也因此,他们一眼就明白那几个希伯来文的含义正是《战车登天技法》。 “这一卷书的起拍价格,是五百诺米斯马!” 拍卖师的这一句话让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顿时泄了气。他们原本是带着捡漏的心混进来的。谁知道这本书的起拍价也是那么贵。 大概是都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的缘故,会场一时鸦雀无声。拍卖师有些尴尬地杵在圆台上,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价。就在他想说些什么弥补尴尬时,会场外却突然发出了一阵骚动的声音。没等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会场的大门已经被整个压塌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像雾气一般涌了进来。 “克罗狄斯?”格里高利皱着眉头,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11) 那笑声从高空传来,极其遥远,却又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会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人们下意识地透过会场的窗户向外一望,却发现会场外不知何时已如黑夜一般漆黑。 “轰”的一声,会场东面的墙整片地塌了下来,那黑暗开始向着室内扩散。 在一片喧闹声中,有人高喊道:“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人呢?那群雇佣兵们在干些什么?” 那被黑暗笼罩的区域用死一般的寂静作了回答。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后,人们开始攻击那神秘的黑暗。这群富人的护卫没有一个是弱者,眨眼间,上百个魔法轰向了那片黑暗。 黑暗巍然不动地扩张着他的领域。 “e-l-e-l-y-o-h(至高者)!” 戈特弗里德向着那黑暗释放了一个魔法,却一如既往地没有产生什么效果。他连忙扯了扯哈比巴,说道:“师父,你快出手!” 哈比巴神情紧张地盯着那片黑暗,擦了一把汗:“别蠢!,我们快点逃!” “逃?”戈特弗里德一愣,“为什么?我们人多!” “人多有什么用!我们面对的是伪基督的门徒,‘使徒’克罗狄斯!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快逃!” ——伪基督?使徒? 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勾起了艾拉在安提利亚岛上的回忆。自贾比尔死后,她已经有两年没有听到过“使徒”这个词了。 虽然艾拉一直没有忘掉天方帝国有四个这样的魔法师,但自从打败拉格纳后,整整两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这个词汇所带来的压迫感淡化了。 毕竟,她从未直接面对过使徒。 会场很快就骚动起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冷酷地吞噬着一切的黑暗。 没有人能看清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它是纯粹的黑,比黑夜更甚。 没有人能阻止黑暗的蔓延,它似乎是虚无,却又似乎有着分量,风刮到它身上,就像撞上了一面结结实实的墙壁;火烧到它身上,却又像坠入了什么都没有的深谷里。 它静谧无比,不管嗓门多高的人,一被黑雾包裹,就瞬间没了声音。不管他的同伴在外面如何大声呼喊,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复。 人们无法阻止它的扩散,就像人们无法阻止白天变成黑夜。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逃跑。他们冲向了另一边的会场大门。艾拉跟着人群迈出一脚,却又不甘心地咬牙停了下来,回头瞪了那黑暗一眼。 她怎么能在天方帝国这个最大的敌人面前露出丑态? 到了这种时候,艾拉反而冷静了下来。她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在高台上俯视着拼命向外逃窜的众人。为了抢先从那一条路中出去,他们推挤着、拉扯着,如果有人不幸摔倒,就马上会被紧跟其后的人乱脚踩死。 她看着那丑态万出的人群,沉思着什么。 直到那黑暗快要触及到她时,艾拉才站起身,保持着和黑暗扩散相同的速度,一步一步向下走着。 那黑暗扩散的其实并不快。以出口的大小和会场里里的人数来判断,如果能外面是安全的,就必定能全员逃走。 艾拉判断出了这一点。 如果此时有人抬头往上看,必会被这个女孩此时所表现出的沉稳所惊,而误以为她操控着身后那片黑暗吧。 然而很快,人群就又从出口处涌了回来。 “不要往这边来了!”回来的人在门口喊道,“外面全都是这样黑漆漆的东西!” 听到这样的声音后,艾拉回过头凝视着黑暗。 而黑暗也凝视着她。 不知为何,看着那黑暗,艾拉联想到的是包裹着日月星辰的漆黑虚空。它安静地在会场中划出了一道天与人的分界线,并将这道分界线持续不断地向前推进着。 人们缩在圆台周围,恐惧地望着那不可阻止的黑暗,有人哭泣着,有人尖叫着,还有人跪了下来祈求饶恕。 可艾拉却从那黑暗中感到了一股无比的亲切感。她伸出了手去,意图触摸它。 黑暗将她笼罩。 艾拉感受到了那来自虚空的重量,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而当她抬起头时,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天球。 她看到了阿芙洛狄忒,看到了阿瑞斯,看到了赫尔墨斯,看到了克洛诺斯,看到了宙斯,这些天球围绕着她缓慢地运转着,叙说着某种隐蔽而又确实存在的规律。 她看到了天球的运转。而在天球之外,还有一层黑暗在以相反的方向运动着。艾拉知道那是原动天,正是因为它,天球才会在某些时刻发生逆行。 这是八百多年前,生活在七丘帝国的天文学家托勒密为世人所揭示出来的宇宙规律。 正是在这和谐的秩序下,天球围绕着世界运行了万年而不变。 艾拉忘记了自身的危险,由衷的感叹了一声:“真美啊。” “真、美、啊?” 一个老者忽而出现在了艾拉的前方。他穿着七丘帝国传统的托加长袍,带着一顶红帽。他来到艾拉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艾拉,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丝毫不畏惧星空么?” …… 格里高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非常清楚,这黑暗本身没有危险,只要克罗狄斯没有杀意,等黑暗散去后,那些消失在黑暗里的人就能陆续醒来吧。 他没有理由阻止克罗狄斯。克罗狄斯会来这里的理由格里高利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战车登天技法》。 格里高利已对哈比巴、戈特弗里德等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不报任何期待。既然所有的知识最终都要去《战车登天技法》中找,那他就没有继续隐藏自己魔法的必要了。 即便克罗狄斯没有出现,格里高利也已经准备对这本书出手了,克罗狄斯出手反倒省了他的事。 任然有不死心的人继续对那黑暗释放着魔法,那拙劣的魔法水准看的格里高利连连摇头。克罗狄斯是不灭的,在格里高利的认知中,世界上还没有哪种魔法能够除掉他。他只希望克罗狄斯动作能利落一些。就目前这慢吞吞的扩散速度来看,克罗狄斯完全就是在玩闹。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拿着蛇杖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装着《战车登天技法》的盒子前,用身体保护住了它。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12) 格里高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魔法的敏锐感觉告诉他,这老者身上的魔法和哈比巴、戈特弗里德是同源。他没想到除了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这个会场还有其他的亚伯拉罕古教会成员。 却听那老者扯着嗓子嚷道: “我是犹大部的子孙,不能坐视先知们留下的技法落入伪基督的信徒手中!雅各的后裔们啊,如果你们在这里的话,就站出来和我一起保护它!” 雅各?犹大部?格里高利微微感到有些吃惊。雅各是《圣经.旧约》中记载的亚伯拉罕之孙,而犹大是雅各十二个子女之一。雅各的十二个子女后来均成为了一族之长,演变成了亚伯拉罕教会最初的十二个部族——可这已经是相当古老的事情了,随着时代的变迁,闪米特人的部落不停的分化、演变,早就已经远远超过十二支,而且也不再使用最早那十二支的名字了。为什么这个年代,还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犹大部? 然而让格里高利吃惊的事情还不止于此。随着那老者的声音落下,马上就有一个人举起来手,喊道:“我是西缅部的!” 西缅部,同样也是雅各的十二个子女之一,属于最古早的十二个部族。 紧接着,会场各个角落就陆陆续续响起了声音: “这里是流便部的!”、“我们是利末部的!”、“我是但部的!”、“我们是拿弗他利部的!”、“还有这里,我是迦得部的!”、“这里有亚设部的!”、“我和我姐姐,我们是以萨迦部的!”、“我!我!我!我是西布伦部就位的!” 短短的时间内,就有十个部族的后裔陆续站了出来。原来,不止是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散落在各地的亚伯拉罕古教会成员,都因为《战车登天技法》的出现而来到了这里。 哈比巴一喜,把手高高举了起来,喊道:“我是约瑟部的!”,又把戈特弗里德的手举了起来,喊道:“还有他,他是便雅敏部的!十二个部落现在到齐了!” 那最先站出来的老者突然老泪纵横:“到……到齐了?一定是神!是神在保佑他的选民们!啊,我们的主……” “老东西,现在可不是祷告的时候!”哈比巴跳出去,用左手上下压住了那老者的嘴巴,“既然十二个支部到齐了,那就是时候让那‘使徒’吃吃苦头了!” “对,对,对……”嘴巴获得自由后,那老者连声称是。哈比巴性急,没等那老者说完,就把手臂一挥,大呼到:“快,神的选民们啊,是时候让神的至高之名在此显扬了!” 格里高利看那几个站出来的亚伯拉罕古教会成员前一刻还满脸的视死如归,等发现十二个部落的人到齐了,忽地就变得欣喜若狂,心中的疑问更加深重了:克罗狄斯是不灭的。格里高利虽不惧怕克罗狄斯,却也消灭不了他。难道亚伯拉罕古教会竟掌握了什么能够击败克罗狄斯的魔法么? 仿佛是有过许多次预演一般,以哈比巴为首,那些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吟唱:“e-l-b-e-r-i-t-h(立约者)、e-l-s-h-a-d-d-a-i(全能者)、e-l-o-l-a-m(永生者)、e-l-e-l-y-o-h(至高者)、a-d-o-n-a-i(主)……” 他们的吟唱就如同一阵风,让死气沉沉的会场翻涌起了力量的浪潮。克罗狄斯似乎也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劲,那黑暗不再慢慢扩散,而是如瀑布一般从屋顶直降了下来! 然而克罗狄斯的动作还是迟了一步,在黑暗完全充满会场之前,那十二个部族的人同时将上身微微前倾,齐声念出了那个最后一个、也是拥有最高力量的词汇: “y-h-v-h(雅威)!” 与亚伯拉罕正教会不同,亚伯拉罕古教承认神的无限性,却一直在竭力去认知它。由于神的无限性,任何名字都代称不了他的全部。为此,亚伯拉罕古教会就使用了众多的名字来分别表现神的不同性质。 而其中,有一个名字的地位凌驾于其他所有名字之上,那就是“yhvh(雅威)” yhvh(雅威)是一个缩写,它实际上是由四个字母yod(尤)、heh(黑)、vau(乏)、heh(黑)组成,在亚伯拉罕古教会的魔法中,这四个字母联合起来,代表了一个强大的力量: 第一个字母是yod(尤),这代表着创世能量的第一道火花,是创造过程启动的驱动力。 随着这个这个字母的呼出,一股无形而又庞大的力量席卷了克罗狄斯所构建的宇宙。 第二个字母是heh(黑),这代表着环境。她是创造的母体,稳定又平衡。但在第一个字母yod(尤)的驱动下,她势必发生改变。 随着这个字母的呼出,克罗狄斯所构建的那几乎永恒不灭的宇宙出现了一道道的涟漪 第三个字母是vau(乏)。这是yod(尤)与heh(黑)的延续。在前述的过程中,尤的力量被黑吸收,黑的环境被尤转化,二者互相摧毁了对方,而以vau(乏)延续着创造的过程。 随着这个字母的呼出,那黑暗开始退去,被没入黑暗的人陆续出现在了看台之上。而克罗狄斯的惨叫声则从那缩成一小团的黑暗深处传来。 克罗狄斯是不灭的,然而这个魔法并非要把他消灭,而是要把他重新进行创造——正如神当初创造世界一样。 到了第四个字母时,heh(黑)将再次出现,这就是创造的结果,被创造物也将成为下一个创造过程的母体,创造便是这样循坏持续着,从未停止。 这便是“yhvh(雅威)”之名的含义。它意图叙说创世的过程。若这最后一个字母真真切切地被那十二个部族一齐呼了出来,克罗狄斯必将受到重创吧。 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格里高利将手指向前一指,限制了其中一人的力量。最后这个heh(黑),实际上只由十一个部族呼了出来。 黑暗消失了。 艾拉拍了拍脑袋,第一个站了起来。被黑暗吞噬的众人大多已经昏厥,只有她还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然而,当她向着众人迈出一步时,人们竟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在畏惧着艾拉。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13) 有人曾在逃窜时的一瞥之间,看到艾拉稳坐在高台之上。 也有人曾看到,她面不改色地向下走着,背后跟随着那令人恐惧的黑暗。 还有人看到她主动触碰那黑暗,就如同抚摸着情人。 也许这一切都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是在那黑暗退去后唯一清醒着的人。 这一切连在一起,便足以证明她就是使徒,就是一切的元凶!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全都神情紧张地注视着艾拉。在判断出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恐惧便在他们的心中扩散了开来。这一次,不等哈比巴提醒,那十二个部族的人便自发吟诵了起来:“e-l-b-e-r-i-t-h(立约者)、e-l-s-h-a-d-d-a-i(全能者)、e-l-o-l-a-m(永生者)、e-l-e-l-y-o-h(至高者)、a-d-o-n-a-i(主)……” 艾拉做梦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那么多人的攻击对象。即便他们已经开始施放魔法,艾拉依旧认为那是在做着什么祷告。她突然感到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贾比尔画在她额头上的那个倒五芒星显现了出来,在众人面前散发着不详的黑光。 格里高利本想帮艾拉脱困,但在看到那五芒星的标记之后,他的心不知为何有点发怵,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符号,却一时想不出来。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之中,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人再一次施放了那个魔法: “y-h-v-h!” 艾拉只感到一阵巨大的能量向着她席卷而来,与此同时,她额头的五芒星符号变得炽热无比。yod(尤)的力量刚一触碰到艾拉,立刻就被那五芒星吸收了。此后的heh(黑)、vau(乏)、heh(黑),便完全成了没有力量的空响。 直到这时,艾拉才意识到她刚刚被闪米特人的魔法给袭击了。 贾比尔留给艾拉的这个符号只能抵挡闪米特人的低阶魔法,面对这足以击溃克罗狄斯的一击,本是无能为力的。 然而,十二个部族的代表中有一个被格里高利给限制了力量,另有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两人犹豫着没有出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强大的魔法一下子就变得拙劣不堪,被贾比尔的符号轻轻松松地给挡了下来。 更加深重的恐惧笼罩了会场。只有哈比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因惊讶而渐渐张开了嘴。 “你们……还有气力再来一次么?”有人喘着气问道。 虽然都心有不甘,但众人都只能以摇头作为回应。他们大都不是什么高明的魔法师,一连施放了那种魔法两次,已经不支了。 一直旁观着的富商们躁动起来。他们把他们的护卫使劲地推上前去,喝到;“快,你们傻站着干什么,那只是一个女人,你们快去攻击!” “等一下!”艾拉慌忙辩解道,“不是我干的……” 然而,但凡会点魔法的人都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艾拉额头那个五芒星的庞大力量。偏偏就在这时,那片已经缩成一团的黑暗忽地就像爆炸一般再度扩散了开来,让那些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攻击的护卫们瞬间就丧失了全部的斗志! 情急之下,哈比巴在十二部族前大喊道;“带上《战车登天技法》,呼唤elberith(立约者)!” 众人不解其意。在亚伯拉罕古教会的魔法之中,elberith(立约者)是用来惩罚罪人的,其依据为梅瑟领受于唯一神的十戒以及之后的一众律法。和凑齐十二部族就能呼唤yhvh不同,elberith需要要依靠个人的魔法水准来起效,而他们中显然没有任何人的魔法能够赢过使徒。 却听哈比巴焦急地解释道:“你们忘了么?elberith(立约者)并不是诞生于十戒。早在我们的祖先被特普伊人奴役时,神就应允梅瑟将我们带去流着奶与蜜的土地上了,约就是从那时立的!只要如被特普伊人奴隶的先祖们一样向神祈祷,神就一定能带我们脱离这个困境!” 哈比巴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于是,那十二个部族的人开始齐声地呼唤道; “e-l-b-e-r-i-t-h(立约者)!e-l-b-e-r-i-t-h(立约者)!e-l-b-e-r-i-t-h(立约者)!” 在念到第二个elberith(立约者)时,空间似乎有些轻微的改变。哈比巴抓住机会,一把冲上去抓住艾拉的手臂。在第三个elberith(立约者)念完之后,那群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和艾拉忽地一下从会场里消失了。 格里高利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因为这像极了他的魔法。 黑暗笼罩了整个会场,让所有留下来的人沉睡了。 而那些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则一齐出现在了一个大平原上。沐浴着那珍贵的阳光,他们感激涕零,纷纷跪下来向着神明祷告。 “要吃无酵饼了呢。”他们这么喃喃地念着。 可是,很快就有人发现艾拉也跟着来到了这里,止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尖叫声很快就影响了所有人,他们聚拢在一起,满怀敌意地看着艾拉。 哈比巴放开拉着艾拉的手,在众人面前耸了耸肩,说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你们还没看出来么?她用的是失落的特普伊文明的魔法。” “特普伊?”不止一个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魔法是作为传统的一种被传承的。而历史作为比魔法更重要的一种传统,往往会在修习魔法之前就被教给孩子们。也因此,如今已经鲜有人知的失落文明特普伊,在这亚伯拉罕古教会中却是家喻户晓。 在历史之上,特普伊是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敌人。可特普伊文明已经消亡,亚伯拉罕古教会也随着亚伯拉罕正教会的创立失去了正统的地位。如今两者再次相见,反倒有种惺惺相惜的亲切感。 “我想特普伊的魔法可能能帮我们一些忙,就把她带过来了。” 哈比巴解释了他把艾拉带来的行为,然后拍了拍手,示意众人把注意力从艾拉身上转过来:“现在不是为一个女孩子瞎操心的时候。《战车登天技法》带出来了么?” “在……在这里!” 那个最先跳出来保护盒子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把怀里的盒子端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了那古老的羊皮卷。 第四章 战车登天技法(14) 从会场中逃出来的亚伯拉罕古教会成员共有二十来人,分属十二个不同的部族。一看到老者手中的羊皮卷,他们一个个红了眼,伸手就想来夺,一时间竟纷纷扭打了起来。那老者吓了一大跳,为了防止《战车登天技法》被毁坏,慌忙把羊皮卷塞回了盒子里。 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艾拉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地念了起来: “我观看,看哪,狂风从北方刮来,有一朵大云闪烁着火,周围有光辉,其中的火好像闪耀的金属;又从其中显出四个活物的形象……” 没有人理会艾拉在念什么。哈比巴率先拨开众人,把盒子抢到了自己的怀里。他不管自己的两只脚正被五六个人使劲地拽着,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正在地上吃土,三下五除二地打开盒子把羊皮卷打了开来。可当他一眼瞄到卷上的内容时,忽地就愣住了,呆呆地扭头看向艾拉。 有人乘此机会把羊皮卷夺了过来,可在看到卷上的内容时,他也露出了和哈比巴一样的反应。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羊皮卷上的内容,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艾拉。 “……至于那四活物的形象,就如烧着火炭的形状,又如火把的形状。有火在四活物中来回移动,这火有光辉,从火中发出闪电,这些货物往来奔走,好像电光一闪……” 艾拉仍旧不停地念着。众人擦擦眼睛,又揉揉耳朵,完全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这本甚至连使徒都亲手出来争夺的《战车登天技法》,却被一个完全没碰过书的女孩给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注意到了众人的反应,艾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直到完全停了下来。她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这一本书么……?我好像读过……在我家的书柜里。” 这时候,哈比巴的姿势已经变了一个。他左脚挂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右脚被另一个人拎了起来,他自己的双手则使劲地扯着第三个人的脸。听到艾拉的话,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则大声嚷道:“你在胡说什么,就算你家的书柜有这本书,你不懂我们的希伯来文,又怎么能看懂?” “希伯来文……我八岁就学会了。”艾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比如《战车登天技法》……虽然你们一口一个‘战车’,可这个词本在希伯来文里的原文应该是‘默卡巴’(merkabaha),不是么?” 有人忍不住了,喊道:“你一个外人,读这本书是想干什么!!” “那个……反正看到是书,没怎么想,就读了。” 艾拉说的是实话,可在众人听来却完全像是在撒谎。他们更害怕的是这样一个事实:亚伯拉罕古教会的至高魔法,已经被泄露到一个完完全全的外人身上了。 看众人的眼神不善,艾拉连忙说道: “那个……虽然我读了这本书,也能背,但我完全没看出来这是一本魔法书。因为书里的内容完全莫名其妙……虽然并不是有逻辑,也能看懂,但怎么也不像修习魔法的书吧” 听到艾拉的话,众人又想去抢那本书,那老者气的在一旁喊了起来:“你们再抢下去,使徒要追过来了!” 还没等老者的话说完,哈比巴又一次夺过了书。见众人围过来,他连忙顺着老者的话说道:“停!停!这是书,不会被人看了一眼就被消化掉的!人人有份,大家都不许抢!谁要出手,剩下的人就一并按住他!” 在得到众人的同意后,哈比巴松了口气,把羊皮卷“哗”地一下摊了开去。众人一齐把头给凑了过来。可过多久,哈比巴就率先骂了出来:“妈的,居然是用密文写的!” “密文?”艾拉好奇的问道。 戈特弗里德在一旁回答道:“你不知道吧,我们的祖先就是受了那个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影响,把字母和数字进行了关联。比如a为1,k为20,sh为300,th为400……这样,每一个单词根据构成它的字母,就有了一个数字的总和。我们的祖先会用同样‘总和’的字母来互相替代,进行文本的加密……虽然能够理解要加密《战车登天技法》的愿意,可对我们现代的人来说,这种加密就很令人……头痛。” “解密这些文本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有人喊道,“使徒已经盯上了《战车登天技法》!为了保护这本书,我们绝对不能散开!” 马上有人提出了异议:“阿勒曼尼联邦已经被亚伯拉罕正教会污染了!教会的眼线到处都是!我们这么大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目标更加明显!” “不能分散,也不能被教会发现,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完全没受教会影响的安全的地方?” “哪来这种地方!就算是奥拖公爵的盎格利亚公爵领,听说也正在被教会渗透着!” 就在众人为难之际,艾拉举起手来;“打断一下。容我问一句,你们亚伯拉罕古教会和天方帝国的亚伯拉罕正教会,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 “对他们而言,我们大概算不上是什么敌人,甚至很多正教会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戈特弗里德为艾拉解释道,“但对我们而言,他们有点……离经叛道,明明神是唯一的,他们却又拥立了一个神子,又加上了一个圣灵,说什么三位一体,简直就是无法想象……” “可我们在影响力、以及魔法上都远远不及他们,所以毫无办法。”哈比巴接过了话头,“所以大家才会一听到《战车登天技法》出现,就不辞万里从各地聚集到这里吧。如果修习了书中的内容,我们或许就能在魔法上压过他们……” “也就是说,你们和他们是敌对关系啰?”艾拉眼中闪过一道光,“如果是这样,那我倒能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完全没有受到亚伯拉罕正教会的影响。” “话说回来,我们现在究竟在那里?” 忽然有人这么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久,有一个人开口说道:“我好像记得这附近的环境,这里应该是……法兰西岛?” 法兰西岛,和艾拉所驻军的施塔德隔了大半个阿勒曼尼联邦。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 火。席卷天地的大火。 人们在火焰中奔走,人们在火焰中燃烧,人们在火焰中化为埃尘。 伊瓦尔的身体被烈火逐渐撕成碎片,在还剩下最后半张脸时,他痴迷地看着她,叹道:“太妙了……这种丑陋,才是邪神洛基啊! “火神洛基啊!” 烈火中的人们突然开始低声呼喊着这个神祗的名字。那满含痛苦的祈祷之声就如波涛一般逐渐扩散至整个天地之间。 烈火中出现了无数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他们垂着头,裹着烈火,走出烈火。 “火神洛基啊!” 人们环绕着她,如诅咒一般地进行着祷告。 她想退、想躲、想逃。却无路可退、无地可躲、无处可逃。 人群忽然暴动起来,把其中一人推翻在地。他们压着他,用牙齿啃咬着他的身体,将他的肉一片片地撕扯下来。那人在痛苦中抬起了头,让她看清了脸: ——那就是她的脸。被火烧伤,丑陋无比。 艾米发出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汗水,从她的身上滴滴答答地流下。 听到尖叫声,有人在外面敲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艾米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仆,但在艾拉的坚持下,如今也有专门的两个卫兵保护她了。 “我没事。”她隔着门回答道,“陛下有什么消息么?” “这……还没有。不过,格拉海德伯爵的船队刚刚已经靠岸了。” “格拉海德将军到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艾米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来。她几下就打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急急忙忙地走出了房间。 她睡的地方是“飞翔的西兰人号”——也就是纳吉尔法的一个船舱。她匆匆走到甲板上,只看到灯火铺满了大海,一支延续到天际。 这是一支万人规模的部队。他们中有一部分是艾拉的常备部队,有一部分是从艾拉的直属领地拉出来的征召兵,还有一小部分则是格拉海德自己的兵马。 艾拉手下的封臣有一半以上都是当年在乌普兰大败后留下来断后的士兵们。格拉海德作为最早站出来断后的骑士、也作为带领断后的士兵们活到艾拉反攻的领袖,在瑞典的声望是仅次于艾拉的,同时也极受艾拉的信赖。因此在艾拉失踪后,艾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格拉海德。 格拉海德的年龄只比艾拉稍大一些,很年轻,甚至连胡子都没有,但早在成为艾拉的封臣前,他就已经跟随“骑士王”阿尔弗雷德征战多年了。 艾米把他请到“飞翔的西兰人”号上,让他坐在平时艾拉座的位置,然后又给他沏了一杯红茶。 格拉海德抿了一口茶,见艾拉还在一旁站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座么?” 艾米摇了摇头:“将军,我只是一个女仆。” 格拉海德尴尬地笑了一笑,闷声喝了一口茶。 “将军,你终于来了。这里一个能当指挥官的人也没有,天我一直担心阿勒曼尼联邦的人会发动进攻。将军既然来了,那就安全了。接下来施塔德的军务就要全权交给将军来打理了。” “全权交给我处置?” 格拉海德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茶。 “将军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只限于指挥目前在施塔德的军队的话,交给我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我听说你还召集了瑞典王的其他封臣,甚至还有海盗王国的其他领主,那些人我都是指挥不了的。” “怎么会,据我所知,将军的指挥能力应该是那群领主中最高的……” “指挥军队最重要的不是指挥能力,而是能让众人甘愿听从指挥的威望。这种威望,我是没有的。”格拉海德把茶杯到桌子上,“啪”地一下盖上了盖子,“实际上,我认为在瑞典王失踪的当下,召集他们有害无益。” 艾米愣了一下:“这是为什么?多一些人不好么?” “如果两匹马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拉同一辆车,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只有一匹马。除了瑞典王,根本就没有人能统一指挥那些领主。如果有,那也肯定不是我。” “那谁可以?” 格拉海德没有回答,只是直盯盯地看着艾米。艾米左右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指向自己:“你是说……我?” “恐怕你也不行。但是,也只有你可以。比起虚无的指挥能力,一个人的勇武是实打实的能够衡量的。海盗王国的人都喜欢听从勇士的指挥。” “我……?” 格拉海德摇了摇头,扯开了话题:“不说这。艾米阁下,瑞典王失踪了,我们现在该到底该怎么做?” 艾米惨笑一声:“我哪知道。” 在等待援军到来的期间,艾米已经派了很多人去寻找艾拉。可是海盗王国在阿勒曼尼联邦的影响力实在是有限,光凭他们,要找到艾拉实在是希望渺茫。 要在偌大的阿勒曼尼联邦找到一个人,那就必须要借助阿勒曼尼联邦内贵族和商人们的人脉。可要是这样,那就等于是把艾拉失踪的情报泄露给了阿勒曼尼联邦。阿勒曼尼联邦未必会帮忙,甚至可能在找到艾拉后把她囚禁、杀死。 艾米也考虑过用战争进行威胁。但如果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比较硬气,这种威胁恐怕只会起到反作用,让艾拉陷于更危险的境地。而即便执政官屈服于威压,阿勒曼尼联邦中也肯定会有反对党盯上艾拉的性命。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直接诉诸战争。只要把艾拉所在的地方攻下来,纳入海盗王国的管理,那寻找艾拉就不再是一个问题。如果还是找不到,那就继续把阿勒曼尼联邦翻一个底朝天——她召集兵马就是为了这最坏的情况做的打算。 可是,从她出现这个想法的那天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噩梦:烈火将世界烧毁了一次又一次,她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自己那丑陋的脸,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尖叫声中醒来。 她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仆。发动战争,这其中的重量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了。 何况,谁能预料战争会不会让艾拉陷于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呢? 为了让心情放轻松些,艾米“啪”地拍了一下手: “对了,明天有一个汉堡市的商人说要来拜访陛下,如果和他打好关系,没准就能利用他的人脉找人。一切问题说不定就迎刃而解了!” 格拉海德稍稍有些吃惊:“汉堡市的商人要来拜访?可是瑞典王现在并不在……” “陛下一直想和阿勒曼尼联邦建立贸易关系,却没有商人愿意来。过了那么多天,才终于来了一个,所以绝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我得努力去帮她交涉才行!” 看着艾米的表情变化,格拉海德明白,这个少女已经将一切希望寄托在那个素未谋面的商人身上了。 “既然这样,那希望这次会谈能够顺利吧。” 格拉海德从桌上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 “这泡茶的技术……倒真是不错。”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2) 弗雷曼擦了擦汗,定了定神,敲开了香料商人弗雷阿维内的房门。 “弗雷阿维内大人,刚刚从盎格利亚公爵领那里传来的消息,奥托公爵觉得和‘凯旋者’结盟一事还需要再进行周密的考虑,明天不能和你一起去拜访施塔德了。” 弗雷阿维内从一大堆金币的后方抬起了头,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堆没有数完的金币。 “亏我还辛辛苦苦去盎格利亚公爵领跑一遭!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拜访凯旋者就像做生意,出手越早就能获得更大的利润。罢了,明天我自己去吧!你回去时让人把车马给我备好!” “这个……”弗雷曼欲言又止。 “怎么了?弗雷曼?有什么想说的么?” 弗雷曼缩着脑袋,小声说道:“弗雷阿维内大人,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见凯旋者了。汉堡市里的这些传闻你也都听到了,她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海盗。和她做交易,就像和老虎做买卖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吞掉的。” “是么?我倒感觉这个‘凯旋者’和之前那些强盗有些不一样。虽然传闻是很可怕,可她在施塔德驻扎那么多天了,你有听到哪个村子被洗劫么?和‘蛇眼’、‘无骨者’、‘白衫’之流不同,这个‘凯旋者’应该是一个可以谈好好和她生意的人。” 弗雷阿维内低下头,继续开始数他的金币。他把金币从右边的麻袋里取出来,十个十个叠成一叠,整整齐齐地在桌子上码好。等桌子被摆满了,他就用纸头把金币一叠一叠给包起来。这项粗糙乏味的工作,他却干的津津有味。 弗雷曼擦了擦汗。“凯旋者”曾和他进行过交易,可是他却借此机会私吞了商队的金币,转而栽赃给“凯旋者”。一旦弗雷阿维内和“凯旋者”见面了,这件事情就有极有可能会暴露。可他一时又想不出怎么阻止弗雷阿维内,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弗雷阿维内大人……” 弗雷阿维内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弗雷曼,我知道你曾经被‘凯旋者’打劫过,所以会害怕也是正常的。可是你想,即使是那次,‘凯旋者’也只是劫走了我们的金币,没有动我们的货物,是吧?” “可是这也说明‘凯旋者’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为了弗雷阿维内大人的安全,我觉得……” “海盗王国是大海的主导者,有了他们的支持,我就能安然无忧地把贸易扩展到世界各地。这种机会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危险就放弃呢?对吧?” “可是凯旋者确实很危险!之前的货物嫩留下来,还是因为属下们拼命死战……” 弗雷阿维内脸露厌烦之色:“你们拼命死战?那为何金币又被劫了?够了,这种话骗人的话就少说了吧。你要实在是害怕,明天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不不不,我完全不害怕,只是担心弗雷阿维内大人的安全。要是大人一定要见凯旋者,我愿意代替大人前去……” “够了!就你今天这样子,去了那里能谈成什么?我还忙着呢,快点滚出去!” 弗雷阿维内生气了。 弗雷曼再也不敢说什么,连忙低下头、弯着腰,蹑手蹑脚地从弗雷阿维内的房间里退了出去。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似得转过身,保持着低头的姿态说道: “祝弗雷阿维内大人一路顺风。” “知道了知道了,快出去!” 弗雷阿维内并没有注意到,弗雷曼此刻的眼神凶恶的就像是一个亡命之徒。 …… …… 第二天一早,一些商人前来给弗雷阿维内送行。一份份精巧的礼物被商人们放置于弗雷阿维内的马车上,托弗雷阿维内转交给“凯旋者”。每份礼物上都写了商人们各自的姓名。 然而,更多的商人则在一旁等着看看弗雷阿维内的笑话。与“凯旋者”谈判的提议在汉堡市的商会里只将将得到一半的支持,另有一半的人则抱着竭力反对的态度。 反对党中的一个蜂蜜商人来到弗雷阿维内的马车前方,不无嘲讽地说道:“弗雷阿维内,祝你谈判成功,顺利当上海盗们的狗。” 而弗雷阿维内则微笑着回复到:“谢谢,当‘凯旋者’的狗,那就是最大的荣幸啊。不像有些野狗,叫了半天,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 “你……” 弗雷阿维内这不要脸到极点的话让蜂蜜商人一时语塞。他摇了摇头,回去了。 弗雷阿维内一路看着蜂蜜商人远去。他知道这不是个例,汉堡市商会里和这蜂蜜商人有着同样想法的不计其数。从他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声;“鼠目寸光。” 他才不管这些反对派的嘲笑。只要他和凯旋者谈成生意,这些人会羡慕他羡慕到眼红。 就这样,弗雷阿维内坐上那装满礼物的马车,在一队百人左右的护卫护送下,向着施塔德出发了。 …… …… 当艾米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事发现场时,太阳已快要从地平线上完全落下。 弗雷阿维内的护卫们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已经全部经死了。那辆马车倒是还好好的,可拉车的马少了两匹。另有一匹马中了一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艾米慌慌张张地冲到马车旁,撩开了窗帘。 车厢内的场景令她作呕:弗雷阿维内倒在空空荡荡的车厢上,一把斧子从他的左眼切入,划过他的大半个脑袋后停在了那里。艾米甚至能能隐隐看见弗雷阿维内脑壳内的东西。 血和不知名的液体贱满了车厢的四壁。 “这是谁干的!” 她愤怒地喝问道。可是没有人能回答她。 格拉海德皱着眉头说道:“恐怕这个事情最后还是会归罪到瑞典王身上。这样一来,恐怕再也不会有商人相信瑞典王了。” 艾米的手“咯”的一下握紧了。 “我想起来了,奥托公爵派去布里扎尼亚村的那些人也都穿着托加!当时我还奇怪,现在想想,这是不是也是打算栽赃给陛下?” “听你的描述的话,恐怕是的。” 格拉海德注意到艾米的脸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似乎竭力地想要将某种即将如喷发的情感从心里压下。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3) “格拉海德,对英格兰而言,阿勒曼尼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艾米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变形。 “是竞争对手。” “对海盗王国而言,阿勒曼尼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在瑞典王来之前,一直都是劫掠的对象。” “陛下和我说过,阿勒曼尼联邦是蛮族夺取了七丘帝国的西部领土后建立的国家。” 艾米终究没能压抑住心中的感情,火先是从艾米的手上燃了起来,随后依次覆盖了她的双脚、躯干、嘴巴、鼻子、眼睛、眉毛和头发。 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燃烧着的火。 “这样的一个国家,就算对它发动战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表情从艾米的脸上消失了。 她冷漠地拨开挡在眼前的人,一步步向着施塔德的方向走去。 “那群从布里扎尼亚抓来的俘虏呢?” “还被关在纳吉尔法的最低层。” “把他们的手指和脚趾一个个地切掉,再喂他们吃下去。” 这样的艾米,看起来有些可怕。 格拉海德快走几步跟上了她,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们不是躲着陛下么?他们不是要栽赃陷害陛下么?不是他们害陛下失踪了么?既然他们那么讨厌陛下,那我就帮他们回忆回忆——没有陛下时的海盗王国是什么样子的!” “你真想发动战争?可瑞典王现在依旧下落不明!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可能会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艾米把头向后一倾,面无表情地看着格拉海德。 “不会有任何人加害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因为他们会发现,她失踪后,将会出现一个比她残暴许多的暴君。” …… …… 哈拉尔站在船头,眺望着夜色下的大海。一连串的黑影挤满了远处的海岸,那是前来支援施塔德的海盗王国的领主。他们有一部分是艾拉的直属封臣,有一部分则是海斯泰因的,和艾拉平级。 那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它被众船护卫着,向外散出绿油油的光。哈拉尔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艘船了,知道那就是瑞典王的旗舰纳吉尔法。 “看这规模,人数已经不下三万。难道没有跟着英雄王出海的那些领主全都来了么?” 哈拉尔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当初在哥特兰被艾拉通缉借钱,耽误了好几天的行程,导致他最终没有追上海斯泰因探索文兰的船队,成了留下来的众多领主之一。 “这些领主……当初英雄王召集他们时他们可是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最后只交了一些钱粮了事,怎么现在一个个又都没事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哈拉尔心里大致也能猜到理由:比起探索不知道在哪里的文兰,这些海盗领主更愿意就近找个地方劫掠一番。哈拉尔这些天也在自己的领地里待的发闷了,这种情况下,瑞典王的召集令是自然是很让人兴奋的。 “不过来了这么多领主,瑞典王却失踪了……这里可要乱个好几天了。” 哈拉尔已经做好了和那些领主好好干上几架的准备。有分歧时就用武力解决是海盗王国的优秀传统,这能够节省很多用口舌争辩的时间,高效快速地解决问题。 “让我们的船队一字排开,把灯点亮些,让兄弟们一起吼,吼大声些!” 哈拉尔刻意要向对岸的领主们展示自己的兵力。他掌握的领地在海盗王国中是仅次于英雄王和瑞典王的,那些小领主的兵力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除此之外,他的魔法已经到达“自然”级的巅峰,同样也仅次于瑞典王和英雄王。他想依靠着这两个优势力压众人,将指挥权牢牢握到自己的手里。 就在船队开始按他的命令挪动时,远处传来一阵狼嚎之声。 起初,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个声音。大海上有许多小岛,上面生活着那么一两匹狼也算不上稀奇。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那声音在向他们逼近,而且速度惊人! 一个小小的火光出现在了远处。它快速掠过停靠在岸的一艘艘船只,宛如掠过天空的一颗流星。随着火光的不断靠近,它在士兵们眼中也变得越来越大。当它抵近哈拉尔的船队时,人们才终于看清那是一个骑在狼背上的女人! 那狼以惊人的速度和弹跳力从一艘船快速跳至另一艘船上。还没等士兵们反应过来,它已经一连掠过了四艘船只。它背上的那个女孩浑身上下覆盖着熊熊的烈火,在所经过的船上留下黑漆漆的焦痕。 “什么人!” 有个士兵挡在前方,想要把这个女孩给拦下来。然而那女孩毫不犹豫地让座下的巨狼把它掀入了海里。 “敌袭!” 哈拉尔大喊了一声。 那些士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然而还不等他们拿起武器,那女孩忽地把手向下一挥,转瞬之间就把她所处的舰船给整个的点燃。在士兵们的慌乱之中,那巨狼从最后一艘船的甲板上高高跃起,直向着哈拉尔的旗舰扑来! 哈拉尔从身边的一个士兵手中夺过长矛,向着空中的那头巨狼桶去。他已经看穿了巨狼落地的轨迹,这一捅便是又准又恨。任何人在空中都是无法改变方向的,在阿瑞斯的加护之下,他的长矛能够百分百地将整头狼连同坐在狼上的女孩一并贯穿! 就在这时,那女孩脸上的火突然褪了下去。她以素颜面对哈拉尔,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与此同时,精灵级魔法师特有的压迫感瞬间从空中降下! 这股压迫感并不像阿瑞斯的加护那般让人恐惧,然而哈拉尔却依然无法抵抗其中的力量——它在命令哈拉尔,不许伤眼前这个女孩分毫。 在哈拉尔内心的震动下,长矛以毫理之差偏移了开去。巨狼准确地落到他的身边,那女孩燃烧着的右手握住了哈拉尔的整个脸庞。那火焰并没有点燃哈拉尔,然而那近在咫尺的炽热却吓得哈拉尔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让他手上的长矛“咣”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他彻彻底底的输了。这个女孩旁若无人地越过了他的半支军队,并用魔法制服了他。此刻,他的性命已经完全落到了这个女孩的手上!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4) “啊,我还以为是敌人,这不是‘美发王’哈拉尔么?” 那女孩忽然吃惊地叫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这让哈拉尔得以看清她的脸,并认出她就是那个一直陪在瑞典王身边的小女仆。 哈拉尔依稀记得,这个女仆的名字似乎是“艾米”。 “抱歉,这些天人来的太多,让我有些分不清敌友了。” 艾米东掏西掏,最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来递给哈拉尔。 可哈拉尔却完全不敢去接。海盗王国的船和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完全不同,光看外观就能辨别。这女孩却一路杀到他的旗舰上,直到击败了他才说认错了人,显然是在撒谎。 ——毫无疑问,她是想给哈拉尔一个下马威。 哈拉尔的反应让艾米冷冷地笑了一下。 “大家都已经到了,你是最后一个。来吧,会议要开始了。” 她不由分说地抓住哈拉尔的胳膊,示意船上的士兵将船靠近纳吉尔法。 纳吉尔法的船舱分为三层,会议的地点是在二层的一个巨大舱室里。如艾米所说,已经有十来个领主在里面等着了。不知为何,这些平时碰面就打架的领主今天却显得格外的安静。艾米走进舱室时,那领主都纷纷把视线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哈拉尔注意到,这些领主大多都受了点轻伤,而那些没受伤的人不是被烧掉了头发,就是被烧掉了眉毛。 哈拉尔左顾右盼,最后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他身边的领主捅了捅他,幸灾乐祸地问道:“你也被这女娃子给揍了?” 在这期间,艾米已经堂而皇之地座到了主座之上。 她只是瑞典王身边的一个女仆,而除了他,房间内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拥有封地的领主。艾米这狂妄的行动自然让那些领主们心里不快。但心里不快归心里不快,他们所有人刚刚都被艾米揍了一顿,一时也不敢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瑞典王失踪了。她失踪的地点是在布里扎尼亚村。失踪前,盎格利亚的公爵曾派手下扮作瑞典王的部下,前去布里扎尼亚村打劫。此外,汉堡市的商人也有假扮成瑞典王部下的嫌疑。” 艾米冷冷地扫了在座的众多领主一眼。 “我不知道陛下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也不需要阿勒曼尼联邦帮我们找人——他们完全不可信任。我只知道,只要把阿勒曼尼联邦翻个底朝天,陛下就一定会出现。把土地接管过来,我们自己去找!明天日出就出发,去进攻汉堡市。要是陛下被藏在汉堡市,那就夺下汉堡市!要是陛下完全失去了踪迹,那就夺下整个阿勒曼尼联邦!” “等一下!”有领主忍不住了,起身说道,“你这完全就是给我们下命令!我是瑞典王的封臣,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向你一个女仆宣誓过效忠!” “瑞典王?” 艾米站了起来,一步步向着刚刚那个站起来的领主靠近。那领主感到了危险,慌忙掏出了斧子,对着艾米喊道:“你想干什么!” 艾米默不作声地继续靠近那个领主。那领主吓了一跳,一步步地后退着。他一路退到墙角,眼见艾米已经走进了斧子的范围,终于忍不住把斧子抄艾米挥了下去! 艾米什么也没做,只是望着那领主笑了一下。于是,那斧头便凝在了半空之中。 他无法抵挡阿芙洛狄忒的加护! 艾米抓住那只斧头,一把夺过来扔到地上。然后,她把另一只手伸到那个领主的眼前,让他近距离观看在她掌心上跃动的火苗。在那领主惊恐的表情中,艾米不无讥讽地问道:“你口中的瑞典王现在能赶来保护你么?” 那领主吓得腿脚发软,一下子摔在地上。艾米抛下他,目光甩向了在场的所有人:“还有谁有不同的意见么?” 心怀不满的领主不少。但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于是,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汉堡市下就出现了海盗王国的大军。 “凭我们目前的兵力,要攻下汉堡市只是时间问题。唯一的问题是阿勒曼尼联邦的其他领主可能会来支援汉堡市,我们必须要有所防范,并尽可能迅速地完成对汉堡市的占领。” 格拉海德为艾米分析着目前的状况。他现在帮艾米统帅着艾拉的直属兵马,在全军中处于中军的位置。 “以双方的人数差距来看,我们完全可以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发动猛攻。虽然完成对汉堡市的合围需要多花一些时间,但这能让我们更快地攻下汉堡市。” 艾米点了点头:“我不太懂打仗的事情。就按你的方案做吧?”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格拉海德小声道,“那些领主们未必会完全按照我们的方案行动。如果采用合围的方案,领主们就会脱离我们的视线,行动就更加不能确定了。” “你的意思是……?” “除非能让他们看到近在眼前的胜机。不然在瑞典王失踪的当下,他们很可能会为了保存各自的实力而消极作战。” “明白了。” 芬里尔发出一声长嚎。不等格拉海德反应过来,艾米便策动芬里尔冲出中军,向着吕贝克的城墙直冲而去! 此时,艾米一方的人马正在远离城墙的地方整队,各种攻城的器材还远远落在后方,没有到达可以攻城的位置。吕贝克的守军也还在忙着调度人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发动攻击,吕贝克的守军甚至误以为那只是一个跑过来喊话的,没怎么放在心上。 眨眼之间,艾米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城墙近在咫尺,芬里尔的速度却不减反增,吕贝克的守军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然而还没等他们把把箭搭上弓弦,芬里尔已经闯到了城墙之下。 到了这种时候,芬里尔依旧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它纵身一跃抓住城墙,前腿向下一按,后腿立即紧跟着向上一蹬,四足如此奔跑不止,竟沿着几乎垂直的墙面一路冲了上去!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5) 如此突然的袭击惊呆了海盗王国的领主们,也吓坏了汉堡市的守军。守城的指挥率先反应过来,对身旁的士兵们大喊道:“你们还在发什么愣?还不快把她给弄下去!” 弓箭手们慌慌张张地把箭搭到了弓上,由于太过突然,他们大多没来得及瞄准。结果射出的弓箭纷纷落到了芬里尔的后方,半轮弓箭下去,艾米毫发无损。 守城的指挥官看了,又大骂道;“废物!你们在慌什么?给我瞄准了再射!” 然而芬里尔的速度已经让守军来不及上弓第二次了。指挥官只能把希望放到剩下的一部分士兵身上——他们因为动作太慢,箭还留在弦上。指挥官的话让剩下的那些士兵定了定神,专心瞄准了艾米。 艾米抬起了头。 所有箭顿时都凝在了弦上! 说时迟那时快,芬里尔已经一跃跳上了城墙。一股烈火随即以艾米为中心炸裂开来,围在周围准备阻截艾米的士兵们顿时发出了惨烈的哀嚎之声! 艾米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芬里尔跃上城墙,身体立刻向右一倾,在略微的减速之后,它在城墙上飞快地跑了起来! 不断有士兵因为阻挡在芬里尔的前方而被掀下城墙。守军们想用长矛阻止这头巨兽,可在阿芙洛狄忒加护的影响之下,他们每个人在刺出长矛之前都要进行一番极其强烈的心里斗争,这一怔之下,他们握住长矛的手便被烈火所烫伤。 野兽、烈火、以及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没有一个吕贝克的守军能阻挡这样的敌人。芬里尔旁落无人地从城西一路冲到城东,纵身一跃跳下了城墙。 没过多久,芬里尔又从城东跑回了城西。艾米的手上高举着一面旗帜,那是她顺手从城墙上夺下的敌人的将旗。她操控芬里尔来回奔跑着,向海盗王国的每一个士兵展示着她刚从敌人手中夺来的这面旗帜。 海盗王国的士兵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他们的士气高涨到了极点,即便他们的领主想压,也没办法压下去了。 当夜晚来临时,艾米已经住进了整个汉堡市最高的楼宇。 形单影只的她无言地注视着窗外——这里、那里、近处、远处,所有地方都燃着大火。 海盗们在劫掠汉堡市,而她无法阻止。她能让那几个领主们屈从,却无法让成千上万的士兵们也一起听从命令。何况对于战争而言,胜者的劫掠是再为寻常不过之事。 从下定决心进攻阿勒曼尼联邦开始,艾米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还是让她的心有所触动。 不知会有多少平民,在这样的劫掠中死去? 艾米不停地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感受着自己皮肤的触感。她总觉得自己的脸又一次被烈火毁去。略微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她的脸一直都是滑溜溜的,阿芙洛狄忒的加护虽然有减弱的迹象,但并未消散。 “因为阿勒曼尼联邦是敌国,所以无所谓么?” 就在艾米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时,有人在外面敲门,说道:“您要找的那些人到了。” 艾米吸了一口气,收回了那漫无边际的想法,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走进房内的有四个人,他们衣着华丽,却都缩着头,步子也迈的小心翼翼的。等他们都进屋了,门外的士兵把门一关,只“嘭”的一声,就把他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艾米在窗边侧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四人。他们一个是汉堡市的市长,一个是汉堡市商会的会长,还有两个是赫赫有名的富商。这四个人平时见惯了女人,可一对上艾米的视线就慌忙把头低了下去,连声大气都不敢喘。 “低头着头干什么?抬头看我。” 四个商人哆哆嗦嗦地把头抬了起来。他们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而她身后的那扇窗里,烈火正在将城市焚烧。 艾米把手从脸颊上挪了开去,让自己的脸完整的展现在商人们的面前。 “很丑吧?”她忽然问道。 商人们慌忙把头低了下去,拼命地摇着头。 艾米的嘴角就像极度缺水的荒地一般,裂出一道笑容。她走到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旁,那上面摆了一瓶酒,几个大大小小的杯子,还有一副棋。 “要陪我下棋么?”她问道。 商人们都不是傻子,哪敢答应。见状,艾米又笑了一声。 “汉堡市正在遭受洗劫,唯有你们平安无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商人们他们连忙跪倒在地,大声喊道:“不管要我们做什么都没关系,我们愿为瑞典王效犬马之劳!” “为瑞典王效犬马之劳?” 艾米一步步地靠近商人们。木质的地板在她的脚下发出“吱吱”的响声。这可吓坏了商人们,有一个人慌忙补充道;“我是真心的,从今天起,我就是瑞典王的狗!” “瑞、典、王?” 艾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她一脚朝着那个商人的脸踹了过去! 那商人一下子被踹掉了两颗牙齿,捂着嘴哀嚎着。 只听艾米低声怒号道:“看清楚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瑞典王算是个什么东西!” 剩下的三个人则瑟瑟发抖地看着艾米——谁都知道海盗王国的瑞典王是个女人,因此他们下意识地就认为艾米是瑞典王。难道这个单枪匹马夺走汉堡市的旗帜、带兵征服了汉堡市的女人,竟是瑞典王以外的其他人不成? “瑞典王早就不在了。我是艾米,这里的主人是我、征服你们的人是我、你们要效忠的人也是我,不是什么瑞典王!” 每说半句话,艾米就照着刚刚那个商人的身上狠踢一脚。那商人被踢得痛哭流涕,连声求饶。可艾米对此却毫无反应。话说完了,她又噼里啪啦地朝他的身上补了十来脚,然后才像是出完了气的样子,一屁股座到了椅子上。 看着蜷缩在地的商人们,她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们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剩下的三个商人如蒙大赦,一齐低头喊道:“我们愿意为艾米小姐效犬马之劳!” “又错了。”艾米冷冷地打断了他们,“你们要学学你们的那位同伴,说——从今天起,你们都是我艾米的狗!” “这……?” “怎么,当我的狗很难为情么?” 艾米站了起来。一抹火焰开始在她的身上环绕。 商人们再也不敢怠慢,一边“咚咚”地磕着头,一边说道:从今天起,我们都是艾米小姐的狗!” “那就好。”艾米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之上,“……虽然我喜欢的是猫。”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6) 看艾米的气好像消了,商人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艾米小姐今天喊我们来这里,是有什么吩咐?” “如我之前所说,瑞典王已经失踪了,生死未卜。” 艾米伸手揽过桌子上的葡萄酒瓶,慢悠悠地往酒杯里倒了一些酒。那酒红通通的,就像是鲜血一般。 “但光是‘生死未卜’是不够的,我不希望她有哪怕一丁点的生还可能——听明白了么?” 那些商人都不是傻子,马上就明白艾米是想利用他们的人脉彻底铲除瑞典王。可还没等他们表态,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喝骂之声:“你居然想背叛瑞典王!” 大门被一脚踹了开去,一个领主提着一个大斧子闯了进来,而守门的卫兵已经倒在了他的脚下。他叫克努特,同格拉海德一样因乌普兰断后的功绩而成为了领主。和格拉海德不同的是,他来自西兰。在艾拉的所有部下中,从西兰出来的那一批人是最为忠诚的。 “我就奇怪你偷偷摸摸找这群汉堡市的小猪崽有什么事,结果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我现在就要替瑞典王杀了你这个叛徒!” 克努特大喊着,挥着大斧就向着艾米砍来。 看到克努特,艾米脸上一瞬间出现了无比痛苦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把这股感情压了下去,一挥手,将一道火墙拦在了她和克努特之间。 “我并不讨厌忠诚。”艾米说道,“如果你放弃瑞典王,为我效忠,我可以给你更高的地位。” “谁要为你效忠!” 克努特完全无视烧伤的可能,从火墙中硬冲了过来,举起斧子就照着艾米的脑门劈去。 艾米叹了口气,将酒杯往前一伸:“那。你将这杯酒喝下去吧。” 随着艾米的声音响起,克努特的斧子一下子从他的手中滑了下来。艾米站起来,扒开他的嘴,将酒往他的喉咙里灌了下去。这个过程中克努特几次想要反抗,但每当他的动作要伤到艾米时,他的手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要伤害精灵级的阿芙洛狄忒加护者,需要极高的意志力。 随着酒水下肚,克努特翻了一个白眼,“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艾米默默地转过身子,若无其事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后她转回身来,在商人们面前猖狂地一笑:“一种神奇的小饮料,喝多了就会一直睡到饿死。说起来,这还是瑞典王的发明。” 艾米拿起桌子上的那个酒瓶,在已经惊呆了的商人们面前晃了一晃。 “如你们所见,目前不服我的人还有很多。所以瑞典王好像还不能就这样死去——在她立下遗嘱将王位传给我之前。” 艾米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用酒瓶里的酒灌满了它。 “按这个分量的话,能迷迷糊糊地保持一点神智,不至于饿死。不过想要清醒地站起来发号施令,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她把小瓶子塞到了汉堡市市长的手里。 “用你们的人脉找到‘凯旋者’,让她喝下这饮料,再把她带到我这里。记住——我只要活的。” 说完,艾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飞到了商人们的面前 “这里面有一封信,是我亲笔些的,里面有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提案。这是我给你们的信物。如果你们想借助一些贵族的帮助,可以把这封信交给他们——告诉他们,凡是帮我办成这件事的,便能成为英雄王国的朋友。” 趁着商人们把信捡起来的功夫,艾米走回到了窗前。商人们把信小心翼翼地收好,便抬头等着艾米的下一个吩咐。 “只要能达到目的,你们可以对任何你们认为有必要的人透露这个计划。但同时,你们必须要做到隐蔽——我不希望这件事情传到英雄王国的任何一个人耳中,明白了么?” 商人们拨浪鼓一般地点着头。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谁知艾米忽然把桌子上的棋盘一掀,让那些棋子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还不走,是想让我给你们赏金么?” 艾米的骂声吓坏了商人们。他们口中连声应答着,脚就像是抹了油一般跑出了房间。 刚跑出门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带着一队人马朝这边赶来的格拉海德。他们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低下头,想要默不作声地从格拉海德身边走过。 可格拉海德却伸手拦住了他们。 “这个方向——你们是刚刚从那个女人的房间出来?这么晚了,她找你们是有什么事?” 商人们还记得艾米的吩咐,牢牢闭着嘴巴。 格拉海德瞪了他们一眼,忽地抽出腰间的剑,指向了其中一人:“回答我!” 商人们顿时给格拉海德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老爷,你就放我们过去吧!” “那个女人对你们下了禁口令,是么?”格拉海德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我不管那女人对你们说了什么,你们只要记住,这里永远都不会缺少追随瑞典王的人。如果有人想对瑞典王不利,那就准备好承受我们的怒火!” 商人们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连连点头。等格拉海德把人放下,他们就像老鼠一样慌不择路地跑走了。 看着他们的落荒而逃的背影,格拉海德默默收剑回鞘,继续朝着艾米的房间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格拉海德看到两个士兵拖着一个麻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微微皱了下眉头,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艾米满含警戒意味的声音:“是谁?” “格拉海德。” 隔着门,可以听到艾米松了一口气,说道:“进来吧。” 格拉海德推门走了进去。他看到艾米靠窗坐着,出神地看着窗外。透过那里,可以看到汉堡市的大火烧的越来越旺了。 “艾米,刚刚被装在麻袋里带走的是谁?” 看到格拉海德脸有些阴沉沉的,艾米苦笑一下,把一个小瓶子扔到了他的手上。 “他被带去河边,装上船了。这是解药,喝下去他就能醒来。但别告诉他是我给的解药,也劝他暂时不要出现在军中了。” 看着手中那个瓶子,格拉海德皱起了眉头:“我能问你一些事么?” 艾米指了指桌子上被她捡起来整理好的那个棋盘。 “先不急着说。瑞典王不在,稍微有点无聊。能陪我下盘棋么?”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7) 格拉海德没有拒绝艾米的请求。他在桌子旁座了下来。看了一眼棋子:“板棋?” 板棋是海盗王国的一种特色棋类游戏。一方的棋子分散地摆在棋盘的四条边上,扮演进攻的一方,而另一方的棋子则聚集地摆在棋盘的正中,扮演被围攻的一方。进攻方需要想办法吃掉被围攻方的王,而被围攻方则要努力把自己的王逃到棋盘的边线。 艾米扮演进攻的一方,而格拉海德扮演被围攻的一方。 “刚刚被装在麻袋里的到底是谁?” “克努特伯爵。” 艾米下了一子,格拉海德跟着应了一子。 “克努特?那是一个勇猛的战士。对瑞典王忠心耿耿,但是——” 格拉海德停了下来,没有说下去。艾米笑了一笑,毫不在意接下去说道:“但是也因此非常厌恶我,是吗?” 艾米这么直爽,到让格拉海德感到有些惊讶。 “是的……虽然你带着那些领主们打了一场胜仗,但你前前后后的表现已经让许多人厌恶你,甚至以为你要夺权。领主们如今分成了两派:欣赏你的武力而支持你的、以及忠诚于瑞典王而反对你的,后者占了绝大多数。” “还有忠诚于我的人?陛下回来后,要让她好好考虑一下怎样处置这群人呢。” “等一下!”格拉海德吃惊地打断了艾米的话,“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刚刚的意思是要清算那些忠诚于你的人?” 艾米惨然一笑:“当然。他们是陛下的封臣,不是我的。忠诚不彻底,那就是彻底不忠诚。” 打从一开始,艾米就没有夺权的打算。 棋盘上,艾米发动着猛烈的攻势,占尽了上风。格拉海德没有想到这个女仆下棋这么厉害,不由得擦了擦汗: “你平时经常和瑞典王下棋么?” “不,瑞典王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研究炼金术,晚上则在观察星星。倒是我空闲时就会钻研板棋。不过不管我怎么钻研,目前为止我一次都没有赢过陛下。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不得不感叹:她真的是一个天才。” 艾米一颗接一颗地吃掉格拉海德的棋子,逐渐包围了他的王。 “陛下所可能遭遇的一切危险,都是基于她是‘王’之上的。换句话说,只要她不再是‘王’,别人就没有加害她的必要。” 艾米点了点格拉海德岌岌可危的王,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棋子: “你看,你没办法进攻我吧?毕竟在规则上,我的‘王’一开始就不存在。” 格拉海德若有所悟:“原来如此。只要让阿勒曼尼联邦认为瑞典王已失去了权势,那即便他们找到了瑞典王,也没有伤害她的理由。” 说话间,艾米又吃掉了格拉海德的一颗棋子。此时她已经可以轻易获胜,可她却放过了格拉海德的王,继续去吃他的剩余棋子。 在格拉海德惊讶的目光中,艾米继续说道:“不只是如此。我还要以我的名义让阿勒曼尼联邦的贵族们尝尽痛苦。我要让他们提起我的名字就咬牙切齿,让他们恨不得扒掉我的皮、吃掉我的肉、抽掉我的筋。” “为什么?” “因为他们越是恨我,陛下就越是安全。我是夺权者,而陛下则是我的天敌。到最后,他们甚至可能会为了消灭我而主动把陛下给送回来,而这就是我的目的——不管是顺从我,还是违逆我,陛下都是安全的。”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奇怪的方法的?” 随着最后一个士兵被艾米吃掉,格拉海德只能选择投降。 “我不像陛下那么聪明。遇到难题只能想到这种作贱自己的方法。” “你真的能承受这一切么?” “为了找回陛下,我的名声算不了什么。” 艾米把棋子重新一颗一颗地摆好。这一次,她成了防守的一方。 格拉海德盯着棋盘思考了一会儿,走了一步棋。 “既然你有这样的计划,那为什么你不和那些领主们解释呢?” “我对那些海盗的表演能力丝毫不报信任,要让阿勒曼尼联邦的人相信我夺了陛下的权威,就只能真的按这样子做。何况如果我不做这些事,我到现在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仆,又有什么能力让那些领主们听话呢?” “这个样子,你自己会很危险啊。”格拉海德叹了一口气,“罢了,这是你的选择。不过在考虑这么久远的事情之前,我们还是先来想想眼前的问题吧。” 格拉海德开始对艾米的王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既然你已经把瑞典王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我想很快就有人要针对我们采取军事行动了。” “这是必要的一仗。为了我的目的,我要把我的恶名刻入他们最深的恐惧之中。” 艾米反手吃掉了格拉海德的一子。 “派出信使,这么告诉阿勒曼尼联邦的领主们吧:若我军近至百米仍不投降,不管血统多贵、爵位多高,一律斩首,绝不例外!” …… …… 接连一个月,阿勒曼尼联邦的人们每隔几天都能听到有新的土地陷落的消息。 而当下,又有一个新的城堡陷落了。 在海盗们的团团包围中,领军的贵族抛掉手中的武器,在马上举起了双手,正色道:“停!住手吧!我投降!我是一个贵族,给予我贵族的荣誉!” 一个海盗见状,伸手想把他从马上给拽下来。谁知刚刚还惨兮兮地举手投降的贵族见到那海盗,脸色突然一变,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手,骂道:“别动我!没听清么?我是一个贵族!怎么能向你们平民投降?让你们的领主来见我!” 海盗们见状,一下子骚动起来。那贵族身边的卫队见情况不妙,纷纷把把武器再度举了起来。一场厮杀一触即发。 一个女孩的声音忽地从远处清晰地传来:“哪一个是贵族?” 听到那声音,海盗们一下子安静下来,向连两侧散了开去。艾米骑着芬里尔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贵族仔细地观察着艾米。她坐下的芬里尔威风凛凛,倒是颇有魄力,但她的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别人:她只是一个平民罢了。 “你是这支小队的长官是么?你很幸运,我是布伦瑞克的伯爵,你抓住了我,你的领主肯定会给你不少奖赏。”那贵族神色坦然地说道,“但是你没有资格接受我的投降,快点去请你们的领主过来。” 艾米摇了摇头。 “我未必幸运,但你却好像真的很不幸——我就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8) “你?”布伦瑞克伯爵把艾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是有封地的贵族么?还是一个有称号的骑士?” “都不是。只是一个女仆罢了。” “一个女仆?” 布伦瑞克伯爵脸上强挤出笑容,心里却把海盗王国上上下下给骂了个遍。他想不明白海盗王国的人到究竟是有着怎样奇葩的脑回路,才会同意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仆来指挥他们。他们的贵族呢?他们的男人呢?都死绝了么?要换成是他,被一个贱民女人来指挥,还不如让他去死。 不论怎么说,出身高贵的他决不能向一个贱民下跪投降。这要是被其他贵族知道了,他之后就会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永远没办法在贵族中混了。 话虽如此,艾米的军队此时却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的城堡已经被攻破,上千的海盗红着眼睛闯了进去,而留在里面的守军只有不到百人。在城外战斗的士兵们已经逐一投降,只剩下他和跟在他身边的十多个重甲骑兵。他可不想真的死在海盗们的手中。 在一番剧烈的内心挣扎之后,布伦瑞克伯爵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知道了。向你投降就向你投降吧。不过,我不能就这样向平民跪下。” 他忽地昂起头,把手向地下一指,对艾米说道:“你下马吧。在我面前跪下。将你的剑交给我,注意剑尖要朝着你自己。” 艾米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听着怎么像是我向你投降?” “平民居然蠢得连这点礼仪都不懂么?这是册封骑士的仪式。我要先册封你为骑士,然后才能向你投降。” “你是说,我也能成为一个骑士了?” 艾米从芬里尔上爬了下来。 看到艾米的反应,布伦瑞克伯爵顿时宽下心来,趾高气扬地地说道:“回去暗笑吧,这可是多少金钱与战功都换不来的荣誉。因为你今天战胜了我,所以我才把它赐给你。” 艾米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一下芬里尔。芬里尔发出一声低吼,忽地猛冲上去,把布伦瑞克伯爵连人带马都扑倒在地。 布伦瑞克伯爵刚从马上摔下,立刻就被芬里尔的前爪牢牢地按住,几次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脱。只听得上方传来一阵咀嚼的声音,原来芬里尔已经咬断了马的脖子,正在大快朵颐。 一滴滴水滴到了贵族的脸上,有芬里尔的涎液,也有马的血水。 他身后的骑兵看到领主遇难,慌忙上前救援。一个士兵策马来到芬里尔身边,挥刀就向芬里尔的眼睛上砍去。可刀还没砍下,他坐下的马忽然一声惨叫,失蹄倒地。那士兵在地上滚了几滚,等他站起来时,他的马已经被烈火所包裹。 “谁再敢上前一步,就跟着你们的领主一起死。” 艾米的威吓逼退了还在后面的士兵们。 “停!我投降!我投降!” 布伦瑞克伯爵被芬里尔的咀嚼声吓破了胆,连声求饶。 艾米的声音顿时充满了讥讽之意:“向一个畜生投降?这就是贵族么?” “我向你投降!向你投降还不行么?快让你的狗停手吧!你成功了,堂堂一个贵族向你投降,你回去可以吹一辈子了!啊,多么的耻辱啊!” 艾米一步步走到布伦瑞克伯爵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脚朝着那个贵族的脸上踩了下去。 “你在自说自话个什么劲儿?打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会接受你的投降吧?” 布伦瑞克伯爵的脸被艾米的鞋子不断摩擦着。这是一种奇耻大辱,但艾米话中的含义却吓得那贵族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个了。他费力的拉动被艾米踩踏着的面部肌肉,喊道:“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杀了我?” 见艾米没有反应,布伦瑞克伯爵慌了,连声喊道:“不,你不能杀我,我可是贵族!抓住贵族后收了赎金就放行,这不是不成文的规矩么?这可是对所有贵族都有利的!死在战争里的,有那些牲畜一般的贱民就够了!” 然而,这种话只让平民出身的艾米更加的愤怒。 “战前难道你没有接到我的通告么?近我军百米而不降者,一律斩首,绝不例外!你既然带兵来抵挡我们,难道就没有做好相应的觉悟么?我原本还敬佩你的勇武,可你竟然是觉得反正你不会死,所以才让你的部下战斗的?” “这种通告……这种通告完全就不可能让人接受!” 艾米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做好战死觉悟的人,才有资格带兵作战。你们这群贵族——完全不够格!” 她拍了拍芬里尔的脖子,芬里尔便一口咬断了布伦瑞克伯爵的咽喉。 火热鲜血溅到了艾米冰冷的脸上,让这个女孩显得更加的恐怖。 “停手吧。”她对周边的海盗王国的领主们说道,“不要动布伦瑞克的人们了。死一些平民,对这些贵族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接下来我只允许你们动阿勒曼尼联邦的贵族。如果被我发现谁动了平民,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海盗王国的领主们都没说话。 然而到了夜晚,布伦瑞克还是燃起了火。 那些平民的惨叫声让艾米如陷冰窟。可她无法阻止这一切——她不可能为了布伦瑞克的人而去杀死成千上万个海盗王国的人。 这已经是她在阿勒曼尼联邦攻下的第八个城堡。“近我军百米而不降者,斩”,这个宣告她扎扎实实地执行了八次。 她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认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有没有消失。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感叹,陛下能约束这群领主两年不外出劫掠,真的是很厉害呢。” 就在艾米思索之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报告!盎格利亚的奥托公爵联合了阿勒曼尼联邦的三十多个领主,对我们发起了反击!施塔德的出海口正在遭受进攻,此外,联军的主力距离我们已经不到三日的路程了!” 终于还是来了,艾米想到。 她知道这是必有的一战。为了促使阿勒曼尼联邦寻求艾拉的帮助,她必须要摘下这场战争的胜利。 ——如果阿勒曼尼联邦真的这么做了,那她必定会败在艾拉的手上吧。 而那之后,阿勒曼尼联邦说不定就能放下成见,同艾拉建立起长久的的和平。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9) “有鉴于裤子限制了人类的下肢、人类的灵魂,并且有鉴于裤子对于除人类以外的所有生命都是一种侮辱,因此,我,阿勒曼尼联邦执政官,下令在全国范围内穿裤子为违法,并且将受到死刑的惩罚,所有已有的各种各样的裤子必须被焚毁,灰烬将均匀的洒在我们祖先的陵墓之上。” 信的末尾,庄严地盖着阿勒曼尼联邦执政官的印章。 “这个法兰西岛伯爵!” 艾拉气的差点没冲上去把贴在墙上的这个法令给撕碎。 艾拉正带着那十多个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前往诺曼底。从那里可以坐船快速地赶到施塔德。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个法令。 诺曼底周边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路上人来人往,可谁都没有在意这个法令。甚至连卫兵都在这个法令下打着呼噜 然而就是这样的法兰西岛伯爵,对艾拉他们造成的麻烦却一点也不小。两个去港口探路的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小声说道:“港口有一大队卫兵,正在排查闪米特人,寻找一本古书。” 这一听就知道是亚伯拉罕正教会做的动作。法兰西岛伯爵身为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却像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走狗一般,在极短时间里就按着亚伯拉罕正教会的要求调动了兵马。 海路是走不通了。那些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开始低声议论起该走哪条陆路来。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艾拉忽然出声问道:“你们有谁认识吕贝克的市长么?” 众人一致摇头。 “你们确定?” 众人一致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之中就可能存在奸细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不知道艾拉为何会做出这种判断。哈比巴打了个哈哈,说道;“这就多虑了吧?这里的都是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怎么都不会把《战车登天技法》这么重要的书给……” “《战车登天技法》在外人中并不出名,对吧?书是用希伯来文写的,一般人看不懂,对吧?即便能看懂,里面的内容也是密文,一般人都看不出什么价值,对吧?” 艾拉一连提出了三个反问,见众人对此都不抱反对意见,她便接下去说道: “既然如此,那吕贝克市长为什么会把这本普普通通的书定价五百诺米斯马?这可是不是一个小数目!” “确实有些奇怪……”戈特弗里德沉思着。 “显然,吕贝克市长和亚伯拉罕古教会有一定的联系。他要拍卖书要被使徒夺走,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可站出来保护书的你们却个个都说不认识吕贝克市长,这就不得不让我起疑了。” 艾拉又扫了众人一眼。 “当然,这只是一个没什么证据的猜测。但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接下来的路线全程由我来规划,可以吗?” …… …… 艾米似乎听谁说起过:大战之后,必有暴雨滂沱。 她抬头看看天空。天上黑压压的积着一层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这让两军的阵地都变得阴凄凄的。打磨的再光亮的盔甲,都在这乌云下失去了光泽。 敌军已经列好阵型向着艾米他们推进。他们每向前踏出一步,战场上的压迫感便越是沉重一分。 一场阿勒曼尼联军和海盗王国的会战,即将在这个战场上打响。 格拉海德匆匆地走到了艾米面前。 “我根据对方的旗帜粗略地判断了一下,敌人这次聚集的兵力约在一万五千上下。” “一万五千?听起来不是很多。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万多人呢。” 参与这次会战的有瑞典王国几乎全部的领主,以及一部分海斯泰因的封臣。要不是这次事发突然导致各领主一时筹不齐所需物资,艾米这边的兵马能再翻一倍。 事实上,这些领主刚刚赶来时,一下暴增的人数让后勤物资一度吃紧,这种状况直到攻下汉堡市后才稍好了一些。不过艾米并不为此担心,这场战争的突然性,对阿勒曼尼联邦也是一样的。 奥托公爵聚集了阿勒曼尼联邦内三十多个领主,但人数却只有一万五千人,想必也是这个原因了。 “确实如你所说,不论是人数、还是步兵的作战能力,都是我们占优势。但问题的关键是,海盗王国没有骑马作战的传统,我们只有步兵!阿勒曼尼联邦的领主都是常备一支骑士队伍的。虽然每个领主各自拥有的骑士都不多,但他们聚集在一起,就能组织起一支能对战局起到关键作用的重甲骑兵!平原作战于我们不利!”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把我们的部队布置在高地上了么?现在还担心什么?” 由于艾米完全不懂军事,这一路上所有的作战实际上都是由格拉海德来调度的。在听说奥托公爵率领的联军靠近后,格拉海德马上在一个敌军必经之处的高地设下了阵地,以逸待劳,等待敌军的到来。 来自艾拉领地的直属部队处于中军。格拉海德将这支部队列成了三道阵线,艾米被保护在最后一道阵线之中,处在着整个战场最高的位置。为了进一步确保艾米的安全,格拉海德还让士兵们搭了一个简易的营寨,设置了拒马、蒺藜等简易工事。 除了中军之外,其他领主的部队被安排在了高地的两侧。格拉海德让这些领主的部队构成了两道阵线。拥护艾米的领主被安排在了前一道阵线中,负责冲阵杀敌;而由于反对艾米的那些领主可能会消极作战,被格拉海德安排在了后一道阵线,负责守护中军的两翼。 “问题就出在物资上!你跟我来!” 格拉海德拉着艾米爬上一块岩石,指着远处的一快地方给艾米看。那是在奥托公爵中军后方的不远处,数百个运送物资的推车头围相接,围成了一个大圈。大圈的内部保护着数目惊人的牛羊马匹,以及负责运送物资的士兵们。围城圈的推车也非常的巨大,足有两人高,内部能装下五个成年人,想必里面也装了不少的军需物。 艾米惊讶了:“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的物资,这应该远超这些领主们的筹措能力了才对!” “只能认为他们是早有准备。在我们发动进攻前、甚至是在瑞典王登陆施塔德前,阿勒曼尼联邦的这些领主就已经遭筹备战争了。” “筹备战争?对谁?” “想想就知道了。离盎格利亚公爵领最近的,只有海盗王国。” “他们早就想进攻海盗王国???” “只能说我们比他们快了一步——但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虽然我有自信挡住敌人的这波进攻,但敌人的物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充分,更何况这是在敌国国境,持久战会对我们不利。可如果我们主动发起进攻,就不得不走下高地,正面对抗敌人的重甲骑兵部队了。” “英雄王海斯泰因曾用一万步兵击溃了七丘帝国的第一野战军,那是二万五千人的部队,并且同样配有大量的骑兵。他是怎么办到的?” “所以他是英雄王,而我只是瑞典王之下的一个小领主。当然,如果换成骑士王、或者瑞典王,他们也能办到同样的事情吧。可我是办不到的。” “你手上现在可是有着三万人的部队啊?” 格拉海德摇了摇头:“如果那些领主能完全听从我的指挥的话,我的信心倒会大一些。” 艾米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格拉海德说的是事实,在艾拉不在的当下,海盗王国的这群领主完全就是一片散沙。虽然名义上她已经把这群领主聚集在了一起,但在底下,大部分领主对她依旧是阳奉阴违。 她又盯着远处那个车阵看了一会儿。 “有一个事我不是很清楚,正常来说,物资会放在这么近的地方么?” “如果是准备充分的会战,军需物资应该被安置在离主战场更远许多的地方,距离战场半天、一天、甚至是三天的路程都是可能的。但是行军之中就难说了。敌人应该是没料到我会把阵地设在这里,来不及准备,这才匆匆忙忙地用推车把物资保护在中军后方吧。” “也就是说这是只有今天才有的机会?格拉海德,给我挑一队最优秀的士兵,我要亲自出击!”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0) 双方的阵线越来越近了。 海盗王国的士兵难掩心中的兴奋,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战吼。相比之下,阿勒曼尼联邦的联军动静就小许多。但他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信心,面对两倍于己的对手,依旧不慌不忙地将阵线稳步推进着。 双方就像那烧的通红的铁块与冰冷的凉水,一旦接触,势必发生剧烈的对抗。 最前排的海盗王国士兵们投出了一堆飞斧。这是他们发动冲锋的前兆。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似乎早有准备,提前举起了筝型的盾牌。那飞斧就像冰雹一般砸到盾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如果是刚上战场的新兵,光听到这可怕的声音,内心就会产生动摇吧。可布置在最前线的是领主们拥有的最为精锐的士兵。在阿勒曼尼联邦诸侯间持续不断的内战中,这些士兵已经习惯了面对重甲骑士的冲锋。与直面上千个快速移动的重甲怪物所需要的勇气相比,这一轮飞来的飞斧就像是一堆飞来的垃圾。 一轮飞斧过后,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受伤了一批,倒下了一批,,但对于上万人的战争而言,这些数字根本就无关痛痒。 让阿勒曼尼联邦吃惊的是,这轮飞斧过后,发起冲锋的却并非海盗王国最前排的士兵。他们听到对方的步伐不规则的乱响着。他们放下盾牌,看到海盗王国最前排的士兵已经向两侧散了开来。艾米一马当先,带着一队精兵从第三道阵线一路冲出第一道阵线,如一柄尖刀般向着敌人的阵线插了过去! 海盗王国没有骑兵,跟随着艾米的都是徒步奔跑的步兵。艾米还记得伊瓦尔因为离自己的部队太远而被莉莉一人一剑杀死,所以牢牢地控制着芬里尔的速度,不让它离身后的士兵太远。 但即便是如此,艾米的大胆行动也还是震惊了双方的所有领主。两军尚未接触,最高统帅就带着一队步兵朝着敌人中军发动了突击,这恐怕在整个战争史上都找不出几例。 艾米旁若无人的态度激怒了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们。中军是最为坚实的,哪怕是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要发动突击也要从侧翼着手。艾米这种一开始就朝中军发动突击的战法,完全就是把他们当成了战力低下的农民兵! 在伍长的喝声下下,最前方的士兵们停下步伐,“嗬”的一声架好长矛,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一个教训。 可在看清那个朝着他们冲来的女孩的脸时,所有士兵内心忽地生起了一股微妙的感情。理智告诉他们,必须马上用长矛把那个女孩捅死,可那股未名的情感却强烈地抗拒着这种行动。 面对敌人的长矛,艾米驱动芬里尔,速度不减反增。偏偏她正前方的那几个士兵挡不住感情的驱动,纷纷把长矛偏了开去。在没有受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芬里尔载着艾米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军阵之中。 就如暴风掀起浪潮,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被芬里尔纷纷掀至空中。后排的士兵只看到自己的同伴黑压压地飞上天空,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来自野兽的喘息之声,而当他们意识到这喘息声的含义时,他们的身体便也在天上了。 战线就这样被撕出了一条线。一股烈火以艾米为中心,爆炸般地向着四周射了开去,将这条线扩展成了一个面。海盗王国的步兵们紧跟而上,在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填补被艾米撕开的战线之前插了进去。他们的步伐紧跟着那巨浪的节奏。飞上天空的士兵刚一落地,他们立刻就踩了上去。大多士兵就这样被生生踩死,甚至无法让他们因补刀而停下半刻。 艾米的行动激励了海盗王国前线的所有领主和士兵。从中路到侧翼,士兵们向着敌阵发起了全面的冲锋。 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拼死才把艾米从中路撕开的缺口给补上。之后,他们就纷纷举起了盾牌,龟缩在后面,意图藉此减缓敌人的进攻态势。 又是一轮飞斧砸向了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不过和前一次相同,除了给盾牌增加一些重量外,飞斧没能给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造成太多的损伤。 然而,这些飞斧的锋刃上都设有倒钩。 面对躲在盾牌之后的敌军,海盗王国的士兵们既没有乱撞、也没有乱砍,而是先把插在敌人盾牌上的飞斧往深处一按,然后又使劲地向后一扯! 这些盾牌大多都是木制的,被这么一扯,立刻就裂了开来。少数比较坚固的盾牌,也被海盗王国的士兵们的这一扯给生生给夺了过来! 失去盾牌的阿勒曼尼联邦步兵完全无法和海盗王国的步兵正面交锋,先后死在了大斧之下。 一个方阵之中,最善于作战的士兵往往被布置在最前排,同时也拿着最好的装备。可前几排的士兵盾上大多都插着飞斧。越后排的士兵就越是纤弱,甚至完全没有盾牌的保护。在前排士兵纷纷倒地的情况下,后排的士兵就更加无法挡住海盗王国的士兵了。 海盗王国就这样保持着猛烈的进攻态势,将战线不断推进着。 艾米没有理会前线的战事。在撕破敌人的中军之后,她带着五百个最为精锐的士兵,直取敌人后方的那个圆形车阵! 随着芬里尔的靠近,被保护在车阵中间的牛羊们在野性本能的驱使下骚动起来。而为了控制住这些牲畜,列在车阵中心的运输队也出现了一定的骚动。他们的人数也只在五百人上下,但身为运输队,战斗里不会很高。再加上这样的骚动,艾米一方已是胜券在握。 只要烧掉这些物资,阿勒曼尼联邦的联军就会一溃千里! 心情激动的艾米不由得让芬里尔加快了速度。她远远抛下跟着后面的士兵们,一路冲到车阵之前。一人高的运输车在芬里尔面前连障碍都算不上,它高高一跃,立刻就带着艾米冲入了圆阵之中。 在空中时,艾米注意到这些运输车都盖着盖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这无关紧要,只要击退运输队的士兵,把这些东西统统付之一炬就好! 突然,运输队的士兵们放弃了牛羊。当芬里尔载着艾米跃起时,他们的阵型还混乱不堪,可当艾米落地时,他们已经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联军的领袖奥托公爵,在这“运输队”组成的方阵之中微微笑着,静候着艾米的到来。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1) 艾米并不认识奥托公爵,见那些士兵挡在面前,她也不怕。同先前一样使用了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后,她便朝着敌人的军队直冲了过去。那些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芬里尔朝着他们冲来,一时竟无法把矛给刺出去。 奥托公爵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他却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艾米的那股魔力。 艾米身上的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是“精灵”级,而奥托公爵只到“自然”级罢了。 “原来如此,是精灵级,难怪这个女孩能统帅这个军队。” 奥托公爵若有所悟。然而对于艾米的到来,他却显得不屑一顾。 “虽说是精灵级,但比起当初的‘蛇眼’西格德,实力还是弱了几分。如我所料,海盗王国里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人物了。” 顿了一顿,奥托公爵突然笑了起来∶“倒是多亏了她啊。虽然弗雷阿维内死了,可要不是她,我又哪能聚集到这么多的领主?” 艾米看出奥托公爵是这里的头领,策马向着他直冲而来。 “实力不如西格德,却比西格德还要莽撞。可不是说你是精灵级,就一定能胜过自然级的。” 奥托公爵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艾米,脸上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在克洛诺丝的面前,展现你心底的黑暗吧。” 一股诅咒般的魔力袭向艾米。艾米只觉的眼睛一黑,伊瓦尔脸忽而又浮现在了眼前。 在烈火之中,伊瓦尔痴迷地看着她,叹道:“太妙了……这种丑陋,才是邪神洛基啊! 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忽然散尽了,与此同时,艾米的周身腾起了前所未有的烈火! 这就是奥托公爵的力量。阿勒曼尼联邦的魔法系统和七丘帝国相同,奥托公爵身上受着的是克洛诺丝的加护。利用这个加护,奥托公爵能以诅咒改变敌人力量的性质。 虽然受奥托公爵魔法影响的人加护的等级不会改变,但从未接触过的力量会让大部分人疯狂。 奥托公爵曾将“蛇眼”西格德的加护从黑暗之神霍德尔变成了光明之神巴德尔,加护的变化让西格德差点没拎起斧子把自己的头给切下来——他着实厌恶着光明之神。 而即便敌人接受了新的加护,他们的力量也往往会由适合战斗的变成不适合战斗的。在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中,阿瑞斯的加护是战场上最有用的,而一旦变成了赫尔墨斯、阿芙洛狄忒、或者是克洛诺丝的加护,他们就会失去驰骋疆场的能力——别看爱神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在艾米身上很强大,可那是基于她的性别。真要换成一个男人拥有阿芙洛狄忒的加护,他身边的伙伴估计都会忍不住提刀砍他。 事发之时,艾米正依靠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压制士兵们的进攻。对于加护消失这件事,她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说时迟那时快,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消失的同时,那些凝滞的长矛终于得到了解放,齐刷刷的向着艾米和芬里尔刺了出去! 这些武器宣泄着被压抑许久的怒火。芬里尔哀嚎一声,失蹄倒地。艾米从芬里尔身上摔了下来,一连滑出十多米远,浑身上下变得鲜血淋漓。 跟随艾米冲锋的海盗们远远看到艾米倒地,疯了一般加速冲锋,想要把艾米给救回去。然而在他们进入那些运输车一箭的射程之时,运输车的车顶突然被掀了开去。只见一排弓箭手纷纷从车里站了起来,对着他们射出了箭矢。 这种意外不足以让海盗王国的士兵们退却。他们嘶吼着,顶着箭雨和伤亡冲到了大车摆成的圆阵之前。一人半高的大车不算矮,但也绝对算不上高。他们准备踩着轮子徒手爬上大车,朝那些可恶的弓箭手的脖子来上一刀。 出入意外的事情再度发生了,海盗们刚刚踩上车轮,那些大车内忽地又站起一群士兵,他们拿着长矛,在大车的保护下,把正在攀爬的海盗们一个个给捅了下去! 每个大车里都站起了两个弓箭手、两个长矛手、以及一个剑盾士兵。 原来,艾米和格拉海德所认为的“敌军物资充足”只是一个假象。 奥托公爵虽然早就在着手准备进攻海盗王国的,但他的物资一连被艾拉劫了三次。在富商弗雷阿维内的劝说之下,他甚至一度考虑过和艾拉结盟。忽然收到汉堡市被攻陷的消息,他又哪有时间进行物资的筹备? 打从一开始,这些运输车里装就没有装着任何的物资。 奥托公爵安排在前线的部队也都是一些弱旅。而他的目的,就是把敌军引到这个车阵之前! 这个车阵是奥托公爵自创的战法。这些大车平时可以运送物资,战时就可以首位相连结成圆阵;大车的两侧安装着装甲,内部则是中空的,能保护躲在内侧的士兵不受任何攻击;一人半高的高度,能够有效的起到障碍的作用。 见识过这种战法的对手们,无不惶恐地将这个车阵称之为“轮子上的城墙”。 诚然,同真正的城墙想必,这个圆阵非常简陋,但与此同时,敌军手上也不会有云梯等攻城器械。在车内的弓箭手和长矛手的配合下,要攻下这个圆阵,难度完全不亚于攻下一堵城墙! 纷乱的马蹄声响起,阿勒曼尼联邦的骑兵部队开始从两翼向着圆阵前的士兵们包抄过来。与此同时,海盗王国前线部队的进攻也受到了一些阻碍——在成功诱敌深入后,阿勒曼尼联军真正的精锐部队就从侧翼投入了战场。虽然他们依旧无法挡住海盗王国的进攻,但短时间内,海盗王国是无法让更多的人手靠近那个圆阵了。 一个巨大的口袋隐隐形成了。在口袋之中的是艾米,以及随着艾米冲阵的五百精兵。 唯一在奥托公爵意料之外的,是艾米只用了五百人就进入了这个“口袋”。奥托公爵的圆阵由一百辆大车收尾相接构成,里面藏了五百个士兵。再加上圆阵内的五百人,这共计一千人的部队,是以挡下一万人的进攻为目的而配置的。 与此同时,坐镇中军的格拉海德收到了一个报告:高地的左右两侧各出现了一支阿勒曼尼联邦的部队,两侧加起来,人数约有五千人,目前正朝着高地上的营寨杀来。 又是伏兵。 阿勒曼尼的联军人数实际上比格拉海德所估计的要多上许多。 奥托公爵不满足于仅仅只将“口袋”中的士兵吃掉。他想要拔下这个高地的营寨,然后就能对敌军的一线部队发动前后夹击,将这三万人的海盗部队彻彻底底的击溃!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2) 事发之时,“美发王”哈拉尔正处于高地的右翼。他眼睁睁地看着阿勒曼尼联邦旌旗忽然出现在了近处。 在右翼的第二道阵线中,哈拉尔是最靠近高地上的营寨的,有许多其他领主的兵马挡在他和伏兵之间。然而,阿勒曼尼联邦的旌旗是如此快速地向着哈拉尔的人马靠近着,简直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似得。 有士兵慌慌张张地跑来向和他说道:“大人,这些敌人看起来好厉害!我们前面那些领主的兵马刚一接触到他们,就被立刻击溃了!” “被击溃?他们怕是根本就不愿意作战吧。” 那士兵一愣:“逃跑?怎么会?那样会进不了英灵殿的!” “这和信仰奥林匹斯诸神的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哈拉尔已经洞察了一切。当初艾米用暴力强行让这些领主们顺服时,就已经埋下了这个祸根——暴力总会被更强大的暴力所压制,一旦这唯一的依凭受挫,被暴力强行挤压在一起的人心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当艾米落马时,这群领主的心就已经散了。在这种状况下忽然遭遇敌人的伏兵,他们不仅不会拼命抵抗,恐怕还会希望艾米就这样死在这里吧。 这种事,在历史上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这就是所有暴君的末路。 离伏兵杀到哈拉尔的阵地还需要一段时间。在友军不断撤离战场的当下,哈拉尔士兵的士气也已经非常低落了。哈拉尔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们要不要也跟着一起撤退呢?” …… 领主败退的报告不停地传入格拉海德的耳中,一次次地给这位年轻的将军施加着压力。一旦高地失守,所有投入战场的部队都会陷入阿勒曼尼联军的包围之中。 格拉海德没有料到守护高地两翼的领主们会败退的那么快。就在刚刚,驻守最后一道防线的哈拉尔也在接敌之前就带兵撤退了。至此,带兵撤退的领主已接近半数,海盗王国一方的人数优势已不复存。 更为糟糕的是,海盗王国留在战场上的那些领主都是艾米的拥护者,看到艾米出事,他们完全无视了格拉海德的命令,一齐争着往前冲,弄得上万个士兵挤成了一团。许多士兵的前方都站着三十、四十个友军士兵,列长已是敌军的两倍。 虽然这样黑压压的看着很有威慑力,但这些后排的士兵除了呐喊助威,完全无法对前排的士兵起到任何的支援左右,效率极其低下。与之相对,同格拉海德一起驻守高地的只有不到一千人。 夹击高地的敌军有五千人,五倍于格拉海德。即便格拉海德有心想要挽救,那些领主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海盗王国的兵败似乎已成定局。 格拉海德一拳砸在地上:“所以我才说我指挥不动这群领主啊!哪怕只给我瑞典王的直属人马,仗也不会打成这样!” 一支百人的小部队朝着格拉海德的方向跑来。 “格拉海德大哥!我挡不下敌人的伏兵,跑来你这边了!” 这么喊叫着的也是一个海盗王国的蛮子。格拉海德先是愣了一下,他是英格兰人,在海盗王国的熟人很有限,他想不到有谁会喊他大哥。等那个蛮子靠近了,格拉海德才想起那是一个西兰人,曾在乌普兰留下来和他一起断后过,现在也是一个小领主。 西兰出生的贵族往往都是坚定的艾拉派,因此格拉海德想也不想就把他安排在了战线后方。而在后方的领主都纷纷带兵撤出战场的情况下,他却带着自己的部队往着高地上跑了过来。这让格拉海德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跑错了路。 就连那个领主身后的士兵们也不停地喊道:“大人,下山的方向在那边!你跑错路了!” 那领主听了,骂道:“下山?为什么要下山?” “可是……敌人的人数是在是太多了!” 那领主胡子一抖:“那又怎么样?你们可看到眼前这个年轻的领主了么?我告诉你们,他可是乌普兰断后的大英雄!和他会军了,你们的小命一个个的就都保住了!” “乌普兰断后的大英雄?”这称呼让格拉海德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笑了起来,“确实,我好像还是更适合指挥小股部队呢。” 阿勒曼尼联军左翼的伏兵率先到达高地。他们一路势如破竹,士气高涨到了极点。冲在最前面的几百个个士兵见敌营就在眼前,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一个个加快了脚步,都想要率先攻入敌营。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弓箭的射程,然而格拉海德的营寨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这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向前冲去。很快又向营寨靠近了几十米。 然而,当他们进入正常弓箭二分之一的射程时,一阵箭雨忽然袭来。士兵原以为敌人会向先前一样弃寨而逃,这突如其然的反击完全出乎士兵们的意料之外。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波箭雨袭来。 这两波箭雨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们,那些冲昏了头脑的士兵们才意识到这里是战场。而这时,第三波箭雨又来了。 在弓箭持续不断的打击下,那些士兵的热情少了大半。他们注意到前方的营寨旌旗严整,一时不敢上前,纷纷后退。 他们很快退出了二分之一的箭程,然而敌人的弓箭手却依旧持续不断的杀伤着他们。这他们不由得在心中暗骂敌人的将领——他明明早就可以让弓箭手射击,却偏偏要放他们向前冲一段路。 当他们退至正常弓箭三分之二的箭程时,弓箭的打击才完全停止。然而他们却仍不放心,一直退到了一箭的射程之外,这才停下来,等待后续大部队的赶来。 这支五千人规模的伏击部队是由阿勒曼尼联邦十二个领主的部队组合而成的。听说前排部队的进攻遭到了抵抗,这十三个领主便骑着马一齐到前线观察战况。 “你们是说,敌人的弓箭射速很快?” 亲历过那场箭雨的士兵拼命地点着头,竭尽自己的词汇描述着当时的状况。等觉得自己的领主已经完全领会了那时的状况,他又补充到:“但是相对的,敌人的射程只有这么一点!” 他向那些领主指出箭雨停止时的那个距离:正常弓箭射程的三分之二。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3) 看着那些士兵们描绘的那个弓箭射程,那些领主们将信将疑地让士兵们上前试试。一队士兵躲在盾牌后,小心地走上前去。当他们进入正常弓箭一箭的距离时,果然没有遭受到什么抵抗。他们又向前继续推进着,快接近三分之二的箭程时,几支箭射了过来。可这些箭虽然摸到了他们,却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落到了地上。 于是那些领主们确信了:敌人的弓箭的有效射程只有普通弓箭的三分之二。 “虽然射速快,但威力却不大,完全不用害怕!全军,拿好盾牌,列阵向前!” 于是,对这个营寨的进攻开始了。 手握盾牌的阿勒曼尼联邦士兵顶着密集的箭雨杀上前去。虽然敌人的弓箭手射速较快,但由于射程短小,对他们的杀伤效果并没有比普通弓箭高出多少。知道;了这一点,他们也就不再恐惧。在人数的绝对优势下,他们信心满满地冲到了那个营寨之前,与守军开展了激烈的肉搏战。 格拉海德满头大汗地在营寨上指挥着战斗。这个营寨是临时搭建的,并不牢固,防御效果甚至比不上奥托公爵那个特制的车阵。在敌人的猛烈进攻下,这里支撑不了多久。 他手上还握着一张底牌。随着战况愈加恶化,他几次想要将这张底牌提前打出,但却一次又一次地咬牙忍下了。 底牌,必须用在决胜的地方。 他的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敌军的那些领主。随着战局的胜利推进,他们越来越靠近这个城寨了。 终于,大部分领主都进入了一箭的射程! 格拉海德把手中的刀狠狠地朝着一个敌军身上扔了过去。空下手的他在转瞬之间就掏出了背上的弓,搭上了箭。他将一口血水啐在地上,恶狠狠地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禁令解除,让这群阿勒曼尼的白痴看看,什么是天选弓箭手!”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格拉海德手下有近四分之一的弓箭手一箭都没有射。格拉海德的步兵艰难的抵抗着敌人的进攻,弓箭手们则忍受着敌人逼近的压力,将他们那受过训练的眼睛用在了寻找敌人的领主之上。 那十多个领主的位置早就已经被弓箭手们所确定。格拉海德的命令一下,那些弓箭手们隐忍在心中的杀意终有了宣泄之口! 格拉海德瞄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领主,一箭射了出去,而这支箭带动了上百支箭,铺天盖地的朝着敌军的领主们飞去! 格拉海德的右手同时握着四支箭,一支箭搭在弦上,另两支箭则在手的抓握下向上翘起。第一箭射出后,他只把手指一按,手心里的第二支箭立刻就搭上了弦。 第一支箭尚在空中飞行,格拉海德就已经把第二支箭射了出去。格拉海德身边的弓箭手们做着和格拉海德同样的动作,他们的动作比格拉海德稍逊一些,但比起普通的弓箭手,他们的速度仍然是迅疾无比。 这才是他们射速的秘密!敌人所认为的三分之二射程,只是为了引诱他们的领主靠近而故意摆出来的姿态罢了。 在格拉海德的军中,只有最为精锐的士兵才有使用弓箭。如果敌人的武器收在鞘中,那么他培训出来的弓箭手能在敌人的三个身位前完成抓弓上弦瞄准射击的一系列动作,在敌人的武器砍中他们之前射杀敌人! 格拉海德所瞄准的两个领主一个在中路,另一个却是在相隔甚远的左路。可这四箭却分毫不差地命中了这两个领主的左眼与右眼。他身边的弓箭手就没有那么精准,但在近百个弓箭手的几轮射击下,又有四个领主不幸中箭受伤,而领主身边的那些卫队更是死伤不计其数。 这一波打击,击伤了敌人二分之一的领主。 剩下来的六个领主被吓坏了——他们每个人的身旁刚刚都有几十支箭掠过。他们身旁的护卫慌忙用盾牌保护住他们,带着他们退了下去。 格拉海德冷眼看着他们退去。那些没有中箭领主们退到了一个半的箭程处,这才终于缓了口气,放松下来。 格拉海德让弓箭手们放下了弓。 然后,又拾起了另一把弓! “让这群土包子看看,什么是英格兰长弓!” 英格兰长弓,这是格拉海德从英格兰带来的一种强大的弓,其射速快,射程远,除了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培育射手外,比起普通的弓占尽了优势。 一个半的箭程,这是对普通的弓而言的,而不是对英格兰长弓的! 那些领主们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个距离下遭遇弓箭打击,完全没做任何准备。虽然在这个距离下,弓箭的威力大幅减弱,但这一波弓箭下去,又有三个领主受伤倒地。 但凡这些领主和士兵们一起冲锋,格拉海德也没法把他们从士兵眼中一眼分辨出来。可他们却偏偏躲在人少的后头。 躲在后头也就算了,坐镇指挥的领主也不在少数。可他们却偏偏被格拉海德所诱,跑进了长弓的射程而不自知。 这一来,这十二个领主已经二死七伤,还活蹦乱跳的就只剩下三个了。 这诡异的弓箭射程让剩下的三个领主慌慌张张地向着高地的下方跑去。 格拉海德却又一次搭起了弓。 那些领主们已经跑出了两箭之外,即便是英格兰的长弓,在这种距离下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格拉海德却又一次射出了箭。 那根箭便如长了眼睛一般,从一个领主盔甲的缝隙处插了进去,轻轻扎了他了一下。 而这,已经足够吓掉中箭的那个领主半条命了。 领主们的撤退严重的打击了士兵们的士气。他们开始跟着领主一起溃逃。 高地之下忽而出现了一支海盗王国的部队,那是“美发王”哈拉尔的部队。他一直在注视着战场的动态,当他察觉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失利后,就立刻带着士兵杀了回来。 哈拉尔的部队开始掩杀阿勒曼尼联邦溃逃的士兵。 与此同时,一道火柱忽地从奥托公爵的车阵中间直射向天空!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4) 艾米并未受到致命的外伤。 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消失的一瞬间,洛基的加护便在诅咒之下抵达了“精灵”级。虽然有许多长矛刺向了她和芬里尔,可些武器无一不在环绕艾米周身火焰的炙烤下变软、变形,从而失去了因有的杀伤力。艾米身上的血,大多是摔下芬里尔之后的擦伤。 限制艾米行动的,是她心中的恐惧。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愣愣地把脸贴在地上,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意思考。奥托公爵的士兵们将她团团围住,却无法靠近她——包裹她周身的烈火就像是在哭泣一般,一时旺盛、一时衰弱。每当有士兵因火焰减弱而试图靠近她时,忽然炸开来的烈火就会将他们化为焦炭。 然而,即便艾米竭尽全力的放空大脑、不去思考任何事情,那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却还是化为了一头猛兽,逐步地吞噬着她的身体。她想翻过身子,那猛兽却吞掉了她的身体;她想遮住眼睛,那猛兽却咬下了她的双手;她想闭上眼睛,那猛兽却撕开了她的眼皮。即便在遮住情况下,大脑依然努力地尝试着阻断来自眼睛的信息。可这是徒劳的,那股恐惧感的形状慢慢地变得具体、变得清晰,到最后,艾米还是认识到了它的全貌—— 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可能已经消失了。 她终于动了一下。她伸出手,想要触摸自己的脸颊。她极力地放缓这个动作,心中的恐惧感却又竭力驱动着她。她碰到了自己的脸,从手指上传来的是坑坑洼洼的触感。她依旧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继续用手指探索更多的地方,可这只是不断地加剧她内心的绝望罢了。 ——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确确实实已经消失了。 她察觉周边有很多人围着她、看着她。那是阿勒曼尼的士兵们,但在艾米的眼中,那却是一个个被烈火烧死的亡魂。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艾米的脸,宛如诅咒一般一遍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太妙了……这种丑陋,才是邪神洛基啊!” 艾米慌忙把脸藏进了怀里,同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要看我!” 一道以她为中心的巨大火柱直射向天空,震撼着整个战场。 这样的状况让奥托公爵也颇感意外。艾米身上的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确实已经消失了,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艾米身上的加护明明应该是阿芙洛狄忒,为什么会突然转化成火? 七丘帝国自然也有名为赫菲斯托斯的火神,但赫菲斯托斯不存在于天空之中。比起每个夜晚都会出现在天空的宙斯、阿瑞斯、克洛诺丝、阿芙洛狄忒和赫尔墨斯,人们难以感知赫菲斯托斯的性质与力量,因此赫菲斯托斯早就已经被排除在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之外了。 更令奥托公爵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在受到他的诅咒后,短时间内都没法习惯他们新的加护,可艾米却似乎从一开始就非常了解这种力量。以至于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消失的同时,她就在用新的加护抵挡别人的进攻了。 难道这个女孩一直都是受着两个不同的神明的加护不成? 但即便这样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因为很明显,艾米在抗拒这股火的力量。 被她所抗拒的神明,又怎么会将加护赐予她呢? 就在奥托公爵的士兵拿倒地的艾米束手无策时,战局发生了变化:奥托公爵安排的两路伏兵已被格拉海德击退一路;艾米的那道火柱极大的激励了海盗王国士兵们的士气,圆阵前的敌军虽然已经在骑兵的夹击下溃散,但阿勒曼尼联军的前线却也在海盗王国的进攻下逐渐支撑不住了;海盗王国先前那些撤离的领主们看到那道火柱,知道局势有变,也学着哈拉尔的样子带兵赶了回来。 这些变故让阿勒曼尼的联军隐隐呈现出全线崩溃的迹象。 奥托公爵坐不住了。看士兵们迟迟搞不定艾米,他咬咬牙,狠下心来一刀割开自己的手掌。 “竟让一个拥有四分之一加洛林血统的贵族流血,自豪一辈子吧,贱民!” 奥拖公爵骂骂咧咧的将刀上的血洒向了艾米,同时念动了一连串拥有魔力的咒文: “karolusserenissimusaugustusadeocoronatusmagnuspacificusimperatorromanumgubernansimperium(查理曼,至虔至诚的奥古斯都,由神加冕的伟大皇帝!)” 卡尔.加洛林,亦既查理大帝。他是阿勒曼尼联邦的缔造者,其血脉之尊贵,不亚于七丘帝国的西庇阿。同西庇阿一族相同,加洛林的血脉亦拥有强大的魔力。其血能让一切卑贱之人区服。 “你无法抵抗加洛林血脉的力量,来吧,服从于我,服从于我,服从于我!” 那血滴到艾米的身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可这血并未让艾米顺服,却像干柴一般,让艾米身上的火焰烧得更加的旺盛了。 “奥古斯都?谁?” 奥托听到了一个轻轻的质问声。他看到那个女孩微微把头偏转了过来。她的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什么神采,但看着却让人害怕。她身上的火剧烈地起伏跳动着,似乎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那女孩被烈火焚毁的脸剧烈地抽搐着,似乎竭力想要将这火压抑下去。 奥托公爵慌了,又砍了自己一刀,把更多的血洒向了艾米,同时,用更大的声音重复到:“karolusserenissimusaugustusadeocoronatusmagnuspacificusimperatorromanumgubernansimperium(查理曼,至虔至诚的奥古斯都,由神加冕的伟大皇帝),贱民,臣服在这个名下!” “奥古斯都?你们?” 这本该是专属于七丘帝国统治者的最伟大的称号,然而在七丘帝国日渐衰弱的当下,连艾拉都不敢这么自称了。可这群夺取了七丘帝国的西部领土的日耳曼逆臣,居然敢把这个名号堂而皇之的加在自己的头上? 整个战场忽然被一阵刺眼的光所笼罩。艾米再也控制不住周身的烈火,它化为火柱直冲向天空,又在天空上炸裂开来,宛若裂开的太阳!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5) 艾米从烈火中站了起来,她漆黑地笑着,就像是一个从地狱最深处跑出来的恶鬼。 奥托公爵吓得连退了几步。慌乱之中,他抓住身边正瑟瑟发抖的一个士兵向前一推,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快去杀了她!” 艾米“咯咯”地笑着。那恐怖的笑声搅动着火焰,使其化为了炽热的暴风,不等那士兵站稳脚跟,就已将那个士兵、连同他身上的铠甲一起焚烧殆尽。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艾米一步又一步地向着他们走来。每走一步,她的身体便诡异地晃荡一下,就仿佛在跳着一支来自地狱的舞蹈。 ——解放。 ——杀戮。 ——焚烧。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消失! 艾米抬起手来。她全身上下的烈火忽地凝滞、紧缩,随即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压了过去。 那火焰滚动着,扫过士兵、扫过牛羊、扫过大车,直至消失在那天地相接的地平线上。 火焰焚毁了一切,只留下一堆勉强保持形状的焦黑物体。一阵风吹过。那些焦黑的物体便纷纷化为了尘埃,飘向了云边天际。 于是,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艾米茫然地盯着前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思考,只是安心地等待着身上的火焰复燃。当火焰再度包裹她时,她就像是忽地回了魂一般,便发出了一连串的狂笑! “不要慌!大家四下散开!” 奥托公爵冷静地下达着命令。可是他的部下却已被吓得动弹不得。奥托公爵甩手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士兵一个耳光。那士兵憋气憋得面色通红、浑身冒汗,被奥托公爵这么一抽,这才终于意识到他刚刚忘了呼吸。 “你们在害怕什么?只是一个‘精灵’级的加护者而已!你们可都是抵挡过西格德的勇士!” 奥托公爵用更大的声音喊道。这些话不止激励着士兵们,也安慰着他自己——是的,对面只有一人,并且已陷入了他的重重包围之中。即便精灵级的魔法师,也终有力竭的时候。这个女孩看起来完全不会近战肉搏的技巧,一旦力竭,就会变成案板上的鱼肉。 “四下散开,不要聚在一起!引诱她继续使用刚刚那种规模的魔法!注意躲避她的火焰!弓箭手持续骚扰!她很快就会力竭!” 在奥托公爵一连串的命令下,他手下的士兵们纷纷动了起来。或许精灵级的魔法师是一根难啃的骨头,但只要有崩了门牙的觉悟,就绝不至于啃不下来。 奥托公爵将手上的伤口用布一圈圈的缠好,又将自己的头盔抛到了一边。他要轻装上阵,只要艾米露出一点力竭的迹象,他就扑上去将她杀死! 然而,当艾米那漆黑的视线射向他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惊悚。他快走几步,稍微改变了一下方位。这在其他人看来只是正常走动,然而通过这几步,奥托公爵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插在了艾米和海盗王国的军队之间。如果艾米向之前一样攻击,那受到最大损伤的将是海盗王国。 然而,艾米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样,向着奥托公爵的方向伸出了手。奥托公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这个疯女人,该不会连着她海盗王国的部队一起攻击吧? 艾米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震,把升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奥托公爵舒了一口气——果然,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处在这种绝对安全的位置下,他一下子勇气大增,振臂高呼道:“勇士们,无需畏惧!只不过是一群海盗!查理曼——伟大的奥古斯都在期待着我们的胜利!” “奥古斯都?” 第三次出现的这个词汇让艾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开始再度暴走。 “醒来。”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这么呼唤着她。 “醒来!” 艾米像是疯了一般笑了起来 “醒来、醒来!醒来!” 艾米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忽地学着奥托公爵的样子,用护身的小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将血滴到了自己的嘴中。 然后,那个声音借着她的嘴发出了声音: “veni”(我来) 艾米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来自那里。她大概真的已经疯了。 “vidi”(我见) 听到第二个词汇,奥托公爵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惊叫起来:“不可能,这……这个魔法是?” “vici”(我征服) 随着这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艾米周身无形的火焰忽地化为了一个雄狮。那烈火,比先前更盛大、更炽烈 艾米向奥托公爵的方向伸出了手,完全无视了他身后那群海盗王国的士兵们, 那雄狮张开巨爪,向着整个战场的所有士兵扑了过去。 如果放任这些火焰就这样洒落下去,不论是阿勒曼尼联军的士兵还是海盗王国的士兵,都会受到其波及吧。 望着那庞然巨兽,双方的士兵的脸上均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艾米忽然使劲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理智短暂地回到了她几近疯狂的身体之中,那些落到一半的火焰忽地改变了轨迹,纷纷聚回到了她的身边。 一阵狼嚎之声传来。芬里尔终于站了起来。在被长矛捅倒之后,士兵们都认为这只大狗快要死了,就把它丢在了一边。可实际上,捅中芬里尔的长矛受了火焰的影响,并未伤到它的要害。 它撕开人群,冲破热浪,用嘴叼起艾米,带着她冲出了重重的包围。 与此同时,阿勒曼尼的联军在海盗王国的进攻下全线奔溃了。 在天空积压许久的黑云终于得到释放,在战场上洒下了漂漂落落的大雨。 只有没亲历过战争的人,才会对战争有着美好的幻想。 艾米想起了一个瞎了眼睛的吟游诗人。他经常出现在康斯坦丁尼耶的酒馆中,用不是很高超的技艺,传唱着七丘帝国流传了百年的史诗故事: “最后的阳光,轻吻着温泉关上那面飘摇的战旗。” “那份灿烂,是短暂浮现于天空的追忆。” “流浪人,你若到斯巴达,请告诉那里公民,我们阵亡此地,至死尤恪守他们的命令” “写下这行字的士兵,眼睛却望向了故乡的土地。” “咦?那滴落在地的泪水,究竟是为了谁人的正义?” …… …… 第五章 艾拉在做数学题(16) 芬里尔载着艾米狂奔着,狂风与暴雨不停地打压着艾米身上的火焰,可那火焰却顽固的不愿散去。 艾拉仿佛听到那火焰在高喊:“为何不放任你心中的情感?为何要压抑着我的威能?接受我,用我去焚毁这整个世界!” “够了!给我闭嘴吧!我不会让你伤到海盗王国的士兵们的!” “为什么?难道海盗王国就不是你的敌人么?那些领主明明都讨厌你、对你阳奉阴违。他们一直都在劫掠、一直都在劫掠——而最后,这些罪却都要归到你的身上!你真的要接受这一切么?” “给我闭嘴啊!!!!” 由于伤势,芬里尔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当它完全停止脚步时,艾米便从它的背上无力的滑了下来。她周身的烈火越来越旺盛,以至于她完全控制不住了。 “我明明只是在进攻敌国而已……明明是他们先要陷害陛下的……那些贵族也明明死有余辜……可为什么?为什么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就消失了啊!”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又很快被火烧干了。 “陛下……救救我……陛下……” 一个声音忽地从远方漂来:“可怜的人啊,这些事情,大部分领主都在做。他们都安然无事,唯有你深陷痛苦。” 远处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暴雨滂沱,可他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却没有一处湿痕。 “我在找一个人,她的姓氏是西庇阿,她的头发是金发。‘凯旋者’,听说你的姓氏是西庇阿,可又听说你的头发是棕发。传言终不可尽信。既然海盗王国在和盎格利亚公爵在此交战,我便亲自过来看看——现在我确定了,我找错人了。” 艾米正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去掌控即将暴走的火焰,见有人走来,哪有心思去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竭力地大喊道:“离我远一点!不然会被烧死的!” “虽然说我找错了人,但我好像没有来错地方——瑞典王啊,你正苦于恶魔的骚扰,深陷痛苦之中,是吗?” 这么说着走近艾米的人,正是天方帝国的“使徒”格里高利。 “我说了离我远一点啊!” 在艾米痛苦的喊叫声中,她身上的火焰失控了。暴走的烈火蒸发了尚未落地的大雨,在空中铺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雾。 “无妨,这种程度的火焰伤不了我。” 格里高利踏出浓浓的白雾,就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使者。 艾米身上的火焰仍在暴走着,就仿佛所有溺水的人都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她向着格里高利伸出了手: “救救我……我不想让洛基取代阿芙洛狄忒!” “无需恐惧。唯一真神的烈火,能烧死一切妖魔——哪怕它自称火神。” 格里高利伸出一根手指,一按,艾米身上暴走的烈火立刻就消失了。 艾米只是中了奥托公爵的诅咒罢了。烈火一灭,艾米的心一静,阿芙洛狄忒的加护自然就回到了艾米身上,她的脸也变回了先前的模样。 艾米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正想对格里高利说一声谢谢,可格里高利那似曾相识的话语忽地勾起了她的回忆。 艾米一下子退后了几步,慌张地问到:“你是天方帝国的神职人员?” “是” “我不需要你们那虚无缥缈的对于死后的许诺!” 艾米的反应让格里高利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苦笑一声,把一个十字架抛给了艾米。 “看来时机尚未成熟,那就先拿着这个吧。也许它能宽慰你的心灵。我们还会再见的,瑞典王。” 格里高利转身,消失在了雨中。 …… …… 就在艾米遇到格里高利的时候,战场上的战况又发生了变化。 海盗王国的士兵们一路追杀阿勒曼尼的溃军,直到被奥托公爵所阻挡。他的大车已有几辆被艾米焚毁,他不得不收缩阵型,摆出了一个更小的圈。原本围在圈中的牲畜,在受到火焰的惊吓后开始暴走,奥托公爵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压住它们,只能放任它们跑出了车阵。 “给我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继续前进了!” 奥托公爵大声高喊着。 即便在这种时候,奥托公爵所摆出的车阵也依旧巍然不动,就如矗立在平原上的一堵高墙。 大车上的弓箭手在大车装甲的保护下持续不断的射出箭矢,将向着大车冲来的敌人的队形射乱;长矛兵则用比普通长矛长许多的特制长矛,将每一个试图爬上大车的敌人从大车上捅下;还有剑盾士兵,用手中的剑和盾处理着射来的箭矢和靠的太近的敌人…… 包括哈拉尔在内的许多领主都试图用魔法击碎这些大车,可大车却在这些魔法的攻击下完好无损——奥托公爵为制作这些大车的装甲耗尽了财力,若非精灵级,是无法将其击穿的。 从上空望去,海盗王国的军阵就像浪潮,而奥托公爵的车阵就像是大坝。浪潮一次次地扑击着大坝,又一次次的破碎在坚固无比的大坝之下。 大雨加倍消耗着双方士兵的力气。大车里渐渐剩满了水,以至于每辆大车不得不分配出一个士兵将水舀出大车。但即使如此,奥托公爵的士兵也逐渐占据了优势。毕竟奥托公爵的士兵只要座在大车内就好,而海盗王国的士兵却需要不断的跑动、攀爬。进攻大车的部队越来越软弱无力,如果继续下去,奥托公爵甚至可能会发动反扑。 在这种状况下,海盗王国也只能放弃追击,悻悻的收兵了。 然而,奥托公爵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此后的几个夜里,他一次次地梦到那烈火中的恶魔,又一次次地从床榻上惊醒。 他找来了从汉堡市逃出来的那几个商人。这些商人的财产如今全被扣押在汉堡市,为了将这些东西取回,他们都一直在按艾米的命令寻找“凯旋者”。 奥托公爵向他们打听“凯旋者”的下落。 “这……我们从吕贝克市长那里打听到消息,疑似‘凯旋者’的女孩曾在汉堡市的拍卖会里出现过。不过忽然又从拍卖会上消失了。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二十多个闪米特人,口音各不相同,不是一个地方的,而是从各地聚集过来的……” “二十多个来自不同地方的闪米特人……这倒是一个着手的地方。” 奥托公爵陷入了沉思。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1) 格里高利在一片旷野之上找到了克罗狄斯。 大地漆黑一片,分不清那是克罗狄斯的魔法、还是黑夜真的已经降临。这个老者茕茕孑立于天地之间,半仰着头,似在仰望天空的星辰,又似在聆听天使的低语。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克罗狄斯头也没回地说道:“格里高利,阿勒曼尼联邦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群人。” “是吗?那个法兰西岛伯爵可真是没用。” “你的语气还真是风轻云淡。格里高利,我问你,亚伯拉罕古教会的魔法看起来如何?” “不得不承认,他们掌握了一种独特的魔法,而且这种魔法来源于我们的神雅威——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从表面上来看?你仍在怀疑他们的魔法?” “当然要怀疑。他们言之凿凿地宣称他们的魔法来自于对神明的理解、丈量,可显而易见的,那无限的神如何能够被理解呢?我等凡人是无法领会无限的性质的,除非——他们的‘神’是恶魔所伪装的。” “格里高利,你这是在用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去得出另一个结果。首先,你如何确信他们信仰的是恶魔,而我们信仰的就是唯一的神?” “只要用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就能证明了:至高之神绝不会输给任何人。我们是神在世间的代理人。除非他们能赢过我们,不然他们的力量就只能是来自恶魔——当然,是要在我们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像某人笑着笑着差点被杀死的那种状况,是无法成为证明的。” 克罗狄斯“哼”了一声:“你来是想让我对你道谢么?” “我哪敢让你道谢。”格里高利一步一步地靠近克罗狄斯,“既然只要限制一个人的力量就能让那个魔法失效,那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做到,不是么?” 说话间,格里高利已经来到了克罗狄斯的身后。看着克罗狄斯的背影,格里高利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克罗狄斯,现在轮到我发问了——你刻意让我接触亚伯拉罕古教会,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克罗狄斯并没有顺着格里高利的话说下去,而是反问道: “格里高利,你为什么要利用阿勒曼尼联邦去寻找那群人?你已经见识过他们的魔法,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在千里之外判断出他们所在何处。” “克罗狄斯,你又为什么要放任他们带走《战车登天技法》?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早早地就让所有人陷入沉睡。可你却放任他们释放出了那个魔法!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是想用他们的魔法来说服我?难不成你已经背叛了教会么?” 一股庞大的魔力开始在格里高利的周身涌动,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克罗狄斯对此却丝毫没有反应。 “无稽之谈。如果我背叛了神,神又怎么可能继续把力量赐给我?只是我看到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些迷茫罢了。” 格里高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你相信么?天与地之间有着某种紧密的关系。天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地上有其对应之事。” “我知道你是占星术的大师。说吧,你预测到了什么?” 克罗狄斯望着天空,声音中充满了沧桑:“一百年了,我将这件事情反反复复计算了许多遍,每一次的结果都让我睡不着觉。” 格里高利不屑一顾地笑了一声:“像你在拍卖会上那样差点被人杀死,会害怕倒也不稀奇。” “你不理解,我一点也不害怕死亡,相反,我还对死非常的好奇。为什么我没有阻止那十二部族的魔法?只是因为我想看看那个魔法是不是真的能把我杀死罢了!实际上,那个魔法也不能杀死我——最多只是让我受到一些重伤罢了。” “你既然对你的不死如此的自信,那你到底还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这个世界会逐渐改变——不是因为神,而是在人的手中。” 克罗狄斯把双手张了开来,似要将那广阔的星空抱入怀中。从他口中吐出带有魔力的话语,每一个字都让大地随之震动: “会有人拿起尺子,将无限丈量。” “会有人举起大地,直抛向天空。” “会有人施展魔法,让四元素泯灭。” “而最后,会有人如神一般,说:‘要有光’。” “于是,一切都显现在光明之中。” “‘要有光’?这是想模仿《创世纪》?”格里高利笑着摇了摇头,“克罗狄斯,你的占星术竟能预测出别人下一句话要说什么?那你要不要预测一下我的下一句话?” “格里高利,不要质疑我的魔法。星辰告诉我,第一个预言即将实现——丈量无限的标尺要出世了。数千年了,人的智慧即将要跨越那不可逾越的深渊,从无,直达无限。一场剧烈的变革将要来临,人们将在地上竖起一座新的巴别塔。而令人畏惧的无限,就是构成这座新塔的基石。” “克罗狄斯,你的预言可出错不止一次了。你之前和万王之王说,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将成为天方帝国最大的敌人,万王之王便派我出使了七丘帝国。可我事后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女孩根本就不会魔法。” “你是说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你在阿勒曼尼联邦那么久,也该听到一些风声了吧?海盗王国有一个魔法强大的‘凯旋者’,她的姓氏就是西庇阿。” “我刚刚才见完那个‘凯旋者’回来。她的手很粗糙,绝不会是那个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而且她的魔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格里高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大概早就已经被杀死了。这也解释了我的魔法为什么没法把她从安提利亚带回七丘帝国——死者只被神所管辖,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 克罗狄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的悲伤:“格里高利,你太过轻敌了。你在使徒中是最为谦卑的。可即便是你,也是如此的自负。” “也许吧,这一点我确实很自负,正如你自负于自己的生命一样。” 见克罗狄斯确实不像是背叛了亚伯拉罕正教会的样子,格里高利收起了魔法。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亲自去寻找那群人么?我这么回答你:同你的理由一样。你想要试试那个魔法究竟能不能终结你的生命,而我,则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把无限丈量。” “你给他们的时间太久了!我想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解读了《战车登天技法》!” “那不是很好么?我们马上就能看到了——看那群无知的人究竟丈量了些什么!”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2) 三辆马车排成纵列,静谧地行驶在瓦鲁瓦公爵领的乡间。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二十多个成员分座在这三辆马车上。《战车登天技法》被也切割成了三份,由三辆马车上的人分别持有。这一方面是为了加速密文的破译,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止有人想要独占《战车登天技法》。 据艾拉他们被魔法传送至法兰西岛已有整整一个月。《战车登天技法》的破译工作在那二十多个亚伯拉罕古教会成员的协力下已接近尾声。 可在空间上,他们却还是在法兰西岛的周边团团打转——虽然没有被法兰西岛伯爵的人给逮住,却也丝毫没有接近施塔德。如果把他们走过的路线在地图上画出来,就会发现比起逃离法兰西岛,他们倒更像是在对法兰西岛周边进行地毯式搜查。 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对这种诡异的路线进行解释。因为这条诡异路线的规划者——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至始至终都在做着数学题。 在一个月里,艾拉的数学研究得到了长足的进展。 利用那个蜘蛛的梦境所得到的灵感,艾拉在白纸上画出了横、竖两条呈九十度角的数轴。 艾拉将这两条数轴所构成的系统命名为坐标轴。 通过这种方式,白纸上的任何一点都可以用一个数字的坐标所表示出来。任何几何图形都是由无限个点所构成,换句话说,利用这个坐标轴,任何几何图形就都可以转化为数了。 ——几何和数,在此基础上得到了统一。 艾拉觉得自己已经朝着毕达哥拉斯学派“万物皆数”这个理念踏出了一大步,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把这个发现告诉戈特弗里德。 然而,正致力于破解《战车登天技法》的戈特弗里德根本没有心思听艾拉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艾拉几次跑过去,都被戈特弗里德敷衍了事。 到了后来,只要艾拉一出现在戈特弗里德的马车前,甚至不用戈特弗里德出声,他旁边的人就会像驱赶苍蝇一样驱赶她了。 哈比巴似乎看到了赚钱的良机,笑嘻嘻地凑过来对艾拉说道:“大小姐,我这徒弟脾气不好,唯独听我的话。你要真想学数学,给我五个诺米斯马,我担保他老老实实教你。他不愿意,我把他捆起来丢你房间去也行。” 但即便是哈比巴,最后也补充了一句:“不过,要等我们把《战车登天技法》解密完之后。” 据这群亚伯拉罕古教会成员的说法,《战车登天技法》上记载了丈量无限神明的方法。学习它,就能了解至高神的性质,得到远超越任何一种加护的力量。 为了尽快摆脱被使徒追杀的窘境,他们日夜不停的进行着破译《战车登天技法》的工作,平均每人每天只睡三小时。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已经到了极限了,才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数学题。 艾拉只能悻悻地缩回马车的角落,自己一个人在纸上继续写写画画着。作为报复,当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走这种路线时,她也总是敷衍地说道:“等我做完这道题。” 在这段时间里,她把所有常见的几何图形都用基于坐标轴的函数式表达了出来。然后,问题就又回到了那条抛物线上。 抛物线是一条曲线。经验告诉艾拉,每当问题和曲线相关的时候,难度就会一下子变大。 通过坐标轴,艾拉已经可以用数字描述各种各样的曲线。为了给自己一些信心,她先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抛物线:y=x2来进行研究。 她做了一条直线y=1,与抛物线交于一个a点。这样,抛物线、直线、x轴三条线就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艾拉想要计算出这个不规则图形的面积。 她在抛物线上找出一个个点,分别垂直x轴与y轴做出两条线,以此把这个不规则图形分成了一个个矩形。这些矩形的面积加起来显然大于那个不规则图形的面积。然而,把这些矩形分的越细,他们的面积就会越接近于那个不规则图形。 艾拉假设从坐标轴原点到y=1这条直线之间分出了n个矩形,那么每个矩形的宽度就是1/n。又因为抛物线的函数式是y=x2,那么第一个矩形的高就是(1/n)2,第二个矩形的高度就是(2/n)2…… 那么,所有矩形的面积之和就是: s=1/nx(1/n)2+1/nx(2/n)2+……+1/nx(n/n)2 这是一个无穷级数。然而,戈特弗里德曾经教过艾拉无穷多项式的平方和公式。在利用这个公式将这个无穷级数化简之后,她得到了一个极为简单的算式: s=1/3+1/(2n)+1/(6n2) n越大,矩形的面积和就越接近于那个不规则图形。那么当n无限大的时候,矩形的面积之和s就会等于那个不规则图形的面积。此时,1/(2n)和1/(6n2)就是无限小,完全可以舍去。 于是这个不规则图形的面积就显而易了:s=1/3。 ——无限大、无限小 艾拉把刚刚出现的这两个概念低声念了一遍。在数学运算中出现了无限的概念,让她多少感到有些不适。 她甩甩头,把这种不适感抛到脑后,然后将函数式由y=x2改成了y=x3 虽然只是轻微的改动,但要求出面积的难度立刻大了数倍。这次,艾拉写了整整两页纸,也没能向先前一样把公式化简。 “为什么一涉及曲线,就总是会出现无限啊!” 艾拉抛下笔,抱着头哀嚎了起来。 无限,这是所有数学家都难以跨越的深渊。 抛物线和圆都还只是最简单的曲线,只不过是从无限的深渊边探出来的一根小小的树枝。艾拉抓住了这根小树枝。可当继续下望时,她看到的是更为恐怖的深渊——利用坐标轴和函数式,她找到了许许多多阿基米德根本无法描述的复杂曲线。 她发现了它们,却根本无法驾驭它们。这仿佛是神明的一个警告:人啊,做你该做的事! 无限,这是人类绝对不能涉足的禁区。 “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也太难学了!” 艾拉又一次大喊了起来。 “小声点!” 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人纷纷向艾拉投来了不满的视线,吓得艾拉慌忙捂住了嘴巴。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3) 当车队快到达弗兰德斯公爵领边境时,天已经黑了。 艾拉一行人纷纷走下了马车。 车夫在前面喊道:“客人,你们真要在这里下车?我听你们是要去弗兰德斯的港口对吧?那可还有好几天的车程呢,不用我把你们一路载过去么?就算你们想在前面的城里办点事情,那也让我把你们载到城里啊,从这里去城里,步行的话还要小半夜呢。” “够了,你快走吧,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 一个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上去结了账。他们既然能够参加拍卖会,手上就都不会缺钱。实际上,这群人中不乏富商。像哈比巴和戈特弗里这种一贫如洗的倒是一个例外。 车夫接过钱,摇头说了句“一群怪人”,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各部的进展都如何了?” 等马车走远了,那个最先站出来保护《战车登天技法》的老者提着灯来到众人面前问道。他的名字是阿尔特,由于年纪最大而,被推举成了这支队伍的领袖。 众人在底下互相交流了一会儿,纷纷回答道“都已经完成了!” “感谢主的赐福!”老者叹了一句,然后就低头做起了祷告。众人学着他的样一起祷告了起来。 艾拉坐在地上,盯着稿纸上没有完成的算式,使劲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老者祷告完毕后就,就对艾拉喊道:“那么,艾拉小姐,我们接下来该往什么方向走呢?” 艾拉“咚”的一下后仰倒地,众人吓了一跳,正准备冲过去扶起她,却见艾拉抱头在地上打起滚来:“啊!算不出!完全算不出!太难了!” “那个……艾拉?” 艾拉“哗”地一下座了起来,就当众人以为她已经听到了老者的声音时,她却又在纸上出神地写起了算式来。 “喂,小女孩,能听到么?” “还是不行!” 艾拉“刷”的一下将纸撕掉了。 “艾拉?艾拉?艾拉?” 老头一连叫了三声,艾拉依旧没有反应。之到有人走上前捅了捅她,她才如梦初醒地抖了一下。 “咕……?马车呢?我怎么从马车上掉下来了?” “那个……我们刚刚已经到了弗兰德斯公爵领的边境了。马车已经离开了。” 老者尴尬地向艾拉解释了一遍目前的状况,然后继续问道: “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弗兰德斯座船么?还是转走路陆去施塔德?” 为了避开阿勒曼尼联邦的搜捕,他们这一个月内不停更换着马车、变换着路线。为了防止奸细将他们的路线透露出去,路线的规划只存在于艾拉的脑中。 一开始,他们对那乱成麻团一般的路线颇有微词。但在一次次成功地避开阿勒曼尼联邦的搜捕队之后,他们对艾拉的信赖越来越高,就算艾拉提出的下一站再不合常理,他们也都能轻松地接受了。 “咕……要说去哪里……你们的破译工作完成了么?” “已经完成了。” “修习这个……什么什么技法,有什么特殊的地点要求么?” 老者不知道艾拉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老实地回答道:“只需要坐着就可以。” 艾拉锤了下手:“那好吧,我们下一站去阿基坦吧。” “好……等一下!阿基坦?????” 那些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他们在艾拉的带领下饶了一个月的路,这才终于到了弗兰德斯。而阿基坦,不仅和去施塔德的完方向完全相反,更重要的是——从弗兰德斯到阿基坦,需要跨越三分之一个阿勒曼尼联邦。 “不是……那个……我们为什么要去阿基坦?”老者结结巴巴地问道,“就算是想要让路线更曲折一些,可是去阿基坦……也太曲折了。你规划的路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咕?我根本就没有规划过路线,这样法兰西岛伯爵就没法预测我们的路线了。” “这……这……好吧,可是阿基坦也实在是太远了,要真往那走,再过半年都到不了施塔德!” “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去施塔德,而是避开使徒和阿勒曼尼联邦吧?”艾拉解释道,“反正你们可以在马车上修习《战车登天技法》,那等学成了再去施塔德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急着去可能在搜捕我们的海港呢?” “原来如此!”哈比巴率先拍了一下手,“妙计!绝世妙计!走走走,我们快掉头去阿基坦!” 戈特弗里德在一旁擦了擦汗:“师父,我听着你就是想继续蹭饭……” “什么蹭饭!我们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都是兄弟姐妹,在兄弟姐妹家吃饭能叫蹭饭么?老爷们慷慨想请客,我能不给他们面子么?走走走,我们下一站吃……去那里找马车?” 众人想了想,觉得艾拉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 谁知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个骂声:“你……你们……好,你们狠,算你们狠!”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他连退几步走出人群,忿忿地对着人群大喊道:“我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你们马上把《战车登天技法》交到我手上来!” 老者略感意外:“你是……西布伦部的约基别?你为何……” 却见那个叫约基别的年轻人用发抖的手指着艾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就不明白!我就随便胡掐了一句和吕贝克市长不认识,为什么你能联想到有奸细在给阿勒曼尼联邦报信啊?才没有人给阿勒曼尼联邦报信啊!你躲开了追捕就快点去施塔德行么?已经一个月了!我们已经绕着法兰西岛乱跑一个月了!哪怕是只蚊子,现在也该飞到施塔德了!” “咕……原来没有奸细么?” 艾拉小声嘟囔了一句。辨别这种事,她一直以来都不是很擅长。 “所以,约基别你认识吕贝克的市长?”老者问道,“那你为何先前不说?” “当然,我认识。《战车登天技法》就是我拜托他去寄拍的。我不懂希伯来文的密文,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来寻找你们——肯用那种离谱的高价买下这本术的人,必然知道这本书的秘密。” 约基别盯着被分成三份的《战车登天技法》,眼中射出了贪婪的光。 “好了,现在破译也完成了,快让它物归原主吧?”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4) 听到约基别说要“物归原主”,哈比巴打个哈哈站了出来,说道:“小子,太贪心可不好。《战车登天技法》是亚伯拉罕古教会的秘籍,可不属于任何人!何况破译它的工作也是众人合力完成的!” 约基别盯着哈比巴,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肯交啰?” 哈比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众人:“我想这不只是我的意思吧?你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所有人么?” “正如我所愿。。” 看这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老者慌忙插到中间,劝约基道:“别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拥有它呢?孩子,快回来吧,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不应该在这里发起争执。” 然而不等老者把话说完,哈比巴已经对着约基别施放了魔法: “e-l-b-e-r-i-t-h!(立约者!)” 这个魔法主要用于惩戒罪人。同戈特弗里德那微妙的魔法不同,身为戈特弗里德的师父,哈比巴的魔法在大多数时候都能确实起到效果。甚至在这二十多个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之中,哈比巴的魔法修为也是最高的。 哈比巴想通过这个魔法,让妄图独吞《战车登天技法》的约基别感受万针刺体之痛! 然而,约基别却不慌不忙地施展了对抗的魔法: “l-a-l-d-a-b-a-o-t-h(混沌之子)!” 艾拉搞不明白哈比巴和约基别在这两句言语上展开了怎样的对抗,她只看到哈比巴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声不吭了。而约基别依旧好好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冷酷的笑。 ldabaoth(混沌之子)?” 约基别所使用的这个词汇让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们一阵骚动,就像一块石子砸中了马蜂窝。 艾拉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是诺斯替派的成员!” 骚动过后,那群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一致对约基别投去满含敌意的目光。就连那个慈善的老者也不例外。他将手一举,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便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吟唱: “e-l-b-e-r-i-t-h(立约者)、e-l-s-h-a-d-d-a-i(全能者)、e-l-o-l-a-m(永生者)、e-l-e-l-y-o-h(至高者)、a-d-o-n-a-i(主)……” 约基别微笑着等他们念完。当那群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发出最后一个音“y-h-v-h(雅威)时,他泰然自若地同先前一样吟诵道:“l-a-l-d-a-b-a-o-t-h(混沌之子)!” 两股魔法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着,荡起一阵阵狂风。亚伯拉罕古教会那个强大的魔法又一次被压制。约基别的魔力荡入人群,就如一阵狂风吹向了麦苗。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人在这狂风之中成片的倒下,当那风触及到艾拉时,艾拉只感到身体一轻,然后就在风中飘了起来。 她的身体就像完全没有重量一般,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甚至超过了高耸的大树。艾拉不知所措地向下一看,却看到地上有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身体,就像是死了一般躺在地上。 艾拉慌了,等风一停,她马上落下来想要触碰那个身体。 手从那副身体中穿了过去,空荡荡的毫无触感。 艾拉更慌了,一连碰了好几个不同的地方,可结果都同先前一样。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自己的身体已接近透明,就像是幽灵一般。 远处传来一阵马嘶之声。只见得一匹战马奔跑在半空之中。它的身体只有前面一半,后面的一半却是不停变化着的黑雾。坐在它身上的骑士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整个头都掉了下来,只靠一层皮连接着。他挂在胸前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盯向艾拉的方向,凶神恶煞地挥舞着马刀向艾拉杀来。 艾拉吓的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又尖又细,极其刺耳,和她平时的声音完全不同。她努力地在空中滑动身体,想要躲开那个断头的骑士,却迎面撞上了同样试图躲避那个骑士的戈特弗里德。 戈特弗里德的身体和艾拉处于同样的状态——实体倒在地上,而灵体一样的东西则漂浮在上空。两人这么一撞,彼此都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刺碰撞没有给身体带来任何的触感,却让艾拉的脑袋一阵眩晕。一大堆《战车登天技法》的译文文本就像洪水一般冲入了她的记忆之中,期间还夹着几道几何题——这是来自戈特弗里德的记忆。 而戈特弗里德的状况则更遭。一接触到艾拉的记忆的,他立即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他的灵体在那瞬间炸裂开来,变成了一块块不成形状的碎片。 那断头的骑士见到这幅光景,猛地把马勒住,匆匆地掉头离开了。 可艾拉却还是吓坏了。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戈特弗里德残存的碎片,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别碰他!不然他恐怕就真的要死了。” 声音的来源是哈比巴。他是最早被约基别击倒的,现在却优哉游哉地漂在半空中,啃着一个透明的大鸡腿。 “哈比巴?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死了么?变成灵魂了么?” “你没死,这是诺斯替派特有的魔法,可以将人的灵体从身体暂时剥离。我年轻时遇到过一次,过小半月就好了。你现在要注意的是不要碰到其他人的灵体,不然,意识交汇,知识较弱的一方会受到重创的——就像我那可怜的徒弟一样。” 说着,哈比巴把手向上空一抓,竟从什么都没有的空中抓出了一瓶酒来。他打开酒,喝了一口,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不要慌,告诉你一个好事情吧,这种状态下的你能从虚空中拿出任何你想像的东西。虽然实际上那些东西依旧不存在,但让精神享受享受也是好的。” “诺斯替到底是什么东西?” “诺斯替(gnosticism),也就是‘灵知主义’,一个老掉牙的魔法学派,偷偷摸摸的信徒倒很多。” “约基别不是你们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么?” “也许是古教会的成员吧,也可能是正教会的成员,谁知道呢,毕竟诺斯替派是融入了我们亚伯拉罕教的——也不止我们,它每个教都融。可不管是哪种,诺斯替派都算是异端了。” 哈比巴啃完了鸡腿,觉得不够,又从空中抓出了一整只烧鸡。 “你为什么还有心情吃东西啊!”艾拉喊道,“就算你说几天后会复原,可我们的身体现在可是毫无抵抗地倒在地上哎!要是他乘现在杀死我们怎么半啊!” 哈比巴将一根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从嘴里吐了出来:“他不会这么做的。修习《战车登天技法》前需要保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违戒。他要是真杀了我们,得有三年没法修习这个了。” 哈比巴的话让艾拉安心了一些。这时,其他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人员也纷纷出现在了艾拉的视线之中。 “情况还是不妙。”有人愁眉苦脸地说道,“一旦他修完《战车登天技法》,我们就完了!” “如果是这样,那反倒不用担心了。”艾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在一旁说道:“毕竟……比起我家书柜里藏着的那本,你们这本《战车登天技法》可是少了好几段话呢。”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5) 诺斯替派(gnosticism),它和亚伯拉罕正教会起源于差不多的时间,不过比起如日中天的亚伯拉罕正教会,诺斯替派已经没落了,其影响力在现在甚至还比不上亚伯拉罕古教会。 同亚伯拉罕教会相同,诺斯替派承认存在一个完美、无限的至高之神,同时也承认存在一个创造万物的造物者。然而,他们却否认造物者为至高之神,而将它蔑称ldabaoth(混沌之子)。 诺斯替派认为,精神才是人的本质,而物质构成的肉体是精神的囚笼。这个物质的世界、连同这个物质世界的创造者都是因错误而产生的。造物者创造了这个错误的世界,却毫无自知,反认为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这便是痛苦、堕落的来源。 而救赎之路,就在于通过知识让精神摆脱肉身的禁锢,回到那至高之神的完满光辉之下。 约基别果然同哈比巴预料的一样没有对众人的身体出手。他先是把分成三份的《战车登天技法》从个人手中收了起来。在确认里面的内容已经确实翻译完毕之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把这些动弹不得的身体一个个的搬入林子里,用树叶和树枝盖好。昨晚这些事情后,他便独自离开了。 艾拉发现她们的灵体无法离开她们身体太远的地方,只好留在了森林里。 从晚上到白天的这段时间里,她们不止一次遇到了像是那个断头骑士的其他东西。哈比巴说这是已死之人的灵体,因为身体已经腐朽,所以才能不受束缚地在世界各处游荡。 艾拉一度感到慌张,因为如果所有已死之人都变成这样的灵体,那这个世界就要被灵体挤满了,知道了这一点,就算她变回了正常状态,恐怕也要吓得每晚睡不着觉。 于是哈比巴又安慰艾拉说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这样的,而且灵体无法影响到物质世界,只要不搞什么通灵术、死灵术之类的魔法,就完全可以忽视它们。 但至于究竟怎么样会变成灵体,哈比巴就不知道了。 快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约基别拎着大袋小袋的食物回来了。他在树上挂了一个睡袋,又砍来木头,在周围搭起了阻挡猛兽的简易围栏。昨晚这些事情后,天已经快要黑了。他掏出一些食物吃了,然后就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将头埋入了双膝之间。 在这种将自我深深湮没的姿势中,约基别如祷告一般低声念到: “理解和赐福——是永生者的。” “恢弘和伟大——是永生者的。” “辉煌和威严——是永生者的。” “审慎和力量——是永生者的。” “荣耀和光明——是永生者的。” “合一和荣耀——是永生者的。” “……” “……” 哈比巴听了,一把抛掉手中的半截鸡翅,神情严肃地对众人说道:“他开始修习《战车登技法》了。” 《战车登天技法》,中“战车”一词的希伯来文原文为‘默卡巴’(merkabaha),意为“神的战车”。其来源于《旧约:以西结书》第一章第一节。在这一节中,上帝于以西结面前显示了他的战车与宝座。而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便将这一节中内容作为理解神明性质的重大线索。 《战车登天技法》,其最终目的就是要让灵魂顺利飞升至神的战车与宝座之前,去领会神那无限、完满的性质。 在这个飞升的过程中,灵魂将先后通过七重星天、穿过七座宫殿。七重星天的天使们将也全力阻止灵魂从尘世的解放,灵魂必须客服它们的阻力,才能顺利前行。对亚伯拉罕古教会而言,这是至高神的考验;而对诺斯替派而言,这则是混沌的造物者的阻扰。 “飞升的每一个阶段,飞升者都需要一个带有魔力的咒文。这些咒文能驱走恶魔和恶意的天使,并保护飞升者的灵魂免受环绕在至高之神的周围的烈焰、旋风和暴雨的损伤。所有的咒文都来自于‘默卡巴’(merkabaha)自身,而这就是《战车登天技法》所论述的。” 老者在众人面前展示那张纸——上面有艾拉写下的被书中遗漏的段落。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人们花了半天将其解读后,发觉这一段记叙着通过第五重天的咒文。 “缺了这个咒文,约基别是没有办法通过第五重天的。但不要认为这样我们就高枕无忧,毕竟即便没有《战车登天技法》,约基别的魔法也在我们所有人之上。要自救,我们就要学会《战车登天技法》,击败约基别。” “可是《战车登天技法》在约基别的手上。”有人为难的说道,“虽然就在我们眼前,但我们这个样子是没法去把实体的书翻页的!” “这里还有一本!” 艾拉把一叠从虚空中抽出来的纸甩到了众人面前。在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众人解读那遗失的段落的时候,艾拉一直在默写着记忆中的《战车登天技法》。 “哦!小女孩,你做的太棒了!” 老者激动地飘到艾拉身前,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哈比巴一下子跳了起来,喊道:“笨蛋!不要去碰……” 已经来不及了。老者的记忆一下子涌了进来,让艾拉的脑子又是一涨。而老者的灵体则在哀嚎声中炸成了碎片。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众人本来还想抛起艾拉庆祝,老者这么一炸,他们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哈比巴惊的下巴都快要落到地上了:“好家伙,这老东西几十年的记忆居然都斗不过你。你的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这……就是装了我家的那个书柜……罢了……如果你们想,我还可以背更多的东西给你们听……” 艾拉挠着自己的鼻子,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的回应。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人们已经捡起地上的纸张,回忆起曾经完成的译文起来。 艾拉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略微感到有些尴尬。她不会亚伯拉罕古教会的密文,也不会魔法。接下来的事她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 她只得缩进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孤零零地做起了那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数学题。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6) 切线只交曲线于一点。 两点才能确定一条直线。 然而,通过一个点,切线却只有一条。 这三句话分开来看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连在一起,却让艾拉感到逻辑混乱。通过一个点可以做无数条直线,然而过这个点的切线却是唯一的,这是不是有些问题? 经过一些思考后,艾拉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无限中的每个个体性质都有差异,而有‘切线’这个性质的只有一条。 也就是说,切线是无限之中的唯一。 可问题是,没有两个点,人们是无法做出一条确定的直线的。而若用排除法,把无穷多的可能全部排除,逆向找出其中的唯一,听起来好像也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我知道切线就在那里,我也能理解它的一切性质,可我却无法将它作出来?” 这让艾拉想到了这一整个自然界——人们能理解水的性质、能理解空气的性质、能理解土壤的性质,可是人们却无法创造水、创造空气、创造土壤。 这种无力感让艾拉开始觉得亚伯拉罕教会的教义是正确的——神将世界的一切安排妥当,而人只能旁观,无法模仿。 “不行,承认这一点的话,就绝对学不会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魔法了!” 艾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虽然她现在已经是灵体的状态,但这个动作本身能让她振作一些。 “艾拉,不要害怕无限!”她这么给自己鼓着劲。“既然两点才能确定一条直线,那就找出两个点就行了嘛!” 真在直线上找两点的话,那作出的线就是割线而不是切线了。但艾拉知道,随着这两个点不断的接近,作出的割线就会不断接近于切线。 有了之前求曲线面积的经验,艾拉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类似的取巧方法——让这两个点的距离无限接近、而又不等于零。这个数字必须足够小,不然做出的线就和切线有偏差;同时它也绝对不能等于零,不然就只剩一个点,无法确定直线了。 艾拉如此表述这两个点:(x,y)、(x+dx,y+dy),其中,dx和dy就表示那个无限接近于零、而又不等于零的数。只要通过这两个点算出切线的斜率,就能找到这一条切线了。 将这些数字带入y=x2这条曲线后,式子非常简单,完全不像求曲线面积时要涉及到那种一直相加到无限的无穷级数。 艾拉试着把函数改成y=x3、y=x4、y=x5,计算的难度都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这也也太简单了!” 艾拉高兴地喊了起来。她想要把这个发现分享给别人,想要宰五十头牛来庆祝这个发现!。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会艾拉。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已经靠着记忆把《战车登天技法》重新翻译了一遍。接连几天,他们都和约基别一样,将头深深埋入双膝之间,一遍又一遍地吟唱着护身的咒文,试图以此去领会神的奇迹。 这个场景艾拉似曾相识——在康斯坦丁尼耶时,每当她试图向人们阐释她对天体的新发现,那些人总会慌慌张张地低下头,用含糊不清的词句惶恐地向着神明祷告。 每当这时,艾拉都会觉得自己是异类,是一群白天鹅当中的丑小鸭。 她意兴阑珊地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手稿,她忽然感到有些怀疑——这些东西,是否存在任何的价值?这好像就是玩弄数字的把戏罢了,舞台上的小丑还能用自己的把戏逗得众人开心,而这个把戏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但她却根本没有心思抬头去看。无论有多少人聚集在她的周围,她所感受到的也只是无边无际的孤独,一如她每次观测星空之时。 一滴水——或者说,是像水一样的东西滴落在了那虚空的稿纸之上。来到她跟前的那个人仔细看了看她稿纸上的东西,说道:“让人惊叹。” “你看懂了么?很有趣对吧?” 艾拉一下子兴奋起来。可当她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恐怖的景象——她面前的那个灵体脸上布满了红色的尸斑,头发上黏着硅藻,鼻子里、指甲上嵌满了泥沙,全身皮肤就像是浸水太久了一样皱缩着。 艾拉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慌忙向后挪了几步,可那灵体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他歪着头,用空洞至极的眼神盯着艾拉手上的稿纸,嘴里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两个词汇:“无法理解,让人惊叹;无法理解,让人惊叹;无法理解、让人惊叹……” “你……你是谁?” 那个灵体机械般地把视线从稿纸上移到艾拉身上。那让人疯狂的复读停止了,他诡异地一笑,忽地抬起一只手,向着艾拉的脸上抓来。 艾拉吓得又发出了一声尖叫。透过那个透明的灵体,她看到那群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依旧保持着将头埋入双膝的姿态,竟对她先后两次尖叫完全无动于衷。 艾拉凄惨地笑了一下:“啊……原来是这样……我完全……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啊。” 那个灵体抓住了她。瞬间,来自那个灵体的悲惨记忆就涌入了艾拉的心中—— “西伯索斯,你看看证明了些什么?” “西伯索斯,你放出了恶魔!” “你不该踏入这个领域的!西伯索斯!” ——透明的海水,虚幻的阳光。 还有相貌丑陋的鱼,从她的眼前游过。 刺骨的海水刺激着她的每一处神经。她感到窒息,却无法挣扎,因为手脚已经被绳子捆死了。她感到惊恐,却无法喊叫,因为海水已经灌满了她的食道与胃。 一群数学家在船上毫无怜悯地看着她。为首的那人正是毕达哥拉斯。他的声音透过海水,穿透艾拉全身每一处骨骼:“沉入海底吧……连同你那个可悲的证明一起。” 公元前五百年,西伯索斯发现了无理数。那是人类第一次在数学上认知无限。 然后,他就被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成员投入了大海。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身体堕入大海的深渊,眼睁睁地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艘满载数学家的船继续在大海上飘荡着,像极了一条无忧无虑的鱼。 …… “快回来,那灵体已经被你的记忆炸掉了。不是我说,你那记忆的数量……真的让人无法承受。” “但多亏于此,我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了。” 戈特弗里德的声音穿透海水,拖住了艾拉。 “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伟大工作。来吧,我来协助你一起完成它。”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7) “让我梳理一下,目前你在两种情况下使用了‘无限’的概念。第一种是计算曲线的面积,第二种是计算曲线的切线。” 戈特弗里德在纸上为艾拉分析着。他此前曾被艾拉的记忆炸成了碎片,但拖这个的福,他完全理解了艾拉所在进行的数学工作,包括艾拉自创的坐标系和函数式。 艾拉试探了一下,发现他除了数学之外没能记住艾拉记忆中的任何其他东西。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太过庞大,记住的话就真的要死了,只能刻意不去体会它们,让它们从记忆中流出。” “计算曲线的面积时,你利用了无数个三角或正方形去逼近它,并计算这无限多个三角形或正方形的面积之和。这是在数量多至无限的领域下进行计算,我们不妨把这个方式称之为‘积分’(integral);而计算曲线的切线时,你利用了无限逼近的两个点,在细微至无限的领域下进行着计算,我们不妨把这个方式称为为‘微分’(differential)” “积分……微分……为什么用这两个名词?” “这涉及到卡巴拉魔法的两个概念。integral,意为完整、完全,是指无限多的性质所构成的那个完美整体。differential,意为差别、差异,是指完美整体所发散出的无限个独特个体。我之所以这么命名,是觉的通过对这两种数学方法的研究,也许能让人接近那个完美的神明。” 在被山贼捆在山洞里时,戈特弗里德就对格里高利介绍过,亚伯拉罕古教会除了《战车登天技法》、《大殿》这些书外,也通过修习卡巴拉来接近神明。相比前者,卡巴拉这种修习方式在亚伯拉罕古教会里要普及的多。 艾拉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不论如何,有一个能够与之交流的人,让她感到欣慰。 “比起积分,微分要简单的多。可惜,曲线的切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所以我们现在重点要解决的就是积分——计算各种曲线之下的面积,是这样没错吧?” “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找到求曲线面积的一般方法,完全摆脱对几何的依赖。” 于是,戈特弗里德协助艾拉开展了对积分的研究。 戈特弗里德在几何上的直觉远超艾拉,经验也更丰富。艾拉需要借助函数运算解决的问题,戈特弗里德直接就能够用几何方法解决。这甚至开始让艾拉怀疑函数是傻子才会发明的数学工具。 一开始,她们进行的非常顺利。戈特弗里德的知识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其锋芒所及,各种复杂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然而,再怎么锋利的剑也有无法刺穿的东西。随着函数式日趋复杂,积分这个怪物变得越来越怪异、也越来越强大。就连戈特弗里德渐渐感到能力不支了。 戈特弗里德揪自己头发的次数越来越多,用力也越来越大。要不是他现在是灵体,他的头发恐怕已经被揪的干干净净了。 艾拉的情况也和戈特弗里德一样,成天都愁眉苦脸, 不知多少个日夜过后,一股喧闹之声把这两人从数学的沉思之中拉了回来。亚伯拉罕古教会的灵体惊惶地四处逃散,而在他们的前方,约基别的灵体正向着他们冲来。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我没法通过第五重天?书上写着的东西我全部都已经仔细看过了!” 约基别大声地尖叫着,似乎已经疯了。他的速度非常快,其他的灵体根本躲闪不及,很快就有一个被他逮住。他只用手一掐,那个灵体便炸的粉碎。约基别仰起头,陶醉地接受着来自那个灵体的知识。 “原来如此,我的那本书少了一个段落。而你们想要抢在我之前将它练成。” 约基别自言自语着,忽然狂笑起来。 “好、好,你们厉害,变成灵体了都不安稳。那我就把你们的灵体统统扯成碎片!来吧,把你们携带的知识统统交给我!” “徒弟!别傻站在那里!”哈比巴慌慌张张从远处对戈特弗里德喊道,“诺斯替派执着于修习自己的灵体,我们的灵体是无论怎样都斗不过他的!” 然而哈比巴的提醒来的太晚了,艾拉还没来得及起身,约基别就已经红着眼冲到了艾拉前方,一脚踢中了艾拉。 艾拉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方撕扯着她。两个灵体的互相冲撞之下,她的灵体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形状,一下子被扯得粉碎。 约基别再一次陶醉地仰起头,想要享受来自艾拉灵体的知识。 “来了,来了……微分、积分?什么鬼东西?函数式……坐标系……解析几何……欧式几何……天体观测记录……” 没过多久,他就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混蛋,这么多……这么多的量是哪里来的?而且还都是派不上用场的垃圾!滚出去,快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知识涌入,他的全身上下都开始扭曲,似乎马上就要维持不住自己的形状了。 哈比巴抓住这个机会,喊道:“快!他也快坚持不住了!全部都向它冲过去!” “那个……”有人小心地问道,“冲过去没事么?” “如果还不足以让他炸开,我们自己就会炸开。但如果坐等他恢复,我们所有人都完了!灵体裂了可以恢复,但他学会《战车登天技法》后一定会把我们的肉体解决掉!为了抢在他之前学会《战车登天技法》,我们之中必须要保存至少一个完整的灵体!” “让我来!” 那老者的灵体同戈特弗里德一样刚刚复原。但哈比巴这么一说,他立刻就义无反顾地向着约基别冲了过去。一阵碰撞之后,他的灵体再度裂成了碎片,而约基别的惨叫声则更加惨烈了。 “冲……大家向着他冲过去啊!” 在老者的激励之下,越来越多的灵体自杀式地向着约基别冲了过去。在一次次的碰撞之中,约基别的身体越来越不成形状。在戈特弗里德也向着他冲锋来时,他终于忍受不住,喊道: “l-a-l-d-a-b-a-o-t-h(混沌之子)!” 戈特弗里德撞了个空。约基别的灵体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看了下周围,包括他和哈比巴在内,灵体完好的只剩下五人。 哈比巴喊道:“他不敢来了,但是一定会抓紧时间修习,快,我们也要争分夺秒了!” “那个……师父,其他人会怎么样?” “很多灵体的碎片都留在约基别身上。如果约基别继续让灵魂登天,他们多少会产生共鸣……但是他们都已经掌握了护身的咒文,应该可以顺利扛过去。” “可是那个女孩没有掌握这咒文!而且她的灵体又是不完整的状态。至高之神的周围的烈焰、旋风和暴雨一定会将她完全消灭的!” “不必管她!” “怎么能不管她啊!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去救他!” 见戈特弗里德完全放不下这件事,哈比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徒儿,这件事涉及到禁忌,所有我只告诉你……实际上,根据一些已经从正史中被抹去的零星记录,每个人修习《战车登天技法》时所看到的事物都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包括那至高之神的模样。”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8) 艾拉疑惑了好久:她到底是一只蜗牛,还是一只乌龟? 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恢复意识开始,她就处在一个大大的房间里,里面陈列着一个个的架子,上面摆满了书籍。而她是谁、怎么来到这里,她全都想不起来了。 从出生开始就自带一个小房子的,她只能想到蜗牛和乌龟。 所以她到底是一只蜗牛,还是一只乌龟? 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她是蜗牛,她就要小心地躲着鸡、鸭和小鸟,免得被吃掉了。 好在这个房间看起来挺坚固,外面也看不到有小鸟。于是她就躲在这个大房间里,安心做着自己的数学题。 房间外无时无刻不传来约基别迷狂的祈祷声: “他的王座在他面前发光,他的宫殿灿烂辉煌。” “他的威严多么适度,他的神光将他装扮停当。” “他的仆人数说他的大能和奇迹,对她歌唱:万主之主,万王之王。” “他用一束光环环绕天空,他的光耀从高处流淌。” “无边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苍穹闪耀来自他的身上。” 火焰和暴风阻止着约基别的灵体,但借助咒文和祈祷的力量,他艰难地升上一重又一重的天宫。随着旅程的继续,他的体内燃起了大火,他的肉身变成了火炬,他必须不用手脚站立,因为手脚已被烧掉了——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考验,如果缺乏必要的知识,他就会在这火焰之中被烧死。 艾拉的房子就搭在约基别的右肩上,在约基别的保护下一起升上天空。由于太过渺小,约基别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艾拉,真是像极了一只正在攀爬植物茎叶的小蜗牛。 虽然连自己的物种都忘了,可艾拉却还依稀记得他们此行的终点和目的:那是至高的第七重天。在那里,他们要将无限丈量。 在漫长的旅程和火焰的灼烧下,约基别感到口干舌燥。在即将达到那至高的王座前时,他忽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像是无数的激流,又像是暴风使大海翻腾的声响。 他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那里,万顷的波涛崩腾着,几乎要涌上来将他淹没。对水的渴望让他差点就扑进水里。 然而,他忽地想起了《战车登天技法》中的一个警告: “你们到了有闪耀大理石的地方,万不要说‘水!水!’,因为经上写着,说谎的人必不容他存留。” 他咬咬牙,就像没有看到那水似的,直接向水面踏了过去。于是,那些虚幻的水消失了,只剩下由大理石石板镶嵌的地面。 公元前六百年,哲人们第一次开始思考万物的本源。泰勒斯最早提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对人们说:万物的本源是水。这是那些信仰唯一神的人所无法接受的。 否认水,这就是最后的一道考验。 他们已经到达了无限者的宫殿。 艾拉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图书馆。一道厚重的幕帘挡在他们和那至高者之间。 两根麦秆从天空上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分别落到了约基别和艾拉手上。有一个声音在对他们说:去吧,去丈量神明吧。 约基别兴奋握住麦秆,地向着那道幕帘直冲过去,由于动作太大,艾拉和她的图书馆被直接甩了下去。“痛……”艾拉喊道。实际上灵体状态下的她并不会感到疼痛,但她想用这种方式表示对约基别的抗议。 刚从约基别的身上落下来,约基别就从她的眼前消失了。这意味着她摆脱了约基别灵体的干扰。刹那间,大理石地面和遮挡神的幕帘消失不见了,她孤零零地站在一小块灼热的大地上,大地的四周,是一个巨大的深渊。 那深渊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那深渊一直落至无尽的地底。除了艾拉所处的那块小小的陆地,一切都是深渊。 深渊下传来了一个怪物的吼声。它的尖叫声直穿艾拉的耳膜,为艾拉展现出一个再清晰不过的概念——那便是它的名:integral。 integral,其意为完整。那是无限的重要性质。因为只有包含了一切可能的无限,才是完整无缺的。在亚伯拉罕教会的教义中,这个性质为神所独有。 而最近,戈特弗里德赋予了integral这个词汇一个新的含义:积分。 艾拉紧张地抓着麦秆,走到大地的边缘,她向下一望。那一瞬间,积分这头猛兽张开了它的眼睛——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从艾拉正下方到最远的地平线的整个深渊,都满满地布着眼睛。 那无数双眼睛缓缓蠕动着,向着深渊上方、向着艾拉爬来。 艾拉尖叫了一声,跑回了自己的图书馆里。 “为什么要丈量这种东西啊!” 那个怪物恐怖的叫声穿透了房间的墙壁,继续传入她的耳朵。艾拉跪在地上,捂着自己耳朵,使劲地摇晃着自己的头。 别说丈量,就连离这头怪物稍微近一些,都让她寒毛直竖。 她放弃了。在那无限的怪物面前,她感受到了自己个人的渺小。甚至就连她所立足的这个大地,在那无限的深渊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她开始看书。每当想让心情安静时她就会这么做。她漫无目的地的从书架上抽出书,又漫无目的的翻看着。从《如何建造一口井》、《伊苏利亚食谱》,一直翻到《垂钓概论》、《常见野兽与如何避开它们》 她当然知道那头怪物就在房间之外,但只要关上门、不去想它,就可以装作它不存在。 她的灵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复原着。她想起了微分,想起了积分,想起了戈特弗里德,又想起了被投入大海的西伯索斯 她的眼前晃过了大海、晃过了满载数学家的那一艘船。是的……不只是她,所有数学家、所有人都在逃避着无限。 畏惧无限,那是理所应当之事。过于涉足,必会唤醒恶魔。 艾拉忽然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她手上正捧着的是一本平平无奇的祈祷书。这是一个重写本,它的羊皮纸手卷被清洗过一次,原先的文字被擦去,换上了如今的内容。 她以前翻开过这本书一次,却没有过多的留意。可如今,她却一下子就注意到:在这些祷告的文字之下,依稀可见一些模糊的几何图形和数学文本。 她敏锐地认出了那个残缺不全的署名:阿基米德。 “这是一种还没有真正证明的方法。”阿基米德在开卷写到。 “我之所以把它写下来,是因为对后人而言,相较于没有任何的知识基础,如果有人之前已经利用这种方法取得了与问题相关的某些知识,那么论证起来就会更容易一些。” 在接下来的文字里,阿基米德阐述了一种匪夷所思、甚至是离经叛道的数学方法。他把他的杠杆原理融入数学之中,通过假象一个杠杆,将图形切分、放入、并保持杠杆两侧的平衡,来进行曲线面积和球体体积的计算。 在这个方法中,艾拉隐隐看到了积分的影子。 一千年前的积分学。 “一根解决数学问题的‘撬棍’。我将这个方法抄录在不易损毁和腐烂的羊皮纸上,希望它能安然穿过时间之海。” 阿基米德在手稿的末尾这么写到。 “羊皮纸前的人啊,如果你看懂了我是在试图做什么,那么,我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我从不畏惧无限。然而数学之领域永无止境。即便是我,最终也不得不在起无限面前俯首称臣。” “所以,我选择将这根‘撬棍’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能用好它,找到我所未能发现的许许多多其他的定理。然后,再将这根撬棍一代代地传下去。” “请相信,人类终究能够驾驭无限。” “因为它就在那里。”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9) 艾拉怀着复杂的心情关上了书。 在阿基米德的时代,这是一则无人能够理解的数学讯息。以至于这份手稿惨遭清洗,被无知的人们换成了祈祷文。 然而,手稿上残存的这份强烈意志奇迹般地战胜了时间,最终安然来到了艾拉的手上。 艾拉擦了擦不知何时已布满眼眶的泪水。 然后,她庄重地打开了房门,踏向了那个深渊。 “放马过来吧,无限,我不怕你!”她对着那个深渊高喊道,“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 艾拉的声音触怒了积分那个怪物。艾拉只看到一团黑雾从深渊中向上升起。那猛 怪物隐匿在黑雾之中,很快,下至深渊,上至云端,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布满了黑雾。 那黑雾中露出无穷个眼睛,一个个都盯着艾拉。 艾拉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麦秆,摇了摇头。 “这种东西是没办法丈量无限的。” 她把那麦秆丢掉地上。与此同时,一连串的公式出现了。它们在黑雾之中放着微弱的光线,围绕着她团团打转——那是艾拉迄今为止所掌握的所有数学知识。它们保护着她,免受黑雾的遮蔽。 艾拉对着那黑雾伸出一只手,如吟诵魔法般念到:“毕达哥拉斯定理。” 一串发着光的公式射向了那片黑雾。一阵爆炸般的冲撞之后,黑雾变得更盛、更浓。黑雾中的那个东西撞上了艾拉所处的陆地。大地在颤抖之中碎了一角,艾拉失去了落脚之地,向着深渊急坠下去。 艾拉死死地盯着黑雾之中的无数个眼睛,在空中再度伸出手来。 “挑战你的人并不只有我!”她喊道,“试试这个——阿基米德积分法!” 来自阿基米德手稿的那个数学知识放着夺目光芒,飞入了黑雾之中。在爆炸声中,一阵几乎让人失明的闪光闪耀在天地之间。 黑雾被驱散了,积分那头怪物在艾拉面前显现了它的形状:它黑漆漆的像是一团液体;它巨大无比,甚至顶住了天空;它浑身都是眼,浑身都是耳,浑身都是触手一般的手臂。它是无限的,人们对于无限的它一无所知。 黑雾的消失让它暴怒。它伸出触手卷起空中的艾拉,将她举到空中。艾拉完全无法承受它的怒火,它的触手只轻轻一绞,艾拉那本就是已经是碎片的灵体就又一次破碎了开来。艾拉红着眼,靠着意志强行把碎片重新聚合成形,却又一次被它的触手所捆住。 在濒临消失的强烈痛苦之中,艾拉使劲咬了那根黏糊糊的触手一口。 “来自戈特弗里德老师的知识——无穷多项式的平方和公式!” 触手炸裂了开来,艾拉从空中坠落到了地上。这进一步激起了那个怪物的怒火,在几乎让人疯狂的尖叫声中,它的整个身子如排山倒海般向着艾拉所在的大地压来。 仅仅只是平方和公式是不够的。在利用穷竭法将积分化为算式后,出现会出现各种幂的无穷级数。平方和公式只能解决其中的冰山一角。 除非……超越平方和公式。 在艾拉的脑海中,一连串的数学证明快速进行着。在那怪物将整个大地压碎之前,艾拉吃力地伸出了手。 将无穷多项式的平方和公式作为特殊情况下一个特例,得出更在其上的正整数幂和的通用公式! “这是我能使用的最强大的攻击了,” 一阵地崩山摧般的撞击后,一股比先前任何一个公式更耀眼的光闪了开来。在这股光芒的照耀之下,那巨大的怪物就如同一块冰山般溶解了。 艾拉吃力地笑了起来。为了解决这头怪兽,她已竭尽了自己所有的才智。 然而,还没等她起身,那令人疯狂的尖叫声忽地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 艾拉只感到浑身发凉。她惊恐地看着积分从前后左右的每一个方向涌了出来,就如同一个牢笼般包围了它。原来,先前那个巨大的怪物只不过是它身体的一个小小的部分罢了。 什么都不剩了,整个世界已被这头漆黑的怪物所包围。 艾拉哭了出来。她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智慧之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无限真的是可以被丈量的,那就求求你为我指一条路吧。” 这种哀求毫无意义。智慧之神在七丘帝国的魔法之体系中是赫尔墨斯,可据艾拉所知,赫尔墨斯的智慧完全体现在炼金术上。那什么《翠玉录》、上源于下、下源于上什么的,和数学毫无瓜葛 “下源于上,上源于下?” 艾拉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利用无数个图形去逼近曲线,并计算这无限多个图形的面积之和。这种在数量多至无限的领域下进行的面积求和运算,被戈特弗里德亲切地称为‘积分’——也就是眼前这头怪物的名字。 如果积分属于“上”,那么与之相对的“下”应该就是? ——微分。 在虚空之中,刻着《翠玉录》的石板浮现了出来。一个如神明般的声音庄严地宣读着《翠玉录》上的文字: ——“这是确凿无疑的真理” ——“上者源自下界,下者源自上界。奇迹之创造源自于一,正如万物皆生于一,由一所统治。” 艾拉仰望着那遮天蔽日的怪物,又看了看手边那个不起眼的微分——它静静地躺在一堆数学公式的一角,发着黯淡的光。 上者源自下界,下者源自上界。难道说,积分源于微分,微分源于积分? 她试探性地抓住了它。 ——“由地升于天,又从天降于地。” ——“以此,获得至上者与至下者的力量。” ——“这样,便可得到光中的光,从黑暗蒙昧中逃离。” 在《翠玉录》的宣读声中,一个神明般的伟大公式于天地之间显出了它的身型: ∫??f(x)dx=f(b)-f(a) 那瞬间,整个空间都被光芒所填满,就像是升起了一千个太阳! ——“它能征服一切精微,驱赶一切粗糙。” ——“世界就是这样被创造,自此会有不可思议的改变。而这便是那方法。” 那头无限的怪物惨叫着,在同样无限的光芒照耀下变形、收缩,最后变成了一个湖。虽然它依旧宽广,却再也不是先前那种遮天蔽日的怪物了。 而那宣读声仍在继续: ——“我是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因我拥有世界三部分的智慧。” ——“这就是我所论述的伟大工作。” 第六章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10) 艾拉静静地躺在破碎的大地上,望着那什么也没有的虚空发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灵体恢复的越来越完整。她想起了亚伯拉罕古教会,想起了亚伯拉罕正教会,想起了法兰西岛伯爵的萝卜法案和裤子法案,想起了自己是来阿勒曼尼联邦做贸易的,想起了自己是瑞典王——然后,想起了自己是巴塞丽莎。 在意识逐渐清醒点过程中,之前跟随约基别所看到的一切就变得越来越像是梦境。 渐渐的,这个空虚的世界出现了大地、山川与河流。一轮圆月挂在天空,许许多多的星体在它的身旁运行。 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为何还躺在这里?大家都已经等你很久了。” 艾拉疑惑地座起身子。她看到一个身着托加长袍的中年男子,留着如哲人般稠密的胡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是谁?”艾拉问道。 那男子回答道:“我的名字是阿波罗尼奥斯。” 阿波罗尼奥斯,这是和阿基米德同时代的伟大数学家。他的著作《圆锥曲线论》率先在书中给出了抛物线、椭圆、双曲线等名称,并将这些圆锥曲线的性质网罗殆尽。 “阿波罗尼奥斯?你不是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你是飘荡在世间的灵体?还是说,这里是灵魂死后的天国?” “都是。亦都不是……走吧,大家真的已经等你很久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艾拉快走几步追上了他,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阿波罗尼奥斯指着远处一座高山:“那里。” “那是什么山?” “那是数学的高山,它直通往天上的神座。” “通往天上的神座?可我们就在第七重天上啊?” “是。亦不是。谨记:‘一切万有,唯心所塑。天上如是,人间亦然。’山是只有你能看到的山,我亦是只有你能看到的我。” “一切万有,唯心所塑?” 艾拉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还是没懂。 他们穿过了一处草原,穿过了一处沙漠,穿过了一处沼泽,又跨过了几条河。在即将到达山脚之下时,一道深渊阻挡了她们。 “这,路断了?” “世上本没有这座山,是人创造出了这座山。世上也本没有通往这座山的路,是人创造出了路。” “人创造出了路?” 阿波罗尼奥斯示意艾拉仔细看那深渊——那里横着两道铁索,分别通向山的南北两侧。 “毕达哥拉斯创造出了左边这条路,名为数。欧几里得创造出了右边这条路,名为几何。此后,所有数学家都依靠着这两条铁索触及数学之山。切记,所选之路不同,沿路之景亦会有异。” 艾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走到两道铁索之前,向左看了看,又向右看了看,最后,盯向了两道铁索中间的空隙。 “既然路是人所创的,那我就要创造出中间这一条,它的名字是——解析几何。”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连串木板架在了两道铁索中间,搭起了一座桥。 阿波罗尼奥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确实出现第三条路了。我的使命到此为止了,踏着它向前吧,一场加冕仪式将为你举行。” 跨过木桥,艾拉又遇到了一个人。他同样穿着托加长袍,手上则捧着一件华丽至极披风。 “攀登者啊,你正要踏上人类智慧的顶峰。穿上这件披风吧。” 不等艾拉做出反应,他便已把披风披到了艾拉身上,并为她系上了胸前的扣带。 “记住,从此刻起,你脚下踩着的一切都是数。它是万物的本质,是众神之母,是普遍的始源。它的本性将阻止人们对他的探索,但山上已留有许多脚印,借助他们,你便可安然前行。” 艾拉向前走了几步,忽地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你是谁?” “毕达哥拉斯。” “毕达哥拉斯?”艾拉一惊,“你不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领袖么……为何会在山脚?” 毕达哥拉斯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无法继续向前了,因为我的内心深处在畏惧它。你独自上山吧,还有两个人人在山上等你。” 艾拉道了一声谢,继续向上攀登。一开始,地上布满脚印,但随着高度的增加,脚印越来越稀疏了。当她来到半山腰时,前方更是裹了一曾浓浓的迷雾。 第三个数学家在山上等他。他的手上捧着一根权杖。等艾拉来到时,他欠了欠身,说道:“我是欧几里得。几何学之父。前方有着重重的迷雾,本来如果要继续向上攀登,就要靠自己独辟蹊径,但似乎你已经找到了解决这些迷雾的方法。” 艾拉点了点头:“我在几何上的直觉不如我的师父戈特弗里德。所以我才找到了属于我的笨办法。利用坐标轴和函数式,几何问题就只不过是复杂一些的数学问题罢了。” 欧几里得点了点头,把权杖交到了艾拉的手上。 “继续向上攀登吧。有一个试图驾驭无限的勇士在那里等了你一千年。” 艾拉披着披风,握着权杖,继续向上攀登。气温越来越低,最后,路上甚至积起了雪。 如欧几里得所言,有一个老者捧着一顶王冠站在那里。也许是等的太久了,他的头发上、胡子上、肩膀上沾满了皑皑的白雪。 艾拉在画像中见过这个老者。她用激动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喊道:“阿基米德?是你么?” 听到艾拉的声音,阿基米德一个激灵,抖落了身上的积雪,用激动到发抖的声音说道:“终于……一千年了,终于有人来到这里了。孩子,你驾驭了无限,是也不是?来,过来,孩子,你摘下了数学的王冠,让我来为你加冕!” 那顶王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珍珠,比艾拉在七丘帝国所戴的王冠更要光彩夺目。艾拉地下头,阿基米德便把这顶王冠戴到了她的头上。与此同时,他在艾拉的耳边轻轻念到: “切记,你依旧只是一个凡人。” 加冕结束了。阿基米德指着山的更高处,对艾拉说道:“上去吧。虽然你依旧无法到达它的顶峰,但上面已有王座为你留存!” 艾拉向上走了几步,忽地回头问到:“阿基米德,你会魔法么?” 阿基米德怔了一下:“会,为什么要问这个?” “∫??f(x)dx=f(b)-f(a)” 艾拉试着念了一下这个公式。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灵体在约基别的影响下看到的幻像,和梦境没什么不同。 虽然早有所预料,但那瞬间,艾拉脸上还是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果然……不会魔法的只有我。” 她垂下头,将王冠从自己的头上摘了下来。 阿基米德见状。摇了摇头。 “孩子,”他说道,“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才学会魔法的么?” “刚成年时?还是说更早?” “是在我察觉到自己的无力,对无限俯首称臣的时候。” 艾拉吃惊地抬起了头。阿基米德笑了笑,伸出他粗糙的手摸着艾拉的头,就像摸着他自己的孩子。 “孩子……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学会魔法。” “可是……可是魔法……” 阿基米德用一根食指轻轻按住了艾拉的嘴。 “孩子,你觉得会用魔法的人很厉害,是么?” 艾拉不甘心地啄着头。 阿基米德又笑了。 “那我就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吧——一个能把魔法师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小技巧。” 第七章 微积分与卡巴拉魔法(1) 一阵剧烈的震荡之后,艾拉睁开了双眼。 她想从虚空中抽出笔和纸来,却试了几次都办不到——于是她确认了,她已经回到了那个物质的世界中。 她闻到了青草的香气,带着一些泥土味儿;她碰到了地上的砂石,坚硬且粗糙。太阳照射着她,微带几分炽热;风又吹拂着她,将炽热送走几分。 她第一次感到这个物质世界的真实分量。 四肢百骸软绵无力,肚子也咕咕地叫着。她座起身,只感到一阵眩晕,手也开始有些发麻。 “让你去把她叫醒,你去碰她的灵体干什么!要是你们中有一人的灵体再碎了,我不得给你们‘守尸’好几天?” 戈特弗里德被哈比巴呵斥的声音飘入艾拉的耳中。 这个数学家和他的师父在地上躺了这么多天,身上又变得脏兮兮的了,他们的头上、肩上还顶了许多飘落下来的叶子。艾拉觉得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可头一动,马上就有许多叶子从她的头上飘了下来——她自己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们陆续从地上醒来——约基别剥离他们灵体的魔法终于失效了。 约基别就坐在在他们前方的一颗大树下——他依旧保持着将头埋入膝盖的那个姿势,尚未醒来。 “你们的《战车登天技法》都修习的怎么样了?”哈比巴向众人询问道。 听到这个,众人脸上纷纷露出羞愧之色,然后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我升上第三重天,忽然就进入了一个迷宫之中,我走不出去!” “胡说八道,第三重天哪有迷宫!那里只有一根长长的面条在天上飞!” “我快到第七重天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湖,我去里面泡了一泡,然后就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湖?我没见到湖,但是有人在追杀我!它们的翅膀黑漆漆的,是堕天使!是撒旦和路西法!” “荒谬!撒旦和路西法怎么能上第七重天?确实有人在阻止我,但不是撒旦和路西法,而是守护天界的炽天使加百利!它说我没有资格继续向上走!” 在争论之中,人们渐渐意识到一件事——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经历了“登天”的体验,然而他们每个人在天上所见到的东西都完全不同。就结果而论,他们谁也没有成功见到那至高之神。 “哈比巴,你的灵体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一直完好的。你修习的怎么样了?”有人问道。 “我到达了第七重天,见到了神的宫殿。空中飘落下一根麦秆,那根麦秆长三公尺,我就用麦秆来丈量这座宫殿——殿的四围有墙,厚三公尺、高三公尺;朝东有门,门栏厚三公尺;还有守卫室,长三公尺、宽三公尺;我又去量朝向殿内的门廊,厚三公尺,深四公尺,墙柱厚一公尺……” 众人不厌其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哈比巴,你就直说,你最后见到神了么?” “这……我一直在量这座宫殿上上下下的尺寸……量完我就回来了。” 一个暴躁的年轻人喊了起来:“够了!先别管那什么《战车登天技法》了。趁着约基别还没醒,我给他一刀,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旁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年轻人掏出了一柄刀子,直直地向着约基别冲去。 约基别睁开了双眼——哈比巴忽地挡在了戈特弗里德和艾拉身前。与此同时,一道炽热的光在天空一闪,有如苍穹之闪耀! 那刺目光照在人的身上,立刻化为了无边之火。那二十多个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就已被烧成了埃尘! 光芒散去,还好端端地站着的人就只剩下哈比巴、戈特弗里德和艾拉。他们的身上都包裹着一圈和煦的的光——这是哈比巴的魔法。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保护了自己和自己身后的两人。 那柄刀直到这时才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约基别缓缓站了起来,在地上大洒下一个阴影。 “出人意料。”他说道,“哈比巴,你居然能阻挡神性的烈火。你也成功经受了那七重天的烈火考验?可若如此,你为何要拒绝接受神性之火的照耀?” “约基别,你到底干了什么?”艾拉喊道,“就算你是诺斯替派的,可你也是闪米特人,你杀的这些人不都是你的同胞么?” 约基别摇了摇头:“杀?不,我这是在给他们救赎。” “你疯了?你管这个叫救赎?” “一个异教徒,能理解什么?” 约基别向着天空仰起了头,宛如一个正在接受神启的先知。 “我到了第七重天,揭开了神的幕帘。在那里,我看到了愤怒的军旅,烈火般的西那宁,火炬般的基路伯,火炭般的俄凡宁,闪电般的塞拉弗,还有那永恒的光——它让我站在那里,使我的肉身化为烈焰,血管化为火,睫毛化为闪电,眼球化为火炬。它将我整个人化为了圣容天使。它让我带着它的火焰回归,将这错误的物质世界焚毁。然后,所有人的灵魂,都将在神性之火的包裹下回到那完美无缺的神的身边!” 说完这番话,约基别盯向了哈比巴:“哈比巴,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阻止我。你既然已经受了神性之火的考验,我可以不管你。但是你身后的那两个人……你给我让开!” “很抱歉,那两人,一个是我的徒弟,还有一个人欠我一顿烧鸡,可不能就在这里被你烧死了。” “为什么?你不想让他们得到救赎么?肉身只是牢笼,让我焚毁它!” “你这种说法,我想就算是诺斯替派都会把你打成异端!你们不是灵知主义么?没有得到救赎的只是,光把身体烧掉有什么用?”哈比巴骂道到,“我就不明白,物质有什么不好的?我变成灵体时吃的那些烧鸡,一个个味道都差的要死,完全就像是在吃空气!” “我明白了,你见到的不是至高之神。你被阻挡了,被蛊惑了,你见到的是你们的造物主ldabaoth(混沌之子)。” 约基别再度仰起了头,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将救赎也一并赐予你吧。哈比巴。” 第七章 微积分与卡巴拉魔法(2) 风平浪静的天空忽然雷声大作。无数道闪电从空中劈向约基别,在他的身上点起了火。他的手被烧去,他的脚被烧去,他的全身都被烧去。在约基别痛苦又兴奋地尖叫声中,他物质的身体渐渐消失,而又化为了灵体的模样。 哈比巴神色凝重地盯着约基别的变化。他不敢回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对戈特弗里德说道:“徒弟,你带着那个女娃子向着弗兰德斯公爵领的方向跑。我在这边挡住他。” “师父,你真的没问题么?” 戈特弗里德担忧地问道。他还记得哈比巴之前跳出来对付约基别时,被约基别一招就轻易地放倒了。 “你看师父我像是会舍命断后的人么?放心,我多少也是丈量过神的宫殿的,不会像先前那么掺了。你们的动作可得快点,我觉得挡不住时可是随时都会跑掉的!” “可是……师父!” 说话间,约基别已经完成了从肉身到灵体的转化。闪电继续劈向他的身体,在让他周身缠绕起一圈可怕的电流。 “别废话了,你去弗兰德斯我最喜欢的那家烧鸡店等我,记得帮我点一份烧鸡!” 哈比巴向后推了戈特弗里德一把。戈特弗里德向后退了几步,咬咬牙,拉起艾拉就跑。 “等一下,戈特弗里德老师,你的师父一个人真的没问题么?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在亚伯拉罕古教会的这群前辈中,我的魔法也是最弱的。他们连约基别一招都没挡下,我就更不用说了。你那特普伊的魔法能挡住他么?”戈特弗里德转头问道。 艾拉一愣了。她哪会什么特普伊的魔法,那都是靠贾比尔画在她头上的符号起作用的。贾比尔对她说过,这个符号只能抵挡闪米特人的低阶魔法、刚刚约基别攻击她时符号没有反应,基本上就确定是挡不下来了。 看着艾拉的反应,戈特弗里德明白了个大概。 “我师父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信任的。而且他说的没错,他就不是那种会舍命断后的人,一定会找个时机逃跑的。在此之前,我们的任务就是比他跑的更远!” 可艾拉的问题就停不下来:“那个约基别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强了!是因为修习了《战车登天技法》,掌握了无限神明的性质了么?那他现在能做些什么?能长出翅膀飞起来么?还是说能够造出狮鹫这些不存在的猛兽?” 戈特弗里德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们的后方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还没等他们回头,便有一阵暴风把他们掀到了天上。与她们一起飞起来的,还有一棵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 以约基别为中心,狂暴的风向着四面八方刮去,将地表的一切统统掀上了天空! 艾拉的身体被掀至数十米的高空,然后又急速下坠。情急之中,戈特弗里德了乱喊道:“e-l-b-e-r-i-t-h(立约者)!” 在拍卖行中,哈比巴利让这个魔法起到了‘转移’的效果,带着亚伯拉罕古教会的人成功从克罗狄斯手上逃离。戈特弗里德魔法这次的运气很好,刚把最后一个“h”念完,魔法立刻就起到了效果。艾拉他们在摔落在地之前突然从空中消失,然后安全地出现在了不远之处。 树木和巨石纷纷从空中落下,砸到他们本该摔落的地方。这让戈特弗里德感到有些后怕——如果那个魔法没有起效,他们直接摔下来,就算不被当场摔死,也要被这些东西给砸死吧。而按戈特弗里德以往的魔法水准,十次里面是有九次会失败的。 偏偏艾拉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问着问题:“好大的风!戈特弗里德老师,这种程度的魔法如果用七丘帝国的体系来算,是到了什么级别?精灵?大精灵?精灵王?你觉得他能用这样规模的魔法几次?他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绝技……” “这种时候就不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了!”戈特弗里德不耐烦地吼了起来,“就算知道他的魔法等级,难道我们就能打赢他了么?” ——正是因为赢不了,所以才要问。 艾拉明白,不会魔法的自己根本无法阻止眼前的这一切。她现在是一个人,所以怎么跑都无所谓。但如果下次她的军队碰到了这种敌人该怎么办?如果这种敌人威胁到她的国家怎么办?难道她要丢下军队、丢下敌人跑掉么? “戈特弗里德,你确定你的师父能从刚刚那种程度的魔法攻击下跑掉?你到底知道这个魔法多少事情?我们得帮帮他!” “我能知道什么!我又没有修习过《战车登天技法》!他们在丈量无限神明的性质的时候,我在做微分和积分题啊!” “无限……微分……还有积分?” 艾拉突然甩掉戈特弗里德的手,停了下来。 戈特弗里德当初为积分和微分命名时,便用了卡巴拉魔法的两个概念。表示积分的单词integral,其原本的含义为完整、完全,用于代表神;而表示微分的单词differential,其原本的含义为差别、差异,用于代表被神创造出的这个世界的万物。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卡巴拉魔法认为,神的完整的存在逐层向下流溢,在经历后赫玛(chokmah)、比那(binah)、荷塞德(chesed)、葛布拉(geburah)、梯琺瑞特(tiphareth)、奈特薩荷(orgzach)、后德(hod)、耶萨德(yesod)等状态后,才最终化为人们所在的物质世界马互特(malkuth)。 而通过知识,人便能找到反向而行的路,穿越深渊,最终回归到那全然同一的完整之中。 连接intergral和differential的路径,从人回归至神的方法…… 艾拉想起了阿基米德告诉她的那个把魔法师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小技巧。其实她之前在不经意间已经用过:像拉格纳那样,是让魔法失效,而只要走与之相反的路—— “戈特弗里德……你想学一个能够通往神明的魔法么?” ——如果阿基米德说的是真的,那她就能让戈特弗里德在这里得到足够对抗约基别的力量。 第七章 微积分与卡巴拉魔法(3) 一道闪电劈如天罚般从天空中劈下,让整个树林全部燃起了火。 约基别随着那道闪电从空中落下,又在大火中缓缓站起了身子。他的身体已如灵体般完全透明,只有心脏的位置闪烁着一道小小的火苗,宛如一支火炬。他的周身上下闪动着电的火花。无数个光粒在他背后汇成八只巨大的羽翼,像极了神话中的天使。 戈特弗里德有些畏缩的站在约基别前方。他全身上下都显得不修边幅,乱糟糟的头发就像无人修剪的杂草般生长着,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好不容易露出来的下巴上还留着一堆胡子渣。 约基别打量着戈特弗里德,就像看着一只蝼蚁:“怎么,这次轮到你来拖延我了么?” “那个……师父呢?”戈特弗里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那个脏兮兮的哈比巴么?他跑走了,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先去弗里斯兰吃烧鸡了。” “师父他……倒还真不辜负我的期望。” “但是无论他跑到哪里——不管是跑去弗里斯兰、跑去盎格利亚、还是跑去施塔德,结局都是一样的。从今天、从这里开始,整个世界都会被我的烈火焚毁,所有的人——不管是阿勒曼尼、海盗王国、七丘帝国还是天方帝国,都会在我的烈火中得到救赎。” 从约基别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威压感,宛若天神。 “戈特弗里德……你也可以试着逃跑。如果你动作够快,也许还能在死前从你师父手里抢一点鸡屁股吃。” “约基别……你这样是会给我们所有闪米特人树敌的。本来我们闪米特人在阿勒曼尼联邦就不受人待见。” “就算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 约基别向着天空发出无声的狂吼,一道道雷电应着他的吼声劈在他的身上,让他畅快无比地大笑了起来。 ——“雷电,伤不了我!” 约基别将手向上一拖,森林里的大火便随着他的动作汇聚在他的上空。他又把手一放,那火就如瀑布般倾斜到他的身上。他在烈火中嚣张地喊道: ——“火焰,伤不了我!” 他身后由光粒汇聚成的翅膀“刷”的一下张了开来。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忽地有成千上万把刀剑从空中飞了过来。他摆动翅膀,刮起回旋的狂风。那些刀剑随着那风,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的身上穿刺而过。 ——“兵刃,同样也伤不了我!我已化为圣容天使,凡属于尘世的一切都不能伤我。我又有什么必要害怕?” “可是你只有一个人……能赢过亚伯拉罕正教会的四个使徒么?往近了说,海盗王国的那个凯旋者,你能赢得过她么?” 约基别的声音震撼着大地:“戈特弗里德,你那脑袋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理解不了么?没有任何人能伤害的了我!在这物质的世界里,我是无敌的!” 戈特弗里德试探性地对着约基别伸出一只手。从他上下两排发黄的牙齿中跑出一个没什么力气的声音:“开导。” 约基别忽地闷哼一声——正在飞行的刀剑有十余把刺中了它。他急忙甩动翅膀,将所有的刀剑震飞了开去,然后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有五分之一变回了原先的血肉之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势留在那里,从里面汩汩地流出鲜血。 “真……真的有效!”戈特弗里德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约基别的声音中混杂着悲伤与愤怒,“开导?那是什么魔法?也是神的名字么?” 他想通过戈特弗里德的表情判断一些事情,比如他究竟有没有害怕,又比如刚刚那个魔法消耗了他多少的力量。然而他什么都看不到——这个数学家的眼睛,完全隐匿在了混乱的头发之后。 “开导!” 戈特弗里德第二次使用了那个魔法,约基别的身体在这个魔法的影响下更加具现化了。约基别感到了来自闪电、火焰和刀剑的麻痹、灼痛与刺痛,急忙停止了他们。 “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他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物质的躯体!好不容易才摆脱的!” 戈特弗里德更加自信了。他洋洋得意地说道:“不是神的名字,而是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方法!完美、统一的神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向外流溢,化为无限个性质独特的个体。” “把精神化为物质?混沌之子的邪恶魔法!”约基别愤怒地大吼起来,“我改主意了,你再也吃不到烧鸡了!你危险至极——我要在这里就把你除掉” 约基别昂起头,艰难地再次唤来了天雷。这一次,雷电的目标不再是他,而是戈特弗里德。 戈特弗里德吓了一大跳,在雷电劈向他的瞬间,他缩着头喊了一句: “开积!” 雷电劈中了他,却并未对他造成损伤——他的身体正如约基别先前一样逐渐变得透明。 戈特弗里德胆肥了,挺胸说道:“而刚刚那个就是让人回归神明的方法。约基别,你是修习了《战车登天技法》,可我也学过卡巴拉!通过卡巴拉魔法,我也找到了神与人之间的转化路径!” “胡言乱语!你又怎能有这样的智慧!” 约基别用那光的羽翼飞至高天之上,如神明般君临这个大地。雷电在他的头上闪烁,烈火在他的腰间盘旋。他将一切象征毁灭的东西纷地掷向了戈特弗里德。戈特弗里德吓坏了,抱头缩在地上,嘴里连声念到:“开积!开积!开积……” 在约基别的攻击下,戈特弗里德不仅安然无恙,反而越来越接近灵体的状态。 忽然间,戈特弗里德如约基别一样浮了起来。狂风吹开他的头发,他盯着约基别,那眼神,有着如闪电般的威严。 “约基别……我的智慧已通过跨过了生命之树的深渊。到了你绝对无法触及的领域了。” 约基别吓坏了,连忙停止了攻击。 “怎么可能……你真的找到了那个方法?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知识?” “人是源自于神,人能回归于神,其路径已被一个公式完美地表达了出来——∫??f(x)dx=f(b)-f(a)。可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学不会,因为你离这知识可是差的远呢!” “这绝不可能!” “开导!” “不要对着我用!” 约基别尖叫一声,化为雷电逃走了。 ——魔法究竟是什么呢? 艾拉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想到。 她做的只是把那个联系微分和积分的公式告诉给戈特弗里德罢了。虽然来之不易,但在艾拉眼中,那依旧只不过是一个数学的公式。 然而在兼修卡巴拉和数学的戈特弗里德眼中,这个转化微分和积分的公式就成为了足以让人回归于神的“知识,让戈特弗里德在瞬间得到了足以对抗约基别的力量。 戈特弗里德把数当成了神。 他会不会再走上毕达哥拉斯的老路?会不会再将下一个“西伯索斯”投入海底? 在艾拉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戈特弗里德从天上坠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这个过于强大的魔法,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 第七章 微积分与卡巴拉魔法(4) 夜深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熟睡之中。 毫无预兆的,一道闪电从宁静的天空劈了下来,落向了海边的灯塔。在那瞬间的光芒中,可以看到一个恶魔般的身形正立在灯塔之上。他闭着眼,仿佛正领悟着黑夜的秘密——那就是从戈特弗里德手中落荒而逃的约基别。 他在恐惧着。 这并不是说他在害怕戈特弗里德——那个数学家并未实质性地战胜他,就算在最后那一刻,戈特弗里德灵体的强度也和他有着极大的差距。 他所恐惧的是戈特弗里德所使用的那个魔法本身——它能让约基别变回肉体凡胎,也能让戈特弗里德获得超越物质的力量。其中所蕴含的智慧,甚至已经超过了《战车登天技法》本身。 “开导……神创造人的方法,开积……人回归于神的方法,还有那什么∫??f(x)dx=f(b)-f(a)……” 约基别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知识,甚至连理解其中一个符号的含义都做不到。他自以为他已通过《战车登天技法》得到了有关于神的至高智慧。可戈特弗里德却告诉他,他依旧是一无所知。 “为什么呢?神啊,我成功穿越七重天,来到了你的面前。我按你的指引拿起麦秆,丈量了你的无限,可却为何没有得到这个知识?你又为何对我隐瞒了这个知识呢?你是觉得我还不够虔诚么?”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约基别在其中展开了翅膀——那不再是由光芒汇聚而成的羽翼,它已如深渊一般漆黑。 “是了……是我不够虔诚啊!我要为神做更多的事,要将更多的人从造物主的束缚中解救出来,让他们回归于真正的神明!” 他化为闪电落向了前方的渔村。伴随着雷霆的巨响,那渔村中燃起了大火。 “不够……远远不够,要让周围所有村镇的人都看到这一幕,让他们感受这来自神明的救赎!” 在痛苦的呻吟声中,他背后的羽翼裂了开来,化为万千碎片飘洒而去。它们飘过树林,飘过山川,飘过大河,落入了每一个的睡梦之中。 于是,附近所有的人都透过梦境看到了这个渔村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们看到渔村的人们都尖叫着从各自的房中跑了出来。而一个闪米特人正在追赶着他们。它完全无视了人们的哭喊,就像一个恶魔般不停地吟诵着有魔力的咒文,让闪电一次次地劈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被闪电直接击中的当场就成了木炭。闪电进一步点燃了茅草和房子,许多人在火海中痛苦的扭动着四肢。 “看,他们都在因喜悦而欢唱、因喜悦而起舞。” 约基别对着仍在奔跑的人、也对着那些入眠的人说道。 “你们都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你们也能像这样得到救赎!” 他追赶着四下奔逃的人们。他把砂石、木屑、甚至是枯叶都化为了杀人的武器,它们落入人群之中,就如绞肉机般搅动着村民血肉,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杀死。 追逐的最后,一座教堂出现在约基别的眼前。一个母亲抱着她怀里的刚满月的婴儿倒在教堂的门口。她本想敲开教堂的门进去避难,却在门外被约基别用茅草刺穿了心脏。 教堂。 约基别望着那神圣的宗教场所,眼中竟泛起了泪花。他破开教堂的门。一道月光从教堂顶部的窗户射入,照亮了教堂前方那庄严的十字架。 “啊……神啊,那造物主创造了愚蠢的这一切,却居于万物之上。人们祭拜着它的十字,可你——真正的神却已被众人遗忘!” 约基别让一根麦秆飞向那巨大的十字架。那麦秆只软软的碰了十字架一下,十字架便立刻断了。这让教堂的角落传出了一个尖叫声。 “哦,原来这里有人么?” 约基别一步一步地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墙角,约基别发现了一个年轻的修女。她正抱着经书,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 “你一直躲在这里么?你听到刚刚的敲门声了么?外面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他敲了这扇门很久、很久,直到死去都没有得到应答。原来里面竟然有人么?” 约基别的话让修女痛苦地祈祷了起来:“主啊,请宽恕我的罪孽!” “罪孽?你能有什么罪孽?你做的很好。是你让他们得到了救赎。你是神合格的仆人!” 约基别抓着修女的手把她拉了起来。他把鼻子凑到修女的脖子边使劲地嗅着,手则一路往下,先后抚过她的锁骨、后背与纤腰。当他把手继续往下摸索时,修女尖叫了起来:“不要这样,我已把身体献给了神!” 约基别在修女的耳边毫无感情地念到:“你为何如此爱惜你的身体?这只不过是错误的产物,束缚了你的灵知。作践它、放弃它、毁灭它,这才是通往救赎之路——来吧,让我赐予你救赎。” 说着,他粗暴地把修女按到了墙边。 “这里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会进入人们的梦境之中。来吧,既然你是神的仆人,就为他们演示一下正确的救赎之路。” “我也是神的仆人,能先为我示范一下么?”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地传入了约基别的耳中。约基别猛地一回头——教堂里不知何时又多出而来一个人。他背对着约基别,正蹲在地上尝试着将毁坏的十字架给重新拼好。 不知为何,光是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约基别的身体就忍不住开始发抖。 “你是什么人?”约基别喊道,“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祭司么?” “祭司?算是吧。毕竟我也经常主持这项工作。” 那个男人捡起十字架,站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一个苦修中的教士。 约基别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他用更大的声音喊道:“区区一个祭司……就算你是使徒,我也不会怕你!” “是吗?那倒正好。” 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子。在他的脸露出来的那一刻,那个修女一下子喜极而泣: “格里高利大人!你来了?” 第七章 微积分与卡巴拉魔法(5) “格!里!高!利!我听说过你你名字!你是整个阿勒曼尼教区的最高领袖!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四大使徒之一!” 约基别猛地张开双手,其用力之大,就像是要挣断某根捆住他身子的铁索一般。他的眼睛亦睁的像个铜铃。 “但是,格里高利,我不怕你!细细体会自己的无能,然后带着你那错误的信仰坠入地狱吧!” 在隆隆的雷声之中,约基别的身体化为了烈火。 “这是至高之神授予我的神性之火,它是万物之源头,亦是万物之终点。痛苦吧,忏悔吧,跪下祈祷吧,那至少能让所受的痛苦减轻一些——格里高……” 就在约基别准备说“格里高利”的最后一个“利”字时,忽地有一大股水涌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声音。他的周身上下全部被水所包围。那水咸咸的,还看到海藻和鱼群。 约基别猛地张开翅膀,那股巨力搅起一股旋涡,把他身边的水分了开来。他抖落身上的水,然后挥动翅膀直冲向天空! 在空中,他看到下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怒而向着天上的月亮冲去,可不论他飞的再高,也望不到海岸在那里。而而刚刚那个小鱼村和灯塔,更是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 约基别怒吼起来:“格里高利,你这……”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喉咙里就又“咕”地灌进了一口海水。他看到了珊瑚礁、贝壳、甚至还有几条徘徊着的鲨鱼。 约基别真的生气了。他的怒火炙烤着海水,让海水翻滚起来。很快,海面上就盖上了一层浓浓的水汽。约基别随着那水汽中再一次冲上天空,张牙舞爪地喊道:“格里高利!你给我出……!” 话没说完,他第三次被格里高利扔进了大海。他的身体的一部分已被戈特弗里德变回了血肉。于是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海水的重量——大海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这部分躯体,几乎要把他挤扁。 前所未见的鱼类从他眼前游过,它们的头上都长着一盏盏发光灯。 当约基别悻悻地爬出大海时,他的身上已挂满了海藻。然而,他身上的火却始终没有熄灭。 他的下方忽地出现了一个小岛——此前,约基别不止一次确认过,这片海域不存在任何岛屿和陆地。 格里高利坐在小岛的沙滩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抱歉,你说你身上燃起的是神性之火,我就想试试它会不会被扑灭——好吧,看起来这倒确实不是一般的火。” “这当然不是一般的火!”约基别暴怒地吼着,“它包裹着神的王座!我登上第七重天,到达了神的面前。神烧毁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化为火炬,这才让我得到了操控这火的力量!” “你是说《战车登天技法》是么?你终于丈量了你那所谓的‘神明’了么?那个神,它有几丈高?坐在怎样的王座上?它的身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是木头吗?还是金子?”格里高利摊开双手,一副任约基别攻击的模样,“来吧,告诉我你丈量神明的结果。” “身体是用什么打造?木头?金子?你是想说,我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泥偶么?” 约基别的愤怒涨到了极点。它飞到高空,把雷电、火焰与风暴纷纷抛向格里高利所处的小岛。于此同时,他用比雷声更大的声音向世界宣读: “神,伟大、恢宏!” “神,辉煌、威严!” “神,正义、荣耀!” 格里高利所处的小岛只还没一个普通的渔村大,却在顷刻之间挨了上百道雷电的击打。烈火焚烧着岛上的树木、花草,甚至是泥土、岩石。而暴风则将这燃烧的一切卷起,让整个岛化为了一个火焰的旋涡。 约基别的声音搅动海水,掀起浪潮: “神,可惧、有力!” “神,真实,可敬!” “神,权威,无上!” 那浪潮铺天盖地,就像在大海上升起的一座座群山。它们前扑后继地拍向小岛,几乎要将小岛砸的粉碎。可那雷电、火焰和暴风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摧凌着小岛上的一切。 约基别终于累了。他用声音让陷入疯狂的自然界渐渐宁静下来。 “神。大能、温暖!” “神,统治、管辖!” “神,神秘、智慧!” 世界归于宁静。那小岛终于侥幸存活了下来,可上面除了焦黑的岩石,什么都不剩了。它整个看上去都黑漆漆的,就像是一个煮完饭的灶台。 约基别落到岛上,大口喘着气。尔后,他对着天空发出了长笑! “你已经说完了?这就是你丈量神明的结果?” 忽然传入耳朵的声音让约基别怔在了原地。 “你觉得神就是这样的么?你刚刚说的那些,不就像是在一个拥有无数黄金的君王面前,夸赞他拥有一小块白银么?” 声音传来的方向,格里高利正一步一步地向着他走来。他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弄脏。 约基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又了笑起来:“好吧,我承认你躲得很快。但你又能拿我怎样呢?我已抛弃血肉之躯,化为灵体,这世间的一切,都伤不了我!” 然而话音刚落,约基别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声——他的右手大拇指被凌空扭向了绝不可能的方向。 “原来灵体被扭曲后也会觉得痛么?” 格里高利又向前迈出一步,约基别立刻又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右手食指也被扭向了夸张的角度。 “约基别,你觉得你已经超脱了这个世界么?可你却不是依然处在这个世界之中么?不然,我又怎么能扭曲你的身体?” 格里高利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每踏出一步,约基别身上就有一处肢体被扭曲。当他走到离约基别十步处时,约基别整个人都被他扭成了一个球体。 “我已经明白了,所谓的亚伯拉罕古教会只不过是一群受恶魔蛊惑者,没有存在的必要。” 约基别的惨叫声再度掀起了海水——他的身体正在一块一块地碎裂。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格里高利手中逃出,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约基别,你刚刚对我说的那句话,我现在还给你——在无限面前细细体会自己的无能,然后带着你那错误的信仰坠入地狱吧。” “无限……?” 听到这个词,约基别拼尽全力大笑了起来。 “格里高利……你还没见过那个魔法对吧?你很快也会死在那个魔法手中的。因为无限的性质已被人完全地掌握了!” “胡言乱语。” 格里高利挥了挥手,约基别立刻就化为了无数碎片,消失了。 第八章 猎杀恶魔(1) 一枚诺米斯马。 它只在地上露出一角,更多的部分则被深埋在土里。它的上面还压着一颗倒伏的大树。 艾拉灰头土脸地用一根树枝拨开泥土,费力地在大树下挖出了一个小坑。金币失去支撑,被压了一下就落入了坑中。艾拉用两根手指把那枚金币拾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泥,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大部分都死在了约基别手下。哈比巴不知所踪。她一个人没法搬动晕厥中的戈特弗里德。虽然她也试过走到附近的城镇寻求帮助,但由于她身无分文,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她又累又饿。好在树林里有许多被大火烧死的动物的尸体。艾拉从里面翻出了一些不太焦的,勉强当做果腹的食物。 一天过去了,戈特弗里德没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艾拉只能像开头说的那样,开始收集那些深埋在土里的金币。那都是闪米特人的遗物。虽然他们已尸骨无存,但衣物之类的东西却好好地保留了下来。只不过之前被约基别的暴风一吹,这些东西都埋得很深,要挖出它们非常地吃力罢了。 比起死者,艾拉现在更需要这些东西。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哈比巴的声音:“徒弟!徒弟!你快吱一声!我来救你了!师父可是有着独步天下的装死绝技,你只要学了一两成去,就能活下来……徒弟!徒弟!快点出来!我这里还有半只烧鸡!” 艾拉听了,连忙大声进行了回应。过了片刻,一群闪米特人哗啦啦地走了过来。哈比巴走在人群的最前方,嘴里还津津有味地啃着他刚刚说的那半只烧鸡。 “我见势不妙,就跑去弗兰德斯找帮手了。我知道那里有个亚伯拉罕古教会聚集的村落。不过到了那里后我才发现那里没有多少会魔法的人。好在约基别已经被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人干掉了,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哈比巴把鸡骨头向后一扔,向躺在地上的戈特弗里德看了一眼。 “我徒弟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他已经晕了一天多了。” “晕?那没事了,回去我用冷水泼他一把,他就起来了。” 艾拉开始怀疑戈特弗里德到底是不是哈比巴的亲传弟子了。 在汇报了其余人的死讯后,那些跟着哈比巴来的闪米特人就默默地散了开来,在森林里收集死者残留的衣物。他们把收集来的衣物堆在一起,然后就围在那些衣物旁,低头开始了祷告。 他们的祷告文含混不清,艾拉只听懂了其中的一句话: “有福了,去见真正的审判者。” 祷告结束后,他们就把这些衣物塞上了一辆推车。哈比巴说这是要把他们带回亚伯拉罕古教会的聚集地安葬。 这让艾拉又吃了一惊:“他们和这些死者应该互不相识吧?” “都一样的。”哈比巴说道,“死去的这些是富人,我带来的这些是穷人。但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我们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正如约基别所说,法兰西岛伯爵其实并没有安插眼线。这一群亚伯拉罕古教会的成员沿着大路笔直走向弗兰德斯,沿途没有遇到任何的盘查。 艾拉准备去弗兰德斯的港口上船,走海路回施塔德,便更随着他们通行。由于载着死者的遗物,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很快来到了那个亚伯拉罕古教会成员聚集的村落。它建在一个很偏僻的山丘之中,远离阿勒曼尼联邦人居住的城市和村落。 忽然,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尖叫,打破了队伍的宁静。他用发抖的手指着远方的那个小村落——那里正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抛下推车向着村子里冲了过去。他们从还没着火的地方翻出水桶、脸盆、甚至是木碗,跌跌撞撞地跑去井里、河边装满水,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朝着那些起火的房子泼去。 艾拉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已隐隐觉察到了一件事情——虽然火势如此之大,但村里却并没有传来任何哭喊之声。 大火一直从中午烧到了夜晚才终于熄灭。九成的房子都被烈火焚毁。人们沉默不语地走在那堆焦炭之中,寻找自己的亲人。 好消息是,留在村里的那些人似乎已经撤离去别处了,无人伤亡。 而幸存下来的几幢房子中,有一幢的墙上被用红色颜料写了几个大字: “去死吧,恶魔们!” “恶魔……?”艾拉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会是恶魔……” “前几天,附近的人都梦到了约基别烧村的景象。约基别和我们一样,都是闪米特人。”哈比巴的语调中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轻快,“其实在阿勒曼尼联邦,我们并不是很受欢迎。” “我也梦到那个梦了,可那又不是你们干的!为什么他们要做这种事情!”艾拉喊了起来,“我带你们去找当地的领主,让他为你们伸冤,让那些烧了你们村子的人受到制裁!” “没用的。领主们连阿勒曼尼联邦的人都爱理不理,何况是我们?何况我们闪米特人也不在阿勒曼尼联邦的法律保护范围之内。” 说话的人叹了口气,担起了他家仅存的一点粮食,对其他人说道:“走吧,该换个地方建村子。” 其他人纷纷学着他的样子,在灰烬之中找起了剩余能用的东西。 “你们的村子可是无缘无故就被烧了啊!你们就这样忍了?”艾拉叫道。 “你帮不了他们的。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哈比巴叹气道,“谁让我们的国家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就被毁灭了呢?失去了国家的种族,能够不当奴隶就已经是万幸了。” “天方帝国不是你们闪米特人的国家吗?” “那不是我们的国家……天方帝国从上到下,从老人到孩子,都在信仰上走上了歧途。” “但是我们不怕。”有人在一旁说道,“会有救世主带我们脱离苦难——这是神对我们的许诺。” 艾拉忽地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对死去的同胞进行这样的祷告: ——“有福了,去见真正的审判者。” 第八章 猎杀恶魔(2) 在附近的一片竹林里,艾拉一行人找到了躲起来避难的村里人。据他们所述,袭击村子的是弗兰德斯的市民,其中大多是年轻人,但也有老人、妇人和小孩。 在约基别制造的那个梦境的影响下,这些生活在弗兰德斯的闪米特人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是当人们发现,出现在梦中的那个渔村确确实实已被焚毁之时。 艾拉陷入了沉思。据这群闪米特人所述,从他们的祖先在阿勒曼尼联邦定居开始,到现在少说已有三四百年。可他们在阿勒曼尼联邦却依旧像是异类,甚至连保护他们的法律都没有。 而换个角度,据这群闪米特人亡国已有上千年,可他们却依然还记得自己的根。除了国家,竟有其他的东西能够维系一个民族内部的认同关系,千年不变? 唯一的神——艾拉把这个词汇重新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那些被带回来的亡者的衣服被妥善地安置进了他们的公共墓地。然后,村民们就在他们祖先的墓地前进行了最后一次祷告。 在这段时间里,戈特弗里德终于醒了过来。哈比巴往他嘴里咕噜噜地灌了一大瓶水,又用一个大馒头堵住了他的嘴巴。 一切结束之后,村民收拾起残余物品,离开了他们生活多年的村子。他们似乎是打算西下去诺曼底碰碰运气,和艾拉一行人要走的方向正好相反。 “如果实在没有能待的地方,也可以考虑搬来海盗王国。” 临行前,艾拉这么和村民们说道。然后,艾拉、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就继续前往弗兰德斯的港口。无论艾拉要去的施塔德、还是哈比巴的老家迪特马申、亦或是戈特弗里德的布里扎尼亚村,坐船都是最快的。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是海盗王国的一个领主。” 路上,艾拉对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透露了自己的一部分底细。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搬来海盗王国住。我在那里开了一个学校,戈特弗里德老师可以作为老师去那里上课,我可以支付一年十二诺米斯马的薪酬。至于哈比巴老师……哈比巴老师……” 艾拉看着哈比巴,卡了好一会儿才顺利地接了下去: “哈比巴老师……可以来学校里听课。我可以减免一些学费……” “为什么我的待遇就那么惨啊!”哈比巴不满地抗议道:“而且我为什么要去海盗王国?我要回我的老家迪特马申!去那里继续研究炼金术!你只要把欠我的烧鸡补还给我就好了!” “你之前在约基别面前也这么说……可我绝对没有欠过你烧鸡!别想占我便宜!” 艾拉,目前正负债十五万诺米斯马。 “要不是我,你根本没办法逃出拍卖行!感谢时要请人吃烧鸡!这是为人处世基本的道理!” “……萝卜行吗?” “我当时只救你的鞋子行吗?” 就在哈比巴大呼小叫地抗议的时候,他的身子忽地一陷,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戈特弗里德吓了一跳,凑到洞口喊道:“老师!老师!没事吧?” “谁在大路上挖坑!”哈比巴的骂声从洞里传来,“挖这么深,是想抓老虎还是想抓熊?” 一个喊声忽地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抓到闪米特人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群阿勒曼尼人冲了出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手中都拿着铲子、锄头和柴刀。 “一共两个闪米特人!”他们喊道,“抓回去,处以火刑!” “你们在干什么!”艾拉忍不住站了出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吧?” “听到了么?这个女孩在为闪米特人说话!”有人喊道,“把她也抓回去,一并处以火刑!” 人们包围了艾拉。在被煽动的群众面前,任何辩解都是没有意义的。谁为闪米特人出头,谁就会被当成异己排除。 “s-h-e-k-i-n-a-h(神之显现)” 落入洞里的哈比巴使用了从未有人使用过的魔法。他的身体从洞穴里浮了起来,身上就像约基别一样闪烁着火焰与雷电。只是看到他的这幅姿态,包围他们的那群人就痛苦地抱起了头。 虽然比不上约基别,但在修习《站车登天技法》后,哈比巴的魔法水准也与当初在汉堡市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人们的惶恐却更甚于此—— “是梦中那个恶魔!”他们惊慌地喊道,“我们会被杀掉的,快跑!” “s-h-e-k-i-n-a-h(神之显现)” 一股暴风刮起,把那群人高高抛起,又重重地摔到地上。 “s-h-e-k-i-n-a-h(神之显现)” 又是一股暴风刮起,重复着先前的场景。 “s-h-e-k-i-n-a-h(神之显现)” 那群人被越吹越远,哈比巴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追赶着被风吹远的他们,他们被吹飞十步,哈比巴就踏上前十步。等他们落地了,哈比巴就马上又把他们掀飞到空中。 那群人在天空上起起落落,就像被狂风吹起的一堆垃圾。 不久,哈比巴从艾拉的视线中消失了。而远处的树林依旧在时不时地被大风晃动。 戈特弗里德愣愣地说道:“我还从没见过师父那么生气……” 艾拉却能够理解哈比巴的心情。她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哈比巴一份更好的工作。 一个手忽地从背后抓住了艾拉。 “就是现在!抓住了!” 那人一直躲在树林里没有出来,等哈比巴远去了,才忽然发动了突袭。 艾拉使劲挣扎着,却无法逃脱。那人一把把艾拉摔地上,顺手就抄起了落在路边的一根锄头。 “开导!” 戈特弗里德使用了魔法。可这个魔法虽能削减约基别的力量,对于原本就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却没有意义。戈特弗里德见情况不对,连忙换了个魔法;“开积!开积!开积!” 在咒语声中,戈特弗里德的力量逐渐增强着,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举起锄头朝着艾拉的头砸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长矛忽地从远处飞来,插入了那人的后脑! “是瑞典王么?奥托公爵有请!” 在马蹄声中,一支十余人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了艾拉的视线当中。 第八章 猎杀恶魔(3) 那些骑兵把艾拉扶上马,保护着她前往弗兰德斯的港口。 一开始,哈比巴还因为自己没有马骑大声抗议。但当他乘人不注意翻到一匹马上,又被马重重地翻下来之后,他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骑马也是需要学习的。虽然艾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身为贵族,她确确实实是学过马术的。 路上,那些骑兵向艾拉讲述了他们找到艾拉的经过: 吕贝克市长多次去哥特兰要债,是阿勒曼尼联邦少有的认识艾拉的人。艾拉出现在汉堡市的拍卖行后,就被吕贝克市长认了出来。 从吕贝克市长的口中,奥托公爵得知艾拉和二十多个闪米特人一起消失了。他让吕贝克市长凭记忆画了个艾拉的画像,然后便派出十多支小队,依据这个些线索展开了搜寻。 找到艾拉的这支骑兵是这十多支小队中的一支。他们沿着盎格利亚公爵领一路向弗里西亚和荷兰的方向搜寻,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但就在他们准备返回盎格利亚时,当地的一个商会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不久前,有个车夫曾载着二十多个闪米特人去过弗兰德斯。 由于那些闪米特人一开始对车夫说要弗兰德斯的港口,却在远离弗兰德斯的荒野外下了马车,那车夫感到奇怪,当天晚上就在弗兰德斯的一间酒馆里说了这件事。 这个消息被当时同在一间酒馆的商队听到了。通过商人之间的人脉关系,这支商队早已听说过“凯旋者”失踪的事情。听到车夫的话后,马上就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奥托公爵派出的这支搜索队。于是这支骑兵队伍才决定继续西行。 越往西走,他们便得到了越多的关于这支闪米特人的线索——包括法兰西岛伯爵正在搜寻同一群人这支事。他们因此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不过当他们来到那个车夫所指的地点时,艾拉已经离开了。 然后,他们就做了约基别的那个梦。弗兰德斯群情激愤,都想把闪米特人驱逐出去。他们便想着也去附近那个闪米特人的聚集地看看。没想到真就在路上碰到了艾拉。 就这样,在阿勒曼尼联邦商人和贵族的协力之下,失踪的已久“凯旋者”终于被找到了。 听说盎格利亚的公爵想请她去做客,艾拉很是开心——利用奥托公爵,她的那一船货物也许就能找到销路了。 在这支小部队的保护下,弗兰德斯的人再没有找艾拉的麻烦。艾拉顺利地来到了弗兰德斯的港口,在那里上了一所前往盎格利亚公爵领的大船。 “终于要回家了!” 艾拉在船头舒舒服服地吹着海风。等把那船货物处理了,她就能回哥特兰了。她有些等不及地想去摸摸艾米的芬里尔,还有家里的小水稻。 至于她的债务,她早就已经想好办法了——既然吕贝克市长用一根假的撬棍就卖了三万诺米斯马,那她回去再造个五根还给吕贝克市长不就行了? 不过在到达盎格利亚公爵领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她在船上找到了戈特弗里德。 “我们把微积分的学说写成书吧!” 艾拉两眼放光地抓着戈特弗里德的脑袋左右晃着。本来她应该是要抓戈特弗里德的肩膀晃的。但戈特弗里德见到艾拉进来,吓得直接跪地上了。由于艾拉心情太过激动,竟忘了让戈特弗里德起来,于是就演变成抓着他的头到处晃的局面了。 关于微分和积分的学问,在当下只有艾拉和戈特弗里德能够明白其中的意义。戈特弗里德曾试着要把这个知识传授给哈比巴,结果把哈比巴弄疯了,差点没从船上跳下去。 “我的智慧还不足以领悟这至高的知识。”哈比巴冷静下来后对戈特弗里德说道,“你就继续去发扬他吧,从今天起,你出师了。” 这种境况就和当初阿基米德的遭遇相同——他只能把他的知识写在羊皮纸上,希望它能够跨过时间之海,在将来的某一个天来到一个需要他的人的手上。 艾拉也想做同样的事。她知道,“积分”那头怪物并未完全消失。虽然它从不可知的无限变为了一潭湖水,然而人而言,它依旧深不可测 她和戈特弗里德花了数个日夜来撰写这本书。在书的末尾,艾拉特意加了这么几行字: “书前的人啊,如果你看懂了我们是在做些什么,那么,我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我们成功跨越了无限,将这个知识展现在了你的面前。然而,数学之领域永无止尽,还有许许多多的难题是我无法完成的。” “阿基米德手给了我一根‘撬棍’,而我在基础上找到了支点。现在,我将这撬棍和支点一并交到你的手上,希望能用好它,找到我们所未能发现的许许多多其他的定理。然后,再将这些知识一代代地传下去。” “不要心生畏惧。” “因为,知识就在那里。” …… …… “完成了!”艾拉抛下笔,长长地松了口气。 最后就是要给这本书署名。 “我真的能把我的名字也写在上面么?”戈特弗里德有些畏缩地看着艾拉。 “为什么不写?” “最后那个至关重要的定理是你发现的,不是么?” “‘积分’和‘微分’可是你命名的!”艾拉认真地说道,“戈特弗里德老师,没有你的帮助,我是不可能找到这个定理的。所以你一定要把你的名字写上去!” “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平民,名字怎么能和你并列出现……” “那这样怎么样?” 艾拉提起笔,在末尾刷刷刷地写了几个字,展示给戈特弗里德看。 “贝德佛德?” “这是我的化名。因为家里人的反对,我以前写赫尔墨斯之眼的论文时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因为只是化名,所以你的名字并列在一起也没人会说什么!” 说着,艾拉把笔递向戈特弗里德,示意他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 戈特弗里德犹豫着,还是不敢把笔接过去。 “算了,我帮你写上去!”艾拉把笔放到纸上,转头问道,“戈特弗里德老师,你的全名是什么?” “……” 艾拉嗔道:“你还不说,你是想让我一直这么给你拿着笔么?” 戈特弗里德只好报上了自己的全名:“莱布尼茨……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 “好勒!”艾拉把这个名字刷刷刷地写了上去。 “但既然我写了全名,你的那个化名就显得太短了。”戈特弗里德说道,“你也得给自己加个全名吧?” “咕?” 艾拉思索了一会儿,在“贝德福德”前加了几个字。于是,这个名字就变成了: “爱丽丝.贝德福德。”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1) 经过几天的航行,艾拉终于上岸了。又赶了几天路,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城堡。一个信使骑着快马冲到他们面前,把马勒停、下马,然后跪着把一个盒子举到了艾拉的面前。 “奥托公爵已经得知瑞典王归来的消息,特让我送来一份礼物。奥托公爵还让我带话说:瑞典王旅途劳顿,无需急着赶路,可在此地先行休整几天。他在首府静候瑞典王的到来。” 艾拉策马上前,从信使手中接过盒子。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颗很大的珍珠,看起来价值不菲。 “从这里到奥托公爵的首府,用快马拼命赶路的话只需要一天不到。”骑兵队伍的头领指着前方对艾拉说到,“不过奥托公爵既然这么说了,瑞典王就在这个城堡里先休息几天吧。” “可是我离开领地已经太久了,得早点回去。”艾拉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不是很累,就不能让我早点见奥托公爵么?” “你骑马当然不累,我们可是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走着路呢!”哈比巴在后面插嘴道,“而且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奥托公爵想好好招待你,你不得给人奥托公爵一些准备宴会的时间么?急什么?” “咕……好吧。” 艾拉收起盒子。心里却已经隐隐开始感到一些不对劲了——奥托公爵无缘无故出动那么大阵仗来找她,快要见到她了却又要延迟见面,究竟是想干什么? “阿勒曼尼联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她向周围的骑兵询问,可那些骑兵马上扭开头,避开了艾拉的问话。 艾拉只好遵从奥托公爵的安排,住进了此处的城堡里。城堡还算宽敞,各种物品一应俱全,还有三个女仆专门照顾艾拉的起居,另有四个厨师负责艾拉的饮食。 奥托公爵还派人给艾拉送来了奢华的香料,甚至连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也有一份。 唯一的问题是,艾拉的活动在一定意义上被限制了。她每次出城,身边都会跟随几个卫兵。她可以在山野林间随意打转,也能去城市里赶集,可每当她要和其他人说话时,那些卫兵总会代替她、或是把那些人给赶走——这让艾拉无从打探阿勒曼尼联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晃过了两天。第三天凌晨,艾拉忽然被一阵喧嚣吵醒。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卫兵回来向她报告,说这是该地的守军在城堡外进行例行的训练。 “瑞典王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观一下。”那卫兵说道。 “我可以看么?”艾拉一下子来了兴趣。观看他国军队训练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 她跟着卫兵来到城墙上。城墙下聚集着约有一千多个士兵,分成骑兵和步兵,各自在一角进行着训练。其中骑兵的数量约为一百,他们紧跟在最前方的一面军旗后面,在保持着阵型整齐的前提下,让坐下的马匹慢步走着。 “疏散队形!”骑兵的指挥官下令道。于是那队骑兵从两侧开始向外疏散,直到相互之间的距离允许任意一名士兵拨转马头转向后方。它们保持着这样的距离绕了演练场地一个圈,然后向着艾拉所在的城墙走来。 “向前靠拢!”指挥官又下令道。于是那队骑兵在前进过程中逐渐靠拢,最后形成了一个密集阵线。 艾拉看的有些无聊,不由得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训练队形。”身边那个卫兵回答道,“行军的时候如果太过靠拢,就会导致骑兵在接敌前就筋疲力尽,所以需要疏散队形。而冲锋时,如果队形过于疏散,就起不到什么效果了。所以练习这两个阵型间的快速转化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样啊……”艾拉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她还从来没指挥过骑兵。 那个卫兵察觉到艾拉有些意兴阑珊,连忙说道:“别急,他们马上就要发动冲锋了。” 话音刚落,那个骑兵指挥官忽地将手中的骑枪向上一举,骑枪上的彩带便威风凛凛地瞟了起来。与此同时,“冲锋”的命令下达了。 那队骑兵们一齐将身子向前微倾,用盾牌保护住自己的头部和马的颈部。同时把骑枪举至自己的肩膀高度。在这样的姿态下,他们胯下的马匹开始逐渐加速,没过多久,整个演习场地都回响着惊雷般的马蹄声! “哦哦哦哦哦!这么快速的冲锋,队形居然丝毫没有乱?”艾拉惊的把身子向外倾了出去,“这真的只是地方的守军么?” “只是经常练习而已,没有什么难的”卫兵轻描淡写地说到。 说话间,那队骑兵离艾拉所在的城墙更近了。可他们非但不减速,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等一下……他们怎么还在加速?”艾拉慌张地喊道,“他们没看到前面有城墙么?会撞上的!” “这不是还有好一段路么。”卫兵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可这是马啊!刹不住脚的!” 看那队骑兵还在加速,艾拉吓得闭上了眼睛。要不是知道城墙绝对不会被骑兵的冲锋撞坏,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却迟迟没有发生。 艾拉睁开眼睛,只见那队骑兵已经分成了左、右两队。每队各五排骑兵,左队向左,右队向右,竟在速度丝毫不减的情况下进行了转向。左、右两队最内侧的那排骑兵在转向时几乎已经贴到了城墙,要是再晚个片刻、或是另四排的骑兵稍微再向内靠一些,他们就要在城墙上装个头破血流! 左队沿逆时针方向转了半圈,右队沿瞬时针方向转了半圈,当左、右两队再次汇集到一起时,整支骑兵队伍便完全换了个方向。 “哦哦哦哦哦!好厉害!”艾拉鼓起掌来。 “这……”艾拉的反应让那卫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刚刚说了慌,这些部队并不是什么地方的守军,而是奥托公爵的亲卫队。尤其是这些骑兵,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奥托公爵特地挑选了他麾下最为精锐的士兵,假装城地方守军在这里进行演习,其目的,就是为了震住眼前这个名震天下的“凯旋者”。 可艾拉的反应与其说是被震住……倒更像是在看马戏团的表演。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2) 当天晚上,这则消息就被快马送到了奥托公爵的手上。当听说艾拉看完亲卫队的训练,不仅不害怕,反而还使劲鼓掌时,奥托气的一拳砸到了桌子上。 “我们完全被当成猴子了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艾拉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他会觉得她缺乏政治意识。可现在的艾拉是以军功名震天下的“凯旋者”,这样的表现只让奥托觉得他和他的部队被轻视了。 艾米和她的部队已经给阿勒曼尼联邦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汉堡市、不莱梅这些阿勒曼尼联邦北部的商业重镇都已经相继沦陷。而落入艾米手中的贵族,均无一例外被处以了死刑。 包含奥托公爵在内的一群贵族已不止一次向法兰西岛伯爵求援,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在这种情况下,扶持“凯旋者”复位似乎成为了最好的方法——对那些商人而言,如果凯旋者能够成功复位,那协助她复位的他们就有机会和凯旋者达成友好的协议;而对奥托公爵来说,只要海盗王国陷入内斗之中,他就能乘机夺取利益。 限制艾拉的行动就是出于接下来和艾拉的谈判考虑。艾拉少知道一些他们的窘境,他们在谈判时就能多一些筹码。 可同时,奥托公爵也心有顾虑:仅仅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仆就把阿勒曼尼联邦北部闹翻了天,如果把“凯旋者”放回去,会不会变成放虎归山呢? 于是他便安排了这次演习。他必须要让那个“凯旋者”看到他们阿勒曼尼联邦的实力! 可是这个计划却似乎失败了。也许在“凯旋者”眼中,他的部队真的就只不过是马戏团罢了。 他把目光投向同一个屋子里的其他人——那里汇聚着阿勒曼尼北部的各大领主和商人。为了和凯旋者进行交涉,他们已经在这里商量好几天了。 “放这样可怕的人回去,真的好么?”奥托公爵问道。 汉堡市的市长站了起来。在汉堡市被艾米占领后,他实际上已经是“前市长”了,但依靠他分散在阿勒曼尼联邦各地的财产,他说话的分量依然举足轻重。 “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汉堡市的市长说道,“明天我亲自去试探一下她。” 当天晚上,一辆马车就载着汉堡市的市长驶离了奥托公爵的首府。他在第二天的夜晚到达了艾拉所在的城堡。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后,第三天一早,他就带着礼物前往拜访艾拉了。 “哦哦哦!居然要把这么多的金币都送给我么!” 艾拉看着那满箱的金币两眼放光。在七丘帝国时,这种礼物是绝对入不了艾拉的眼的。但她现在背负着十五万诺米斯马的巨额的债务,穷怕了,单纯地送金币反比送其他的礼物效果要好的多。 艾拉的表现让汉堡市市长松了一口气。艾拉越喜欢钱,就越有交涉的余地。 “我们听说瑞典王到了这里,就专程赶来拜访。”汉堡市市长说道,“不仅仅是我,这箱金币是汉堡市、不莱梅市和吕贝克市三个城市一起凑出来送给瑞典王的见面礼。” “哦哦哦哦哦!改天我一定带上礼物回访!” “回访就不必了。这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罢了。”汉堡市市长欠身说道,“我们三个城市已经决定出资,协助瑞典王夺回海盗王国的位置。” “夺回海盗王国的位置?”艾拉一下子愣住了,“海盗王国……发生什么事了么?” “啊,原来瑞典王‘什么都不知道’啊。”汉堡市市长不引人注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将几封信从怀里取出,交到了艾拉的手上。 “这是……?” 汉堡市市长低头说道:“这是海盗王国目前的‘瑞典王’同我们的通信,前后共有三封——关于如何让‘前任瑞典王’永远地消失。” 艾拉满腹狐疑地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在看完信的内容后,她的脸一下子黑了。 “事情我已经清楚了。” 艾拉把信摔到桌子上,然后把身子背向了汉堡市市长。。 “让我思考一会儿,你先走吧。” 汉堡市市长乘势说道:“瑞典王,请放心,所有见过这封信的人全都站在你这一边——因为那个艾米是一个暴君。没人会愿意为暴君卖命……” “我让你先走,你没听到吗!” 艾拉突然而然的声音吓了汉堡市市长一大跳。从这个位置,他看不清艾拉脸上的表情。他猜不透艾拉正在想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说话,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等关门声从背后传来后,艾拉缓缓转过了身子——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水从眼里流出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她再度摊开了那几封信。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就像被猫抓出来的似得,上面还有着多处涂改。艾拉非常熟悉这些字迹——这是出自艾米之手。想当初,还是她亲自教艾米写字的。 “艾米,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信一共有三封。在第一封信上,艾米告诉阿勒曼尼联邦艾拉已经失踪。她开出了包括贸易特权等一系列条件,希望阿勒曼尼联邦能够按她的想法除掉艾拉,以稳固她在海盗王国的地位。后两封信则都是在催促阿勒曼尼联邦快点把事情完成,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威胁意味。 艾拉的手拂过这一个个字,意图让这些文字对她诉说艾米写信时的想法。 字不会说话。 但艾拉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艾米是不会真的想要她的命的。 她从头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过去,希望能从字眼里看出字来。 她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艾米一定是想通过这封信述说些其他的什么、一些无法通过字面含义所传达的信息。 最后,她注意到第一封信中有这样一句话: “……将那金色的小雏鸟送去地下的乐园。” 艾拉擦了擦眼眶,把快要溢出来的泪水从眼里擦去。 然后,她轻松地笑了起来。 这是来自艾米的一个提示。而能够理解其中含义的,除了艾米,便只有艾拉。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3)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将有一群可恶的盗贼在城外出没,送我们那金色的小雏鸟去地下的乐园。” 这是当初艾拉的叔叔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为了谋害艾拉所写的一封信。其原文进行过加密,但艾米在艾拉的指导下解开了密文,提前得知了这一个密谋。 这也是一切事情的开始。 “先用凯撒密码,后用栅栏密码么……?”艾拉回忆着当时解密使用的步骤。 但是,密码表有了,密文又在哪里?艾米所写的三封信一封比一封长,而且语意也都是通顺的。要说这些句子中的字母按规律重新排序后能组成新的句子——虽然未必不可能,但艾米应该没有那么聪明。 艾拉将注意力放到了被艾米所涂改的那些字母上——虽然被涂改,但艾米下手很轻,透过那些凌乱的线条,依然能够看清原本在哪里的字母是什么。 艾拉把信上的这些字母摘出来,抄到了另一张纸上。然后,她依据艾米所提示的那样,先用凯撒密码,再用栅栏密码,把这段密文解了开来: “陛下,你到底是有多闲啊?就这样相信我背叛了不好么?我本来是想把这段密文用作日后给自己伸冤的证据的哎?” 开头第一段,艾米就这样抱怨道。 艾拉笑了起来:“笨蛋艾米,你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不过……陛下能够解开这些密文,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内。” 在接下来的文字中,艾米向艾拉汇报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在第一封信的密文中,艾米先是告诉了艾拉弗雷阿维内的事情,告诉了艾拉她的打算,最后告诉艾拉她已攻下了汉堡市。后面两封信的内容则都是对最新进展的补充。 “笨蛋艾米!” 读完所有的内容后,艾拉气的一下子把纸揉成团扔了出去。 从信中,艾拉意识到艾米并非真的准备和阿勒曼尼打全面战争。在和阿勒曼尼开战的同时,她就已经为艾拉留下了和平解决的机会——她把一切恶名都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从艾拉手中夺权的叛贼形象。 她是发现阿勒曼尼联邦对海盗王国心存芥蒂,于是才通过这种方式促使了双方的会谈吧。 与此同时,艾米把发生的一切都用密文写在了给商人的信中——想必从一开始,艾米就知道她会被那些商人背叛、而这些信件会被商人们当成证据交到艾拉手上吧。 而艾米在阿勒曼尼联邦取得的一切军事进展,都会成为艾拉在会谈时的筹 接下来,只要艾拉按着她铺好的路,把一切罪名推到她的身上,成功“平叛复位”就好。这样,阿勒曼尼联邦不仅不会对艾拉心存芥蒂,甚至会和艾拉的关系更为亲密。 可是—— “笨蛋!艾米你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笨蛋!你想了那么多,可你自己呢?你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艾拉真的按艾米铺好的路走下去,那艾米就将坐实是反贼。这不是朋友间一句道歉就能互相原谅的事情。艾拉身为王,不可能放着一个反贼不处理! “你觉得阿勒曼尼联邦很讨厌,那就普普通通去打就是了!你非得把我塑造的那么干净么?” 不——艾拉摇了摇头。艾米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吧。 艾米已经察觉到了阿勒曼尼联邦对艾拉的敌意,而艾拉却对此毫无知觉。为了保护艾拉,她不得不把对艾拉的所有敌意都集中到她自己的身上。 阿勒曼尼联邦的那些贵族原本只是七丘帝国的雇佣兵,他们反叛后占据了七丘帝国半数以上的西部领土,其开国者卡尔.加洛林甚至把七丘帝国皇帝专属的称号“奥古斯都”用到自己头上。 在艾拉眼中,阿勒曼尼联邦完完全全就是一帮乱臣贼子。 她之所以迟迟不对阿勒曼尼联邦动手,只是因为目前的头号敌人是天方帝国、其次是夺权篡位的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还轮不到阿勒曼尼联邦罢了。 “可说实话,阿勒曼尼联邦比我想象中要弱小许多啊……” 艾拉自言自语地说道。她想起了在法兰西岛所见的。按时间推断,艾米当时已经对阿勒曼尼发动了战争,可法兰西岛附近却一片祥和,完全没有看到任何战争的迹象。 看似庞大的阿勒曼尼联邦,实际上只是一盘散沙。 “艾米,我会努力尝试和阿勒曼尼联邦达成友好的条约,并打通贸易的道路的。” 艾拉望着窗外的天空。 “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我就不得不把对付这群乱臣贼子的计划提前一些了。” 先重建西七丘帝国,再夺回东七丘帝国的王位,听起来问题也不大。 …… …… 第三天一早,奥托公爵派马车来接人了。当天傍晚,艾拉到达了盎格利亚公爵领的首府。奥托公爵在那里为艾拉摆下了盛大的筵席。一同出席的还有阿勒曼尼联邦北部大大小小领主,以及众多颇有资产的商人。 “为瑞典王的归来干杯!” 奥托公爵把酒杯高高举起,众人一齐欢呼一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瑞典王,你看看到会的这些人,他们都是你忠实的支持者!”奥托公爵托着酒杯走到了艾拉面前,“领主们已经凑出了八千精锐,商人们也已经准备好了战争所需的一切物资。只要你点一下头,你就可以带着那些军队和物资攻入海盗王国,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有人在一旁高喊道:“凯旋者出征,那必然是马到功成!那些乱臣贼子,弹指可灭!”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艾拉冷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问道。 奥托公爵“哈哈”笑了一下:“哪敢要什么代价!我们这次愿意支持瑞典王,全都是为了阿勒曼尼和英雄王国间的和平!”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要求。”汉堡市的市长在一旁说道,“我想要给那个大逆不道的艾米栓上狗链,让她当一条看门狗!” “这个提议不错!”那些被艾米羞辱过的商人们会心地笑了起来,“处死那个女人也太便宜她了,就该扒光她的衣服,把栓在城门前,让她当一条看门的狗!” “只有这些要求么?” 艾拉把酒杯缓缓地捧了起来。在众人的嬉笑声中,她忽地把那酒杯使劲往地下一摔!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想回去,还需要你们的帮助么?” 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艾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要稍微认真点了。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4) 奥托公爵皱起了眉头:“瑞典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和我刚刚说的一样,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不需要兵马、不需要粮草、不需要装备物资。只要给我一匹马,我所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会低头臣服。” “这……我倒是能理解瑞典王的自信。”汉堡市市长说道,“可这会不会太过冒险?” 他知道,艾拉说的话九成是真的。光他在汉堡市见到艾米的那一晚,他就见到过有人不满艾米而对她挥刀相向。在出城时,他们还被人警告不许对瑞典王不利。 可为了得到艾拉的善意,他们总得做出点贡献才行。如果艾拉真像她说的那样轻轻松松就复位了,他们就完全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这就和做生意一样,想要得到分红,就得参与投资。可艾拉的意思却像是完全不需要他们的投资似得。 而艾拉的下一句话则更加让在座的人害怕: “大市长,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根本不会有任何冒险。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海盗王国在这段时间脱离了我的控制吧?” ——没有必要把责任推到艾米身上。她是海盗王国的王。英雄王不在,她就是最强大的领袖。海盗王国所做出的一切事情,她理应担责。 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内——她有这么说的底气。因为艾米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报告给她了。 奥托公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把酒杯缓缓地放回到了桌上,严厉地问道:“瑞典王,你的意思是,海盗王国对阿勒曼尼联邦开战,全都是你的授意?” 不是艾拉的意思、就是艾米的意思。这两人中必有一人担责。而如果艾拉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那同阿勒曼尼联邦的关系就会恶化至难以挽回的地步吧——海盗王国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入侵了阿勒曼尼联邦,劫掠了许多城市,杀死了许多贵族。 然而艾拉却说道:“我的授意?你们当初杀我的属下时,就没有考虑过会被我报复么?我还真是被完完全全地看轻了啊?” “等一下!”奥托公爵打断了艾拉的话,“编造理由也要编造的像样一点!谁都知道是海盗王国先进攻的我国!我们又何时杀过你的属下!” 艾拉用冰冷的目光看了奥托公爵一眼,又扫过了战场的众人:“弗雷阿维内……不就是你们杀的么?” 众人一片哗然。弗雷阿维内去施塔同海盗王国谈协议后被杀了,这件事人尽皆知。有人忍不住喊道:“胡说八道!弗雷阿维内不是被你们海盗王国杀掉的么?” “我为什么要杀他?”艾拉说道,“我们同他谈的很愉快,同他签了一个大单子,通过它,我们双方都能狠狠地赚个一笔。我还让它当我的御用商人,让他负责操办我宫廷里的所有用品,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弗雷阿维内至死都没见过艾拉,也没有和海盗王国达成任何协议,更没有成为艾拉的属下。 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当然,这群人中也许就有杀害弗雷阿维内的凶手。他会知道弗雷阿维内没有成功和海盗王国开展会谈,知道艾拉是在胡说八道。但揭发这一切,就等同于承认他才是杀害弗雷阿维内的凶手。 凶手,也是不会说话的。 “可是,他却在回去的路上被你们杀了。”艾拉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啊!你们做的真好啊!既然你们铁了心要打击海盗王国的贸易,那我就把损失的钱都从你们身上给抢回来!” “恕我插一句话。”汉堡市市长说道,“我知道弗雷阿维内的事情。他是我的朋友。他提出要和海盗王国谈谈时,我也是建议他去试试的——你能告诉我,你同他达成了一个怎样的协议么?” “两份安全的保障。” 艾拉对着商人们竖起了两根手指。 “第一份保障,是保障他在海盗王国内的安全。他的商队可以自由地进出海盗王国,进行包含皮毛在内的各种贸易。我以瑞典王的权势,保障他的船队不受海盗王国任何一个领主的侵犯。” 商人们长吸了一口气。毛皮贸易的利润十分丰厚,而海盗王国更是毛皮的主要产地。多少商人为此眼红,却没有进入海盗王国的胆子。弗雷阿维内要真达成了这样的协议,那可是要赚的盆满钵满的。 “第二份保障,是保障他在全世界任何一个海域的安全。我允许他的商队在紧急时刻打出海盗王国的旗帜,亦会派部分人驻守他的商船。任何试图劫掠这些商队的人都会被视为海盗王国的敌人,遭到海盗王国的打击报负。” 这一个提议更是诱人。海盗王国有着世界上最高的造船技术,是整个大海的主人。他们劫掠过的地方早已遍及北海和地中海沿岸,是真的有实力对沿海任何一个地方实施打击报负的。有了这份承诺,商人们便能更放心地进行海外贸易。 那些商人们馋的眼都红了。汉堡市市长搓着手问道:“那……代价是什么呢?” “若于海盗王国内贩卖物品,需额外支付商品价格的三成作为关税;派去保护海外贸易商船的海盗王国士兵,需按正常雇佣兵价格的一点五倍支付费用;此外,还需每年支付一定数额的金币,以获得打出海盗王国旗帜的权力,具体价格依据商会规模大小决定……” 商人们散了开来,各自拿出纸笔在角落里计算起了成本。 “当然,如果你们也愿意同我达成同样的协议,我可以考虑退兵。我不稀罕你们的这些城市,你们想要,就尽管拿回去。作为交换,你们要允许海盗王国的商人前来你们这里进行贸易,而且关税不能太高……” 作为战争胜利的一方而言,艾拉开出的算是一份极其优厚的条件了。这是一份双方都能获利的条约,商人们应该很乐于接受。 艾拉这次是来贸易的。如果弗雷阿维内没有死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战争吧。 最后的问题就在于那些贵族们。在艾拉同商人们交谈时,他们都黑着脸站在一旁,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5) 艾拉想起了那群伪装成海盗去打劫布里扎尼亚村的劫匪。她敏锐地察觉到,杀害弗雷阿维内的主谋和那群劫匪的幕后主使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就在这群贵族之中。 有人想蓄意挑起阿勒曼尼和海盗王国之间的战争。 不—— 艾拉想起了在施塔德看到的那一箱箱军需物资,想起了那支往盎格利亚公爵领输送军需物资的“商队”, 阿勒曼尼联邦早就在谋划这一场战争了。 艾拉面无表情地看向那群贵族们。她已经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如果那群贵族还是不愿接受,她就不得不扫清这群乱臣贼子了。在天方帝国这个大敌尚未处理的情况下,这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你们在那里计算个什么劲!” 奥托公爵愤怒地朝着那群商人喊了起来。 “这群海盗进攻了我们的国家、占领了我们的城市,你们居然在角落里盘算着和他们做生意?” 那群商人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人小声说道:“可是,这份条约符合我们的利益……” 奥托公爵用更大的声音把那商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他们是海盗!海盗王国是敌国!你们同敌国达成协议,是想置阿勒曼尼联邦于何等境地?” 奥托公爵的话让那些商人缩起头不敢说话了。他们很想和艾拉达成这笔交易,但他们更怕被安上叛国的罪名。 见状,艾拉笑了一声,地说道:“奥托公爵,为什么你非要说海盗王国是敌国呢?” “我们都已经开战了!想想那些被你们劫掠的城市!想想那些被你们杀掉的贵族!我们绝对不会和豺狼达成协议! “开战?哪里有开战?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杀了受我庇佑的商人,所以发生了一点‘边境争端’么?这种事在海盗王国里内部可是天天都有发生呢?” “你……”奥托公爵用发抖的手指着艾拉,“战事都进行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连万人规模的会战都打过了,你居然还说这是‘边境争端’?” “如果这真的是阿勒曼尼联邦和海盗王国的战争,”艾拉盯着奥托公爵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们的执政官法兰西岛伯爵连一点动作都没有呢?为什么你们可以抛开执政官,单独和敌国的封臣会面呢?” 这话有多层含义。 “首先,如果阿勒曼尼联邦和海盗王国整个已经处于战争状态,那么一切协议都应当由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法兰西岛伯爵和英雄王国的英雄王海斯泰因协商签订。而显然,你们的执政官和我们的英雄王都没参与到这场冲突当中。” “其次,如果你们认为发生战争的不是阿勒曼尼联邦和海盗王国,而是阿勒曼尼联邦和海盗王国治下的瑞典王国,那么一切协议都应当由你们的执政官法兰西岛伯爵和瑞典王我协商签订。可正如上所叙,你们的执政官并未参与到这场冲突之中。” “那么,这场冲突就仅限于海盗王国和阿勒曼尼联邦的几个封臣之中——不管怎么想,这都只能算是边境争端吧?” 将这场大规模的战争定性为“边境冲突”,多少有些强词夺理的味道。 ——但到底是不是“强词夺理”,是要看双方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定性的。 “是……是啊!”那些商人反应了过来,“只是边境冲突而已!双方的最高领袖都未参与到冲突中啊!那我们和对方达成和解,怎么能算是叛国呢?” 于是艾拉便笑着看向剩下的那些贵族们:“你们觉得我刚刚说的对么?” 艾拉对冲突下的那个定性的第二层含义,就是在警告那些贵族们:你们的执政官没有援助你们,你们只是在孤军奋战。 那些贵族们明显有些退缩了。但却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愿说话。 见状,艾拉又追加了一句:“还是说,你们觉得这就是一场战争?如果是这样,那我之前的提议自然是全部作废了,停战协定要以战争的逻辑签订——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海盗王国已经在战争上取得了极大的优势,如果把这种情况考虑进停战协定中,阿勒曼尼联邦势必要支付更多东西、签订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了。 “又或者说,你们是希望把战争就这样继续进行下去?” 那群贵族面面相觑,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但谁也不敢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意见。 艾拉把这个状况看在眼里,忽地用力拍了一下手: “好,那就这样办吧:想把这个‘边境冲突’继续下去的,就站到左边。想和海盗王国友善地和解的,就站到右边。我不会伤及无辜,接下来的所有作战,都只会针对那些站在左边的领主。” ——阿勒曼尼联邦只是一盘散沙。 艾拉先用“为弗雷阿维内报仇”给海盗王国的军事行动找了一个名分,又用“只不过是边境冲突”为那些想和艾拉和解的人找了正当理由,最后再用半威胁的方式对会议上的人进行进一步的分化。 在这一连串的攻势下,奥托公爵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些贵族和商人都纷纷站到了艾拉的右边。只剩下奥托公爵孤零零地在原地站着了。 奥托公爵捏紧了拳头。弗雷阿维内是弗雷曼杀死的。而指使弗雷曼杀死弗雷阿维内的人就是他。他处心积虑地栽赃陷害海盗王国,这才把阿勒曼尼联邦的贵族和商人们聚集在了他的旗帜之下。可这个同盟却被艾拉用几句话就轻易地拆散了。 他只剩下孤身一人,来承受“凯旋者”那如有千斤分量的凝视。 “奥托公爵,”艾拉冷冷地问道,“你想战,想和?” 奥托公爵感到手脚冰凉。 ——他已经为这场战争准备了很久。 可那些物资却都被“凯旋者”的人马提前给劫了。 ——英雄王出海了,明明是进攻海盗王国的最好时机 可他却连“凯旋者”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女仆都赢不过。 赢不了。不管他怎么拼命地挣扎,他都没办法赢过眼前这个“凯旋者”。 “我改天再做回复。”奥托公爵说道,“今天这里举行的只是一场欢迎你的宴会罢了。”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6) 那之后,艾拉一整天都被人团团围着。虽然大体的协定已经谈定,但仍有许多细节需要商谈。包括不同货物的具体关税、不同规模的商会想受海盗王国的保护所需缴纳的具体费用等等。 不止是商人,有许多贵族也想通过贸易协定为自己的领地增加收入。同商人们相比,和贵族们谈贸易要简单许多——那些商人则总是会指出一些艾拉根本想都没想过的小细节,让艾拉有些招架不住。虽然最后协议是签订了,可那些商人脸上露出的笑容让艾拉总觉得自己是吃了什么大亏。 虽然艾拉因为欠着巨额债务而对钱的敏感度提高了一些,可在那群商人们面前依然什么都不是。出于谨慎起见,第一次的协议艾拉只签了一年。这样的话就算上了什么当也能及时止损。 “第一次的费用你们就直接交给吕贝克市吧,我欠了他们很多很多的债务呢。”艾拉说道。这是为了增加商人们对她的信任——因为他们都知道,艾拉欠了吕贝克市很多钱没有还。 在艾拉进行谈判的时候,奥托公爵一直待在角落喝着闷酒。 艾拉注意到了这一点,期间,她给汉堡市的市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等她。然后,她自己也找了个空挡,走出了会场。 “我需要你的帮助。”艾拉对汉堡市的市长说道,“能马上帮我找一辆马车,让它在东门等我么?最好能确保这辆马车通行无阻,不会被卫兵拦下。” “这……瑞典王你是想今晚就离开么?”汉堡市的市长显得有些惊愕,“按目前的进度,可能会谈还要持续个一两天。”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海盗王国和阿勒曼尼联邦都没有往来。现在突然要进行通商,而且是和每个城市、每个商会、每个贵族分开谈,着实是一项繁重的工作。 “如果想保证今天会谈的成果,最好是让我今天就回去。”艾拉说道,“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弗雷阿维内。” 汉堡市市长明白了艾拉话中的含义,应了一声,着手去准备了。 艾拉看四下无人,往自己的脸上抹了几把泥,又脱下自己的衣服往泥水里泡了一泡。虽然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这衣服很昂贵,但大半夜的应该没人会注意这么多。她穿着这件脏兮兮的衣服在巷子里拐了几柺,最后在一个墙角找到了正在生火烤鱼吃的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他们是被当成艾拉的侍从跟着过来的。 哈比巴见到艾拉过来,慌忙往左手和右手的烤鱼串上各咬了一口。 “嘿!我说,这鱼可没有你的份!你在里面吃着山珍海味,我和我徒弟可都在外面饿着呢!这些鱼还是我好不容易溜进厨房偷出来的!” “别管这几条鱼了,改天我把里面的菜原样都给你上一份!”艾拉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要出城!哈比巴,我出三枚诺米斯马雇佣你,能保护我顺利回到施塔德么?” “三诺米斯马?好啊!我接了。” 哈比巴说着就想把升起来的火扑灭。艾拉慌忙抓住了他的手:“把火留在这里!把鱼放回烤架上!就装作只是离开一小会的样子。我们快走!” 说完,艾拉便匆匆朝着东门走了过去。 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快步跟上了艾拉。戈特弗里德压低声音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着急?” “我是瑞典王!瑞典王国和阿勒曼尼联邦正在开战!这里是敌人的大本营!剩下的还用我说么?” “在开战?” 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吃了一惊。他们从法兰西岛一路回来,可一点都没感受到战争的气氛。 “可你们不是在谈判么,难道谈判也谈崩了?” “不,谈判很顺利,我同很多人都签订了协议。”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因为是‘很多人’,而非‘全部’!这里是敌国的大本营,即便反对我的人只有一成,我也依旧很危险,明白了么?” 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吓了一跳,慌忙学着艾拉的样子往自己脸上抹了几把泥。 “你来这里时表情还挺自然的,一点也不像要进敌窟的样子,所以我才跟来的!”哈比巴抱怨道,“我要早知道,我就和你撇清关系,自己走掉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危险的,你倒是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啊!” 什么时候发现的? 艾拉默默地摇了摇头。 危险直到她在会场发言之前都是不存的——艾米早就已经考虑到了她的安危,帮她铺平了路。只要她承认艾米是反贼,她就绝不可能有任何危险。 但那样,艾米就危险了。 “那个……瑞典王,”戈特弗里德在一旁小声说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你……和我之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 “我很傻,总是意识不到有敌人。我的姐姐知道我这一点,总是为我操心。为了让我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她把自己弄得名声狼藉。” 艾拉用沾满泥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但我不是一个废物。我姐姐已经告诉我敌人在那里了,我总不能再当傻瓜吧?” 说话之间,她们已经来到了东门。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汉堡市的市长在马车旁挥手,示意艾拉快点上车。 “这是我的马车。”他说道,“你只要说是我,应该就不会有人拦你。” 然而话音未落,忽地有一队人马追了过来。他们远远地对着马车喊道:“那里的可是瑞典王么?” “快走!”汉堡市市长把艾拉扶上了马车。 那队人见情况不对,刷刷刷地拔出拉刀子向着马车冲来。与此同时,从两侧的房子里忽地冒出了一队人,挡住了那些人的脚步。 “请放心,只不过是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贵族在作祟,汉堡市的商会会保护瑞典王的安全。只希望瑞典王能够严格履行今日所签订的协议。” 汉堡市的市长对着车夫交代了几句,那车夫点了点头,将皮鞭凌空一挥,那马车便跑了起来。 它载着艾拉,摇摇晃晃地走上了回家之路。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7) 施塔德。此处曾一度被奥托公爵集结的阿勒曼尼联军所围攻。奥托公爵希望以此断掉海盗王国联军的退路。不过这里配备着从纳吉尔法上搬下来的弩炮、蝎弩等重型兵器,又被艾米提前加固了城防,所以阿勒曼尼联邦联军的进攻并不顺利。等艾米正面击溃了阿勒曼尼联邦的联军之后,这里就重归于祥和。 “是瑞典王!瑞典王她回来了!” 在城寨上放哨的海盗看到从远处走来的艾拉,激动的对着城墙下的战友们大喊了起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打开寨门,一窝蜂似得冲到艾拉身边,用言语和肢体动作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激动。 “别吵!别吵!”艾拉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最前排的几个海盗见了,马上对着身后的人大喝道:“瑞典王说了别吵!在那里瞎嚷嚷什么!” 海盗们把这话一层层地传了下去,不过多时,整个城寨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其他的领主现在在哪里?”艾拉问道,“最近的战况又如何了?” “我们现在暂时停止了进攻!”海盗们回答道,“领主们目前都驻扎在不莱梅附近,严密注视着阿勒曼尼的动向!” 艾拉点了点头。 “我已经同阿勒曼尼联邦达成了停战协议,让他们都带兵回来吧。和他们说,我在施塔德着等他们。” 于是海盗们就按艾拉吩咐的把信使派了出去。艾拉则带着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走上了纳吉尔法。 “这艘船是‘无骨者’伊瓦尔造的,原本叫纳吉尔法。当时船身上盖满了指甲,我们好不容易才挖了下来。别说挖了,就算是把挖下来的指甲埋地里,也埋了我们整整两天。不过现在这艘船叫‘飞翔的西兰人号’了。” 艾拉向哈比巴和戈特弗里德炫耀着自己的爱船。 “船上有许多船舱。可以载许许多多的贸易货物,甚至还能饲养家畜。之前这里还养过一头熊呢!熊是卖了,不过你们可以看看我养的羊……” 艾拉推开一个船舱的门。可脚还没踏进去半步,她就大喊了起来:“羊呢?我的羊呢!” “吃……吃光了。”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海盗小声说道,“之前各领主聚集在这里,食物实在是不够……” “咕?”艾拉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连声问道:“那牛呢?鹿呢?蜂蜜酒呢?熏鱼呢?” 艾拉每问一句,那个海盗就摇一下头。 “你……你们!”艾拉抱着头哀嚎起来,“这些可都是贸易的货物啊!” 话虽如此,艾拉还是用船上剩余的物资请哈比巴师徒好好地吃了一顿。哈比巴一口气吃了三只烧鸡,又往兜里塞了两只,顺便还带走了几条熏鱼。 之后,艾拉又请他们参观了她自己设计的配重抛石机等器材。戈特弗里德对海盗王国竟能造出这样的器材惊讶万分。 “海盗王国现在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来发展领地。”艾拉再一次抛出了她的邀请,“戈特弗里德老师,我希望你能来我的学校教授数学。哈比巴……你魔法的知识很丰富,我想聘请你来当顾问。” 戈特弗里德同意了。哈比巴则用先前一样的理由拒绝了。于是艾拉又为哈比巴举行了一个送别仪式。之后,哈比巴便坐上马车,回他的迪特马申去了。 “你的师父看起来生活挺窘迫的,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来我的宫廷任职呢?” 哈比巴走后,艾拉向戈特弗里德问道。 “师父在修习卡巴拉。为了顺利穿过隔在人与神中间的那个深渊,他需要更多的知识才行。” “那就更应该接受我的提议了啊?书籍可是很贵重的,去我宫廷任职,他就能购买更多的书籍……” “很可惜,师父所追求的知识是书籍中不存在的。我师父经常和我说,至高的知识应当来自于自身,而非书本。” 艾拉听的一头雾水:“至高的知识来自于自身?什么意思?” “就像那个连接神与人的公式一样,我能理解其中含义,师父却不能。他必须寻找他自己的知识——为此,他需要不断的游历才行。” 艾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瑞典王,不……不好了!’ 声音的来源是艾拉派去不莱梅传信的信使。他一溜小跑跑到艾拉面前,大口地喘着气。艾拉让他先坐下来,又让人给他端上一杯水。一口水下肚,那信使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艾拉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不莱梅……不莱梅出事情了!我看到很多兵马把不莱梅团团围了起来,那里正在进行一场鏖战!” 艾拉语气中透出出一丝惊讶:“打起来了?怎么回事?是阿勒曼尼联邦的领主在进攻不莱梅么?” “不……不是这样的,把不莱梅团团围起来的是我们的人,那些领主们全都在围攻不莱梅!”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莱梅不是被我们占据很久了么?怎么我们的人又在打不莱梅?” “我……我不知道。我刚到那里,那就在打仗了。” 艾拉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你有问过外面的那些领主发生了什么么?有把我的话传达给那些领主们么?” “说、说了!我说瑞典王已经签好了同阿勒曼尼联邦的和平协议,现在正在施塔德,让他们马上停止一切军事行动,即刻归来。” “他们没同意?” “不……他们听说瑞典王平安归来,都很高兴。” “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还在进攻不莱梅?” “对……对了!”信使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拍了一下手,说道,“他们说他们会带着逆贼的头回来,献给瑞典王!” “逆贼?”艾拉预感到了什么,“哗”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个‘逆贼’是在说谁?” “不知道……我只听那些人在喊:‘敌在议会厅’!” “不莱梅市的议会厅……”有人小声在一旁嘀咕道,“我记得那好像是艾米小姐住的地方……” 艾拉猛地推开众人,抢过一匹马夺路而出。 第九章 艾拉的回家路(8) 不莱梅市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星期了。 有一个领主拦截到了艾米寄给阿勒曼尼联邦的商人的信——这就是一切的起源。这封信把所有对艾米不满的领主都聚集到了一起。当艾米意识到危险时,不莱梅市已被团团包围,而因为太吓人而被栓在城外的芬里尔也被几个领主协力制服了。 幸亏格拉海德提前把那些对艾米布满的领主都布置到了不莱梅城外,不然,少了城墙的保护,艾米连一天都撑不到。 然而在兵力差距过于悬殊的情况下,这场战斗打的非常艰难。当艾拉的信使第一次到达时,不莱梅的城门已经摇摇欲坠。 而现在,城门终于被攻破了。 失利的报告如潮水般涌入了艾米的耳中。当听到敌人距离议会厅已经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时,一直神情紧张的艾米完全放弃般地笑了起来。 “够了,让大家都放下武器吧。” 她对前来报告的那个士兵说道。 “你们都是瑞典王的士兵,只要收起武器,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 在那个士兵惊讶的目光中,艾米缓缓地关上了议会厅的大门,不再接收关于战事的任何报告。她踩着华丽的红地毯,穿过挂满名画的走廊,一步步地走到了议会厅的屋顶。 在那里,她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那震天憾地的呼声——“敌在议会厅!” “陛下真是有了一群忠诚的属下呢。”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明明我都快要死了,可一想到这个,心里就莫名地感到安心。” 人间五十载,倘与天地相较,如梦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 楼下传来了蹿门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不多久,格拉海德冲了上来。 “为什么要下达放下武器的命令?”格拉海德在艾米的背后质问道,“艾米,你觉得他们会饶了你,还是觉得能和他们解释清楚你的想法?” “已经够了。”艾米小声回答道,“无论是你们还是他们,都是陛下的士兵啊。” “可是你……?” “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他们抓住的。” 艾米闭上眼睛、微仰起头,感受着来自天空的分量。 “我的命运,必须交由陛下审判才行。” 很快,不莱梅城里的一切抵抗都停止了。 士兵握着武器,把议会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各大领主们都纷纷赶到了议会厅外,以指挥那最重要的一战。 在整齐的号令声中,士兵们凝重地靠近那最后的一幢建筑。那里面只有一个女人,但那却是一个精灵级的魔法师。她擅长用魔法蛊惑人心,还会用邪恶的火焰灼烧对手。士兵们早已在战场上见过那可怕的火焰。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却依旧免不了心惊。 门被暴力地踢开了。那个邪恶的女人一下子出现了他们的面前——她的手上握着一把剑。她身后的走廊更是插满了许许多多的剑,就像是一座剑的陵园。 走在最前排的士兵们怎么都想不到艾米就在门口等着他们,猛地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他们立刻就和后排的士兵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 艾米笑了起来——尽管她的脸已没有丝毫血色。 “怎么?”她问道,“我是什么大魔王么?” “给我冲上去!”有领主在后面大喝,“她只剩下一个人了!” “随我来!”有领主在前面招手,“随我拿下这个叛贼!” 艾米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着剑站在走廊上。她的身上甚至没有冒出任何的火焰——如果在这里用火抵抗,势必会造成大量的损伤。而她实在是不想让损伤继续扩大了。 士兵们冲向了她,她也冲向了士兵们。他们就这样纠缠在在了一起。 她只使用了阿芙洛狄忒的加护。虽然她不擅长剑术,但只要敌人在砍向她时犹豫片刻,她就能乘机剥夺敌人的行动能力。 剑钝了,就从走廊上拔一把新的。 力竭了,就用意志强撑过去。 魔力耗尽了——希望那个时刻能够晚一些到来。 漫无止境的黑夜,源源不断的敌军。 艾米手中的剑卷了一把又一把。 “你们放过她吧!”格拉海德在外面为艾米苦苦哀求。他已被五花大绑起来,丢在了不莱梅的一侧。然而那声音却被士兵们的叫喊声压了下去。 敌人没有傻傻地等到艾米魔力耗尽。 在“美发王”哈拉尔的指挥下,他们从不莱梅各处找来了大桌子。他们把桌子当成盾牌,把身子藏在桌子的后方,一步步地逼进艾米。 ——只要看不到艾米,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就对他们起不了作用。 艾米疯了似地踹着那些桌子。但每张桌子后都有着四、五名士兵支撑着。以艾米的力气,连让这些桌子晃一下都做不到。 她被逼到了角落、被桌子从四面八方包围、被士兵们隔着桌子按倒了。 “不要把桌子拿开!”哈拉尔下令到,“隔着桌子把她捅死!” 一个士兵接过长矛,朝着桌子狠狠地刺了过去。长矛贯穿了桌子,从桌子后传来了艾米痛苦的叫声。 “继续捅!”哈拉尔继续下着命令,“捅到她完全发不出声音为止!” 又是三根长矛刺穿了桌子,深深扎入了艾米的身体。与此同时,猛烈的大火从桌子下溢了出来,把桌子给烧掉了。 在火焰中,艾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把周围的士兵们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她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可她的手和脑袋却奇怪地悬着,就像是一只提线的木偶。 她的额头被桌子的角落磕出了血,那血顺着她的鼻子汩汩地流下来,流进了她的嘴里。 “骰子已掷出。” 从艾米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和平时完全不同。 “这个反贼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哈拉尔喊叫着,同时举起斧头,准备带士兵们发动最后的进攻。 艾米“咯咯”地笑着,像极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伸出手,对准了正准备冲上来的哈拉尔,以及门外那成百上千的士兵。 就在这时—— “谁是反贼!!!!!!” 一个众人都熟悉的声音忽地从远处传来。在众目睽睽之中,艾拉骑着马一路冲到了众人面前。由于速度太快,在急停勒马时,她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然而,艾拉顾不上自己的疼痛,用撕心裂肺般的声音对着众人大喊了起来: “这是我的姐姐,艾米.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第十章 使徒之难(1) “那群目光短浅的贵族!” 在盎格利亚公爵领的首府,奥托公爵正在大发脾气。他抓起一把椅子,把桌子上的盘子、杯子统统拨到了地上,然后又使劲一甩,把椅子整个的从窗户里甩了出去。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消气。他看着那张桌子,越看越生气,忽地拔出剑使劲地砍了过去。他一连砍了五十余刀,直到把桌子砍成了八块才终于松手。 他在房间里四下张望,想找个椅子座下来缓口气,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刚刚那把椅子已经是房间里最后一把,其他的椅子在摔桌子前就已经被他先行砸烂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那天,艾拉忽然从宴会上离去,他们等了好久都没见她回来。正在找人的时候,汉堡市的市长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他把几个被五花大绑的起来的壮汉丢到了大厅里,然后告诉宴会上的众人:由于瑞典王遭受袭击,已经先行赶回施塔德了。 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奥托公爵把袭击艾拉的那几个人拖进大牢,严刑拷问了好几天才问出了幕后主使。原来宴会中有一个贵族,他的哥哥在战争中被艾米杀死,在听说这场战争是艾拉授意的之后就生了杀意。那些刺杀艾拉的人都是他的手下。 “杀了凯旋者又能怎样?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指挥过那群海盗打仗!可我们不还是输了?在这里动她,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被海盗王国杀完么!” 他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地方坐,气的往墙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泥印。 “既然想杀她,那当时就别站到她的右边去啊!现在这个样子,人人都以为是我授意的了!” “真给杀了也就罢了!他派出的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啊!连汉堡市的市长都奈何不了,还想动那个凯旋者?那可是大精灵级别的魔法师啊!她要是生气了,我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死?”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奥托公爵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脑子也在这过程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如果“凯旋者”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她为什么要跑? 他此前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在所有的传言中,凯旋者都是一个强大至极的魔法师。有说她的撬棍有十万三千五百斤重,有说她的真身是一条黑龙,有说他能够轻易战胜十三个精灵级的魔法师。虽然这些传言听着夸张过了头,可“凯旋者”战胜了“不败者”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情,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可是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凯旋者并不是靠着魔法打败的拉格纳.洛德布罗克? 奥托公爵回想着关于艾拉的所有报告、以及他亲眼所见的艾拉的一举一动:首先,找到艾拉的那支队伍报告说艾拉当时正在和一个村民撕打;其次,他的那点人手居然真的就能限制住艾拉的行动;还有…… 一旦心里起了怀疑的念头,许多事情就都显得可疑起来 奥托公爵的心里甚至起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凯旋者其实完全不会魔法? 可要是这么说,她孤身一人赴会,又在宴会上承认战争是自己的授意,未免也显得太过大胆了。要知道,当时可有许多人心里都起了杀意的! “并非勇武,而是胆魄……?” 奥托公爵感到了一丝荒谬的意味:阿勒曼尼联邦居然输给了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 “查理大帝依靠武力建立起的帝国,却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默默地离开了房间,来到了走廊上。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更是挂着许多昂贵的画作。 他叫来了佣人。 “把这些地毯、画作,统统给处理掉!” “这……”佣人一时没能理解,问道,“怎么处理?” “卖掉,卖不掉就烧掉,怎么都可以!从今天起,我的走廊上不许再出现这些东西!” 抛下原地发呆的佣人,奥托公爵拾阶而上,来到了城堡顶楼最深处的一个房间。他推开那数年未开的沉重大门,一面旗帜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画在那旗帜上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他踏入了那个房间。房间的两侧陈列着许许多多的刀剑和盔甲,但却无一不积累了重重的灰尘。 奥托公爵怀着沉重的心走到一根长矛前。他吹开上面的灰尘,又掏出手帕上上下下地擦拭着它。 “我终于明白了。阿勒曼尼联邦最大的敌人不在外面,而是在阿勒曼尼联邦内部,在那些各怀鬼胎的贵族和商人之中!” 不然,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对抗海盗王国的同盟,也不会被凯旋者三言两语就轻易拆散了。 他抛下手帕,把长矛猛地向前一刺! “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个法兰西岛伯爵!” 但凡法兰西岛伯爵对海盗王国的入侵有些微的反应,艾拉也没办法使用“只是边境冲突”这个借口。而那些贵族和商人迫于压力,也不敢当众站到艾拉那一边。 法兰西岛伯爵应当保护阿勒曼尼联邦的成员不受侵犯,却对海盗王国的入侵视而不见,这是他的一个过失。 法兰西岛伯爵那就像是精神病发作似得萝卜法案和裤子法案,是第二个过失。 法兰西岛伯爵允许了闪米特人来阿勒曼尼联邦传教,而弗兰德斯已经出现了猎杀闪米特人的苗头,是第三个过失。 “有这三个过失,足以把他从位置上拉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动点手段吧……首先,就是要从阿勒曼尼联邦的公民心中,勾起对闪米特人的愤怒!” 奥托公爵的嘴里不知不觉地念起了传承自加洛林血脉的那个魔法咒文: “查理曼,至虔至诚的奥古斯都,由神加冕的伟大皇帝!” 他决意如查理曼一般重新整合一盘散沙的阿勒曼尼联邦。只有这样,他才有对抗“凯旋者”的资本。 第十章 使徒之难(2) 汉堡市。 这里是被海盗王国攻下来的第一座城市。但最近,海盗王王国撤兵了。汉堡市的市长和几个举足轻重的商人回到了这里,同时带回来了一纸和海盗王国的贸易协定。 协定上的内容让汉堡市的每个商人都感到兴奋不已。艾拉又把船上剩余的货物作为礼品给赠送给了势力最大的几个商会,这些货物的品质更是让那些商人垂涎欲滴。 虽然一向野蛮的海盗王国是否真能履行协议还是个未知数,但已有不少商人摩拳擦掌,开始着手进行前往海盗王国贸易的准备了——毕竟利润无论何时都会伴随着危险,畏首畏尾只会让人错失良机。 汉堡市似乎马上就能回归正常的日子了。 然而,艾拉刚撤兵没几天,马上就有另一支部队出现在了汉堡市城下 汉堡市的市民们瑟瑟发抖地看着城外的军队——它们全副武装,人数大约在一千上下。虽然人数不多,但汉堡市刚刚经历战火的洗礼,全城现在找不出十个士兵。而保护他们的城墙城墙,现在也都还留着好几个大窟窿没有修补。如果这支军队的目标是汉堡市,那他们就难逃一劫。 随着那支军队的靠近,人们认出了那是阿勒曼尼联邦的军队。但这并没能让汉堡市里的人安心多少。汉堡市是一个自由市,和联邦里那些封建贵族的关系称不上友善。虽然同属阿勒曼尼联邦,但进入那些贵族的封地对那些商人而言就像进入外国一样——那些贵族时不时就会在他们的领地设置关卡,对汉堡市的过往商队强行征收关税;甚至还有贵族会冒充盗贼,打劫汉堡市的商队。 商人们愿意付钱换取挂海盗王国旗帜的权力,有一小部分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海盗王国已经展示了他们是如何保护弗雷阿维内的。如果商人们也能挂上海盗王国的旗帜,那些贵族肯定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等那支军队再靠近一些,已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领队的人是盎格利亚公爵领的奥托公爵。 汉堡市的市长带着几个随从站在城门口,挡住了奥托公爵的路。 “奥托公爵,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汉堡市的市长厉声问道,“汉堡市可是一个自由市!受首席执政官保护!你没有权力带兵进入这里!” “就你们面对‘凯旋者’时的表现,还真的好意思说‘汉堡市受首席执政官保护’啊?” 奥托公爵让胯下的马走到汉堡市市长跟前。那匹马的嘴凑到了汉堡市市长的额头前,一哈气,汉堡市市长的脸上就沾满了口水。 “别做梦了。”奥托公爵在马上说道,“海盗王国进攻汉堡市时法兰西岛伯爵都没出手,我带兵去汉堡市逛一圈,他会有心思管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那样瞪着我。我尊重汉堡市的自由权力,对汉堡市没有任何想法。” 就在奥托公爵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士兵走上前来,把汉堡市市长和他的随从强行拖到了一边。 “我只不过是来帮你们清理城市里的‘恶魔’罢了。” 奥拖公爵丢下这句话,就大摇大摆地骑马走进了汉堡市。 他带着兵马,包围了汉堡市内的一座教堂。此前,艾拉、哈比巴、戈特弗里德等人曾在这座教堂内留宿。 正值礼拜日,教堂里聚集了许多信徒。奥拖公爵把手一挥,他手下的士兵们便粗暴地冲进了教堂,把里面的所有人都押了出来。 教堂的神父跟在那群士兵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曾照顾过艾拉的那个修女。教堂收养的那些孩子们围在那个修女的身旁,害怕地抓着修女身上的衣服。修女微笑着,摸着孩子们的头,让他们不要害怕。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神父大声质问奥托公爵,“我们在阿勒曼尼联邦境内的传教是受到贵国执政官认可的!” “没错,执政官是批准了你们的传教行动。但是,他并没有批准你们亚伯拉罕古教会可以在我们阿勒曼尼联邦境内肆意犯罪、不受惩罚!” 那群信徒们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犯罪?我们犯了什么罪!” 奥托公爵皱着眉头,把马鞭凌空一挥。那响声让那些信徒们安静了片刻。 “你们应该也已经听到消息了——弗里西亚前不久被一个恶魔袭击了,一整个村子都被那个恶魔所烧毁。而那个恶魔正是闪米特人。” “可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那个修女说道,“我、孩子、还有这些信徒,都是阿勒曼尼人!” 奥托公爵笑了一声:“没有关系?那可说不好。那个恶魔口中可是一直念着‘神’啊‘神’啊的。闪米特人的神,就是你们亚伯拉罕正教会的神吧?” “那只是一个狂信徒罢了。”神父冷静地回答道,“就算在我们亚伯拉罕正教会,这也是异端中的异端,是不被认可的。” “究竟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你们亚伯拉罕古教会共有的行为,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奥托公爵沉下脸来,对带来的士兵们下令道:“进去仔细地搜!把每块砖都敲一敲,看看有没有暗室!把每片土都翻一翻,看看有没有藏着尸体!” 士兵们按着奥托公爵的冲了进去,把教堂翻的一片狼藉。神父急了,喊道:“你们这是在亵渎神明!” 神父一喊,那些信徒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可奥托公爵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声音。 半日过后,有士兵跑了出来,喊道:“报告!我们在教堂的后院翻出了三具尸体!都被剥了皮,心脏也被挖了出来,惨不忍睹!” “皮和心脏去了哪里?” “没找到!估计是被作为祭品献祭了!” 那三具尸体被拖了出来。那是三个女人的尸体,其中一个甚至还未成年。看到那惨状,那群一直在地上骂骂咧咧的信徒们吓的一下子没了声音。一直在围观的市民们更是显而易见地出现了一阵骚动。 不多时,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朝着那群信徒们飞了过去。 第十章 使徒之难(3) “这怎么可能?”那神父慌张地喊了起来,“不,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奥托公爵冷笑一声,把手一挥,那群士兵们就把神父、修女和教会的孩子们按倒在地,连着那群信徒们一起用麻绳绑了起来起来。 而神父依旧在努力为自己分辨着:“这绝不会是我们做的!我们的神并不需要人祭!当初亚伯拉罕想把他自己的儿子献给神,神直接把他的儿子救走,在祭坛上换上了一只羊……” 士兵们嫌神父吵闹,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塞到了他的嘴上,这下,神父再也没法为自己辩护了。 奥托公爵调转马头。汉堡市的市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在看到那副场景后,他已经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最大的广场在哪里?”奥托公爵在马上趾高气昂地询问汉堡市的市长,“我要把亚伯拉罕正教会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汉堡市的市长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在这边,大人,请跟我来。” 汉堡市的广场上搭起了高台。闻讯前来围观的市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从教堂里抓出来的信徒们被强行按在高台上示众。他们嘴里塞着棉布、手上捆着麻绳。其中有个运气差的人,被飞来的石头砸伤了额头,血流的半张脸都是,可这非但无法让他得到怜悯,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恶魔。 两排士兵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高台的两侧,他们的手上都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 就在奥托公爵准备登台之际,汉堡市的市长拦住了他,把他拖到了一个角落。 “这是真的吗?”汉堡市的市长盯着奥托公爵问道。 “你是在问什么?” “那三具尸体。”汉堡市市长说道,“是真的挖出来的,还是你们提前放……” “事实很重要么?”奥托公爵打断了汉堡市市长的话。 “如果事实不重要,那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事实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愿不愿意去相信它。事实可不会说话,解释‘事实’的永远都是人。” 说着,奥托公爵压低了声音: “大市长,别忘了亚伯拉罕正教会可是反对高利贷的。他们投放低息贷款,你们想必也损失了不少吧?” “我知道了。”汉堡市市长若有所悟,“但是这群信徒中有不少阿勒曼尼人,如果全部处死,会引起极大震荡……” “放心,我自有分寸。” 奥托公爵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好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人。然后,他走到了高台之上。 “汉堡市的自由民们啊,请原谅我擅自带兵入城的行为。我得知弗兰德斯的一个渔村被闪米特人焚毁,又想起临近的汉堡市就有这么一个神殿祭祀着闪米特人的恶魔,悲愤之中草率行事,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谅解。” 奥托公爵向着那些围观的市民们鞠了个躬,以表示自己带兵入城的歉意。然后,他把手向着那两具尸体一指,用仿佛快要哭出来声音说道: “但多亏于此,我才从那恶魔的神殿里抢回了我们同胞的身体!看看这三个死者吧,那是多么纤细的身体啊,想必生前纯洁无暇,从来都没有做过恶事吧。他们就是我们之中某个人的妻子、或是女儿吧!这群信徒到底是有着怎样的铁石心肠,恶魔到底是怎样蛊惑了他们的性质,才会让他们对着这样的女孩儿伸出毒手啊!” “可怜的汉堡市的自由民啊,你们和我一样受到了恶魔的蒙蔽!不,整个阿勒曼尼联邦都受到了这群恶魔的蒙蔽!恶魔的追随者已经占领了我们的土地,把我们的兄弟姐妹肆意作为贡品,献给他们供奉的恶魔!啊,我真想把这些恶魔统统烧死!可他们已经占据了大半个阿勒曼尼联邦!我恐怕最后也会被这群恶魔的党羽盯上,被剥了皮、挖了心,埋入土里吧!” “但是,我发誓,只要我奥托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尽我可能地去消灭这些恶魔!” 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奥托公爵走到了那群信徒们的身边。在他们惶恐的注视下,奥托公爵满脸同情地说道: “不要怕,我知道你们中也有许多人是受了恶魔的蒙蔽。你们都是智慧勇敢的阿勒曼尼人,只要你们愿意同恶魔的教会划清界限,我愿意饶恕你们,” 奥托公爵拍了拍手,两个士兵就把从教堂里拆下来的大十字架抬到了高台之上。 奥托公爵指着十字架,对着那群信徒大声说道:“来吧!如果你们已经醒悟,就朝着这恶魔的信物吐一口口水!只要这么做,我就饶恕你们!我想不止是我,台下的人——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子女、朋友、邻居,也都愿意饶恕你们!” 人群中又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就连刚刚沉默着的人也全部加入了欢呼者的行列。 奥托公爵亲手为一个信徒解绑,那信徒犹豫地走到十字架前,看了看台下的人,狠了狠心,朝它吐了一口唾沫。 人群中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奥托公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很好,你可以走了。”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信徒就越来越大胆。其中有一个人在吐了唾沫后还冲上去踹了一脚,收获了最为热烈的掌声。 信徒们全部走完流程后,就轮到了那群被教会收养的孩子。他们明显比那群信徒更加犹豫,一个个胆怯地看向教会的修女。在得到修女的点头认同之后,他们才终于学着前面那些信徒的样,朝着那十字架吐起了唾沫。 然而,其中最大的一个孩子怎么都不愿意做这个动作。堵住嘴的布已被扯开,他就朝前面那群孩子们大喊起来:“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要不是神,我们早就饿死了!” 修女在远处拼命摇着头,想让那孩子不要多嘴,然而站在一旁的士兵已经走了上来,一刀砍下了那个孩子的脑袋。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就这样被恶魔蛊惑了!” 奥托公爵装成愤怒的样子,指着剩下来的那个神父和修女。 “这两个恶魔的仆人绝对不能被原谅!把他们捆在这里示众一个月!一个月后,就把他们送上火刑架!” 在人们的高呼声中,奥托公爵走下了高台。 如果说约基别的事件只是一个火苗,那他今天做的就是往这火苗上狠狠地浇了一桶油。 “把今天这件事大力宣扬出去吧。”他对汉堡市的市长说道,“很快,亚伯拉罕正教会就会从阿勒曼尼联邦消失了。” 第十章 使徒之难(4) “艾米!快起来!我烤了一条鱼给你吃!” 艾拉的声音从船舱外传来。 据艾拉回来已经有一阵子了,这期间海盗王国的各领主已经陆续带兵返回。由于艾拉在会谈中途就离开盎格利亚公爵领,许多事项尚未谈妥,所以还得继续留在施塔德一阵子。 艾米在不莱梅受了重伤,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艾拉想让她好好地静养,于是艾米昨天被转移到了“飞翔的西兰人号”上。再过不久,“飞翔的西兰人号”就要起航,把艾米先行载回施塔德。在它返航之前,艾拉身边就只剩下一千名士兵了。 艾拉并不觉得这种部署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其一,施塔德已搭起了城寨,足以防守;其二,如果敌人众多,她可以随时座船撤离;其三,现在也没有什么人敢来进攻施塔德了。 艾米听到艾拉的声音,使劲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她想站起来、整理好仪容迎接艾拉,但身体却是吃不消了。于是她只能靠在床上,等着艾拉进来。 “陛下烤的鱼……”艾米小声嘀咕着。她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样子的,要知道,艾拉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艾拉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外。可左等右等,艾拉却迟迟没有进来。 艾米正感到疑惑,船舱外忽地传来了艾拉的尖叫声。艾米吓了一跳,慌忙喊道:“陛下!怎么了?” “烤鱼……烤鱼它跑走了,现在正在地上乱跳!” ??? 艾米的脸开始抽搐起来。 “别担心,艾米,我马上就能把它给捉住!”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捉住的问题了陛下!不是说是烤鱼么?为什么会跑走?为什么还会在地上跳——不是,问题还不在这里!陛下,你烤之前至少先把鱼肚子剖开,清理一下它的内脏吧!!!” 船舱外传来了激烈的搏斗声。 “混、混蛋,居然敢用尾巴抽我脸!我可是瑞典王!还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萨!呜,又抽我!来人!救驾!快来救驾!!!” 一阵混乱过后,艾拉小心翼翼地拖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艾米……烤鱼被那群海盗切碎了,不过你还可以当成生鱼片吃……” “为什么烤鱼被切碎之后会变成生鱼片啊!” 冲着艾拉发出大声的吐槽之后,艾米深吸一口气,安静地躺回了床上。 “而且,陛下怎么能为一个女仆做这种事情?” “不是女仆了!”艾拉把盘子往艾米的窗边一放,然后把手拄在艾米的床沿,认真地说道,“大家都已经听到了,你是我的姐姐,艾米.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艾米.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陛下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艾米你是贵族了!因为是我的姐姐,虽然很靠后,但你确实已经在王位继承的顺位上了!这样,如果我再出什么意外,需要艾米帮忙打理事情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你了!” “我倒是希望陛下能老老实实待在宫殿里,别再跑出去做什么数学题了……” “咕……” 艾拉把头缩了起来。当初她向艾米汇报说自己是做了几道数学题回来、而且没学会魔法时,可是气的艾米骂了她一顿。 “陛下有意赐名的话,我也不能推辞……不过陛下,既然你想让我帮你打理事情,那我能请教一下陛下的战略方针么?不然,我可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 “……战略方针么,从哪里说起呢?” “就先谈谈海盗王国吧。陛下明明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现在却成了海盗王国的瑞典王。对于这样一个国家,陛下是怎么看的呢?” 艾拉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海盗王国的人非常勇武。这让我想起了开疆扩土时期的七丘共和国。” “那,只要陛下利用海盗王国的兵马,南征北战,也许就重现七丘帝国建国的伟业?” “很遗憾,凭目前的状况,这是不可能的。”艾拉摇了摇头,说道,“千年前的七丘共和国拥有在当时独步天下的技术水准。千年过去了,如今的海盗王国,其技术甚至还不如一千年前的七丘共和国。千年之前的七丘共和国是文明之光,千年之后的海盗王国却只是一个野蛮的国度。这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陛下才会想着在哥特兰开学校?” 艾拉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在学校里叫苦连天,但我相信他们终会知道这个学校的价值。艾米,虽然我可能永远都成不了奥古斯塔,但我一定会被传颂在海盗王国的历史上。这也是我对他们的回报——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他们尊我为王。” “请不要说这种话,陛下,我相信你能够成为奥古斯塔的!” 安慰了艾拉一句后,艾米继续问道:“那陛下,你是如何看待阿尔弗雷德和不列颠的呢?” “不列颠?在遭受蛮族入侵时,七丘帝国曾给不列颠发过一纸‘你们好自为之吧’的公文。阿尔弗雷德也让我承认了他王位的合法性。这是我的盟友,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阿勒曼尼呢?陛下和我说过,阿勒曼尼是七丘帝国的雇佣兵叛变后建立的。那他们完全就是一群反贼,可为什么陛下这次谈判时把占领的城市全部还给他们了呢?” “因为比起阿勒曼尼联邦,我还有更大的敌人。同时和许多对手为敌,看起来倒是很勇武,但这实际上是外交上的大失败——阿勒曼尼联邦是有机会成为我们的盟友的,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盟友?可是阿勒曼尼联邦已经投靠天方帝国了,他们都允许天方帝国的传教士前来传教了……” “阿勒曼尼联邦的国土面积在天方帝国的一半以上。你觉得他们真会安心做天方帝国的附庸么?艾米,这是一个机会,因为阿勒曼尼投靠了天方帝国,它反而更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了。我这次签下了贸易协定,还让海盗王国的士兵保护他们的商船,就是为了增加两国的关系,为那可能的将来做准备。” “原来陛下考虑了这么多。” 艾米安心地笑了。 “陛下之前跑出去做数学题时我还很担心。不过看起来,陛下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王了。” 说话间,艾米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格里高利给她的十字架掏了出来,展现在艾拉的面前。 “最后一个问题……陛下如何看待天方帝国?” 第十章 使徒之难(5) 看到艾米手里的十字架,艾拉吃了一惊:“艾米,这是什么意思?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是一个救了我的教士送给我的。” 艾米把十字架在艾拉面前晃了晃,又问了一遍: “陛下,你如何看待天方帝国?” 一听到这个问题,艾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艾米,你知道的,天方帝国杀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艾拉的眼神、表情、语气中无不透着冰冷,让艾米觉得像是进了一个冰窖。见到这幅场景,艾米没有多说什么,甩手就把手上的十字架扔了出去。 就在十字架落地的同时,一个脚步声从船舱外传来。 脚步声的主人来到门前,隔着门对房间里的艾拉说道:“瑞典王,刚刚从不莱梅传来的消息,因为阿勒曼尼联邦各处都出现了骚动,比较危险,所以原定于明天的会谈要推迟了,” “骚动?”艾拉一惊,“因为什么原因?” “阿勒曼尼联邦的平民正在围攻阿勒曼尼各地的教堂!还有很多商人参与其中,据说半数以上的贵族都默许了平民的行动,场面极其混乱!汉堡市教堂的神父和修女被捆住广场上示众,而其他地方也有很多教士被抓起来,送上火刑架了!” “阿勒曼尼联邦和天方帝国的教会出现了冲突?”艾米听了,兴奋地喊道,“陛下!你说的果然没错,阿勒曼尼联邦是我们隐藏的盟……” 最后半句话被艾米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注意到,艾拉脸上的表情正在急剧地变化着,宛如夏日那阴晴不定的天空。 “艾米……我可能永远都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 “……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帮助那些亚伯拉罕正教会的教士们。” “陛下,你疯了?”艾米惊的差点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刚刚说的战略呢?你好不容易才和阿勒曼尼联邦签了合约!你这么做,是会打破和阿勒曼尼联邦之间的和平的!” …… …… 科隆,这里是阿勒曼尼联邦内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中心。两座高耸的尖塔于高处俯视着整个城镇,那便是科隆大教堂。可如今,这里也遭受了人们的围攻。 参与围攻的都是一些农夫和工匠。他们手中握着镰刀、草叉和锤子。有商人资助给他们一车油,还有人带来了火把。 “恶魔!别想再骗我们了!”他们对着教堂大声吼道,“和你们的那什么神一起下地狱去吧!” 格里高利在其中一座尖塔里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还有许多教士跟在他的身后。 “格里高利大人,快出手教训这些该死的异教徒一下吧!”有教士说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应和的声音: “没错,格里高利大人,这些人不配得到救赎!” “格里高利大人,把他们送入地狱吧!” …… …… “是否得能到救赎、是否该进入地狱,是该由你们决定的么?” 格里高利转过身来,略带责备地看着刚刚起哄的那群教士。那些教士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给他们教训、或是杀死他们,能让神的信徒增多么?” 格里高利的第二个问题让教士们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是……格里高利大人,”有人小声说道,“我们总不能放任他们把我们的教堂给烧掉吧?” “我既然在这里,他们便是进不来的,教堂亦是烧不掉的。” 如格里高利所说,那群人没能顺利冲入教堂。 教堂的大门距最前排的人不到五步,可任由他们跑了半天,那教堂依旧还是在他们前方五步的位置。四周的景色依旧,教堂和他们的距离既不增加、亦不减少,倒像是他们在原地踏步一般。 这让众人心中产生了恐惧。他们不再试图接近教堂,转而抓起油壶,把里面的油向着教堂泼了过去。泼完油,人们又向泼了油的地方扔去火把。 火接触到油,一下子燃了起来,引的众人一阵欢呼。然而,火虽然燃起来了,却又很快熄灭了。它只在教堂的表面烧了一阵子,在将油烧尽后就断了气。而教堂不仅没有被熏黑,反像是洗了个澡一般,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白净了。 人们对格里高利庇佑下的教堂毫无办法,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散去,于是就继续围在教堂外,大声辱骂着教堂里的教士。 格里高利和底下的教士们却对此无动于衷。 夜深了,那些围攻科隆大教堂的人悻悻地离去了。 “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来这里了。”格里高利对教士们说道,“我要去汉堡市调查此次的事件,你们留在这里,千万不要同他们发生肢体上的冲突。” “汉堡市?格里高利大人,那里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信徒了!要去,也要想办法找到克罗狄斯大人,让他替你过去!” “克罗狄斯神出鬼没,要找他恐怕会来不及。” “可是,格里高利大人的力量在异教徒占据的土地上是会大幅减弱的!” “我们最初来阿勒曼尼时,阿勒曼尼可曾有一个信徒?难道不是我、你、你们,跋涉万里,四处布道,才有了如今的场景么?” 格里高利略带责备地看着教士们。 “远离神的恩泽和光辉的黑暗之地,难道不正是我们最应该去的地方么?” “格里高利大人,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对天方帝国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我是使徒,所以不正该前去么?你们都知道,使徒必有四人。即便我死了,一年之内就会出现继任者,对帝国又有什么影响呢?” 那些教士们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 于是格里高利丢下他们,把眼睛一闭,便从原地消失了。 ——他忽地在黑暗中睁开眼来。 他没能成功到达汉堡市。 前所未有的巨大阻力把他挡在了无人的郊外。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来自苍穹的无限黑暗。 右臂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两眼翻白,恍惚中之中,格里高利发现他的右手出现了可怕的扭曲,就像是一根麻花。 他终于意识到,汉堡市的情况已经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 “不该一下子跑那么远么……?” 他忍不住右臂传来的阵痛,晕了过去。 第十章 使徒之难(6) 当格里高利醒来时,天空才刚蒙蒙亮。右臂依旧疼痛无比,格里高利咬着牙齿,用魔法把自己的手臂扭回了原状。但这并不能治愈他的右手。他的右手软绵绵地垂到身体的一侧,连动一下都动不了了。 他错误地估计了汉堡市的信仰状况。 格里高利是掌控万物“所在”的使徒,在神性之火照亮的地方,他几乎能无限制地转移事物的所在;但在神性之火未能触及的黑暗区域,他的力量就会不可避免的衰减;如果他用魔法强行进入这样的地区,他自身的存在就会受到扭曲。受伤的右臂就是对格里高利的一个警告。 好在他在汉堡市外的郊野停了下来。如果他当时强行进入汉堡市,他的整个身体都会如右臂般扭成一团吧。 既然右手已经无法动弹,格里高利就不再关注自己的右手。他闭上眼,仔细地体会着自身魔力的流动。 “已经降至‘祭司’级……不,比‘祭司’还要稍弱一些,相当于七丘帝国魔法系统的‘精灵’级了么?” 这还只是当下的状况。如果格里高利继续使用魔法,他的力量还会进一步地消耗。当初格里高利出使七丘帝国时,尚能从不远处的天方帝国获得一些力量。但阿勒曼尼联邦离天方帝国实在是太远了,一旦阿勒曼尼联邦本土的信徒失去信仰,格里高利的魔力就几乎无法回复。 “虽然如此,剩余的力量倒也还足够。只要注意不进行远距离的转移就行了。” 在右臂的阵痛之中,他就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汉堡市。 由于天色尚早,汉堡市的街头的的人并不多。进城后没走几步,前方就出现了一个高台。高台上竖起两个木架,汉堡市的神父和修女就被捆在那里。他们的皮肤已被太阳晒伤,通红通红的;而他们的脸则一片惨白,全无血色。 当格里高利走近时,那神父正好从昏厥中醒来。从他的嘴里吐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神啊,你舍弃了我们么?” 格里高利看了看那个神父,说道:“西门,背一下《马可福音》第五章第三十六节。” 神父的身体震了一下,下意思地念道:“基督听见所说的话,就对会堂主管说:‘不要怕!只要信!’” “明白了么?” 神父微微地把眼睛睁了开来。格里高利先是在他的眼中呈现出五个重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叠城了一个。他认出了格里高利,一喜。但当注意到了格里高利右手的状况时,那份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格里高利大人……你不该来这里的。” “西门,你又忘了基督的教导。‘不要怕!只要信!’尤其是在异教之地,更是需要如此。这次明白了么?” “……明白了。” 于是,格里高利严肃地问道:“西门,传言的那件事情是你干的么?你真的杀了三个女人,埋在了教堂的后院里?” 西门艰难地摇了摇头:“格里高利大人,我没有做过这个事情。” “那你知道这三个女人是谁么?” “也不知道。” “你是否愿意对着那天上的审判者发誓?” “天父见证,我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你可知呼天父之名而发虚誓的后果?” “知道,那是一等一的重罪。” 格里高利还想说什么,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那个教士刚刚叫了那个破烂衣服的一声‘大人’!!!快把那个破烂衣服的抓起来审问!” 格里高利慌忙转过身子,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平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稀稀拉拉的街道,只因他和神父说了几句话就会引来了这么多人。 “西门,我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的。” 对神父说完这句话,格里高利就向着汉堡市教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想跑!快拦住他!” 那群人叫着、喊着,有的从后面追了上来,有的挡在了他的前方。 格里高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随着他的步伐的迈进,挡在他前方的人群竟自动分了开来,在中间留出了一道路。路两侧的人惊恐地对视着,因为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迈动过脚步——有一股力量在他们未能察觉的时候移动了他们的位置,把路给空了出来。 一阵混乱过后,人们回过神来,从四面八方向着格里高利扑了过去。 ——他们全都扑到了地上。 有人抓起身边的东西朝着格里高利丢了过去。 ——它们全都落到了地上。 格里高利不动声色地甩下众人,扬长而去。 那教堂被一道道铁索锁了起来。铁索上挂着许多木牌,上面刻着异教徒用于驱赶邪灵的咒文。格里高利看着生气,遥遥举起剩下来的那只左手,意图将铁索隔空扭断。 可这一次,他失败了。刚刚分开人群消耗了他过多的力量,使他的能力进一步地减弱了。 格里高利用复杂的心情看着自己的手心。他没有料到力量的衰减会如此之快。 “已经相当于‘自然’级了么?”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手按到铁索上,这才终于扭断了铁索。 他知道刚刚的那群人很快就会聚集起来把教堂包围,在此之前,他要找到有用的线索。 教堂里已被翻的一团乱。格里高利穿过走廊,一路走到后院。那里留着三个一人大小的土坑,那三具尸体显然就是从这三个地方被挖出来的。 格里高利绕着后院走了一圈。土坑只有三个。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被挖动过的痕迹。而那三个土坑,也恰恰只够装下一个人。 于是格里高利确定了——西门是被人陷害的。这是最浅显不过的道理:如果这三具尸体真是被一无所知的士兵们找到的,那院子里的坑绝对不会只有三个。只有三个,恰恰说明那些士兵提前就知道这几个位置埋有尸体。 问题是,奥托公爵究竟是怎么把这三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埋进教堂里的?又该怎么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呢? 就在格里高利沉思之时,人们的叫骂声已经从教堂门口传来了。 第十章 使徒之难(7) 格里高利从后院回到教堂门口。围着在那里的人已经比在广场上时更多了。“有个教士离开了广场,进入了教堂”这件事已经在汉堡市传了开去。整个汉堡市的人们都在朝着教堂涌来。 只不过,由于传言中提到了那个教士的古怪魔法,因此围在教堂门前的人虽多,却谁也不敢第一个进门——他们都在等着奥托公爵的部队赶来。 “调查到此为止了么?”格里高利默默地想到。 虽然围在教堂门外的人很多,但他却还是保留了足以脱身的力量。只要随便转移到人群中的某个位置,人们就找不到他了。而这种短距离的转移,应该不至于使他受伤。 就在他准备撤离时,一个人推开人群,探头探脑地朝着教堂里面打量。当他看到格里高利时,他高兴地大喊了起来道:“科隆大主教!是科隆大主教么!”。 那人这么嚷嚷着,一溜小跑来到了格里高利面前。 格里高利看那人面生,又不像是教士,不由得问道:“你是……?” “我的教名是雅各!一个马车夫!大主教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我也只是赶马车经过科隆时见过大主教您一面!太好了,大主教来了,大主教来了,大主……” 那马车夫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忽然间,他膝盖一弯,在格里高利面前跪了下来。 “大主教,我犯了大罪,希望你能宽恕于我!” 格里高利不由得正色道:“你犯了什么罪?” “我在这个教堂做礼拜,突然就被奥托公爵带人给抓了!他让我们往十字架上吐一口口水,不然就要砍了我的脑袋!我……我就……” “你就吐了?” “为了保命,我就想着假意改信,日后再来悔过……” 格里高利看了看围在教堂外的人们,又看了看马车夫,陷入了为难——他剩余的力量足以自保,但若要救马车夫,他可能就要丧生于此了。 “你既然假意改信,又为何要挑现在这种时候出来?你不要命了?” “不要了!我后悔了!这些天里,我一刻都无法宁静!”马车夫一下子哭了出来,“我受尽了煎熬!一想到死后将会被送入地狱之中,我就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那马车夫把头“砰砰”地在地上锤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念着:“我的罪,我的罪,这是我的重罪……” 冥冥之中,格里高利感到了命运的安排——他这一派系的使徒,在异教的土地殉道的已经不只一个两个了。 他不由得自由自语地念了起来:“若真如此,也是使命使然。” 马车夫仍在地上使劲地磕着头,格里高利摇了摇头,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呢?” 不等马车夫回答,他便把左手按到马车夫的头顶,念起了《圣经》中的文字: “基督说:你们都将被绊倒,因为经上记着‘我将击打牧人,羊群就被分散’,但是我复活以后,要在你们之前到加利利去;彼得听了,说:即使所有人都被绊倒,我还是不会;可是基督对他说:我确实地告诉你,今天,就在今夜,鸡叫两遍以前,你会三次不认我……” 这是《马可福音》中的段落。记叙的是神子在死前对他的门徒所说的话。在神子死后的那三天里,天方帝国经历了极大的动荡。经中所记叙的那个彼得为了躲避七丘帝国的追捕,在鸡叫二遍之前,三次否认了自己和神子的关系。 念完这段经文,格里高利出声询问马车夫:“诫命中最重要的是那一条?” 马车夫听了,哭着回答道:“主——我们的神,是独一的主。” 格里高利示意那马车夫回头看看围在外面的愤怒人群,又示意马车夫看看他那受伤的右臂。 “我可能没法活着离开这里了。而你如果现在离开,可能还有机会——再仔细思考一下,你确定要这么回答么?” “我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只要能够冲出去,我就能载着大主教逃跑!” “你确定要这么回答么?” 马车夫咬了咬牙,重复了一遍:“主——我们的神,是独一的主!” 格里高利笑了起来,伸出手在马车夫的额头上画起了十字。。 “不要哭了。你做的比可彼得要好,因为你只否认了一次。你既然原意追随主,那就来吧。《马可福音》第六章第42节:‘大家都吃了,并且吃饱了’。这并非是指食物,《马太福音》第四章第4节:‘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而是靠主所赐的每一句话。’跟我来吧,愿意追随主的,必能得到饱足。” 当格里说完最后一个“足”字时,马车夫只觉得周围的景色忽地一闪,回过神来时已经座到了他自己的马车上。格里高利就坐在他的身边,神情痛苦万分。见马车夫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快走!” 马车夫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驾起马车朝着城外冲了出去。 格里高利使劲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虽然只是短距离的转移,但人数一增加到两人,他剩余的力量就显得不够了。为了保护马车夫的安全,他只用了一丁点力量在自己的身上。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受到了远比从科隆转移到汉堡市时更为严重的伤势。 他感到自己的肠子和胃就像扭在一起了一般,鼻子、眼睛、耳朵、嘴唇更是在向外不住的流血。他的身体已动弹不得,只期望车夫能顺利地把他们载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天不遂人愿。离开汉堡市没多久,奥托公爵的骑兵立刻就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的速度和马车不相上下,但那些骑兵已经得知了格里高利在汉堡市的所作所为,铁了心要把这个会魔法的教士给抓回去,一路紧追不舍。 事到如今,格里高利反而更平静了。他望着那悠久的天空,张开嘴,吐出几个字来: “以罗伊,以罗伊。拉玛撒巴克达尼?” “大主教,这是什么意思?” “基督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出自《马可福音》第十五章34节。” 曾说出“不要怕,只要信”的神子,其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这一句。它的含义是:“神啊,为何离弃于我?” 神子能在死后第三日复活,但对格里高利而言,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点。 然而那马车夫听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悲苦含义,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地说道:“大主教,不用担心!既然我们已经到了马车上,那我就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算了吧。那些骑兵在后面追着。哪个地方敢收留我们?” “有的,有一个这些士兵不敢进去的地方!这些天已经收留了不少信徒了!” “那是哪里?” “‘凯旋者’所在的港口,施塔德!” 第十章 使徒之难(8) 马车载着格里高利狂奔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施塔德的城寨终于出现在了前方。与此同时,拉车的马腿忽地脚一软,侧摔在地,把车夫和格里高利全部摔了下来。 车夫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他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跳起来就向着格里高利跑去。此时的格里高利已虚弱至极,除了还能哼几声外,便和死人无异。 马蹄声从车夫的后方传来,每时每刻都在朝他们逼近。 车夫发出大声的呼救声,希望施塔德的驻军能够听到。与此同时,他把格里高利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瘸一拐地朝着那个寨子走了过去。 在施塔德驻守的海盗听到了车夫的声音,打开城门冲了出来。他们似乎已处理过同样的情况多次了,互相间只对了一个眼色就放行了车夫和格里高利,而把紧追而来的士兵拦在了他们面前。 奥托公爵的士兵见到海盗王国的士兵挡在面前,急忙勒马停了下来,几乎是同时,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大声喊道:“快让开!我们奉奥托公爵之命,正在追捕恶魔的信徒!” “恶魔的信徒?在哪里?” 那士兵将手往车夫和格里高利的方向一指:“就是他们!快让开!” “让开?你们先从马上下来!瑞典王就在前方的城寨里,别说你只是奥托公爵派来的兵,就算是你们的奥托公爵亲自来了,也要在这里下马步行!” 那士兵脸一黑,一下子把腰间的刀抽了出来。海盗们见状,也把矛和斧子举了起来。双方恶狠狠地对视着,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骑兵队伍中有个队长一样的人。他知道决不能在这里和海盗王国发生冲突,连忙对己方士兵下令道:“把刀收起来!下马!我们徒步追上去就是了!” 那些士兵们听到命令,硬生生地把气咽了下去,从马上爬了下来。 “我们已经都下马了。”骑兵队长对那群海盗说道,“现在可以让我们过去了吧?” 海盗们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骑兵队长。就在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车夫已经扶着格里高利走进城寨了。骑兵队长坐不住了,喊道:“快让开!他们马上就要跑走了!” 那群海盗就像没听到似得,继续打量着那个骑兵队长。骑兵队长终于忍不住吼道:“你们在那里瞎看个什么劲!” 一个海盗摸着自己的胡子回答道:“我们在想,你到底是不是贵族?” “不是!那又怎样?” 海盗们又看向骑兵队长身后的士兵:“那你们里有贵族么?” “我都不是,他们怎么会是!我没时间在这里废话!” 于是一个海盗遗憾地摊了摊手:“如果你们中有贵族,带着护卫队进去倒能说通。可你们之中一个贵族也没有,那就要麻烦你们把武器在这里解下来了。” 这话气的奥托公爵的士兵纷纷把塞回去的刀又拔出了一半。骑兵队长更是瞪着那群海盗吼道:“你想让我们空手进入城寨???” 那群海盗们可不是好惹的,奥托公爵的士兵们瞪他们,他们也学着样用更凶的目光瞪了回去。其中那个嗓门最大的海盗用打雷般的声音喊道:“搞清楚,瑞典王可就在前方!你们之中一个贵族也没有,那就不是来谈判的了。奥拖公爵派一队士兵带着武器冲进施塔德,是想对瑞典王图谋不轨么?” 这句话让骑兵队长冷静了一些。他知道奥托公爵不想和海盗王国发生冲突,只好强压心中的怒火,命令身后的士兵把武器都卸下来。 “盔甲也要!”海盗们七嘴八舌地补充道。 等那些士兵们把武器和盔甲都卸下来后,车夫和格里高利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好在施塔德背靠大海,如果没有船,出入城寨的路就只有眼前这一条。骑兵队长一边盘算着格里高利他们走了多少路,一边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吧?” “别急,还有最后一点。”一个海盗清了清嗓子,“既然瑞典王现在还在施塔德,那施塔德就是中立领。阿勒曼尼联邦内的一切恩怨都不许带入施塔德。施塔德内出现的任何冲突,我们都会出来阻止。这点请牢记在心中。” “所以我们甚至不能抓捕那两个逃犯???” 骑兵队长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最前面那个海盗德的鼻子骂道:“瑞典王是想包庇亚伯拉罕正教会,是也不是!” “怎么会?瑞典王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如果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人把你们给抓了起来,我们也会出来阻止的。” “所以,在瑞典王的干预下,我们是抓不到那两个逃犯了?” “怎么会?你们在门口等着,他们总会出来的吧?” 骑士队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算他现在想教训那几个海盗们一顿,也没有武器可用了。 …… …… 施塔德内,海盗王国的士兵们正在给前来避难的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信徒分发淡水和面包。车夫也分到了一份。他们看格里高利很虚弱,又带来了一些干草,好让他躺在上面。 车夫刚从死里逃生。看着手里那面包,他心里激动万分,向着天空祷告道:“神啊!感谢你拯救我们于苦难之中!”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祷告。谁知身边的亚伯拉罕正教会的教徒们听了,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一个海盗闻声走了过来,开口就骂道:“你在这里瞎祷告个什么劲?搞清楚,收留你们的是瑞典王,给你们面包和水的也是瑞典王,你们的神什么都没做!瑞典王不喜欢你们的神,下次再乱叫,就把你们从这里丢出去!” “哈?” 车夫心里立刻就生出了一股火气。正当他想反驳时,格里高利微微睁开了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他说的没错……《马可福音》第十二章第17节,‘凯撒的归给凯撒;神的归给神’。这一次,荣耀归于瑞典王。”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1) 前来施塔德避难的信徒一天天的增多着,而艾拉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更沉重。 虽然她以“中立地区”的名义,避免了因保护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信徒的而阿勒曼尼联邦发生正面冲突,但那终究只是强词夺理罢了。阿勒曼尼联邦的人并不是傻子,这件事情势必会影响两国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外交关系吧。 而那些信徒在施塔德打起地铺,时不时就因信仰的事和艾拉的士兵发生冲突,也让艾拉感到烦躁。 艾拉治理的瑞典王国也有两种信仰:遵守传统信仰阿斯加德的阿萨神族的、跟随艾拉信仰奥林匹克诸神的。这两种信徒之间也不是没有冲突,却完全不像在施塔德发生的冲突那样频繁。 或许是因为不虔诚的信徒都已经改信了的缘故,跑来施塔德避难的信徒的脑子似乎都有什么大病。明明寄人篱下、受艾拉的士兵们保护,那些信徒却时不时就跳出来指责艾拉的士兵信仰了恶魔:有拉着艾拉的士兵,声泪俱下地想要说服他们改信的;有指着艾拉的士兵,威吓他们若不改信死后就会受尽折磨的。 艾拉搞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不劝人改信他们就活不下去了似得。 要不是有艾拉拦着,那些信徒早就被艾拉的士兵抛海里去了。 在又收到一起冲突的报告后,艾拉终于忍不住了。 “我为什么要牺牲和阿勒曼尼联邦的关系,保护这些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啊!” 她站了起来,腾腾腾几步走到了那些信徒的聚集地。那些信徒刚和士兵们吵完架,看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预感到了不妙,一个个紧张地站了起来。 艾拉正准备让士兵们赶人,眼睛一扫,却正好看到了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里的格里高利。 “你们这群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人,别再用你们的信仰烦我了!谁再传教,我就把谁给赶出去!士兵,找几个医生来,给受伤的人看病!” 说完这几句话,艾拉又转过身子,腾腾腾地走了。 那些信徒们在艾拉的背后为她的义举欢呼。可艾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脚就把椅子踢翻了。 在近八百多年的历史中,天方帝国一直都在侵占七丘帝国的国土。而天方帝国之所以能够建立,正是由于亚伯拉罕正教会将四分五裂的闪米特人聚集在了一起。在这层意义上,亚伯拉罕正教会才是七丘帝国真正的敌人! 阿勒曼尼联邦爆发了反对亚伯拉罕正教会的运动。这明明是削减亚伯拉罕正教会势力的最好时机。 可为什么她就是下不去手呢? 那一整个夜晚,艾拉都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之中。 “父亲……母亲……” …… …… 奥托公爵来施塔德了。他冷冷地扫了那群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信徒们一眼,然后就在卫兵的保护下走到了谈判桌前。 “瑞典王,我这次来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奥托公爵拍了拍手,他身后的士兵就把一卷纸递了过来。奥托公爵将纸缓缓地摊开,把上面的图案展示给艾拉看。 艾拉把眼睛凑到纸上,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这啥?亚特兰蒂斯藏宝图?” “是盎格利亚及其周边的地图!” 奥托公爵一提醒,艾拉才终于从地图上看出了些盎格利亚的样子。她看惯了甘画的精准地图,再看这种距离存在严重问题的地图,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 “听说这些天你和不少商人达成了协议,要派雇佣兵保护他们的商船。我想你需要一个靠近阿勒曼尼联邦的地方作根据地以方便协议的履行——你也应该知道,施塔德是不能一直待下去的。” 艾拉点了点头。她非法占据施塔德,虽然目前还没出现什么问题,但如果协议谈妥之后她还不走,必会和阿勒曼尼联邦发生冲突。这是她要极力避免的。 奥托公爵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盎格利亚公爵领西侧有一连串岛屿,有些有人居住,有些则荒芜着。其中这个岛屿是我的直属领地,面积不大,但用来驻扎一支小部队是绰绰有余的。你看这里如何?” “位置是不错,你是想把这个地方租给我们么?” “租给你——并且免除你的租金。” “……那么,代价是什么?” “哪敢要什么代价。只是,我希望这份礼物能够换来瑞典王的青睐,并在接下来慎重考虑我的提案——瑞典王,协助我打击天方帝国和亚伯拉罕正教会,如何?” 艾拉沉默了一会儿。 “……我该做些什么?” “就算瑞典王什么都不做,只要不插手,就是对我最好的协助了。” “比如……让施塔德的亚伯拉罕正教会信徒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很高兴瑞典王能够理解——如何?是个不错的提案吧?” 艾拉忍不住说道:“为什么非要这么对待他们呢?就算其中有人犯了错事,那也不该推及到全部……” “这话要是从一个普通女该的口里说出来,我倒可以理解。但从瑞典王口中说出来,就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了。”奥托公爵沉声说道,“瑞典王你应该知道,政治面前,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艾拉再度沉默了。她知道奥托公爵说的没错,打击亚伯拉罕正教会,无论是对于阿勒曼尼联邦、海盗王国、还是七丘帝国,都是有利的。在奥托公爵来之前,她就已经思考过要不要参与其中了。 但是她下不了决心。并不是只因为汉堡市的教堂曾留她住宿,也不是只因为格里高利多次帮助过他。使她犹豫的最大原因,是在约基别的事件中,她也差点被阿勒曼尼联邦人迁怒杀死。 那时她所体验到的愤怒与无助感,一遍遍地刺激着她的神经,阻止着她下出决断。 “奥托公爵,我再问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你们从那个教堂找出了三具尸体……这个事情是真的么?” “事情的真假很重要么?重要的是你我愿不愿意去信,不是么?” 这句话让艾拉心里忽地腾起了一股怒火。 她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指着奥托公爵的的鼻子说道:“奥托……马上给我滚出施塔德!”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2) 格里高利吃力地将左手向上抬起了一些,一块面包忽地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中。可他的手却好似承受不住面包的重量,无力地落回了地上,面包也随之摔了出去。 在得到医生的照料后,他的身体逐渐好转。话虽如此,他的身上却还是缠满了绷带。虽说已经能够起身行走,但迈起步子来还是很吃力;左手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势,但却连面包都握不住了。 而由于身边聚集着许多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信徒,比起身体,倒是他的魔力先恢复了一些。 “足够我直接回到科隆,或是在汉堡市内把三个人进行一次短距离的转移么……?”格里高利估量着自己力量的恢复情况。 据这几天新来的人口述,汉堡市的神父和修女依旧被挂在广场上示众。奥托公爵有意不让他们提前死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去食物和水。而神父和修女也不抗拒。奥托公爵送去食物,他们就吃;送去水,他们就喝。就这样苦苦维持着自己的性命——哪怕活着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格里高利知道,他们是在等待救星的出现。 只是要救出这两个人倒也不难,只要在广场附近准备一辆马车,用格里高利的魔法把他们转移到马车上,然后再坐马车逃到施塔德就行了。即便是在汉堡市,在魔力充足的前提下只进行短距离的转移的话,那两人也不至于会因魔法而受伤。 但是,这个方案也就是能救出“两人”罢了。阿勒曼尼联邦在那之后只会变本加厉的迫害亚伯拉罕正教会。这是格里高利所不能接受的。 就在他苦苦思索救人的方法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奥托公爵的声音: “瑞典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天方帝国的教会产生同情。但在政治中太多地带入自己的情感,是绝对成不了大事的。” 另有一个女孩很烦躁地回答道:“说完了吗?我还是那句话,海盗王国保持中立。有争端,出了施塔德随你们怎么解决!” 格里高利正躺在地上,看不到那两人。但毫无疑问,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凯旋者”。 奥托公爵的声音再度传来:“瑞典王,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就送你一句忠告——你也许是一个英雄,但你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王。你知道如何获取胜利,但你会在一次次的胜利中迎来灭亡!” 听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奥托公爵是要瑞典王交出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信徒,而瑞典王拒绝了。令格里高利感到疑惑的是,对于奥托公爵这般富有攻击性的言辞,瑞典王竟然没有出言反击,竟像是默认了他说的话一般。 可格里高利却听不惯救助亚伯拉罕正教会的王被这么指责。等奥托公爵的声音远去、瑞典王的声音回来的时候,他用尽全力喊了起来: “我是科隆大主教,是亚伯拉罕教会阿勒曼尼联教区的最高负责人,我要见瑞典王!” …… 格里高利被抬到一个房间,又被扶到一把椅子上。艾拉坐在他的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两人都极其震惊。格里高利曾一度把艾米认成瑞典王,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做数学题做到脑子出问题的小女孩才是名震天下的“凯旋者”。而艾拉虽然知道格里高利是亚伯拉罕正教会的信徒,却不知道他的地位有这么高。 在格里高利开口之前,艾拉就抢先问道:“你是阿勒曼尼教区的最高负责人,也就是说,你是‘使徒’?” “是的,没想到瑞典王这么了解亚伯拉罕正教会。” “那你的魔法一定很厉害啰?它能办到什么事情?” “办不到什么大事,只是能把一个东西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罢了。” “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什么都可以么?要是连一整支军队都能转移,那可是很厉害的!” 格里高利没有领会艾拉问这句话的含义,出于震慑瑞典王的目的,淡淡地回答道:“有点困难,但也不是办不到。” “其他使徒也能办到同样事情么?” “每个使徒的魔法都是不同的,我是最丢人的那个,一进异教徒的的土地,力量就大不如前了。” 见艾拉问完了,格里高利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问道:“我听说瑞典王的姓氏是西庇阿?这似乎是七丘帝国王室的姓氏,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艾拉摇了摇头。 “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确实曾被野兽之王俘获,但她在安提利亚给那里的岛主下毒,已经被处死了。我是她的一个随从,侥幸绑了野兽之王几个忙,爬到了这个位置。因为我是平民出身,怕难以服众,出于自己的私心,才借用了一下这个姓氏。” “我看瑞典王你的头发干巴巴的,似乎有什么疾病。”格里高利不动声色地说了一个慌,“我侥幸得到过一个能治头发的方子,能让我细看一下你的头发么?” 艾拉犹豫了一下,割了一缕头发交到了格里高利手上。格里高利把头发凑到自己的眼前自己看了看,用手指搓了搓,放鼻子前闻了闻,最后甚至放进自己的嘴里抿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艾拉生气了。 “抱歉,只是在进行诊断而已。”格里高利把嘴里的头发吐了出来,“很抱歉……瑞典王头发的问题,我的那个方子可能没法治好。” 短短的几句对话,却是对艾拉生与死的审判。 艾拉的头发被丹的炼金药水变成了黑色,对不了解她的人来说,是绝不会把她往七丘帝国那个金发的巴塞丽莎上想的。 但格里高利知道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被海盗俘获的事情,海盗王国的瑞典王名为西庇阿,他免不了怀疑那就是同一个人。索要艾拉的头发,就是想看看这黑发是不是用染料后天染的。 对使徒的警觉以及丹的炼金术帮了艾拉。 从格里高利的几句话中,艾拉已经判断出格里高利就那个把七丘帝国的舰队转移至安提利亚的使徒。在格里高利问及她身份时,她就用艾米的经历现编了一个慌。 而丹的炼金术可不止是用染料把艾拉的头发染黑而已。他那时是把药水往艾拉的口里灌下去的。那之后,艾拉的头发已经修剪了好几次,可每次新长出来的头发都和之前那样,呈现出干巴巴的棕色。 见格里高利仍有怀疑的样子,艾拉把心里的恐惧埋藏下去,出声质问道:“天方帝国的使徒要见我,应该不只是为了治我的头发吧?” 格里高利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旁,毕竟就算艾拉真的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现在也不是处理她的时候。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3) “我刚从汉堡市回来,查看了那个教堂的情况。”格里高利回到了正题,“那里有些异常。院子里只有三个坑,刚好能够埋下三具尸体。与其说是经过一番搜查后发现,倒不如说那些士兵一开始就知道这三具尸体的具体位置。” 艾拉吃惊不已:“你是说这是奥托公爵设计好的陷阱,要陷害亚伯拉罕正教会?可他是怎么在教堂里的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尸体埋进教堂的后院的?” “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但是,奥托公爵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格里高利向艾拉讲述了他从盎格利亚那个山贼头头身上打探到的情报。 “他对领地内那伙山贼的窝点一清二楚,却故意放任他们为患,不去清剿。不止如此,他甚至授意那些山贼袭击一些村落。在山贼的威胁下,许多自耕农不得不将自己的土地卖给奥托公爵,成为依附于奥托公爵的农奴,以换来奥托公爵的保护。” 艾拉越听越吃惊:“贵族大规模兼并土地?放在七丘帝国,这种事情可是早就被立法禁止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段让奥托公爵快速扩充了自己的实力。在西格德入侵时,他才能与其抗衡。” “这种事……我永远不想去做。”艾拉的情绪忽地变得低落了,“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王。” “你很在意奥托公爵对你说的那句话么?” “也许,我真的会在一次次的胜利中灭亡。” “奥拖公爵,来自阿勒曼尼部落的野蛮人,沐猴而冠,也配谈论王之道?” 格里高利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把艾拉吓了一大跳。 “格里高利……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虽然是一个神职人员,但也读过许多历史文献,通晓古往今来的种种变故。我听不下去奥托公爵的话,所以才来告诉瑞典王,什么是才是真正的王道。” “真正的王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为王之道,仅此八字罢了。世人不知其理,便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奥托公爵自以为聪明,却只不过是腐草之荧光,又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艾拉郑重其事地把这八个字重新念了一遍。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希望能对瑞典王起到一些帮助。” 说着,格里高利把脖子扭向门外,示意外面的人把自己扶回原来的地方。 “等一下,”艾拉拦住了他,“格里高利,你努力一下的话能够自己走路么?” “能,但走不太远,怎么?” “格里高利,我有一个计划,但是需要你来帮忙。” …… …… 执行火刑的日子到了。为了让火焰看起来更加的艳丽,奥托公爵特地将时间定在了黑夜。 从各地赶来看热闹的人挤满了高台的四周。高台的一旁堆满了柴草,另一旁则放着一罐罐的沥青和松脂。无论是谁,只要乐意,都可以把罐子里的东西浇到神父和修女的身上。 人们翘着脚趾头盼着奥托公爵的出现。而奥托公爵,此时正在汉堡市的一处豪宅里换着礼装。这个豪宅平时是由他的一个部下居住的,那个部下在汉堡市以商人的身份被人所熟知。但实际上,这个豪宅属于奥托公爵。这样的豪宅他在阿勒曼尼联邦境内还有好几处,大多挂了别人的名字。具体的地点只有他和他的亲信们知道。 住在这些豪宅里的部下们以各种伪装的身份活跃在阿勒曼尼联邦的各地,帮助奥托公爵进行各项秘密工作。而这一次,他也是以“借住”的名义进入这间豪宅的。 奥托公爵在房间换着衣服,而这间豪宅的“主人”则站在门外为他汇报汉堡市最新的状况。 “除了刚刚提过的那些贵族外,还有索伦伯爵、阿尔高伯爵……波西米亚公爵和勃艮第公爵也来了……” “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这些贵族的领地加起来,将近整个阿勒曼尼联邦的三分之一了。”奥托公爵一边在佣人的帮助下穿着靴子,一边说道,“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向法兰西岛伯爵发送最后通牒了。” “还有一件事。施塔德的那个‘凯旋者’也来了。” “瑞典王?她明明都不肯交出那些信徒,她来干什么?她带来了多少人马?” “五十余人。” “人倒不多,翻不起什么大浪。海盗王国的士兵比较勇武,还是得提防一下。把我的亲卫队派过去,盯紧他们。” “那个……”门外的那个部下欲言又止。 “怎么?” “瑞典王确实带来了五十多人,但其中有二十多人是马戏团……现在正在高台上给观众们表演马戏来着……因为是瑞典王,我们都不敢把他们拉下来。” 奥托公爵“嘭”地一声打开了门,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他的左脚上还套着只穿了一半的靴子。 “表演马戏?那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不知道,属下还以为公爵大人你会知道……” “……罢了,谅她也不敢在今天抢人。就把这当成正戏前的热场吧。不过还是得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部下点了点头,匆匆地走了出去。于是奥托公爵关上门,继续去穿那双只穿了一半的靴子。可没过多久,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那个部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公爵大人,有客人想要见你。” “客人?谁?是哪里的大人贵族么?” “大人,不是贵族……” “那就是商人了?我在穿衣服!而且‘烧烤’马上就要开始了!没空见他们!” “大人,也不是商人,是平民……” “平民?”奥托公爵骂了出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直接赶走完事的事情,还跑来向我汇报?” “这……”那个部下费劲地组织着语言。毕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能让奥托公爵身边的佣人知道,“……是‘山上的人’” “‘山上的人’?”奥托公爵一下子领会了其中的含义。他先让佣人退下,然后再小声对那个部下说道:“请他们进来吧……走后门,不要让人看到。”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4) 两个神秘人从后门进入了奥托公爵的宅邸。他们统一低着头,用宽大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头脸。前面的那个人还算正常,后面的那人的步子就显得没什么力气,好像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奥托公爵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山上的人’?” 走在前面那人点了点头,将帽子翻了开来。里面的那张脸让奥托公爵感到有些意外:“诺贝特?你不在山上,怎么亲自来这里了?” 那人正是曾绑架过艾拉和格里高利的山贼头目,诺贝特。 诺贝特没有马上回答奥托公爵的问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环视着这个房间。见状,奥托公爵说道:“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不过你既然这么小心,那就不该亲自前来。这附近可到处都有你的通缉令!” “奥托公爵,”诺贝特开口道,“能把灯关了说话么?” “也好,小心点为妙。” 奥托公爵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把墙壁上的烛台全部吹灭了。他又拿起桌上的油灯,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把灯罩一盖,整个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诺贝特上前一步,奥托公爵一听到脚步声,马上喝止道:“诺贝特,不许再靠近了,就站在那里回我的话!” 诺贝特知道奥托公爵这是在提防刺杀,笑了一声:“奥托公爵,你这也太胆小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奥托公爵冷冷地问道,“诺贝特,之前交托你们的事情过了那么久都没办妥,现在下山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诺贝特过了很久都没回话。正当奥托公爵心里起疑时,诺贝特身后的那个人开口说道:“奥托公爵,为了更好地完成你交托的每一件事,我们需要一些赏赐。” “赏赐?我付你们的金币还不够多么?” “与奥托公爵的大好名声相比,这些钱当然不算多。” 奥托公爵皱了一下眉头。很明显,这群山贼是在勒索他。 “你们想要多少钱?” “奥托公爵,我们不要钱。这次前来,是想讨点其他的赏赐。” 奥托公爵的眉头越皱越深了:“其他的赏赐?你们到底是想要什么?”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只是想得到一些土地。当然,我们会对剑起誓——我们忠诚与你,盎格利亚公爵领的合法统治者;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是你忠心不二的手下;当你需要时,我们会同你的敌人血战到底。” “你们是想让我给你们封地、让我把你们变成贵族?”奥托公爵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诺贝特!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奥托公爵,为了更好的保护您的名誉,我们希望您能再仔细斟酌一下。” “你们以为你们能威胁到我?诺贝特,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你只是一个山贼,而我是传承了加洛林血脉的贵族!你想把我让你做的那些事情抖出去?你觉得人们会信你,还是会信我?你觉得是你会死,还是我会死?” “那真是非常遗憾。”诺贝特身后的那人说道,“阿勒曼尼的执政官前不久派人上山,想让我们成为贵族。我们出于对奥托公爵你的忠诚,才先来找你。既然你拒绝了,那我们也只能接受阿勒曼尼执政官的好意了。” “等一下……法兰西岛伯爵派人来找你们?还让你们当贵族?” “毕竟,他对奥托公爵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奥托公爵微微感到有些吃惊,开始自言自语起来:“那家伙察觉事情不对,已经准备出手了么……” 但很快,他发出了一声大笑。 “那又如何?他对我的事情感兴趣,那你们就尽管和他说就好了!” 诺贝特感到有些意外:“奥托公爵,你真的不怕我们把你的那些事情抖出去?”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事情能被抖出去?你们想指控我?可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袭击了几个村落,和我有什么关系?法兰西岛伯爵这是无计可施了,竟然把希望寄托到几个山贼的供词之上!” “奥托公爵,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想指控你袭击村落的事情。”诺贝特身后的那个人冷冰冰地回复道,“我们是想指控你谋杀明斯特伯爵的千金。” “明斯特伯爵的千金?”奥托公爵愣了一下,“那是谁?” “前不久,我们在路上打劫了明斯特伯爵的千金,把她和她身边的几个随从全部杀死了。” 奥托公爵一拍椅子站了起来:“你们胆大包天!” “难道不是奥托公爵你指使的么?”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们做这种事?” “事情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愿不愿意去信——奥托公爵,这句话你好像经常挂在嘴边。”诺贝特身后那人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法兰西岛伯爵愿不愿意相信你是你指使我们谋杀的呢?” 奥托公爵气的浑身发抖:“你们少血口喷人!你说是我指使你们的,你们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证据。因为那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的尸体,现在已经被我们埋进你的官邸里了。” “痴人说梦!我的官邸可是布满了守卫,你们几个外人怎么进得去?又怎么能把尸体藏在我的院子里!” “怎么才能办到这种事,奥托公爵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么?” 奥托公爵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用更大的吼声隐藏着内心的畏惧:“你什么意思?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外人无法进入,那就只要让守卫去做这种事就行了。只要有高等级的阿芙洛狄忒加护者,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啊,对了,自然级以上的阿芙洛狄忒加护者很难找。但克洛诺丝的加护不是有转变别人加护类型的效果么?那就很容易找到合适的人选了。还有,只要事前能骗那守卫多喝点酒,等他醒来,大概率就连做了什么事都忘了……” 最后这段话是来自艾拉毫无依据的凭空想象。只要稍加思考,就会发现其中漏洞百出。 奥托公爵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虽然诺贝特身后的那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但奥托公爵却一改之前慌张的样子,笑出了声来。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5) “够了,停下你们的臆想吧。”奥拖公爵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山贼的话。 诺贝特身后那人明显被奥托公爵的反应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假装镇定地说道:“怎么?奥托公爵,不想继续听我们是怎么把尸体埋入你的宅邸里的了么?” “我实在听够这拙劣不堪的谎言了。你们能有点自知之明么?你们只是一伙山贼,能有‘自然级’以上的魔法师?傻瓜才会相信你们!啊,对了,因为你们不会魔法,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吧——即便是同一个神明的加护,其效果也是不一样的。可不是说只要有克洛诺丝的加护就能改变别人的加护类型的,明白了么?失算了吧?” 那两个山贼一下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 奥托公爵见状,更得意了:“你们最后说的那些手法是想暗指我是么?可惜了,要不是这一串废话,我还真被你们吓住了。你们根本就没把尸体埋进我的院子里吧?我想想,明斯特伯爵的千金说不定也没事?啊——再等等,恐怕就连法兰西岛伯爵找你们的事情也都是你们虚构出来骗我的吧?” 奥托公爵刚刚真的被那两个山贼的话吓坏了,在他觉得要完了的时候,却忽地发现了对方话中的破绽。经历了这种大落大起,他现在的心情又岂是“得意”二字所能形容的。 “费尽心思地去思考我的手法,还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真的觉得你们能够吓到我?不要再逗我笑了!你们的那所谓‘手法’,只是让我明白你们完完全全就是外行而已!说出来,只不过是贻笑大方之家。” 诺贝特和他身后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诺贝特开口问道:“那……奥托公爵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还想套我的话?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退一万步,就算你们知道了我的手法,那又能怎样?” 奥拖公爵畅用言语酣畅淋漓地攻击着那两个失败者。 “是,我指使你们袭击了村落,可那又怎么样?要不是我得到了那些土地的所有权,我有什么实力抵抗西格德的入侵?要不是我,那些农民早在西格德入侵阿勒曼尼联邦时就被统统杀死了!” “是,汉堡市的教会是我栽赃陷害的,可那又能怎样?天方帝国利用亚伯拉罕正教会入侵阿勒曼尼联邦,我把他们从阿勒曼尼联邦驱逐出去,不是理所应当么?” “死几个平民又怎么了?占几亩土地又怎么了?陷害几个外国人又怎么了?我做的一切、一切、一切可都是为了阿勒曼尼联邦!你们想用这些事情来威胁我?乘早死了这条心吧!” 站在诺贝特身后那人沉声问道:“奥托公爵,你既然说你没错,那你可敢把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说一遍?” “那我可不敢,毕竟贱民都是分不清是非大义的。啊,我忘了,你们也是贱民——可你们又能拿我怎么办?四处找人哭诉说奥托公爵说了这番话?哈?哈哈!哈……” 豪宅的墙壁忽地变成了木板,向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火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进来,让正在大笑的奥托公爵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他看到了两根木架,看到了绑在木架上的神父和修女。一个马戏团的魔术师站在他们的前方,似乎刚刚演完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 看台下,无数双愤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奥托公爵,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艾拉缓缓地踏上了看台。 “瑞典王,你吩咐的魔术我表演完了。” 诺贝特身后那人把帽子拉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格里高利。他满脸疲惫,等艾拉点了点头,他便摸到看台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奥托公爵浑身上下渗出了一层冷汗。 “瑞典王……那几个山贼对我说的话,是你教的?” “是的。” “后半段话中的破绽……也是故意让我发现的?为了让我得意忘形?” “是的。” “接下来……会有一场叛乱吗?” 艾拉的眼睛宛如两支火炬:“不,公爵,接下来,会有一场革命。” 随着艾拉的声音落下,看台下的千千万万人一齐发出了愤怒的呼声! “谁敢向前!” 奥托公爵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看台上的守卫们迅速挡在了他的前方,把明晃晃的矛尖对准了人群。这副场景让看台下的人们更加愤怒地大骂起来,但一时却无人胆敢上前。谁都知道,如果他们一齐压上去,那几个守卫决计抵挡不住,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却免不了死在长矛之下。 见状,诺贝特猛地把剑抽了出来,从背后一剑刺伤了一个守卫。与此同时,他大喝到:“山里的弟兄们随我上!砍下奥托的人头!” 看台下站着十来个山贼。他们跟随诺贝特进城,本是听说要找奥托公爵要点土地。诺贝特去和奥托公爵协商,他们便来看台下看个热闹。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们一下字懵了。但诺贝特的话点醒了他们——奥托公爵这座大山已经靠不住了,只有在这里立下一点功,才能让他们免于遭到清算,没准还能获点好处。 一想到这一点,那些山贼们纷纷抡起斧子、刀子,带头朝着那群卫兵冲了出去。有了人带头,那些平民立马有了胆子,纷纷跟在山贼们的后面压了上去。 一场混战爆发了。 一支骑兵小队艰难地突破人群,冲到了正苦苦支撑的奥托公爵身旁。 “公爵大人,快上马!” “我怎么能被贱民追着跑?”奥托公爵把剑从一个铁匠的肚子里抽了出来,嗓子里发出嗷嗷的呼声,“把所有人都喊来这里!把这群贱民杀光!” “公爵大人,我们分散在城里的弟兄们都受到了海盗王国的士兵攻击!都快撑不住了!” “海盗王国?瑞典王一共不是只带来了五十多人么?” “他们……他们都埋伏在城外!算不清人数!” “怎么会这样?勃艮第公爵呢?波西米亚公爵呢?他们应该都带来了一些人马,快去请求他们的支援!” “小人刚从南门过来,波西米亚公爵和勃艮第公爵贵族全都已经带兵从那里逃跑了!” “汉堡市市长呢?汉堡市市长呢!他们的卫队现在在哪里!” “汉堡市市长他……他忽然倒戈,正在帮助这群暴民进攻我们!” 奥托公爵气的肺都要炸了。眼见那些暴民马上就要冲破卫兵的方向,他慌慌张张地骑上马匹,向着城外突去。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6) “奥托公爵率着十多名骑兵冲出了包围?” 收到了这样的报告,艾拉倒没显得有多惊讶。她早就见识过奥托公爵骑兵的厉害,由市民合工匠组成的乌合之众拦不住他们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倒是围在艾拉身边的二十来个海盗有些气不过的样子,喊了起来:“瑞典王,马上派我们去追击他们吧!” “你们是想和马比赛跑步?” “一开始是追不上,但马跑个一天左右就跑不动了,到那时我们就能追上啦!” “……是、是这样么?” 艾拉感觉自己依旧无法理解这群海盗们的脑回路。 “……不过没有必要。把奥托跑了的消息传出去,让留在城里的敌人停止抵抗。俘虏就全部交给汉堡市处置好了,把我们的人全部叫来这里集合,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小半天后,汉堡市的骚乱平定了下来。 汉堡市的市长带着一马车的礼物,满脸堆笑地向着艾拉走来。 “瑞典王!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可都要被奥托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给骗了!这是汉堡市送给你的礼物,希望能够为我们带来长久的和平。” “大市长,我听说阿勒曼尼联邦有贵族不能带兵进入自由市的规矩。”艾拉满腹狐疑地盯着汉堡市市长,“奥托在汉堡市干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汉堡市市长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辩解道:“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参与其中呢?我要知道那三个女人是被那个禽兽不如的奥托杀掉的,就算手里没有剑,我抄起凳子也要冲上去把奥托的脑袋给砸烂啰!” “抄起板凳倒不必。奥托公爵跑了,为了除去这个祸患,我们接下来要对盎格利亚公爵领发起进攻。大市长,你去准备物资装备吧。” 汉堡市市长一下子僵住了:“物……物资装备?” “怎么?不行么?” “不是不行……但是……我……可是……你……可是……对了,瑞典王,你要是继续进攻的话,很可能会被当成侵略者的!虽然我们很想维持和英雄王国的贸易关系,但要是瑞典王成为了阿勒曼尼联邦共同的敌人,我们迫于压力,就不得不遗憾的中断协议了!我想瑞典王你也不想看到这种事……” “所以,出征的人不能是我,而是你们——是汉堡市要征讨奥托公爵,而我只是你们的雇佣兵,听明白了么?” “我……我们?我们为什么要……?” “要我在这里撤出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艾拉耸耸了肩,“不过,盎格利亚和汉堡市可是近在咫尺,你确定我撤走后奥托不会回来复仇么?” “可是,自由市出兵攻击阿勒曼尼的领主是完全没有先例的……而且我有什么理由去攻击他们?” “只要你愿意找,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吧。与之相对的,因为只是汉堡市的雇佣兵,所战利品什么的都归于汉堡市——我只想要奥托公爵的命。他这样的贵族,没有统治领地的资格。” “明白了。”汉堡市市长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渗出来的汗,“不知瑞典王准备出动……不知我们要雇佣多少人马?” “我手上只有一千人,其中两百人需要防守施塔德,能够出动的在八百人上下。不足的的部分就靠大市长你找些其他的雇佣兵补充了。” “八百人!???”汉堡市市长第三次被艾拉的话惊到了,“奥托公爵掌控着弗里西亚和盎格利亚两个公爵领,少说能拉出八千人!我一时从哪找那么多雇佣兵?” “八千人是需要时间聚集的。只要在此之前结束战斗就行了。” “就算是这样,奥托公爵的首府明登也有二千多名守军!八百人,要如何攻城?” “明登有那么多守军,奥尔登堡可未必。我从法兰西岛回来时曾路过那里。那里的守军不过两三百人而已。” “奥尔登堡?从汉堡市出发,穿过不莱梅,马上就能到达明登。奥托为什么要绕远路去奥尔登堡???” “他会去奥尔登堡的,大市长你还是快去做出征的准备吧。” “听这话,瑞典王是在路上埋了伏兵?” “我不知道奥托公爵和其他贵族会带来多少兵马,所以把我的部队尽可能多的带来汉堡市了,派去当伏兵的没有多少人。但我想,只是让奥托改道奥尔登堡还是没问题的。” “这怎么可能?要确保奥托前往奥尔登堡而不是明登,就必须在不莱梅和盎格利亚公爵领的边境一带进行干扰。可那里是一片大平原,没有能够埋伏的地方啊?奥托公爵的堡垒倒有很多!你到底有什么方法能逼迫奥托公爵改道?” “大概……叫做狐假虎威之计?” 艾拉表现出来的那份自信,仿佛是已将胜利握在了手中。 “对了……我需要几匹马,马上就要。” …… …… 奥托公爵带着十多名骑兵冲出汉堡市,丝毫不敢停留,连夜朝着他的首府奔去。他的马比传言跑得快,汉堡事的情况还未传开,他就已经顺利穿过了不莱梅,来到了盎格利亚公爵领的边境。 一条大河拦在前方,远远能看到河上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那是奥托公爵为多年前了抵抗海盗的劫掠而特意建造的小堡垒。像这样的堡垒在河道上还设有好几处,它们能阻止海盗王国的海盗随意出入内河,成功保护了盎格利亚公爵领不受海盗劫掠。 只要通过这处堡垒,奥托公爵很快就能回到他的首府了。 前方有一处火光。初时,奥托公爵公爵以为那是自己的士兵在外生火,可随着他继续靠近,海盗王国的旗帜赫然出现在了前方! “糟了,这里已经被海盗王国攻占了!”奥托公爵急忙让部队停了下来。 这些堡垒都不大,当初设置的目的,一是为了延缓海盗王国的船只的通行,二是可以向内陆提前发出警报。接近入海口的地方倒还是有重兵把守,但河道内侧的堡垒却没几个驻军。 海盗王国驻兵施塔德,从陆路出发,要攻下这座堡垒简直是轻而易举。 只听声音,在外面生火的海盗王国士兵不是很多。但它们身后那座黑漆漆的堡垒,里面不知驻扎着多少敌军。 好在海盗王国的士兵尚未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奥托公爵让麾下士兵小小地调转马头。在压着马步小心翼翼地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奥托公爵便让座下的马如飞一般地狂奔起来。 “唔,刚刚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一个海盗朝着奥托公爵远去的方向望了一望。 “管他呢,快点把鱼给剖好!” 另一个海盗在篝火上一圈一圈地烤着鱼。 “上面的兄弟,不下来吃一条烤鱼么?” 第三个海盗远远地对着堡垒上的守军喊道。 在堡垒上放哨的士兵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却又不敢下去,只好嚷道:“谁想吃你们的烤鱼了!先把你们的旗子给收了!” “那怎么行!我们奉命在这里卖烤鱼铺贴军费!瑞典王交待过了,要多树旗帜,打响我们的烤鱼名声!” “随你们便吧!” 堡垒上的哨兵忿忿地啃了一大块黑面包,又喝了一口白水。 阿勒曼尼联军刚在海盗王国手下遭遇大败,好不容易得来了和平,他们没不想去招惹这群海盗。 而且只是三个人在烤鱼的话,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堡垒上依旧竖着奥托公爵的旗帜,也站着奥托公爵的士兵。但在黑夜之中,奥托公爵由远及近的赶来,最先看到的必然只能是篝火旁的海盗王国旗。就算他再靠近几步,看到气定神闲地烤着鱼的海盗王国士兵、以及他们身后那个黑漆漆的堡垒,也会吓得马上改道吧。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7) 奥托公爵绕过堡垒,一路向着奥尔登堡的方向逃窜。延绵的平原戛然而止,一片茂密的树林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奥尔登堡的城堡就立在二者的分界线上。 树林的另一侧是弗里西亚。几年前,这里是奥托公爵对抗西格德的前线。但在西格德死后,奥托公爵的领地向着弗里西亚扩展,奥尔登堡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在那坚固的城下里只有区区几百人的守军,更多是作为奥托公爵的一处庄园在经营的。 奥托公爵一路闯进奥尔登堡,还没来得及下马,就指着身边一个骑兵说道:“你!换一匹马,马上去我的首府,从守军中带一支兵马回来支援!” 虽然奥尔登堡离奥托公爵的首府不远,但在盎格利亚公爵领边缘都出现海盗王国士兵的情况下,仅带着二十多个人前往明登是极不明智的。 “海盗王国随时可能围攻这里,你还等在这里干什么?快去!” “这……”那士兵犹豫地说道,“大人,要带多少守军前来?” 奥托公爵愣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刚刚的指令下的不够明确。他之前是从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这次是太过着急了。他缓了缓神,说道:“一千就够,让剩余的守军提防海盗王国可能的进攻。” 那士兵接了令,刚想退去,却又被奥托公爵叫住了:“慢!还有一件事,发令征召各地的士兵!我不知道海盗王国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爆发全面战争!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那士兵接了令,刚想退去,却又被奥托公爵叫住了:“慢!还有一件事!你让守军把我们的那些大车也一并拉过来!目前的状况,再谨慎也不为过!” 等士兵退了下去,奥托公爵还在原地“呼呼”地喘着气。 “凯旋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 五天之后,艾拉的士兵就出现在了奥尔登堡的边境,比正常行军要晚个两天。除了艾拉本部八百人外,汉堡市市长还东拼西凑找了些雇佣兵,凑齐了一千人。由于艾拉名义上仅是汉堡市市长找的“雇佣兵”,所以汉堡市市长也被拉强行拉入了队伍之中。 艾拉带着士兵在奥尔登堡的边境晃了晃,就原地驻扎了下来。这可急坏了汉堡市的市长。他匆匆赶到艾拉的营地,远远望着艾拉就喊了起来,问道:“为什么我们要驻扎在这里?别说奥尔登堡的城堡了,这里就连奥尔登堡外围的牧地和林地都看不到!” “这个位置就够了。让奥尔登堡的人先习惯一下,一开始就靠太近可是会引起惶恐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把士兵压上去促使城堡关门,奥尔登堡的平民就全跑进城堡避难了!他们可是会协助城堡的守军的!奥尔登堡本来就很坚固了,你还增加攻城的难度?” “没什么差别,我没带攻城器械,本来也没办法攻城吧?” “那你是让我雇佣你们来这里旅游的么???”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为什么要晚两天到这里。”艾拉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烤鱼,塞到了汉堡市市长的手中,“我会让士兵们连夜赶制云梯的,先吃饱肚子吧,明天可有你累的了。” 第二天,艾拉带兵走在奥格斯堡的田野之上。许多农民躲在房子后,畏首畏尾地看着他们。 “看,不可能全逃进城堡里的。奥格斯堡常驻的守军既然只有几百人,那城堡里储存的粮食就不会很多。把人全收进去会增加粮食的消耗。以奥托公爵那性格,肯定会在一定数量后就拒收的。说不定还会只收壮年男子,把老幼妇孺给赶出来……你看,外面的人,男的特别少吧?” “可是能够守城的人还是增多了!”汉堡市市长气的直跺脚,“现在就算有了云梯,凭我们这些人也攻不下城堡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进攻城堡?”艾拉反问道,“汉堡市市长,你觉得一般两国之间发动战争是为了什么?” 汉堡市市长一愣:“难道不是为了争夺资源和土地么?” 艾拉指了指不远处的耕田、牧场和林地:“资源和土地不是就在这里了么?城堡里又有什么呢?” “有奥托公爵……和守军。” “完全没有价值。奥托公爵既然要躲在城堡里,那就让他躲吧。我们把土地分下去就是了。” “分土地?”汉堡市市长听得脑子一片混乱,“分给谁?” “既然奥托公爵用肮脏的手段兼并了土地,那就把土地还给它原来的主人。” “可是不攻下城堡,我们就没有实质性的占领这里!这些土地就不属于我们!” “所以要攻下城堡。不过,不是我们去攻。” “那让谁去攻?” “他们已经进城了,不是么?” 汉堡市市长恍然大悟:“你晚两天到这里,是希望汉堡市发生的事先传到这里,煽起暴乱?” “看目前的情况,好像还要再加上一把火——那是后话。大市长,你是阿勒曼尼人,又有经济头脑,还是我的雇主,分土地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哪有雇佣兵吩咐雇主办事的……”汉堡市市长小声嘀咕了一句,退下去了。 当天晚上,艾拉派人来到城下,将几支绑了信的箭射入了城里。信上的内容大概是劝说那些农民作内应,并约定了明晚月初时分攻城。 可当天晚上,艾拉就带兵等在城下了。 她闭着眼,细细听着城堡里的声音。 “这些信,现在已经来到了奥托公爵的手上了吧?” 艾拉知道她费尽心思写在信上的煽动言论不会起到任何直接的效果——毕竟农奴们是看不懂信上的文字的。 “但是奥托公爵,心中有鬼的你,在见到我的信后,真的还能相信那些农奴的忠诚么?” “然后,那些本来就对你不满的农奴,又会对你的怀疑做何反应呢?” 城堡内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 “来了。” 艾拉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 “全军,攻城!”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8) 奥托公爵瞪着一双牛眼,把手里的刀对着前方那两个农奴。 除了眼前的这个敌人,他的左后方、右几后方还现在各站着两个农奴。每个农奴手里都握着从士兵手里夺来的武器,一步步地逼近着他。 换句话说,他被包围了。 艾拉攻城的消息传来,急的他连忙往城墙上赶去,可还没等他走到城墙上,他身后的那两个卫兵就先后倒下。六个农奴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包围了他。 “你们全给我把武器放下!”他命令式地朝那几个农奴喝到,“反叛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们马上就会被阿勒曼尼联邦的军队给镇压!” 一个农奴被激怒了。 “奥托,你还我的土地和女儿!” 他高高地把刀举过头顶,丢下同伴一个人朝着奥托冲来。奥托公爵冷笑一声,手里的刀向上一挥,“当”的一声就把那个农奴劈下来的刀给震落了。他乘势用刀抹开了那个农奴的脖子。 剩下的人见状,不由得各退了几一步,奥托公爵抓住机会,朝着那个农奴死去后留下的空隙连迈几步,然后一个急转身,改以正面面对剩下的全部五人。 “你们也配拿剑?”奥托放肆地嘲笑着那些农奴,“来,下一个是谁?”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向着奥托公爵冲去。可奥托公爵一声暴喝,立刻就吓停了四个人的脚步。剩下那人则在一招之间就被奥托公爵劈开了脑门。 那些农奴吓破了胆子,抛掉武器转身就跑。可没过多久,他们就接连传来了惨叫之声。三个士兵提着哪几个农奴的脑袋朝着奥托公爵的方向跑来。 “不好了,大人!”那些士兵远远见到奥托公爵,把手里的脑袋一抛,大喊道,“有人打开了东门,把海盗王国的士兵放进来了!” “什么?” “那些被我们收留进城的农奴都倒戈了!正在协同海盗王国攻击我们的守军!” “什么???” “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 “什么!!!!!!!” 奥托公爵做梦都没想到奥尔登堡会沦陷的如此之快。他盯着地上那三个脑袋,越看越气,飞起一个大脚把其中一个脑袋给踢了出去。 “随我突围!” 四面八方都有喊杀声传来,奥托公爵在城里左右碰壁。好在敌人的兵力终究不足以包围整个奥尔登堡。奥托公爵爬到一个僻静的高台上,从窗户抛下一根绳子,顺着绳子爬下了城墙。 就在他爬到一半时,有几个海盗发现了他的动作,朝着绳子的下方跑来。奥托公爵再也顾不上自身的安全,把手一松,在那些海盗赶到之前快速地从绳子上滑了下来,他的手也因此变得鲜血淋漓。 奥托公爵顾不上身上的伤势,把身上能抛的东西统统抛了下来,只留下一把刀,然后就匆匆朝着远方逃去。 他跑了整整一夜,直到东边的天空冒出了一丝曙光,他才找了块石头稍作休息。 “凯旋者……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占领盎格利亚,为什么又要花那么多时间去签订停战协议?如果不是为了占领盎格利亚,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远处有一队人马赶来,他急忙躲到石头后面。但在看清那旗帜后,他大喜过望,跳出石头大喊起来:“这里!我在这里!” 那是从奥托公爵的首府赶来的援军,人数足有一千人,携带着奥托公爵最为得意的武器——大车。有了这样一支部队,奥托公爵就能平安回到他的首府,然后组织兵力进行返攻了。 然而,领军的人远远看到奥托公爵,冲过来“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奥托公爵……我们的首府……被攻陷了!” “你说什么??” 奥托公爵仿佛一下子从天堂坠到了地狱。他颤声问道:“是谁干的?” “是那些农奴们!属下带着士兵刚出城没半天,他们就乘势包围了明登!属下担心大人的安危,无法回援,只能加速赶来向大人报告。现在的明登,已经被那群暴民占领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那群手上长满水泡的家伙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敢进攻我的首府?” “有人在指挥他们……就是奥托公爵你经常联系的那群山贼!” “诺贝特!” 奥托公爵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奥托公爵醒了过来。火炉般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的正中,他和他的部队依旧还在原处——没有奥托公爵的命令,他们不知该往何处去。 “水……” 听到奥托公爵的话,士兵们连忙把水壶的嘴放到他的嘴边。奥托公爵“咕噜咕噜”地喝下了半水壶的水,这才终于缓过气来。 “快……派一支轻骑兵,去威斯特法伦求援……” “威斯特法伦?公爵大人,那里的领主不是一直和我们不和……” “能快速支援我们的只有他了!只要能保住盎格利亚,他要多少,我给多少!” “好……好的……!” 一支由三人组成的骑兵队伍匆匆朝着威斯特法伦去了。 “可是奥托公爵,在援军来前,我们该去哪里?” “去哪里……去哪里?我们……哪里还有地方可去?” 众目睽睽之中,奥托公爵竟大声嚎哭了起来。 “祖宗把盎格利亚公爵领留给我,却在短短几天里就被我搞成了这个样子……我有罪于加洛林家族,愧对祖宗,愧对天地!……我恨不得现在就掏出刀,自己砍死我自己!” 众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奥托公爵,他们只是士兵,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看着奥托公爵在那里捶胸顿足地哭着。 “公爵大人——!”远处一个士兵冲冲跑了过来,“海盗王国……海盗王国的士兵朝着这边杀来了!” “你说什么???” 奥托公爵一把擦去眼泪,用发抖的手把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列阵……快给我列车阵!”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9) 那数十辆大车彼此之间用铁链紧密串联,在平原上围成了一个大圈。弓兵、长矛兵和剑盾步兵缩在大车里,利用大车的装甲保护自身不受损伤。一等敌军接近,他们就站起来杀敌。 在海盗王国的士兵们眼中,那就像是平地上忽地升起了一座小堡垒。他们吃过这个车阵的亏,远远地停了下来。 奥托公爵骑在马上,观望着海盗王国的阵型,同时在内心深处不停地呐喊着:“看到了吗?凯旋者,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想要我的命,就跨过车阵来取!” 可这股勇气只持续了一瞬。艾拉一人一骑走阵线中走了出来,那瞬间,奥托公爵下意识地就从马上爬了下来,瑟瑟发抖地躲在了大车后面。 他着实已经被艾拉吓坏了。透过大车与大车的间隙,他就像一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观察着战场。 艾拉还在靠近。奥托公爵面如土灰。他的车阵他自己最清楚不过,只要是“精灵级”的阿瑞斯加护者,就能轻易给车阵开个大窟窿。 此前,奥托公爵遇到这样的敌人,都是利用自己的魔法改变对方的加护属性来抗衡。但就算现在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走到“凯旋者”的面前去施展他的魔法!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被送上断头台的囚犯,万念俱灰地等待着刀刃的落下。 可艾拉却迟迟没有用魔法攻击大车,也没有对大车发动进攻的指令。左左右右看了大车几眼后,她忽地调转马头,带着士兵们回去了。 “走……走了?” 奥托公爵如蒙大赦。 “难道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凯旋者本人真的不会魔法?” 奥托公爵大喜过望,骑上马朝着海盗王国的士兵们大喊道:“来啊!来啊!跑什么?懦夫!有本事就来进攻啊!” 艾拉就像没听到似得,带着士兵们退出战场一段距离,直到靠近一处树林。然后,她竟当着奥托公爵的面,让军队扎起了营寨! 奥托公爵从没见过两军会战时在战场上当场扎营的,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过了好半响,他终于反应过来:“混蛋!居然这么看不清我们!骑兵,随我突击!” 大车移动着,缓缓地分出了一个口子,奥托公爵亲自带领一队骑兵冲了出去。艾拉的部队有一半正在扎营,另一半则在前方进行防备,即便如此,用于防备的士兵数量也是远多于奥托公爵的骑兵的。而那些骑兵由于得不到步兵的支援,明显有些胆怯。 “不用怕!他们人数虽多,却没有什么用处!” 奥托公爵为周围的骑兵们大声鼓劲。在察觉艾拉不会魔法后,他勇气大增,完全没把那那五百人的步兵放在眼里。他先是带着骑兵绕到敌人的左翼,调动敌人的方阵向左转向,等抓住机会,就忽地改向朝着右方冲去。艾拉没有指挥阵型作战的经验,奥托公爵几次改向之后,海盗王国的阵型已一片混乱! 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奥托公爵成功绕过了前线的敌军,然后全速朝着后方正在扎营的敌军冲而去! 谁知,那些正在扎营的海盗忽地从腰间掏出了飞斧,而被奥托公爵甩在后方的海盗也做起了同样的动作。奥托公爵一惊,还未等他下达指令,数百把飞斧就从前后两侧飞向了奥托公爵的骑兵! 一时间,人的惨叫声与马的撕鸣声如炸裂般响了起来。那支骑兵的士气顿时奔溃了。还未等奥托公爵下令,剩余的骑兵就逃命似的朝着车阵跑了回去! 海盗们击退了奥托公爵的骚扰,继续在树林前方安营扎寨。 奥托公爵跑回车阵里,对正在扎营的海盗无计可施。这事情说起来荒唐至极,但如果他把步兵也调出来进攻海盗王国,那他好不容易布好的车阵就全乱了。敌人从扎营的状态紧急聚集起来,可比他把车阵恢复现状要快的多。海盗王国的步兵作战能力强于阿勒曼尼联邦,失去了车阵的保护,奥托公爵的部队几乎必败无疑。 这样在原地傻站了老半日,艾拉的营寨已经初具规模。而奥托公爵甚至连撤退都没法撤退——如果他在这里撤退,艾拉必定发起追击。在这个距离上,他同样是没有机会把车阵再度列好的。 不得已之下,奥托公爵只好下了一个和艾拉差不多的的命令:“依靠车阵搭一个营寨,就地扎营!” 虽然在这里扎营会有遭受明登叛军和艾拉的部队两面夹击的风险,但明登的叛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来了也对战局造不成什么影响。只要能守住营寨,等威斯特法伦的援军一来,战场的形式就逆转了。 奥托公爵对车阵的防御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毕竟他的车阵可是被称为“可移动的城墙”。要是再加上营寨的防御工事,那就和一个小堡垒无异了。 于是这两方的士兵就开始面对面地互相扎营。 许多天过去了,托公爵的营寨一天比一天更坚固。与之相对的,艾拉的营寨却至始至终都只有几个最为简单的工事。 奥托公爵看艾拉的士兵天天进入树林伐木,营寨却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产生了疑惑。一天夜晚,他让几个士兵悄悄地接近艾拉的部队,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这几个士兵顺利地返回了,并带回了让奥托公爵惊讶万分的报告:海盗王国的士兵正在一个隐蔽的地点建造大型的投石车! “投石车?他们造这种东西干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城墙!” 士兵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指了指奥托公爵的大车。 奥托公爵气的噎住了:“这……这确实被称为‘可移动的城墙’,可那只是外号啊!它本质还是运输车啊!运输车!它何德何能,要被凯旋者用投石车砸啊?” 奥托公爵从没见过在野战中当场造投石车的。但话说回来,那个“凯旋者”所做的事,又有几件是他见过的? 他不得不将突袭艾拉的投石车提上了日程。 第十一章 Do you hear the eo…(10) 乘着夜色,奥托公爵带着兵马偷偷地靠近了树林。虽然有过提前侦查,但随着部队的行进,奥托公爵还是一度怀疑起情报的可信度来——这茂密的林地怎么都不像能造投石车的地方。

但之前那几个侦察兵是奥托公爵的亲信,是绝不可能谎报的。将信将疑中,奥托公爵又在树林中摸索前进了一段距离。他发现有海盗在前方放哨,这稍微打消了他的一些疑虑。在快速且安静地解决掉那几个哨兵后,他们又前进了一段距离,果然,几个未完成的投石车出现在了前方。

虽然已经发现了投石车,但奥托公爵依旧疑惑不已——就算造好了,那些投石车也没法从树林里推出去啊?但在看到周围被砍伐的树木后,奥托公爵一拍脑袋,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投石机的建造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木料,随着建造进度的推进,林地中就会被砍出一条路来吧,那时,投石车自然就能顺利地推出去了。

工地附近的守军不少。

“净耍小聪明。”

奥托公爵朝地上啐了一口。这种方法虽然隐秘,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把投石车藏在林地中,奥托甚至不用带兵突击,只需在树林里放一把火,这些造到一半的投石车就会统统付之一炬了。

奥托公爵向后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做好准备。

——“点火!”

奥托公爵一愣,因为刚刚那句话并非出自他之口。周围的树林晃了一下,奥托公爵一个激灵,一把拔出剑来,大喊道:“有伏兵!快撤!”

已经来不及了,黑漆漆的树林里忽地火光大盛,前、后、左、右,所有的方向都出现了海盗王国的人马。

“奥托,你终于从车阵里出来了。”

一个声音在奥托公爵的身后响了起来。奥托勐地转过身去,只见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在一群海盗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奥托公爵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可能会有伏兵的。”他小声念道。

但是他除了发起夜袭外别无他法,要是坐等投石车完成,他就完全没了机会。艾拉抓稳死了他的大车车阵的弱点,从艾拉在战场上扎营开始,他的败北就已经注定了。

“我输了,瑞典王,我不是你的对手。”

他把剑抛到地上,又把头盔摘了下来。

“所以,瑞典王,你到底想要什么?赎金?还是我的领地?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效忠于你,帮你进攻阿勒曼尼联邦。”

索要赎金,意味着他能东山再起;占领领地,他就能联合其他贵族给法兰西岛伯爵施压,从中获得好处;而成为瑞典王的附庸,更是能够激起阿勒曼尼联邦对海盗王国的敌视。

虽然他输了战争,但从艾拉发起进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政治上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了。

谁知,艾拉却回答道:“这种事情你不该问我,我只是受雇前来作战的雇佣兵罢了。”

奥托公爵的声音一下子大了:“雇佣兵??!

!”

艾拉回头,示意汉堡市市长走上前来:“大市长,你这次进攻盎格利亚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汉堡市市长避开了奥托公爵的目光,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说道:“是……是因为奥托擅自带兵进入汉堡市,意图破坏汉堡市的中立市地位,所以我们才决定反击。”

“大市长!明明是你们进攻盎格利亚!”

“胡说!我们这次从头到尾只出动了一千人。一千人进攻有一万人的盎格利亚,你自己听着都不信吧!”

“大市长!你……我……你——!

奥托一下子跳了起来,冲上去就要给汉堡市市长一拳,但他很快就被艾拉身旁的海盗给截下了。海盗们抓着他的头,硬生生地压到了地上。一个海盗顺势举起了斧子。

“我投降!我投降!”

奥托公爵在地上大喊起来。

“瑞典王,我之前说错话了,你会成为一个非常伟大的王的!我可以放弃所有土地的所有权和继承权,成为你的骑士!”

艾拉看向汉堡市市长:“大市长,他这么说,你怎么看?”

“大市长!我把我的所有财产都给你!它们很多都在盎格利亚公爵领外,就算你们占领了盎格利亚全境都得不到的!全给你!统统都给你!求求你,饶了我!”

汉堡市市长连头都不敢抬:“瑞典王……还是你来决定吧。”

“那怎么行?我只是一个拿钱的雇佣兵而已。”

“那……瑞典王,就由你来‘替我’决定吧?”

“既然大市长这么说……”

艾拉走上前,绕着奥托公爵走了几圈。

“奥托,说实话,我个人没有杀你的理由。虽然你做的那些事情完全就是犯罪,但你是阿勒曼尼联邦的人,我没有权力审判你。”

奥托彷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声说道:“多、多谢……”

“——但是,我也同样没有权力饶恕你。”

艾拉让士兵们把奥托公爵从地上拉了起来。那瞬间,奥托公爵看到了艾拉的神情——既无怜悯,也无愤怒,甚至连得胜的喜悦都没有。

此刻的她,不想展现仁慈,也不想报仇血恨。她只是如法官般做出裁决:

“把他交给盎格利亚公爵领的公民,是生是死,由他们决定。”

“你这就是要让我死!”奥托竭力挣扎着,“我不明白!我们无冤无仇不是么?我嫁祸亚伯拉罕正教会,和你完全没有关系!我侵占那些土地,和你完全没有关系!死去的那些贱民,也和你完全没有关系!你到底为什么要帮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侵占土地、杀害人民,和我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你是海盗王国的领主,可这里是阿勒曼尼联邦!”

“奥托,你可曾听过传闻?我的全名是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王位的合法宣称者。而在来自东方的书籍中,我读到过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那又怎么样?那又能怎么样!

!”

“先给我闭上你的嘴!”

艾拉从身边的海盗那里抽出一剑来,一把塞进奥托公爵的喉咙里,强迫他停止了无意义的喊叫。

“给我记住这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第四卷 尾声(1) 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凡尔赛宫那富丽堂皇的金色走廊低掠而过。 “急报——!执政官!从盎格利亚传来的急报!” 一个大臣擦着汗,呼哧、呼哧地奔跑在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之中。 无数个巨大的白色大理石雕塑威严地耸立在走廊两侧。每向前五米,就能看到两个与人等高的铜制舞女。它们的表面涂满了金粉,无时无刻不摆出一副微笑的姿态,用各异的舞姿热切地欢迎走廊上的来客。 就在大臣累的快要瘫坐在地的时候,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出现在了他的前方。大门上栩栩如生地刻着雄狮、毒蛇、牝鹿、野猪、公牛、巨人和恶龙。两个仪仗兵笔挺地站在大门的两侧,他们的胸前挂满了银色和金色的勋章。 大臣走到那两个士兵门前,还不等喘口气就急促地问道:“执政官几时进去的?” “有三个小时了。” “那几时能出来?” “不知道。” “快点帮我把门打开!” 两个士兵点了点头,各自后退了一步,把手分别按到了大门两侧的两个石架上。石架上各摆着两个银制的蝾螈。这是由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法兰西岛伯爵亲手设计、制作的门锁。士兵们把蝾螈的眼睛滚了一滚,蝾螈的嘴巴就自动张了开来,从里面吐出一股清水。士兵们走回到大门前,只轻轻一推,那厚重的大门就徐徐打开了。 热腾腾的水汽从室内溢了出来,含着一股幽香。房间的两侧站着许多女仆,她们的身上披着蝉翼般的薄纱。 一个半透明的帷幕把房间隔成两个部分。从帷幕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孩的笑声、还有戏水声。 大臣一时不知所措,压低声音询问一个女仆:“执政官和谁在里面?” 女仆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女孩的说话声就清晰地传了出来:“哥哥,前几天我的园艺师告诉我,外面有许多穷人没有面包吃,只能饿肚子。可他们为什么不吃蛋糕呢?” 然后,法兰西岛伯爵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玛丽,他们太挑食了。我一会儿就签署一个新的法令,规定他们在周一至周三只能吃蛋糕,并把奶油抹在嘴边。谁的嘴边没有奶油,谁就要上缴一根萝卜的罚金。” “太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敢挑食了。” 大臣立时明白,法兰西岛伯爵是和他的妹妹待在一起。法兰西岛伯爵自他母亲死后就没有再娶妻,小他二十多岁的妹妹成了他最为亲近的人。 他大声地咳了一声,好让法兰西岛伯爵注意到自己。很快,帷幕另一头就传来了法兰西岛伯爵不是很愉快的声音:“有什么事?” “执政官,盎格利亚公爵领发生了叛乱。农奴们占据了土地和城堡,还杀死了当地原有的贵族。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反应。” “盎格利亚公爵领?我记得那里的领主是叫奥托?” “是的,是和执政官你同属加洛林家族的族亲。” “不熟。杀了就杀了,不必管他。” “这……可是执政官,农奴杀死了贵族,这是一场严重的叛乱!如果不做处理,整个联邦都会对执政官你不满的!” “既然如此,传我命令……” “是!”大臣满怀期待地等着法兰西岛伯爵的指令。 “剥夺奥托的贵族身份!” “是……哈?” “只要不是贵族,被农奴杀死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可是……这会……这……执政官,你认真的?” “有什么问题么?” “这问题可比盎格利亚的叛乱大多了!首先,执政官你并没有这样的权力!其次,执政官也你也并没有合适的理由!最后,整个联邦的贵族都会因为这个行为而揭竿而起的!” “被农奴杀死了,他还好意思当贵族呐?那我能怎么办?把盎格利亚的所有农奴全砍了?再往里面放几只狗,放几只鹰,放几条鱼,把盎格利亚变成动物园?” “执政官,一般来说,只要平定叛乱,然后惩戒他们的首犯就好……” “首犯是谁?” “据了解,是一个叫诺贝特的家伙,他之前是一个山贼。” “既然如此,传我命令……” “是!”大臣满怀期待地等着法兰西岛伯爵的指令。 “给那个诺贝特贵族身份!” “是……哈?” “只要他是贵族,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啊,对了,再给他一块封地,这样,这次的事件就是贵族们的内斗了,完全不需要我参与。” “可是……可是……可是诺贝特杀奥托的时候并不是贵族啊!杀死贵族后反受加封,问题就更大了……” “啊啊啊!烦死了!”帷帐另一头传来法兰西岛伯爵摔东西的声音,“玛丽,你觉得该怎么办?” 那个女孩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那些农奴为什么要杀那个奥托呢?” “据说是奥托利用强盗侵占他们土地,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哥哥发兵平叛?就让其他贵族把这个当成教训不行么?” “可是,不管理由如何,这都是一场叛乱!” 法兰西岛伯爵吼了起来:“够了!没听到玛丽刚刚说的么?让其他贵族把这个当成教训!我管那些贵族满意不满意?” 大臣急疯了:“盎格利亚公爵领现在已经被叛军占据了,完全脱离了贵族的掌控,我们总不能不管吧?” “为什么一定要有贵族?就像汉堡市、不莱梅一样采用共和制,变成一个自由市不行么?” “自由市是需要商人来管理的!可盎格利亚公爵领只有一群农奴啊!” “那就让他们建立农民共和国不就行了!” “农……农民共和国?” 这对大臣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 “执政官……我孤陋寡闻……这上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要在阿勒曼尼联邦内,按时给我缴税,我管他是什么东西!那奥托可是一点钱都不交的!就这么定了,在盎格利亚公爵领设置一个农民共和国!” 第四卷 尾声(2) “你们知道么!我曾看凯旋者在那里烤鱼,对,就是那块大石头边上!我原本以为她是要把鱼放在篝火上烤的,结果她把鱼往地上一丢,就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也没见火,那鱼就那样自动烤熟了!我亲眼看着她端着那条烤熟的鱼去那个超大的船上了,还嚷嚷着要送给谁吃呢!我好奇心起,走到那块大石头边上一看,你猜是什么?全是魔法符文!我让一个稍微懂一点魔法的人过来看了一下,结果一个符号都看不懂——那是凯旋者自创的魔法!” 一个捕鱼归来的渔夫这么说。 “你说凯旋者?我在近距离和她说过话!她一眼看出我得了感冒,‘刷’地一下就把一条熏鱼塞到了我的嘴里。我当时就感到一股庞大的魔力——对,就像浪潮一样,从我的喉咙里直冲下去。你猜怎么着?嘿,过了几天,我的感冒就全好了!可不止这样,她看我有极高的魔法天赋,还特地送了我一头大灰熊,对,活着的!你们知道么,她在海盗王国时就是依靠不停地和灰熊搏斗锻炼的魔法!可惜我身上背负着债务,只能把灰熊送拍卖行了,不然,按凯旋者留给我的方法锻炼,我现在至少也是个‘精灵’级的魔法师!” 一个富有的商人这么说。 “来来来,都过来。我刚刚在汉堡市听说了一件事,那个盎格利亚公爵,是被凯旋者带着八百多个人给揍的!什么?不信?那可是凯旋者!她要有八千人,她敢打康斯坦丁尼耶!” 一个旅者这么说。 …… …… 格里高利穿着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从议论纷纷的人群当中走过。 这里是施塔德。虽然海盗王国的人马已经完全从阿勒曼尼联邦撤离了,但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凯旋者还是在施塔德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传说。 格里高利独自走到港口上。在海盗王国的船只驶离后,这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几只白色的海鸥在上空悠哉地飞着。带着点鱼腥味的风在海上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那个凯旋者,究竟是不是我在找的预言之子?” 在疑问的驱使下,格里高利把眼睛闭了起来。在黑暗中,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微弱的火苗——这是身后那些人们所具有的的魔法力量。他动了动念头,那些火苗瞬间全部熄灭了。他松了松念,那些火苗又立刻死灰复燃。 阿勒曼尼联邦已被唯一真神的火与光所照亮,而格里高利的力量也因此完全恢复了。 于是,格里高利将他的意念扩散至更为宽广的的天地与大海。一个一个微弱的火苗汇成了长河,又似那天上的繁星。 即便是不会魔法者,身上也多少带着一些微弱的魔力。而越是高级别的魔法师,他身上的火光就越是明亮。此外,不论是何种级别的魔法师,当他使用魔法时,他的火苗会在那一瞬间发出十倍的光芒,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为了在数万万个火苗中寻找属于艾拉的那一个,他在海港上站了一天一夜。 然而,他依旧一无所获。那个据说拥有大精灵实力的“凯旋者”,她的火苗毫不起眼地融入了芸芸众生之中,无法分辨。 当然,即便不这么做,格里高利心中也大致有数。他和艾拉相处了好几天,唯一一次见艾拉使用魔法是在拍卖场的时候。即便是那时,艾拉身上的火苗也依旧不是很耀眼。 ——不会魔法。这和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对七丘帝国巴塞丽莎的描述是完全相符合的。 格里高利在心里列举着他所掌握的所有情报。 艾拉和那个巴塞丽莎的相同处有许多:不会魔法、年龄相仿、被劫去海盗王国、行为举止透着贵族特有的教养,而且据传言,艾拉的姓氏是西庇阿。 而不同之处只有两个:头发的颜色、以及魔法的性质。 头发的颜色不提了。魔法的性质上,格里高利曾定位过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一次。那是在艾拉被海斯泰因带去安提利亚岛的时候。格里高利从一处突然变亮的火苗中看到了西庇阿的王族之血特有的艳丽,从而确定了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已经被海盗带去了安提利亚。从那时候的火苗来看,那个魔法的类型应当属于阿芙洛狄忒的加护。 可格里高利十分确定,艾拉是完全没有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的。 这便是格里高利认为艾拉不是那个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的最重要的原因。作为使徒,他对自己的魔法感知能力是有着极度的自信的。 ……不对。 格里高利忽地想了起来,之前带领海盗王国军队的那个女孩,身上就是有着阿芙洛狄忒的加护。 由于艾米一眼看上去就是平民出生,所以当时被格里高利直接排除了是七丘帝国巴塞丽莎的肯能。 但是,如果把那个平民和艾拉结合到一起看的话…… “我所察觉到的那个魔法,是那个受阿芙洛狄忒加护的平民借西庇阿的血施展的?” 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当魔法性质的差异问题被解决,剩下的发色差异问题几乎已经可以完全不用理会了。 格里高利反反复复地推敲了好几遍,希望能够发现什么被忽略的点来证明瑞典王和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是两个人。毕竟他还是挺喜欢那个瑞典王的,而根据预言,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会毁灭天方帝国和亚伯拉罕正教会。 然而在几次推敲之后,格里高利只是更加确定了一个事实:艾拉就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 风变大了,在大海上掀起了波涛。 再过几年,亚伯拉罕正教会必然会成为阿勒曼尼联邦的主流信仰。有了阿勒曼尼联邦做跳板,格里高利的魔法在海盗王国也能发挥一些作用了。 格里高利朝着海盗王国的方向跪了下来,拜了一拜。然后,他坚定地站起身来,又自言自语道:“抱歉了。我首先是天方帝国的使徒。” 做完这些事,格里高利无言地转过身子,走入了海盗王国留下来的那个营寨之中——艾拉在那里居住过好几天,也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这是什么?” 格里高利忽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份被遗忘的手稿。 “《流数术与无穷级数》?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和……爱丽丝.贝德福德?” 第五卷 序章-是,公主(1) 在七丘帝国都城——康斯坦丁尼耶的一家酒馆,一位名叫达斯特的年轻人端着酒杯,在所有客人的的注目下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那些胆小如鼠的海盗们不敢和我正面交手,只能躲在城墙背后。可他们虽然被我吓坏了,手上那斧子可是握的紧紧的。其中那个叫‘蛇眼’的海盗头子,一肚子坏水,和那个叫‘白衫’的海盗分别躲在城门通道的两侧,只等我闯进城,就跳出来从左右两侧同时偷袭我。他们那斧子可是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长,要是当头噼下来,可是会连着头盔被一噼到底,整个人裂成两半的!”

说到这,达斯特故意停了下来,“咕都咕都”地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豪迈地冲着酒馆老板喊了一声:“再来一杯!”

这个达斯特是一个月前来到康斯坦丁尼耶的。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脸部的轮廓棱角分明,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小伙。据他自己所叙,他出生于阿勒曼尼联邦的一个小贵族家,由于是第七子,没有土地继承权。他不想为他愚蠢的哥哥卖命,便开始孤身游历世界,惩奸除恶,拯救危难,被人们赠与“白骑士”的称号。同样是据他自己所述,他发现了前代海盗王留下的一些线索,正在世界各地寻找被海盗王埋藏起来的大秘宝。

有人在下面起哄:“达斯特,你说的那么惊险,可我看你的脑瓜子可还好端端的,难道是‘蛇眼’和‘白衫’忘了磨斧子了?”

“哪能啊,他们的斧子可锋利的很,一斧子下去,地面都会被砸出一个大坑哩!”达斯特说道,“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我,白骑士!我早就看穿了他们的阴谋,哪能就这样乖乖从城门进去?我当即就在城门外拉开弓来,并祈求阿波罗的保佑。在阿波罗的加护下,我射出去的箭直接贯穿了城墙,把躲在城墙后的‘蛇眼’给射死了!还没等那‘白衫’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又是一箭射出去,嘿,算他运气好,只射中了他的脚趾头,给他跑掉了!”

人群发出一声哄笑声。达斯特得意扬扬地将老板新端上来的酒一饮而尽,脸立刻变得红通通的了。他走到墙角拿起自己放在那里的弓,高举着走回酒馆正中。那弓的弓身涂着一层昂贵的漆,上面刻着绚丽无比的花纹

“看到了么?这是就是阿波罗太阳神弓!它射出的箭能够贯穿,同时,它还有着治愈伤口的能力,是阿波罗给予我加护的同时赠送于我的!”

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主要包括五位神明的加护:赫尔墨斯、阿芙洛狄忒、阿瑞斯、宙斯和克洛诺斯。虽然七丘帝国神话中的神明远不止这五个,但由于这五个神明分别对应天空的五颗行星,更容易被人感知,由此得到的力量也更强,所以学习魔法的人总是优先选择这五位神明之一。久而久之,其他的神明就被排除在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之外了。

但除了这五位神明之外,还有两位神明也在天空中有其对应物。人们很少提及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的加护不强,而是因为这两位神明很少给予人们加护,其稀有性甚至超越了有王者加护之称的宙斯加护。这两位神明就是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分别对应太阳和月亮。

达斯特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道:“精彩的还在后面呢,‘白衫’跑了,我正想追击,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后退几步。好家伙,一根需要二十个人合抱的大树从天空中掉了下来,直接给我刚才站的地方开了一个大坑,而且那木头上居然还站了一个人!是那个‘凯旋者’!”

很多人人在下面问道:“那‘凯旋者’又是谁?没听说过啊!”

“‘凯旋者’都不知道?在阿勒曼尼联邦可是都已经传疯了!那是一条化身为人的黑龙,吼声是狂风,吐息是烈火!可惜,她的对手是我白骑士……”

达斯特把自己的脑袋高高扬起,正准备讲述自己是如何英勇地战胜了那头怪物,却被下方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达斯特!你那么英勇,那你眼睛上那一团青是怎么来的?”

达斯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从他今天走进酒馆开始,众人就注意到了他眼睛上多出来的那一团淤青。达斯特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哈哈,再英勇的骑士,也挨不住地上小石头的使绊,这是我昨天摔去的。”

“我可听说,这是被安娜公主的侍卫给揍的!”一个客人在下面嘲笑道,“听说你小子看安娜公主看直了眼,尾随了人家两条街呢!”

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那是七丘帝国现任巴塞勒斯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女儿。虽然今年才十四岁,但她已经是一个家喻户晓的的小美人了。

达斯特翻了翻白眼:“谁说我是尾随?那是安娜公主拉着我的手不放!她可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一个劲儿说要嫁给我呢!可惜,她是七丘帝国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骑士。”

说着,达斯特一手按着自己的心脏,一手向前伸出,做朗诵诗句状:“啊!真正的爱情总是命途多舛!安娜公主,为什么你是西庇阿呢?舍弃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我愿对着月亮起誓,以我的整个心灵,来填补你那身外的空名!”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哄笑之声。他们当然知道达斯特说的全是鬼话,权当酒席上的故事来听。就着达斯特的表演,他们吃着菜、喝着酒,别提多快活了。

酒馆的门突然被撞了开来,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拖着一个大包裹出现在了门口。她的身材小巧玲珑,比达斯特矮了快有两个头。她的头发如月色一般皎洁,包裹着她圆圆的脸和大大的眼睛,就像包裹着珍珠的贝壳。

“白骑士大人!快!带着我私奔吧!”

这略带几分稚嫩的声音,却吓得客人们把手里的酒杯纷纷摔落到了地上。

达斯特的酒一下子醒了半边,他看着那小女孩,结结巴巴地说道:“安……安娜公主?”

第五卷 序章-是,公主(2) 安娜是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女儿,即当今七丘帝国的公主。

这样一位高贵的女孩,现在却坐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好奇地把玩着那把“阿波罗太阳神弓”。

她竭力想把弓弦拉开,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撼动弓弦分毫。

夕阳把窗外的世界染得红通通的,也把安娜公主的小脸蛋染的红扑扑的。达斯特坐在床对面的地板上,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地板,在脑子里思考着哲学的三个终极命题。

“如果白骑士大人不带我走的话,父亲大人就要把我嫁给海岛共和国总督那个胖乎乎的儿子了!”

昨天,安娜公主当着酒馆众人的面,向达斯特这么诉着说自己的苦衷。

“公主殿下,我觉得你应该同你的父亲多进行一些交谈,而不是就这样一走了之。”

达斯特嘴里说着大道理,心里却暗道开什么玩笑,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拐走一国公主?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可不是什么善茬,就算安娜公主再可爱,能比不上他自己的命来的重要?

“不行吗?”

安娜公主晃着达斯特的手,两只眼睛自下而上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即将被遗弃的小动物。

“愿为公主殿下效犬马之劳!”

——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下宣布和七丘帝国的未成年公主私奔了。

回借宿的旅馆准备行李的时候,达斯特还一直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不就是可爱了一点么?就算安娜公主再可爱,能当饭吃么?

见安娜公主在外面摸着他的马,他状起胆子走出去,想要义正辞严地劝说她马上返回宫殿。虽然他带着公主私奔的消息肯定已经被酒馆的人传了出去,但只要他马上能送公主回去,七丘帝国想来也不会加害于他。

“白骑士大人,不要担心,路费的话我有准备我自己的份的。”安娜公主看达斯特黑着脸走出来,以为是路费的问题,慌忙拍了拍身边那个几乎有她一半高的包裹,“我从金库拿了不少珠宝出来,不会花白骑士大人的钱的!”

“愿为公主殿下效犬马之劳!”

——就这样再次忍不住答应和七丘帝国的公主私奔了。

“那个……白骑士大人,我不会骑马。”安娜公主攥着自己的衣角,羞答答地说道,“白骑士大人能抱着我骑同一匹马么?”

“我一定会保护公主殿下平安逃出七丘帝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这样抱着七丘帝国的公主上路了。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安娜公主的身上散着微微的青草芳香。一只雄鹰紧跟着他们,在天空中翱翔。

“那是达斯特大人的猎鹰么!”安娜公主指着那只雄鹰,兴奋地喊着,“听说它曾经从空中直扑向敌人的指挥官,连人带马一起抓向了天空!”

“没错!就是这一只!那一场仗我一个人面对三百人,要不是它摔死了敌人的指挥官,我还没那么容易赢呢!”

一只壮硕的大狗追了上来,跟着马一路奔跑着。

“我认识它!这是达斯特大人的猎狗!”安娜公主在达斯特的怀里兴奋不已地喊道,“据说他是万狗之王!一声长嗷,就能唤来方圆十里的所有狗来助阵!”

“没错!就是它!那一战我面对一整个长矛方阵,但对面见一堆狗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一下子乱了阵脚,被我乘机驱散了!”

达斯特怀里抱着公主,只觉得意气风发,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别说七丘帝国,就算整个世界来和他枪安娜公主,他也能轻松应对了。

——于是差点就被七丘帝国的士兵砍死。

由于他吹牛吹过了头,安娜公主误判了他的能力,竟带着他走了最危险的道路。要不是达斯特远远发现情况不对,及时勒住了马匹,他就要抱着公主往七丘帝国第一野战军的大本营里一头扎进去了。

“为什么要停下来呢?”安娜公主不解地问道,“只要冲破第一野战军的营地,很快就能逃出七丘帝国了。”

“那个……公主,第一野战军……有多少人?”

“也就一、两万人左右吧?”

“那就绝对不能走这条路了!”达斯特义正辞严地教导安娜公主,“要是我把这么多人都打伤了,七丘帝国会有很大的麻烦的吧?”

安娜公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带你走人少的路。”

——于是,他今天才能毫发无损地地陪着安娜公主入住这家旅店。

达斯特越想越感到后怕。虽然他今天躲过了第一野战军的大本营,但上万人的第一野战军绝对不止这一个营地,安娜只是一个公主,是不会知道第一野战军的全部部署的。何况他们正在靠近七丘帝国的北方边界,除了第一野战军,还会有边防军等驻扎。就算他们成功越过了七丘帝国的边界,在无处藏身的大草原上,他们也会很快被追兵发现。要成功带着安娜公主逃走,可能性几乎为零。

“好啦,公主,旅行就到这里啦,该回家啦。”

他在心里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念了好几遍,然后一拍地板站了起来。可还没等她开口,安娜公主就放下弓箭,警觉地抬起了头:“白骑士大人要去另一间房间睡么?”

“好拉,公主大人,旅行就到……”

“这里离家太远了,晚上我一个人会害怕!白骑士大人,今晚请和我睡在一起!”

安娜公主的双唇,有着樱桃般的丰润色泽。

达斯特“啪”地一个立正,大义凛然地说道:“公主殿下既然由此吩咐,在下岂敢不从!”

……

……

“呐……安娜公主?安娜公主?”

“唔?嗯?”安娜在被窝里迷迷湖湖地发出回声。

“是你让我和你睡在一起的吧?”

“嗯。”

“而且是让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嗯。”

“可是公主殿下……你在床中间横着的这一把剑是怎么回事?”

“唔……我听说这是骑士精神……我……也想为白骑士大人的名声考虑……一把剑不够么?”

“够了!已经足够了!”达斯特义愤填膺地喊道。

“那就好……唔……金角鹿……过来这里……”

安娜公主又睡过去了。

第五卷 序章-是,公主(3) 几天过后,达斯特带着安娜公主来到了七丘帝国边境的大草原。天高海阔,地广人稀,时不时还能看到成群的野马和野鹿。在走个一两天,七丘帝国就算想追捕他,那也是鞭长莫及了。

达斯特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儿。安娜公主随身带着的金银珠宝足够让他下半生无忧。只要逃出七丘帝国,他就能和怀里的小美人儿过上没羞没躁的小日子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拿个七丘帝国的王位继承权。而他付出的代价,只是这几天的小冒险,世上哪还有这么划算的事儿!

——直到七丘帝国的骑兵忽地出现在他们的前方。

那是一支十人的骑兵小队,看样子已经在边境守了很久。达斯特虽然避开了第一野战军,但由于他饶了远路,导致公主被拐走的消息赶在他的前方送到了各路边防军的手上。七丘帝国边境如今已经满了这样十人一组的骑兵小队,就像是一张细密的渔网。

“那边的人!马上放下安娜公主!”士兵的喊声打破了达斯特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愣愣地赶着马往又前走了几步,为首那个士官马上冲着达斯特厉声喝到:“我数三声!不下马,就下地府!”

“公主殿下……我的包裹里放着一面白旗,能帮我拿出来么?”

达斯特从刚带着安娜公主跑路时就已经偷偷准备好了这面白旗,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上在公主面前的形象了,形象哪有命要紧!

安娜点了点头,乖乖地在包裹里翻找了起来。达斯特不由得感激涕零,他本以为安娜公主会逼着他和那支骑兵队伍作战的,没想到这位小公主是这么的通情达理。

谁知安娜翻出白旗,“呼”地一下就朝着那支骑兵小队扔了过去。还没等达斯特反应过来,安娜就冲着那个士官喊了起来“这是白骑士大人为你准备的白旗!举起它,白骑士大人就放过你们!”

达斯特就算想下马求饶也没用了——那几个骑兵对视一眼,用不砍下达斯特的脑袋不罢休的气势杀了过来。达斯特只能匆匆调转马头,抱着安娜公主一起逃命。

几支箭贴着达斯特的身子呼啸而过,把达斯特吓出一声冷汗。

而躲在达斯特的怀里的安娜公主却还在贴心地“安慰”他:“白骑士大人!不用在意我的心情!让你的猎鹰把那个没上没下的士官抓起来摔死吧!”

“猎鹰?我……我……好吧……”

达斯特把手塞在嘴里,吹出一个不太响亮的哨声。于是,一直盘旋在他上空的那只雄鹰就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直到没了踪影。

“白骑士大人,你的猎鹰是不是飞错了方向?”

“没有,它是在……在吸收太阳神阿波罗的力量!”

“可它已经不见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吸够力量飞回来?”

“大概要到……太阳下山的时候??”

说着这话的达斯特心虚地看了一下天空:日照当头,烈日炎炎。

“要不,白骑士大人,让你的猎犬上吧……咦?白骑士大人的猎犬呢?”

“那只蠢狗?它历来熘的比我还——”达斯特说到一半急忙改口,“他是去搬救兵去了!”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般来说……比猎鹰回来的晚一些。”

达斯特不知道怀里的安娜公主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反正肯定已经是失望之极了吧。

谁知,安娜公主的声音却显得更加激动了:“那,我今天能终于能亲眼看到白骑士大人出神入化的弓术了么?”

达斯特把头向下一低,安娜公主碰巧也把头转了过来。他看到安娜公主的眼里透着满满的憧憬,甚至还闪着星星。

达斯特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当初为什么要骗这个纯真的公主呢?

见达斯特阴着一张脸不说话,安娜公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就彷佛看到了世界末日。即便如此,她还是竭力压制着哭出来的冲动,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来:“白骑士大人……你会救我出去的,对吧?”

“请公主殿下放心!区区十人,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达斯特拍着胸脯,忽地又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他停下马,取下背上的弓,搭箭瞄准了冲过来的士兵

“我可是受阿波罗加护者!”他用尽全力对着那群骑兵们高喊道,“谁想先来送死!”

他这气势倒是把那些骑兵们给镇住了。他们纷纷勒住马匹,一时不敢上前。阿波罗的加护可是极其稀有而又强力的,受加护者能轻松地在万军之中击杀敌人的主将,把一支庞大的军队变成无人指挥的乌合之众。如果达斯特真有阿波罗的加护,恐怕整个七丘帝国都没人能阻止他带着公主逃离。

安娜公主激动地在一旁帮腔:“听到了吗?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加护!是和阿尔忒弥斯并列的最稀有的加护类型!就算你们躲在康斯坦丁尼耶的城墙后面,白骑士大人的箭也能贯穿城墙射中你们的脚踝!”

那十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还是上前试个一试。

“还是要来么?可惜了,你们是安娜她父亲的士兵,我本来可以饶你们一命的。”

达斯特意气风发,把阿波罗太阳神弓拉的就像一轮满月。一箭射出,气势如虹。那几个士兵吓得全都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骑士大人……你的阿波罗加护呢?”

“公主殿下……阿波罗的加护是能让箭贯穿城墙,但射不中……就没办法了。”

小公主的嘴里忽地发出了“啧”的一声。

达斯特顾不上安娜公主的想法,乘着那几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策马就跑——可由于马上多载了一个人,那群士兵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迎面奔来一群野马。安娜突然把自己的小裙子一撕。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达斯特的马和那群野马插肩而过时,安娜公主忽地伸手抓住一匹野马的身体,从达斯特的马飞身来到了那匹野马之上!

那野马无法忍受被人骑在背上,狂奔着、狂跳着,想要把安娜从背上给甩下去,但几个起落之后,安娜牢牢制住了那匹野马,驱赶着它追上了达斯特。

“把弓给我!”

小公主冲着达斯特大喊道。

达斯特愣愣地把阿波罗太阳神弓交了出去。

“还有箭!”

达斯特乖乖地把箭袋双手奉上。

小公主一手抓弓,一手搭箭,在剧烈的颠簸中瞄准了身后的士兵。

达斯特直着眼,傻傻地看着安娜身下那匹正在疯狂反抗着的野马。

“不会骑马?这马……可连马镫都没啊?”

第五卷 序章-是,公主(4) 那匹野马仍然在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把安娜给摔下去。可安娜一手握弓,一手握箭,只靠双腿就稳稳当当地座在了马背之上。在剧烈的颠簸之中,小公主回马一箭,弓弦之声响起,当即便有一个士兵应声落马。 那匹野马见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安娜甩下身去,忽地一个急停,前蹄向着天空高高举起,那瞬间,安娜公主的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可安娜公主不仅在马背上魏然不动,还顺手掏出了第二支箭,搭上了弓弦。 “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将你的力量加诸箭身!” 带有魔力的箭矢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一个士兵的铠甲,在穿过他的整个身体后继续向前,一连贯穿了三幅铠甲,这才终于落到了地上。从一旁看去,那便是安娜的弓弦一响,立刻便有三名士兵从马上直飞了出去! 马蹄落到了地上,安娜继续驱使着坐下那匹桀骜不驯的烈马,向前一路狂奔。 达斯特看着小公主这一连串的动作,吓没了半条小命。他顾不上安娜公主,一个劲地策马狂奔,只想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还没摆脱后面的追兵,前方忽地又出现了一支骑兵小队,朝着达斯特的方向急奔而来。 身后传来了安娜公主的口哨声。那尖锐的声音中隐隐含着一股野性,让人想起锁定猎物的狼群。 达斯特不敢再和这个小公主扯上半点关系,他盘算着没法躲过这前后夹击,麻利地从马上翻了下来,跪地求饶。可朝他冲来的那队士兵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打算,掠过他的身边,直接朝着安娜公主冲了过去。只有跑在最后的那名骑兵看了达斯特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就举起刀向着他的脑袋砍去。 又是一阵口哨声响起。那声音直透云霄,似有万里宽广。随着这声口哨声,一只雄鹰从天上直冲下来,用爪子抓向了那名骑兵的眼睛。一时间,那名骑兵陷入了和雄鹰的纠缠之中。达斯特知道这是安娜公主在救她,慌忙骑回马上,继续向前逃命。 没过多久,安娜公主骑马追了上来。她胯下的那匹野马已经变得服服帖帖的了。仍有十余名骑兵在追赶他们,但在安娜的威慑之下,他们只是远远地跟在一箭之外,不敢太过靠前了。 这样的状况没能持续多久。很快,他们的侧前方就出现了一支更为庞大的骑兵部队,足足有两百余人。达斯特接连遭遇大难,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又看了一眼小公主,更是吓得连肠子都跳了出来——箭袋里已经只剩两支箭了。 发件箭所剩不多,安娜公主把手放在嘴里,吹出第三个哨声。在哨声中,那只雄鹰飞向那支骑兵大队,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忽地落到了其中一个人身上。安娜立刻搭弓,朝着那人的方向一箭射了出去! 雄鹰所盯住的人是这一整支骑兵大队的指挥官,他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包围安娜公主,怎能想到会在人堆之中忽地被安娜锁定。这一箭射来,他整个头连着头盔都飞了出去。这支两百人的骑兵大队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远方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样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大草原上反反复复地回响。熟悉大草原的人都明白这声音背后的含义——这是狼群的声音,他们已经锁定了猎物,准备捕食。而听声音,这一次狼群的数量在百头之上! 安娜公主第四次吹出哨声。这哨声和第一次的哨声相仿,尖锐中带着野性。这哨声就像为狼群注入了一剂兴奋剂,让它们发出了更为贪婪的嗷叫之声。很快,狼群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它们的数目在一百上下,一个个都红着双眼,伸出血一般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它们的目标是那些马匹——以及马匹上的士兵们。 达斯特惊恐地望着安娜。按常理来说,狼群是不会主动袭击人类的军队的,是这位小公主驱使着狼群! 能够操控野兽的加护有两种:阿芙洛狄忒、以及阿尔忒弥斯。而能够操控如此大规模的野兽、并且使用强力的弓箭的,那就只有唯一的一种: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荒野的领主。在空中,她是月亮。这是和阿波罗的加护同样稀有的加护类型。达斯特说自己有着太阳神阿波罗的加护,那是谎言。可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公主,却实实在在地有着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加护! 历史上,阿波罗的加护或阿尔忒弥斯的加护一旦出现,受加护者至少也是精灵级。 达斯特给了自己一耳光:“我怎么就忘了,有西庇阿血脉的都是强大的魔法师啊!” 在狼群的骚扰和失去统帅的双重打击下,那些骑兵再也没有余力追逐安娜公主。安娜策马跑出一段距离,忽地转身,想要把最后一支箭给射完。可这一次,她把弓弦拉的太紧,一不小小就给扯断了。 安娜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嫌弃地把这把“太阳神阿波罗神弓”丢到了地上。做完这件事,这个小公主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哎呀”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她楚楚可怜地看着达斯特,伸出小手,似乎是希望他像先前一样把自己抱回到马上。 可达斯特又哪有这个胆子? 看着达斯特畏畏缩缩的样子,安娜一下子换了一副嫌弃脸:“啧……虽然发现你在吹牛,但因为你长得还挺帅的,就想着装成不知道的样子。结果你不止是在吹牛,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嘛!” 达斯特和他的马一起在安娜公主的凝视下瑟瑟发抖。 “事到如今,你也只能当我的仆人了!” 安娜朝达斯特的马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马一惊,把达斯特一下子甩到了地上。安娜上前一步,揪着达斯特的衣领把他一把抓了起来。 “马上带我去利古里亚共和国!还有,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你要是说漏一个字,我就一脚一脚把你踩扁了丢去喂狼!” 第一章 是,女王(1) 那一天,一个船夫遇到了一位奇怪的瑞典王。 她的脸上涂着黑漆漆的泥土,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光着一双脚。她一边跑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怕它还不够破烂似得,顺带还把项链、手环等珠宝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随手丢到地上。 她远远看到船夫的船,一溜小跑跑了过来。还没等上船,她就朝着船夫喊了起来:“快!快开船!” 说着,她把撬棍往船上一抛,随即纵身一跃,跳进了船里。 “那个……”船夫小心翼翼地问道,“瑞典王,你是想去哪里?” “咕?瑞、瑞典王?”那女子慌张地摸着自己的脸,“很容易看出来么?” 船夫瞥了一眼船上那根撬棍:“我想,哥特兰附近没有人认不出你……” “遭了!快开船!要马上逃离这里!” “逃……为什么要逃?” “不逃跑的话,就要被抓回去当瑞典王了!” 话音未落,后方突然传来了一片叫喊声:“动作快一点!瑞典王上船了!别让她跑了!” 艾拉慌了:“快!马上开船!这是命令!” 船夫挠了挠鼻尖:“可是,如果你不是瑞典王,那就没法下命令;如果你是瑞典王,那你就不能逃跑了……” 眼见追兵迫近,艾拉抓着船夫的手哀求道:“别多说了!快载我离开这里!” “那可不行。”船夫淡然地脱下外套,露出了挂在内侧衣服上的一块火焰形状的勋章,“我奉‘至尊者’的命令,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至尊者(sebastokratorissa),这是艾拉授予艾米的头衔。在七丘帝国中,这个头衔仅次于“共治皇帝”,往往只授予皇室成员。虽然海盗王国的海盗们不懂这个,但至少也能听出这个头衔很厉害,不会再抗拒艾米的命令了。 而挂着火焰勋章的士兵,更是仅听从艾米指挥的近卫队。 “混……混蛋艾米!这是叛乱!” 追兵赶到,全是挂着火焰勋章的。在艾拉的惨叫声中,他们举起艾拉的四肢,把她抗回了哥特兰的宫殿。 “陛下,你终于回来了。该处理领地的事务了。” “不要!我不想当这个鬼地方的王了!我想回家!” “很不幸,陛下现在就是瑞典王。不治理好瑞典,是没有能力夺回七丘帝国的王位的。” 艾米抱来山一样高的报告,堆到了艾拉的面前。艾拉在那一大堆纸后面哀嚎了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啊!前几年不是还很轻松的么?” “还不是陛下前这些年政策的问题。首先,陛下禁止海盗出海劫掠……” “这有什么问题么?” “于是海盗王国资源匮乏的问题在这几年愈发突出了!尤其是粮食问题,天气寒冷,光靠农田的作物根本无法养活海盗王国的所有人。陛下禁止外出劫掠,挨饿的人就只能偷抢邻人的物资……” “我不是给他们找了许多雇佣兵的工作么?去英格兰和阿勒曼尼联邦都能当雇佣兵啊!能去抢劫的人去当雇佣兵肯定没问题的吧?而且佣金还比普通的雇佣兵来的高!” “劫掠的话,只要有足够的船就好。可英格兰和阿勒曼尼联邦不需要那么多的雇佣兵!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 “我有一个主意!艾米,我能不能假装阿尔弗雷德,写一封信对阿勒曼尼联邦宣战,然后乘机向两边推销我们海盗王国的雇佣兵……” 艾米抖了一下,脑中立刻飘过了艾拉为海斯泰因代笔的信和假冒拉格纳向英格兰宣战的信。她慌忙喊道:“马上打消这个想法!陛下!一听到你要写信,我就感到背脊发凉了!” “所以,我得老老实实把这些事务全部处理完……?” “没错。” “然后,明天还会有同样多的事务?” “没错” “那我不是完全没时间观察星星、研究炼金术、以及做数学题了嘛!” “陛下,你是瑞典王!” “就不能找几个大臣帮我分管一些事务?就像七丘帝国那样,没必要所有事情都由我来亲自打理……” “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陛下,你付的起大臣们的俸禄么?就连我的,陛下都已经拖欠半年了!” “我的钱呢?阿勒曼尼联邦的商人不是都在给我交保护费的么????” “陛下你又忘了???全都被你拿去修路了!!!!!” 艾拉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在继续下去。然而这个话题却触碰到了艾米某处敏感的神经,她气的张红了脸,越说越大声:“我不明白陛下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钱,为什么陛下要拿去修那可有可无的路啊?” “有路的话,就更利于贸易、交流,还会加快地方的发展……”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铺点小石子就算了,陛下造七丘帝国那种四方大道是想干什么啊?海盗王国连像样的城墙都还没有,陛下修起的路却已经可以并排跑四辆马车了哎?只是在哥特兰也就罢了,陛下可是把这样的路修遍了整个瑞典哎?要不是我及时阻止,怕是陛下能给整个海盗王国都修上这样的路!你说,钱去哪里了?” “咕……” 艾拉说不出话了。 “那些阿萨神族的祭司们正在煽风点火,各部落想要外出劫掠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了!除非能够改善目前的状况,不然,我想陛下只能同意他们的请求了!” “那群失势的祭司,他们竟敢——如果我还是禁止呢?” “据我所的手下打探到的消息,阿萨神族的祭司已经说服了几个部落的长老,准备对陛下不利。如果陛下无法压住这股反叛的势力,那陛下就能如愿以偿,不用再当瑞典王了!” “为什么海盗王国的事情会这么糟糕啊!” 艾拉又一次发出了哀嚎。 就在这时,一个随从低着头走了进来,向艾拉和艾米汇报道:“从大海上飘来一伙奇装异服的外乡人,听他们的话,似乎是想要在海盗王国购买一些土地作为落脚点。” “居然有人想买这种破破烂烂的土地?”艾拉激动地从那一大堆文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快走,艾米,钱来了!” 第一章 是,女王(2) “陛下……” 艾米还没来得及说话,艾拉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艾米只好紧跟而上。她们赶到岸边。远远能看到一群当地的居民把什么人围在中间。 就在艾拉准备让士兵们分开人群,好让自己过去时,艾米终于追了上来,拦住了她。 “陛下,事关国土,我觉得还是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为好!” “只是想卖一个破破烂烂的落脚点,需要那么麻烦么?” “当然需要!”艾米气喘吁吁地说道,“就算真要卖,不了解对方,也容易在谈判中吃亏!” “咕……确实。”艾拉停下脚步,开始思索,“不过不去见对方,怎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呢?” “他们是自己架船来的么?”艾米询问先前跑来报告的那个士兵。 “是的!他们一伙人从船上下来,服装都是一样的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家也都没见过!” “大家都没见过?”艾米一惊,转而对艾拉说道:“陛下,你能不能通过船的外形来判断他们是来自何地?” “艾米你好聪明!我都没想到!让我用赫尔墨斯之眼看一看!” 于是艾拉又兴冲冲地朝着宫殿跑了过去。 “又跑那么快,陛下的体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艾米小声嘀咕了一句。 “咕……艾米!快来帮忙!我的腿好沉!动不了了!” 最后,艾拉是被担架抬回宫殿的。 “陛下,你要有点自知之明!不要一听到钱就冲这么快!那些海盗能跑个一天,你不要和他们学……” “哦哦哦!到了!赫尔墨斯之眼!” 艾拉从担架上一滚而下,一溜小跑来到了那台架在窗边的赫尔墨斯之眼前。她把赫尔墨斯之眼对准岸边,开始聚精会神地调试焦点,再也听不进艾米说了什么。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那几个抬担架的士兵担心地看着艾米泛黑的脸,觉得就算下一秒马上发生政变都不奇怪了。 艾拉忽地松开握着赫尔墨斯之眼的手,摔倒在地。 “陛下?连站都站不住了?” “不是这样的。艾米……他们这船……”艾拉的声音显得异常慌张,“好像是海盗王国的?” 乘船跑遍了世界各地的海盗既然报告这些人”从没见过”,也就是说这些不是来自阿勒曼尼联邦、不是来自不列颠、不是来自地中海沿岸的任何一个国家——艾拉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传说中的“文兰”。 海盗王国的至高领主——“英雄王”海斯泰因,于一年前带着半数以上的领主向西航行,寻找文兰,然后便没了音讯。海盗王国内部已经有人开始悄悄谈论谁会是下一任的英雄王了,这时候忽然有素未谋面的异乡人乘着海盗王国的船来到这里,不由得更加让艾拉担忧起来:海斯泰因会不会已经死了? 这是艾拉所不愿看到的结局。要是海斯泰因和那些领主全都死在了异乡,海盗王国内部会发生极大的动荡。目前的海盗王国不存在能够让人信服的继任者,一旦海斯泰因离世,海盗王国将四分五裂。最后即便能够统一,那也是元气大伤。而海斯泰因出兵帮艾拉夺回王位的承诺也将不了了之了。 艾米听出了艾拉这句话背后的意味。她挥手让士兵们退下,然后轻声说道:“陛下……你有考虑过成为英雄王么?” “艾米,你——?”艾拉难以置信地看着艾米。 “如果海斯泰因真的已经死了,那陛下将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英雄王的人。我想会这么想的应该并不只有我……” 艾拉立刻打断了艾米的话:“我们还不能确定海斯泰因未已经去世。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可艾米依旧不肯罢休:“那如果确定了海斯泰因已经去世……?” “那我也不会是英雄王的人选!这里是海盗王国,而我只是一个理解不了他们的习俗和律法的外乡人!你说的,光是这瑞典,都有人要反对我了!” 艾拉站起身来,几步跨过艾米,来到了门前。 “艾米,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比如七丘帝国的王位,又比如七丘帝国沦陷的土地……也许你觉得我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七丘帝国的国土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罢了。而海盗王国不在此列。” 说完,艾拉一把拉开房门,对门口的一个士兵下令道:“把那些外乡人全部请来,我要亲自在宫殿会见他们……记住,要把每一个外乡人都请来,不允许有人留在船的附近。” 然后,艾拉又转而吩咐另一个士兵:“带着我的命令,让士兵们马上进行操练。那些外乡人来后就先让他们看我们练兵,直到我出现。” 最后,艾拉转向了艾米。 “艾米……你知道当地最有资历的造船师住在哪里么?” 艾米还没从艾拉刚刚的呵斥中反应过来,艾拉不由得又喝了一声:“艾米!” “……我在坊间听过一些传闻。” “马上带我去哪里。在见那些外乡人前,我必须要弄清楚这船的来历——没问题吧?” 艾米乖乖地低头回答道:“遵命,陛下。” …… …… 哥特兰的港口。在那些外乡人被带去宫殿后,艾拉马上就带着一个资深的造船工踏上了他们的船。那工匠四处看了看,然后撬开甲板上的几处木板,仔细地观察着其内侧的构造。 “没错的……这船有龙骨。” “龙骨是什么?”艾拉问道。 “在船的基底中央连接船首柱和船尾柱的一个纵向构件。它能增强船船舶的结构强度,并减少船在风浪中的倾斜。这是我们的船只能够远航至世界各地的秘密、,放眼整个世界,这项技术都是海盗王国所独有的。” “所以,这船是他们从海盗王国的人手里抢来的?难道……是从英雄王手中?” 艾拉感到背脊发凉。这些人悠哉地乘着抢来的船跑来海盗王国,已经很能说明被枪的人目前的状况了。 造船工摇了摇头:“不……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的这项造船技术的,但这些船绝不会是现任英雄王的。” “为什么可以排除英雄王?” “海盗王国的造船工艺并非一成不变的。我跟着师傅学习造船是三十年前的事情,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徒弟了。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们的造船工艺有了一点些微的进步……所以我能确定,这艘船绝不是来自英雄王的船队。它所参考的是三十多年前的造船工艺……那时,统治海盗王国的还是现任英雄王的父亲,亚雷斯塔。” 第一章 是,女王(3) “亚雷斯塔?”艾米在一旁吃惊地说道,“他不是到达一个叫格陵兰的地方后就回来了,一无所获么?我听街坊邻居都这么说!” “是这样的。亚雷斯塔王以举国之力探索文兰,结果一无所获,所以才会被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夺权。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群外乡人是从哪里学到的这项技术。也许他们是从我们不了解的其他人手里学的造船术,毕竟我国经常有人自行坐船外出冒险……” “我心里大致有数了。”艾拉点了点头,“回宫殿吧,去见这群外乡人。” “陛下准备怎么对待他们?”艾米在一旁不安地问道。 “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既然不是海斯泰因他们的船,那就不是敌人!可以放心地把土地卖给他们换钱了!” “陛下!我怎么感觉你完全没有思考过的样子???” “一群完全没和我们接触过的外乡人,哪来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嘛!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落脚点而已哎?如果对面的背后是个大国家,还能通过这个落脚点开展贸易!说不准还能多结交一个盟国呢!” 艾拉兴冲冲地又朝着宫殿跑回去了。 “陛下是不是缺钱缺疯了……”艾米嘀咕了一句,忽地抬起头,追着艾拉喊道,“陛下!等等!就算要卖,也得多讲讲价钱……”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就装成凶神恶煞的海贼头头的样子,多讹一点钱!” “我为什么觉得陛下还是完全没有明白的样子???” 艾拉一溜烟跑回到宫殿,还没进门,就冲着门口一个士兵喊道:“快,马上把那群金子……那群外乡人带过来!” 艾米追进门的时候,艾拉正东倒西歪地座在她的王座之上,超凶地盯着艾米。 “怎么样,艾米,这眼神,像一个海盗头子么?” 艾米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艾拉:“看起来……会被羊蹄子一脚从王座上踹下来。” 艾拉发出惨叫声:“怎么会?我记得海斯泰因也是这么座的!” “海斯泰因他比较粗壮嘛……陛下,我觉得你还是按平常那样坐比较有威严。” “可是那样感觉不容易讹到钱哎?” “满脑子只想着讹钱的话,那不论怎么看都只会像是小混混而已!陛下,暂时把债务忘掉吧!就像以前那样子,拿出威严、威严!!!!” “咕……好的,威严、威严……” 艾拉开始使劲地端正她的姿态。 看着这样子的艾拉,艾米感到有些头痛。放在几年前,她是根本不需要提醒艾拉这种事情的,身为紫袍贵族,艾拉在严肃的场合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说到底还是和海盗们混太久了么……?”艾米小声地嘀咕道。 那些外乡的来客在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宫殿。他们有二十人,走在最前方的那个看起来像是个文职人员,穿着棉衣,跟在他后面的像是一个将军,披着一袭红色的皮披风,戴着一面狰狞的青铜面具。跟在他后面的是十八个勇士,每一个都穿着印有动物花纹的皮革,戴着豹头、鹰头形状的木头盔,头盔上还装着斑斓的羽饰。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艾拉问道。 那个文职人员来到王座近前,张手说道:“我们来自大洋的西方,奉太阳王之命跨越重洋,以在大洋的东方寻找一片落脚之地。” “大洋的西方?”艾拉竖起耳朵,“你们是从文兰来的么?” “文兰?我们从未听说过那里。我们是来自特斯科科湖的湖畔,一个名为特诺奇蒂特兰的城邦,它是富饶的阿兹特兰帝国的都城。” 艾拉思索了一会儿。他们既然说从未听说过“文兰”这个名字,那大概率就是没有见过海斯泰因了。而使者的描述则让她兴奋不已,一个富饶的帝国,说不定能好好赚个一笔。 “你们是想在这里买一块地当落脚点是吧?好啊!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们这里的土地可是很贵的!你们带了多少钱?” 使者拍了拍手,两个勇士就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走了上来。 “哦哦哦!这么多?是铜币?银币?还是金币?”艾拉眼睛开始闪光了,“快打开!快打开让我看看!” “陛下!你太着急了!”艾米在艾拉耳旁小声提醒道,但艾拉兴奋不已,完全没听进去。 两个勇士打开了箱子,艾拉激动地站起了身——箱子里面并没有金币,也没有银币,甚至连铜币都没有。装在里面的只是一些棉布、一些漂亮的羽饰、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棕色小豆子。 艾拉不由得和艾米对视了一眼,一个想法同时掠过了她们脑海——这些外乡人,不会是从比海盗王国还穷的什么小部落来的吧? 艾拉又注意到那些勇士手上握着的短矛矛尖并非金属,而是什么石头,不由得咳了一声,坐回了王座上:“你们的武器上的石头……好锋利啊,技术真不错。有这样的技术,你们的城墙也应该是用石头造的吧?” 海盗王国在艾拉来之前都是用木头造城墙的,堪称蛮荒之地。艾拉想用这个问题试探一下这群外乡人。 也许是察觉了艾拉话语中的轻视意味,那位使者回答道:“当然有。不止是城市,平原、大海,甚至是在此地,都有我们的城墙!”, “大海上也有城墙?”艾米在一旁惊讶地问道,“那是什么样子的?” 未等那使者回应,他后面那位将军就将手身后的勇士一指,喝道:“鹰勇士和豹勇士就是我们的城墙!” 艾米望了望艾拉,而艾拉则皱了皱眉头。通过刚刚那番对话,她完全无法确定这群外乡人有没有建造石墙的技术。于是艾拉用手指了指门外。那里隐约能看到哥特兰的城墙。对于海盗王国的部落民而言,这堪称一个奇观。这群外乡人到来时,应该已经见识过这面城墙了。 “我的城墙和你们的城墙相比,如何?” 那将军回头瞥了一眼,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回答道:“对于女子而言,倒是不错的住所。” 这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让艾拉有些不高兴了。她沉住气,继续问道:“你们说的那什么‘帝国’,疆域延伸至何处?” 谁知话音刚落,那将军立刻将手中的短矛指向了艾拉的王座,大声喝道:“矛尖所抵之处!” 第一章 是,女王(4) “无礼之人!”艾米将手一挥,一道火墙忽地从地上腾起,隔开了艾拉和那群外乡人,“卫兵!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从窗外丢出去!” “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艾拉示意艾米将火熄灭,然后将眼睛直直地盯向那位将军,“放下你的矛,除非你想让你身后的勇士白白命丧此处!” 一阵沉默之后,那将军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短矛。 “这里天气寒冷,并不适合你们落脚。”艾拉说道,“你们另往他处去吧。” “一个愚蠢的决定,你们本有机会成为太阳王的盟友。”那使者回应道,“太阳王掌控着你们所无法想象的财富与土地。效忠于他的无数邦国,已将各自最精锐的部队在海岸边集结。你们脚下的整块大陆,很快就会臣服于太阳王的权势之下!” “一个梦呓般的恫吓。”艾拉挥手赶人,“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太阳王,这块大陆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那些外乡人在士兵的逼迫下骂骂咧咧地出去了。看宫殿里没有人了,艾拉忍不住嚷了起来起来:“为什么会有那么蠢的野蛮人啊!完全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嘛!艾米,你看到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了没有?就算再穷,也不能抓几只鸟拔了羽毛就当钱用啊!” “这次我和陛下的意见相同。”艾米说道,“他们还把豆子也装箱子里……估计只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民罢了。” “到头来还是没有钱赚。”艾拉烦躁地挠起了自己的头发,“要不,我真的就带兵去抢点钱来?” “陛下,不列颠的阿尔弗雷德是我们的盟友,阿勒曼尼联邦和我们签订了贸易协议,东边大草原上的部落比我们还穷。如果陛下想外出劫掠的话,我们只能绕过直布罗陀海峡去劫掠地中海的沿岸,或者是学海斯泰因旱地行舟到七丘帝国……不过陛下真的准备这么做么?” “仔细想想还是不行!那些地方不是七丘帝国、就是七丘帝国沦陷的故土,我要是带着海盗王国的人把那里劫了,我还有什么脸面称自己是巴塞丽莎啊!” “我倒是有一个建议,陛下可以用炼金术的知识……” 艾米记得艾拉在七丘帝国处死过一个造假金币的贵族,那个配方艾拉应该还记在脑中。虽然当时艾拉很生气的亲手把那个造假金币的贵族千刀万剐了,但迫于生活压力,艾拉没准真会同意造假币。 “不行啊!我哪有那么厉害?”艾拉哀嚎着,“要让贱金属嬗变成黄金,可是非常深奥的一门学科啊!!!” 艾米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她的陛下满脑子都是造真的黄金,根本就没把造假币这个选项列在考虑之列。 “我对炼金术是一窍不通的……不过陛下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前不久我从街上听到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一队来哥特兰做贸易的商人带来的,是关于海岛共和国那所炼金术大学的事情。” 世界各国对炼金术的态度各有不同:如七丘帝国,禁止炼金术被完全禁止,相关文献均被焚毁,只留下一些原本,封藏在王家图书馆的禁书库,只有艾拉这样的王室成员有资格查阅;又如阿勒曼尼联邦,炼金术虽受歧视却不违法,哈比巴就在迪特马申安心地研究如何将粪便转化成黄金;至于海岛共和国,炼金术不仅不被禁止,甚至还建有一所专门传授炼金术的大学,将艾拉的头发变成棕色的丹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那个炼金术大学怎么了?” “几个月前发生了火灾,有四分之一的校舍被波及。偏偏储藏历代师生论文的地方也在那里。整个房间都被付之一炬,几乎所有的文献都被烈火烧毁了。” “那还真是可惜。不过问题不大,如果是有用的研究,应该已经被很多人撰抄了。而且写书的人自己肯定也有备份。” 艾米神秘兮兮地说道:“重点不是那些被烧毁的论文……而是在存留下来的论文。” “存留下来的文献?” “几乎所有论文都被焚毁,但却有一小部分论文——不是什么贵重的分开来专门保存的文献,而是和那些被焚毁的论文混插在一起的普普通通的纸——在烈火中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这些论文散落在焦黑房间的各处,人们把它们收集在一起后,惊讶地发现这些文论文的作者都是同一个人!” 艾拉惊的张大了嘴巴:“只有这个人写的论文在烈火中保存了下来?” “是的,只有他的论文经受了烈火的考验。大家现在都说这是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的指引呢。赫尔墨斯帮助人类抹消了所有的错误,只将真理留了下来。” 说着,艾米天真地笑了一下。 “他们还说那个作者已经掌控了火元素,都想要找出他本人,重金请他去讲课呢!嘿嘿,我想要是陛下再发不出钱,我是不是也去给他们讲课……” “火元素和你的火可不是一个东西。” 艾拉给这个傻乎乎的小女仆进行科普。 “他们说的炼金术相关的概念。在炼金术理论中,一切金属都是由硫和汞以一定比例复合而成的,称为二要素。而硫和汞又是由冷、热、干、湿四种基本性质复合而成。亚里士多德同样提到了冷、热、干、湿四种性质,热湿为风,冷湿为水,冷干为土,热干为火,称为四元素。虽然二要素和四元素之间的关系尚不明晰,但显然,掌控火元素是金属嬗变的重要一步。人家是想着把贱金属变成黄金呢!” “是这样么……”艾米有些沮丧,“我还以为我能够赚点零花钱多买几件衣服呢。” “还买衣服?你收集的衣服都已经有上千件吧?比我还多了!” “没数过呢,我买衣服都是按重量称的……我想着万一再被撕碎了,可以备用……” “现在谁还敢撕你的衣服?不说这个,你知道写下那几篇论文的人叫什么名字么?” “唔……我记得……是叫帕拉塞尔苏斯。据说是三年前从炼金术大学毕业的,当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但现在,所有人都在争抢他留下来的那几张纸呢。” “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艾拉忽地显得很生气的样子,“把para-的前缀放在celsus之前,他是觉得他超越了塞尔苏斯(celsus)?” “陛下?我不懂,塞尔苏斯是……?” “八百年前,他写下了《医学史》、《一般病理学》、《特定疾病》、《身体部位》、《药理学》、《手术》、《骨科》八册书,汇编成了一本《医术》。他是七丘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医学家!那本书现在还在王家图书馆存着呢!” “这样啊……可是,陛下为什么要生气?” “塞尔苏斯可是我们科尔涅利乌斯宗族的一员啊!艾米,我现在又想带兵出门抢劫了!我想把那几张纸抢回来,看看那个学生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敢自称帕拉塞尔苏斯!” “要抢劫么?可我听说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很厉害……陛下有什么办法么?” 艾拉不甘地咬起了自己的衣服。 海岛共和国虽然只由几个不大的岛屿和一些零散的陆地构成,但它们的海军规模却和七丘帝国不相上下。它们的首都时刻处在海军的保护之下。而且和康斯坦丁尼耶不同,海岛共和国的首都处在一条狭长海路的末端,两侧的陆地就像一个大口袋,如果不正面击溃他们的海军,冲进这样一个大口袋里几乎就是送死。而如果要正面击溃它们的海军,需要调动的军队规模就很庞大了。她不可能调集庞大的舰队远赴大陆的另一端,只为抢几张纸。 “那这件事就再做商议吧。”艾拉装成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宫殿。 艾米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想要溜走的艾拉。 “艾米!放开我!接见已经完成了!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回‘飞翔的西兰人号’上休息!” “陛下……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忘了这个月有多少地方代表想要见你吧?”艾米笑眯眯地回答道,“既然已经开了朝会,就把他们一个个接见完吧?” 第一章 是,女王(5) 日渐西沉,来朝会上觐见艾拉的人逐渐少了。艾拉孤零零地坐在王座之上,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发愣。艾米走了过来,为艾拉端上一杯泡好的红茶。 “艾米……我马上就要累死了。” “陛下在七丘帝国时可没这么讨厌朝会。”艾米叹了口,“陛下究竟是怎么了?早上甚至想着从瑞典逃掉?” “我没法理解这里的习俗和律法。”艾拉望着门外那渐渐褪色的天空,“我觉得这里的很多律法很野蛮……甚至是错的,但这里的人却公认这样的律法为正义。我不知道该不该修改它们,也不知道能不能修改成功……更不知道该不该按它们的律法办事。朝会上的人很多,都是来见我的。但我却觉得只有我是局外人。艾米,我一个七丘帝国人,真的适合当海盗王国的王么?” 艾米又叹了口气:“陛下,你想的太多了。瑞典的王位虽然不是祖先传给你的,但也不是你骗来的、偷来的,哪有适合不适合之说呢?” 说话间,一个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瑞典王,又有一群人来见你了,是当地几个部落的代表。” “让他们进来吧。”艾拉吃力地坐直了身体。而艾米自觉地站到了她的身旁 一群穿着粗布衣服的人走了进来,跪在了王座前。 “起来吧。”艾拉有气无力地说道。 于是那群人站了起来。他们的脸上有许多冻伤后留下的红痕。 “有什么事么?” 有人在人群里小声说道:“尊敬的瑞典王,这些天,有一些祭司……是先前的那一些,那些祭司在我们中间游走,说着……对瑞典王不友好的话。” “我知道。他们是奥丁的仆人,总不能奢望他们说我的好话吧?” 那群人互相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大胆地站了出来,说道:“伟大的凯旋者,我们无意冒犯你,只是希望你能同意我们一个小小的请求。这也是我们各部族共同的看法——能不能请你撤销出海劫掠的禁令?” 艾拉微微叹了一声,把眼睛闭了起来。而当她再度把眼睁开时,她的瞳孔中已经充满了一个王的应有魄力“你们就那么想出海劫掠?” “瑞典王不亲自带队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组织一小队人马,自己出海……只要瑞典王能撤销禁令。不然……” 说话的那人顿了一顿,然后用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继续说道:“……不然,在那些祭司的游说下,情况可能会变得对瑞典王不利。” 艾拉质问道:“你们难道想一直当海盗么?看看今天来的那些外乡人,他们已经学去了你们的造船技术;看看不列颠的阿尔弗雷德,他专门针对你们打造了一支舰队;看看阿勒曼尼联邦的奥托,他为了防范你们,在河道上建立了堡垒……这些做法早晚会被更多的国家学去。你们能继续进行这样的劫掠活动到几时?当你们无法再顺利地进行劫掠,你们该怎么办?” 有人慌忙回答道:“希望瑞典王不要误会……我们还是很喜欢瑞典王修的城墙、澡堂和大道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之前,我们得先考虑怎么活过明天。” 艾拉眼中那股魄力一下子消失了。她烦躁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则向着门外挥了一挥:“你们的意见我收到了。我会再做考虑的,你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那群人各自应答了一声,然后就零零散散地退下了。 “陛下……”艾米在一旁担心地看着艾拉。 “他们说的没错。”艾拉有些丧气地说道,“我自以为是地禁止了他们出海劫掠,却没有帮他们找到其他的谋生道路。这全是我的责任。” 看着这样的艾拉,艾米心生一股怜惜之意。她搜肠刮肚地寻找能够安慰艾拉的语句,想让艾拉能振作一些。可还没等她想好该说什么,刚刚那个士兵又走了上来,说道:“瑞典王,又有人来了,是来自海岛共和国的使者。” “海岛共和国?”艾米在一旁惊地张大了嘴巴,“那可和我们隔了一整个大陆啊?他们派使者来这里干什么?” 艾拉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这个动作虽轻,却瞒不过艾米的眼睛:“陛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前不久海岛共和国的人来过这里一次。他们说他们看到了阿勒曼尼联邦的那些商人打着我们的旗帜进行贸易,觉得挺不错的,就也想和阿勒曼尼联邦的商人一样,在我们海盗王国的保护下进行贸易。” “……陛下你就同意了?” “我是想拒绝的,可他们给的价钱实在是太多了……我手上又正缺钱……” “那万一他们的商队真的被人抢了怎么半!他们的贸易范围可是在地中海啊!地中海!陛下真打算从北海出兵,跨过一整个大陆,去地中海帮他们出头?” “咕……还不能确定他们是被人抢了呢。让那个使者进来。” 一个穿着华丽丝绸的男子大步迈入了宫殿。 “瑞典王,不久前有一艘打着你们旗帜的商船被利古里亚共和国劫了,海岛共和国的总督希望瑞典王能兑现承若,出兵教训一下利古里亚共和国。” 一听果然是有商船被劫了,艾拉懊恼地垂下了头——出兵到这么远的地方,她背负的债务又要增加了。但如果不出兵,不止海岛共和国,恐怕就连阿勒曼尼联邦的商人也不会再和她签协议了。 “明白了,我会出点兵教训一下那些家伙的。你先退下吧。” “且慢,我们的总督还有一句话。”那使者说道,“他希望瑞典王不只是简单地教训一下利古里亚共和国,而是能够狠狠地打击这群胆大妄为的家伙,比如……攻下他们的一两座城。” “这是在开玩笑么?”艾米在一旁忍不住说道,“要攻下一座城需要出动多少兵马,你们的总督也知道的吧?这根本就算不上是公平交易!” “总督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另外开出了一个条件:瑞典王此次出兵所需的费用,由海岛共和国支付八成,这里有总督托我带来的定金。此外,由瑞典王所取得的一切战利品,依旧归瑞典王所有……” “还有这种好事?”艾拉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兴奋不已地站了起来,“快!传我命令,把想去出海打劫的所有人都叫起来!去利古里亚共和国打劫……伸张正义去啦!” 第二章 不,政敌!(1) 整个海盗王国正常能拉出来的兵力在七万至八万之间。而艾拉所掌控的瑞典,能拉出的兵马在三万上下。 艾拉计划动用两万人,沿伏尔加河向东进入黑海,围攻利古里亚共和国在黑海的贸易枢纽——亚速。 “让那些领主们不用来哥特兰,直接去诺夫哥罗德。”艾拉在地图上划着行军的线路。这地图是甘两年前所绘,料想形势在短短两年内变化不会很大。诺夫哥罗德是此行必经的一站,在那里集合能有效缩短此次行动的时间。 “陛下,你真的要出动两万人?”艾米在一旁不无惊讶地问道。 当初海斯泰因劫掠七丘帝国时,动用的人马也不过一万人上下。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实力是远远无法和七丘帝国相比的,而艾拉这次的目标仅仅只是利古里亚共和国在黑海边缘的一座孤城而已。为此动用两万人,不免显得有些兴师动众。 “这是第一次挂有我们旗帜的商船被劫掠,所以规模和声势要浩大些才好。我必须通过这一战告诉全世界,劫掠我们商船是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不然,恐怕我们日后会永无宁日。” “而且军费还由海岛共和国出?” “对,而且军费还由海岛共和国出!虽然只有八成,但算上战利品,我们没准还有钱赚!这次行动还正好能给那些嚷着要劫掠的海盗们一点事情做,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陛下,我担心的是海盗王国的防卫事务。”艾米担心地说道,“陛下这一出兵,瑞典就等于是空了。我们可刚刚还被那群外乡人用战争威吓啊?是不是该留一些领主驻守瑞典,或者让我留下也行?” “艾米,你真觉得那群用石头当武器的野蛮人能拉出兵马进攻海盗王国?” “也是。”艾米笑了一下,“他们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对了,”艾拉忽地灵光一闪,“把我的领地里现在还信仰奥丁的人统统带上!就说瑞典王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归奥丁麾下,而这将是他们说服我的最后的一次机会……让那些领主们也把他们领地里信仰奥丁的旧祭司统统带上!” “回归奥丁的麾下?陛下!你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对外的一个借口而已……虽然那些祭司谋划着对我不利,可如果我现在就处理那些旧祭司,肯定会遭至强烈反对吧。但我想,如果那些祭司们必定会反叛,是不是能让叛乱发生在一个我能掌控的时间和地点呢? …… …… 几天之后,一切都准备妥当。艾拉坐上“飞翔的西兰人号”,带着直属的兵马,向着诺夫哥罗德出发了。艾拉手下各领主的封地距诺夫哥罗德有远有近。可没曾想到,最先在诺夫哥罗德等着艾拉的却不是艾拉属下的任何一个封臣,而是那个挪威的“美发王”,哈拉尔。 “你怎么在这里?”见到哈拉尔时,艾拉不无惊讶地问道。 “英雄王迟迟没有消息,我就是想劫掠一下这附近的部落补贴补贴家用的的。”哈拉尔耸了耸肩,打理的很夸张的金发在风中一抖一抖的,“听说瑞典王你准备干一票大买卖,就放弃原计划,来加入你了。咦?怎么只有你的本部人马?你的封臣呢?” “集合地是在诺夫哥罗德,他们还没到呢。” “看来还要等好多天才能出发。”哈拉尔笑了一下,“那我就先带着我的人马,去附近抢个一圈再回来集合吧!” 说完,哈拉尔跳上自己的船,率着自己的船队驶入了大河。 又过了几天,艾拉手下的领主们陆陆续续到齐了。两万多人的船队聚集在诺夫哥罗德周围的海岸。按艾拉的吩咐,那些信仰奥丁的旧祭司们也被带来了。士兵们围成一个圈,好让那些祭司们舒舒服服地站在中间。在海斯泰因和艾拉推动海盗王国改信之后,这些祭司都失去了权势,但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却依旧昂贵,想必是仍有不少的储蓄。 或许是长期服用至幻药物的原因,那些祭司们一个个都瘦的皮包骨头。他们的头发非常稀疏,有许多人甚至根本就没有头发;他们眼睛则像被线缝起来似得,分不清到底是开着眼、还是闭着眼。 “诸神都愤怒了,因为你们背叛了阿萨神族!”那些祭司们用夸张的肢体动作恫吓着周围的士兵,“你们注定无法进入英灵殿中!” “我记得英灵殿是奥丁迎接勇者亡灵的殿堂。”艾拉分开人群,走入了圆圈之中,“可诸神的黄昏都已经来了,奥丁都已经死了,英灵殿现在是由谁在管理?” 那些祭司们憎恶地盯着艾拉和她身后的艾米。就是这个两女人引入了奥林匹斯诸神,取代了阿萨神族。而艾米更是有着不吉的火神洛基的加护。 “这只不过是你们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祭司们愤怒地朝着艾拉和艾米吼叫着,“如果诸神的黄昏已经到来,那为何洛基的加护者还存在于世上?洛基和奥丁,是在诸神的黄昏中同归于尽了的!不只是洛基的加护,诸神的加护都完全没有消失,不是么?” “但是,我听说加护是减弱了,不是么?” 那些祭司一时哑口无言。加护减弱,这是海斯泰因决定让领地改信的最直接的原因,也是阿萨神族快速失去信徒的最直接的原因。而其根源,就在于那一天被众人见证的“诸神的黄昏”。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小部分人维持着昔日的旧信仰。而另有一半左右的人没有固定的偏向,只是跟随着大流改信罢了。一旦领地出现了什么问题,这群人就会成为造反的急先锋。 艾拉决心让他们再也掀不起风浪。 “我并不是一个独裁者,只要你们向我证明阿萨神族依旧强大,我就让整个领地回归阿萨神族的怀抱。” 说着,艾拉将一把剑踢到了这些祭司们面前。 “拿起剑,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证明给我看吧!” 第二章 不,政敌!(2) 埃纳尔是这群祭司中最有声望的一个。他的眼睛永远都眯成一条缝,和他满脸的皱纹混杂在一起。他的背是驼的,脚也有毛病,走路要依靠一根拐杖支撑。听完艾拉的话后,埃纳尔发出了他这一辈子最愤怒的骂声:“你是让我们拿着剑上战场打仗?” “你们身为前祭司,多少都会一些魔法吧?”艾拉问道,“许多不会魔法的士兵都能上战场,为什么你们不行?” “我们是祭司,是侍奉神的人!不是士兵!不会打仗!” “不是士兵?”艾拉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向了左边一位受征兆前来的士兵:“告诉大家,在来这里前,你的工作是?” 那士兵小声回答道:“瑞典王,我……是一个铁匠。” 艾拉又指向了他旁边的一位士兵:“你的工作是?” “瑞典王,我是一个猎人。” “后面的那个,你的工作是?” “我是渔夫!” …… 艾拉把目光转回到那群祭司身上,两手一摊,一切便都在不言之中。 埃纳尔的视线就像是要把艾拉给活剥了一般:“你真要我们几个祭司上战场?” “你们尽可以在我的军中寻找同伴——只要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功绩算到你们头上。” 埃纳尔瞪了艾拉一眼,带着那群祭司走出了人群。 …… …… 夜深了,军营中点起了许多篝火。那群祭司围在其中一堆篝火旁取暖。在艾拉的安排下,这些祭司的栖身地在军营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没有士兵会打扰到他们的商谈。 “你们看,这是瑞典王给我们送来的食物!” 一个祭司推着一辆小推车走了过来。饥肠辘辘的祭司们围了过去,只见小车上满满地载着蜜酒、熏鱼、腊肉、鲜肉、蔬菜和奶酪,甚至还有昂贵的油。 “这里还有呢!”又一个祭司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过来,里面装着几件给祭司们取暖用的的毛皮大衣,“瑞典王当着全军的面让人把这些东西给我们送来,生怕我们饿着、冻着!” 祭司们发出了一片诧异之声。他们都以为艾拉是存心想让他们难堪,一直在火堆旁咒骂她。但看现在这待遇,艾拉竟像是真的有信仰阿萨神族的想法一样。 一个祭司取过一件毛皮大衣,摸了一摸,然后满脸喜色地对依旧沉着脸坐在火堆旁的埃纳尔说道:“埃纳尔,你快过来看,这可是上好的毛皮!也许我们真的误会了瑞典王……” “上刑场前的一顿饱饭,也让你们这么高兴?” 那群祭司们一起愕然地看向了说话的埃纳尔。 埃纳尔气呼呼地把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这些物资不是给我们看的,是给那些士兵们看的,她是不想给人留下话柄罢了。那个女人是准备让我们死在战场上啊!” “不会吧?”那群祭司们惊的瞠目结舌,“她真有那么大胆?” “愿意帮助我们的人有多少?” “我们今天找遍了在军中……在一百人上下。” “那她为什么不敢?”埃纳尔把拐杖又往地上敲了一下,“那个女人终于要去海劫掠了,可把他们给高兴的!击败了‘不败者’的‘凯旋者’,只要没了禁止劫掠这一点,在英雄王国的影响力就仅次于神!” 那群祭司们吓坏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不等埃纳尔说话,一个士兵远远地喊道:“祭司大人们,瑞典王有事找你们,让你们吃饱后火速前往她的大营!” “看,要来了。”埃纳尔缓缓地站了起来,“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 军营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群陌生的士兵,他们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就像是刚刚打了一场败仗。从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中,埃纳尔得知那是“美发王”哈拉尔的部队。他们抢在艾拉的部队集结完毕前登岸劫掠,结果遭到了袭击,大败而归。 “哈拉尔”本人躺在一顶担架上。他那一头漂亮的头发被烧焦,惨不忍睹地贴在同样焦黑的头皮上。他的身体倒没受什么重伤,但显然受了不少惊吓。 “诺夫哥罗德附近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哈拉尔使劲地抓着艾拉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些小部落被一个强大的领袖聚合到一起了!那是一个精灵级的人物,我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也要小心!” 埃纳尔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诺夫哥罗德的附近是大片的针叶林,生活在那里的部落比海盗王国更为贫穷。虽然离海盗王国很近,那些部落民的信仰却和海盗王国却有着不小的差距。双方完全没有什么来往,埃纳尔完全不知道诺夫哥罗德近来的状况。 艾拉察觉埃纳尔一行人到了,抬头说道:“如你刚刚所听到的,我们东进的路线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们打通这条道路。” “我们?”埃纳尔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准备让我们这几十个祭司去对付哈尔尔几千人都对付不了的对手?你这是蓄意谋杀!” “不是让你们去作战,而是让你们作为我的使者出使那里,同他们达成协议——我只是想让我的部队过路而已,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 埃纳尔谨慎地看着艾拉:“你准备让我们带多少礼物过去?” “礼物?不会有什么礼物。阿萨神族庇佑着你们,我想即使没有礼物,你们也能依靠神的庇护顺利达成协议的。” “可那些人都是异教徒!” “我知道。但战胜敌对的神系,才最能显示阿萨神族的力量吧?还是说你们觉得阿萨神族的力量在对抗敌对的神灵时,还不如几份礼物有用?” “你……!我……!” “我衷心等待着阿萨神族的得胜归来。当然,即便你们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所有人都会有失败的时候,我以我的名誉保证,我会给你们下一次、甚至是无数次的机会,让你们继续证明阿萨神族的力量——所以如果你们平安,无论成功与否,都快点赶回来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们七天。如果七天之后你们还没有音讯,那我会在第八天亲自出使诺夫哥罗德。” “要是那些异教徒想要杀死我们怎么办!” “我想,强大的阿萨神族必能保护他们最虔诚的信徒。” 第二章 不,政敌!(3) 第二天一早,埃纳尔就带着那一群祭司们走出军营,前往寻找诺夫哥罗德那股敌对势力的位置。那群祭司已经许久没有步行过这么长的距离了,不到半晌,他们便累得东倒西歪地趴在了一片针叶林里。 忽地有人喊了一声:“那边有敌人!” 祭司们一下子炸了锅,一个个丢掉手中的东西抱头趴在了地上。可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有敌人出现,不由得疑惑地抬起了四下张望。 “啊,好像只是兔子。”最先喊出声的那个祭司不好意思地说道。 祭司们松了口气,继续回到树荫下乘凉。 “埃纳尔,为什么我们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一个祭司在一旁抱怨着,“瑞典王都说了,即便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她会给我们下一次证明阿萨神族力量的机会。老老实实放弃这任务,等下一次不行么?” “蠢材,那句话不是对我们说的,是对周围的士兵们说的。那个女人是想通过她的大度来拉拢人心!”埃纳尔大声骂着那个祭司,“下一次机会?谁知道下一次她是想让我做什么事?谁知道会不会比这一次还要困难?还无数次的机会,说的好听——如果我们真失败了这么多次,就算她什么也不做,海盗王国里也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忽地又有一个声音响起:“那边!那边有伏兵!” 那群祭司屁股还没坐热,一下子又跳了起来。 “咦……好像只是风。” “不要一惊一乍的!” 其他祭司们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 “埃纳尔,这样不行!”又有一个祭司说道,“我们只有这么点人,跑也没力气跑,一旦敌人发现了我们,我们所有人都被会死的!” 所有祭司中,只有埃纳尔一直坐在原地没动。听到那个祭司的话,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们到底在怕些什么?我们又不是去宣战的。” “可是这里是异教徒的土地!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杀死我们!” “不要忘了,我们是瑞典王的使者。就算瑞典王想除掉我们,但在对方眼中,瑞典王却是我们的靠山!” 听到埃纳尔的这番话,那群祭司们总算松了一口气。艾拉手下两万军队正在岸边驻扎,即便是异教徒,在这样的威慑下,应该也不至于随意出手吧。 忽地有一个祭司跳了起来,指着远处说道:“不好了……那边、那边冒出来许多敌人!” 其他祭司一起瞪了他一眼:“看清楚了再说话!” 那个祭司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是、是真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地在近处响起:“哈哈,当然是真的!而且你们也跑不了了!给我上!” 话音刚落,十几个壮汉忽地从针叶林里跳了出来,将那群瘦弱的祭司们统统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们!”埃纳尔低声恫吓着,“我们是瑞典王的使者,她的军队已经到了诺夫哥罗德的海岸,你们不会愿意激怒她的。” “瑞典王?这我可不能当成没听到。你是指那个很平、很小的小女孩么?旁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个很圆、很大的女仆?” 刚刚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随着声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男子,脸红通通的,走路也摇摇晃晃,就像喝了酒一般。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夸张的巨锤。 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埃纳尔惊喜地喊了出来:“哦!留里克?怎么是你?” 突然被叫名字,留里克明显愣了一下。他弯下要,眯着眼睛仔细把埃纳尔打量了一番,然后忽地想起了什么似得拍了一下脑门:“嗯?这不是乌普兰的祭司埃纳尔么?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留里克,你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拉格纳杀死了么?” 留里克胡子一抖:“死?谁说的?我才没那么容易死!我可是留里克,受雷神托尔的加护!” 说着,留里克将手中的大锤一举,天空忽地乌云密布、惊雷滚滚。留里克把大锤一放,闪电就像被牵引着似得,从天空直直地劈了下来,巨大的响声让埃纳尔的左耳“嗡”地一声,差点就聋了。 “这是……精灵级的加护?”埃纳尔又惊又喜,“留里克,你的加护力量没有衰弱么?” “衰弱?为什么要衰弱?我可是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壮了!毕竟我是留里克,受雷神托尔的加护!” 留里克醉醺醺地把锤子向另一边一挥。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给埃纳尔的右耳也来了那么一下。埃纳尔顾不上左右耳“嗡嗡”的鸣叫声,激动的对着天空大喊了起来:“这是阿萨神族赐予我们的礼物!感谢托尔!感谢奥丁!” 其他的祭司们也学着埃纳尔的样子喊了起来:“感谢托尔!感谢奥丁!” 留里克的身体还在那里摇晃着:“嗯?怎么了?这是要开什么祭典么?” 埃纳尔垂下头,凑到留里克耳边轻声说道:“留里克……你想不想成为整个瑞典的王?” …… …… 艾拉坐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 “第七天了,那些祭司们没有回来。艾米,你说他们是被杀了,还是在谋划着针对我的阴谋?” 艾米在一旁淡淡地回答道:“陛下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 艾拉的神色透出些许的悲伤:“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打击政敌。” 诺夫哥罗德的那股势力是留里克领导的——这个情报哈拉尔一早就给了艾拉。只是那些祭司以为艾拉不知道罢了。留里克信仰着托尔,没有理由会对祭司们下杀手。所以那些祭司们超时未归,只能说明他们已经背叛了艾拉。 “我说了即使失败也没什么关系的、我说了会给他们无数次的机会的。只要他们能在什么地方证明他们还有点用,我就能给他们恰当的地位……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回来呢?” “陛下,我想这是因为他们自己知道,离开了神,他们百无一用。” 第二章 不,政敌!(4) 第八天到了。 艾拉带着一支五十人的小队前往留里克的城堡,去商谈大军过路的事宜。这支五十人的队伍是由她手下虽擅长魔法的领主以及最善战的士兵们组成的,每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大衣做掩饰,而实际上,这些衣服下都套着最昂贵的盔甲。 除此之外,她还令一支大军悄悄地跟随在不远处。大军分为两部分,每部分都和前方保持着一定距离。离艾拉近的一支人数在二百人上下,远的那一支则有数千人。一旦艾拉被围困,只需结成圆阵坚守片刻,两百人的援军马上就能赶到,进行反包围。而如果敌人在前后夹击下依旧坚持抵抗,只需再等片刻,数千人的大军马上就能到达。 她在祭司们出发前就告知了他们她的行程计划,这是她安排下的诱饵。祭司们勾结留里克后能采取的手段无非三种。第一种是在半路伏击,这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应对的;第二种是等她和留里克会谈时动手,但艾拉并不准备真的钻进套里,只会带兵在城外停下,和留里克另外协商会谈地点,而一旦会谈结束,那些“死了”的祭司实际上就被艾拉驱逐出境了;第三种是不利用暗杀的手段,而是依靠留里克的兵力和祭司们的影响力征讨艾拉,这是最麻烦的,但应该也掀不起大风浪。叛乱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不知会在何时何地忽然发生,而一旦被确定了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那就只是普通的小冲突罢了。 “不过,留里克居然会参与那些祭司们的计划啊?”艾拉自言自语道。 艾拉依稀还记得留里克这个人。两年前留里克在阿尔弗雷德的劝说之下参与了刺杀拉格纳的计划,失败后就不知所踪。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比约恩。由于音讯全无,艾拉一直默认他已经被拉格纳杀死了。根据她对留里克的了解,留里克对海盗王国的领地是没什么兴趣的,他的野心在东边的大草原上。 很快,艾拉就进入了一片针叶林中。又向前没几步,一队大队人马忽地从周围冲了出来。艾拉周围的人立刻结成圆阵,把艾拉护在了中心。 那队伏兵包围了艾拉和她的小队,埃纳尔阴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艾拉喊道:“瑞典王,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艾拉不动声色地询问埃纳尔:“你周围的士兵是哪来的?” “这都是神的战士,是阿萨神族赐予吾人的!” “那你想干什么?” 埃纳尔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拐杖,宛如一个正在宣判罪人的法官:“为不信者降下神罚!” “陛下……他们居然真的选了最笨的方法哎。”艾米在一旁小声吐槽道,“他们甚至连陷阱都没造。就这点人,感觉这五十多人都多余了。” “这是你们逼我的。”艾拉说道,“从今天起,我的领地不再欢迎阿萨神族的祭司!” 这句话是说给围在艾拉周围的领主们听的。而埃纳尔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气势凌人地说道:“从今天起,海盗王国也不再有你的位置了!你的骨灰将被均匀地洒入大海,以免玷污了圣洁的土地!” 埃纳尔的话还没说完,艾拉安排的第一波援军就赶到了。埃纳尔带来的人不过二百上下,一看远方忽地又冒出了二百多人,脸都青了:“你……你算计我?” “路是你自己选的。”艾拉把手向前一挥,“将这些祭司就地正法!然后再把他们的遗体拉回军中,示众三日!” 谁知,艾拉手下的人还没动手,埃纳尔身后的一个士兵忽地抡起斧子,一斧子就把埃纳尔砍翻在地。这个变故完全出乎艾拉的意料之外。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埃纳尔带来的士兵们纷纷动手,将那群祭司接二连三地杀死了。 “我们前来协助瑞典王,处死叛乱者。”第一个动手的士兵走到艾拉面前,低头行了一礼,“瑞典王,留里克大公有请。” 艾拉满腹狐疑地跟着那群士兵走了一段路,一段木质城墙出现在了前方。那城墙造的满是海盗王国的风格,活脱脱一个大猪栏。 “陛下,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艾米对艾拉小声说道。 艾拉点了点头,在城墙外停了下来。 “瑞典王?为何停在这里?”留里克的手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公已经提前在里面为你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 “我就不进去了。”艾拉说道,“能劳烦留里克大公走几步,在这里见我么?” 一旁的草原上忽地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瑞典王,瞧你这小心思,你是担心我暗杀你么?” 远处走来一头野猪——确切的说,是一个扛着野猪的人。只是由于距离遥远,同那巨大的野猪相比,那人的身体几乎看不到。等那人走进了些,艾拉才看清那人正是留里克。 留里克走到艾拉更前,把野猪往地上一摔,大大咧咧地笑道:“为了让今晚的宴席更热闹些些,我特地去打了一头野猪回来!怎么,瑞典王就那么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只是……抱有敬畏。”艾拉小心翼翼地规划着措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杀那些祭司?你不是信仰着托尔么?” “祭司?祭司算什么东西,我大老远地跑来诺夫哥罗德,还得听他们的命令?”留里克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明明说自己的神的仆人,可他们的魔法水准一个个都还不如我。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罢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在宴会上慢慢商量,等会儿要怎么打利古里亚共和国。” 艾拉更不知所以了:“打利古里亚共和国?你们也去?” “去!这种好事情,当然是大家都去!我可看利古里亚共和国不爽很久了!不只是我,里面还有一个贵宾呢!” 城堡里忽地传来了另一个喊声:“兄弟!我的瑞典王好兄弟!你可来了!” “兄弟?谁?”艾拉愈发觉得混乱,“我在诺夫哥罗德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兄弟?” 顺着声音跑出来的是一个是艾拉从没见过的男人。他刚一跑到艾拉面前,就激动地抓住了艾拉的手:“当然是兄弟了,只要你出兵打利古里亚共和国,我们就是异父异母异教的亲兄弟啊!” 艾拉的逻辑完全崩坏了:“这……这……你也姓西庇阿?” “他是可萨汗国的汗。”留里克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解释道。 “汗?可萨汗国?”艾拉惊的失声了。可萨汗国是七丘帝国北面的一个游牧国家,和七丘帝国时为敌人、时为盟友,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势力。艾拉这次走伏尔加河前往黑海,是做好了给可萨汗国交过路费的准备的。可为什么可萨汗国的汗会出现在诺夫哥罗德? “虽然说是汗,也只不过是前几天刚即位的,还有很多人在和他争抢汗位呢。”留里克小声说道,“利古里亚共和国出了个名叫达斯特的厉害家伙。这短短几个月里,他接连射杀了可萨汗国的三个汗。可萨汗国无人可以继位,已经开始爆发内战了。” 第二章 不,政敌!(5) 安娜慵懒地躺在一张舒服的大椅子上,身上披着一件专为她量身定制的月白色小浴袍。她伸出小手,从一盘晶莹剔透的的葡萄中随意捡起一颗,塞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达斯特缩在房间的一角。他的前方摆着几个钱袋子,他把钱从袋子里倒出来,细细数了一遍,然后再把钱一枚枚装回袋子里。 “一共杀了三个汗,利古里亚共和国额外奖励了我们三百诺米斯马!”达斯特抬起头,开心地向安娜汇报,“我们发财了!” 安娜公主“啧”了一声,埋怨道:“我来利古里亚共和国当佣兵,是因为利古里亚共和国和海岛共和国开战了,想在战场上给海岛共和国的总督来个一箭的!不是来亚速城打大汗的!他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出兵海岛共和国?” “本来几个月前就能出兵了。大汗只是派了一个亲信来亚速城收年贡的。当初这还是利古里亚共和国为了平平安安做生意主动提出的协议。”达斯特意有所指地看着安娜,“结果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冷箭给射死了。” “啪嗒”一声,椅子的扶手被愤怒的小公主徒手拆了下来。 达斯特身体一抖。他想起来今天是月末,每月月末和下月月初的几天,小公主的脾气就会变得异常暴躁。 “我说了好几遍了,那个将军不是我杀的!后面可萨汗国来攻城了,我不得已才动手杀了三个——你要去哪里?” “去买一个新的大椅子给你换上!” 达斯特收起钱袋子,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安娜公主一生气就会用脚踩人,继续留在房内会出现不妙的状况。 亚速城是利古里亚共和国建在黑海的一座孤城。它是连通四方贸易的枢纽,天方帝国、七丘帝国、北方的游牧部落都会在这里进行交易,有时候甚至还能看到来自更遥远的东方商队。来来往往的商队让这座城极其繁华。不过,由于最近和可萨汗国的战事,来往的商队少了许多,行走在路上的佣兵倒是多了起来。 达斯特路过一家酒馆门前,立刻就有几个佣兵认出了他。 “嘿!白骑士!”他们向达斯特打招呼,“刚刚拿到佣金了吧?不和我们去里面喝一杯?” “不了、不了。”达斯特说道,“我有个同伴不太喜欢闻酒味。” 安娜公主一闻到酒味就会把达斯特蹿出房门,达斯特吃过一次苦头。 “又是这句话!自从你来到亚速城,我们就没见你喝过酒!”一个佣兵说道,“说什么同伴不喜欢闻酒味,跟在你身边的不就只有那个小丫头么?你难不成是怕了她不成?” “怕?谁怕她了!”达斯特一下子挺起胸来。就算回去被安娜踢个一脚,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来来来,进去喝酒,今天我请客!” 佣兵们高兴地簇拥着达斯特走进了酒馆。一杯烈酒下肚,达斯特兴致高涨起来,哪里还想的到得安娜公主。他把一袋钱“啪”地一下扔到吧台上,对着整间酒馆的所有客人喊道:“大家都尽情喝!今天的酒钱全部算在我的身上!”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有人冲着达斯特喊到:“白骑士!听说你前几天又把可萨汗国的汗给杀了,给我们讲一讲吧!” 达斯特等的就是这个。 “那可说来话长了。”他拿着酒杯,得意扬扬地说了起来,“那次,我和几个人受命潜出城外,去看可萨汗国退兵了没有。谁知忽然遭到了可萨汗国的包围。原来他们已经推出新的汗了!你们说,这可萨汗国的汗怎么就和地摊货似得,随随便便就能抓出一把来呢?” 酒馆里的众人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包围我们的人可多的很啊,足足有上千人!其他佣兵都吓得跑走了,只有我留了下来。那个新的汗从那些逃跑的人的喊声中知道我就是白骑士,慌忙从马上下来,你猜怎么着?他是想把女儿嫁给我呢!” “你居然没同意?” “我可受不了马背上的日子。而且我拿了利古里亚共和国的佣金,就得有点骨气不是?我当时就拒绝了。谁知那个汗不仅不麻溜地逃走,竟然还想用那那一千多号人还击。我当场就射出一箭,把那个汗从马上射飞了出去,其他人一看他们的汗又没了,慌忙逃走啦!” 酒馆里爆发出一股热烈的掌声。佣兵们挨个走上前来给达斯特敬酒。达斯特也不推却。小半日后,他已经喝的烂醉如泥。 “我……我该走了。” 达斯特抓着桌子摇摇晃晃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用迷离的眼神地环视了酒馆一圈:“咦?我的太阳神阿波罗神弓呢?” “你说放在那里的那把弓么?那是你的弓?”有人惊讶地回应道,“我看到有人拿着它走出门了,就在刚刚!” “哪里?往哪里走了?”达斯特一伸手,打翻了一个酒杯,“带我追上去!” “在这边!”那人站了起来,扶住了达斯特,“我带你追上去!” 达斯特在那人的搀扶下走出了酒馆。几个拐弯之后,他被带入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 “嗯?为什么你还在带路?”达斯特翻着白眼看向扶着他的那个人,“你说看到他走出了酒馆……你不是一直在酒馆里么,怎么知道他是往这里来了?” 那人冷笑一声,放开了达斯特。与此同时,巷子前后各出现了一队人马,把达斯特堵在了中心。 达斯特身体晃了几下,扶住了一堵墙。 一个脸色有些阴暗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看了看达斯特,皱着眉头问道:“这就是那个用弓箭杀了三个汗的‘白骑士?’” 扶着达斯特走来的那个男子低头回应道:“奥尔索大人,就是他!” 那个叫奥尔索的男人朝对面一个人丢去一个颜色,那人就把达斯特的“太阳神阿波罗神弓”和箭袋丢还到了达斯特的面前。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弓箭手,我的老板对你很有兴趣。”奥尔索也抓起一把弓,对着达斯特说道,“但在此之前,我想看看到你和我的弓术究竟谁更厉害。拿起你的弓!” 达斯特扶着墙,“哇”地吐了一大口。奥尔索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还是先把他带回去吧。”奥尔索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走。 达斯特忽地抬头,乘着奥尔索转身的机会,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奥尔索刺了过去! 第二章 不,政敌!(6) “奥尔索大人!” 随从的尖叫声让奥尔索回过头来。几乎是在同时,一支箭从奥索尔的手中急射而出,命中了达斯特握剑的那只手。达斯特痛的一松手,剑“叮当”一声掉了下来。再看奥索尔,他手上的那支弓竟已装好了第二支箭,如果刚刚那一击没中,想必第二箭也此时也已经射了出来吧。 奥索尔的随从扑了过来,把达斯特按倒在了地上。 “不执着于自己的名誉用弓箭和我对决,而是先装成喝醉让我掉以轻心,再用剑而非弓发动突袭,很明智的判断。你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战士。”奥尔索慢慢地放下了弓,“可惜,你的对手是我。放眼整个不列颠,我的弓术也是能排第二的。” 大概是因为弦来不及拉满的缘故,那支箭只是稍微伤着了一点皮肉。但近距离用剑发动突袭,竟还没有对手拉弓来的快,这让达斯特顿时失去了斗志。 奥索尔带来的随从堵住了他的嘴巴,捆住他的手脚,又把他装入了一个大麻袋。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那些人把装着达斯特的麻袋装上车,自己也乘上马车,离开了事发地。 没过多久,达斯特就感到马车停了下来。几个人扛着他走上了几层台阶,然后把他放在了一把椅子上。麻袋被了扯下来,他看到他正处在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透过窗户外的建筑,他判断出他在屋子的二层。 奥索尔跟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并示意手下将塞在达斯特嘴里的布取出来。 “我给!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布刚一取下,达斯特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求饶,“我手上有三百诺米斯马。利古里亚共和国就给了我这么多,我不骗你们!只要放过我,我就把这些钱全给你们!” “吵什么吵!”奥索尔瞪了达斯特一眼,达斯特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既然已经被绑了,那当然是对面怎么说就怎么做,好汉不吃眼前亏。 “如果我真想杀你,三百诺米斯马可换不回你的命。”奥索尔的声音中略微带着些愤怒,“都是因为你,我的计划才被弄得一团糟!” “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达斯特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有干过这种事情。他自从来到利古里亚共和国,就一直遵纪守法,老实做人,为了不惹上事儿,连见义勇为的事都没干过。除了佣兵所需要参与的作战行动外,他就一直在替安娜公主买饭、烧水、洗衣服。怎么会惹到眼前这个脸色阴沉的像是刚刚死了儿子的男人?? 说起来,即便是这个佣兵的工作也是安娜公主逼着他去干的。作为佣兵,在战场上杀死海岛共和国的总督或是总督的儿子的话是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的,她一开始跑出七丘帝国就是奔着这个目的。至于带上达斯特,纯粹是因为利古里亚共和国不收女性的佣兵,而她碍于公主的身份,必须要将这“功绩”归到别人身上罢了。 “我费劲心思,才挑起了利古里亚共和国和可萨汗国的争斗。本来这个时候,亚速城早就已经被可萨汗国给洗劫了!都是因为你的存在,才把战局拖到了现在!” 达斯特在心里暗暗叫苦。感情这个奥索尔还是外国来的间谍。之前可萨汗国的将军在亚速城被杀,想必也是他精心策划的。而他既然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怕就没办法从这里全身而退了。 “如果全权交由我来判断,你从酒馆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被我的箭射杀了。庆幸吧,努力得到了回报,你优秀的弓术吸引了我雇主的注意力。我这次不是来要你的钱的,而是来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我的雇主看中了你,想要你为他工作。” 达斯特不由的在心中暗骂你丫既然是来招人的,那就不能在酒馆点个桌,好酒好肉好菜的安排上,边吃边谈。世上哪有把人打伤了装进麻袋里招人的?拐卖儿童呢?” “你在利古里亚当佣兵的佣金是多少?” “一年十诺米斯马。”达斯特故意把钱说高了一倍。 奥索尔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扔到了达斯特身前。达斯特瞄了一眼,如果这里面装的是金币,根据袋子的大小和鼓胀程度,里面应该有一百诺米斯马。 “一个月十诺米斯马,来我的老板手下工作。这是一年的定金。” 达斯特一下子来了精神:“兄弟,有这种好事你就直说嘛!我哪能不同意来着!你看,我刚刚差点伤到你!” 奥索尔皱起眉头:“你真同意了?” “同意!哪能不同意!兄弟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就收拾行李走人。对了,我的手也被弄伤了,是不是能再算点医疗费之类的……对了,你的雇主是谁?” “海岛共和国的现任总督,那就是我的老板。” “海岛共和国?总督?” 达斯特一下子怔住了。这要换成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所谓,亚速城的兵力被可萨汗国牵制着,安娜公主没法按计划行动,早就有离开的意思了。可唯有海岛共和国安娜是绝对不会去的。安娜跑到利古里亚共和国,就是因为不想嫁给海岛共和国总督的儿子。要是达斯特回去和安娜说他准备投靠海岛共和国,恐怕会被安娜当场射杀的。 “你刚刚犹豫了?”奥索尔捕捉到了达斯特表情的微妙变化,眼中闪过一股凶光,“果然,我不能就这样相信你。” 达斯特慌忙说道:“不不不,你可以相信我,我们跟你走,现在马上走也行!” 他本来就是被安娜公主逼着来利古里亚的,仔细想想,似乎完全没必要一定要带着安娜公主上路。如果之后被人发现他箭术没有那么高超,那只要把佣金乖乖地还回去走人就行了。他已经在利古里亚赚了三百诺米斯马,现在从安娜的掌控下逃走,稳赚不亏。 他甚至开始迫切希望奥索尔马上把他带走了。 然而奥索尔却不这么想:“不……必须要加一个保险才行——他身边有什么重要的人么?” 一个随从在一旁说道:“奥索尔大人,有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安娜?”达斯特一下子慌了,“不,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你们千万别去找她……” 然而这在奥索尔听来却完全是另一种含义。他冷笑了一声:“很好,快去把那个小女孩绑来这里!” 几个随从接了奥索尔的命令,退了下去。 “完蛋了。” 达斯特在心里心里默默为那几个可怜的随从进行了一番祷告。 第二章 不,政敌!(7) 奥索尔阴着脸,坐在达斯特的对面,反反复复地磨着一把匕首。日渐西沉。派去绑架安娜的人迟迟未归,奥索尔变得越来越烦躁,磨刀的手法也变得越来越粗暴。 “怎么还没来。”达斯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按理说那些人已经被安娜小公主给收拾了才事。该不会是小公主忘了留活口,打探不到这个地方了吧? 虽然很小声,但这话却还是被奥索尔给听到了。他以为达斯特是指他的手下,跟着达斯特的话头骂了起来:“这群废物。不是说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么?也要花那么多时间?” 窗外传来一声老鹰的叫声。达斯特往窗外一望,心中顿时一喜——他的那只猎鹰正在窗外盘旋。这几个月里,他养了好几年的这只猎鹰已经完全变成了小公主的宠物,只听小公主的命令了。既然猎鹰出现在了这里,那么那个小公主肯定已经来到屋外了。 达斯特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磨刀的奥索尔。以他对安娜的了解,只要奥索尔的身体在窗边一出现,安娜的箭就能射穿他的头颅。 “麻麻麻!!我的脚麻了!”达斯特故意大声喊了起来,同时使劲地晃动了几下脚。奥索尔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继续低头干自己的工作。 “奥索尔,你坐了那么久,也不站起来走走,脚不会麻么?” “不麻。”奥索尔简明扼要地回答了达斯特。 “怎么会不麻呢?就算现在不麻,过一会儿也会麻的!我现在就麻了!座久了,果然还得站起来走一走才行……” 奥索尔瞥了窗户一眼:“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你再乱叫,我就用抹布把你的嘴给堵了。” 见一计不成,达斯特心中又生一计。他用更大的声音喊了起来:“就算你堵了我的嘴,我的脚也还是麻啊!快把我的腿松开,让我走几步!不然等你的手下赶回来,我恐怕就要截肢啦!” 在达斯特的无理取闹下,奥索尔开始烦躁起来。他抓起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起身就要去堵住达斯特的嘴巴。就在他的身体经过窗边的那一瞬间,一支箭穿透了窗户,向着他的脑袋直射过来! 奥索尔一惊,于千钧一发之际将身体一偏,右手顺势抓住了飞来的箭矢,然后马上反过手来,将接住的箭矢朝着射来的方向掷了回去! 达斯特吓了一跳,他可从没见小公主的箭被拨开过,更别说被空手接住了。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奥索尔后退一步,躲到了墙后。 “彼得罗!帕多亚罗!”奥索尔大声喊着在一楼望风的两个手下的名字,“有敌人用弓箭瞄准而来这里!找到他!” 没有任何回声。奥索尔一愣,用更大的声音再喊了一遍。当发现依旧没有回声时,他终于意识到,守在门外的两个手下依旧被敌人给干掉了。 从一楼传来了踹门的声音。显然是敌人在偷袭没有成功选择了发动突击。奥索尔一把抓起墙角的弓,搭箭对准了狭长的走廊。从楼梯上来,必须要拐个弯才能进入走廊,当敌人现身之时,奥索尔就能抓住先机。 从一楼的楼梯传来了脚步声。敌人似乎没有料到奥索尔会搭弓瞄准走廊,走的很快。达斯特急了,大声喊了起来:“小心!有埋伏!” 但已经迟了。达斯特话音未落,那人就冲到了走廊上,奥索尔一箭射出,来者便扑在了血泊之中。 达斯特倒吸了一口凉气。奥索尔得意地回头望了达斯特一眼,走上前一脚把那具尸体踢得翻了个面。不踢不要紧,这一踢,那人的脸就露了出来——竟然是奥索尔派去在门外望风的彼得罗! 彼得罗的手被捆了起来,嘴上也塞着抹布,显然是被人逼着跑上来的,而真正的敌人正在守株待兔,等待奥索尔露出破绽! 奥索尔吓得一个转身,却见身边的楼梯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人。他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喝道:“谁在下面,马上给我出来!”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奥索尔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声——他的右脚脚板被一支箭给贯穿了。那箭射穿了奥索尔的脚,啪地一下插入了天花板里,竟是自下而上穿透了一楼和二楼间楼板上来的! 奥索尔忍住脚心传来的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楼下连射三箭。这射速吓到了敌人,让对方一时不敢上前。这时,他才轻轻地退了几步。脚心传来的疼痛就像绞着他的心脏一般,他把原先准备堵住达斯特嘴的脏抹布一把塞入自己的嘴里,以免自己疼的喊出声来——那个拥有常超力量的敌人,是根据他的声音来判断他的方位的。 楼下静悄悄的没了声音,可奥索尔却一刻都不敢松懈。敌人的箭既然能贯穿楼层间的木板,那这间屋子里就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了。他翻出将一套盔甲垫在自己脚下,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多少能让他安心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下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越是安静,奥索尔的心里就越是感到害怕。敌人就在那里,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要奥索尔一露出破绽,就会扑上来咬上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达斯特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奥索尔脚都蹲麻了,楼下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奥索尔不停地用指甲刻着自己的大腿,以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这是耐心的较量,谁最先麻痹,谁就会失去性命。 天亮了。 奥索尔的表情活脱脱地像是见了鬼——就在刚刚,他一瘸一拐地冲下了楼,结果一楼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任何人影。感情那个敌人给他脚板来了一箭,就直接撤走了。 更让他奔溃的不是这个。就在他准备回二楼揍达斯特一顿出气时,忽地有一大堆佣兵出现在了门外。 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队佣兵前,楚楚可怜地插着自己的眼泪:“哥哥、叔叔,那个绑走白骑士大人的大坏蛋就在房子里面!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要被赶出房子,饿死在雪地中了……” “哦哦哦哦哦!小妹妹不用怕!”那群佣兵们义愤填膺地喊道,“我们这就冲进去,把那个大坏蛋给抓出来!” “我输了,我投降。” 面对那群愤怒的佣兵们,奥索尔自觉地举起了双手。他略微察觉了一件事——也许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白骑士”。 “你们的好运持续不了多久了。”在经过安娜身边时,奥索尔低声说道,“海盗王国已经出兵。再过不久,亚速城就会成为一个历史。而取得最终胜利的,将是海岛共和国。” 第三章 是……谁?(1) “通过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三次交战,我们一共总结出了三点。” 那个抓着艾拉的手喊“兄弟”的汗名叫希西家。在酒宴上,希西家神情严肃地向留里克和艾拉叙说着可萨汗国用三个领袖的的命总结出来的经验。 “第一点,不要以为离战场远就能高枕无忧。第一个汗中箭之时正在指挥攻城,离亚速城的城墙足有三箭的距离。那个名叫达斯特的弓手所射出的箭在这个距离下穿透了大汗的头盔。” “三箭的距离?”艾拉和留里克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一箭的距离足有三百步,在这个距离下,一般的箭矢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了。格拉海德的长弓部队的射程也仅在一箭半与二箭之间。格拉海德本人的弓是特制的,但他也只能在二箭的距离透过盔甲间的缝隙勉强击伤敌人。那个达斯特的箭居然能在三箭的距离下贯穿盔甲,简直是无法想象。 要不是希西家今天提这么一句,艾拉和留里克绝不会在三箭的距离外放着弓箭。可萨汗国第一个汗的暴死,也显得顺理成章了。 “第二点,不要以为混杂在人群中就不会被发现。我们的第二个汗中箭之时正在亲率队伍攻城。有了第一个汗的教训,他刻意远离旗帜,用粗布盖住铠甲,从远距离看,他便和一般的士兵无异。然而他还没冲进二箭的距离,就被那个弓手的箭命中了。在这个距离下,那支箭贯穿了他的盔甲,在心脏的部位开出了一个洞,最后甚至没留在他的身体里。” 艾拉和留里克更吃惊了:“这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我们一开始也无法理解。但在听附近几个士兵的描述后,我们粗略地判断是因为鹰。” “鹰?” “在箭射中大汗前,有一支雄鹰忽地从天空向着他扑了过来。大汗刚把鹰赶走,箭就飞了过来。这只鹰必定是由人驯养的!它在战场上空盘旋,一找到有价值的目标就扑下来,为远处的弓箭手指明方向。” 艾拉和留里克感到了一股微微的寒意。鹰能在极高的高空分辨出地上的猎物,可如果不是希西家这番话,谁又会在战场上留意一只鹰? “第三点,即便是最厚重的大盾,也无法在一箭内的距离内挡住那个弓手的箭。第三个汗就是死于这一点。” 这三点,每一点都是用一位大汗的命换来的。希西家把这三点说完,就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显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那么,我们该怎么防备那个弓手的箭呢?”艾拉问道。 “不知道。代价太过高昂,我们已经不敢再尝试了。我想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让主将远离战场!” 这根本算不上是建议。一场战斗必定会有一个主将,即便艾拉不亲自上场,那也会有其他人担任主将的位置。离战场远了就无法作为将领指挥部队,而离战场近了又会被射杀。这种状况简直是让人进退两难。 艾拉拄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亚速城是一个坚城,现在又有那么厉害的弓箭手在,在想出更好的方法前,我们也只能围而不攻了。以我们的兵马从陆上包围亚速城还是很容易的,关键是要断掉他们的水上通路。只要他们物资耗尽,就会不战而降了。” “这方案也太拖拉了!”留里克忽然骂了一句,然后咕噜咕噜地干了一碗酒。借着酒劲,他粗声说道,“希西家这家伙在这里添油加醋,说的我都怕了。哪来那么邪乎,不就是一支箭么,我就不信我躲不过去!” 希西家急了:“我可没有添油加醋!” “那最多也就是把我射死,也不关你们的事。瑞典王,只要你答应多分我几成战利品,我就去打先锋!” “先锋部队多分几成战利品也是正常的。”艾拉点了点头,“就先这样试试吧。”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当艾拉离开诺夫哥罗德的时候,她的大军中已经加入了留里克和希西家两路兵马。希西家是想为前几任汗报仇,巩固自己的汗位。而留里克之所以出兵,似乎是因为他有越过克里米亚进入里海、然后南下劫掠天方帝国的计划,利古里亚共和国在黑海和里海的的势力范围挡了他的通道 “伊斯法罕,天下之半!我早就想抢一下天方帝国的都城了!可利古里亚共和国想着要和天方帝国做生意,怎么都不肯借路给我,该敲打敲打!”留里克这么对艾拉说道。 留里克带了三千人的步兵,其中有部分人是来自海盗王国,但更多的则是来自诺夫哥罗德当地的部落。他们带上自己的船,跟着艾拉沿着伏尔加河航行。 希西家只带了二千人,对一个影响着七丘、天方两大帝国的游牧国家来说显得有些少。用希西家自己的话说,这是因为可萨汗国内部正在争夺权威,很多部族不愿接受他的指令。不过,这两千人可都是擅长骑射的骑兵,其中还有一部分重骑兵。他们没有搭船,而是走陆路跟随着艾拉的船队。 由于骑兵要蓄存马力用于作战,不能在行军时就让马全速奔跑,所以希西家的骑兵速度比艾拉和留里克的船队来的慢。但伏尔加河流域并没有任何一条河道直接通往黑海,在两个河道的过渡途中,艾拉的船队需要借助滚轮在陆地上拖行。这时候,希西家的骑兵就能顺利地追上艾拉的大军了。 如此这般地行军,几日后,艾拉的部队离开了针叶林,进入了大草原,也就是可萨汗国的地界了。 “加油!”艾拉在前方喊道,“马上就下水了!” 几百个士兵们将“飞翔的西兰人号”推入伏尔加河的一条支流中,然后就像瘫痪了一般倒在了地上——“飞翔的西兰人号”实在是太巨大了,即便有滚轮的辅助,要推动它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后继的士兵推来投石车等一系列器材,把它们重新安装到“飞翔的西兰人号”的甲板之上。 “辛苦了!接下来是很长的一段河道,可以轻松一些了!” 艾拉挨个为那些士兵们鼓劲。她的身后跟着好几辆小推车,给那些士兵们送水。 可那些士兵们还没来得及端起水瓶,就有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传来: “瑞典王!前面有好几艘船搁浅了!” 第三章 是……谁?(2) “搁浅?”艾拉吃了一惊,“不会吧?我上次经过这里时,这里的河道还算宽阔的。” 留里克在一旁说道:“我听希西家提过,因为今年降雨不多,很多河道都变窄了。” “这样的话会影响行军的速度……唔,总之先把搁浅的船拉上来再说,把我的起重机推过去支援!” 被艾拉装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不止有投石机,也有海洋之火、弩炮、蝎弩等武器,甚至还有一个试验中的攻城锤。这个攻城锤平时平躺在甲板上,躯干部位被开了几个洞,以让绳索穿过。使用时,士兵们会依据城门的高度先在船上架起两个门一样的框架,然后再把攻城锤吊在框架上。攻城锤的绳索垂下来,士兵们只要拉住这些绳索前后摆动,就能让攻城锤撞击城门了。 攻城锤很重。而起重机就是为了把它吊起来捆到框架上而配备的。 “有些沿海城市的陆上城墙不好攻破,利用这个装置进攻海上城墙也许会有些机会。不过这只是试做,按情况还要进行不少的改进,这次进攻亚速城正好可以当成一次实验的机会。” 如果亚速城只能作为实验的机会,那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座城市值得将这种海上的攻城锤投入实战了。虽然艾拉没有提到是哪个城市,但艾米知道艾拉的假想敌是谁。那是艾拉最熟悉的城墙,也是艾拉必定要攻破的一道城墙。 艾米深知那座城墙的坚不可摧。 士兵们把起重机从甲板上拆解下来,推下甲板,沿着河岸前行了一段路,来到了船只搁浅的地点。几个士兵正苦苦地试着把船给推回河道中,可由于船的周围都是软绵绵的淤泥,他们难以使上劲。起重机一出现,他们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士兵们麻利地把绳索绑到船身上,然后转动起重机的绞盘,很快,船就被凌空吊了起来。接着,士兵们又推着起重机上的一个转盘转了个小圈,吊臂就横向移动了一段距离,来到了宽敞的河面上。随着绞盘的再次转动,吊臂落了下来,把船轻轻地放在了河面上。 船只搁浅的问题解决了,可艾拉等人却高兴不起来。 “既然这些小船都搁浅了,那飞翔的西兰人号可能没法顺利在河道上通行了。”艾米说道,“陛下准备怎么办?” “唔……也只能再推行一段路,找下一个河道下水了吧。” “那样的话会大幅增加行军的时间!我建议陛下把飞翔的西兰人号留在这里,只带小船行军。” “抛掉飞翔的西兰人号?”艾拉急了,“怎么能这样?行军时间长一点又无所谓!海岛共和国说了会付钱的!” “海岛共和国只付八成,还有两层是要陛下自己出的!” “咕……可是,可是飞翔的西兰人号……”艾拉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那艘大船,满脸都写着不舍。 艾米继续在一旁帮艾拉算着帐:“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亏损。陛下你要知道,这些士兵放回家可是都能进行生产的,征召他们越久,亏损的产值就越多……” “咕……可是飞翔的西兰人号上有投石机等武器啊!攻城要用的吧!而且万一留里克攻不下城,我们需要封锁对面的海上通道,也要用到厉害的船啊!” “投石机等武器本来就是可以分开运的,和飞翔的西兰人号没有直接关系,就算没有,我们也能在围城营地搭好之后造新的。至于海战我说不好……我还是觉得陛下放弃飞翔的西兰人号要好一些。” “放弃是什么意思啊!我总不能把飞翔的西兰人号丢在这里吧?” “这么大的船,没有人能偷走他们的。” “可是这上面有我的房间哎?别人进我房间乱摸怎么办?我才不要!” “陛下,不要因为这种问题干扰你对战局的判断啊!” “我插一句嘴,”留里克在一旁说道,这艘船是瑞典王的旗舰吧? “没错,是旗舰!而且还是我的家!” “不要把船当成家啊!在哥特兰的时候就是这样,害我也一直跟着住在船上!老老实实地去住宫殿啊!” 留里克没有理会两人的拌嘴,继续说道:“既然是旗舰,那么就不该轻易丢在这里。因为已经它是这支军队的象征了。打仗靠的是士兵们的士气。还没开战先折损一波自己的士气,不是什么好的主意。” “听到了么艾米!快把你的眼神从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移开!被你盯久了,它会着火的!” “才不会着火啊!陛下,你就真不考虑花费的问题啦?” “行军速度问题其实有办法解决。”留里克说道,“先让一支部队座快船走在前头,在亚速城下搭建围城营地,对亚速城进行合围。等瑞典王的攻城器械赶到了,正好就能开始攻城。” “唔……”艾拉沉吟了一会儿,“是个好主意。你手上有三千人,希西家有两千人,我再出五千人,一共一万人,作为先头部队就很足够了。关键是谁替我带着这五千人?” 艾拉把目光投向了艾米。艾米怔了一下,然后有些消沉地说道:“陛下,我不想再带兵打仗了。” 半年前,艾米为了寻找艾拉的下落,率领海盗王国各路诸侯进攻阿勒曼尼联邦。结果部下纷纷反叛,她也差点在不莱梅的议会厅被叛军杀死。这件事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阴影。 艾拉理解了艾米的想法。她轻轻碰了下艾米左腹的一个位置,关切地问道:“还疼么?” 这是不莱梅之变中艾米受的最重的一处伤,几乎要了艾米的命。虽然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但疤痕却留了下来,而且恐怕永远都不会消退了。 艾米摇了摇头:“谢谢陛下,已经不疼了。但是陛下让让我带兵,我实在是……” “没事的,艾米。这次有希西家和留里克在,不需要你上战场。你只要作为我的一个代表就好。艾米,能够代表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艾米笑了起来:“既然是这种差事……那我就权当陛下给我放了一个假吧。” 第三章 是……谁?(3) 临行前,艾拉把艾米带到了“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给艾米恶补关于利古里亚共和国相关的知识。 “利古里亚共和国和海岛共和国曾经都是七丘帝国的领土。即便是现在,这两个共和国在名义上也是七丘帝国的属国。在对抗天方帝国的海军这件事情上,他们为七丘帝国出了很多力。但他们也索要了许多的贸易特权作为回报。我执政的时候,这些贸易特权还是挺让我不舒服的。” 艾拉敲着地图为艾米说明。如果亚速城在艾拉大军来到之前就投降,那艾米就会成为重要的使节。虽然这样的几率不大,但考虑到万一的情况,这些事情也是艾米必须要知道的。 “利古里亚共和国很擅长海战。至于陆军,他们通过东方的商路获取了一种轻便的弩机,可以手持发射。虽然装弹速度比不上弓箭,但破甲能力很高。所以艾米,你绝对不要太过靠近城墙!” 艾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由于在七丘帝国取得的贸易特权,利古里亚共和国和海岛共和国都积累了不少的财富。战时会大量雇佣外国的雇佣军为他们作战。不过,这两个共和国因为贸易上的纠纷,彼此视对方为宿敌。七丘帝国的方针一直是平衡二者的势力。对于我而言,如果这两个共和国的协助我,夺回王位就会很容易;如果这两个共和国反对我,那夺回王位就会异常艰难。” 艾米问道;“陛下是让我注意分寸,妥善周旋,既要满足海岛共和国的要求,也不要过分打击利古里亚共和国?” “啊?这是能够办到的事情么?” 艾拉露出了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那陛下的意思是?” “我是说,利古里亚共和国超有钱的!如果它准备投降,一定不要放过他们,狠狠地讹它个一笔!知道了么?” “是是是。”艾米敷衍地回答道,“会像一个海盗王一样,好好地讹他们一笔的。” “不过既然有那个厉害的人物在,对面会投降的可能性还是不大。留里克想攻城就让他攻城好了,艾米你要做的就是在亚速城下等我过来。如果留里克想要支援,就给他支援,但只是把兵给他,你千万不要上战场,知道了么?” “是是是,”艾米回答道,“基本上就是什么都不用干,对吧?” 就这样,艾米、留里克、希西家三人带着为数一万的军队先行,艾拉自带着一万五千人走在后头。一万,虽然听着不是很多,但实际上已经是一支非常庞大的部队了。当初海斯泰因打劫七丘帝国时也就是用的这么多人马。 利古里亚共和国不比七丘帝国,国土狭小,亚速城更是远悬海外的一座孤城,就兵力而言,一万人确实已经绰绰有余。 几天之后,艾米所在的先头部队在距离亚速城还有三天路程的地方停了下来。 艾米哼着歌,从草地上采了一枝花。 对艾米而言,这是几年来难得的休闲时光:艾拉活蹦乱跳的,军中的事务又有留里克和希西家处理,而且因为不在艾拉身边,连女仆的工作都可以暂时放下了。 芬里尔从远处走了过来,嘴里衔着几支花。艾米爱惜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从嘴里把花接过,开始编织花环。在艾米的喂养下,这头可怕的巨狼也越来越像一条大狗狗了。 留里克和希西家正在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些争执,但艾米不关心。这不是她能插手的商谈,比起这个,她更关心晚上要做的馅饼的材料。 “宫殿里负责做饭的太太好像和我说过,有什么花磨成粉后能给馅饼增加香味的来者……到底是什么花呢?” 艾米喜欢做饭。不过在艾拉成为瑞典王后,除了照顾艾拉的起居外她还要分担一部分艾拉的工作,料理什么的也就与她无缘了。一次虽然行军途中条件简陋,艾米还是想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然而这种悠闲的生活很快就被一个不幸的消息打破了:“不好了!艾米小姐,希西家和留里克打起来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打起来就打起来吧,男人就是要这样定期发泄一下欲望才行的——嗯,《元气满满的小亚细亚女仆》第二场第三幕。” “可是他们不是自己打……两边的人马正在结阵,真的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哈?”艾米震惊,“快,快把我们的部队插到他们的中间!” 艾米不止一次地怀疑过,所谓的贵族是不是都是一群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当她赶到现场时,希西家骑兵已经结成了数个环形阵。上千号骑兵一边绕着圈奔跑,一边向着留里克的阵中射出箭矢。而留里克的步兵则结成了紧密的盾墙,向着复杂的地形缓缓地退却。 艾米骑着芬里尔闯入了两军之间。双方的人马都在一愣之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留里克和希西家都从各自的军阵中走了出来,喊道:“小女仆,你来的正好,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艾米问道,“你们不是刚刚还在讨论作战计划么?” “没得谈了!”希西家喊道,“这个傻大个想要抢我主将的位置呢!” 听到希西家的话,留里克不满地嚷了起来:“希西家,主将的位置什么时候就是你的了?你又不敢带兵攻城,那主将当然只能是我!” “留里克,你要那主将的位置有什么用?我可是要靠攻陷亚速城巩固汗位的!” “谁管你那汗位!要是你当了主将,那我不就成了你的臣属?不成,绝对不成!” “笑话,这里可是可萨汗国的大草原!我身为可萨汗国的汗,怎么能让一个海盗来指挥我的人马?看到我骑兵的厉害了吗?要不是这位小女仆来的及时,你的这点人马已经全部被我给抓起来当奴隶卖掉了!” “在大草原上逞什么威风?你敢进我的针叶林不?敢用你的骑兵进攻亚速城不?而且你以为你刚刚赢了?等我一个雷劈下来,我看你那些马还乖乖听话不!” 吵着吵着,两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艾米:“小女仆!你站我们那边?” 艾米开始感到头痛了。艾拉和她说有希西家和留里克在,不需要她做什么事。可艾拉却忽略了,留里克和希西家是“两人”,而且都是一国之主。这次作战是艾拉发起的,由艾拉主导两人都不会有意见,可艾拉一旦不在,那两人是谁都不服谁的。 艾米夹在两人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要换成艾拉,也许能在这里说服这两人。可她艾米只是一个平民出声的女仆。虽然艾拉在国内给了她相当高的位置,但放在国外,留里克和希西家用的“小女仆”这个称谓就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就算她现在选边站了,希西家和留里克肯定也是谁也不服谁,还要继续打吧? 考虑了好久,艾米才犹豫着说道:“要不……你们一个人围一个城门,就不统一指挥了?” 留里克和希西家互相瞪了一眼。 “我负责西门,你负责东门,被打烂了可别说我不来支援!” “正合我意!” 两人就这样各自带着兵马退下了。 艾米隐隐开始担忧:这次“休假”,不会要泡汤了吧? 第三章 是……谁?(4) “过来了!过来了!”达斯特大呼小叫地跑进了安娜的房间,“刚刚有人回来报信,城外真的出现了海盗王国的人马!人数约为八千人!还有,可萨汗国也来人了!亚速城很快就要被他们包围了!” 安娜用叉子吃一个馅饼。听了达斯特的话,她惊的一把把叉子插进了石桌里。 “可萨汗国也就算了,海岛共和国是怎么把海盗王国的人也给请来的?要不是我在,这利古里亚共和国怕是已经亡了吧?” “我们还是马上逃出城吧!”达斯特说道,“我听说海盗王国厉害的很,虽然是海盗,但几年前入侵七丘帝国,把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都给绑了!” “啊,艾拉姐姐啊。她平时就傻乎乎的,会被海盗抓走我可一点都不意外。就是她身边一个女仆也被绑了,可惜了。我和那个女仆关系还不错的来着。” 安娜定了定神,想要把叉子从石桌里拔了出来。可这石桌质量似乎不是很好,安娜把叉子一拔,竟连着桌板都拔起了一块。她不高兴地瞪了目瞪口呆的达斯特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帮我再拿一把叉子过来!这馅饼可还没吃完呢!” “你还有心思吃馅饼呐?”达斯特急的在原地直跺脚,“那可是海盗王国!你一个公主被他们抓走,下场可是会很凄惨的!” 安娜见达斯特没有去拿叉子的意思,又瞪了他一眼,徒手抓起剩下的馅饼就往嘴里塞。 “凄不凄惨得看对长得怎么样。”安娜一边嚼着馅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要海盗头头很帅气的话,我跟着去当女海盗也不是不行。” “可萨汗国来时你也这么说!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达斯特抱着头喊道,“阿尔忒弥斯不是奥林匹斯三位处女神之一么?不是反对男女婚姻么?不是藐视爱神阿芙洛狄忒么?你这种样子是怎么得到阿尔忒弥斯的加护的?” 这话一出口,达斯特就感到不妙。果然,安娜公主盯着他的眼神带了杀意。 “你知道些什么?反对男女婚姻?藐视阿芙洛狄忒?就是因为大家都这么传,所以才几乎没人能得到阿尔忒弥斯的加护啊!” 安娜一把抓起那把插着石板的叉子向着达斯特掷了出去,同时发出了悲愤的喊声: “我可太理解阿尔忒弥斯了!为什么她是处女神?是因为她武力太高了,没有人敢要啊!那不就只能装成反对男女婚姻、讨厌阿芙洛狄忒的样子了嘛!” 城外传来了集结的号角声。 “这么快?”达斯特一下子跳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自己的盔甲和佩剑。 “还是老规矩,我要先看看对面的头头长得怎么样!”安娜说道,“在我看清楚之前,不要吵到我!” 留里克带着手下三千人马来到亚速城下,连围城营地都没造,就跑到城下进行挑衅了。 “上面的人听好了!我是就是诺夫哥罗德大公,大名鼎鼎的留里克!受托尔的加护!” 留里克空挥着大锤,在天空引发一道又一道闪电。 “虽然我们无冤无仇,但亚速城挡住我去里海劫掠的通道了!识相的,就乖乖退出城外,把亚速城交给我!想挑战的,现在就出城来!都是大老爷们,爽快点!” 留里克的嗓门很大。可一阵接一阵的雷声吓得亚速城的守军们捂紧了耳朵,留里克在嚷些什么,他们完全听不到。 “怎么不敢出来了?连出城交战的勇气都没有么?” 留里克一边大喊着,一边继续在城墙上空引发雷电。 “这个海盗是想在干啥?”达斯特捂着耳朵嚷了起来,“和自己的雷电比声音,他嗓子不累么?” “呜哇……他的胡子好难看。”安娜看着在城下下搦战的留里克,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嫌弃脸,“这也太粗犷了,光是看着他的脸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我打死也不想和这种家伙发生什么关系!” 留里克在下面嚷了好久,见城墙上的人都没反应,便把大锤朝着一下砸。一道巨大的闪电击中了城墙的门楼,让整个门楼都烧了起来。 “哈哈哈!快出来!快出来!” 留里克一边大笑一边继续舞者锤子,于是亚速城的门楼、哨楼纷纷都起了大火。不幸被闪电直接命中的守军,转瞬之间就成了焦炭。打到兴起之处,留里克还让闪电往城墙上来了几下,在城墙上留下几道大大的黑印。城墙上的守军抱头鼠踹,一时溃不成军。 “达斯特!”那些佣兵们抱着头喊到,“快把这个疯子干掉!不然,整个亚速城都要被他给烧啦!” 达斯特向安娜投去一个征求许可的目光。见安娜点了点头,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嚷道:“都趴下,闭上眼!不然我的太阳神阿波罗神弓会闪坏你们的眼睛的!” 说话间,他已取下了背上的那把弓,搭箭瞄准了留里克。天空惊雷滚滚,他于电闪雷鸣中面不改色,颇有英雄傲世之气概。 “留里克!虽然你很厉害,但也只能当我白骑士的弓下亡魂!接箭吧!” ——“你瞄的这方位,是想射地上的蚂蚁么?” 安娜公主毫不留情地批判声把达斯特拉回了现实。他尴尬地动了下弓的位置:“这样?” 安娜“啧”了一声,从一旁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达斯特的弓弦。 “跟着我手的动作调整——不要看着我!要是被别人发现是我干的,我就把你踩扁了做进馅饼里去!” 虽然安娜只有一只手搭住了弓弦,但达斯特却感到了一股怪力牵引着他的手。他顺着安娜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弓的位置。就在某一个瞬间,他抓箭的手忽地一阵轻松,抓弓的手却像是要被弓给压弯了一般。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那支箭的箭尖忽地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芒。 达斯特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很多次了,这是箭带上了阿尔忒弥斯加护的标志,可萨汗国的三个汗就是死在了这这样的箭下。在抓弓的手被安娜整个扯弯之前,他急忙把箭一松。于是那充满魔力的箭矢就朝着留里克直飞了过去。 第三章 是……谁?(5) 在安娜的箭离弦的那一瞬间,围城的士兵们都预感到了什么,纷纷仰起了头。那庞大的魔力从上空压来,与其说是飞来了一支箭,还不如说是落下了一座山。 留里克早就已经在防备着这一箭,使用魔法时偷偷留了手。箭尚未飞至眼前,十余道落雷便追着箭矢劈了下来。那飞行中的箭矢忽地被一道落雷击中尾部,箭头向上一翘,改而向着天空飞去。第二道落雷正中它,将它碎成了齑粉。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的王牌么?”留里克狂笑着,在天空引发更多的雷电,“不过如此!根本伤不了我!你们还是快点投降吧!” 城上的守军抱头鼠踹。安娜气急败坏地把弓从达斯特的手上夺了下来,搭箭欲射。可手一拉,那“阿波罗太阳神弓”又一次不争气地断了弦。 一道雷在他们的身旁落下,在石墙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怎、怎么办?”达斯特慌的六神无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安娜的箭被接下来了。 安娜把弓一丢,拔腿就跑。达斯特见安娜跑了,慌忙跟着跑。其他佣兵见达斯特都跑了,更是纷纷朝着城下挤去,一时间,亚速城的守军溃不成军。 留里克大笑着搬师回营——他今天没带攻城器械,本就不是来攻城的。 “我就知道希西家是在瞎吹。可萨汗国死了三个汗,不把那个达斯特吹得强些,他们脸上无光!”留里克对留守后方的艾米说道,“等明天造好了云梯,我马上就能把亚速城拿下!” “真是辛苦了,来来来,快尝尝这个。” 艾米端来一盆馅饼放到了留里克眼前的桌上。 留里克对着那馅饼上看下看,不知道军营中哪来的这种东西:“你做的?” “当然,这是女仆的必备技能!” 留里克用手抓起一角,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比诺夫哥罗德的厨子做的好吃。” 得到了留里克的夸奖,艾米开心地催促道:“还热着,来,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留里克离开后,希西家也带着兵马赶了回来。 “我成功袭击了一支运粮的部队,把他们的粮草给带回来了!”希西家向艾米夸耀着自己的战绩,“幸亏没有留里克跟着,要是被那家伙的雷一劈,粮草就全烧了!” “真是辛苦了,来来来,快尝尝这个。” 艾米又端来另一盆馅饼放到了希西家眼前的桌上。 希西家对着那馅饼左看右看。那馅饼极其精致,一看就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制作的。他不知到军营中怎么会有人有费心思做这种东西:“这是谁做的?” “是我!这是女仆的本职工作!” “也好,这东西可萨汗国吃不到,我早就尝一尝了。” 希西家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嗯,还行,就是有点甜了,我不喜欢吃太甜的。” “甜一点吃了才有劲!来来来,把这一盘都端走,今天吃饱了,明天好抓个几队运输队!” 留里克和希西家都走后,艾米欣慰地舒了口气——那两人的进展都挺顺利的,看来她能安心地待在后方了。 ——“要不,明天做点蛋糕吧?” 另一边,亚速城内,达斯特正抓着安娜发问:“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箭威力应该远不止这样才对的啊?” “别晃了!脑袋要被晃晕了!把你的手从我肩膀上拿开!” “我不理解!上次对那个绑架犯时也是,你的箭被他空手抓住了。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说别晃了,没听到么!” 暴怒中的小公主抓住达斯特的手掌向后一拗,达斯特立刻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 “对面是精灵级,和我相当!而阿尔忒弥斯是月神!知道月亮是什么样的么?每天晚上都在改变大小的!现在只是上弦月,等几天后满月了,你看我不一箭射穿那个男人的喉咙!” “原来如此!”达斯特恍然大悟,“你每月月初和月底都特别暴躁,上次打绑架犯时还使不上力气,我还以为是经期呢!” “咯”的一声,达斯特的右手手背整个的贴到了手臂上。不顾达斯特的惨叫声,安娜把达斯特推倒在地,脱掉鞋子后一脚一脚使劲地踩着。 “要不是你的脸长的还行,光凭你刚刚那句话,我就已经给你赐死了!”小公主一边踩着达斯特的脸,一边忿忿地说道,“要是按今天的情况,等不到满月,再过两三天亚速城就要失守了!与其在这里哭,不如去给我找一把质量好一点的弓!” 第二天一早,留里克就来到了城下。与上次不同,他的部队已经装备了云梯。而除了本部三千人外,艾米的五千人也被他借来了。 “想想他们昨天的狼狈模样!”留里克为众人鼓劲,“今天,我们就要攻破这座城!” 另一边,利古里亚共和国也给达斯特一个人专门准备了一座塔楼,理由是达斯特说待在人群中影响他用全力。士兵们都被命令远离这座塔楼,而安娜也能安心地射箭而不暴露了。 达斯特背着一大堆弓跟在安娜后面。他昨天跑去旅馆哭诉太阳神阿波罗神弓坏了,那些被他请喝过酒的佣兵们一听,全都热情地把自己的弓递了上来、 “这是索佐波尔村最好的弓,这是彼得拉村最好的弓,这是波利卡斯特罗村最好的弓……省着点用,用坏了要赔钱的!” 达斯特小声提醒着安娜。别人射箭费箭,安娜射箭费弓。 安娜完全没有理会达斯特,抓起一张弓,一箭就向着正在城下耀武扬威的留里克射了过去。留里克察觉弓箭袭来,故技重施,让雷电向着弓箭劈下。但这一次,雷电没能追上弓箭。 留里克只觉一股强烈的气流向着自己的胸口靠近,慌忙举起锤子一挡。只听“咚”的一声,留里克竟被那支箭撞的向后连退了几步! 安娜又不满地“啧”了一声:“果然还是没法杀掉他么?” “已经很好了!”达斯特说道,“像这样拖个他一天,他就没办法用雷电攻击我们了!” 达斯特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彼得罗村最好的弓被安娜拉断了。 达斯特不由得擦了擦汗。要是安娜像这样射个一天,他恐怕得背上一笔债务了。 第三章 是……谁?(6) 留里克垂头丧气地返回了营地。看着默默地喝着闷酒的留里克,艾米一时不敢上前搭话——今早他是做好了今晚在亚速城里和庆功酒的准备的。 希西家也回来了,同样阴沉着一张脸。显然情况和留里克差不多。 “要不,我们放弃强攻亚速城吧?”艾米犹豫小半天后才给出了建议,“就按陛下的计划,造围城营地包围亚速城,做好长期战的准备,等他们断粮后出门投降?” “怎么说的像我输了一样?我又没有受伤!”留里克吼道,“就是今天精神不好而已,看我明天就把亚速城拿下!” 第二天留里克回来时,身上的盔甲多了几个坑。 “怪事!”留里克喝着酒,忽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声嚷道,“对面的魔法明显比昨天又强了一截! 在一旁听着的艾米脱口而出:“每天都在改变强度的魔法?难道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加护?如果是这样,那就应该避开月圆时分,等月末或月初……” 一句话还没说完,艾米马上又摇了摇头:“不对,阿尔忒弥斯的加护是只给女性的,那个达斯特是男的,可能是其他魔法体系中类似的加护吧。既然是这样,那就要小心一些,注意对方的力量变化情况……我还是建议先避开月圆这几天。” “避开这几天,那瑞典王不就到了?到那时我只进攻了两天,不是显得我怕了那个达斯特?我又没有受伤!”留里克大声嚷道,“明天,我就不信明天对面会比今天更厉害!” 艾米默默地夺走了留里克手上的酒壶。留里克瞪了她一眼:“你干什么?” “既然状况不对,那就别喝酒了,我去做一些有营养的蔬菜汤给你喝吧。” 留里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对艾米发难。可看到艾米的脸上毫无惧色,他又默默地坐了回去:“蔬菜汤就蔬菜汤吧……加点胡萝卜,拜托了。” 第三天,留里克喜气洋洋地走了回来。 “我压制住对方了!”他说道,“果然,前几天只是我状态不好而已!” “但是攻城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艾米皱着眉头说道,“要不我们还是按原计划造好围城营地,等陛下的大军到达再做打算吧?” “没有问题!”留里克“砰砰”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明天我一定把城拿下!” 第四天,留里克应对起安娜的箭更加轻松了,可由于还是要耗不少的精力,攻城的行动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围城持续到了第五天。在留里克和希西家不死心地一次次攻城的同时,艾米依旧让手下的人把围城营地搭的粗具规模。。 留里克唉声叹气地返回了营地。他的身上受了一处伤,不是安娜造成的,而是被不知从哪飞来的一支弩箭擦伤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因为达斯特的力量变得很弱,他大意了,这才吃了一发冷箭。 好在箭只是擦过,只造成了轻伤。 过了一会儿,希西家灰溜溜地回来了。他主攻的方向虽然没有安娜把守,但高墙加弩手的组合还是让他损失了不少人马。 艾米给他们端来了亲手熬制的奶油浓汤。 一口浓汤下肚,希西家了口气,说道:“留里克,我们不该分头行动的。” 留里克白了他一眼:“那该怎么做?” “应该统一调配兵马,把精兵强将压到我主攻的方向……” 希西家的话还没讲完,留里克就嚷道;“凭什么?把你的兵马压到我主攻的方向还差不多!” “你听我说完,你是精灵级,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城防的一个巨大威胁,即便你身边只带了一两百个人,那个达斯特也不得不来西门阻止你。你可以带一支弱旅佯攻西门,牵制对方的守城部队。然后我就凭借兵力优势猛攻东门,拿下亚速城。” 短暂地发愣过后,留里克点了点头,跟着喝了一口浓汤。 “可惜希西家你不是精灵级,”留里克说道,“要是我们有两个精灵级的人,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将达到十成!” 艾米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陛下应该马上就能到了,在她来之前就专注守备,等她来再做商议吧?” “不,就按希西家的方案,明天我们继续攻城。即便没有第二个精灵级,这个方案也有七成以上的成功率的。” “就是会多一点伤亡。”希西家补充道。 “是啊,”留里克叹了口气,“少一个精灵级,伤亡会多不少呢。” “那个……我去再熬一锅汤。” 艾米神色有异地匆匆离开了大营。 月色很美,风也温柔。可艾米的心却像被抛入油锅般饱受煎熬。 她知道留里克的话没错,只要有两个精灵级——只要她愿意出手,亚速城很快就能拿下。 “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呢?” 艾米看着自己的手心。她感到阿芙洛狄忒的魔力满的快要从身体力溢了出来,还有洛基,他的火在她的手心下缓缓地流淌。 她或许是这里最强大的魔法师,同时拥有着精灵级的阿芙洛狄忒加护和自然级的洛基加护。 而且……他的力量恐怕还不止于此。 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流动。她想象着左手食指上出现了一个伤口,把食指塞入嘴中,舔舐着想象中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 这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血液,从她出身开始,就在她的体内奔流。 她回想着咽下了这些血的自己:在奥托公爵的车阵中,她咽过一次。在不莱梅的议会厅中,她又咽过一次。虽然那些时候她的意识都不太清醒,但残存的记忆碎片告诉艾米,那时的她,就像一头即将脱笼而出的猛兽。 “我的血里也有着什么力量么?就和西庇阿、和加洛林一样?” 这听起来很可笑。她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只是普通的农民。要不是她成了艾拉身边的女仆,她全家甚至没有一个人会去学习魔法。 “但也许……”艾米把手握了起来,“我能变得比现在更强?”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那些因她而死的人的脸就齐刷刷地显现在了她的眼前。在那无数张血淋淋的脸之后,那个不明来源的可怕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复仇、杀戮、毁灭……接受我,去征服这整个世界!” 艾米甩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把那汹涌袭来的黑暗情感给抽散了。 “想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女仆。”她对着自己说道,“没有必要去做这种讨厌的事情。” 等艾拉一来,战局立刻就会出现转机。而她身为一个女仆,根本就没有勉强自己上战场的必要。 “说起来,明天就是满月了呢。陛下也快到了吧。”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皎洁的月色让整个世界显得一片宁静祥和。 第三章 是……谁?(7) 当天晚上,海盗王国军收到了一个报告:亚速城的人正通过南门坐船逃离。 “这是什么意思?”艾米疑惑地问道,“至少到目前为止的攻城行动中,我们都不占优势吧?” “那是因为那个达斯特被我压制住了!这几天我的优势可是越来越大了,他们终于怕了!”留里克大笑起来,“点起兵马和船只!随我出去追击!” 希西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利古里亚共和国擅长海战,这要万一是什么计谋,被引到海上我们都得吃亏!” “希西家,你的骑兵怕海战,我的士兵可不怕,你要是不敢出击,就让我自己出击好了!” “留里克,你别光说我,你的部队倒是习惯坐船,可干的不都是偷偷摸摸抢完就跑的行当么?你打过几次海战?正要下了海,你会被利古里亚共和国打的一败涂地!” “你说什么?”留里克一下子站了起来,气鼓鼓地盯着希西家。希西家也不甘示弱,用眼神回敬留里克。双方大有大打出手之势。 艾米小声询问前来报告的士兵:“那个……跑走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拿着武器,应该是士兵!” “有运走什么物资么?” “每艘船都满满地载着人,能放物资的地方应该很少!” 留里克和希西家一听,马上安静地做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继续喝艾米熬制的浓汤。 “没带物资走,那就让他们走吧。没必要冒险去和他们海战。” “嗯,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于是就到了第二天。 亚速城依旧有人把守,但数量明显比之前少了一大截。而留守的士兵士气也明显低落,好几面旗子歪的倒下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去扶。 留里克像往常一样来到阵前搦战。 “那个射箭的!你还留在这里么?还留着就继续射我啊?不然,我的雷电可就要朝着你们劈下来啦!” 那充满魔力的箭应声而至。但在留里克眼中,这支箭缓慢至极。他用锤子随手一拨,那箭就弹落到了地上。 “哈哈,那射箭的,你真的没事么?怎么射出的箭一天比一天弱了?” 留里克大笑着,让闪电劈落在城墙之上。那些守军就像老鼠一样在城墙上乱窜起来。希西家乘机一挥手,对身后的联军下达了指令:“攻城!” 随着大军压上,守城的士兵们完全丧失了斗志,开始弃墙而逃。进攻城门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把攻城锤推到城门下,用进攻城墙的士兵就已经占领了城楼,从内侧打开了城门。 留里克挥着锤子,一马当先地冲入了亚速城。可城里房门紧闭,街巷里空空如也,看不到几个人影。 “敌人呢?敌人跑那里去了。 “报告!”有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们正试图从南门坐船逃跑!” 留里克大锤一挥:“所有人,随我进攻南门!” …… …… 在亚速城沿街的一间普普通通的民房里,有两双眼睛正透过二楼的窗户密切注视着留里克的动向。 “那个精灵级的魔法师果然往南门追来了。”达斯特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安娜说道。在城墙上射完那一箭后,他们就立刻转移到了这里。 “太好了。之前那个弩手射伤了他,我真怕他就此提高警惕。”安娜从达斯特手上接过了弓,又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箭来,“为了这一刻,我可是让他在城墙下耀武扬威了三天!” “我可是费尽了口舌,才让亚速城的市长冒了这一次险。你真的有把握一箭杀掉他的吧?” “才没有这种把握呢,对面多少也是个精灵级。就是为了不让他跑掉,才大费周章地把他引到这里来的不是么?” “你可得加把劲!”达斯特哭着说道,“你这次可是把敌人引到城里来了。要是还不成功,利古里亚共和国怕是会把我给丢海里去!” “虽然没有一箭杀死对方的把握,但一箭把他射的半死的把握我还是有的。”安娜把弓拉的吱呀作响,“今天可是满月!” 随着她把手松开,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魔力就随着箭射向了留里克。 留里克虽然被引进了城里,可他一直惦记着那个弓箭手,一直没敢放松警惕。安娜射出的箭刚一离弦,他就条件反射地转向了魔力涌动的方向,将锤子往胸口一挡,同时在天空唤出了数十道雷电,追着那股魔力劈下! 但这一次,这支箭的强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那数十道闪电有半数以上击中了那支箭矢,却没能改变它的轨迹分毫。它撞上了留里克的大锤,并于转瞬之间穿透了那实心的锤体,箭头直朝着留里克的心脏逼去! 求生的本能让留里克用尽浑身的力量把锤子拨动了一下。这一拨,终于让箭矢改变了一丢丢轨迹。可它依旧穿透了留里克的胸甲,整支地没入了留里克的左胸。留里克狂吐一口鲜血,手一松,两只铁锤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射中了!”达斯特高兴地跳了起来,“快!再给他补个一箭!”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刻钟。”安娜抛掉手里的弓,靠着墙躺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别管我,不要让对面的主将跑了!他养好了伤,又要卷土重来了!” 达斯特急忙掏出一个小号,伸出窗外用力一吹。刹那间,不计其数的弩箭从民房中飞了出来! 昨晚逃走的只有扮成士兵的普通市民。而军队,从昨晚开始就埋伏在民房之中了。在南门假装坐船逃离的士兵听到号声,也迅速划船回到岸边,跳下船就杀了回来。 在这多重的打击下,留里克的部队陷入了一片混乱。 眼看士兵们就要举手投降了,希西家带着一队骑兵冲了过来。 “不要慌,把留里克扶到马上!”希西家冲着混乱中的部队大声喊着,“跟着我冲出城门!” 而在城外的艾米眼中,亚速城的城门缓缓地闭上了。 第三章 是……谁?(8) 亚速城的城门闭上了。 一阵凄凉之意如秋风般从艾米脸上掠过,又于须臾间消失无踪。她用手触碰着自己衣服下的一处处疤痕。女孩精心呵护的身体,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遍体鳞伤。 “把我的芬里尔拉过来。”她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然后走回了自己的营帐。 她脱下了身上那件精巧的裙子,换上了为方便行动而设计的战袍。战袍的左胸口,赫然挂着一个火焰形状的勋章。 “陛下……只要能够帮到你……” 她毅然走出了帐外。芬里尔被带到了她的面前,在闻到了战场上的血腥味后,它顺着本性露出了獠牙。 她骑在那头恶狼之上,威风凛凛,就像是传说中的女武神。 “你们全都随我来。”她对着留下来的士兵们说道。话音刚落,她便策驶芬里尔,奔向了亚速城。 阻挡了留里克和希西家一周的城墙,芬里尔只需几个起落便能越过。艾米落在城门内侧,注视着附近几个仅有的敌人——利古里亚共和国安排他们在这个位置,只是为了关上城门罢了。 “把城门打开。”她命令着那几个敌方的士兵。 或许是因为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又或许是畏惧着眼前这个女孩,那些士兵乖乖地打开了城门,然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艾米的身边。 艾米的士兵追了过来,来到了城门口。 “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城门关上。” 艾米只吩咐了这一句,便独自冲向了那重重的敌军。芬里尔发出冷酷的长嚎声。它载着艾米在冰冷的铁器中穿梭,用敌人的鲜血燃红了通路…… 安娜恢复了一点体力,刚站起身,就看到一个女孩骑着一头巨狼横冲直撞地向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安娜惊讶地嚷到,“为什么那些士兵都不阻止她?” 离她较近的几个弩手注意到了艾米,远远地抬起弩机。但接下来,他们的手就像是被胶住了一般,直到芬里尔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弩机上的弩箭都没有射出。 “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安娜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魔法,“这种程度……是在精灵级以上?” 她急忙搭弓上箭瞄准了使用魔法的那个女孩。几乎是同时,她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惊的喊出了声;“师父?” ——虽然不是能对外公开的关系,但在私底下,艾米是安娜的师父 这段关系要从五年前说起。 那一天深夜,九岁的小公主偷偷摸摸溜进了刚刚准备入睡的艾米的房间,一把拽开了艾米的被子。 “女仆!借我几本书!” “唔……?”艾米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的样貌时,她慌忙从床上翻了下来,“安娜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借几本书!” “找我借书?”艾米一脸茫然,“公主的话,不是可以去王家图书馆找书看……” “是王家图书馆没有的书!”安娜按住了艾米的肩膀,满脸认真地说道,“把你收藏的那本《元气满满的亚美尼亚女仆》借给我看,!” “哈?啊?这……”艾米的脸有些微红,“公主,这……这本书不适合你看,得等你长大一些……” “我等不了了!”安娜气呼呼地嘟着嘴,猛烈地摇晃着艾米的身体,“我现在就想拥有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啊!” 艾米被摇的脑袋发晕:“公……公主,饶……饶了我。” “我不管!今天我参加舞会,那些男孩子居然一个接一个地跑来和我扳手腕!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嘛?是受不了了!我现在就想要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啊!快,马上把《元气满满的亚美尼亚女仆》借给我看!” “可……可是公主,就算你看了那本书,也是没法习得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的!” 安娜的手停了下来:“那……我该怎么办?” “阿芙洛狄忒是爱神,公主想得到她的加护的话,首先就得学会让男孩子喜欢你。像现在这样天天跑去打猎的话,恐怕最后只会被阿瑞斯给加护……” “我才不要被阿了一声。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艾米。 “公……公主?” “女仆你是有着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的对吧?” “嗯……虽然只有入门的级别。” 安娜一把抓住了艾米的手,“师父!请收我为徒!” “等等……公主……”艾米欲哭无泪,“我的手……我的手要被你捏断了……” ——就这样确立了师徒关系。 艾米的工作很忙,安娜也有其学业。所以授课只在每周三的晚上进行 第一课。 “想让男孩子喜欢你,首先就要学会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艾米一本正经地敲着空白的墙壁讲课。 “哈?保护欲?”安娜满脸不屑地躺在椅子上,“我保护他们还差不多吧?” “首先就是要把这个态度改正过来!男人都是喜欢需要保护的娇弱女人的!坐直身体!” “唔……”安娜满脸不甘心地把身体坐直了。 “先试试这个动作,来,像我这样把嘴鼓起一些,眼睛自下往上看。念:‘骑士大人,不行么?’” “骑士大人,不行么?” “不行,不行!语气再可怜一些,要像一个小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这周先练习这动作一百遍!” 第二课。 “公主,你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么?” “唔?脸?” “是钱啊!钱!”艾米认真地敲击着什么也没有的墙壁,“男人除了女人,最喜欢的就是钱!甚至有很多男人比起女人更喜欢钱!公主你很有钱,这就是任何人都比不上你的优势!” “真的么?”安娜满脸怀疑,“我上次把一袋钱砸人脸上,那人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那是当然了!你还得考虑一下男人的自尊心啊!来,把钱袋给我!” 安娜乖乖地把钱袋交到了艾米手上。 “下次想展示自己很有钱的话,就这么说——” 艾米把钱口袋翻开了一些,让人足以看到里面的内容。然后,她用一副祈求般的语气说道:“骑士大人,我不会花你的钱的……不要抛弃我,好么?” “……骑士大人,我不会花你的前的,不要抛弃我,好么?” “就是这样!在展示自己有很钱的同时激发男人的保护欲!那些男人是挡不住这一招的!” 小公主满脸震惊:“阿芙洛狄忒……好狡猾啊。” 第三章 是……谁?(9) 两年前,就在艾拉遭遇政变的前一个小时,安娜在厨房门外堵住了艾米。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喏,这是她最喜欢的烤鹌鹑。”安娜把一个盘子放到了艾米推着的餐车上,“……本来是要给我父亲的,被我顺了过来。” 艾米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小公主:“你们姐妹的关系比传言的要好呢。” “谁和那个笨蛋关系好!要不是因为今天……” 安娜公主欲言又止。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认真地对艾米说道:“艾米,你听着,即便姐姐不在了,你也可以来我的身边工作。如果到了要做选择的时候,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那可真是让人安心。多谢公主殿下啦。” 艾米笑着朝安娜行了一个礼,然后推起餐车就准备走往艾拉的房间。 安娜闪身挡在了餐车的前方。 “……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事么?” 安娜紧咬着嘴唇,低这头沉默不语。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要走了,陛下还在饿着肚子等着我……” “艾米,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么?”安娜忽地这么问道。 艾米略感吃惊:“礼物?” “艾米,你是我的师父,所以我想送一件礼物给你。就是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 “我只是一个小女仆而已,能喜欢什么其他东西。”艾米笑道,“如果公主殿下想送的话,就送一件漂亮的裙子给我就好了。” “那就说好了,我送师父一件漂亮的裙子。”安娜抬起头,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在那天之前,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 狼嚎神刺痛安娜的耳膜。就在刚刚,艾米骑着芬里尔从她所在的窗外擦过。她看到艾米身着一身粗糙的戎装,面目狰狞,脸上、身上、背上都溅满了士兵的鲜血。 安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明白,那个教她如变得有吸引力的师父、那个偷偷在房间里看《元气满满的亚美尼亚女仆》的师父、那个希望生日收到一件漂亮的裙子的师父,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像这样厮杀在战场上? 没有士兵能挡住艾米的脚步。她在人群中冲出一条血路,不断地逼近被围困的留里克和希西家。 安娜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只有留里克是绝对不能让他跑掉的。 她咬了咬牙,朝着艾米射出了箭矢。从远处传来了艾米的一声惨叫——那支箭偏离了要害部位,插入了她左肩。 “回去吧,师父。”安娜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对我是没用的。” 艾米用发抖的手把肩膀的箭拔了出来。她没有中箭的经验,这一拔,箭上的倒钩扯出了更多的血肉,痛的她差点就从芬里尔背上摔了下去。 比起疼痛更让她害怕的是箭上附带的那股魔力——那是阿尔忒弥斯的加护。她熟悉这种加护,正如安娜熟悉阿芙洛狄忒的加护一样。 阿尔忒弥斯的加护只有女性才能拥有。朝她射箭的是一个女人。而她引以为豪的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是几乎无法对同性起效的。 ——换句话说,她的生死已经被完全拿捏在了那位弓手的手上。 就这样逃走么? 看着在围困中苦苦挣扎着的士兵们,她苦笑一声,对着天空仰起了头。 “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刀剑紧握手中。” 她从伤口处沾了一些血,滴入了自己的口中。血腥味在她的嘴中扩散,随之扩散开的是熊熊燃烧的火……以及杀戮与复仇的欲望。 炽热的魔力在战场上涌动,汇成一坐无形的高山,压迫着战场上的所有生命。 “怎么回事?加护的种类变了?”安娜惊呆了,“而且……也是精灵级?” 一股灼热的炎流洗荡了挡在艾米和留里克之间的一切,肉体化为焦炭,盔甲化为铁水,恐惧让安娜再也顾不上留手,她用尽全部的魔力,朝着那头忽然出现在战场上的怪物射出了她有生以来最强力的一箭! 可箭刚飞到半路,就被围绕在艾米周边的火花给焚毁了。 “糟了……”安娜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之前射留里克的那一箭消耗了她太多的魔力,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对付第二个精灵级的对手。 而艾米就像失了神一般杵在原地。那一箭让她略微产生了一些反应,她嘴唇微动,念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句子: “kα?σ?t?kνoν?”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就在烈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安娜只看到汹涌澎湃的烈火如海啸般朝着她所在的房子压来。整间房子在瞬间被点燃,在熊熊的烈火中,艾米重新显出了她的身形。 “这次,我不会倒下。” 她的脸变得苍白而丑陋,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我发现了、我察觉了、我确信了,刚刚那一箭是西庇阿的力量。你是西庇阿的后人,对么?”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安娜,满脸狰狞。 “这种语气是什么意思……你不认识我?你不是艾米?”安娜把身体所在房间的一角,惊恐地喊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死吧,西庇阿。” 艾米把手微微抬起了些,那股洗荡了一切的炎流便再度开始了滚动—— “噗嗤!” 一盆冷水从不远处向着艾米扑了过来。水在接触到艾米的身体前就化成了水汽。但这盆水却让艾米宛如从梦中惊醒般猛地抬了一下头。 “还座在那里干什么!”端着水盆的达斯特冲着安娜喊道,“快跑!” 安娜猛地回过神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艾米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达斯特。达斯特吓得把手里的水盆“咣当一声抛到了地上。 “我……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凉快一下。” 达斯特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跑。 火,慢慢地从艾米的身上散去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死吧,西庇阿’?” 艾米感到脑袋有些发痛。她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间房子。 几名骑兵朝着她跑了过来。 “大人,大汗刚刚已经带着留里克杀出城去了!他让我们来接应你出城!” “出城?对……出城,不能再打下去了,” 艾米被人扶到到芬里尔的背上,然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亚速城。 “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第四章 是海贼!(1) 城外的围城营地。艾米和希西家正焦急地在一顶营帐外走来走去。躺在营帐里的是留里克,目前正在接受军医的治疗。 整个围城营地里哀声震天。许多士兵都受了伤,没有受伤的也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的坐在地上。长矛、刀剑、盾牌被他们丢的满地都是。 “士兵们士气太低落了,我们还是连夜撤退吧。”希西家征求着艾米的意见。由于是艾米带队把他们救了出来,她的话在希西家和留里克前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艾米坚决地摇了摇头:“陛下马上就要到了,在此之前我们要收好这个营地。” 就在希西家想再说些什么时,帐篷的帷帐被卷开,那位军医从走里面了出来。艾米和希西家连忙围了过去,询问留里克的状况。 “留里克的生命力顽强,现在已经醒了。”那军医说道,“不过,他伤势过重,近期都下不了床了,需要躺着静养。” 艾米和希西家连忙走进帐篷里。留里克正面色苍白地靠在床边。 “狡猾啊,那个叫达斯特的家伙居然故意示弱,弄得我中了他们的诡计.别说,这伤口还真痛。” 留里克想把身体个向,结果却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发出了“嘶”的一声。但很快,他就“嘿嘿”地冲着艾米和希西家笑了起来。 “我服气了,嘶……最后那一箭,就算我提前防备……恐怕也是挡不住的。那个叫达斯特的比我厉害,真想和他交个朋友……嘶,这床可真他妈硬,硌的我发慌。” “先将就一下吧。”艾米说道,“等攻下亚速城,你就能换一个舒服的地方躺着了。” 又询问了一下留里克的状况后,艾米和希西家离开了留里克的营帐。 “你刚刚说要攻下亚速城?”希西家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艾米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今早,这只手操控着烈火夺走了上百人的性命。 “什么都不用做。”她说道,“陛下很快就要到了。” 只要艾拉一到,所有难题必会迎刃而解——她如此相信着。 夜深了,士兵们都已睡去。可艾米却躺在独属自己的营帐里,横竖睡不着觉。她将食指塞入嘴中,想象着自己血液从食指里流出,进入口中、胃中,尔后化为熊熊的烈火。 接连三次的事件已经让一件事情变得无可质疑——她的血中蕴含着什么力量, “怎么会呢?”艾米自嘲般地笑了起来,“难道我还是哪国的公主不成?” ——死吧,西庇阿。 突然浮现在脑海的那一句话让她的笑容戛然而止。她慌忙把食指从嘴里抽了出来,就像那上面占了什么剧毒的药物。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那声音到底是谁?西庇阿,是单指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亚速城的安娜殿下?还是……?” “火!起火了!”营外突然出现的一阵骚扰声打断了她的思考。艾米慌忙把衣服穿好,刚走下床,就有士兵慌慌张张地在账外喊道,“大人,敌人……敌人来劫营了!” 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士兵趁黑摸近了围城营地,在海盗王国军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发起了进攻。他们一边将火把抛进沿途的营帐和粮草堆,一边砍杀着刚从梦中惊醒的海盗王国军。很快,小半个围城营地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安娜骑着一匹马,紧紧地跟在达斯特的身后。 “我没想到你会跟来!”达斯特对安娜说道,“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会骑马的么?” “现在不是再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安娜牢牢地注视着海盗王国军的动向,“我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确认。” 一阵狼嚎之声响起,压住了所有的哭喊之声。艾米骑着芬里尔冲出了帐外。她在围城营地里来回奔驰,用几近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不要慌!我们人多!拿起武器,列阵迎敌!” 她的努力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士兵们白天刚刚经受大败,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致,忽然又遇到敌军劫营,脑中除了逃跑外便再无其他的念头。少数几个在鼓动下拿起武器的,也很快就死在了扑上来的敌军手中。这些人的死又导致了士气的进一步低落。在这种情况下,全军溃散已不可阻止。 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士兵们注意到了艾米,纷纷将矛头和弩箭对准了他。 安娜也抽出了一支箭。不过,她没有马上把箭搭到弓上。 “仅凭阿芙洛狄忒的加护是无法挽回现在的颓势的。”安娜看着艾米,自言自语地说道,“来,让我再看看那团火。” 海盗王国的士兵慌不择路地逃命,而艾米则逐渐陷入了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包围。在左冲右撞中,她慢慢地陷入了绝望。终于,她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准备把血液滴入自己的口中。 安娜神色凝重地把箭搭到了弓上。在经过半天的休整后,她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量。只要白天那个怪物再度出现,她就有信心将其拿下。 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 远方,出现了几点鬼火似的绿光。 忽地有零星的喊声从远处传来:“纳吉尔法!是纳吉尔法!” 在喧闹的战场上,本没有任何声音能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得如此清晰。但这么喊着的人不止一个、两个,而是有百个、千个,甚至到了最后,那上万个海盗王国的士兵都激动地喊了起来:“纳吉尔法!纳吉尔法!” 艾米猛地扭过头去。血低落到她的脸上,被她一把擦去了。 纳吉尔法。 这样的呼声在战场上回响着,压过了利古里亚士兵们的吼声。而包括安娜在内的所有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将领都在疑惑不已:“纳吉尔法?纳吉尔法是什么东西?” 一个逃窜中的士兵忽地转身,冒着被砍伤的风险从追兵手中夺过了斧子,回手就把追兵的脑袋砍城了两半。类似的场景在战场上的每一个地方重演。刚刚还在如鸡犬一般逃窜的士兵仿佛忽地得到了什么神奇的力量,一个个如疯子一般发起了反扑。 士气高涨的利古里亚士兵被更高的士气所压倒。他们惊恐地看着朝他们扑过来的海盗王国的士兵,越看越觉得他们像是疯子。 “这是怎么回事?”每一个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将领都在向身边的人询问,“这是什么魔法?” “我有听说过这个魔法。”一个老兵用发颤声音回答着,“给予全军加护,使他们变成可怕的狂战士……不会错的,这是奥丁的加护!” 第四章 是海贼!(2) 奥丁的加护。这个消息疯了一般在利古里亚军中传了开来。与之一同传开的还有另一个相关的猜测——敌军的主将是海盗王国的至高王,“不败者”拉格纳.洛德布罗克! “不对吧?”达斯特连连摇头,“我可是听说拉格纳早就死了啊?” “死了?”同行的一个佣兵歪头问道,“你有见过么?” “只是听说……” “那还不快跑!” 那个佣兵慌慌张张地掉转马头,甚至连武器和盔甲都抛掉了。 几个飞斧从达斯特的耳边掠过。海盗王国军正向着达斯特气势汹汹地杀来。 “公主……”达斯特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安娜。 安娜公主慌慌张张地调转了马头:“看我干什么!你觉得我能对付的了那个传说中的海盗王???” “好吧……那就当成是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吧。”达斯特擦了擦汗,然后跟着那些声音喊了起来,“是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啊!是那个传说中的海盗王啊!大家快逃啊!” 整个利古里亚共和国就这样溃不成军。 “咕……那边在吵什么?” 艾拉穿着睡衣,擦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走上了甲板。 “才不是什么纳吉尔法,是飞翔的西兰人号……” “陛下!你终于来了!” 艾米骑着芬里尔飞快地来到了“飞翔的西兰人号”之下 “咕?艾米?你们……在开庆功宴么?” …… …… 艾拉被艾米带进了留里克的营帐中。在刚刚的夜袭中,留里克跑下床参与了战斗,结果伤口开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回事?”艾拉吃惊地问道,“谁能把留里克伤成这样?是那个达斯特么?” 艾米说道:“陛下,根据我的判断,射伤留里克的绝对不会是达斯特。在七丘帝国的魔法系统中,和弓箭相关的只有阿波罗的加护以及阿尔忒弥斯的加护。如果是阿波罗的加护,留里克的伤口是会同时被烧伤的,可医生说留里克的伤口出没有这样的痕迹。所以射伤留里克的不是阿波罗的加护、而是阿尔忒弥斯的加护。而阿尔忒弥斯的加护只赐予女性,所以,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名叫达斯特的男人。” “不是达斯特,那是谁?” 艾米放低声音说道:“陛下,是你的堂妹,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 “是安娜?” 艾拉的眉头紧缩起来。她有些失神地走到一角坐下,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一根一根地数起自己的手指头来。 艾米感觉自己能理解艾拉的感受。毕竟安娜是艾拉的妹妹,忽然成为战场上的敌人,内心肯定会有所挣扎吧。 “陛下,你不要考虑太多。”艾米安慰道,“这里是战场,她是敌人,而且他的父亲也是反贼。就算在战场上把她杀了,陛下也没有什么愧疚的必要……” “杀了她?你在说些什么?”艾拉有些诧异地回应道,“我刚刚是在想安娜她能换多少赎金!她是七丘帝国的公主,十万诺米斯玛会不会太少了些?艾米……你说如果我叫价二十万诺米斯马,我叔叔他会愿意出么?” “陛下……” “嗯?艾米你觉得安娜她能换多少赎金?” 艾米忍不住喊了起来:“在思考这种事情前,陛下你是不是应该先思考下该怎么攻下亚速城么?留里克攻城已经失败了!事先说好,我的阿芙洛狄忒加护对安娜、没有效果的,所以我是没法替代留里克的!” “攻下亚速城?那有什么好思考的?出发前不久已经决定好方案了么?围城围到他们物资耗尽出来投降,或是让留里克当先锋主动进攻。现在留里克都这样了,那就只能用前一个方案了吧?” “陛下你真准备用围城的方法?要耗尽他们的物资,不知道要多少天!陛下有算过这样做需要耗费多少粮草么?两万多人聚集在城外,时间长了很容易爆发疫病,又怎么办?现在军中可是有很多留里克一样的伤兵,需要尽快进城休养哎!” “不会超过五天的时间。”艾拉说道,“你现在就找一百个士兵跟我来……带上铲子。” …… 亚俗城内。安娜的房间。 “啊啊啊啊!完全就是被传言给唬住了!”安娜抱着自己的头懊恼地喊着,“听那些见过拉格纳的人的描述,拉格纳虽然能增加整支部队的战斗力,但他自己的力量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精灵级而已嘛?我远远地一箭射死他就完事了,我跑什么啊?他们什么时候来攻城?我要一雪前耻!” “我刚刚从城墙上下来。”达斯特说道,“海盗王国军安静的待在营地里,好像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 “那他们在干啥?造攻城器?他们有这样的技术么?” “我已经在他们营地里看到投石机了。但他们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好像是单纯地想围着亚速城……” “那群野蛮人还想用器材攻破亚速城的城墙?”安娜一副见到了白痴的表情,“亚速城可是利古里亚共和国花重金请我们七丘帝国来建造的!七丘帝国的工程技术可是独步天下,我们精心建造的城墙,即便是精灵级的阿瑞斯加护者都没法轻易攻破。就凭他们那些小孩子造的玩具?” “也许他们是想围到利古里亚共和国粮食耗尽……” “城里的粮食能坚持几天?” “一年吧……水我就不知道了。我来这几个月了,都不知道城里的水来是来自哪里。虽然我们靠着海,但海水是咸的……” “水是来自远处的河道,用水管输送过来的。” “水管?”达斯特愣了一下,“我可没在城里看到过什么水管。” “啊啊啊啊,感觉和你们这些外国的野蛮人无法交流!”安娜烦操地扯起了自己的头发,“水管当然是埋入地底下的!你们连这种技术都没见过么?那可是供应全程水源的重要设施,铺在地面上是等着围城时被敌人断掉么?” “那……敌人会不会去挖我们的水管?” “那么大的大草原,他们连方位、深度都不知道,是准备挖哪里?亚速城设计的图纸只有两份,一份在利古里亚共和国手上,另一份被严密地保管在七丘帝国王家图书馆的禁书区。没有那张图纸,任何人都是绝对找不到水管的!” 第四章 是海贼!(3)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艾拉指着一块平平无奇的土地,对那一百个拿铁铲的士兵们说道,“挖!使劲地往下挖!” 士兵们接了艾拉的命令,开始一铲子一铲子地往下挖土。 “哈哈哈,艾米,你看,这是只有我才能实施的天才般的作战计划,是我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睡觉时突然想起来的!所以说我们晚上多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睡觉,有利于增进记忆力……” “这两者间根本就没有联系!陛下不是一开始就记得王家图书馆的所有书籍么?这么晚才想起有这份图纸,是不是在船上待太久了晕船了……” “才没有晕船啊!没有晕船!”艾拉忽地拉住艾米苦苦哀求起来,“艾米,不要烧掉我的船……” “陛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好好好,我知道了,陛下没有晕船……” 艾米决定放弃和艾拉争论这个。反正艾拉不管怎么样都会坚持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睡觉。就安全性而言,睡在可移动的船里也确实比睡在固定的宫殿里要好。 看着不停挖土的士兵们,艾米不免有些感慨:这座城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从她出生开始,就建在那里了。艾拉比她年龄小,却对城的构造如此清楚,在学识这一方面,艾拉真的是博古通今。 艾米忽地想到到,也许她的陛下能解答她对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的疑惑。 “陛下,”她开口问道,“你知道kα?σ?t?kνoν是什么意思么?” “‘还有你么?儿子’。”艾拉随口回答道,“它另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拉丁文版本,‘ettubrutue’,意为‘还有你么?布鲁图斯?’” “……这有什么典故么?” “是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啊?他被刺杀而死,布鲁图斯和他关系亲密,结果被他看到也在刺杀他的人群当中,所以他才绝望地说了这句话:‘ettubrutue’。” “那个凯撒……他很讨厌西庇阿家族么?” “讨厌?不至于吧?他是七丘共和国时期的人物,击败了所有的外敌和政敌,大权在握,逼迫元老院承认他为终身独裁官,最后却被人刺杀,这整个事件都和西庇阿家族没什么关系……也就是最后西庇阿家获得了七丘帝国的王位罢了,可那时他都死了几百年了。” “那么陛下,”艾米搜索着自己的记忆,“‘骰子已掷出’是什么意思?” “也是凯撒说过的一句名言啊?七丘共和国有一条法律规定,任何将领未经元老院授权不能带兵度过七丘之城北面的一条河,否则一律视为叛乱。他说这句话时正在渡河,也就是说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了……然后他就这样带兵占领了七丘之城,成为了独裁官。” “……陛下,veni,vidi,vici又是什么意思?” “凯撒寄给元老院的一份战报,意为‘我来,我见,我征服’。怎么了艾米,突然对凯撒那么有兴趣……?” 艾米默默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背。就在此刻,她的血也在这手背下奔流。 难道她竟然是什么凯撒的后裔不成? “陛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那个凯撒的后裔,你会怎么看我?” “艾米?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在意血统这种事情,毕竟你现在已经姓西庇阿了,可比凯撒厉害多了!凯撒后裔又怎么样?都过了几百上千年了,总不能现在跑出来宣称西庇阿家族的王位吧?” “那得看在王位在谁的手上。”艾米笑了一下,“像瑞典的王位,完全就是陛下靠自己得到的,完全无关血统。就算是那个凯撒本人过来,也没法抢走吧?” 艾米的内心释然了。她一直都担心自己的血统会对艾拉不利,但正如她刚刚所说,就算是凯撒本人来,也是没办法撼动艾拉目前的地位的。 而且—— “陛下,”她忽而问道,“那个凯撒,他很喜欢杀人么?” “没有吧?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军事家,政治手段也很高明,可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家伙……艾米,你为什么一直问这个……?” 看着满头雾水的艾拉,艾米又轻轻笑了一下。 ——洛基是诡计之神。这大概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陷阱罢了。 不远处的士兵忽然发出了欢呼声:“是水管!瑞典王,我们找到水管了!” “那么快就找到了么?”艾拉一下子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士兵们,“快,给水管来一铲子!” 一股水如小喷泉一般射了出来。 艾米有些好奇地说道:“亚速城……就这样断水了?它们会就这样投降么?” 艾米正在同士兵们一同欢呼着。艾米的话却忽然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让她冷静了下来。 “你提醒了我。要让亚速城投降,还要击败可能会赶来的援军。” 艾拉匆匆地向着岸边走去。 “亚速城对利古里亚共和国而言是一座孤悬海外的孤城,不论是要得到补给还是得到增援,都只能通过海路。因此我们没必要在陆上投入太多的人马。让士兵们把船全部推下海,准备进行海战。” “明白了。陛下,我们应该在海上投入多少人马?” “六成吧。” “六成?陛下,路上包围要围三个方向,海上只有一个方向,投入六成兵力是否有些……” “就六成……少了可能不够。” “六成兵力的话有足足一万五千人了!”艾米惊讶万分地说道,“我看利古里亚共和国在地图上只有小小的一块,不是陛下指给我看的话我根本找不到……真需要用那么多人?” “我们在讨论该留多少人留在陆上、多少人下水时就已经输一半了。对海盗王国而言,船只是快速投放兵力工具。但对利古里亚共和国而言,海军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军——这几天让要我们的士兵多练习一下海上作战。” “陛下,虽然你这么说,但其实内心还是胸有成竹的吧?我们的船上可是有海洋之火……” 艾拉没有直接回答艾米的话。她望着远处的大海——虽然目前风平浪静,但它总会在人们不希望的时候翻起惊涛骇浪。 她摇了摇头,笑了一声: “我多虑了。人没有水喝,坚持不了三天的。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援军应该不至于来这么快。” 第四章 是海贼!(4) 亚速城被断水已有五天。城中储水已耗尽,就连粘了点水的水果皮都被人们啃光了。 “我想洗澡!”安娜在房间里嚷道。 “洗澡?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反正就是饮用水比洗澡更重要是吧?”安娜打断了达斯特的话,“可对女孩子而言,洗澡是同样重要的事情!我的身体都臭了,要是让别人闻到我身上的汗臭味,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想喝水!还要洗澡!” “……我是想说要洗澡的话倒正好有水。虽然海路被敌人封了,但我昨天把水桶挂在一根长绳子上,乘敌人晚上不注意,把水桶从城头垂了下去,偷偷吊了几桶海水上来。”达斯特回答道,“本来是想喝的,但喝了一口发现是咸的,不能喝,就先放一边了。你要洗澡的话倒正好可以用。” “真的?”安娜感到达斯特的脸一下子又英俊了几分,“咸的也无所谓!我先去喝个几口,再好好洗个澡!” 达斯特慌忙阻止安娜:“喝咸的水会越喝越渴的,这是我在里海遇难时学到的求生技巧!” “唔?原来有这种说法?” “现在这水只能用来洗澡,你先去洗吧,我出门捡些柴火,记得洗完澡后千万不要把水倒掉!我还有用呢!” 达斯特说着就出门捡柴去了。 安娜对达斯特的行为充满了怀疑。她锁好门窗,又推了几个大柜子堵住了大门和窗户,然后才敢脱掉衣服泡入达斯特吊上来的水里。 水很正常,如达斯特说的一样是海水。安娜洗了个澡。皮肤沾了水,感觉连口渴都缓解了些。 “你这次做的不错!”等达斯特捡柴回来后,安娜使劲地夸奖他,“你想要什么奖赏?回七丘帝国后,我一定赏你!” 达斯特却没听到这些话,担忧地往安娜身后望了望:“公主,水你留下来了吧?” “留下来了。虽然不知道洗澡水还能有什么用,但你既然这么吩咐了,就留了下来……它到底有什么用?” 达斯特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太好了,公主你先出去吧,我也要洗澡了!” 安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你……是想……用我的洗澡水洗澡?” “当然了。反正已经用过一次了,倒掉多浪费啊?” “这……行、也行吧,毕竟是缺水的时候,你寻水有功,就当我奖赏给你的……” 达斯特开始脱上身的衣服。 “等我洗完澡后,我们就把这水分批放进小一点的水桶里,在小水捅的中心放一个小水杯,再把我的头盔翻过来盖在小水桶上面。我们点起柴火把这水给煮了,水烧开口就会在头盔上凝成水滴,然后顺着头盔的形状汇聚到头盔顶部,最后滴落到水杯里。这样,水杯里的水就可以喝了……这是我在海格力斯之柱遇难时学到的求生技巧!” 达斯特喋喋不休地阐述着他对这桶水的利用计划,丝毫没有注意到安娜的脸色正在逐渐变黑。 “所以……这桶水原本是可以喝的?” “当然,用我的方法处理后,就可以当成淡水喝了。” “那为什么你要让我先进去洗澡……?” “反正最后喝的都是蒸馏出来的水,无所谓的。” “我介意啊!”安娜喊道,“我才不想喝自己的洗澡水啊!” “……我多蒸馏几次?” “蒸馏几次都不行!这是我身为公主最后的尊严了!” 达斯特耸了耸肩:“好吧,那我自己喝。” “等等,这个……不……我……”安娜的声音一下子轻了,“要不,你蒸馏个十次,我再试试?” 城门口传来了一身号角声,这是敌人来袭的信号。达斯特一下子跳了起来,穿好铠甲就朝着城墙上跑去。 艾拉的部队远远地停在了离城墙三箭之外的位置。过了一会儿,达斯特看到有十个海盗推着一辆小推车走了过来。小推车上都装着十个桶。亚速城的守军们好奇他们想要干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来到了城下。 在最前头的海盗长着浓密的大胡子,足足遮住了半张脸。他放下推车,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只见他身后的九个海盗一齐潇洒地甩了下头,然后纷纷脱掉上衣,在守军面前展示起他们壮硕的肌肉来。 “达斯特……他们这是在干啥?”安娜疑惑地询问道。 达斯特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搞不清状况。 “停!”那个大胡子海盗喝了一声,他身后的九个海盗停下展示肌肉的动作,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 大胡子海盗把小推车上的桶一个个搬了下来,放到了他们面前。然后把双手刚刚举过头顶,高喝一声:“预备!” 那九个海盗一起扑到了地上。 大胡子海盗闭着眼睛、偏着头,仿佛正陶醉于音乐的前奏之中。过了一会儿,他就像乐队的指挥家把头猛烈一抖,双手随之向下一甩:“起!” 随着声音起来的并不是乐声,而是那些海盗的脚——他们头上脚下,开始了倒立。 “继续起!” 大胡子海盗双手又向上一挥。于是那些倒立的海盗们全部抬起了一只手,开始了单手倒立。 “落!” 那些倒立的海盗们用空出来的手打开眼前的木捅,从里面抓起勺子舀了一勺水。 “起!” 海盗们把勺子放到了自己的嘴边,开始喝水。 “起!落!起!落!起!落!” 大胡子海盗把头甩得像个拨浪鼓,就像指挥音乐一样在城墙下打着节拍。亚速城的守军们呆呆地看着那些倒立的海盗顺着这个节奏喝水。 很快,捅里面的水就喝完了。大胡子海盗彬彬有礼地朝着亚速城的所有守军鞠了一躬:“掌声在哪里?我们奉瑞典王之命,特来亚速城前表演倒立喝水!” …… 反应过来的亚速城守军们气的拳头都硬了,骂骂咧咧地拿起了弩箭。安娜也不管什么暴露不暴露,抢过达斯特的弓,一箭就朝着那个大胡子海盗射了过去。可她的手气的发抖,这一箭竟然射偏了。大胡子海盗只听到“刷”的一声,前方的地面上就炸出了一个坑。 这时其他守军也完成了上弩的一系列动作,把弩机瞄准了地下的海盗们。大胡子海盗和其余九个海盗见势不妙,连忙丢下木桶,抱着头跑走了。 第四章 是海贼!(5) 口渴难耐的守军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城墙下的那辆木车上。十个海盗推来了十个捅,九个被喝完了,剩下那个是属于大胡子海盗的,没有动过。 艾拉的部队陈列在三箭之外。守军们看看远方的敌军,又看看城下的那个水桶,内心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不知有谁喊了一句:“管他呢!离得那么远,只要动作快点就行了!” 人们醒悟过来,开始争先恐后地朝着城门下的那桶水跑去。 艾拉焦虑地在远处望着着这一切。她原以为不管怎么着,断水五天后亚速城总该投降了,但对面却显然没有这种打算。这五天里,她不是焦急地看着亚速城、就是担忧地望着大海。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援军随时会到,如果亚速城在此之前没有投降,她的作战就失败了一大半。 “士兵们争抢水喝,说明亚速城确实已被我们断水。”艾拉满面愁容,“可这已经是第五天,这些守军还是很有活力。亚速城内到底储备了多少水源?” 艾米在一旁安慰她:“不管储备了多少都只是过去式了,只要再等几天,他们就会开城投降。” “我们不能坐等他们投降,必须要尽可能的引诱他们才行……虽然时间有些微妙,但我们在亚速城的守军面前必须要显得游刃有余。让那个大胡子过来,加紧排演下一出戏吧。” …… 亚速城断水第六天。 “哐”的一声,安娜公主把一个装水的坛子砸碎了。她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在确信周围没有人之后,她抓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像小狗一样使劲舔起表面沾着的水来。 “公主!我回来了!” 门被达斯特一脚踹了开来。安娜慌忙把瓦片藏到了自己的背后,并在心里祈祷刚刚那不成体统的样子没有被达斯特看到。 “咦?公主你的脸怎么红了?你背后藏着什么?我看你刚刚好像在舔……哎呦,疼!公主,为什么我刚进门你就要砸我?” “为什么不能砸你?”安娜恼羞成怒地喊了起来,“我要水啊!” 达斯特摸了摸脸上的几块淤青:“我的方法被那些佣兵学去后,暴露了。海盗王国已经加强了海上的方位,吊不到海水了……昨天我去抢那城墙下桶水,被伟大兵团的人在脸上打了几拳不说,还白流了一身汗。” “也就是说没有水了?” “不,这里还有。” 达斯特变戏法似地把手上一个水壶提了起来,在安娜面前甩了甩。安娜听到从壶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眼中顿时射出宛如猛兽见到猎物般的贪婪光线。他像饿狼一般朝水壶扑了过去。达斯特早有准备,轻巧地一转身,安娜就扑了一个空。 安娜揉着撞到地面的鼻子爬起声,自下而上地看着达斯特,楚楚可怜地哀求道:“白骑士大人?” “光这么叫一声可不成。毫不夸张地说,放眼全城,也很难再找出这样的一壶水了!”达斯特“哐哐”地晃着水壶,故意引诱着安娜,“你答应以后再也不踩我,我就把这壶水给你!” “我答应!”安娜想也没想就进行了回答。达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抓着水壶的手往前一伸,安娜就像小狗一样扑了过来把水壶夺了过去,拧开盖子。但在把水倒进嘴里的前一刻,她忽地停了下来,谨慎地问道:“这是什么水?我是不会喝奇奇怪怪的水的,这是我身为公主最后的尊严!” “是露水。” 安娜安心了,提起水壶咕噜咕噜地把水往自己的嘴里灌。 达斯特在一旁洋洋得意地说道:“不是我吹,发现亚速城断水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就在做准备了,为了这壶水,我早起了整整六天……” 半壶水下肚,安娜忽地皱起了眉头:“达斯特,这水……味道好像有点奇怪?这真的是露水?” “当然是露水!每天凌晨,草地里都会有大量的露珠。”达斯特解开脚上的布制绑腿,在安娜面前甩了一甩:“只要去早地里走一圈,然后把水从绑腿里挤出来,就能收集到那些露水了!这是我在中亚细亚大草原上遇难时学到的求生技巧!” 安娜只觉得一阵反胃,公主的尊严哗啦啦碎了一地。但反胃的话会浪费水,她只好捂着嘴,把涌到喉咙变的液体强行咽了回去。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过程,安娜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下次……记得用我的手帕。” 城门口传来了一身号角声,这是敌人来袭的信号。达斯特慌忙穿好脱到一半的衣服,朝着城墙上跑去。 昨天那个大胡子海盗和他的同伴又来了。这一次,他们十个人各自泡在一个大水桶里。大胡子海盗后仰着身子,在守军们的目光下把一条腿优雅地抬到高空,捧起水慢悠悠地清洗着腿上的腿毛。 “我们奉瑞典王之命,特来亚速城下洗澡!” 亚速城的守军不约而同地给弩机装上了弩箭。 “等一下!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大胡子海盗放慌慌张张地放下了腿,“你们看,瑞典王阵前一桶桶的全是水……” 无数的弩箭朝着他们飞来,海盗们慌忙把水桶倒扣在自己身体上,朝着围城营地跑去。大胡子海盗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忘了继续叫喊:“瑞典王说了!任何人只要来到她面前,她就免费提供水!喝完水后想去那里都没关系,瑞典王保证他们的安全!” 当天晚上,口渴至极的亚速城的守军们时不时地登上墙头,看看远方的围城营地,然后又看看自己的同伴,心中纠结万分。 艾拉在那天晚上把同一个问题问了无数遍:“有敌人偷偷下城来要水了么?” 回答她的总是同一句话:“瑞典王,还没有。” 黑乎乎的海岸,让艾拉的心无法宁静。 …… 亚速城断水第七天。 安娜就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喊着:“白骑士大人,水……我要水……” “露水……这方法被那些佣兵们学去后,草地都被踩烂了。”达斯特像安娜一样滩在地上,同样含混不清地说道,“少说点话吧,把舌头暴露在外面会加速水分蒸发的,这是我在大沙漠遇难时学到的求生技巧……” 安娜完全没听进达斯特说了什么,就像傻了一般喃喃地重复着:“白骑士大人,水……我要水……” “真的没有水了,这里倒是还有我三天前保存下来的尿,你要的话……” “不……要,这是我作为公主最后的尊严了……” “到底是不还是要……?” “要……不……要……” 城门口传来了一身号角声。这次,艾拉的大军就像拼了命一般,顶着箭雨涌了上来。守军们打起最后一分精神准备开始迎击。谁知,攻城的部队把云梯往城上一架,就又顶着盾牌匆匆地撤走了。 守军们看着在城墙上架好的云梯面面相觑。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把云梯推开,但他们却不是很愿意动手。 大胡子海盗带着他的同伴们又来了。这次,他们城下互相泼水玩。 “卖水啦卖水啦!”大胡子海盗精神抖擞地在一个个水桶后大声叫卖着,“不管是谁,只要把身上的武器交给我们,就能得到水!先来的量多管饱,后来的就没喽!” 第四章 是海贼!(6) 太阳残酷地将所剩无几的水分从守军们的身体内掠夺。望着摆在城下的那一桶桶水,城上的守军们不由得幻想起了畅饮那清凉河水的快意。 要获得这些水并不困难,架在城上的那一排排云梯就是艾拉为他们铺好的路。 并非所有人都像达斯特一样能从各种地方搞来饮用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让他们坚持着不投降的原因,一是他们的头领没有发话,他们不敢擅自行动;二是因为对面是恶名昭彰的海贼,一旦投降,他们可能会失去一切。 艾拉神情严肃地在远处观望着。如果这些守军还是不准备投降,那她就只能下令强攻——虽然断水那么多日,亚速城的守军士气锐减。但在亚速城的城墙和安娜的弓箭保护下,胜率依旧是不容乐观。但时间已经不容她继续等下去了。 她手下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我不管了,就算死,我也不想渴死在这里!” 城墙上忽地有一个佣兵叫了一声,翻出墙头,顺着云梯就爬了下去。 一个佣兵头领见状,当场抢过一个弩机,乘那个佣兵朝着海盗王国军跑去时一箭射出。那个佣兵惨叫一身扑到在地,身下汩汩地流出鲜血。 这两人的行为在守城的士兵中引发了一阵骚动。一个带着一顶红帽子的男人分开人走到射箭的那人佣兵头领面前,劈头盖脸地质问道:“弗兰兹!你为什么射杀我们红帽兵团的人?” 那个叫弗兰兹的人冷哼一声:“‘红帽’梅里戈,你管不好你的手下,我只能替你来管。要是任手下逃跑,军心一乱,一投降,海盗王国会把我们全都变成奴隶的!” ‘红帽’梅莉戈打个哈哈,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些佣兵们,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么?不愧是有水喝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弗兰兹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气:红帽,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莉戈冷眼看着弗兰兹:“那桶水被你们伟大兵团抢走了,这是众人皆知的!当时你让你的手下打伤我们几个人,这仗我们还没算呢!” “又不是多大一个桶!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那你们之前抢我们在集市上买的浆果,又怎么算?” “什么叫你们的浆果?你们付钱了么?没有吧?你的手下动作慢,也来怪我?” 弗兰兹和梅莉戈在城墙上大眼瞪小眼。几乎是同时,他们举起剑指向了对方。 “弗兰兹,今天晚上我就要用你的血解渴!” “去当海盗王国的奴隶吧,他们会用尿给你解渴的!” 弗兰兹领导的伟大兵团和梅莉戈领导的红帽兵团是亚速城内两支最大的佣兵团,平时在城内就互相看不顺眼,在亚速城断水之后更是不停地发生摩擦,而在艾拉的煽风点火下,这两个佣兵团的冲突终于爆发了。 两个佣兵团的团长在城墙上撕打在一起,两个佣兵团的佣兵见状,纷纷上前参战。这两个佣兵团在断水期间抢占了许多水资源,很多小的佣兵团都对他们心怀怨恨,看这两个佣兵团打了起来,他们也纷纷抄起武器冲了上去。一时间,城墙上混乱一片。 达斯特和安娜待在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哨塔之上。城墙上的混乱让他们目瞪口呆。安娜看了眼海盗王国的部队——除了那几个卖水的,他们的大部队被安置在离城墙极远的地方,短时间是无法对城墙发起进攻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亚速城的守军们才更容易发生内部的冲突吧。 “这个拉格纳.洛德布罗克,有多强我没看到,玩起这种把戏来倒一套一套的。” 安娜气呼呼地甩掉了手上的弓。敌人不来进攻,她的弓术再好也没用了。 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几个议员急匆匆地来到了城墙上,试图阻止佣兵团之间的冲突。 “诸位、诸位!快停手吧!海盗王国的部队可就在城墙下看着呢!”他们拉着弗兰兹和梅莉戈的手手道,“你们这样子闹,下次共和国可不敢雇佣你们了!” “你们来的正好!”梅莉戈一抬手把一个议员打翻在地,“水呢?马上把水给我们!” “全城都断水七天了了,现在哪有水哦!但是共和国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我们是佣兵!从来都是给多少佣金就卖几天命的!” 另一个议员赶忙掏出一个钱袋子递到梅莉戈面前:“佣金我们有,我们给……” 梅莉戈甩手给了那个议员一耳光:“滚!你们连水都给不出,还谈什么佣金?要是今天还拿不到水,你就别怪我们倒戈了!” 安娜把这一切情况都看着眼里。 “亚速城看来是守不住了。但是我绝对不能落入海盗的手中。”她对达斯特说道,“如果海盗进城了,你可得机灵些,找到机会就抢一匹马逃走!” “放心!我一找到机会就去抢马……” “马我会去抢!我是让你跟紧了,别落下!” 达斯特像啄木鸟般点着头。安娜在这种时候比谁都可靠,他忍不住想冲上去猛亲她一口。可那样是会被丢下城楼的。于是他开始转而寻找赞美的词句。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有一个守军从城南匆匆地向着他们跑来。 “报告!南边、南边、南边那里……!” 几乎是同时,一个士兵从岸边急匆匆地跑向了艾拉。 “瑞典王,不好了!南边……南边的海岸出现了一支规模中等的舰队!” “你说什么?”艾拉一下子策马而出。她挥着马鞭,声嘶力竭地对着士兵们喊道,“快把船推下海!准备迎敌!准备迎敌! …… …… “看来是赶上了啊。” 一个黑胡子的将领拄着一根黑色拐杖,如黑色的大山般镇在黑色的甲板上。恐怕就连大海上的巨浪,也无法撼动他麾下的海军分毫。 他的名字是安德烈亚,是利古里亚共和国海军元帅。 “海盗王国,陌生的对手。”他在甲板上自言自语,“来吧,让我看看他们的器量是否能配上这浩瀚的大海。” 第四章 是海贼!(7) 海盗王国的船只基本上是统一制式的小型浆帆船,可容纳二十至五十人。在艾拉被虏至海盗王国前,这些船只的作用只是运输兵力,除了海盗们手里的弓箭外,船只本身没有配备任何用于海战的武器。 为了抵抗拉格纳的进攻,艾拉给这些船只装上了海洋之火,在狭窄的海峡大胜哈夫丹的海军。自那以后,海盗王国的船上才陆续配备上了一些适用于海战的武器。 艾拉手上握有近六百艘这样的浆帆船,大部分船上都已经装备了针对这些船只特殊调制的弩炮,可以用于破坏敌船的船体。其中又有一百艘装备看了海洋之火。此外,艾拉已经在几天前把所有的弓箭手都调入了海军之中,以确保海战的火力。 这些船已经全部被艾拉布置在海面上,做好了迎战利古里亚共和国海军的准备。 “是我的错。”艾拉站在飞翔的西兰人号的甲板上,懊恼不已,“我应该早几天就下令强攻亚速城的。” 艾米忧心忡忡地看着艾拉:“陛下,这次海战你有几成的把握?” 艾拉看了看不断靠近的利古里亚海军。他们的规模远比艾拉的海军小,初步估算约在一百五十艘船上下,但每艘船整体上都比海盗王国的船大上一些。 “船只就像堡垒。所谓的海战,就是在堡垒的掩护下杀伤敌方堡垒里的人、或是直接摧毁堡垒本身。”艾拉说道,“技术上我们处于绝对的弱势,武器装备稍弱一些,但船只的性能应该是我们占优,而海军的规模我们占有绝对的优势,总体胜率……我只能说在五成上下。” “咦?有五成?那就是说是旗鼓相当了?”艾米很惊讶,“陛下这几天那么担心,我还以为我们劣势很大呢。”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这是那位兵圣的论述。”艾拉紧张地注视着远方敌军的一举一动,“五成胜率……我讨厌这样的作战。” 与此同时,利古里亚共和国海军的旗舰上也响起了一个同样的声音: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安萨尔多,你觉得这次我们的胜率有多少?” 说话的人是安德烈亚,他用这个问题考验着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将领。 安萨尔多爽朗地笑了一声,说道:“元帅,给我三艘船,我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再回来回答你的问题。” 安德烈亚满意地点了点头。安萨尔多的回答颇合他的心意。 “你说的很好。不管对自己的实力有多自信,都不要忘了去了解对手。就按你说的,用三艘船去试探一下对方,你来指挥其中的一艘。” “只有一艘?”安萨尔多一下子急了,“那谁来当总指挥?元帅,我可不想被其他将领呼来唤去……” 安德烈亚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由他来当总指挥,怎么,不愿意么?” 安萨尔多愣了一下:“元帅,你想亲自去做侦查?” “看到那艘大船了么?” 安德烈亚指了指远处的“飞翔的西兰人号”。 安德烈亚麾下的战舰中最大的就是他现在所乘坐的这一艘。这是一艘三层浆帆战舰,需要一百七十名海员操控,同时还能装载六十名士兵。但即便是这艘船,在“飞翔的西兰人号”面前也依旧显得矮小。而剩下的战舰和“飞翔的西兰人号”相比,简直就像是装饰在三层蛋糕周围的小草莓。 “敌方究竟是出于何种理由拉着这种大船穿越了大草原?这艘大船上又有着怎样的奥秘?大海之魂在呼唤着我,让我不得不靠近去观察。” 安萨尔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没有阻止安德烈亚。安德烈亚喜欢关于船的一切东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认为安德烈亚会遇到危险——哪怕他打算只带着三艘船靠近侦查。 在安德烈亚的指挥下,他的舰队分出了三条轻便的将帆船。他亲自坐在其中的一条小船上,带着那三艘小船靠近了艾拉的海军。这却是应该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行为,但无论是安德烈亚、安萨尔多、还是三艘船上的其他海员,都显得气定神闲。 随着不断地接近艾拉的海军,“飞翔的西兰人号”的形状在安德烈亚的眼中越来越清晰。 “居然是五层浆帆船么?如果收掉帆,至少需要三百名桨手才能驱动它吧?它的舱体看起来足够装下一千五百人……这样的话,就算在里面养殖牛羊也不奇怪。究竟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造出这样一艘大船?” 海军喜欢更庞大的巨舰,正如鱼儿喜欢更宽阔的大海。安德烈亚仿佛忘了自己正身在战场上,直勾勾地看着“飞翔的西兰人号”,看得出了神。 “如果拥有这样的船只,我便有机会前往大洋,去探索世界的边际……啊,海盗王国,你们真的有资格拥有这艘船么?” 一个巨大的响声把他拉回了战场。那是装载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投石机在向着他们抛射石弹。海水在这一发发石弹的下冲击下滚动,猛烈地摇晃着安德烈亚所乘座的小船。 “居然在船上搭载了投石机?而且这威力……不是海战特化的小威力版本,而是直接搬的攻城用的投石机?海盗王国不怕船只侧翻么?” 飞翔的西兰人号依旧稳稳当当地浮在海面上。投石机的后坐力没能撼动它分毫。 安德烈亚望着“飞翔的西兰人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安萨尔多,你知道我想起了谁么……是七丘帝国,是我梦中那个强盛的七丘帝国啊!” “元帅!七丘帝国早已经不复如前了!”安萨尔多在另一艘船上提醒道,“听说就连议会最近都在讨论着要和七丘帝国撇清从属关系呢!” “是啊,不可能是七丘帝国……可从这艘船上射出来的文明之光,却让我忍不住想起它!再靠近一些!”安德里亚有些激动的下令道,“让我看个仔细!” “元帅,不能继续前进了!”安萨尔多在另一艘船上提醒道,“敌船向我们开来了!” 安德烈亚这才注意到,约有二十多艘海盗王国的船只朝着他的舰船驶来。他意兴阑珊地把手中的拐往甲板上磕了一下:“行吧,掉头往回开。控制速度,别把对方甩太远了!” 第四章 是海贼!(8) “别把对方甩太远了。” 这是安德烈亚为了测试敌船的性能而下的命令。然而证明这最后半句话根本没有必要。海盗王国的船只以惊人的速度靠近安德烈亚,以至于安德烈亚改让舰队全速前进,双方的距离依旧在不断缩短。 “这可怕的航速……有十三节,不,甚至有十五节么?” 根据大小和型号的不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船速在八节至十节左右浮动。十五节的航速是远远超过安德烈亚的认知的。 这让安德烈亚稍微认真了一些,举起拐杖左右摆了摆。于是,那三艘船就分散开来,分别向着三个方向驶去。见状,海盗王国的船也分成了三部分,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追来。 在航速的差距下,双方离得越来越近了。而这也让安德烈亚得以更清晰地观察海盗王国船只。 “不出我所料,吃水很浅。引入浅滩看来是不行的。” 安德烈亚让自己乘坐的那艘船进行了一个九十度大转弯。海盗王国的船只笨拙地跟了上来,在大海上划出了一个大的多的圆弧。 “不是新手海员,但似乎没有打过什么海战,动作很笨拙。不过圆弧比我想象中来的小,是因为船只的回旋性能好么?” 安德烈亚指挥自己的船只不停地进行大幅度的转向,以此来打乱海盗王国的步调。 就像提前预演过很多遍一般,没过多久,分散开去的三艘船就再度聚集在了一起。而海盗王国的追兵竟没比分开前靠近他们多少。 在这段追逐时间里,安德烈亚的大部队在缓慢地逼近着。比起艾拉的船队,那些派出去追逐安德烈亚的船只已经更靠近安德烈亚的舰队了。 “情况不对!”艾拉急忙下令道,“让我们的船马上回来!” 海盗王国的船只急忙掉头折返,而安德烈亚优哉游哉地回到了他的舰队。 “元帅,我真的很吃惊。”安萨尔多说道,“海盗王国的造船技术似乎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井底之蛙!” 安德烈亚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你现在觉得我们的胜率有几成?” 安萨尔多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五成吧。” “有五成?你确定?” “如果总共有一百成的话。”安萨多尔谨慎地回答道,“他们应该确实有五成的机会能取胜的……不,可能有六成也说不定。” 安德烈亚点了点头:“我也是相同的看法,那就准备进攻吧。” 安德烈亚抬了一下手,他身后的十余个士兵便掏出了一种特殊的管乐器。那乐器由两个木质的管以v字型排列而成,士兵们将两个管同时塞入嘴中,随着他们将腹中的气徐徐吐出,悠长的乐声便贴着海面滑过,传入了双方士兵的耳中。 “这是……阿夫洛斯管的声音?” 阿芙洛斯管是七丘帝国的传统乐器。那宁静的乐声就像淅淅沥沥雨,轻叩着艾拉的心扉,让艾拉想起了在金角湾在雨天荡起的圈圈波纹。 “对面也有人在怀念着七丘帝国么?” 艾拉感到眼角有些湿湿的了。但还不等她泪花擦去,那乐声忽地变得尖锐而湍急,雨声化为冲破提防的洪水,朝着艾拉直扑而来! 艾米在一旁喊道:“陛下!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朝着我们全速冲过来了!快下令迎击吧!” 艾拉点了点头。于是就有一个士兵举着两面旗帜挥了一挥。望到旗帜的海盗们用吼声把指令传向了更远的地方:“进攻!进攻!进攻!” 双方的舰船开始全速朝着对方冲去。 在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后,拿旗帜的士兵将两面旗用和刚刚不同的方式挥了挥,望到旗帜的海盗们便用吼声把新的指令传了下去。以“飞翔的西兰人号”为中心,海盗王国的船只先后把船头微微偏转了一些,船上的弓箭手便乘机从侧面朝着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船抛射箭矢。可由于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船只普遍比海盗王国的船高一头,很多箭矢都被船体给挡住、或是飞的高过了头,射击的效果并不理想。 装载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四台投石机开始朝着敌方的舰队抛射石弹。一时间水花四起。可比起城墙,命中快速移动的舰队要困难的多。虽然成功破坏了一量艘敌舰,但比起杀伤力,更多的只是震慑的效果。 那悠长的乐声依旧持续着,只是其中偶尔会出现一些乐符的弹跳。 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脸上毫无惧色。他们用船头的弩炮进行断断续续的还击,船头则依旧正对前方,全速朝着海盗王国的舰队冲来, 艾拉被敌军的动作吓了一跳:“搞什么?明明舰队规模只有我们的四分之一,却冲的这么凶?” “陛下!你看他们的船头都有很长的撞角!该不是想冲过来撞沉我们吧?” “有可能……弓箭好像不是很管用,靠近了投石机也不行了,快,让我们的船把船身正过来,用海洋之火迎击。两翼绕行,包围他们!” 旗令兵努力将艾拉的指令用旗帜传达了下去。但一来这次的指令比较复杂,二来海盗们正忙着射箭,旗令兵只好加上了自己的嗓门:“正面朝敌!准备用海洋之火!两翼绕行包围!” 这样的命令通过喊声逐渐朝着两翼穿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艾拉的舰队才艰难地把船头拨了回来,而这时,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已经冲到了它们的前方! “等一下!敌人好像还不知道我们有海洋之火,放更多的船靠近些!” 然而艾拉的这个命令来不及传达了。在那又尖又长的撞角的威慑下,最前方几艘船的海盗们慌慌张张地使用了船头的海洋之火。滚滚的烈焰从雕刻在船头的蛇头口中吐出,烧灼着敌军的船体和船上的士兵,一时间黑烟四起,许多人在烈焰的烧灼下跳入了海中。 但受到海洋之火打击的只有冲在最前方的四、五艘船只,后面上百艘船只在见到这幅场景后放慢了前进的脚步。为了打击到更多的敌人,海盗王国的舰队疯狂地朝着它们冲去。 “将军!怎么办?”有士兵慌慌张张地朝着安德烈亚喊道,“是七丘帝国的海洋之火!我们的敌人是七丘帝国!” 第四章 是海贼!(9) “七丘帝国。”安德烈亚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他的眼神变得迷惘起来,仿佛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之中。 他出生于七丘之城,是利古里亚一个古老家族的后裔。利古里亚本为七丘帝国的一个自治市,但在他出生时,这片土地已被阿勒曼尼联邦侵占许久了。 在他三十岁那年,利古里亚爆发了反抗阿勒曼尼联邦的起义。他指挥海军,为利古里亚人们获得了无数胜利,奠定了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诞生。 利古里亚共和国宣告独立后,为了自身的安全而寻求七丘帝国的援助,在名义上成为了七丘帝国的属国。安德烈亚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七丘帝国人。 夙愿达成,安德烈亚本以为此生已圆满无憾。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包括安德烈亚在内的许多利古里亚人都发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七丘帝国,只不过是已经消亡在历史上的一个幻影罢了。如今以“七丘帝国”为名的那个国家,不仅没了先前的辉煌,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量。他们的陆军不堪一击,他们的文明停滞不前,他们胸怀亦不再如地中海般辽阔。 安德烈亚不止一次地想到:也许,七丘帝国的精神已经亡了?如今所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而已? 而每次,他都会给这么想的自己一个耳光。 …… …… “慌什么?” 安德烈亚沉稳地站在甲板上。 “你们仔细注意海面,这些火并不能在海面上燃烧。这不是海洋之火,只是海洋之火拙劣的仿制品罢了。此处的海洋如此开阔,普通的火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奏曲三,给这群东施效颦的小丑们一个教训!” 几位演奏的士兵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乐曲的风格忽而一转,变的轻快而又活泼。察觉到乐声变化的利古里亚共和国士兵们瞬间反应过来,偏转船头朝着左右两侧散了开去。 “别让他们跑出我们的两翼!那样又会被当成小狗一样溜的!”艾拉跳着脚喊道,“两翼都给我围上去!挡住他们!” 海盗王国的船只原本就在按照这个方案行动,倒也没花多少反应的时间。看到海盗王国从两翼围了上来,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行船路线从侧前方逐渐变成了侧方、侧后方……谁知就在即将进入海洋之火的射程之时,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忽然进行了一个灵巧的大转向,左路的海军从侧后方转向了右前方,右路海军从侧后方向了左前方,乘着海盗王国调整船头的时机,化整为零地插入了海盗王国船与船之间的间隙! 如此大胆的行动吓傻了所有海盗王国的士兵。而在他们做出有效的应对之前,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已经快速地穿过了一排又一排的敌舰。 海盗王国后方的船只想要阻止他们的突进,但他们无论是控船的技术还是临站的反应都远远不如利古里亚共和国,不但没能成功阻截利古里亚共和国舰队的前进,反倒接二连三地和自家的船撞到了一起。 转瞬之间,利古利亚共和国就冲到了海盗王国整支舰队的后方。 海盗王国的舰队中装备了海洋之火的只有放在前排的一百多艘,后方近五百艘船能够用于海战的武器只有弩炮和弓箭。 乐曲声再度变回了先前那汹涌澎湃的模样!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们纷纷发出高喊之声,仿佛已将胜利抓在了手中! 艾拉慌了:“快!快点把舰队的方向调转过来!” 然而在艾拉的命令传达至每一条船只之前,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已经迅速地完成了掉头的动作,在乐声的鼓动下,上百个尖长的撞角朝着海盗王国毫无防备的侧方和后方突来! “把船当成堡垒,把海战当成攻坚,这是典型的陆战思维。舰船并不是简单的堡垒,要在大海上生存,它们要化成鱼,化为水,化为风!” 安德烈亚站在船上缓缓地摇着头。 “滚吧,海盗王国,这片大海是属于七丘帝国的,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战场上接连响起沉重的闷响。借助船速,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将撞角狠狠地刺入了敌船的尾部或侧舷。受到撞角冲击的海盗王国船只,无一不例外地受到了致命的损伤。 海盗王国的船只普遍较轻,虽然结构被破坏,但强大的浮力让它们不至于立刻沉没。然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根本没有给海盗王国反应的时间,撞角一没入敌船,桨手立刻就将船向后倒划,使敌船在撞角的拖拽下出现了倾斜。于是,悲剧发生了。海水无情地从开口处涌入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船压入了深邃的大海。 刺入、拔出,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员们将这一动作训练了成千上万遍。他们是专业的海军,在大海上,船只便是他们的方阵,而撞角便是他们的长矛。 受到攻击的船只上的海盗们惊慌失措地跳入水中,向附近的友方船体寻求救援。这进一步增加了海盗王国舰队的混乱。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员们操控船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着相同的动作,以摧枯拉朽的态势摧毁着海盗王国的船只。 在这一轮攻势下,少说有一百艘海盗王国的船只沉入了水中。 “瑞典王!我军要败了!” “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海盗们惊慌失措地回头看向艾拉。但当他们发现艾拉依旧沉稳地站在甲板上时,又立刻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安下心来。 “慌什么?”艾拉说道,“让弓箭手全部都瞄向正在接战的地方,射住阵角!投石机,朝着敌船最密集的地方抛射石弹!” “投石机?瑞典王,我们的船现在正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这里是近海,海岸就在对面,就算砸到我们自己的船,我们也能游回去!但如果不让对方后撤,损失的船马上会再番一倍!” “飞翔的西兰人号”反应过来,六台配重抛石机开始朝敌船最密集的地方疯狂抛射石弹。强力的石弹从空中落下,震吓着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有一颗石弹在破坏了一艘敌船的桅杆后命中了另一艘敌船的座舷。木质的船体根本无法抗下为了攻克巨大城墙而设计的配重抛石机的威力,整艘船竟在巨大的冲击下被横向推开了一步,然后便倾入了水中。 察觉到海盗王国已经开始反击,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开始向两侧散开,准备下一波的进攻。 “就是现在!”艾拉抓住机会喊道,“全军撤回内河!” 第四章 是海贼!(10) “船载投石机,真是天才。” 安德烈亚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这并不是指光把投石机搬到船上这种事。利古里亚共和国也曾经试着把投石机搬上船。但他们随即发现,投石机对舰船平衡的影响太大了。即便大型船只会不至于因此就翻倒,但到了交战之时,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侧翻的危险性就会大大增加。最终,能够在船上使用的只有一种两人就可以搬运的小型投石机,威力极其有限。 而艾拉船上的投石机的威力显然却比一般的攻城用投石机还要大上许多。安德烈亚猜想这必然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的装置,成功削减了投石机的后坐力。 安德烈亚曾经听说过,数百年前的阿基米德发明过能够抵消投石机后坐力的装置。年轻的他对七丘帝国掌握着这项技术深信不疑。但在一次次协助七丘帝国作战的过程中,他逐渐意识到,七丘帝国并没有掌握这项技术。阿基米德的那个神奇装置,只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传说。 然而,这项技术却突然出现在了海盗王国的舰船上。在安德烈亚的印象里,海盗王国是偏居大陆最北方的野蛮部落。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获得了这些先进的技术? “可惜,空有这样的技术,却没能形成相应的战术。整支舰队拥有远程打击能力的只有这一艘船。以投石机那低劣的精准度,光靠一艘船根本无法起到有效的杀伤。而其他的船过于矮小,甚至连使用弓箭都受到了阻碍,只能用船头的海洋之火在近距离发动攻击。近距离攻击,岂不是进一步限制了投石机的作用?” 安德烈亚.在心中这么想到。 “如果我有这样的技术,就会只保留一至二台如此大威力的投石机,空余的位置则配置一些威力稍小、但射速更快的小型投石机,然后再配置弩炮、蝎弩、手持弩机、弓箭手作为辅助,确保在各距离都有能远程武器能够实施打击。” “除了大型船只,也可以在中型船只中配备威力稍小些的投石机。整支舰队只保留一小部分小型船只用于近战。一旦接战,上百台投石机一齐向敌方舰队抛射,足以让任何对手在接战前就溃不成军……等一下。” 虽然晴空万里,但安德烈亚却仿佛看到了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以往漆黑的地方,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俘获那艘大船!俘获那艘大船!俘获那艘大船!” 安德烈亚用前所未有的激动语气一连重复了三次。这在那些海军的记忆中还是头一次。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么?不要击沉、也不要让他们跑掉,俘获它!”安德烈亚激动地在号手们的面前上下比划着,“我要一窥它的奥秘!这时候该演奏哪首曲子?” “元帅……没有曲子。”领奏的士兵轻声回答道,“我们没有预演过这种命令。” “那就用嗓子喊!” 安德烈亚跑掉拐杖,抓住船舷,把身体的一半探出船外,使劲地喊了起来: “俘获那艘大船!一点都不允许损坏!” 安萨尔多率先明白了安德烈亚的用意。他指挥着十艘小船,轻巧地绕过海盗王国的船只,向着“飞翔的西兰人号”笔直地突去。 “飞翔的西兰人号”上,艾拉正在指挥整支舰队的撤退。然而,利古里亚共和国并不会轻易放任它们撤离。在他们的不断进攻下,很快又有五十余艘舰船沉入了海中。 艾米敏锐地注意到,艾拉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异样。 艾米知道,他们已经败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败。她的陛下之所以还在冷静的指挥,只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损失。她的陛下是全军的精神支柱,一旦表现出些微的泄气,整支军队立刻就会奔溃。 她想起艾拉在拉格纳手中第一次遭遇大败的时候,是如何绝望地哭泣着。 “已经不会再哭了么?还是说……强忍着不能现在哭呢?” 艾米深吸一口气。至少,她要帮艾拉指挥这艘“飞翔的西兰人号”。 “投石机!动作再快一点!朝着那边使劲地砸!”她一边走着,一边朝着船上的士兵们大声喊着:“弓箭手,你们在干什么瞄准些么?全都射到水里面去了!” “瑞典王!” 有士兵慌慌张张地朝着艾拉的方向跑过去,却被艾米一把拦住了。 “什么事?” “有十艘敌船笔直朝着我们过来了!” “瑞典王现在没空指挥这一艘船!你说对方只有十艘?那就让他们过来!看看他们那小的可怜的撞角能不能撞沉这艘堡垒!海洋之火准备!弩炮也给我射!” 安萨尔多顶着弩炮和弓箭逼近了“飞翔的西兰人号”。 “至尊者!他们把撞角给偏开了!好像是想爬上我们的甲板!” “他们想上甲板就让他们上!把它们一个个给推下海就好!把刀都给我拔出来!” 艾米自己也夺过了一把刀,做好了踏上战场的准备。 然而,安萨尔多却并没有攀登“飞翔的西兰人号”的打算。他指挥船只偏转撞角,以一个微小的夹角和“飞翔的西兰人号”并排行驶。站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地将箭抛射下来,安萨尔多只让士兵们举起盾牌苦苦死撑着。 艾米看的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两艘船之间的空隙在航行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在两艘船的侧方即将撞上的那瞬间,安萨尔多忽地让船上的浆手把桨一收! “咔咔咔咔咔”的声音接连传来。“飞翔的西兰人号”一整边的船浆都撞击之下齐刷刷地折断了。“飞翔的西兰人号”顿时丧失了行动能力,随着波涛沉浮 “遭了……”艾米喊道,“快!把船上的帆升起来……这艘船是瑞典王最喜欢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到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手里!” ——“有海洋之火的船断后,在河道口阻截敌方舰队。河道狭窄,他们是无法躲过海洋之火的袭击的。” 艾拉对全军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然后冷静地朝着艾米走来。 “飞翔的西兰人号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艾米,把士兵们疏散到其他的船上。我们也马上撤离。” 艾米不争气地哭了起来:“陛下……我没能保住飞翔的西兰人号。,这可是你的家啊?” “没事的,艾米,没事的。” 虽然在安慰艾米,但艾拉的脸却青的吓人。 “我迟早会把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 第四章 是海贼!(11) 安德烈亚踏上了“飞翔的西兰人号”的甲板。在这堡垒似的大船上,他的视野变得更加的开阔。他看到海盗王国残余的舰队正陆续驶入内河,因舰船沉没而落水的海盗们正竭力游回岸边。几艘船只死守在河口,用海洋之火驱逐意图靠近的舰队。 在狭窄的河口,利古里亚共和国无法躲避海洋之火。好几艘船只意图追击,却都在海洋之火的攻击下燃烧起来。 过了不久,也许是海洋之火用完了,河口的几艘船开始有序地后退。利古里亚共和国乘机再度发起追击。然而立刻又有几艘装备了海洋之火的船只挡在了河道中央,在放友军通过之后,继续阻截着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 “明明受到了沉痛的打击,却依然能进行如此有序的撤退?”安德烈亚皱起了眉头。 别说海盗王国这次是遭遇了大败,即便是在旗鼓相当的战斗中,“撤退”也是一个被忌讳的词汇。对于大部分军队而言,“撤退”这个命令一下达,就会引发全线的溃败。能够在交战之时进行有序的撤退的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军队本身训练有素,要么就是士兵们对统帅军队的将领能够获胜这事深信不疑。 岸上出现了一骠人马。海盗王国的陆军察觉到了海上的失败,赶来岸边进行支援。 “够了,停止追击!”安德烈亚黑着脸下令道。 安德烈亚身后的阿夫洛斯管手吹起了意味着收兵的乐曲。那声音,宛如战场亡魂的呜呜哀鸣。 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开始打扫战场。 “元帅!击沉敌船一百六十九艘,俘获五十二艘!”安萨尔多兴冲冲地登上了飞翔的西兰人号,“敌方舰队已损失三分之一!这是一场史诗大捷!” “史诗大捷?你是这么觉得的么?”安德烈亚望着海盗王国撤退的方向,又望了望亚速城,显得相当不满,“你难道没有发现么?敌人的战意丝毫未减。我们只取得了一场战斗的胜利,而整场战役的胜败,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元帅是觉得他们会卷土重来?” “卷土重来?你看看那边,他们的围城营地连动都没有动过!那群陆军白痴到底是在干什么?” 安德烈亚把拐杖狠狠地往甲板上敲了一下。 “随我进城问个究竟!” 亚速城靠海的城门大开着。守城的士兵们在城墙上探出头,有气无力地迎接着安德烈亚的到来。但当“飞翔的西兰人号”稳稳地在码头停靠下来的时候,城墙上还是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艘大到离谱的巨船自出现在战场上开始,就让他们接做着噩梦。 安德烈亚刚走下船。一群议员、将领和富商就互相搀扶着朝着他围了过来。安德烈亚黑着脸,一把揪住一个朝他伸出手来的将军,大声质问道:“你们刚刚为什么不配合海军出城攻击?” “元、元帅?”那将领指了指自己开裂的嘴唇,以几近哀求的声音说道,“能让我们先喝些水么?” 安德烈亚冷哼一声,把那将军扔到地上,然后挥手示意部下把舰队贮藏的淡水搬来,分发给守城的士兵们。 一杯水下肚,那群人终于有了些活力,脸上的神情也显得舒坦起来。 “我的海军刚刚大败海盗王国的舰队,你们陆军却为什么躲在城里不出来?”安德烈亚不依不饶地继续质问着,“如果你们刚刚配合海军出击,去进攻他们的围城营地,这群海盗现在已经被赶回斯堪的纳维亚了!为什么要让他们站稳脚跟?” “安德烈亚元帅,你也看到了,我们刚刚哪有有作战的力气?”一个陆军将领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而且敌人的统帅是那个拉格纳.洛德布罗克。他指挥的陆军是不可能被击败的,要是刚刚出城作战,恐怕亚速城现在就不是我们的了。” “你们宁可渴死,都不肯出城作战?” “安德烈亚元帅你都来了,我们哪还能渴死!”一个富商笑呵呵地回答道,“只要元帅你保住海路,各种物资就能源源不断地送进亚速城,就算海盗王国围个一年,那也是围不下来的!” “大好的战机就这样被你们放弃了。”安德烈亚仰起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敌人的统帅下次会如何进攻我们。” “元帅,我也觉得你多虑了。”安萨尔多在一旁说道,“就算敌人下次再来,只要有元帅你在,我们就稳如泰山。就算元帅你不在,光靠我,也够把他们赶回岸上了。” “对对对!有元帅你在,我们就不可能丧失制海权!”一个议员在一旁符合道,“今天元帅你取得了一场大胜,谈论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干什么?来来来,往这边,我们给你安排了凯旋仪式!”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安德烈亚被簇拥着走进了亚速城。一个漂亮的女子跑到他的面前,将一顶金冠戴到了他的头上,同时祝贺道:“元帅,你今后必将取得更多、更辉煌的胜利,整个海洋都会臣服在你的威名之下!” 安德烈亚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盯着那个女孩,认真地说道:“如果这是凯旋式,你现在应该说的话是:‘谨记,你依旧只是一个凡人’。” “那是七丘帝国的习俗!”一个富商在一旁哈哈笑道,“元帅,我们没必要学他们那样一板一眼!你是共和国的支柱,再高的赞美也不为过!” 周围响起了一片附和的声音。亚速城的人们都在忘我地庆祝着这一次的胜利,可熟悉安德烈亚的海军们却敏锐地注意到,安德里亚的拐杖正在频繁地敲击着地面——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七丘帝国的习俗?”安德烈亚竭力压制着声音中的愤怒,“利古里亚共和国是七丘帝国的共和国,利古里亚人就是七丘帝国人!安萨尔多,我们回船上去!” 甩下发愣的众人,安德烈亚转身离开了亚速城。 第四章 是海贼!(12) 距海战已过五日。 安德烈亚的舰队把着守海上的要道,各种运船队便在亚速城进进出出,络绎不绝。虽然海盗王国依旧包围着亚速城,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不切断物资运输的海上通道,他们包围几天都无济于事。 艾拉一直躲在自己的营帐里,除了在第二天命令海盗们抓一只乌鸦送进去外,就一直闭门不出。 艾米捧着一盘馅饼来到艾拉的营帐外,却被门外的卫兵拦住了。 “瑞典王正在思考对策,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艾米指了指自己,话中带上了三分的怒气:“我也不行?” 两个卫兵对视一眼,回答道:“这几天我们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瑞典王特别吩咐,任何人——包括你在内,都不行。” “每次你们都这么回答。”艾米不满地瞪着那两个卫兵:“我问你们,瑞典王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每餐都有送进帐篷。” “她吃了么?有空盘子拿出来么?” 那两个卫兵一时答不上话。 “我再问你们,瑞典王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 “这……她从没要过水。 “她上一次和你们说话是什么时候?让你们干了什么事情?” “让我们抓一只乌鸦给她……”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所以她已经有三天没任何声音了?” “好……好像是这样。” “好像?”艾米气的提高了声音:“那你们能确切无误地告诉我,瑞典王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么?” 士兵们不敢说话了。艾米强行挤进帐篷,他们也不敢拦。 营帐的一角摆着许多盘子,里面的食物一动也没动,很多都已经馊了。 艾拉还活着。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鸟笼里的乌鸦,就像失了魂一般。 艾米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抬起头,举起一只手指头“嘘”了一声,然后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先出去,不要惊动我的灵感……” 艾米快步上前,把装着馅饼的盘子“啪”地一下放在桌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艾拉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陛下!该吃饭了!” 艾拉的眼睛迷茫地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从思维的深渊中爬上来。 “艾米?你怎么在这里?” “我倒是想问陛下为什么在这里!说是在思考战略,让我暂时不要打扰,可怎么就盯起乌鸦来了?这也不是什么好看的鸟吧?” “确实不是什么好看的鸟,而且还有些不吉利。”艾拉恍惚地看向关着乌鸦的鸟笼,“乌鸦……艾米,你觉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 “什么?”艾米被艾拉的话问的愣住了,“乌鸦就是一种鸟吧?” “是一种鸟……但应该也是一种武器。” 艾拉向着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空中的什么东西。 “我被利古里亚共和国打败了……无法言说的惨败。于是,我就开始思索,七丘共和国在扩张时期也是一个注重步兵、轻视海军的国家。而当时,它的附近有许多国家拥有着强大的舰队。不善海战的祖先们究竟是如何战胜那些敌人的?” “为了解答这个疑惑,我在王家图书馆寻找了两天的资料。然后,我在诸多文献中都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战争记录中的词汇——” “乌鸦?” “对……就是乌鸦。” 艾拉翻过手背,仔细地盯着自己的手心。 “千年之前,不擅长海战的祖先们利用一种名为‘乌鸦’的武器,在大海上战胜了强大的敌人。可我无法找到更多有用的记录了,祖先留给我的只有这一个单薄的名词……乌鸦,这究竟怎样的一种武器?或者说……到底要造出怎样的武器,才能弥补在海战经验上压倒性的差距?我怎么都想不出来……艾米,你再让我清静一会儿,让我再仔细想想……” 看着这样的艾拉,艾米心中一阵悸痛。 “陛下,你至少先吃一点饭……” “没事的,艾米,没事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获胜……我是他们的王,我必须要带领他们获胜才行……” 艾拉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她的脖子忽然旁出现了一把剑。而拿着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艾米。 “陛下,这是一场叛乱。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在这段期间里,你不能再履行王的职责。” 艾米用眼神扫了扫桌子上的馅饼。 “先喝水,再吃饭,最后跟着我出去走一圈。” …… 艾拉谨慎地走在围城营地里,艾米在身后紧随着她。 在营帐里龟缩了五天,天空似乎比五天前更为宽广了些。 “艾米,求求你放我回去吧……”艾拉小声哀求着,“我刚打了败仗,又没想出致胜的方法,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没脸去见那些士兵们。” “陛下,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不服的话,你可以试着粉碎叛乱,把我放倒了再跑。” “艾米,我……” 艾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围城营地里那一台台制作到一半的器械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在造投石机?” 士兵们看到艾拉过来,兴奋地朝着她挥起了手。 “瑞典王!”他们喊道,“离制作完成还需要几天,你先回去休息!等这些投石机完成了,我们一定闯进亚速城,把纳吉尔法给抢回来!” “这是……”艾拉一脸茫然,“这是谁的下命令?” 艾米在后面小声回答道:“因为陛下你一直在营帐里不出来,士兵们就自发开始行动了。” “我们刚刚遭遇大败……他们哪来的那么高涨的士气?” “因为飞翔的西兰人号被抢了。”艾米说道,“陛下你不止一次说过,这是你的家。他们都想把飞翔的西兰人号给抢回来,还给陛下。” “可我连家都丢了……他们难道就不对我感到失望么?” “对于绝大多数王而言,丢失象征权力的王冠和权杖就意味着统治的终结。但是陛下,你不一样。” 乘着艾拉转身的功夫,艾米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花环戴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在她的耳边轻轻念到:“谨记,你依旧只是一个凡人。” 眼泪从艾拉眼中夺眶而出。 “居然在这种时候来凯旋式,我可是打了败仗啊,笨蛋艾米!” “只是海战而已,在陆战上赢回来就好。陛下,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会强攻亚速城,一雪前耻。” 有一只乌鸦落在营帐上,一颗脑袋机敏地环视着四周。在注意到艾拉的视线后,它忽地拍着翅膀飞了起来,落到了相邻的另一个营帐上。 “诸位,海战上我会想办法。但是未必就能成功……需要各位拼死向前。” “那是自然,陛下。” 第四章 是海贼!(13) 安德烈亚的舰队每天都在亚速城外的海域巡航。 安德烈亚本人已经将住所搬到了飞翔的西兰人号上。他本想直接搬到这艘船的船长房间去住,但当他发现那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后,就将这个房间封了起来,另外找了一个干净的舱室。 比起许多人挤在一起睡的海员舱室,安德烈亚找到的那个房间明显干净宽敞的多。舱壁上挂着一块精致的盾牌,上面画着安德烈亚不认识的家纹,显然原主人在海盗王国的地位不低。舱室的一侧撒着一些颜料,还有一副没有完成的画,一个漂亮的女子在画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此外,原主人似乎腿脚有病,而在房间内设置了许多辅助行走的装置。 这些天,安德烈亚一直住在这个舱室里,和飞翔的西兰人号一起在大海上漂浮。 虽然安德烈亚迫切地想要拆解投石机、海洋之火、以及这艘大船本身的构造,但他却谨慎地避免让这艘大船停泊在亚速城的港口。原因很简单:他认为海盗王国随时都可能对亚速城发动强攻。为了防止敌人将这艘大船夺回,它必须要处在一个可以随时机动的位置。至于研究,必须要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再进行。 然而亚速城的议会却对安德烈亚的担忧不屑一顾——他们已经击退过海盗王国的一次进攻了。在那之前,他们还击退过可萨汗国的三次进攻。他们相信只要不被断水,亚速城就是固若金汤。 安德烈亚提议亚速城的陆军制定一个突袭的方案,以彻底粉碎海盗王国对亚速城的包围。但这项提议同样没有通过——他们已经突击过一次了,那一次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结果却在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的魔法下大败而归。 “放轻松些,海盗王国远道而来,是围不了亚速城多久的。”亚速城的将领们这样安抚着安德烈亚。 安德烈亚回船后差点没把拐杖给折断。兵贵神速,而他的舰队却因为陆军的迟疑不决而被拖在了亚速城外。要知道,利古里亚共和国同时还在和海岛共和国交战。哪怕他的舰队在这里多停滞一天,战局也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因此,当得知海盗王国的舰队正从河道驶入大海时,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歼灭敌方舰队的命令。 河道口的狭窄地形容易遭受海洋之火的攻击。于是安德烈亚命令舰队先放海盗王国的舰队驶入大海。他的舰队则先在不远处观望着。 “放心吧,元帅。”安萨尔多志在必得地说道,“这次,我们必定能让海盗王国有来无回!” 安德烈亚的脸上却阴云密布。他下令舰队出击,是因为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他心里明白,海盗王国在遭遇了那种惨烈的失败后还敢卷土重来,必然是有所准备。 安德烈亚经历过无数惨烈的海战,但却从未有哪次海战像今天这样让他心神不宁。敌人的统帅是他的手下败将,但却在他的心中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 海盗王国的舰队已有一半进入了大海。 安德烈亚深吸一口气,沉稳的声音就像要把大海上的波纹尽数压平:“……出击!” 号声响起。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全速朝着海盗王国的舰队开去。 海盗王国的舰队刚刚进入大海,后方的船只在往前挤,前方的船只也没能及时散开,整个队形一片混乱。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兴奋地喊叫着,就仿佛已经获得了胜利一般。 “你会怎么做呢?小女孩?” 他自言自语地问着他自己。 随着舰船靠近,安德烈亚注意到海盗王国船上本来应该挂着帆的地方,现在却换成了一长块木板一样的东西。这让他疑惑万分——这样子势必会影响船只平衡性,让海盗王国的机动能力进一步降低。而且这木板高高举在上面,又不能为船只增加防护,对面总不能把木条拆下来当成投掷物丢吧? “注意保持机动,不要给对方登上我们甲板的机会……我们没有时间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务必在今天全歼敌军!” 在安德烈亚的命令下,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发起了最后的冲刺。他们灵巧地操控身下的船只,就像是摆动他们自己的手指。他们让船以一种狡猾的角度接近对手——既不让船正对海洋之火,也不给敌方机会攀上甲板作战。 他们轻而易举地来到了海盗王国舰队的侧方。海盗王国完全无法跟上他们的动作。在安德烈亚的舰队面前,即便是最为精锐的陆军,在海上也和农民无异。 他们是真正的职业海军,他们掌控着大海! 但就在那一刻,海盗王国船只桅杆上的木板忽然朝着他们的船倒了下来。 为了不被海盗王国登船,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时刻注意和他们的船只保持着一段的距离。但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挂在桅杆上的木板是能放落下来的。那块诡异的木板很快就铺在了两船中间,木板中间一个鸟喙似的装置死死扣住了利古里亚共和过的船只,将双方的船连了一个整体,硬生生地把疾驰中的船给停了下来! 船上的海盗们发出高昂的吼声,踏着木板冲上了敌船! “有意思。”安德烈亚饶有兴致地下令道,“从另一个方向撞击敌船试试!” 这也是被他的舰队排练过许多次的动作。随着号声的响起,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用尽浑身解数把船转了一个弯,出现在了海盗王国舰队的另一个方向。他们不给海盗王国丝毫反应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象征死亡的撞角向着海盗们送去! 海盗们慢悠悠地转了一下摇杆。桅杆竟转了一个向,一倒,又把冲过来的利古里亚共和国船只给勾住了。 利古利亚共和国的船上其实也有专门用于接舷战的士兵,但不多。地中海各国的状况也都大致相同。为了更好的操控船只,船上需要大量熟练的海员,而陆军的数量就只能相应减少。 安德烈亚在配置舰队时,根本就想不到现在还会有哪个国家在一整艘船上塞满陆军。海盗们一跳上利古里亚共和国船只的甲板,战局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向着海盗王国倾斜。 那根桅杆左右旋转着,就像一只机敏地注视着四周动向的乌鸦。那是带来死亡的不祥之鸟。一旦有哪艘船被其抓住,死亡就会降临于船上。 第四章 是海贼!(14) 安德烈亚失利的状况被亚速城上的守军一览无余。这对于那些议员与将军们来说,就宛如天崩地裂。 “元帅如果失败,共和国可还会派来援军?” 一个大腹便便的议员忽地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而回答他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另一个白白胖胖的议员小声问道:“海军失败后,海路就会被封锁。以亚速城内的水源,能坚持几天?” 依旧是一阵沉默。有些人掏出手帕,开始擦拭头上的汗珠。他们已经经历过相同的事情,要不是安德烈亚来的及时,那些佣兵们现在已经倒戈了。 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对手是拉格纳.洛德布罗克。他攻下亚速城后,我们会怎么样?” 这次,有人回答了: “拉格纳可是史上最残暴的海盗王。听说,忤逆他的人,即便是他的长子,他都没有放过。” 只听“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了地上。人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要是等安德烈亚大败而归,我们手上就连一点筹码也没了。” …… 安德烈亚的海军舰船已有三十余艘被俘获。 海盗王国击退了尝试进攻的利古里亚舰船,在大海上缓缓地布好了阵型,尔后,便朝着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发起了反扑。 安德烈亚紧紧地盯着海盗王国船上那名为“乌鸦”的登船平台。要在每一艘船上装配这种装置,就意味着要放弃桅杆上的帆。浆帆船失去了帆,那便只能利用浆来前进。这无疑会极大地影响这支舰队的远洋航行能力。 但单论两支舰队贴近交战,确实只需要桨就足够了。 “有趣,这样一来,接舷战就是我们的劣势了。但是既然你们放弃了机动性,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种意料之外的作战方式让安德烈亚热血沸腾。他抛掉拐杖,豪放地挥了下手,就仿佛变回了那个参加利古里亚独立战争的年轻人 “掉头,升帆,和他们拉开距离!” 在浆帆并用的时候,海盗王国船只的航速要高于利古里亚共和国。但海盗王国为了搭载“乌鸦”,主动放弃了风帆,那在航速上就是利古里亚共和国占优了。 没过多久,双方的舰船便拉至了适用于远程武器的距离。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在安德烈亚的指挥下潇洒地偏转了九十度角,将船一侧的弩炮全部正对向了海盗王国的舰队。海员们将巨大的弩箭装载到了弩炮上。在陆地上,这些弩炮可以用于破坏栅栏、城门和塔楼。 兴致高涨的安德烈亚忘了身后的号手,用自己的嗓门兴奋地喊道:“给对面一点颜色瞧瞧!” 艾拉也给船只装载过弩炮,但这些弩炮都装在船只侧面,而他们正在努力追击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是船头朝向敌人。一波对射,海盗王国处于了下风。 “不要慌张!弩炮装填需要时间!”艾拉稳定军心,“乘这段时间接近对手!” 海盗们拼命地划着浆,意图靠近着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海军。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么?小姑娘,你的经验还是嫩了些。” 安德烈亚挥了挥手,正在装载弩炮的船只迅速进行了一次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将船的另一侧对准了海盗王国的舰队。 “来了,大伙儿——再给对面来个一波!” 两波打击下,海盗们嗷嗷地叫了起来,划的更起劲了。 “真是顽强的对手,那试试这个如何,”安德烈亚将手高高举起,“投石机准备!让他们尝尝自己武器的滋味!” 装载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投石机开始抛射石弹,打击着海盗王国的舰船。安德烈亚本以为这会极大地打击海盗王国的士气,可不知为何,那些海盗们的气势却更凶了。 “看到了吗!飞翔的西兰人号就在那里!” “看到了,可这些人婆婆妈妈地不敢和我们靠近了打!” “那就给老子把浆划再快一些!今天一定要把瑞典王的家给抢回来!” “噢!噢!噢!” 安德烈亚的脸有些抽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士气为什么会这么高涨?” “元帅,”有人凑到安德烈亚耳边小声说道,“据说对面的统帅是拉格纳.洛德布罗克,拥有奥丁的加护,能让士兵们忘记恐惧,变成狂战士。” “拉格纳.洛德布罗克?” 安德烈亚想起了船上那个女孩子的房间,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对面的将领深受士兵们的信任和爱戴吧。” 在利古里亚海军不断地转向、射击的时候,海盗王国的舰队以高昂的气势逐渐逼近了他们。 海风,时起时停。 忽然有士兵冲冲跑来报告:从后方突然蹿出了一支海盗王国的舰队,他们即将被前后合围! 安德烈亚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几天我们一直守着海路,敌人的船是怎么在我们没察觉的时候绕到我们后方去的?” 话刚出口,安德烈亚便已经猜道了答案——海盗王国想必又进行了一次旱地行舟,走陆路绕到了他们的背后。 他捡起了被他丢在甲板上的拐杖。 “既然近战劣势,那失败的几率就会变得很高。今天就先撤回港口吧。” 安德烈亚已经看出了海盗王国那个登船平台的缺点:要搭载这种平台,就等于完全放弃战略机动能力。要换成帆,又会失去海上战斗能力。如此,就等同于任他摆布。此外,如果还想要消除接舷战的劣势,只要对船只进行相应的改装,让木板上那个鸟喙锁不住他的船就行了。 “虽然很可惜,但是,小女孩,你在大海上还不是我的对手。” 为了那个理想中的七丘帝国,他不能在这里失败。他早已想明白,七丘帝国的辉煌是要靠人去延续的。人心不死,那光芒就会延续下去,直到某一天再度大放异彩。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高挂在亚速城墙上的白旗。 ——就在安德烈亚在大海上和海盗共和国苦战的时候。亚速城的议员、将军、富商、佣兵们已经打开城门,把海盗王国给迎了进去。 大海上,海盗们依旧不依不饶地在后面追赶着,铁了心要把安德烈亚身下那艘船给夺回去。 “居然……败给了人心么?” 往事如走马灯般从安德烈亚的眼前闪过。独立战争、利古里亚共和国、七丘帝国……全都在一闪之后化为了泡影。 “乌鸦”锁住了飞翔的西兰人号。海盗们顺着木板冲到了甲板上,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士兵们厮杀起来。 “停手吧。” 安德烈亚绝望地抛掉了手中的拐杖。 “放过我的士兵们……我投降。” ------题外话------ 突发!作者对某精罗vup的突击采访! q:你的名字是? a:圣安洁烈娜.伊莎塔贝拉.索菲薇娅.科穆宁娜,b站搜uid471256302…… q:(打断)让我们直奔这次采访的主题,你的胖次是什么颜色? a:(犹豫)理论上没有,(确认一下)(撩起裙子发图)嗯,你看,没有胖次,妈妈没画。你可以捐钱给我买…… q:是公主?还是巴塞丽莎? a:都不是!吾即国家,国家即我! q:这样啊,那你被蛮族轰入过几次? a:??? q:哪一次被轰入让你映象最深刻? a:……第一哥特那次,看着我爸被轰入,我映象很深。我爸是罗马(确信) q:你现在变成什么形状了? a:从冰岛到孟加拉,从埃塞俄比亚到斯堪的纳维亚……话说我应该报警么? q:口头禅是? a:喵? q:咕……身高多少? a:166 q:千米?还是说是高低纬度差? a:下一个问题! q:你…… a:奥斯曼!你还我罗马!(直播1453拜占庭) q:明明昨天还在玩奥斯曼……那么,这次的作者dd录就播放到这里,话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啊,原来是码字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第五章 是战俘?(1) 漆黑的夜晚,一辆马车在一幢豪宅前悄悄地停了下来。两个佣兵架着一个被蒙住头脸、捆住手脚的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豪宅。他们在灯火通明的豪宅里左拐右拐,最后走进了带进了一间狭小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黑漆漆的,只有一根蜡烛提供着微弱的火光。佣兵们扯开罩住男子头的黑布,然后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房间。 那个男子胖乎乎、矮墩墩的。一只红红的的鼻子挂在他圆嘟嘟的脸上,格外显眼。 由于过于恐惧,他的脸孔现在一片苍白。他惊魂未定地看着佣兵们方才离去的地方——那里看起来完全是一整面封死的墙壁。虽然他已经知道那里有门,但任凭他眯起眼睛看多久,都没法在墙上找出门的轮廓。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他已经被蒙住眼三天了。被蒙住眼前,他正在阿勒曼尼联邦佛罗伦萨的街上采购物资。在这三天里,他先后感受到了马车的颠簸和大海上的晃荡。他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卖去天方帝国当奴隶了。 ——“霍恩海姆,是你来了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那个男子一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除了墙,什么也没看到。 但很显然,有人正在那面墙的后方看他。。 他试着想要挣脱捆住他手和脚的绳子,但那绳子非常结实,反把他给勒痛了。他知道无法从这里逃脱,只好壮起胆子说道:“没错,我是霍恩海姆!你们是强盗、还是海贼?要是想让我给你们看病,那就先把绳子给解开……” 墙后后响起了一个笑声。 “霍恩海姆,我听说你一直以医生自称,没想到确有其事。伊波利塔,你去把他的绳子解开。” 明亮的光线瞬间射了进来。霍恩海姆一直以为是墙的地方就像是门一样被推开了。门的对面是一个宽的多、也高的多的大厅。大厅和霍恩海姆中间被用几条铁栅栏隔开,这种反差让霍恩海姆感觉自己是被装进了一个狗笼。 和霍恩海姆对话的是一个比他胖得多的家伙。他正斜躺在有一张床那么大的椅子上,肥嘟嘟的手和脸让人感觉割一个口子就会从里面流出油来。 那个名叫伊波利塔的是一个女仆。她的头发是令人惊愕的银色。她冷着脸走到栅栏前,挥了挥手上的小刀,示意霍恩海姆爬过来,好让她把绳子给割开。 这些景象让霍恩海姆无比震惊。他本以为自己是被劫入了山贼窝中,但看眼前这场景,那个大胖子显然是一个极其成功的富商。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霍恩海姆把头使劲往左偏,好让视线避开那个女仆,而投向她身后的富商,“我根本不认识你,和你无冤无仇!” “当然,我也同你无冤无仇。”那富商脸上露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容,“我请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你那私生女有麻烦了。” “罗蒂尔迪?”霍恩海姆一惊,“你们把她怎么了?” 富商慢悠悠地说道:“伊波利塔,把那东西给它看。” 那位银发的女仆从兜里掏出一张借据,展示在霍恩海姆面前。然后冷冷地说道:“这是你的私生女欠我们的债务,已经逾期未还一个月了。一百二十诺米斯马,这数额,足以让她沦为奴隶。” “当然,你可以拒绝承认她是你女儿。”富商在后面补充道,“你可以选择替她清偿债务,也可以选择和她断绝关系。若选后者,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当然,你那漂亮的私生女会怎么样就说不定了——她已被装进了笼子里,等你一走,我们的手下会先帮她进行全身清洗,然后检验成色。” “放过罗蒂尔迪吧!”霍恩海姆失声尖叫起了来。 富商懒洋洋地打量着自己的手指。女仆面无表情地转着手中的小刀。 “……我明白了。”霍恩海姆沮丧地低下了头,“你们既然能找到我,那应该也知道我并不富裕。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么?病人在哪里?” 富商连连摇头:“不,不,不,霍恩海姆,你的医术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那你是想让我干什么?” 霍恩海姆气鼓鼓地瞪着那个富商。 “霍恩海姆,你为何执着地宣称自己是个医生呢?你明明是一个炼金术师,恐怕还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是吧?宣称超越了塞尔苏斯的狂者,帕拉塞尔苏斯?” “你知道我是炼金术师?”帕拉塞尔苏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你想要我做什么?” “七丘帝国有一个另人惊叹的武器——它是火,却能在大海上燃烧。它的机密程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七丘帝国的王族中也鲜有人知晓它的奥秘。你听说过这种武器么?帕拉塞尔苏斯?” “你是说海洋之火?” “没错,就是海洋之火——帕拉塞尔苏斯,我要你帮我制备它。” “你疯了么?”帕拉塞尔苏斯喊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海洋之火的配方?” “我就当你真的不知道吧,‘掌控火元素的炼金术师’。”那富商笑着说道,“但你最好尽快知道。不然恐怕你下次来时,在这房间里等你的就不是伊波利塔,而是你的罗蒂尔迪了。” 帕拉塞尔苏斯深吸了一口气。 “我确实不知道那海洋之火是什么配方。可若只是要求在海上燃烧,我有一百种方法。我可以为你制备‘海洋之火’,但是这需要一整间炼金实验室,加上实验室内的各种设备以及原材料的采购,最后需要的资金将是罗蒂尔迪所欠债务的十倍以上。” 帕拉塞尔苏斯故意夸张地估算了资金,想以此吓退那个富商。 没想到那个富商眼也没眨就同意了:“当然,你是最伟大的炼金术师,值得拥有一间最好的炼金实验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间炼金实验室的光线不会太好——你将在地下为我工作。” 帕拉塞尔苏斯盯着那个富商:“没关系,只要比这里宽敞就行——但你要先把罗蒂尔迪给放了。” “还不急。”富商摇了摇头,“让我先听听你准备用什么材料制备海洋之火。” “七丘帝国早期的炼金术师们记载过一种物质,它不是金,不是银,不是铜,不是铁,不是铅,不是锡,也不是汞。他不是七种金属的任何一种,不被任何一个星体所象征,如果承认他是金属,将剥离天空与地面,破坏天人对应的基础法则。但我确信,它就是一种金属——是在金、银、铜、铁、锡、铅、汞七大金属之外的第八金属。我要用它来制作海洋之火。” 富商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第八金属?那是什么?” “七丘帝国的炼金术师们称它为zincum,意为白色沉积物。依这个读音,我给它取名为——锌。” 帕拉塞尔苏斯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注视着富商的背后。当那富商站起来后,他身后墙上装饰着的纹章便出现在了帕拉塞尔苏斯的视线中。纹章上头是一头长着翅膀的狮子,狮子的脚上还踩着一本法典。 毫无疑问,这个纹章属于海岛共和国。 第五章 是战俘?(2) “哎嘿嘿,安德烈亚将军,你也不想你的利古里亚共和国出什么意外吧?” 艾拉左手拿着撬棍、右手拿着大鸡腿,劝诱着被捆在椅子上的安德烈亚。 “只要你帮我训练海军,这根大鸡腿就归你,还有这把圣剑也可以给你摸一摸……” 亚速城畏惧“拉格纳.洛德布洛克”的名声而投降了。艾米正在清点府库内的金币,而艾拉则自告奋勇地跑去劝降安德烈亚。 “我投降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士兵。”安德烈亚义正辞严地回应道,“你战胜了我,想要杀我随便。但要我去帮海盗训练海军,绝无可能!利古里亚共和国不会出什么意外,就算没有我,它们也会击退一切来犯的敌人!” 艾拉抱头嚷了起来:“啊啊啊啊!我受不了这个老顽固了!艾米,快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啊,艾米去数金币了。艾米——!金币什么的就丢一边吧,快过来帮我!” ——就这样丢下安德烈亚,朝着府库内跑去。 十来个海盗正在艾米的指挥下数着金币,艾米本人则拿着一个本子统计海盗们清点出的金额。看到艾拉跑来,她放下本子,满面愁容地对艾拉说道:“陛下,我算了一下,这些金币……” 艾拉一下子把安德烈亚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这些金币怎么了?不是有很多么?” “是有很多。但是按这些天军费开支的两成扣除费用,然后再分发给参与的士兵们的话,每个人所得的就很少了……” “不是还有很多投降的士兵么?把他们的武器盔甲全部没收了,拿去卖钱啊!” “亚速城的守军本来就不多……陛下,我想你要不还是允许士兵们在城里劫掠?” “不行!那种行为和海盗们有什么区别?” “陛下,你现在就是海盗,而且还是海盗王……” “我有主意了!” 艾拉锤了一下手心。 “亚速城同海盗王国中间隔了留里克和可萨汗国,要管理这里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于那些商业共和国而言,这里却是一个重要的贸易枢纽。艾米,海岛共和国有说攻下来的城归谁么?” 艾米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对面就是让陛下出兵攻城……” “那就把亚速城打包卖给海岛共和国好了!这样子绝对够——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妹妹安娜在哪里?” “安娜殿下?”艾米愣了一下,“进城后就没听过有她的消息。” “那就别在这里数金币了。艾米,快去把我妹妹找出来!那可是二十万诺米斯马啊!” 艾拉急匆匆地把艾米推出了库房。 “你们要找的是个短发的女孩子!明白么?短发!光是这一点就能排除百分之九十的人了。把找到的人都带到我面前来。下手注意点,那个女孩可值二十万诺米斯马!” 在艾米的指挥下,一波海盗们开始在亚速城寻找安娜。 “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 一个海盗凶神恶煞地拎起了一个市民。那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 “啊?喂!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海盗凑上去,胡子都蹭到了那个市民脸上,“不回答的话,小小我把你头发给减短了回去交差啊?” “我……我……我是男的……” “哈?那要不要我把你变成女的啊?” “我……我真的没看到!” “那你不早说!” 海盗若无其事地放下那个市民,继续去骚扰下一个可怜人了。 “你们是在找一个短发的小女孩么?” 说话的人是一个英俊的金发青年。他的手上不知为何拿着一把断了弦的弓。见到那海盗转过头来,他把手往一条小巷子里指了指:“我在那里看到过一个短发的女孩!十四五岁左右,很凶,不仅拉断了我的弓,还把我脸给打青——哎呦,大哥,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带我过去看看!” 那海盗刚走进小巷,脖子就被那金发青年来了一发重击,晕倒了。那金发男子左右环视一圈,看无人注意这边,就拖着那个海盗走进了小巷深处。 安娜公主正躲在巷子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金发男子看到她,老远地就喊道:“公主!我按你的吩咐抓了一个大胡子的男人过来!” “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我在这里么?” 安娜公主生气地斥责那个金发男子——达斯特。 达斯特把海盗往安娜眼前一扔,拍了拍手:“海盗们现在都在找你。指挥他们的人是之前那个骑着狼的女孩——公主,你不是说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么?” “你没读过书么?这就是书里面经常说的恶堕啊!恶堕!可怜的艾米,不知道被那个拉格纳怎样玩弄了……” “那个……其实对方的统帅未必就是拉格纳。”达斯特小声说道,“我早就听说他已经死了。而且亚速城投降后,来受降的也是一个小女孩,完全没看到拉格纳的影子……” “一个小女孩怎么领导海盗王国?她肯定也只是拉格纳的玩物啊!有我的弓在这里,拉格纳本人当然是不敢冒头的!”安娜抱着头惨叫着,“如果我被抓去,他抱着报复的心态,不知道会怎样羞辱我,那时我不就只能自刎明志了嘛!” “公主……你喊的比我刚刚可大声多了。” “闭嘴!”安娜一拳打到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快给我刀子!” 达斯特小心地把一把小刀塞到了安娜的手上。安娜接过刀,一下子扑到了那个晕厥的海盗身上,开始一刀刀地刮海盗脸上的胡子。 “傻站着干什么?再出去给我找些胶水来!” “胶、胶水?” “把胡子黏在我脸上啊!不这么做,一出巷子,我就会被认出来了!” 达斯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公主你已经规划好逃离亚速城的路线了,是么?” “逃离?你在说什么?我要把那个拉格纳给干掉,把艾米给救出来啊!” 安娜忿忿地一拳打到刚砸出来的那个坑里,拳头陷得更深了。 “再给我找一把质量好一点的弓!对面是拉格纳,一箭可能还干不掉!” “……你们刚刚是在说‘不败者’拉格纳?”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地传来,吓得安娜身体一个激灵。可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除了她和达斯特外的第三个人影。 “谁?谁在说话?” “我想……是在那边” 达斯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安娜身旁的墙壁。安娜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把拳头缓缓地从墙上抽了出来—— 那结实的墙壁已经被她两拳打穿了,一个海盗正在墙的那边眨着眼睛地看着他们。 安娜缓缓地转过头,和达斯特对视了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安娜忽地跳了起来,抱起一堆胡子就朝着巷子外冲去。 第五章 是战俘?(3) 大多数亚速城的市民都躲在家里,有少数外出的也都畏缩地低着头,极力想要避开海盗们的视线。在这种状况下,在大街上大呼小叫地跑着的达斯特和安娜就显得格外显眼。 “啊啊啊,这种情况下,胡子根本就没用!” 安娜焦躁地把那一大堆胡子随手抛掉了。 “公主,给,刚刚我从武器铺外顺来的弓。” “我还需要马!这里周围都没有马么?” “我没看到有!四周都是海盗!我们这样四处乱蹿,万一撞上他们就完了!”达斯特在安娜的身后出着主意,“前不久我找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下水管的路口,就在这不远处,有半个人那么高!要不我们去那里躲一躲?” 安娜一听就觉得这是好主意,亚速城的水源是由人工铺设在地下的管道提供的。亚速城被艾拉断水已超过半月,那些水管势必已经干涸,足以让他们藏身。要是运起好能够在里面找对方向,甚至能直接跑出城外。至于刺杀拉格纳的计划,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谋划也不迟。 “达斯特,你在奇怪的地方还挺管用的!”安娜说道,“我之前以为你一无是处,是我错怪你了!” 但是达斯特却又为难地挠了挠头:“不,要不还是算了,这里有一个事关你公主尊严的问题……” 安娜一下子反应过来:达斯特说那个地下管道只有半人高,那要在里面通行的话就只能像老鼠一样在地上爬。而若要逃出亚速城,这段爬行的距离还不会很短。这确实是事关公主尊严的重大问题, 在一番剧烈的内心挣扎后,安娜视死如归般地点了点头:“没关系,比起被海盗抓住,这点屈辱算的了什么!走!” 达斯特振奋地点了一下头:“好,公主你跟我来。” 在达斯特的带领下,两人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座桥下。那里有被几根铁栅栏挡住的一个圆洞。 “虽然看起来被挡住了,但其实这些铁条都已经松动了。” 达斯特伸出手,很轻松地就卸了一根栅栏下来。 “公主,你有这种觉悟真是太好了。要躲追兵,这里是最好的地方。没有人会跑到那么臭的地方找人的!” “什么……你等一下!”安娜急忙喊住了正跪在地上拆卸栅栏的达斯特,“你刚刚说臭?不是水管么?为什么为臭?” “是水管啊?下水管……” “你给我滚啊!”安娜一脚把达斯特踢了开去,“我绝不会钻下水管的!这事关公主的尊严!” 也许是被安娜踢惯了,达斯特很快就揉着脸爬了起来,继续劝诱安娜:“公主,你都来到这里了……你也应该知道,这里面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唔……唔……唔……” 安娜极力压抑着对下水管道的厌恶。 “行……行吧,为了不被海盗抓住,我就勉强进去躲一躲……” “这就对了!”达斯特连连点头,“我想只要躲到晚上,我们就能溜出来找机会出城了。如果饿了,里面还有很多老鼠可以抓来吃……” “你给我滚啊!” 达斯特又被安娜一脚踢开了。这次,他揉了揉右脸,可怜巴巴地说道:“公主,我认真的!我学过十六种烹饪老鼠的食谱……” “你这些奇怪的谋生技能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啊!够了!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安娜跺了一下脚,然后将手塞进嘴里使劲地一吹! 一阵悠远的口哨声响起,很快,远处传来了鹰的叫声。没过多久,那只熟悉的猎鹰就开始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愣在那里干什么?朝它飞的方向跑!”安娜朝达斯特挥了一下手,“有它在空中俯瞰街道,我们就能避开那些海盗!” “可是它哪都没有飞去,就在原地打转……啊,又开始叫了,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安娜脸一下子青了:“遭了!这块区域已经被包围了!我们要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达斯特撩了撩衣袖,精神百倍地卸起下水道的栅栏来。 “你就只能想到躲下水道里么???” 安娜一把抓住达斯特的衣服,硬生生地拖着他离开了桥墩。桥的两侧散布着许多民房,安娜找到其中最高的一间房子,硬生生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不要怕!是我,白骑士!” 面对屋内那一家人的视线,安娜急忙把达斯特往地下一抛,而达斯特的反应比安娜还要快,身体刚一着地,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在那一家人面前帅气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海盗们畏惧我的才能,正在四处追捕我,善良的人们啊,是否能为我提供一个藏身之所?” 在亚速城,达斯特作为一个多次拯救城市的英雄而被人所熟知。他一开口,那一家人丝毫没有犹豫,妻子上前小心地把门掩上,而丈夫则带着达斯特和安娜走上了顶楼。 透过窗户,安娜看到海盗们已包围了周围的街道。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海盗朝着这边赶来。没过多久,甚至连艾米都出现在了视野中。 “这是怎么回事?”安娜叫了起来,“他们像是知道我就在这片区域里一样!” “我想是因为那只鹰。”达斯特指了指上头,“鹰在俯视街道的同时,街上的人们也能看到鹰。而且你刚刚那个口哨声实在是太特殊了。所以说,逃亡的时候还是得低调点……” “啊啊啊!既然如此,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安娜完全没理会达斯特的说教,从背上取下了弓。 “反正他们已经知道我在片区域里了,干脆射死他们几个头领,乘着他们混乱,说不能还能逃走!” 在安娜的眼中,那些毫无防备地站在大街上的海盗就像是一头头待宰的羔羊。她要做的只是从中选择一头合适的猎物。 艾米是直接被排除在外的,虽然安娜很在意那团火,但艾米现在是被阿芙洛狄忒加护的状态,被射一箭必死无疑。她要在这群海盗另找一个地位较高的人,只有射杀了这样的人物,海盗们才可能出现混乱。 就在这时,艾拉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第五章 是战俘?(4) 安娜擦了擦眼睛,再度确认正走入她视线的那个人物。两年多了,艾拉的身上已经没了象征她身份的紫袍,举手投足间也微微透着些蛮族的粗犷。但身为艾拉的堂妹,即便艾拉混在一千人中、只露出一个背影,安娜也能瞬间把她给揪出来。 这些天里安娜听海军说过,指挥海盗王国海军的是一个女子。但就算让安娜列举一百个可能的人员,不会魔法、行事风格又有些古怪的的艾拉也不会在列。 “她居然变成了海盗王国的高阶将领?” 这是一个极为异常的事情。艾米已经是精灵级的魔法师,在海盗中混的开也说的过去。可艾拉,她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指挥这一大群海盗? 安娜突然想起了围城营地里那些熟悉的投石器,想起了亚速城突然被断水,想起了装载在海盗王国船只上的海洋之火。 “她……出卖了七丘帝国?” ——恐怕还出卖了自己的身体。那也是她姐姐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 想到这一层,安娜顿时感到一股怒火冲进了她的头脑。 艾米是平民出身,为了活下去委曲求全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可艾拉却是继承了西庇阿血脉的王族。她就完全没有王族的尊严么? “啊,是了……她是妓女之子啊。” 安娜将弓缓缓对准了艾拉。 “杂种……西庇阿家的败类……去死吧。” 对于安娜的敌意,艾拉毫无察觉。她听说海盗们已经发现安娜的行踪,就兴冲冲地跑到了现场。 “接下来,你们就要挨家挨户进门搜查了!但是,我必须要给你们定下三条规矩!” 艾拉在众人面前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不许打劫!钱我自有办法搞到,但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关系会影响到我日后的战略方针!这次是因为和海岛共和国的合约,不得不出兵,但在外交上,我们要给人留一些余地,不能把对方变成死敌!” “第二!你们要抓的人是我的妹妹!她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下手要轻一些!别一不小心把人骨头给捏折了!” “第三……我还没想好!总之对面价值二十万诺米斯马,抓住她的话,你们每人能分到足足二十诺米斯马!对你们很多人而言都是将近十年的收入!加油干吧!” 海盗们发出一阵欢呼声。 安娜的箭便在这时呼啸而至。 在那咄咄逼人的魔力之下,只有两个人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人是艾米,她察觉到熟悉的魔力逼近,当即就把艾拉扑到在地;第二人则是格拉海德,他对箭矢有着极为灵敏的直觉,察觉箭矢靠近,他头也没抬地把手往上一伸,竟直接将安娜射出来的箭给抓住了。几乎是同时,他将抓来的箭搭在自己的弓上,朝着反方向射了回去! 可惜,安娜射箭的位置处于格拉海德弓的射程之外。但这足以让安娜吃惊了——上次这么抓住她的箭矢的人是绑架达斯特的那个奥索尔,而格拉海德刚刚的那一番动作竟和奥索尔一模一样! “没有察觉到魔力……这种出神入化的弓术,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就在安娜自言自语时,艾拉推开艾米吃力地爬了起来,大声质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是有谁想要杀我么?” 格拉海德从箭袋里抓出三支箭,死死盯着刚刚箭射来的方向,嘴里则回答道:“瑞典王,刚刚有一支箭直接向你射来,而且是带有魔力的箭。” “带有魔力的箭?” 艾拉向艾米投去一个质询的眼神。艾米轻声回答道:“是阿尔忒弥斯的加护……” “阿尔忒弥斯的加护?也就是说是我妹妹安娜了?她想杀我?” “陛下,我……不敢随意猜测。” 看到艾米的样子,艾拉心中立刻明白了一切。 “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逆贼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女儿……” 她闭起眼睛,将手指头一个接一个地涅紧。肮脏的野种、丑陋的金发、妓女的女儿……那晚她遭遇的屈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浸没在其中,几乎就要窒息。 “战争已经结束,既然安娜仍然准备杀我,那我的应对方法也就只有一个,抓住她,生死不论——不,不对,”艾拉摇了摇头,然后用更为愤怒的语气说道,“……我只要死的。” 又是一箭朝着艾拉射来。这一次,安娜更认真了几分。而格拉海德的应对也同样迅速。当察觉到箭矢靠近时,他一箭朝着相反方向射出,竟在半空中截住了安娜的箭矢。安娜的箭被格拉海德的箭自下而上地撞了一下,顿时改变了轨迹,从艾拉的头顶飞了过去。 安娜气呼呼地准备再射一箭。谁知手刚碰到箭袋,眼前已有一支箭朝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就在她取箭的这段时间里,格拉海德已经把第二支箭沿着安娜箭矢飞行的轨迹射了出去! 由于格拉海德没法像安娜一样把箭射的很远,那支箭飞到一半后就偏离了安娜所射箭矢的轨迹。但安娜却已经完全被这一箭给震慑住了——这种射速,已经远远地超越了她的想象! 达斯特没有察觉安娜内心的动摇,在一旁插嘴道:“这弓术和奥索尔的好像。我听奥索尔说他的弓术是不列颠第二,该不会那个人是不列颠第一吧?说起来,不列颠以弓术闻名,不列颠第一,应该差不多就是世界第一了……” 视野中,格拉海德正保护着艾拉朝一旁移动,似乎是想带艾拉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安娜将全部的力量灌注到了第三支箭上。这一次,她直接瞄准了格拉海德。 “是不是世界第一,要这一箭过后才清楚!” 安娜的第三箭应声而出,带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魄力。格拉海德如之前一样对着射出了一箭。可两箭相撞,安娜的箭竟未被撼动分毫。格拉海德马上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在安娜的弓箭飞行的这段时间里,格拉海德一连射出了四箭,安娜的箭终于还是偏移了一点方位,擦着格拉海德的肩飞了过去。 以格拉海德这种反应速度,他完全可以轻松地闪身躲过箭矢。但他却选择用弓来硬碰硬,显然是刻意要和安娜争个高低。 “可惜才刚刚出新月没多久!” 安娜气呼呼地一把把弦拉断了。现在是她一个月中魔力较弱的时候,不然,胜负还未可知。 “不好了!”达斯特慌慌张张地指着窗户外面喊了起来,“他们朝我们的方向跑来了……就指着我们这幢房子!我们的位置好像已经被他们锁定了!” 第五章 是战俘?(5) 格拉海德带着艾拉移动,并不是为了离开这里,而是为了确定安娜的方位。由于安娜弓箭的射程超乎常理,他无法通过弓箭的轨迹推断出安娜的所在。但只要将位置偏移一些,通过前后两次轨迹的交错,他就能将安娜所在的位置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安娜所在的方位已被锁定。格拉海德留在原地保护艾拉,而海盗们则分散开来,从两侧向着安娜所在的房间包抄。 艾拉的命令一如既往——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达斯特神情严肃地关上了窗。 “这些海盗的情绪不太对劲,恐怕被抓住就不是当俘虏那么简单了。”他关切地询问瘫坐在地上的安娜,“你还保有多少魔力?” “没多少了……就算有,我也没法对付那么多的海盗。你出去,帮我找一匹马来!” “马?”达斯特听了连连摇头。他们一路都在注意周围有无马匹,可直到跑进了这间屋子里依旧一无所获。既然如此,就算他现在出门了,也是肯定没法找到马的。 若是放在之前,看到达斯特不听她的命令还摇头,安娜早就一脚踩过去了。可如今,她却只是惨笑了一下。 “我恐怕要步我那姐姐的后尘,被海盗俘虏了——但我是正统的王族,绝不会像我姐姐那样没有气节。在遭受屈辱之前,我一定咬舌自尽!” “那个……其实咬舌不一定会死的。”达斯特小声嘀咕着,“除非在嘴里塞毒药。” “滚啊!” 安娜终于还是忍不住一脚朝着达斯特踹了过去,可达斯特却闪身躲开了。 “不要急着踹我,我这里有可以毒人的毒药,也有可以迷人眼睛的粉末,都是走南闯北需要的东西。” 达斯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和一个纸包,拍在了安娜的面前。 “拿好这两样东西,紧急时能救命用。我负责把海盗们引开,你则乘机往相反方向逃离。我们在城外的那条河边汇合,但如果我超过半天还没出现,你就自行抓匹野马,返回康斯坦丁尼耶,明白了么?” 听到达斯特要帮自己引开敌人,安娜难以置信地看着着他:“你认真的?你实际上根本算不上是我的属下吧?为什么要替我去冒这个险?” “把你带出康斯坦丁尼耶的是我,总得再把你安全地带回去才是。不然,我岂不成了拐卖未成年女孩的人贩子?” 达斯特拔出腰间的佩剑,瞄了一眼后又塞了回去。然后,他便大义凛然地走下了楼。这让安娜略微感到有些感动,她跑到楼梯口,朝下喊道,“达斯特!如果你成功回到康斯坦丁尼耶,我可以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却听达斯特在楼下色眯眯地对女主人说道:“夫人,能借我一套女装穿么?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考虑把你的内衣也给我……” “喀”的一声,楼梯的扶手被安娜给掰断了。 …… 海盗们逐渐靠近了那幢房子所在的街道。 忽然间,天空传来了鹰的叫声。海盗们一抬头,只见那只熟悉的鹰正在空中盘旋,似乎正在侦查着地面的情报。忽然间,一个女人从推开房门冲了出来,顺着鹰所指的方向闪身进入了一条小巷之中。 女人的右手上,很明显地握着一把华丽的宝弓。 “目标往东北方跑去了!”海盗们的喊声传遍了大街小巷,“追!” 从上空往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海盗们从四个方向着那个女人围了过去,就像是一张收缩的渔网。 等海盗们都走远了以后,安娜蹑手蹑脚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朝着反方向跑去。也许是因为都去追达斯特了的缘故,安娜所走的方向完全看不到海盗的行踪。这让她多少安心了些。 “那个达斯特,穿上女装后怎么感觉比我还漂亮……希望他没事。” “他当然不会有事,因为我们要抓的人在这里。” 突然出现在前方的声音吓得安娜的魂都散了三分。可当她看清堵在前方的人时,又稍微感到宽心了些——那不是别人,而是艾米。 “安娜殿下,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也是在亚速城——不过在那之后,你恐怕已经用弓箭瞄准我无数次了吧?” 艾米提起裙子,学着贵族的样子行了一个礼。由于她对此不太熟练,动作显得略微有些生硬了。 “艾米,原来你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么?”安娜有些高兴地说道,“那时候你看起怪怪的,不像是你,我还以为……” 艾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像是我?或许是吧,又或许不是……毕竟我自己也常常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我。” 安娜上前几步,抓住了艾米的手:“不说这些!艾米,我带你回七丘帝国!现在的话,应该能成功从这些海盗们手里跑掉!” 艾米摇了摇头:“跑?安娜殿下,原来你还不知道么?统率这些海盗的王,名为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她所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七丘帝国。” 安娜一惊,想要抽手,但她的手却已经被艾米用力地抓住了。 “你的父亲是反贼,你是反贼的女儿,而你还试图刺杀陛下……陛下刚刚已经下了命令,她要见你……只要见死的,不要见活的。” “艾米,你什么意思?”安娜扯着嗓子喊道,“你真想把我交给那群海盗们?” “……但是我知道的,在战场上的时候,安娜殿下放过我好几次。之前你父亲意图谋杀陛下,也是你偷偷给我带来的消息。这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艾米把抓着安娜的手给松了开去。 “所以,跟我一起去见陛下吧。我会为你求情的。我知道陛下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要按我说的做,至少能够保住你的性命。” “你在说什么傻话!”安娜跺了一下脚,“你让我向那个妓女的女儿卑躬屈膝?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你刚刚……怎么称呼陛下?” 艾米浑身上下“腾”地一下燃起了火,吓得安娜后退了一步。而艾米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既然如此……那就还是按陛下的命令来执行吧。” 第五章 是战俘?(6) 一股火苗从艾米的指尖窜了出来,轻巧地绕着她的手指转着圈。随着艾米的眼神越来越冷漠,火苗的旋转也变得越来越疯狂。在一次又一次的旋转下,火圈逐步地扩大着:从食指一般大、到杯口一般大、再变成脑袋一般大…… 安娜惶恐地看着那团越烧越烈的火。她手上现在没有弓,就算有,她剩余的魔力也不足以对抗精灵级的魔法师。她想冲上去靠蛮力把安米扑倒在地,但围绕于艾米周身的烈火却又让她望而却步。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艾米手上的烈火就如喷泉般朝着她的全身袭来!好在安娜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远超一般的佣兵,见情况不妙,她迅速侧身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烈火的直接袭击。饶是如此,巨大热量也灼的她皮肤发痛。 她恍惚地站起身,在看到她原本所在位置的一切都已化为焦炭后,她气愤地喊了起来:“艾米!你只不过是一个女仆,居然真的敢对七丘帝国的王室动手?” “七丘帝国当今的公主——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队么?忘了告诉你,我现在也是西庇阿家族的一员了。” 火焰再度围绕着艾米的手掌盘旋。站在那炽热的旋涡之后,艾米侧着头报上了艾拉赐给她的名字: “我现在的名字是艾米.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听清楚,是科尔涅利乌斯,而不是什么科尔涅利亚。” “胡闹!艾拉早就已被驱逐了,她有什么权力给你赐名……” “轰”的一声,艾米手上的烈火膨胀了一大圈。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永远都是。而你们……乱臣贼子,皆当死去!”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妙,安娜拿出达斯特送给她的粉末“呼”地向着艾米一挥。艾米感觉眼睛一阵刺痛,马上将火随手往前一射!一幢房子在烈火中燃烧了起来,而安娜艰难地躲过了烈火,乘着艾米被迷住眼睛的功夫,跌跌撞撞地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 看到烈火燃起,海盗们纷纷往艾米的方向围了过来。 “留几个人下来救火,不然陛下会不高兴的。”艾米一边用水清洗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对海盗们下着指令,“其他人马上追上去!还有……把我的芬里尔带来!” 小半个亚速城都被调动了起来。先前包围街区的海盗只有三百来人,而现在,搜索安娜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千。安娜先后找到三匹马,但都很快被围上来的海盗用飞斧砸死。察觉到状况不对后,安娜马上又找到了一张弓。但她的反抗只不过是引来更多的海盗围捕她罢了。 好几次,飞斧贴着她的脑袋飞过。稍有不慎,她的脑袋就会少掉半边。和七丘帝国的骑兵部队不同,这些海盗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杀了她而来的! 安娜的胆量在一次次的与死亡擦肩而过中丧失殆尽,她意识到那些海盗真的就是冲着杀了她而来的。到最后,她甚至绝望地朝着天空喊了起来:“就没有人能来救我么?” 没有人能来救她。艾拉生气了,整个亚速城便陷入恐惧之中;艾米生气了,便再没有人能劝住艾拉。 她受了很多处伤,最终被海盗们前后堵在了一个小巷子里。海盗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仿佛刽子手审视着被按到断头台上的囚犯 “你们不要过来!”安娜掏出达斯特留给她的毒药,做势要往自己的嘴里倒去,“你们再踏进一步,我马上就在这里自尽!” 狼嚎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骑着芬里尔的艾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安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喊了起来:“艾米,我错了,我不该骂姐姐,你帮我向姐姐求求情吧……” 艾米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刚刚不是说你宁可去死么?你拿着毒药,是准备自尽么?可以,喝吧,陛下本来就不打算让你活着。让我看看,‘真正’的王室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气节?” 安娜咬了咬牙,拔开了药瓶的瓶盖。但在她即将把药倒进喉咙里的那一刻,她忽地哭了出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她一直把“不如死了算了”挂在嘴边,但当她真正体会到“死”这个字背后的含义时,她退缩了。 艾米笑了一声。 “活路?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他给过我们活路么?陛下忍辱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却反而踢开了陛下,还说陛下不愧是妓女的后代,说陛下脏……来,让我看看,真正的王室,在面临死亡时究竟该如何做?” 安娜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陛下本来是不想杀你的……但你却想暗杀陛下。如果暗杀者都可以不死,那陛下又有何威严可言?况且陛下已经在众人面前说了,只要死的,不要活的。我刚刚想帮你,已经算是背叛了陛下了,可你却又一次在我面前侮辱陛下……安娜公主,你该不会觉得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打闹吧?” 艾米冷冷地述说着这一切,可不知为何,眼泪却从她的眼中流了下来。她擦了擦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湿痕—— “够了!我明白了!”安娜忽地大喊一声,将毒瓶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在喝下毒液前,她狠狠地瞪了艾米一眼:“就给你们这些冒牌货看看,什么是王族的气节!” 不等艾米有所反应,安娜已经把整瓶液体灌进了自己的胃里—— “咳、咳咳咳,达斯特这家伙,这是给了我一瓶酒?” 安娜受不了酒的刺激,红着眼睛大声咳嗽着。 可是艾米的眼神却再度变得冷酷了起来: “你刚刚说,给我们看看王族的气节?” “你刚刚说,陛下是冒牌货?” “你到现在还是觉得陛下不够格是么?你刚刚没能死成是么?那我就帮你一把——!” 可就在艾米将要把“杀”字说出口的瞬间,忽地有无数道闪电从空中落下! 第五章 是战俘?(7) 那闪电一道接一道地落在安娜周围不远处,接踵而来的轰鸣、闪光和爆炸将周围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一并剥夺。过了许久许久,耳边的“嗡嗡”声开始减弱,世界从苍白中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缠满绷带的留里克。他锁住安娜的手,用半个身体的重量将她按压在地。安娜拼命地挣扎着,但她的那股蛮力却无法胜过留里克。 “留里克?”艾米轻声发出质询,“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看你们在那边过家家,看的烦了。”留里克朝地下啐了一口,“如你所见,最先抓住她的人是我。她现在是我的战俘,理当由我来处置。” 就在留里克说话的时候,安娜把肩膀往后使劲一挤。这无法帮助她脱离留里克的掌控,但却撞到了留里克的伤口。留里克痛的发出了“嘶”的一声惨叫,几个深呼吸后,他红着眼,抡起安娜的的胳膊就把她从自己的头领上摔了出去! 安娜被这样重重地拍到地上,顿时停止了挣扎。她痛苦地在地上咳嗽着,从她额头、鼻子和嘴巴里都止不住地淌出血来。 艾米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等一下,我去和陛下谈谈。” 她调转芬里尔,神情复杂地回头看了安娜一眼,然后便匆匆地朝着艾拉的方向跑去。 过了不久,艾拉在一群领主的簇拥下赶了过来。看到已经不省人事的安娜,艾拉面无表情地转向留里克,问道:“留里克,你这是什么意思?” “瑞典王,我们是盟友关系。进攻亚速城我和希西家也都是出了力了。现在分配战利品,当然也该由我一份。” 留里克扯着安娜的领口把她提到了半空。安娜一动不动,就像一只断了气的兔子。 “这就是我索要的战利品。她是由我抓住的,也理因归我。” “你要她来干什么?” 留里克耸了耸肩:“虽知道呢,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救回来。救不回来就直接扔河里。救回来了就养着,等成年了就娶了她,也挺好。” 艾拉的视线开始在安娜和留里克之间不断地徘徊。 “别在那边浪费时间。”留里克嚷道,“你再不说话,这小女孩连看医生的必要都没了!” “我明白了——我妹妹就交给你处置了。”艾拉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离开这里。 “还有意识么?”留里克抓着安娜晃了几下,把她从失去意识的状态晃醒过来,“我看你这伤可比你给我弄出的伤轻多了!咬紧牙关,带你看医生去了!” “那个,留里克……”艾拉忽地转过身来,对着留里克微微点了一下头:“……谢谢” 艾米也跟着艾拉转过身来,朝着留里克轻轻鞠了一躬。 留里克摇了摇头,拎着安娜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 当安娜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留里克那张一度让她感到厌恶的粗犷脸庞。 “醒了?” 安娜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醒了就从床上滚下去!” 留里克抓起安娜的胳膊,一把把她甩到了床下。这一粗暴的举动牵动了安娜身上的伤口,安娜眼睛一白,差点又痛晕过去。 留里克完全没有理会安娜,一屁股座到那张床上,随即把脏兮兮的脚伸到了安娜的鼻子前方:“把我的靴子给脱了。” “我可是七丘帝国的公主!”安娜气急败坏地拍开了留里克的脚,“就算死,我也不会帮你做这种事情的!” “七丘帝国的公主?”留里克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显得极为不屑,“公主怎么会跑到亚速城来。还成了我们的俘虏?” “我就是七丘帝国的公主!偷偷跑来亚速城的!” “跑来亚速城当战俘?你吃饱了撑的?” “要不是父亲想把我嫁给海岛共和国的儿子,谁会跑到这个一直在打仗的鬼地方来啊!” “七丘帝国的公主?嫁给海岛共和国的儿子?你父亲是傻子?” “还不是因为我们欠了海岛共和国很多钱!父亲就想用我换取延期还款的许可……” “所以,你就偷偷跑出来了?” “嗯……” 留里克放下腿,坐直了身子。 “如果七丘帝国不还钱,会怎么样?” “会演变成战争……虽然海岛共和国没有能力进攻我们的内陆,但我们会在大海上遭遇极大的压力。父亲和将军们讨论过很多次,最终的结论就是我们的海岸线将被封锁。七丘帝国的海上贸易会因此受到极大的冲击,进一步冲击经济……” “那你这次逃出来,有什么计划么?” “……想暗杀掉海岛共和国总督和他的儿子。” “这样能制止战争么?” “……” 看到安娜沉默不语,留里克忽地飞起一脚,把安娜踢的向后翻了好几个滚。他的愤怒的声音就像惊雷一般在房间里轰鸣:“就这样,你还有脸称自己是七丘帝国的公主?” “我为什么不敢?”安娜缩在墙角龇着嘴,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小猫,“我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有错么?” “如果你为此主动放弃自己的公主身份,那我还敬你三分。” 留里克大步上前,抓着安娜的衣领把她给拉了起来。 “你选择了出逃,让七丘帝国陷于战争的危险之中,却又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公主,想继续享受公主的待遇?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安娜的身体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就像疯了似地喊了起来:“我当然是公主!我从出生开始就是公主,我的血统决定了我就是公主!这和我做了什么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过来!” 留里克一脚踹开通往阳台的门,把安娜给压到了阳台上。阳台的下方,艾拉正在海盗们的簇拥下从街道走过——今晚,他们有一场庆祝胜利的庆功晚宴。 “看着,这就是海盗王国的瑞典王。有人说她是七丘帝国的王室,也有人则认为那只是个谣传,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无关紧要。你自可以下去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千声妓女之女,看看她的威信会不会因此受挫——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不会。就算有铁一般的证据证明她原本只是一个奴隶,然后让全瑞典的人对是否放逐她进行公投,她依然还会是海盗王国的瑞典王——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靠血统成为的王!那才是真正的王,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第五章 是战俘?(8) 安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安静地望着艾拉,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中。 “话又说回来,既然‘凯旋者’想杀你,那么整个亚速城能保住你的人就只有我和希西家。哦,可别让希西家发现你,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祭死去的汗的。但只要抛开你公主这个身份不谈,我倒还是挺喜欢你的——魔法强大,又敢于冒险,我喜欢这样的女人。” 留里克晃了晃脑袋,忽地把安娜一把夹在腋下,丢回到了床上。 “只要你别在我面前重申你那可笑的公主身份,你就能安心躺在床上养伤;你的魔法足以得到我的尊重,所以你不会成为奴隶;你可以选择跟我回诺夫哥罗德,若如此,你日后将成为我的正妻;你也可以选择自尽,我会为你竖起墓碑。但是不要想着逃跑——除非你真的想被我当成奴隶。” 说着,留里克把一把匕首丢到了床边。 “我接下来要参加瑞典王的晚宴,你请自便。顺便一提,我如今是诺夫哥罗德大公,而将来必会掌控整个草原。就算你依旧把你自己当成公主,我想我也是有娶你的资格的。自尽前请务必考虑清楚——这是一把真正的匕首,而不是什么伪装城毒药的烈酒。” 残缺的月,在乌云与狂风中飘摇欲沉。 安娜心灰意冷地蜷缩在床的一角。不远处传来海盗们饮酒狂欢的声音。但欢乐是属于胜利者们的,留给战俘的只有火辣辣地作痛的伤。 她已无法思考任何有意义的事物——留里克的话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她不停地抽搐着,就像在秋风中摇摆的枯枝。留里克留下的匕首依旧放在床上,可她却没有胆量握起它。在饮毒自尽失败后,她忽地对死亡充满了恐惧。 窗外,群星璀璨,就如一颗颗明亮的宝石。 有脚步声靠近了,并且一路走进了这间房间里。安娜抬起头,用绝望的眼神注视着来到他面前的那个海盗:他浑身都散着酒气,垂着头,摇摇晃晃地要靠手扶着墙才能行走。 这个醉醺醺的酒鬼是来干什么的呢?是想对着她撒尿,还是想鞭打她取乐? 她才不相信留里克对她的承诺。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留里克随手丢掉的一个垃圾。对于垃圾而言,不管接下来要承受什么,似乎都理所应当。 “原来不能怪姐姐,原来我……也丝毫没有什么王族的尊严啊。” 那海盗晃晃悠悠地把头凑到安娜的额前,吓得安娜浑身如触电般抖了起来。 却见那海盗撩起头发,爽朗一笑:“嘿,公主,这群海盗们好像在开晚宴,我就随手顺了一块牛肉,要吃么?” “怎么会是你???” 安娜恼羞成怒地一脑袋朝着达斯特撞了过去,痛的达斯特“哇”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无罪!”达斯特手慌脚乱地为自己辩解着,“这酒气是我故意把酒泼身上弄的的!我可一点也没喝!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成功潜入这里?话说我在路上有看到那些海盗围着一个小女孩……” 就在达斯特东扯西扯的时间里,安娜的眼神再度失去了光泽。 “呐,达斯特,来这里时有看到流星雨么?” “流星雨?”达斯特愣住了,“我没看到……我从不注意这些。” “我也没看到。小时候,我的姐姐告诉我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出现流星雨。她终究只是个大骗子。”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来,换上这件衣服,我马上带你……” 达斯特伸手想要把安娜拉过来,却忽地注意到了安娜身上的绷带和血迹。他抬头望着安娜,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这是谁干的?” “你是谁?” 留里克握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门口。达斯特慌忙把安娜护在背后,黑暗中他看不太真切,对着留里克大声质问道:“你又是谁?” “他是留里克,诺夫哥罗德大公,先前用雷电进攻亚速城的那个精灵级魔法师。”安娜将手轻轻搭到达斯特的肩上,无奈地笑了一声,“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什么值得被保护的公主。如果你能跑掉的话,就全力逃跑吧。”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达斯特对么?靠着女人沽名钓誉的鼠辈。”留里克迈着大步走到达斯特的前方,自上而下投下一个凌厉的眼神,“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你想怎么死?” 然而,达斯特却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你是聋子么?我刚刚在问,是谁把她打成这样子的?是你么?” “是我,又怎么样?你想替他出头?” 只听“啪”的一声,达斯特摘下左手的皮手套,摔到了留里克的脸上。 留里克抓起那只手套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恐怖:“你是想和我决斗?” “没错,决斗。” 留里克笑了一声,把那手套随手丢到了一旁:“你只是一个战败了的佣兵。我不抓你就已经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决斗?你无非是看到我身上有伤,想占我便宜罢了。” 达斯特“刷”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留里克早有准备,一个闪身来到墙角,抓起了放在墙边的战锤。可谁知达斯特并没有攻击留里克。他咬着牙齿把剑刺入自己的左肩,并自上而下一路割到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就像流水一般从他的手上流了出来。在留里克和安娜震惊的目光中,达斯特用一块布裹住了那根的受伤的左臂。 “既然你身上有伤,那我就废掉我的左臂。”达斯特恶狠狠地瞪着留里克,“我只用右手和你打,你敢接吗?” 留里克回过神来,“哈哈”地笑了几声。 “勇气倒是可嘉。要是我这都不接,那就是一个懦夫了。霍尔姆决斗是么?我这就去让人安排。就把这个小女孩作为赌注吧!” 达斯特嘴里发出“嘶”的一声,缓缓蹲到了地上。安娜慌忙扑了过去,想查看他左手的伤势。然而,达斯特却一把推开了她。看到这样的场景,留里克摇了摇头走到门口,只甩下了一句话:“决斗地点马上就能准备完成,可别指望我会在决斗中留手——有什么遗言的话,就乘现在和她说吧。” 第五章 是战俘?(9) 看到留里克走了,安娜缓缓放开达斯特,缩回到了床的一角。 “真是狡猾啊,达斯特,这是你为了逃跑而设下的的计谋吧。” 安娜垂着头,失落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好了,现在留里克已经走了。在他准备决斗场地的时间里,你有足够的时间。快跑吧。我身上有伤,走不远的,你就把我丢在这里就好。” “这不是什么计谋,我已经做好了决斗的准备了。”达斯特拍拍身子站了起来,“他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总得还他点颜色看看才行。” 安娜咬了一下嘴唇,忽地抓起木制的枕头朝着达斯特砸了过去!她的怒火就像夏日的暴雨般忽地倾泻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是骑士么?你就是一个骗子而已,你心里没点数么?你有什么本事去和留里克决斗?你还自废一只手?你有那么厉害,怎不不一开始就护着我跑出城去呢?骗子、骗子、骗子!” 她做了几口深呼吸,怒火又像夏日的暴雨般忽地停了。 “……在我的面前跪下!” “公主?” “按我说的做!”安娜略微放大了声音,“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是公主,没理由听我的命令?” “又要踩我是么……”达斯特嘀咕一声,跪在了安娜面前。 “单膝!” 达斯特愣了一下,改成了单膝下跪的姿势。 “拔出你腰间的佩剑。” 达斯特不知道安娜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刷”地一下把剑拔了出来。 “你拿剑尖指着我???” 安娜一生气,开始猛烈地咳血。 “公主?你……?”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安娜用衣角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跪在那里别动,照我说的做!” 达斯特只好把剑调了个头。 “左手握剑尖,右手握剑身,把剑尖对准你的心脏。” 达斯特又照着做了。他左手刚受重伤,一动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在绷带的束缚下甚至难以弯曲。但他还是使劲把左手弯曲了些,轻轻地搭住了剑尖。 安娜摇摇晃晃地走下床,用右手抓住了那把剑的剑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现在这个姿势,只要我把剑柄往前一递,这把剑就会刺入你的心脏。你不怕?” “怕什么?”达斯特歪起了头,“我的心脏前方可是塞了一块铁板的!” “你……”安娜被达斯特气的一下子噎住了。她闭上眼睛,连做了好几口深呼吸,这才稳定了情绪,把眼睛再度睁了开来。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这种事情。” “所以公主,你让我做这个姿势究竟是想干什……” “七丘帝国本是不存在这个阶层的。但是我可以为你开一个特例,就像《塔巴萨和白骑士》里所描述的那样进行誓约。” 这句话一出,就连达斯特也反应过来安娜是准备干什么了。 安娜抓住达斯特手上的剑柄,神情严肃地询问道:“达斯特,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骑士,为我而战?” 达斯特立刻垂下头,认真地回答道: “yes,yourhighness。” “你是否愿意舍弃私欲,为了多数的正义,化为利剑,化为坚盾?” “yes,yourhighness。” 安娜把剑尖在达斯特的右肩上按了一下,然后又在左肩上按了一下。 “达斯特。我,七丘帝国第一王女,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在此册封你为我的骑士。从今天起,‘白骑士’就是你正式的称号。” 达斯特从安娜手中把剑接了回来,收进了自己的剑鞘。 安娜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块布料,系到了达斯特的胸前:“达斯特,我一点也不想嫁给留里克……今晚的决斗,一定要赢啊!” …… 决斗的场地是一个被随意打扫了一遍的街道。由于留里克没有声张,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海盗作为见证人在一侧旁观。空地的一旁就是留里克现在住着的房子。安娜趴在阳台上,焦虑地注视着场地里的状况。 达斯特握着一柄剑,来到了留里克的跟前。 “你居然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只是想找个理由逃走呢。” 留里克鼓了几下掌以表示对达斯特的敬意了,接着,他拿出了自己的战锤。 “最后提醒你一句,我不会留手。一但你往前再踏一步,我们间的决斗就是至死方休。如果你只是想逞强,马上离开这里。” 达斯特摇了摇头,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留里克,你在叽叽歪歪个什么?偷偷告诉你,我和安提利亚岛上的剑圣学过剑术。你要是怕了,马上投降就好,我没有理由要你的性命。” “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 留里克明显吃了一惊。他来自海盗王国,所以知道达斯特口中的剑圣是指何人。对于海盗而言,亨特.米斯特汀和剑之一族的剑术是他们永远的噩梦。 “这个傻瓜!”安娜在心里暗骂一声。她不知道米斯特汀是谁,但通过留里克的反应大致能猜出是个剑术大师。可就凭达斯特那被海岛共和国的卧底随随便便就绑走的水平,这句话多半只是谎言。而且,这种谎言只会起到反作用。 果然,留里克的架势变得更谨慎了。 “如果这是用来吓唬我的谎言,那你做的很失败。因为这让我开始认真了。” 留里克不敢立即发起进攻。他摆好架势,认真地注视着达斯特的一举一动,想通过达斯特的动作判断他有没有说话。 然而达斯特却没有摆出任何的迎战架势。他握着剑向着右边一横,手一松,剑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来吧,留里克。”空着手的达斯特朝留里克勾了勾手指,“进攻我试试!” 留里克哪能忍受这样的挑衅。见达斯特把剑抛了,他便也把手中的锤子向后一扔,空手朝着达斯特的方向冲来! “达斯特!注意躲闪!”安娜在阳台上焦急地喊道,“就算他不用魔法,你在力气上也比不过他的!” 然而达斯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留里克的靠近。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九步、八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安娜的叫声越来越急促:“达斯特,你快动啊!动啊!” 达斯特点了一下头。忽然,他蹲了下去,把丢在地上的剑又给捡了起来! “我刚刚可一句话也没提过不用剑啊!你自己丢掉的锤子!” 达斯特嘴里嚷嚷着,抡起剑就朝着留里克砍了过去。 这冠冕堂皇的无耻理由把周围的海盗们都听呆了。就连安娜都气的把阳台上的围栏给硬生生地扳断了一截。 第五章 是战俘?(10) 留里克看达斯特抡着剑砍了过来,急忙后退闪躲。达斯特穷追不舍,几剑擦着留里克的身体而过。但留里克很快抓住了机会,乘着达斯特一个突刺未中的时机忽地欺近达斯特,一拳朝着达斯特的心窝掏去! 他满以为凭这一拳就能把达斯特撂倒,谁知一拳打去竟像打在铁板上一样,硌的留里克拳头发疼。达斯特挨了这一拳,立刻后退,意图回到适合用剑战斗的距离。反应过来的留里克哪肯给他机会,左手当即探出,一把抓住了达斯特的手臂,右手随即跟上,抓住了达斯特的同一条胳膊,紧接着便是一个侧身! 达斯特知道自己无法挣脱留里克的掌握,眼瞅着留里克是准备抓着他的手给他来一个过肩摔,便忽地低头,把嘴深进领口里吸了一口什么,随机抬头鼓起嘴朝着留里克一吐,瞬间,一道火焰从达斯特的口中飞了出来! 留里克只觉得后脑一热,急忙甩开达斯特连退了几步。好在这火焰温度不高,只烧的留里克一部分头发微微蜷曲。但达斯特已通过这一团火成功逼退了留里克,继续用剑咄咄逼人地发起了进攻。 “这团火是怎么回事?” “游历四方时学的一个戏法而已。接招吧!” 留里克慌乱之间把拳头匆匆一握,几道快速但却没有什么准头的闪电便从他的前后左右同时落下。 达斯特不得不后退几步,把手掩在自己眼前以遮挡那刺目的光芒。当闪电过去之后,他立刻用剑再度发起攻击,可留里克却已经乘着这个机会抓起了被他丢在地上的巨锤,一锤敲在了达斯特的剑上。 在留里克惊人的力道下,达斯特的右手一麻,手中的剑当场就被震飞了。 留里克抓住机会一个近身,那锤子就照着达斯特的头直砸了下来! 达斯特左手被他自己砍伤,右手被刚刚那一锤震麻,留里克料定达斯特已无任何可以挡住这一锤子的手段,这一锤子便大开大合地用上了十成的力道。要是这一下敲实了,恐怕达斯特的头盖骨瞬间就会被砸成平的。 而即便达斯特想要后退躲闪,这一锤子下去也会引发一道雷电,正好击中达斯特后退的位置,把它化为齑粉。 谁知达斯特右手的剑刚被震落,嘴巴立刻就咬住了裹住左手的布头。留里克高举锤子,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朝着留里克的怀里冲了过来。前冲的同时,他把头一偏,嘴把布头一扯,那绷带登时散了开来,竟从里面落下了一把小匕首! 留里克对这忽然出现的匕首完全没有防备。他的右手握着锤子下落,已经收不住手,而达斯特的匕首的刃口却正好横在他右手下落的位置上。 一个巨大的闪电落在了达斯特身后的位置,同闪电一同落下的是留里克手上的锤子——他的右手已被达斯特割伤,鲜血淋漓,握不住住武器了。 达斯特把匕首扔给麻痹感退去的右手,咄咄逼人地朝着留里克周身各处要害刺去。 “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自己废了它么?”留里克一边躲闪着达斯特的进攻,一边生气地喊道。 “我好好一只左手,说废就废啊?那是我游离四方时学的又一个戏法而已!” 留里克差点没被达斯特气的背过气去。怒气之下,他再度用魔法引发了天雷。达斯特听到天空响起前所未有的惊雷,急忙向后却退,只见闪电就如同雨点一般从天空落了下来,许多房屋在留里克不分敌我的进攻下着起了火。海盗和达斯特一起包头鼠蹿。 当闪电停息时,留里克已经裹好了左手的伤口,用左手抓起掉在地上的巨锤,瞪着一双大眼睛一步一步地逼近达斯特。 一阵风起,吹动着达斯特和留里克的头发。 “我受够你了,我现在就要让你粉身碎骨——” 达斯默不作声地把左手朝前一挥,一堆白色的粉末就顺着风飞向了留里克。留里克丢掉锤子,捂着眼睛发出惨叫之声。 “谁让你把眼睛瞪那么大——你别乱动,这可不是普通的粉末。有感到眼睛发热了么?只要一个处理失误,你立刻就会失明!” 但是留里克才不管达斯特说了什么,在他的惨叫声中,比之前更为猛烈的闪电之雨就朝着街道上落了下来! “留里克,你给我停手!要保住眼睛的话,你可没多少时间了,快点认输吧!” “谁会向你认输啊!你这个满嘴谎言的下三滥!” “是的,我只是一个骗子。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没有说谎。” 达斯特抱着头在闪电雨下东躲xz,嘴里却强装镇定地说道: “我为了击败你所使用的一切招数,其实都是安提利亚剑圣亨特.米斯特汀所传授的。我资质平平,无法一窥剑之一族剑术最终的奥妙,他便教了我普通人也能学会的《剑术一百式》,就是如你刚刚所见的招术!” 留里克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这……真都是安提利亚剑圣教你的?” “‘剑是用以取胜之物,剑术是用以取胜之术,不必拘泥于痕。’这就是安提利亚剑圣所传授给我的剑术奥义——留里克,我再问一遍,这次决斗是谁赢了?” “……受教了。” 闪电停了下来。留里克做了几口深呼吸,让急促的气缓和下来。 “达斯特,你赢了。带着你的公主走吧。” 达斯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把一个小瓶子塞到了留里克的手上:“不要用水,用这个瓶子里的液体清洗眼睛。洗完就没事了。” “这个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达斯特耸了耸肩:“只是普通的油罢了。我给你撒的粉末是生石灰。生石灰碰到水会很热,所以要用油来清洗。” 做完这件事后,达斯特轻吻了一下安娜系在他胸前的衣料,然后就如同比武大会的冠军一般挥手朝着阳台上的安娜致意: “公主!我赢了!以你的名义!” “不要随随便便地把这种决斗安上我的名义好么!” 安娜羞耻地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在阳台上缓缓地蹲了下来。 “这可和小说里的场景一点都不一样!西庇阿的脸都要被丢尽了……我怎么会让这种人当我的骑士啊!” 第五章 是战俘?(11) 海盗们的庆功晚宴结束了。亚速城重新宁静了下来,变回了黑夜应有的模样。 漆黑的小道上传来一串孤寂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赶车的人是达斯特。马车上铺满茅草,安娜躺在茅草堆上,轻轻念诵着记忆中的诗篇: “荣誉之火战胜了精灵的寒冷。” “英勇之矛贯穿了巨人的心脏。” …… “可我的骑士……就连自废一臂这种感人的壮举都是假的!亏我当时还有点感动!” “实际上我和安提利亚剑圣学剑术这种事情也是假的。”达斯特在前方接过话头,“反正不管什么言论,只要加一句是剑圣说的就会莫名地有说服力。不然,留里克可不会这样放过我们,还给我们准备了这么一辆马车。” 安娜坐起身,愤怒地喊了起来:“住嘴啊!我都已经想剥夺你的骑士称号了你知道么!” “剥夺就剥夺呗。”达斯特耸了耸肩,“反正我自己也不觉得我适合当骑士。” “……算了,这次还是得谢谢你。” 安娜重新躺会到了草堆上。 “好了,公主,别生气了,不然会影响伤口复原的。亚速城失守了,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是去利古里亚共和国的科西嘉?还是直接去海岛共和国?” “去哪里……” 安娜在那辽阔的星空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 忽然,她开口问道:“达斯特,我没有当一个公主的资格,是么?” “你终于有所自觉了么???那还用问,哪有公主像你这样在外面乱跑,甚至还跑去国外当佣兵的。从礼仪上说你也完全没有公主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一个……” “我不该跑出康斯坦丁尼耶,是这样么?” 安娜的声音在发抖。 察觉到安娜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达斯特把把后面的话给硬生生地吞下了。一阵沉默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公主,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呢?我只是一个周游列国的骗子罢了。” “嗯,我知道。”安娜的声音小几乎听不见了,“而且还是一个在堵上名誉的骑士决斗中都会耍小手段的、一无是处的骗子。” “那你知道有多少领主曾被我欺骗么?” “大概……只有我吧。” “不,足足有八成——近八成的领主都会被我编造出来的游记所欺骗,相信我在‘异域’的见闻。” “有那么多?” “当然,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出远门的机会吧。” “是的,对大多数的领主而言,究其一生都不会有几次出国的机会。地位越高就越是如此。他们就像是满足于一口小水井的青蛙,不管我把外面的世界描述的有多离谱,他们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四周很安静。有不知名的鸟叫声从远处传来,很轻、很轻。 “所以,公主,我并不觉得你跑出康斯坦丁尼耶有什么错。也许有很多事情你没法告诉我,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慢慢去考虑。但如果你想去看这个世界……不管去哪里我都会保你周全。” …… …… 艾米将一碗鱼汤放到了艾拉的面前。艾拉不擅长喝酒,但却架不住今晚海盗们的盛情。 劝酒劝的最勤快的人是希西家。他这次加入联军是冲着杀死好几个汗的那个神秘弓手来的,但那个弓手是个女的这种事他却是听都没听过。在艾拉满城抓捕安娜的时候,他却在审问降军。虽然到最后他也没能找到那个名叫达斯特的神秘弓手,但既然亚速城已经被攻下,那他也算是达成了目的,之后统一可萨汗国各部时,他也就能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而且虽然这次行动中希西家的兵力损失的不多,但分成却一点也不会少。他一开心,就一碗接一碗地喝酒。不止自己喝,还一碗一碗地给艾拉灌,弄得艾拉身上散着一股酒意。 艾米想用这碗鱼汤给艾拉醒醒酒。 然而艾拉却没有喝艾米的鱼汤。剑艾米走过来,她翻了一个白眼,口齿不清地说道:“艾……艾米,你去……让留里克注意点,别真把安娜给弄……弄死了。” 艾米小声说道:“陛下,刚刚城门那边传来消息,安娜殿下已经坐马车出城了,留里克放走了她” “这样啊,留里克也放水了啊……等一下,走……走了?”艾拉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站了起来,“那个反贼,她怎么能走?快……快把她给抓回来,我要杀……杀了她!” 可没走几步,艾拉就的身体就往前一倾,差点摔倒。多亏艾米就在身旁,即使扶住了她。 靠在艾米的肩膀上,艾拉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艾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你现在不用想这些事情。安娜是留里克的俘虏,不管怎么做都是留里克的事情,和你无关。” “这次是这样,那以后呢?艾米,安娜一家可都是反贼啊?按照七丘帝国的律法,至少要被刺瞎双眼……父亲母亲都已经不在了,我明明把叔叔他们当成最亲近的人。我把所有事情都放心地交给了他。他觉得我没资格当巴塞丽莎、想要我让出王位,我也不是不能同意。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一心想要把我置于死地呢?” 艾米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知道,现在向她哭诉的人并不是她的陛下,只是一个两年前的小女孩罢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艾拉自己就能得到答案。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早上不是去劝诱安德烈亚了了么?人呢?” …… …… 安德烈亚疲惫地睁开眼睛。他的手脚因绳子的捆绑而发麻,脖子也一片酸痛。他的肚子空空如也,一声一声地哀鸣着,提醒他进食。 他被艾拉绑在椅子上一整天了。艾拉出门前嚷嚷着要找艾米对他用阿芙洛狄忒的加护,然后……就忘了回来。 那根艾拉早上拿来劝诱安德烈亚的大鸡腿就放在安德烈亚眼前的桌子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看起来越来越美味。 “居然想用这种手段逼我倒戈……我就算饿死、死凳子上、长满苍蝇和蛆虫,也不会去帮那个险恶的女人!” 被放置了一整天的安德烈亚像这样忿忿地把艾拉咒骂了一千遍。 第六章 是白衣渡江……吗?(1) “人民,诸神,世系,父亲!” “人民,诸神,世系,父亲!” “永远荣耀,七丘帝国!” “一切时代,你的军队,皆名扬天下!” “七丘帝国,七丘帝国。” “七丘帝国,七丘帝国。” “我满怀深情,热爱祖国。” …… …… “非常完美!” 艾拉学着乐队指挥的样子把手激情地向上一收,那歌声戛然而止,仅在空气中留下跌宕起伏的回音。 这些天,安德烈亚死活不肯归降,艾拉便把兴趣转向了他用于指挥舰队的乐队。在她的调教下,这些阿芙洛斯管手们终于学会了刚刚那首七丘帝国的传统乐曲。 “这首歌听着就非常有精神!以后就当我们的冲锋号角吧!接下来再来演练一下用于包抄的指令,这一次我们是用旱地行舟绕到了安德烈亚后方才获胜的,要不包抄的指令就用《旱地行舟进行曲》?” “陛下,这不太好吧……”艾米小声说道,“你现在是瑞典王,你准备用七丘帝国的曲子指挥那群海盗?” 艾拉挠了挠头:“是哦,我一兴奋,把这事给忘了。一看到阿芙洛斯管我就想用七丘帝国的曲子……那要不重新再排练吧?” 就在艾拉和艾米商讨该用什么曲子的时候,一个消息传了过来:海岛共和国的使者已经到达了亚速城,正在等候艾拉的接见。 半个月前,艾拉就向海岛共和国派出了信使,索要事先约定的军费,并商议交易亚速城的事宜。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海岛共和国却一直都没有回信,她只能将军队继续驻扎在亚速城。两万人的大军,每天都要耗费巨额的物资,这让艾拉感到心痛不已。所以一听说海岛共和国的使者来了,她马上就急不可耐地赶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进用于接见使者的房间时,格拉海德从后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拦住了艾拉,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你说什么?在海岛共和国的货物被劫掠前,利古里亚共和国就已经和海岛共和国开战了?你确定?” 在一旁听着的艾米惊讶地叫出声来。 格拉海德瞥了使者所在的房间一眼,示意艾米小声一些,然后压着声音说道:“我是一星期前听到这个传言的。由于真实性未知,我便让手下从通过各种途径打探相关情报。而截至目前,每一条途径返回的情报都支持这个说法。本来我还想再调查清楚些的,但听说海岛共和国的使者来了,就觉得必须要马上报告给瑞典王你知晓。” “原来是这样么?难怪我觉得有些怪怪的。”艾拉小声嘀咕着,“利古里亚共和国也不是什么海盗,怎么会跑去劫海岛共和国的船呢。” “陛下,我不明白。利古里亚共和国和海岛共和国不都是七丘帝国的属国么?”艾米晕乎乎地询问艾拉,“他们这样打起来,七丘帝国也不管管?” “属国是属国,但只是‘名义’上的。七丘帝国目前对这两个共和国的控制力十分有限。利古里亚共和国和海岛共和国一直在争夺地中海的贸易权,会发生战争也不奇怪——我猜这次战争的源头是贸易纠葛。对吧,格拉海德?” 格拉海德点了点头:“没错。据目前的情报,事情的起因是塞浦路斯的将军举行的一场宴会。两国的代表因为位次问题发生争执,最后变成了流血冲突。之后这件事情愈演愈烈,最终变为了战争。海岛共和国的商船被劫,恐怕是因为利古里亚共和国想打击海岛共和国的贸易。” “虽然意外,倒也不吃惊。”艾拉耸了耸肩,“那毕竟是挂着我们旗帜的商船,师出有名。而且海岛共和国也出钱了,我们还有的赚。” “陛下!我之前就觉得你的财政能力有问题了!你居然觉得你赚了?” “确实赚了啊?我们的开支海岛共和国支付八成呢,亚速城府库里的物资、再加上从那些佣兵身上缴获的战利品,足够抵消另外二成的军费了,此外还有出售亚速城的收入……赚了不少啊?” 艾米跺了一下脚:“难道陛下你还没发现么?你原本想签的只是一份和平时期保护贸易的协议吧?而且这份保护还是单向的。如果战争造成的损失也能适用协议的话,那陛下不就成了雇佣兵了嘛?对方还只需要支付八成的开支,这是比他们本国的军队还便宜的、超级便宜的雇佣兵啊!” “确实。”格拉海德在一旁说道,“我还听说海岛共和国这一次态度非常强硬,在流血冲突后一直在主动升级事态,恐怕就是因为瑞典王这份协议的缘故。” “咕……我当时应该在协议上加一句‘仅限于和平时期’的!可谁会考虑这么仔细啊?这群无良奸商!走!跟我去要钱去!” 艾拉怒气冲冲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那使者和之前来海盗王国让艾拉出兵的是同一个人。此前他跋山涉水来到海盗王国,身上的衣服依旧光鲜亮丽,这一次出使亚速城只需坐几天的船,他身上的服饰便更是奢华。在那昂贵的丝绸上大片大片地绣着金丝,要不是提前知道他只是一个使者,艾拉恐怕会误以为他是海岛共和国的总督本人。 他正慢悠悠地在房间里喝着茶。他上次出使海盗王国时觉得海盗王国的茶水不好喝,这次便自己带来了一包茶叶。这包茶来自遥远的东方,每一根茶叶都是由年轻的女孩用嘴采摘下来的,极其昂贵。他往茶水里加了最好的奶油和最上等糖,一口一口地抿着,并在心里推敲着一会儿见到艾拉后的说辞。 艾拉满脸杀意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使者的衣领想把他从椅子上给拉起来。虽然由于力气不够,最终没能拉起来,但这气势却吓的那使者摔掉了手中茶碗。 艾拉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冲着使者的脸大喊道:“快给钱!” “钱……什么钱?” 使者有些慌张地望着眼前那个海盗王,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火了她。 第六章 是白衣渡江……吗?(2) 使者的名字叫做乔瓦尼,是海岛共和国总督的心腹之一。他帮助他的总督拿下了许多棘手的谈判,也在帮助总督办事的同时为自己捞到了不少油水。 实际上,当初海岛共和国的总督让这使者出使海盗王国时,是应允全额支付艾拉出兵的费用的。乔瓦尼对艾拉只说支付八成,回去则报告给总督说自己用九成的价格让海盗王国出兵。这一来一回,他不仅吃到了一成的回扣,甚至还得到了总督的褒奖。 所以艾拉冲进来这猛地一拉,可把这乔瓦尼吓得半死,以为自己拿回扣的事情暴露了。 只听艾拉喊道:“购买亚速城的钱!你们超级想要这个位于贸易中枢的城市的吧?我已经等不及了,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格拉海德和艾米等人在这时跟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远远站在艾拉的后面。可对于艾拉这表现,艾米心里却感到五味杂陈:“陛下还真是……越来越像海盗王了。” 乔瓦尼听到不是关于回扣的问题,安下心来,认真地回应道:“瑞典王不要着急,购买亚速城这事事关重大,我这次也只是来进行第二次交涉。如果瑞典王你对使节往来的速度感到不满,总督愿意邀请你前往海岛共和国当面详谈……” 艾拉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地看了艾米一眼。她想要尽快谈拢这桩买卖,可从亚速城出发前往利古里亚共和国,必定要通过黑海海峡,黑海海峡又紧挨着七丘帝国的都城康斯坦丁尼耶。海盗王国和七丘帝国交恶,大军想要通过那里恐怕极为不易。而如果艾拉仅带一小队人马前往,那又太危险了。 “那说好的军费呢?当初说的八成也太黑心了!你们这次可是把我当成佣兵来用!怎么也得再加五成!” 从这几句话里,乔瓦尼已经听出来艾拉完全不知道他拿回扣的事,话语里的底气更足了: “瑞典王,你是海岛共和国最好的朋友,虽然你的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总督应该还是有机会答应的。” “好啊,那你就快点回去汇报!” “只不过……”乔瓦尼话锋一转,“目前海岛共和国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战况正处于焦灼的时候,我们实在无法抽出足够的人手来运输那么多的物资。如果瑞典王实在着急的话,最好派一支部队来海岛共和国自己运送物资……” 与之前的那个提议一样,这份提议同样需要艾拉的部队穿越黑海海峡。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艾米忍不住在一旁喊道,“海岛共和国应该也知道,这种军队调动势必会引起七丘帝国的警惕!” 这种时候,被艾米刚刚评价为“海盗王”的艾拉反而冷静了下来,反而挥手示意艾米冷静一些。只见她上上下下地把那个使者扫了一遍,问道:“之前我们进攻亚速城时,七丘帝国丝毫没有反应,想必是海岛共和国进行过关照了?” “瑞典王明鉴。”乔瓦尼说道,“利古里亚共和国同吾等一样,都是七丘帝国的属国。亚速城又离七丘帝国的都城不远。这些天全靠小人不辞辛劳地在七丘帝国进行周旋,事态才没有进一步地扩大。” “什么叫全靠你不辞辛劳地周旋,说的我们还要感谢你一样!”艾米忍不住又喊了起来,“我们这次是应海岛共和国的请求才出兵的,这本来就是你们分内的工作吧?” “还请不要生气,我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愿。”乔瓦尼躬身说道,“这当然只是分内之事,小人只是如实地使用了一些修辞,以更好地向瑞典王汇报这几天所做的工作罢了。” 艾拉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能否请你继续去七丘帝国帮周旋一下,让我们的部队能够平安地通过黑海海峡?” 乔瓦尼继续弯着腰说道:“很遗憾,总督此次并未给小人指派这样的使命。若要在外交上正式地向七丘帝国提出要求,小人需要先回国向总督禀报。” 艾米的声音越来越大:“也就是说,海岛共和国想拖着说好的物资不给了?” “海岛共和国绝无此意。战争时期实无法动员太多人力为瑞典王运送物资,还请瑞典王谅解。当然,为了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小人此次回程时,愿意以私人名义顺路拜访七丘帝国的重臣,向他们说明瑞典王的迫切需求。” “私人的名义?”艾拉的眉头越皱越深,“成功率会有多少?” “小人必会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换句话说就是不保证能成功。任何将领都不可能因为这种个人的保证而无视爆发战争的风险横穿黑海海峡。 艾米开始觉得艾拉一开始海盗一样的举动是对的了。她现在已经忍不地想要把这个油光满面的使者给打出去了——他叽叽歪歪的地说了那么一大堆话,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帮海岛共和国赖掉约定的物资罢了。 可就在艾米示意身边的几个海盗动手的时候,艾拉却抢先做出了答复:“海岛共和国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回去告诉你们的总督,我马上就会派人来运输约定的好的物资。” 乔瓦尼点了一下头:“这样就再好不过。我们会依据瑞典王派来的人数,准备好适量的物资……” 艾拉打断了使者的话:“我想一次性把物资都运回去。你看我派一万人来领,够不够?”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艾拉的发言惊到了。乔瓦尼更是惊的说话都结巴了:“一……一万人?” “怎么,海岛共和国不会拿不出约定的物资吧?” 乔瓦尼定了定神,说道:“怎么会?就是不知道瑞典王准备何时前来领?” 艾拉甩了一下袖子:“一个月。回去告诉你们的总督,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带领一万人前来海岛共和国领取约定的物资,并商讨亚速城的归属事宜。” 看着艾拉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乔瓦尼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森起来。但他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后退了一步,低头回应道:“既然如此,海岛共和国随时欢迎瑞典王的到来。” 第六章 是白衣渡江……吗?(3) 七丘帝国。康斯坦丁尼耶。 几年前,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在巡视布律西斯时,不幸被海盗王国的海岛俘获。为了救回巴塞丽莎,她的叔叔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派了包含一百艘大船的舰队去清剿海贼的营地,却最终无果而归。 当时指挥舰队的海军大将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汇报说他们原本已经成功救出了巴塞丽莎,但却因为天方帝国不成熟的魔法,再度把巴塞丽莎弄丢了。 天方帝国的使者格里高利当场就被驱逐出境。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则继续加派人手在地中海和黑海的附近搜索巴塞丽莎的行踪。 约半个月后,有一支小队的士兵们发现了疑似巴塞丽莎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模糊的无法确认,但尸体的身上裹着只有七丘帝国的王室才能穿的紫袍。士兵们把尸体带回七丘帝国后,七丘帝国为此举国了三日。 虽然仍有不少人对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的死亡存疑,但艾拉的叔叔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还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七丘帝国新的巴塞勒斯。 让人有些费解的是,营救巴塞丽莎失败的海军大将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不仅没有被苏疏远,反而在那之后得到了更大的信任。 在七丘帝国的都城里原本只存在一个军营。那是贝伦加尔麾下的禁卫军的。在都城里驻军是禁卫军的特权与荣耀。但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却批准奥卢斯在康斯坦丁尼耶的东南角搭起了第二个军营,用于驻扎他麾下的海军。 能够合法地在康斯坦丁尼耶驻军的奥卢斯,如今已经是七丘帝国政治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乔瓦尼离开亚速城,在大海上航行了几日,到达了康斯坦丁尼耶。船只在康斯坦丁尼耶的港口稍作停靠,以补充淡水和物资。而乔瓦尼本人则带着一份礼物,在当天夜里偷偷造访了奥卢斯的军营。 “海岛共和国的使者?为什么要这么晚跑来见我?” 当着乔瓦尼的面,奥卢斯从礼物中取出几枚金币,泡入了一杯无色的液体里。过了一会儿,他又用夹子把金币一枚枚地夹了出来,用水进行了冲刷。 半年前,七丘帝国的人们发现了一种伪造的金币。它们看起来和一般的金币无二,但在用硝检验后,就会发现它的内部其实只是银币。这种假币的流通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七丘帝国的贵族和商人们都习惯于常备一瓶检测的试剂了。 在看到金币依旧还是金色的后,奥卢斯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友善起来:“哦,我亲爱的海岛共和国的朋友,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当然。”乔瓦尼说道,“是关于海盗王国的事情。” “海盗王国?那不是你们这次战争的盟友么?巴塞勒斯已经决定不插手你们和利古里亚共和国之间的战争,还有什么问题?” 奥卢斯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边爱不释手地揉搓着乔瓦尼刚刚送来的金币。 “对了,倒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们。既然亚速城已经被你们的盟友攻下来了,那你们还是见好就收吧。毕竟利古里亚共和国也算是七丘帝国的属国,你们要是闹得太过分了,巴塞勒斯恐怕不得不出面调停。到那时,亚速城的归属就又未可知了。” 奥卢斯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对海岛共和国而言非常重要。七丘帝国之所以能够放任两个属国间的战争不管,其一是因为对属国的控制力有限,其二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其三则是因为他们判断这场战争不会对地中海的局势产生太大的影响。坚如磐石的亚速城会那么快被攻陷是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奥卢斯发出这个提醒,那便说明七丘帝国已经感受到这场战争潜在的威胁了。 可乔瓦尼却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如果总督不同意调停呢?七丘帝国难道想对海岛共和国发动战争么?” “不要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巴塞勒斯欠了你们债务,我可没有。不如说,在这件问题上我一直都是主战派。大臣们都认为七丘帝国会在和你们的海战上占劣势,真是笑死人——别说你们海岛共和国了,就算再加上利古里亚共和国的那个安德烈亚多利亚,我奥卢斯也不放在眼里。” 说着,奥卢斯冷笑了一声。 “而且,如果七丘帝国现在加入进来,那你们就要同时面对利古里亚共和国和我们的海军了。你算算,你们的胜率有几成?” 听到这话,乔瓦尼鞠了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多谢奥卢斯大人提醒。这次只是贸易上的冲突罢了,总督不会把利古里亚共和国逼入绝境。只是利古里亚共和国刚刚丢失了亚速城,心中难免不服,恐怕战争还得持续数月,然后才能进入和平谈判的流程。” “巴塞勒斯会牢牢关注这场战争的动向。” 奥卢斯抛下手中的金币,合好礼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礼盒给收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打量起乔瓦尼的面容。 “所以,你刚刚提到海盗王国,是有什么事情?” “我刚从亚速城归来。在那里,我无意间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情报。”乔瓦尼故意压低了声音,“这群海盗们似乎准备出动一万人马,如三年前那样劫掠七丘帝国。” “哦?还有这种事?海盗王国不是你们找来的盟友么?” 乔瓦尼故作姿态地顿了一下脚:“哎,是我们对海盗王国的贪婪程度预估不足,引狼入室了。” 奥卢斯嘴角上浮起一抹微笑,仿佛已将一切看穿:“距你上次路过康斯坦丁尼耶,不过十天,算上来回的时间,你也就是在亚速城停留了半天罢了。区区半天的时间,居然能让你收集到这种程度的情报。恐怕就连专门训练的间谍,也比不上你这一个使者来的有用了——我看是你们惹了海盗王国,自己兵力又不足,所以才想利用我们的吧?” 第六章 是白衣渡江……吗?(4) 谎言被奥卢斯抓到了马脚,乔瓦尼却一点也不慌张。相比起海盗,他可太擅长和奥卢斯这种权臣打交道了。 只听乔瓦尼说道:“将军误会我了。海盗王国将带领上万人马逼近七丘帝国,这事真实无疑,恐怕也就是在这十来天的时间。大人若提早进行准备,为七丘帝国一雪前耻,岂不是大功一件?到那时,恐怕就连当今巴塞勒斯的威望,都比不上将军你了。”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乔瓦尼故意加重了声音。 奥卢斯听了,就像是一头发现猎物的豺狼般不自觉地舔起了嘴唇。但他说的话却是满满的义正辞严:“海盗王国杀害前任巴塞丽莎,和七丘帝国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是海盗王国真敢靠近,可别怪我不顾他们和你们的条约,为巴塞丽莎报仇雪恨了。” 乔瓦尼又鞠了一躬:“我会回报给总督大人。想必他也能理解将军的举动。”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奥卢斯将贪婪的目光转投到了使者身上,“出动海军会消耗巨额的物资,而你带来的只是一个无法确信的情报。当然,为了能够成功伏击敌人,我对外会宣称是在训练海军。可巴塞勒斯如果想认真追究这件事的话……我可有些为难啊。” 乔瓦尼听了,立刻将话题一转:“将军。我听说七丘帝国最近发现了大量的假币。不知将军你是否有‘误收’一大批呢?” 奥卢斯的眼中立刻透出一股敌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假币的事在七丘帝国已经人尽皆知,恐怕是很难用出去了。但是,我们海岛共和国的贸易遍及阿勒曼尼、艾菲利卡、甚至是七丘帝国,这钱在我们手中的话,就……” “你们想收购这些假币?” “我们牢记自己是七丘帝国的臣属。”乔瓦尼说道,“为了对抗那些七丘帝国的敌人,我们不吝动用包括货币在内的一切手段。总督愿意以真正黄金价格的二成来收购这些假币,不知将军你能否为我们的义举行个方便?” “当然可以!”奥卢斯一下子站起身来。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冲动了,又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故作沉稳地说道“这也是为了七丘帝国,不是么?” “既然如此,”乔瓦尼盯着奥卢斯的眼睛,“关于先前我提到的情报……” “虽然可靠性未知,但我想我们还是去试一试比较好。”奥卢斯说道,“这也是为了七丘帝国,对吧?” “是的。”乔瓦尼作秀般地行了一个礼,“这一切都是为了七丘帝国。” 深夜的亚速城并不宁静。 那些阿芙洛斯管手正在艾拉的指挥下排练着新的曲目。阿芙洛斯管是七丘帝国的传统乐器,突然得到了这样一支乐队,艾拉爱不释手,让他们吹了一曲又一曲。乐声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由于那些阿芙洛斯管手技术高超,就连海盗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就在一曲结束后的中场休息的时刻,艾米凑到了艾拉身边,把她拉出了人群。 “陛下”艾米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仔细算了一下,要进攻七丘帝国,我们的部队和物资都还是不太够。虽然陛下实际上只要攻下康斯坦丁尼耶就可以了,但七丘帝国的城墙可是大精灵程度的魔法师都难以攻破的。而且还有贝伦加尔的禁卫军在,陆战我们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陛下是想好了什么方法绕过七丘帝国,直达海岛共和国么?” “哪有那么麻烦。”艾拉说道,“直接坐船穿过黑海海峡就行了。” “陛下,你认真的?”艾米急了,“我还以为陛下你有什么好方法呢!你现在可不是巴塞……我们现在可是海盗哦?一万多个海盗从康斯坦丁尼耶附近穿过,七丘帝国不可能不管的!” “区区一万人,又不多。” “怎么会不多?按海盗王国的船一艘塞四十人来算,足足要塞二百五十艘船!” 艾拉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只要把安德烈亚的舰队改造一下,去掉武器变成商船,每艘船乘坐五十人,那只要二百艘就够了,船上甚至还能载一点货物。安德烈亚的舰队数量不够的话还可以加上滞留在亚速城的商船。然后我们再将这二百艘船分成十批,十天内通过,这样每天穿过黑海海峡的就只有二十艘……伪装成商船一艘一艘的通过,总不能引起七丘帝国的警戒了吧?” “陛下,可能你指挥军队指挥惯了,对这商船的规模没什么概念……”艾米小声说道,“我小时候曾在港口打过零工。康斯坦丁尼耶港口最繁忙的时候,我一天也只能看到三、四艘五十人规模的商船通过。要是每天有二十艘那么大的商船通过,而且还持续十天,那也实在是……太夸张了。” “咕……????” 艾拉满脸震惊。而看到艾拉震惊的表情,艾米也震惊了: “陛下……你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艾米,怎么办?我已经说好了一个月内去的!还用的那么自信的语气!”艾拉抱着头喊道,“到时候要是到不了,人家就有理由赖账了!” …… …… 奥卢斯将舰队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原样驻扎在康斯坦丁尼耶外的金角湾,一部分装模作样地在黑海训练,更多的部队则隐匿在一个偏远的港口。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训练中的小队作为侦查部队,一旦发现情报中所说的万人舰队,立刻就装成撤退的样子,将敌军引至埋伏舰队的地点。 而如果敌人不受引诱,奥卢斯就会将舰队远远地尾随于后。这又分成两种情况:如果海盗同三年前的入侵一样在黑海海峡外登陆劫掠,奥卢斯就会等他们登陆后摧毁他们的船只,断绝他们的后路,将他们困死在七丘帝国。而如果海盗直扑康斯坦丁尼耶而来,那金角湾的驻军就能和奥卢斯的舰队前后夹击,将海盗歼灭于黑海海峡。 大海上风平浪静。自亚速城这个黑海的贸易枢纽受到攻击以来,来往黑海海峡的船只就几近消失了。 上次有大船穿越黑海海峡,还是安德烈亚支援亚速城的时候。 第六章 是白衣渡江……吗?(5) 在奥卢斯舰队就位后的第三日凌晨,来自亚速城方向的船只出现在了水手们的视野之中。 看到在地平线上隐隐现身的船的轮廓,侦查小队的指挥官火急火燎地让士兵登上瞭望台去查看究竟来了多少敌船。 登上瞭望台的士兵眯着眼睛看了好久,然后有些犹豫地向下喊道:“长官,对面好像……” 那指挥官有些心急,还不等那士兵把话说完就追问道:“有几艘船?是几百人的前哨部队?还是上万人的主力舰队?” “我看着只有一艘。”那士兵回答道道,“而且好像是商船。” “商船?从被海盗攻占的亚速城?不可能!一定跟着其他船只!” 指挥官示意两翼的船只向外散开,去确认是否有敌船从左右包抄而来。过了一会儿,左右两翼回来报告没有说发现其他敌船,前方的船就只有那一艘,而且确实是商船。 指挥官满腹狐疑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部队散开,让那商船开了过去。 那天中午,第二艘商船从亚速城的方向开了过来。指挥官按之前那样进行了一番侦查,却发现来船还是只有那么孤零零的一艘。 指挥官坐不住了,让舰队围了上去,拦停了那艘商船。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士兵们朝着商船上的水手们喊话。 船上的人远远地回应道:“大人,我们是利古里亚共和的商人,现在正从亚速城返程。” “亚速城不是被海盗攻占了么?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士兵追问道。 “大人,那群海盗昨天开放了海路。只要交一些出海费,就能坐船离开了。我们是最早跑出来的,后面还有很多艘船呢。” 指挥官皱起了眉头:“说谎!你们的船吃水那么深,上面肯定载满了货物。怎么可能是刚被海盗放出来的?” 船上的人慌忙回应道:“大人,我们说的是实话!那群海盗进城后并没有动我们的货物。佣兵要把盔甲武器全部上缴给他们做战利品,普通人出城要缴出海费,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刚刚从战争和海盗的威胁下逃生。因为延误了很多时日,有许多货物都已经变质了,亏损不少。还请大人给我们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指挥官把那艘船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除开货物,这种船也就只能载五十人,而且船上也没有任何的武器。就算把他们放过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于是,指挥官又挥手把这艘商船放行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五日。察觉情况不对的奥卢斯亲自坐船来到现场,命令小队的指挥官亲自向他汇报情况。在询问清楚相关的细节后,他一把拎起了那个指挥官。 甲板上传来了奥卢斯愤怒的吼声:“五天!从亚速城一共驶来近二十艘船!就算每艘船五十人,那也有近千人了!你就这么把他们放过去了?” “可是,那些船上看不到任何武器,上面的也确实是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商人……” “亚速城已经被海盗攻陷了!别说商人,就算海盗们开着利古里亚共和的军舰过来又有什么稀奇了?你就不上船检查一下?” “可是他们是零零散散地过来的,不像军队啊!”那个指挥官惊慌失措地地为自己辩解道,“而且不是说那些船都直接穿过了黑海海峡,根本没在康斯坦丁尼耶的港口停靠不是么?就算真是海盗假扮的,那估计也没什么敌意……” 奥卢斯差点没把那个指挥官整个给丢到海里去。他当然知道这群海盗这次不是针对七丘帝国,而是针对海岛共和国来的。海岛共和国那群商人可精的很,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开出高价回收他手上的假币? 但是奥卢斯一来急需将手上的假币出手,二来觊觎西庇阿家的王位已久。三年前,他在安提利亚发现苏意图谋害艾拉后就已有夺位的打算,只是苦于手上没有证据、禁卫军又站在苏的一方,所以才没有揭穿苏的谎言。为了他的计划,他急需提升国内的威望,所以这群海盗他是一定要打的。 “海盗王国的海盗杀害了我们的巴塞丽莎!这耻辱你们都忘了么?”他装模作样地对那个指挥官怒吼着,“你别管他们是不是针对我们来的、是想去干什么,就算他们是想去拜寿,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得逞!明白了么?” 那个指挥官被奥卢斯按在船舷上,超过一半的身子向外倾出了围栏,似乎随时都会从船上掉下去。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嘴里连连应答道:“明白、明白、将军,我明白了。就算是商船,我也会上去好好查看一番……” “将军!”一个士兵在瞭望台上喊道,“那边又出现了一艘船!很大!大的离谱!” “来的正是时候!”奥卢斯把那个指挥官随手王甲板上一丢,对周边所有的舰船下令道:“围上去,逼停他们!” 与此同时,在“飞翔的西兰人号”上,艾拉正得意地向艾米炫耀着她“天才”般的方桉。 “一艘船五十人,持续十天,每天通过二十艘,这样或许确实太夸张了。但一艘船二百人,持续二十天的话,每天就连三艘船都不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五十人变三百人,其实只要把那些货物清空,往货箱里面塞满人就好……” “陛下,你的心不会痛么?我看那些被硬塞到货箱里的人,好像一个个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而且陛下这种方桉,绝对会出问题……” “哪有什么问题,只要通过黑海海峡,他们就能从货箱里出来了,问题不大……” 艾拉话音未落,就有一个海盗匆匆忙忙地跑进了船舱,刚进门就开口喊道“瑞典王!不好了!七丘帝国的舰队向我们围过来了!” “咕……?”艾拉吓手上的撬棍都直接掉到了地上:“怎么会?我这么完美的方桉怎么可能会被识破?” “我之前提醒了快有一百次了,陛下你这个方桉绝对行不通啊!” 艾米忍无可忍地喊了起来。 “没办法了,使用预备方桉!”艾拉喊到,“快去请希西家来!” 第六章 是白衣渡江……吗?(6) 城墙。这是奥卢斯在看清飞翔的西兰人号后脑海中仅存的词汇。 那庞大的船身就宛若神话中的巨人,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他,就似乎要把他、把他的舰队、把他身后的整个大陆给统统踩陷于脚下。 他不自觉地在甲板上向后退了一步。但在意识刹那间闪过的畏惧之后,他整个人都气的抖了起来。 “准备海洋之火。”他恶狠狠地望着飞翔的西兰人号,说道,“再大,也终究只是木头做的。” 侦查的小队加上随奥卢斯同来的部队,一共十五艘战舰,其中有三艘大船、十二艘小船,总兵力在八百上下。它们在奥卢斯的命令下缓缓地逼近飞翔的西兰人号,就像方阵中的士兵齐刷刷地举着长矛逼近敌方的战阵。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艘大船没有进行任何的反击,奥卢斯的舰队一靠近,它就老老实实地从甲板上放下了吊桥。然而,飞翔的西兰人号这顺从的举动没能让奥卢斯丝毫放松警惕。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大船,无法想象在船上会有什么等待着他。 “所有人打起精神,桨手不许放下船桨,弓手做好时刻射击的准备,海洋之火和弩炮也要保持在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 下了这样的命令后,奥卢斯带着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两个拥有“自然”级阿瑞斯加护的军官,登上了飞翔的西兰人号。 在甲板上等着奥卢斯的是几个商人和水手,从外貌、服饰和举止来看,那些商人确实是来自利古里亚共和国。他们畏畏缩缩地低着头,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大人,我们是利古里亚共和的商人,那群海盗前些天开放了海路,我们缴纳了出海费才得以离开。这次延误了很多时日,亏损不少。还请大人给我们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奥卢斯冷哼一声,忽地把商人身边一个一直低着头的水手压倒在地,随即抓住他的手,从他手上褪下了一个刻着字的金属圆环。他把那个圆环在那群商人们眼前晃了晃,冷冷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这是……”商人们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上面不是写着字么?走过来,看仔细了,念!念给我听!” 商人们哆哆嗦嗦地凑了过来,看着铁环上的字符,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是么?那是自然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的部队曾经和海盗王国交战,在清理尸体时,我发现那些海盗每个人的手上都戴着这一个圆环!这是海盗王国的男人成年的标志!上面的文字也是海盗王国独有的文字!这个人是海盗王国的一个海盗!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在你们的船上?” “我只是一个雇佣兵!”被奥卢斯压在身下的那人说道。 这句话让那些商人们反应了过来,连连点着头:“对,他只是一个雇佣兵而已。我们从海盗王国控制的亚速城跑出来,想要雇佣兵,自然也只能找这些海盗……” 奥卢斯尖锐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手腕。 “佣兵是吗……好吧,再带我去船舱,让我看看你们的桨手……还有货物。” 商人们一下子急了:“大人,这……” 还没等那些商人们说完,奥卢斯就用剑抵住了其中一个商人的喉咙。奥卢斯一动,他带来的士兵也立刻动手制住了甲板上的人们。 “带我下去,看看你们的桨手和货物。”奥卢斯冷冷地重复了一句。 商人们只得同意。 船舱里堆满了半人高的木箱。奥卢斯在舱室外扫了一眼,问道:“这里面是什么货物?” “这……有各种各样的……” 就在商人支支吾吾地回答的时候,一个木箱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闷死我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奥卢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商人们一眼。其中一个商人擦了擦汗,继续进行着最后的挣扎:“这……这是我们准备贩卖的奴隶” 奥卢斯给了身边两个士兵一个眼色。那两个士兵并不由分说地走了上去,用剑撬开了其中一个木箱的盖。木箱中赫然出现了两个蜷缩着的海盗。这两个海盗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吸了口气:“我的天,终于到了么,可憋死老子……唔” 一切已在不言中。两个士兵一人捂住一个海盗的嘴巴,想用刀抹开他们的脖子。但他们的力气比不上那两个海盗。海盗们努力挣脱了两个士兵的掌控,放声大叫起来:“弟兄们!被发现了!别躲了!快出来啊!” 那上百个箱子里顿时发出了一片躁动,那是海盗们正试图从内侧把箱子打开——不只这个船舱,从其他的船舱也发出了同样的响声。 奥卢斯脸都青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引发那么大的动静。以这艘船的大小,如果每个船舱装满这样的箱子、箱子里又装满海盗的话,恐怕可以足足装下一千人! “马上随我下船!”奥卢斯握紧剑,转身朝着甲板冲去。 在甲板上的水手们看事已败露,纷纷挣开士兵的掌控,准备堵住奥卢斯的退路。好在这些伪装成水手的海盗们手上没有武器,而船舱里的海盗要从箱子里爬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奥卢斯带着士兵们杀出一条血路,顺利冲到了甲板上。 “已经确定是敌人!”奥卢斯冲着围住飞翔的西兰人号的舰队喊道,“马上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第一批爬出箱子的海盗们已经捏着斧子冲了上来,和奥卢斯身边的士兵们厮杀在了一起。利用士兵们争取到的机会,奥卢斯顺着软梯爬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海洋之火准备好了么?”奥卢斯刚下船就这么询问身边的士兵。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扯着嗓子朝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士兵们喊了起来:“别恋战!我给你们五秒时间。一、二、三……” 别说这是敌船,为了摧毁敌人,奥卢斯甚至敢对自己的舰船开火。深知奥卢斯脾性的士兵们知道不能慢悠悠地爬软梯,接二连三地从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直接往海里跳了下去。 “……四、五,海洋之火,喷射!” 和艾拉的配方不同,奥卢斯的舰队装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海洋之火。它能在海面上燃烧,这意味着一旦有船只被它点燃,那火就极难扑灭。 一旦飞翔的西兰人号遭受了实质意义上的攻击,也就意味着海盗王国和七丘帝国战争的开始。 然而,就在士兵们即将踏下喷射的踏板之时,忽地有一个奥卢斯熟悉的人物走到船舷旁,对着下方奥卢斯喊了起来: “奥卢斯!你是想同可萨汗国宣战么?” 第六章 是白衣渡江……吗?(7) 可萨汗国位于北方的大草原,同七丘帝国和天方帝国同时接壤。七丘帝国颇为忌惮这群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 为了边境的安全,七丘帝国在偷偷打压可萨汗国的势力的同时,又努力想同他们保持表面上的和平。是以看到希西家忽然出现在甲板上,奥卢斯急忙让士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但他的内心仍是不甘,忿忿地问道:“希西家,我听说你最近成为了可萨汗国的汗,怎么不替你的族人去找丰美的大草原,跑到这艘海盗船上来了?” 希西家朝甲板上啐了一口:“老子刚刚打进亚速城,现在准备把战利品运去卖,你有意见?” “你货舱里装着的可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海盗王国的战士!”奥卢斯大声喝道,“可萨汗国偷偷摸摸地载着士兵偷渡黑海海峡,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呸!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做点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汇报?” “保护七丘帝国的海岸线安全,是身为将军的我的分内之事!” “我前几艘船打劫你七丘帝国了?你就这么嚷嚷?实话告诉你,我穷疯了,准备坐船去艾菲利卡捞点油水。你不让开,意思是让我可萨汗国就近打劫你七丘帝国?” 说着,希西家朝甲板上的水手们挥了挥手:“别理它们,继续开船!我就不信他们敢不让开!” 飞翔的西兰人号再度动了起来。那巨大的船体就像一座大山,朝着挡在前方的奥卢斯的战舰压去。 “将军……”士兵们手足无措地看向奥卢斯。奥卢斯瞪着甲板上的希西家,狠了狠心,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海洋之火,准备!” “奥卢斯!”希西家朝着下方喊了起来,“你真准备向可萨汗国开战?” “少吓唬我!你们可萨汗国哪能造出这种巨舰?这绝对是海盗王国的船,而且还是旗舰的级别!船上一定有除了你之外的别国的大人物。不想开战的话,就让他出来和我说话!” 形式紧张到了极点。奥卢斯舰上的海洋之火蓄势待发,而飞翔的西兰人号也随时会撞上奥卢斯的战舰。 奥卢斯擦了擦脸上流下来的汗,在心里做好了爆发战争的准备。 就在这时,飞翔的西兰人号上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把船停下来!不要继续向前了!” 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孩。她的身上披着昂贵的皮草,显然有着一定的地位。不止如此,奥卢斯看着那个女孩,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可那女孩究竟是谁、曾在何处见过,奥卢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揉搓着下巴,在记忆的海洋中搜寻关于这个女孩的部分。一开始,他试图从自己见过的七丘帝国名媛中寻找这个女孩,但这种尝试却失败了。接着,他又开始思考是否曾在外国的宫廷中见过这个女孩,但他去过的外国宫廷本来就少,这条路线很快又被否定了,最后,他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贵族小姐们身边的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开始显现。 随着这个影像逐渐清晰,奥卢斯的嘴张得越来越大。在终于想起这个女孩是谁时,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指着那个女孩喊道:“你是那个人身边的……!” “我建议你闭上嘴巴。” 艾米冷冷地打断了奥卢斯的话 “奥卢斯将军,你想的没错,这艘船里面坐着一个大人物。但为了我们双方的安全,你还是不要把想到的事情说出来比较好。” 奥卢斯一下醒转过来,把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他的嘴角上浮现出了一抹阴暗的笑容。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状况,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安提利亚。看你的样子,好像在海盗王国过的还不错?” “承蒙西庇阿的恩典,过的还行。” 这句话在奥卢斯身边的士兵们听来就像是在感谢七丘帝国当今的巴塞勒斯。但奥卢斯听了,却一定能明白这个“西庇阿”指的究竟是谁。做出这样的回答后,艾米话锋一转: “奥卢斯将军,我们这次只是有事经过黑海海峡,对七丘帝国并无任何敌意。希望将军不要为难我们。不管对将军还是对我们来说,船上的那个人都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为好。” 奥卢斯冷笑一声:“为什么我不能选择直接在这里消灭你们呢?这样,船上那个人就永远也没机会出现了。” “奥卢斯将军,我记得你是‘自然’级的受阿瑞斯加护者。即便我们不做任何动作,只要你努力一下,应该还是能感知到比你稍高一级的魔力流动的吧?” 听了艾米的话,奥卢斯将信将疑地闭起了眼睛。在一番辛苦的感知之后,他便像是触了电一样弹了起来:“有两个?” “没错,有两个。”艾米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再看一下现在的战场吧,我们只有一艘船,而你有十五艘,但论起兵力……奥卢斯将军,如果我们不幸打了起来,你觉得谁会赢呢?” “我的舰队可不止眼前这十五艘。”奥卢斯瞪着艾米说道,“你们很危险,必需要在这里斩草除根!” 艾米皱起了眉头:“奥卢斯将军,我不明白。通过前几天那几艘船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没有敌意了。你想消灭海盗,无非是为了立功吧?可一来你这次无法轻易取胜,二来你这行动等于主动挑衅可萨汗国,只会败坏你在国内的名声。为什么你还执意要和我们过不去——啊,我明白了。你等一下。” 艾米就像看穿一切似地笑了起来,然后就从甲板走下了船舱。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回到了甲板上,对着奥卢斯说道:“奥卢斯将军,我不知道别人给了你怎样的好处,但我想肯定无法超过船上那位大人物许诺给你的这个。” 奥卢斯故作镇静地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艾米刻意地用手在头顶画了一个圈圈,又一划一划地从头顶拉了下来:“奥卢斯将军,船上那位大人物在三年前丢了一顶帽子。啊,她当然知道那顶帽子在哪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拿。无法拿到,就和没有一样。不过,她知道奥卢斯将军是有能力取得这顶帽子的,所以想把它送给你——” 还不等艾米把话说完,奥卢斯就急不可耐地问道:“那顶帽子在哪里?” “别急,我们这次急着要去海岛共和国办点事情,希望将军能行个方便。”艾米说道,“当然,我们回程时也只能通过黑海海峡,到那时,船上那位大人再把帽子的下落告诉你。如何?” 一阵沉思过后,奥卢斯侧开了身子。 “过去吧。我其实早就看海岛共和国不顺眼了” 第七章 是炼金术师!(1) 西西里。这个位于地中海中心的岛屿曾是七丘帝国的核心领土,然而现在却被天方帝国的属国——神圣艾菲利卡王国所占据着。 作为一个由祭司掌权的神权国,西西里上的神庙是第一时间被改造城天方帝国的风格的。尔后又过了上百年,西西里上普通建筑的风格也在时间的感染下逐渐变化,如今的风格已经成了天方帝国和七丘帝国的混合体。 岛屿在改变,大海却同几百年前一般无二。金色的沙滩和碧蓝的大海静的就如同一副画,幸亏有飞翔的海鸥,让这幅场景有了几分现实感。 艾拉赤脚坐在沙滩上一块光滑的岩石上,手上拿着纸和笔,看起来好像准备把这幅美景真的画成画。 但如果有人敢顶着一群海盗凶神恶煞的眼神,走到艾拉的身边弯腰去看纸上的内容的话,就会发现上面其实只写着几串数字而已。 写在艾拉纸上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数学题,只是简简单单的加减乘除罢了。可艾拉却皱着眉头,一副遇到很大困难的样子。 “艾米,确认一下,我当时是怎么配备船队的?” “一共十七天,每天早、中、晚各从亚速城驶一条船,一共五十一艘。” “每艘船上载多少人?” “除了陛下的纳吉尔法强行塞了一千二百个士兵外,其他的每艘船各载二十四个滞留在亚速城的商队的人,外加我们的士兵一百七十六人。到西西里后商队的人自行坐船回利古里亚共和国,我们的士兵则留下来集合,共一万人整。” “今天是第一艘船出发后第几天?” “第二十三天,陛下。” “从亚速城航行到西西里需要几天?” “一般来说,十五天就够了。” 艾拉“刷”地一下把手中的纸给撕成了两半:“要是这么算的话,前八天出发的船应该都已经到了!那可是二十四艘船,五千二百多人!可我已经点了好几遍了,西西里上现在只聚集了我们的士兵两千名!还有一半的人呢?跑到哪里去了?” “陛下,你应该庆幸只到了两千多人。”艾米小声说道,“假装货船靠岸,却根本就没有交易任何物品,只有人数在不停增加着……西西里上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已经很异样了,你看港口的人都比我们刚来时少了很多。我从酒馆里听到传闻,西西里的守军已经开始加固城防了。” “可是我的士兵呢?我的士兵哪去了?他们里面有很多有经验的水手,不该会迷路啊……等一下!”艾拉忽然想到了什么,急的从石头上一下子跳了起来,“难道是奥卢斯反悔,攻击了他们?” “这种可能性很小,陛下不要慌。”艾米拍着艾拉的肩膀安慰着她,“陛下你忘了?我们每一艘船都会在穿过黑海海峡后中途找个小港口停下,并留下几名士兵。如果有哪天没有新的士兵报道,留下来的人立刻就会想办法向西西里和亚速城发出警报的。可我们到目前都没收到这样的警报,不是么?” 这个是艾米向艾拉提出的一个方案。在出发前,艾米就觉得艾拉的那个计划有些不靠谱。她小时候和一群朋友出门玩时,如果不是一起出发一起走,那总会有几个孩子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到达预定的地点,何况艾拉这次是准备把一万多人分散开来分别行军。所以她才提出了这个方案。 现在看来,这个措施非常有必要。虽然应到人数依旧少了一半以上,但至少她们能确定,那些士兵都已经平安地通过了黑海海峡。 “而且,奥卢斯将军现在也没有进攻我们的理由。毕竟陛下是和他达成了交易的,他至少会等陛下回程……” “谁要回程啊!我才不会把西庇阿家的王冠送给他!我一定要顺着黑海海峡回去不可么?我拿了物资直接往直布罗陀海峡绕圈不行么?” 站在奥卢斯的角度考虑,艾拉说的这条路线是行不通的。这是一条远洋航线,非常考验船只的远航能力和水手的经验。就算艾拉有胆量这么走,漫长的航线也注定了她的船队要在沿岸的港口停留休整。艾拉手上的不是商队而是一支军队,是很难在敌对的阿勒曼尼联邦和大不列颠得到补给的,甚至光是靠近港口就会引发冲突和战争。 当年奥卢斯被传送到安提利亚时,就没有信心能从这条航线回到七丘帝国。 不过,艾拉的士兵们实际上都有充足的航海经验。此外,不列颠的阿尔弗雷德又是艾拉的盟友。对艾拉而言,这条航线是相当安全的。 “陛、陛下,这我可没听你说过!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先不谈,我还以为陛下肯定会遵守和别人的约定的,哪怕只是口头约定……” “我现在又不是巴塞丽莎,而是海盗王!谁要遵守和那个逆贼的约定啊!” 这一番对话后,艾拉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坐回到了岩石上。可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在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太可能迷路,也没有受到七丘帝国攻击,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说——遭到了海盗的袭击?” 艾米小声提醒道:“陛下你刚刚自己都说了,你才是海盗王。”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嘛!有一万人的话,就可以强行问海岛共和国要物资了!可只有两千人的话,那不就只能选择和平交涉了吗!!!!” 艾拉抱着头哀嚎起来。 就在艾拉苦苦思索那两千多人到底为什么不见了的时候,海平线上出现了一根桅杆。过了一会儿,船身也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随着船只的不断靠近,艾拉确定了那是她舰队中的一艘。 “谢天谢地,又有一艘船平安的到了……” “陛下,不太对劲!”艾米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我们进港的船已经有三艘了!这艘船又是哪里来的?” “咕——?”艾拉也反应了过来,“快过去问问!” 那艘船靠港了。从船上哗啦啦走下来一大群艾拉的士兵。和先前到达的士兵不同的是,这群士兵手们吃力地抬着几个大箱子。见艾拉朝这边走过来,他们连忙把箱子往地上一放,站直了身体。 “你们是第几批次出发的?”艾拉皱着眉头问道。 “报告瑞典王!我们是第三批!” “第三批???”艾米在后面喊了起来,“第三批是第一天下午出发的!应该八天前就到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报告瑞典王!我们到了西西里后,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其他人一起出海打劫了!你看,这些都是我们抢回来的战利品!” “出海打劫?”艾拉惊的破声了,“你们去了哪里打劫?” “瑞典王放心!不是阿勒曼尼联邦,不是七丘帝国,不是海岛共和国,也不是利古里亚共和国就,这些地方你都是交代过我们不能动的。所以我们就跑去打劫天方帝国的沿海了!你看,这些箱子里都是战利品!” “唔……唔……骚扰天方帝国沿海的话……好吧。其他的船也都是这样么?” “其他那些船我们不知道。我们回来路上倒是遇到一艘刚通过黑海海峡的船,他们好像打算先沿海打劫一波再来西西里呢,看方向,好像是往马耳他去了的样子。” “马耳他?”艾拉差点没晕厥过去,“马耳他不是神圣艾菲利卡王国的么?我们现在可是正在借它们的港口停留啊?” “放心吧瑞典王,就算马耳他被我们打劫了,他们跑去报告给他们的头、他们的头再聚集士兵杀过来,也要好几天之后呢!” 那些海盗笑嘻嘻地看着艾拉,似乎已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两千多名士兵……沿着地中海随机抽取城市打劫……” 艾拉身体一晃,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那天夜晚,从晕厥中醒来艾拉带着两千多名海盗连夜逃离了西西里。 第七章 是炼金术师!(2) 海岛共和国的首都位于一个u型海湾的底部,通往那里的狭长海道两侧分布着许许多多七丘帝国和阿勒曼尼联邦的城市,还有一些独立的小国家。艾拉的舰队进入海湾之后,立刻就引起了这些城市的警戒。 好在这些城市大多兵力不足,除了加强守备外,并没有胆量干扰这支舰队的前行。 本来,如果一万人按照计划到达,艾拉是准备强行威胁海岛共和国给钱的,但现在只剩两千人,她们反而要担心落入海岛共和国的包围了。于是在快靠近海岛共和国的时候,艾米建议艾拉派一支小队先去探查一下海岛共和国的情况。 这支小队很快带回来消息:海岛共和国的陆军都上了前线,首都只有很少的一点守卫部队,以及一支中等规模的海军舰队保护首都所在的岛屿。 这样,她们才放心地朝着海岛共和国驶去。她的舰队平安地驶过了这段海峡,只在最后接近海岛共和国首都时遭到报告中那支舰队的拦截。在艾拉点明身份和来意后,这支舰队派出几个人前往请示总督的意见,并最终带回了肯定的答复。 就这样,艾拉带着两千人的部队顺利抵达了海岛共和国。 那个名叫乔瓦尼的使者早早地就在港口等着艾拉了。对于艾拉的到来,他显然非常惊讶。但他很快就把惊讶的表情从脸上抹去,略带点嘲讽意味地对艾拉说道:“瑞典王,你带来的人好像没有一万那么多。” 艾拉显得有些尴尬。跟在艾拉身后的艾米狠狠地瞪了乔瓦尼一眼,吓得乔瓦尼慌忙避开视线。 “总督刚刚说了,他可以把约定的费用提高到十成。” 乔瓦尼一边躲闪着艾米的视线一边说道。艾拉马上就要和他们家的总督见面,他得想办法隐瞒他拿回扣的事情才行。 “十成也就是普通士兵的价格!我可不会接受!” 于是乔瓦尼转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总督在他的府邸等着你们。” “陛下,海岛共和国的总督是个什么样的人?” 路上,艾米有些好奇地询问艾拉。 艾拉摇了摇头:“在我祖父执政的时候,海岛共和国的每任总督还是由七丘帝国从当地的商业贵族中任命的。但在我父亲执政的时候,就改成由海岛共和国自己选举产生了。虽然是七丘帝国的属国,但我从没见过海岛共和国的总督。” “一届总督都没见过么?这些共和国应该是每隔四、五年都要开始新的选举的吧?” “海岛共和国的总督是终生制的,在任期内实际上就和国王一样。倒是有听说过海岛共和国许多商业贵族想要构削弱总督的权力,但我没有仔细打听过。艾米你知道的,我以前不太关心其他国家的政治情况……”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总督的私人宅邸。艾拉让卫队留在屋外,只带着艾米走了进去。乔瓦尼带着艾拉走进会客厅,让她在这里稍等片刻,然后就去通报他的总督去了。 那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四面墙壁上堆砌着各种昂贵的装饰品。其中一面墙上挂着海岛共和国的纹章:一头长着翅膀的狮子,脚下踩着一本法典。 艾拉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然后认真地评价道:“艾米,我一直以为海岛共和国很有钱,可看这间房间,好像比我在七丘帝国的房间差了许多……” “陛下住的那是王宫,这是那个总督的私邸,肯定有区别的。我倒是看不出来,反正这些东西肯定都很贵就是了……” “艾米,你现在可是王族,多少也该学会辨别奢侈品的等级了。诺,别的不说,光是这面墙用的石料,就和七丘帝国的王国差了一个档次。” 艾拉示意性地敲了敲会客厅的石墙。不敲还好,这一敲,她忽地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似得把耳朵贴到了墙边:“艾米,你过来听听,这面墙好像是空心的……”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瑞典王么?我们的总督到了。” 艾拉急忙把耳朵从墙边移开。出现在门口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肥的流油的胖子,想必就是海岛共和国的总督。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女仆模样的人,长一头很少见的银发,大腿上绑着一圈绳带,上面插着几把小刀。 那胖乎乎的总督在女仆的搀扶下“哼哧哼哧”地走到房间东侧一张床那么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等他发话,那女仆就又为艾拉和艾米拉来了两把椅子。 艾拉和艾米刚一坐下,总督就开口问道:“我听乔瓦尼说了,瑞典王,你是对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有什么不满么?” 艾拉清了清嗓子:“总督,我刚刚得知,在你们的商船被劫掠前,海岛共和国就已经和利古里亚共和国开战了。为什么你们要向我隐瞒这个事实?” “瑞典王,你又没有询问,我们哪来的隐瞒呢?”那个银发的女仆说道,“你和我们签订的协议里根本就没有提到和战争有关的任何事项。我们不可能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告诉你。” 艾拉用力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我们签订的是在和平时期的保护贸易协议不是么?要是连战争时期都算在内,那你们缴的费用根本是就少的不合理了吧!” 那个女仆依旧冷着脸说道:“瑞典王,当时……” “伊波利塔,我还没让你说话。” 总督摆了摆手,示意女仆闭嘴。然后,他笑呵呵地对艾拉说道:“瑞典王,虽然协议里没有写,但我体谅你们的实际情况,已经答应全额支付你们这次行动的费用了。要再加上你们攻下亚速城的战利品,你应该还有的赚吧?” “哪里赚了!你们这完全就是在把我当成雇佣兵!怎么也得按雇佣兵的价格支付费用吧?” “如果是你们一定要把自己当成雇佣兵的话,那亚速城理应归属我们。”总督慢悠悠地说道,“毕竟,你没见过打下城池后占为己有、还要雇主花钱去买的雇佣兵吧?” “咕?”艾米晕乎乎地看向艾米,“好、好像是这样没错?” “不对劲吧?”艾米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不是雇佣兵,所以我们攻下亚速城后提出交易是顺利成章的。可我们也不是盟友啊?你要求我国出兵对抗另一个国家,肯定要提供相应的好处吧?可你提供的‘好处’只不过是报销我们出兵的费用而已。我们和利古里亚共和国无冤无仇,仅仅因为你们报销我们出兵的费用就让我们和他们开战了?我们这次获胜了,所以赚了,可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呢?这种巨大的风险,仅仅因为你报销我们的出兵的费用就让我们承担了?怎么想都不够的吧?”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给了你们一个不花任何军费去劫掠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机会,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么?你们当时答应出兵,难道还是因为协议的约束?不是也是看中了这份好处么?” “陛下是以为你们在和平时期被劫了商船,所以才会同意出兵的!要是她知道你们本来就是在战争中,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去进攻利古里亚共和国!你们用近乎欺骗的手段让陛下站到了你们这一边,破坏了海盗王国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关系,就只给报销军费?” “对、对哦!”艾拉反应过来,又重重拍了一下椅子,“利古里亚共和国可是我们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得加钱!” 第七章 是炼金术师!(3) 听到艾拉这么说,总督便给身边那个银发的女仆使了一个眼色。那女仆默默里离开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她又拿着一卷羊皮纸走了回来,展示在艾拉的面前。 “瑞典王,这就是我们手里保存的协议,和你手里那份协议是一致的。你可以仔细看看,依据上面的内容,海岛共和国的商船遭到劫掠时你们是必须要出兵的,根本就和是否处在战争状态下无关。所以你的属下说你本来不会出兵,这个理由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这理由让艾米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的陛下确实已经签了这个协议。就算现在发现吃亏了,可协议上的条例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们完全无话可说。 那个银发的女仆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事实上根据协议,总督甚至连你们的军费都不用出的。他同意支付这部分钱,几乎已经相当于施舍了。而你们现在却还要总督加钱,完全就是得寸进尺。” 艾拉咬了咬牙齿。如果她是之前七丘帝国的那个巴塞丽莎的话,这时候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吧。但她现在的身份既然海盗王国的瑞典王,那或许可以试试用海盗的方法—— “我们是海盗!你见过遵守协议的海盗么?这份协议就是个垃圾!我告诉你们,我对待垃圾就是这个态度——” 艾拉学着想象中海盗王的样子张牙舞爪地站了起来,准备从女仆手中夺过协议撕掉。然而她的动作过于笨拙,那女仆身子一闪、脚一伸,一下子就把艾拉给绊倒在了地上。然而女仆的动作并未就此结束,艾拉倒地,她立刻一脚踩住艾拉的衣服,顺手就从大腿上拔出一把小刀来! 就在那女仆准备把小刀往下插时,艾米的火球朝着她飞了过来。那女仆瞬间反应了过来,甩手把手上的小刀朝着火球丢去。在一阵魔力的激荡过后,艾米的火球在半空中炸了开来,四散的火星点燃了房间的地毯,冒出了一股黑烟。 海盗王国的士兵和总督宅邸的守卫看到从窗户里冒出来的浓烟,慌慌张张踢开会客厅的大门地冲了进来。只见艾米与伊波利塔这两个女仆在浓烟中冷酷地对视着,一场激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总督怒气冲冲地拿起一个杯子砸向了正和艾米对峙着的伊波利塔。 “看你干的蠢事!”总督冲着那银发的女仆吼道,“被烧毁的东西全部从你工资里扣!快灭火!” 艾米乘着这个机会把艾拉扶了起来。她向着燃烧的地毯一摊手,那些火就离开地毯聚到了她的手上。她又把手心一握,火就消失了。 看到火灭了,总督拍了拍胸口,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然后,他更用力地训斥起伊波利塔来:“你当你眼前的人是谁?是瑞典王!瑞典王你懂不懂?你还想动刀子?你当她是欠债的呐?快向她道歉!” 伊波利塔一言不发地走到艾拉面前,深深鞠了个躬。 “总督!别和我扯什么协议!”艾拉揉着摔疼的额头,忿忿地说道,“我这次可是亏大了!你们要是不给钱,我马上就去帮利古里亚共和国!” “瑞典王,你冷静,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总督说道,“虽然协议没有提及,但出于两国友谊的考虑,我同意按照佣兵的价格支付你们此次行动的费用。希望能你记得海岛共和国这一次的善意。” “那,”艾拉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物资?” “半个月之内。我已为你们安排好住所,这期间,瑞典王可以参观一下岛上的风光。” 在得到艾拉的点头同意,总督唤来乔瓦尼,让他把艾拉带下去了。 “陛下,我已经说了好几次了,”艾米小声训斥着艾拉,“你平时那种外交姿态就行了,不要老是想着扮演海盗王!要扮演也请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体能!” “可我现在本来就是海盗王啊……咕,好吧,我决定了……” “不扮海盗王了?” “下次见到莉莉时,一定要向她请教剑术!” “……” 看到艾拉和艾米走远了,伊波利塔摸了摸刚被总督的杯子砸到的头。当她把手拿开时,她看到手上沾了一点血渍。 她古灵精怪地笑了起来,把沾血的手指伸进嘴里,细细地吮吸干净。然后,她在总督的面前趴了下来,脱掉总督的鞋子和袜子,带着深深的崇敬和爱意,亲吻着总督的脚趾。 “伊波利塔,你看看被你弄坏的地毯。”总督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这个地毯你要偿还几辈子么?” 伊波利塔的细腰在地上扭动着,宛如一条蛇。 “我愿接受惩罚。践踏我吧,帕提西帕奇奥,我愿对你顶礼膜拜;踩倒我吧,帕提西帕奇奥,我愿为此而亲吻你。” 帕提西帕奇奥是这位总督的姓氏。海岛共和国的人一般都尊称他为总督,很少有人用姓氏来称呼他。 看到这样的伊波利塔,帕提西帕奇奥扶着额头摇了摇头。 “退下吧,伊波利塔,我现在没有这个兴致。本来以为能把付款日期延后一点时间的,没想到那个海盗王居然真的亲自来了。” 伊波利塔把头依偎到海岛共和总督那肥大的腿上轻轻蹭着,同时低声问道:“总督,既然你这么心疼,为什么还答应了那个小女孩的条件?当时还不如让我干掉那个小女孩算了。那个女仆用的火魔法我没见过,但从等级上来说,只不过是‘自然’罢了,我轻轻松松就能应付。” “人家可是带来了两千多人,而且已经通过了我们海军的防线、在岛上登陆了。我们的陆军部队都在前线,在他们回防前,动手不是什么好主意。” “所以,总督真准备按佣兵的价格付款、并出钱购买亚速城?” 帕提西帕奇奥的脸抽了一下,显然这数额让他心痛不已。 “看看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战事进展情况再说吧。实在不行也可以使用假币,乔瓦尼刚从七丘帝国进了一批货,数量充足。”他说道,“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关心海洋之火的制备怎么样了?” 一听帕提西帕奇奥提到这个,伊波利塔把头认真地抬了起来,说道:“总督,我觉得那个帕拉塞尔苏斯是一个完全不值得信任的家伙。他让我准备的原材料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哦?锌他不是说可以自己制备么?还需要什么稀有的物品?” 伊波利塔把手指按在嘴上回忆着:“他让我准备……可燃的水、窒息的空气……冷的火……以及一些海带灰。” 第七章 是炼金术师!(4) “除了海带灰,似乎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帕提西帕奇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将视线投向了一面墙上:“伊波利塔,带我去见见那个帕拉塞尔苏斯。” 伊波利塔应了一声,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她带着帕提西帕奇奥在宅邸里绕了几圈,最后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前。她掏出一大串钥匙,从中选出一根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堆积着许许多多废弃的杂物,上面布满了灰尘。房间的一角放着一张些微有些破损的床。伊波利塔清理了一下杂物,然后把床移向了清理出来的空间。床移开后露出的地面上隐藏着一个地窖的口子。伊波利塔又从钥匙中选出了一把,打开了地窖的门。然后,她点起杂物间里的一支蜡烛,带着总督走下了地窖。 地窖比想象中要庞大许多。向下拐了几个弯后,一个庞大的炼金实验室出现在了前方。凡是炼金术师们所能想到炼金设备在这里一应俱全。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光线不太好。除了伊波利塔手中的那支蜡烛亮着外,固定在实验室四周墙壁上的烛台现在都处于熄灭的状态,这让帕提西帕奇奥难以看清实验室里的状况。 “帕拉塞尔苏斯呢?他不用照明么?” “谁知道呢,也许他就是老鼠变得也说不定。” 伊波利塔嘲讽了帕拉塞尔苏斯一句,然后才端着蜡烛点亮了房间四周的烛台。在点亮最后一座烛台时,她注意了到躺在墙角的帕拉塞尔苏斯。 “肥猪,还不快起床。” 伊波利塔冷笑着,把滚烫的蜡油朝着帕拉塞尔苏斯的脸滴了下去。帕拉塞尔苏斯惨叫一声,捂着脸醒了过来。 帕提西帕奇奥眯着眼睛问道:“帕拉塞尔苏斯,现在可是白天,你就在这里睡觉?” 帕拉塞尔苏斯一边用衣服把滴到脸上的烛油擦去,一边生气地瞪着那个往他脸上倒烛油的女仆:“这里黑乎乎的,哪里分得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帕提西帕奇奥“哼”了一声:“说的倒也还有点道理。” 这期间,伊波利塔给他拿来了一把椅子,帕提西帕奇奥一屁股坐上去,压得那椅子“吱呀”地响了一声。帕提西帕奇奥把身体压到椅背上,那椅子就又发出了一声不妙的声响。 因为过量运动的缘故,帕提西帕奇奥的脸上冒出了许多汗。伊波利塔又掏出手帕,帮他擦去了。帕提西帕奇奥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丑化说在前头,你的私生女虽然暂时得到了释放,但账务却还没有购销。如果你不能按时制成海洋之火,我可保不准她会遇到什么!” “按时制成?”帕拉塞尔苏斯顶了回去,“你们连原材料都不能给我筹齐,我拿什么制备海洋之火?” “我听伊波利塔说了,你索要的原材料是可燃的水、窒息的空气、以及冷的火。”说到这,帕提西帕奇奥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水是灭火的,又怎么能燃烧?有了空气,人又怎么会窒息?还有火,又怎么可能是冷的?你用的形容词和之后跟着的名词完全是矛盾的,就像方的圆、高大的侏儒、丑陋的美女一样,完全没有意义!你是在把我们当成傻子么?” “智者清楚自己一无所知,而无知者却以为自己通晓一切。所幸可燃的水和窒息的空气我已经自行制备了一些,应该能够打消你的疑虑。” 说着,帕拉塞尔苏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杯子,朝着总督和女仆晃了晃。杯字里装着一种透明的液体,远看就和水一模一样。 “这是我从葡萄酒中蒸馏出的精华,是赋予葡萄酒力量与本性的精髓。它如星体一般永恒不朽。你可以试着将肉浸没在这水里,肉将长久地保存下去,不再腐烂——因为它是生命之水。” 帕提西帕奇奥满腹狐疑地看了杯子里的液体一眼:“这就是你所说的‘可燃的水’?” “是的。”帕拉塞尔苏斯回答道,“它可燃。而且还像水一样可以喝。要我喝一口为你示范么?” “让我试一下!” 伊波利塔不由分说地从帕拉塞尔苏斯手中把那杯子夺了过去。她把烧杯略微倾斜了一些,把蜡烛往那液体上一凑。只见“呼”地一声,一团火从杯子中冒了出来——那透明的液体开始燃烧了。 伊波利塔和帕提西帕奇奥的眼神就仿佛见到了神迹。 “虽然女仆小姐下手狠毒,但我还是要温柔地提醒一句,杯子很快就会被烧烫了。不想烫到手的话,就把杯子给放下来。” 伊波利塔慌忙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本来,如果女仆小姐想试的话,应该倒一点出来的。”帕拉塞尔苏斯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倒好,现在整杯生命之水都被点燃了。要重新制备这一大杯可要耗费不少功夫,到时候延误了工期可不要再怪我了啊?” 伊波利塔慌慌张张地向帕提西帕奇奥投去一个请示的眼神。帕提西帕奇奥瞪着她,破口大骂道:“蠢材!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把火给灭掉!” 伊波利塔连忙舀了一大杯水,朝着那起火的杯子倒去。谁知那火焰碰到水,竟然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伊波利塔急了,抓起一个大水桶就要往那火上扑。却听帕拉塞尔苏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心,要是生命之水溢出来,这火恐怕要烧到杯子外面去了!” 帕提西帕奇奥急的拿起一个杯子就朝伊波利塔砸了过去:“蠢材!被你加了普通的水,这杯可燃的水还能用么?”又转头低声对帕拉塞尔苏斯说道:“大师,你快把这火灭了吧,可别真烧完了……” 帕拉塞尔苏斯摇了摇头,拿过一个杯盖盖到杯子上。过了一会儿他再把杯盖拿开时,那火已经灭了。 “话说……这不是已经遇水不灭了么?”帕提西帕奇奥拍了一下脑袋,“难道这就是海洋之火的秘密?” “还早的很呢。”帕拉塞尔苏斯说道,“我说了,这只不过是制备海洋之火的必要条件之一罢了。” 第七章 是炼金术师!(5) “好吧,燃烧的水算是让你蒙混过关了。虽然我怀疑这到底能不能算是水。”伊波利塔揉了揉被杯子砸中的地方,话语中充满了嫌恶,“那窒息的空气呢?众所周知,要让人窒息,就要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接触不到空气——我看你这次还能怎么编。” 帕拉塞尔苏斯听了,淡淡地对帕提西帕奇奥说道:“总督,我觉得你该少用杯子砸她的头。要让空气使人窒息,方法可是数不胜数。” 帕提西帕奇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使人窒息的空气。但他不好说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装模作样地说道:“那是哪一种呢?你给我演示一下试试。” “我从空气中提炼出它。正如我提炼出水的精华一样,它是气的精华——如今,它被装在这个罐子里。” 帕拉塞尔苏斯从试验台上拿起了一个封闭的铁罐头,递到帕提西帕奇奥的手上。帕提西帕奇奥只感觉这个铁罐头很轻,就像什么也没装似得。他又晃了晃,里面什么响声也没有,果然是空空如也。他把罐头交回到帕拉塞尔苏斯手上,说道:“你给我演示一下。” 帕拉塞尔苏斯瞟了伊波利塔一眼:“女仆小姐,能帮我捉一条蜈蚣来么?这地底下可有很多,随便一抓就有了。” 伊波利塔白了他一眼:“总督让你演示,你自己抓。” 帕拉塞尔苏斯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他拿起一根镊子,趴在地上找了几圈,很快就夹着一条食指大小的蜈蚣走了回来。他先把蜈蚣放在旁边一个杯子中,然后把铁罐倒扑,从下方打开了一个口子,接着把蜈蚣塞了进去,最后又把口子关上。他数了一百个数,然后把口子一开。只见那条蜈蚣直垂垂地掉了下来,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没有丝毫说服力!这根本不能说明蜈蚣是窒息而死的。”伊波利塔说道,“也许是你在里面加了些有毒的东西罢了。” “哦,我可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制备这一罐气,用的原料也就是普通的空气罢了。不过比起争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这空气还有一个神奇的特性,总督你想看看么?” 帕提西帕奇奥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是什么?” 帕拉塞尔苏斯点燃一张纸,随即快速地翻过铁罐把纸丢了进去。纸上的火焰在接触到铁罐底部的瞬间,悄无声息地灭了。 “这空气能灭火???”帕提西帕奇奥忍不住喊了起来。 “可惜,这空气很快就会从罐子里跑掉了。由于是气的精华,它比气还要轻。”帕拉塞尔苏斯把铁罐随手一丢,“当然,这也只不过是制备海洋之火的必要条件之一罢了。” “这种东西都只能算是必要条件之一?”帕提西帕奇奥惊的快要合不拢嘴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那肥乎乎的脸晃荡了一下,才终于把他给晃醒了。他认真地问道:“帕拉塞尔苏斯,我能问一句么,制造海洋之火究竟需要一个怎样的过程?” “能在水中燃烧的火有驳于常理。除非重现创世之过程,回归生命之始源,结合有驳于世间常理之三要素,方能诞生这有驳于世间常理之物。” “三要素?”帕提西帕奇奥又愣了一下,“不是二要素或四元素?” 四元素即气、水、火、土,二要素即哲学硫和哲学汞。这两种理论都是为了解释物质的构成,也是目前炼金术界的指导思想。前者来源于亚里士多德,后者则来源于贾比尔.伊本.哈扬。由于贾比尔有意将四元素融入到二要素的体系之中,使得二要素和四元素这两个理论得以暧昧的共存,对后世炼金术界的影响极大。 “二要素学说只能用于解释矿物的构成。炼金术不应只局限于矿物。雨水的循环、矿物的生成、植物的生长、生命的产生,乃至于消化、营养、呼吸、排泄,本质上都是炼金的过程。神是最伟大的炼金术师。而构成世间万物的要素,除了哲学硫和哲学汞外,应当加上哲学盐——硫、汞、盐,这就是组成世间万物的三要素。” 说着,帕拉塞尔苏斯晃了晃装着生命之水的杯子。 “要制备海洋之火,首先就需要窒息的气和生命之水,原初的世界就是从这里发生演变。在这万物之初的环境之中,投入硫、汞、盐三种要素:锌,这种异常的金属将在这次转化的过程中作为哲学盐;冷火,这种异常的火将在这次转化中充当哲学汞;还有海带的灰——我将萃取这种异常的土,从中提取哲学硫。在炼金术师的技艺下,硫、汞、盐将再度结合,从中诞生出更为强大的物质。” “也就是海洋之火?” “是的,海洋之火。这是一种拥有强大力量的物质,却由于过于强大而转瞬即逝,根本无法在这人间的世界留存。一次,窒息的气是必要的,它便是那襁褓,只有在它构建出的原初的环境中,海洋之火的神性才能够完好的保存下来。” “啪”、“啪”、“啪”。帕提西帕奇奥鼓起了掌。 “帕拉塞尔苏斯,你的确和炼金术学院那群庸俗的炼金术师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你能成功完成海洋之火,我不仅能抹消你女儿的债务,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报酬,让你后半生无忧。” “比起这种遥远的事情,我倒希望你能尽快地帮我准备我我需要的原材料。” “还缺‘冷的火’是么?帕拉塞尔苏斯,为了提炼这种物质,我该为你准备什么?” “尿液就够了。” “尿液?”帕提西帕奇奥显得有些惊讶。 “人是世界的缩影。万物在腐朽与重生中周而复始,尿液因此也包含着至关重要的生命力量,我要从其中提取精华。出于质量考虑,最好是年轻女子的尿液,而且自身魔力越强大越佳——” 帕拉塞尔苏斯意有所指地看向了伊波利塔。 伊波利塔气的直接拔出了小刀:“你这个肥猪!你看我把你……” “可以,伊波利塔,就由你来提供。”帕提西帕奇奥无情地打断了伊波利塔的话,“帕拉塞尔苏斯,你需要多少?” 帕拉塞尔苏斯耸了耸肩:“总之,先来五十桶吧。”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1) 海岛共和国的炼金术大学坐落在首都的港口附近,由一百多年的某任海岛共和国总督拨款建造,此后每任总督任期内均有对其扩建,目前这所大学已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建筑群了。 同一般的学校不同,炼金术大学的招生极其严格。炼金术师们喜欢用暗语隐藏著作中的知识,只让真正聪慧的读者破译它,。而炼金术大学的招生也秉持了炼金术师们这种一贯的作风——它并不从基础开始教授炼金术,反而故意设置难题,考验每一个意图入学的人的炼金术水准。这个难题是区分“内行”与“外行”的关卡,合格率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通过测试入学后,师生们相互之间就不用暗语,而是进行正常的学术交流了。 管理学校的是由五人组成的委员会,其中两人是海岛共和国的行政人员,另外三人则由最有名望的炼金术师担任。而学校的教师团体则是由毕业后的学生组成的。 不过,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实际上没有明确的界限,任何校内的人员都可以拿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向委员会申请举办讲座的场地。 这种开放的学术氛围来源于炼金术这个学科本身的衰弱。在七丘帝国禁止炼金术并焚毁炼金术书籍后,炼金术这门古老的技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目前尚无炼金术师能够完成真正的金属嬗变、或者制成哲人石。比起传授技艺,这所大学更像是一个炼金术师们的学术交流中心,旨在通过众人的协作,重现点石成金这门古老而又神秘的技艺。 当一个炼金术师累计举办三场吸引全校三分之一的师生、或是三个以上的委员会成员旁听并认可的讲座时,他就得到了毕业的资格。成功毕业的炼金术师可以继续留在大学任教,若如此,他们将得到津贴和研究经费的补助;也有炼金术师在毕业后会选择离开大学,但他们可以随时回来,学校的大门永远为他们开放。 不过,这所炼金术大学前不久遇到了一点问题:他们的校舍着火了,波及了四分之一的教区。除了大量文献被烧毁外,用于开讲座的教室也一下子少了很多,以至于许多讲座不得不安排在室外进行。 就在现在,在校门口的水池边,有一场聚集了二十多人的小型讲座正在进行着。 听讲座的学生们穿着统一制式的黑色长袍,右胸胸前挂着一个大概是学生身份证明的金色胸章。开讲座的男子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穿着同样的黑色长袍,戴着一样的金色胸章,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左脸——那里有一大片红通通的烧伤痕迹,大概是炼金时操作失误而造成的。 “你们都知道,七种金属之所以性质各异,是因为他们内部硫和汞的比例不同。汞是由冷、湿两种质料组成的,硫是由热、干两种质料所组成的。所以从更深层次的角度来说,七种金属的性质是由冷、热、干湿四种质料以不同比结合而产生。当四种质料以最正确的比例结合时,就产生了最稳定也最完美的金属——黄金。所以,让贱金属嬗变城黄金的关键,就在于调整贱金属内部四种质料的比例。” 那个脸上有烧伤的男子一板一眼地进行着说明。但显然,他的这番话没能引起听讲的人的兴趣。 “拉齐,你说的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站在下面的一个人提出了质疑的声音,“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调整四种质料的比例?要调整硫汞的比例已经够复杂了,我们要如何调整冷、热、干、湿这四种更为基础的质料?” “比起控制硫汞二要素,恐怕还是控制火、气、水、土四元素更简单些。”另一个人插嘴道,“我们从没见过哲学硫和哲学汞的真实样貌。但只要烧一根树枝,我们就能分离四元素——火作为可燃物被烧掉了,气作为油状物被蒸馏出来,水作为潮湿物被蒸馏出来,土则作为残余物而留存。亚里士多德的四元素学说不是比贾比尔的硫汞二要素说更直观么?” “确实如此。但不要忘了,四元素同样是由冷、热、干、湿四种质料组成的。”那个被叫做拉齐的男子冷静地为自己的学说进行辩护,“水由湿、冷两种质料组成,既然如此,只要我们用湿、热性质的物质破坏掉水的冷的性质,那不就能得到单纯的‘湿’了么? 这一番话对围在拉齐身边的炼金术师们来说宛如醍醐灌顶。他们纷纷掏出实验用剩的炭棒,在纸、奇怪的金属板、衣服内侧或是手臂上做起了笔记。大多炼金术师们都是一群不修边幅的家伙——因为即使好好地打扮自己,也很快就会在炼金术实验中弄脏。在外人眼中,这就是一群脏兮兮的家伙,浑身都冒着难闻的硫的气味 人群中忽而高高地举起了一个大鸡腿。 “老湿,谁是棱、湿,汞也是棱、湿,那谁和汞之尖系什么关系?” “陛下!把嘴里的东西先咽下去好么?” 炼金术师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在人群的最外围发出声音的两个女孩。拉齐的脸则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早就发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挺火辣,另一个则娇小的感觉一拳打下去能哭半天。这两个女孩既没有在身上套着黑色长袍、也没在胸前挂着金色胸章。依照校规,她们是不允许在那里旁听的。 ——可问题是,那两个女孩的身后跟着上百个壮汉,一个个都像是刚从山里跑出来的悍匪。 拉齐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一直装成没看到的样子。可既然这女孩发问了,那他就不能继续装下去了。 那个娇小的女孩猛地伸了下脖子,想要把塞在嘴里鼓鼓囊囊的的一大口鸡肉给咽下去,却被噎住了。另一个成熟点的女孩慌忙给她递过去一壶水。娇小的女孩把嘴贴到壶边猛地灌了几口,这才终于把那一大口鸡肉给冲下去。 鸡肉刚一下肚,那女孩就忙不迭地重新问道:“老师,水是冷、湿,汞也是冷、湿,那水和汞之间是什么关系?” “孩子,我不能在这里回答你。”拉齐一边回答,一边小心谨慎地注意着那群壮汉的反应,生怕说错话后那群壮汉抄起斧子朝他砍过来,“你可以在往里面走一些,看到那幢最高的房子了么?去那里找委员会报名成为学校的学生,然后通过考试。那样,你才能在这里旁听讲座——考试题挺难的,你要打起精神。” “明白了!”那娇小的女孩匆匆忙忙地把剩下的鸡肉全部塞进嘴里,然后一把抓住了身边那个女孩的手,“艾米,我们快去报名!” “陛下!你应该先把午餐给老老实实地吃完!” “没这个时间了,艾米,吾爱午餐,吾更爱真理!”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2) 因为等待海岛共和国筹措物资的时间实在无聊,所以艾拉现在正在海岛共和国的首都四处游荡。 海岛共和国的首都不大,艾拉乘着船,只花了半天就游览了绝大多数有名的景点。 期间,她听说海岛共和国有个贵族正以一百诺米斯玛的高价寻找名医治病。艾拉看过一点关于草药的书,想去试试,却被艾米拉住了。 “陛下并不是专业的医生,把人治坏了可要赔钱的。”艾米这么劝说艾拉。 艾拉觉得艾米说的对。 于是,她就改而前来参观这所炼金术大学。 这也是艾拉在登岛前就想着一定要拜访的地方。七丘帝国禁止炼金术,海盗王国有炼金术知识的也只有她一人。她从贾比尔的留给她的炼金术著作中学习了不少东西,现在迫切需要找同行进行交流。 “陛下!就算你更爱真理,你也没有必要跑这么快!” 艾米手上捧着一盏装满食物的食盘,一边紧紧地跟在艾拉后面,一边满头大汗地保持着食盘的平衡。 “你完全可以稍微座远一点,在吃午餐的同时偷听那个炼金术师的讲座的!看那炼金术师的反应,只要你说你是在吃饭,就不敢你赶你走的!” “没有这个必要!这只是一群刚入学的学生在交流经验而已,他说的这些东西我已经在贾比尔留给我的炼金术著作里读过了,也就是入门级别的内容罢了!” “陛下不用学入门级的内容么?” “艾米,你也太小看我了!虽然我只是照着贾比尔的书自学的,但我的炼金术水平已经足够让我跳过入门和初级的课程,直接读中级班了!我有很多问题想要中级班的老师们为我解答呢!” “我可一点也看不出来!陛下每进炼金实验室三次就会出一次意外,要不是我有洛基的加护,陛下的宫殿早就被陛下给烧掉了!” “咕……” 对于艾米的质疑,艾拉显然无力反驳。 “等一下见到老师的时候,陛下可要谦虚一些!我可听说了,这所大学的入学测试通过率不到百分之一!万一老师觉得你自大,故意出更加困难的题目刁难你,那就难办了!” “好、好的……” 那一百来个海盗紧跟着艾拉和艾米,眨眼之间就包围了委员会的办公楼。艾拉一路跑到办公室前,在门口稍微整理了一下仪态,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从办公室里传来一个比艾拉的敲门声大得多的喊声:“我现在真的没有钱!海岛共和国已经停发我的津贴三个月了!不管是材料费、酒钱、还是阿芙洛狄忒之家的服务费,我全都交不起!你们要钱,就把这幢楼的门全部拆了去卖好了!反正这门也不是我家的!” “阿芙洛狄忒之家?那是什么东西?魔法师协会么?艾米,你要不要也去参加——痛痛痛!艾米,你为什么要踩我?” 艾米没有理会艾拉傻乎乎的发言,清了清嗓子,替艾拉回答道:“老师,我们是来入学的。” 办公室里传来的喊声更大了:“不要骗人了!我这里又不是没有窗户!你看看你们带来的人,不仅穿着盔甲,还拎着斧子呢!你们是商业贵族吧!说,到底是到哪一家的人?” “这……”艾米有些不知所措,“我们是从瑞典来的……陛下,要不我们一会儿还是让那些卫兵离开吧?” 门忽地一下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满脸堆笑地地在艾拉和艾米面前搓着手:“我听说过你们!前几天你们一群人在海岛共和国登陆,可闹的满城风雨!” 说着,小老头眯起眼睛,先凑到艾米身前看了会儿,摇了摇头。然后又凑到艾拉的身前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这大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瑞典海盗王了。怎么,你也对赫尔墨斯的技艺感兴趣?” 艾拉没有在意那个小老头话中那个“大小”的含义。对于知识的渴望让她忙不迭地回答道:“没错!老师,我自己研究炼金术时遇到了很多困难,想找老师解答我的疑惑,想旁听炼金术的中级……”说到这,艾拉忽地想起了艾米的忠告,连忙改口说到:“又或许是初级的课程?” 艾拉照着贾比尔留给她的书籍闭门造车地学习炼金术,和目前的炼金术学界完全没有交流。她无法准确地衡量自己目前的炼金术水平,生怕老师的题目出难了,害她通不过入学测试。 “我们学校的课程可没有初级中级的区别,只有学派的区分。不过,有那么尊贵的客人来亲自学习炼金术,那可是整个学校的大喜事——”小老头忽地想起了什么,后退一步谨慎地打量着艾拉:“每年五诺米斯马,你会交学费的,对吧?” 五诺米斯马对海盗王国的普通农民来说是足足两年的收入,对利古里亚共和国这种比较富庶的商业共和国的底层市民而言也是一整年的收入。这看似会劝退许多学生,但实际上炼金术本身就是一门花钱的技艺,除了必须要搭建的炼金实验室外,炼金术师还需要把钱源源不断地投入实验需要的材料费中。因此有能力进行炼金术研究的人,都不会因为五诺米斯马而却步——哈比巴那种意图用粪便炼金的人除外。他不是一个专业的炼金术师,也根本无法通过入学测试。 要知道,这所大学的入学测试通过率不到百分之一。 艾拉是海盗,这种身份被炼金术师团体所排斥。依照正常的情况,她马上就会接到一个故意刁难她的测试题,然后像苍蝇一样被赶出大学。 但最近,炼金术大学的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之前那一把火,烧红了帕拉塞尔苏斯的名声,也烧惨了其余炼金术师。要知道,“赫尔墨斯留下了真理”这种传言,实际上就是在说其他所有论文全都是没用的废纸。海岛共和国的总督已经派出专员着手调查炼金术大学的师生,而大学导师的津贴也已经被暂停发放三个月有余。在这样的环境下,想入学的学生也大幅减少,艾拉和艾米还是三个月来唯一的一个。 比起审查艾拉有没有资格进入大学,委员们更关心的是能不能从她们身上收到学费。 见艾拉没对五诺米斯马这个数字产生动摇。那小老头放下心来,继续说道:“太好了。来来来,五诺米斯马,交了钱你就可以入学旁听了——不不不,不对不对不对。要是就这样直接让你入学,我会被逐出委员会的!” 小老头甩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就围着办公室转起圈来。他一边转圈,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海盗蛮子怎么可能通过学校的入学测试?可要是通不过,这五诺米斯马就收不到了……啊,对了,有了!” 小老头忽地用力拍了一下手,然后冲到了艾拉和艾米面前:“你们跟我来,去进行入学测试!” 艾拉和艾米被这小老头的一惊一乍给弄懵了。老头走出房间,她们也就愣愣地跟了上去。走到半路,艾拉才想起来问道:“那个,老师,入学测试到底是什么内容?” “问这个干什么?我们要有灵活的底线——啊呸,我们要有开放的学术氛围!目前还没有人能炼成哲人石,谁知道那个学派是正确的?又有谁有资格去评判他人的炼金术水准呢?瑞典王,你说对吧?” “唔?嗯?大、大概没错吧?” 艾拉觉得脑子更晕了。 小老头带着艾拉和艾米穿过一连串冒着烟雾的房间,最后来到了走廊底部一间显得有些老旧的大门前。 “其他炼金实验室都被导师们占用了,目前空着的只剩这个了。你们随意用吧!” 见那小老头转身就要走的样子,艾米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所以老师,测试题目究竟是什么?” “都说了,我们要有开放的学术氛围!总之就是把这些材料混一起弄出点新东西就行!很简单的,能办到吧?” “新东西……具体是?” “不懂么?你看到那些溶液、金属什么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混合在一起然后加热就行了。实在搞不明白,你能把某种金属弄没了也算你通过——啊对了,按规定,我不能提示、也不能在场的。” 小老头又甩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完成后来办公室找我就行,我先去仓库找找还有没有新一点的校服和勋章!” 说完这些,这个古怪的小老头就背着手离开了。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3) 艾拉推开实验室那扇老旧的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被烟熏得黑漆漆的房间,墙上、屋顶上、窗台上都凝结着着不少油渍。 炼金实验室,说是炼金,实际上房间中有一大部分是用于冶金的设备。炼金术师们经常需要依靠自己的技艺从矿石中精炼金属,很多炼金步骤也需要在高温下进行,这使得熔炉成了炼金实验室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设备。至于蒸发皿、坩埚、研钵等等东西,在炼金实验室中只占据了一个小角落。 在烟雾腾腾的高温房间里摆弄金属和溶液,身上总是散发着硫的臭味——这就是这个时代炼金术师们的真实画像。 艾拉把房间里的瓶瓶罐罐扫了一遍:“原料和设备倒还齐全。但那个老师到底是要我做什么呢?说是随便混合在一起造点新东西就行,那我就随便做点合金?” 可艾米却抱有不同意见:“我想不会那么简单的!陛下,我这一路可听许多人说起过,能通过这入学测试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可是我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测验很难……” “陛下你还记得么,那老师是说要弄出点新东西。可‘新’到底是以什么为基准?他可一点都没说!” 艾拉恍然大悟:“对哦,要是这个‘新’是指这些炼金术师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的话,那这就是一道相当困难的题目了!” 可想到这一层,艾拉脸上顿时有出现了为难之色:“我和炼金术学界完全没有往来,根本不知道这些炼金术师见过哪些东西啊?” “要不陛下试试那个老师的第二道题目:把某种金属弄没?他说这样也能通过来着。” “把某种材料弄没?”艾拉捏着下巴思索着,“如果是把金属变成液体的话,那怎么样都还是会留下痕迹,也就是说是要让我把金属变成气体?这样的话只要给汞稍微加热一下就好……这样的话不是很简单么?” “如果是那么简单的话,入学率应该不会只有百分之一的!我完全不懂炼金术,不过陛下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地方?” “金属一共只有七种:金、银、铜、铁、锡、铅、汞。每种金属都有各自独特的性质,要使他们挥发的难度也高低不齐——我明白了,老师是想根据我选用的金属判断我的炼金术水准。既然如此,那我就选择最难的那种吧。艾米,帮我找找看有没有黄金。” “好的,黄金、黄金——哎???”反应过来的艾米一下子跳了起来,“陛下,你准备选用黄金?” “黄金是最完美、性质最稳定的金属,挥发它的难度也是七种金属中最高的。将黄金挥发的话肯定能通过测验,正好我也刚刚学到这里……” “炼金术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陛下,那是黄金哎?你看这炼金实验室都破成什么样了,你觉得这里面会有黄金这种材料么?而且挥发黄金——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安提利亚本来说是有七座黄金城的,结果我们去时已经只剩一点了,原来全都是被那个贾比尔挥发掉了是吧???” “为了制备哲人石,这是必要的代价。” 艾拉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扔到了坩埚里。 “陛下,你真弄清楚了?你刚刚扔进坩埚里的可是三头羊啊???” 艾拉没有理会艾米的话,闭起眼睛,向着眼前的虚空伸出了手——艾米连忙闭上了嘴巴。她知道,艾拉已经在开始查阅相关的资料。这种状态下的艾拉是绝对不能被打扰的。而且仅仅只是一枚诺米斯马的话,影响倒也不大。 贾比尔留给艾拉的那本书里提到了制备哲人石的一十二把关键钥匙,用的都是暗语。前三把钥匙已经被她成功破解。利用这三把钥匙的知识,她就能成功使黄金挥发。 “第一把钥匙:国王的皇冠应该是纯金,一个贞洁的新娘应该与他结婚。贪婪的灰狼天生是克洛诺斯的孩子,其名却在阿勒曼尼隶属于好战的阿瑞斯,饥肠辘辘地生活在世界的山谷和山脉里。将国王的身体扔在它面前,它可以从国王身上得到营养。当它吞噬国王的时候,再燃起篝火,把狼扔进火中,使之完全燃烧;这样,国王就得到了救赎。如果这样做三次,那么国王就征服了狼。狼身上将不再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于是我们工作的第一步就完成了。” 等艾拉睁开眼睛,艾米有些晕乎乎地问道:“陛下,你刚刚念了一大段啥?你从哪里学会了这种魔法咒文?” “这是典型的炼金术暗语。炼金术师为了隐藏知识,会在书中对各种原料使用假名。‘国王’在炼金术中必然指代最高贵的黄金。但不管是金矿、金快、还是金币,其中都会掺杂不少杂质,‘国王的皇冠应该是纯金’,即说明接下来的内容便是要从金块中提取纯金。” “我还是听不懂……那灰狼是什么?怎么又是克洛诺斯的孩子、又是隶属于阿瑞斯,我的芬里尔倒是隶属于洛基,不过它是白狼,要试试看它能不能把黄金吞掉么?” 艾拉笑了起来。 “艾米,首先你要知道,在炼金术体系中世界上只有七大金属,而其他类似金属的东西都被认为是这七大金属的副产物。七大金属对应七个星体……阿不,七个神明。金对应阿波罗,银对应阿尔忒弥斯,铜对应阿芙洛狄忒,铁对应阿瑞斯,锡对应宙斯,铅对应克洛诺斯,汞对应赫尔墨斯。书里说‘灰狼’是‘克洛诺斯的孩子’,那就说明它的性质和铅相近。‘名称’在阿勒曼尼隶属于阿瑞斯,则说明他在阿勒曼尼联邦的文字中和铁有关。‘饥肠辘辘地生活在世界的山谷和山脉里’则是透露这种物质在自然界的分布地点——在这之后,‘吞噬国王’、‘国王得到救赎’,则是在描绘反应的过程。” 艾米晕乎乎地说道:“就算陛下你这么和我解释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物质。炼金术师都用这种暗号写书,不累么?” “没有一定程度的炼金术实践,当然是破解不了这些暗语的。毕竟炼金术的目的是把贱金属变成银或金。这种知识在性质上就是不能公开的,不然,黄金可就不值钱了。好了艾米,帮我给炉子生个火……” 门忽地被打开,一阵诡异的冷风吹了进来。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短小的白色被单,修长而丰润的腿几乎整个暴露在外。但她却对这样的着装并不在意,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艾拉,用宛如冬季的冰冷语调说道: “如果是你自己解开的这道谜题,那就马上离开这里吧。这所学校里,没有你所寻求的答案。” ------题外话------ 本章提到的“十二把钥匙”的文本历史上并非出自贾比尔之手,而是巴西尔.瓦伦丁(basilvalentine)的炼金术文本《论古人的伟大石头》(ofthegreatstoneoftheancients)。后文将出现的关于十二把钥匙的文本都是选自此书。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4) “我的疑惑?”艾拉上下打量着那个女孩,“……你是?” “你刚刚说的‘灰狼’是指辉锑矿。辉锑矿被认为和铅有关,七丘帝国的博物学家普林尼曾在他的《自然史》里记载过,辉锑矿石很容易被转化成铅;辉锑矿在阿勒曼尼联邦的文字中写为‘spiessnz’,意指武器的光泽,所以说其名称‘隶属于好战的阿瑞斯’;熔融的辉锑矿能瞬间溶解金块,杂质浮在表面,而金将变成白色的合金沉入底部,这样,‘灰狼’就吞噬了‘国王’;而当烘烤这种白色合金时,金会重新显现,‘国王’就这样得到了救赎,变成了纯金。” 女孩在艾拉面前自顾自地说着,艾米听得一头雾水,艾拉则惊得渐渐张大了嘴:“你说的没错,在尝试了许多可能的物质后,我发现这‘灰狼’指的就是辉锑矿。你是学校的学生么?我正准备入学,你说这里没有我寻求的答案是什么意思?” 女孩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回答,走廊上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喊声:“大家快出来!那个可恶的阿维森纳又来学校了!” 喊声刚落,整幢楼都炸开了锅。慌乱的脚步声从每个房间里响起,炼金实验室门被一扇扇打开,各种奇怪烟雾从各房间飘到走廊上,让走廊充满了怪味。蓬头垢面的炼金术师们纷纷冲出房间,朝着大门跑去。有人回头看到那个裹着白布的女孩,几步跑过来抓住了她,喊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又不是学校的学生!快去拖地去!” “不是学生?”艾拉愣了一下,拦住那人想要问个究竟。可那人却朝着艾拉着急地喊道:“没有时间了,你没听到么?阿维森纳来了!快把锅炉的火灭了,去大门口拦住他!” 整幢楼很快就空无一人,只留下聚集在屋顶的漆黑烟雾。 “阿维森纳?”艾拉站在屋内自言自语,“是那个阿维森纳么?他现在在海岛共和国?” 可怜的艾米在短短几分钟内连续经历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事物,脑子变成了一片浆糊:“陛下,你认识那什么阿维森纳?大家那么慌张,那是什么会喷火的怪物么?啊不对,我也会喷火……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卫队现在应该在楼后面的小树林里休息,我是不是该带他们去校门口拦截?” “阿维森纳是个人名……在我小时候,父亲得了重病,整个七丘帝国的医生全都束手无策,最后是一个名叫阿维森纳的年轻人来给他治好的,那一年他只有十九岁。现在那个阿维森纳应该已经是一个相当有名的神医了吧,就是不知道他们嘴里的阿维森纳是不是同一个人……算了,这是炼金术大学的内部事物,我们不去管它。” 艾拉摇了摇头,然后撩起了袖子。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通过入学测试!我有很多疑问需要炼金术大学的老师帮我解答——艾米,火还没生好么?” 就在艾拉专心进行入学测试时,刚刚在校门口的水池边开展露天讲座的拉齐一伙人正和阿维森纳对峙着。拉齐一伙二十余人,全部穿着黑色长袍、挂着金色胸章。相较之下,阿维森纳一伙只有三人。阿维森纳有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一大蓬胡子裹着他的整个下巴和脸颊。他的头上包裹着白色头巾,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看起来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学者。跟在阿维森纳后面的两人一个矮胖、一个高瘦,打扮上像是商人,而且在海岛共和国地位不低。 尽管拉齐一伙人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且还不停有师生从校舍赶来声援。但他们在气势上却明显矮了阿维森纳一截。 “拉齐,我在喊你,快把头抬起来。拉齐,你可是这所学校的委员会成员,这个时代最有名的炼金术师之一,这么低着头像是什么话?你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开讲座,讲的滔滔不绝么?”阿维森纳满含嘲讽意味地说道,“来,学生们都过来了,快和他们说说,你刚刚都讲了啥?” “根据最新发现的贾比尔的残篇,我成功分离了冷、热、干、湿四种性质……” “噢,把比四大元素更为基础的性质给分离了,这可真是一项伟大的成就。你的功绩超越了贾比尔.伊本.哈扬、超越了佐西莫斯、甚至说是超越了亚里士多德也不为过。我回去后就上报给海岛共和国的总督,让他给你赐名为帕拉亚里士多德——只是希望这一次你在总督面前能够顺利地展示你的实验,别像上次那样出什么意外。” 阿维森纳满含嘲讽意味地说道。 “可是,拉齐,这只是你讲座的一部分内容,你刚刚还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把知识隐藏呢,来,重复一遍,说给你身后那些渴望知识的学生和老师们听,他们一定会为你的聪慧而震惊的!” “每种金属都是四种性质以精确的数学比例结合而成的,正如你们医学中所说的维持身体健康的四种体液。金是健康的金属,四种性质处于完美的比例。而其他金属则生病了,需要通过调整体液来治愈。因此,只要通过溶解、挥发等方式解剖黄金,分析出黄金中四种性质的正确比例,再利用我分离出的四种性质的单质,就能正确地调整贱金属中四种性质的比例,使他们变成黄金……” 阿维森纳大笑起来:“大家刚刚听到了么?他说了‘挥发黄金’!这是什么炼金术笑话?我一个医生都知道,黄金是最完美、最稳定的金属。谁能挥发黄金?你能么?你能么?你能么?” 阿维森纳用手指一一指过前方的炼金术师们,被他指到的人全都装成看不到似得偏开了头。阿维森纳把所有人指了一边,最后回到了拉齐身上:“拉齐,他们好像都不会。不过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我想你一定已经有了让黄金挥发的方案了吧?” 拉齐咬着牙齿低声说道:“这种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哦!进一步研究!这可真是一个完美的回答。但是,总督已经听这个回答听到厌烦了。” 阿维森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人。 “我和委员会的另外两人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以三票的多数,决定在今天重新审查炼金术大学导师们的资格。”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5) 阿维森纳出生于天方帝国。这个从十九岁开始就崭露头角的医生,其名声现已经享誉地中海沿岸。在海岛共和国总督的资助下,他完成了近百万字的医学巨著《医典》,其内容远超塞尔苏斯的《医术》,被视为当代医学的巅峰。 凭借这样的成就,当“帕拉塞尔苏斯”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了阿维森纳。可惜,阿维森纳并不是一个炼金术师。他没有上过炼金术大学,甚至还是一个著名的炼金术批判者。 因此,当海岛共和国的总督任命阿维森纳为炼金术大学委员会的委员时,即便是再迟钝的人都立即明白,总督这是对炼金术大学不满了。 暂停发放取得导师资格者的津贴,这个决议就是在阿维森纳的一手倡导下通过的。 因此,阿维森纳一出现在校门口,学校的师生无不对他投去充满敌意的目光。可阿维森纳却丝毫不理会这些师生们,旁若无人地朝着委员会所在的高楼走去。 看到高楼旁有海盗的身影,阿维森纳稍稍显得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就坦然地一笑,出声讥讽拉齐:“这是你们雇佣的保镖?还是你们新招的学生?” “都不是,这些人是一个想要入学的女孩带来的。那个女孩现在应该在进行入学测试。” 拉齐这中规中矩的回答让阿维森纳“哼”了一声,甩手走进了大楼。刚从楼里跑出来的炼金术师们现在都远远地跟在阿维森纳的后面,没有人胆敢上前阻拦。 阿维森纳一路走向委员会的办公室,那个小老头正脸色沉重地站在门前等着他。 小老头的名字是约翰.德.鲁庇西萨,是这所炼金术大学的校长,也是委员会的成员之一。约翰、拉齐、阿维森纳、以及跟在阿维森纳身后的矮胖和高瘦两个商人,这五个人组成了这所大学目前的委员会。 “阿维森纳,导师们的津贴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发放?”约翰.德.鲁庇西萨出声问道。 “别急,校长,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阿维森纳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两个委员,“我们三个委员达成一致意见,将在今天审查导师们的资格。等这次审查完成后还留在大学里的导师,不仅可以重新拿到津贴,以往拖欠的津贴也会一并补发。” “审查?你想怎么审查?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还没有谁能够造出哲人石!”约翰.德.鲁庇西萨瞪着眼睛说道,“你干脆把我们全部开除,把这所大学直接关闭了得了!” “我们会审查每个导师的研究成果,判断沿着这些路线成功制备哲人石的可能性大小,并最终做出决断。进行决断的也并不只有我,而是所有委员会的成员。约翰,还有拉齐,你们当然也在其中。” “我们能拒绝吗?” 阿维森纳微微一笑:“当然,你们可以不参与审查。不过,审查仍将继续。因为这次审查已由我和我身后的两名委员以多数票通过。” 五人的委员会有三人由海岛共和国的总督任命,这意味着这所大学实际上完全由海岛共和国的总督掌控。以三票通过的提案,拉齐和约翰.德.鲁庇西萨没有反对的权力。 见约翰.德.鲁庇西萨不说话了,阿维森纳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炼金术师们。他随意把手指向一个炼金术师,让他走上前来。 “你的名字?”阿维森纳趾高气昂的问道。 与阿维森纳相比,那个炼金术师的气势明显要弱很多:“卡……卡斯特罗。” “你身边的炼金术师全都被熏的黑漆漆的,只有你白白净净,勾起了我的好奇。来,带我去你的炼金实验室。” 卡斯特罗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后极不情愿地带着阿维森纳走进了一扇房子。其余四个委员也跟着走进了房间,其他人则围在屋外围观。 比起其他的炼金实验室,这间房子干净的过分,甚至连锅炉都没有。阿维森纳意味深长地看着卡斯特罗:“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是炼金术师。” “卡斯特罗的研究重心是古代炼金术文献的收集和破译,而不是实操。”约翰.德.鲁庇西萨在一旁帮忙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也正好放松一会儿。”阿维森纳一屁股坐到房间里唯一上的一把椅子上,把手上的书放到了一旁,“古时候的人是怎么制备哲人石的?有相关的文献么?” 一听阿维森纳提起这个,卡斯特罗一下子来了精神:“有的!虽然在七丘帝国禁止炼金术后,制造哲人石的方法已经失传了,但通过我的努力,还是成功地从残存的文献中还原出了制备哲人石的必要步骤!” “哦?还真有?说给我听听?” “首先,制造哲人石的容器需要从两边封口,形似鹅卵——当然,它一开始是开着的,要将正确的初始材料放入其中后才用火把容器封闭。把容器放进炉子里,小心地控制温度,不然这个密闭的容器会爆炸的。如果温度正确,三十天猴,瓶内的物质会变黑,这时候就完成了制备哲人石的第一步——黑化的过程。” 卡斯特罗觉得口述不足以说清其中的步骤,就捡起一根碳棒,在一张挂在墙上的纸上为阿维森纳做演示。 “继续加热容器,黑色会在数周内褪去,许多短暂的颜色将先后浮现,就像孔雀一样。最终,颜色会定格为白色,这就是制备哲人石的第二步——白化的过程。这时候,就需要增加逐渐温度,白色会先后经历黄化和红化的阶段,当发现颜色变成深红色时,哲人石就制备完成了。不过它还不能直接用,需要先将它和真正的金混合,这样,它才能把其他的金属转化成金。” 阿维森纳笑着鼓了鼓掌:“辛苦你了。从那些残缺的材料中拼凑起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很辛苦吧?” 卡斯特罗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辛苦……不不不,不辛苦,只是做一些寻找资料和翻译的工作罢了。” 阿维森纳朝着另外两个委员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微笑着把手朝着卡斯特罗伸了出去:“拿来吧。” 卡斯特罗一愣:“拿来?拿什么?” “黑袍和胸章,脱下来,放到我手上。” 明白了阿维森纳话中含义后,卡斯特罗疯了似地喊了起来:“为什么?我一直都有在认真地工作!” “没有自己的想法,只会不断地重复古人说过的话,还把它当成金科玉律——这样的人,一丝一毫的价值也没有。你们现在没能制成哲人石,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就更不可能制成。在我听来,你翻译的不过是古人喝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阿维森纳把目光冷冷地投向了站在门口的其他的炼金术师。 “来,下一个。”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6) 卡斯特罗先是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阿维森纳摊开的手,然后又无助地看向了屋内的拉齐和约翰.德.鲁庇西萨。当意识到这个结果已成定居时,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竟失声哭了起来。 阿维森纳完全没有理会卡斯特罗。他看着门外那些面容失色的炼金术师们,又重复道:“下一个是谁?” 卡斯特罗在大学里是极有声誉的导师,却在几句话之间就被阿维森纳逐出大学。这让剩下的炼金术师们人人自危,阿维森纳的目光投向他们,他们只想躲闪,哪敢上前? 看到炼金术师们这种反应,阿维森纳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听说过很多炼金术师们会把金藏在木炭、坩埚假底、或是金属器皿内部,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拿出来,假装发生了嬗变。说个有意思的事情,前不久,托斯卡纳发生了一起诈骗事件,一个炼金术师用这种魔术手法得到了一个金匠的信任,借用他的场地来制备哲人石。可很快,炼金术师就卷走了金匠的所有家产,不知所踪。” 炼金术骗子的故事在整个大陆并不罕见,这也是很多国家歧视炼金术的原因之一。然而把这个故事拿到炼金术大学来公开谈论,无异在抽大学里所有导师的脸。 校长约翰.德.鲁庇西萨座不住了,开口说道:“假冒炼金术师的骗子恐怕比这所大学的师生还多,但这所大学里的师生每一个都是真正的炼金术师。学校里从没有哪个人宣称自己能够制造哲人石。” “聪明的说法,将自己和那些骗子划清了界限。可是,你们在研究的不就是那些骗子留下的骗术书籍么?什么佐西莫斯、贾比尔.伊本.哈扬,只不过是生的早了些的骗子罢了。你们看那些真正的古代智者,比如亚里士多德,他掌握了那个时代所有的知识,里面却并不包含炼金术,难道这还不能够说明问题么?” 阿维森纳看那些炼金术师们都恨得咬起了牙齿,又笑了笑,说道: “不要这么恶意满满的看着我。这只是我个人的偏见罢了,如果你们想证明炼金术并非骗术,那尽可以大胆地走出来证明它。虽然我是坚决反对炼金术的,但跟我来的这两个委员却还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只要你们能够成功说服其中一个,再加上拉齐和你们的校长,你们就是多数的一方了。” 炼金术师中站出了一个结实的汉子:“来看看我的最新成果如何?” 阿维森纳眯眼看着他:“你是?” “乔治.斯塔基。和卡斯特罗不同,我擅长实操。” “可以,去你的实验室吧。”阿维森纳抱着那本厚重的书站了起来,“希望这次我能得到一些惊喜。” 乔治.斯塔基的炼金实验室和绝大多数的炼金实验室没有什么不同。实验室内的物品有被分门别类的整理,看起来还算整齐。斯塔基走进实验室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取出来了一块指头大小的白色的金属。 “看看这个吧,这是我这辈子的最高成就。” 阿维森纳接过那块白色金属,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块金属有着银的光泽,外观看起来和银一般无二。 “可别告诉我这就是银。”阿维森纳说道,“你是炼金术师,不是银匠。” “这当然不是银,而是炼金术的伟大产物,是自然界不存在的金属。我称其为固银。虽然看起来像是银,但它的性质实际上已经接近黄金。” “我不是很懂金属。”阿维森纳转向跟着他来的两个委员,“你们担任委员的时间比我久,试试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那个矮矮胖胖的委员点了点头,率先站了出来:“要检验银和金,最快捷的方法当然是用硝酸。银会被腐蚀,而金却不会。让我来试一试。” 他在炼金实验室里转了一圈,找到了贴有硝酸标签的试剂。但就在他准备把那块金属投进去时,阿维森纳喊住了他:“不要直接用这个,去其它实验室取一瓶来吧。” “阿维森纳,你这是什么意思?”拉齐在一旁忍无可忍地喊道,“你在怀疑这瓶试剂是假的么?” 阿维森纳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既然是审查,那当然要用怀疑的态度。毕竟给瓶子贴个标签可不是什么难事,是吧?” 那个矮胖的委员如梦初醒,放下那瓶试剂,转而去其他实验室拿了一瓶过来。他把那块白色的金属投入硝酸之中,端详了许久。“固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并未被硝酸腐蚀。 旁观的炼金术师们发出了惊叹之声。要抗住硝酸的腐蚀可没有那么容易,在七大金属中,也只有金能做到这一点 “耐腐蚀性倒确实不错。”那个高瘦的委员站了出来,“让我试试它的熔点。” 金的熔点是比银要高出许多的。那个高瘦的委员用镊子把那块白色金属取出,冲洗干净后和一小块差不多大小的银一并放入坩埚之中进行加热。他并不熟悉炼金术,控制不好温度, 等把坩埚取出时温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银的熔点。银自然而来的已经化为了银水,而那块白色金属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形状,并未改变。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那胖委员和瘦委员用阿维森纳听不到的声音在一边窃窃私语,似乎态度有所改变。 “如何?”乔治.斯塔基挑衅般地看着阿维森纳。 “你的技艺确实货真价实,”阿维森纳的脸色显得柔和了些,“制造这样一块金属,想必要花不少钱吧?” “那是自然的。拳头那么大的矿石,经过我的提炼后最后能用的只有不到发丝那么一点。制造这一块固银,光是原料花了我足足五十诺米斯马!” 乔治.斯塔基自以为通过了审查,回答阿维森纳时就毫无保留。谁知这话一出,那两个委员态度一下子变了。而阿维森纳则露出了属于胜者的微笑: “实验的过程艰辛,难免多花一些预算。我想真正生产它时,费用应该会少的多吧?” “这……”乔治.斯塔基擦了擦汗,吞吞吐吐地说道,“要生产这个……成本大概会和黄金相当。” 阿维森纳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而它却只是银,并非金,虽然性质接近,但恐怕比真正的金还要弱上不少。” 阿维森纳丢下乔治.斯塔基,面对着所有炼金术师发出宣言: “看看吧,这位炼金术师用他的毕生心血为我们证明了一个不言而喻的真理:技艺弱于自然。相较于神,人不仅无知,而且存在着巨大的弱点,神凭借自然力量创造出的任何东西都无法被人为地模仿。人的努力必然劣于自然之所为。我想炼金术这门技艺,怕是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7) 阿维森纳的话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约翰.德.鲁庇西萨再也忍耐不住,出声斥责道:“阿维森纳,炼金术是一门非同寻常的隐秘学科。我们难以很快理解它,但却绝不能嘲笑试图理解它的人们。取缔炼金术——这种偏见会让世界永远地陷入黑暗之中!” “理解它?约翰,我问你,你们炼金术师是否承认,金是最为完美的金属?” “是的,金在自然界的一切物质中最为完美和高贵,其性质最为稳定,就像……” “就像神一般完满,是吗?”阿维森纳抢过了话头,“你们炼金术师理解金属,正如同魔法师们理解神明。可你曾有见过那位魔法师完全理解了神的所有性质么?” “你们天方帝国的神子……” “神子天生就是神,而非凡人。对凡人而言,即便他拥有的魔法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等同于神明。你们炼金术师所能做的只是进行拙劣的模仿。无论你们造出来的黄金和天然的黄金有多相似、经受住多少检验,它也仍然劣于天然的黄金——人们只能对自己能够理解的性质进行比较,也只能对自己能够理解的性质进行模仿。但人的认知是有限的,在人无法理解的地方,天然的黄金和炼金术制金间的差异依旧存在着。” “阿维森纳,炼金术并不能完全等同于魔法。”拉齐也在一旁驳斥道,“人无法完全地分析神的完满,但却可以完全地分析金属。金只是金属中,它处于我们的掌控之中。” “好吧,目前的票数是一对二,我占劣势。”阿维森纳转向另外两个委员,“你们如何看待我们刚才的争论?炼金术是否真能制造出完美的黄金?有无存在的必要?” 那两个委员神情严肃地低声讨论了一会儿,最后,那个高瘦的委员站出来对拉齐说道:“我们的意见目前和阿维森纳一致,除非你能够向我们展示如何分析黄金。” 听那两个委员这么说,炼金术师们的心一下子凉了。 所谓的分析,就是要将气水火土四元素或是硫汞二要素从黄金中分离。像树枝这种东西,只要用火烧一烧就能分离四元素——火作为可燃物被烧掉了,气作为油状物被蒸馏出来,水作为潮湿物被蒸馏出来,土则作为残余物而留存。金属稍稍麻烦些,但炼金术师们自有各种方法对其性质就行分离。 可是,黄金的性质却极其稳定。目前他们能做的最多只不过是把黄金融成金水而已,金的性质丝毫没有改变。 人群中只有阿维森纳拍了拍手,说道:“这真是公正而又睿智的判断。”然后,他又笑着看向了拉齐:“拉齐,之前你在校门口时不是说要分析黄金的性质么?这是事关学校废立的重大问题,你身为委员,这时候不站出来说不过去了吧?” 虽然拉齐恨得咬牙切齿,但这种事却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他想破口大骂、想冲上前朝阿维森纳的脸上打上一拳,但这只会让大学陷入更为不利的境地。 他低着头小声请求道:“以我的能力还办不到。能不能把时间再推迟几月?” 服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哪怕这必然会招来阿维森纳极致的嘲讽。 然而他的话却被一阵忽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吓得阿维森纳吓把手中的书摔到了地上。这招来了人们的一阵笑声。阿维森纳脸上有些挂不住,弯腰捡起书本,拍了拍灰尘,然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得说道:“是哪个家伙无视委员会的审查,自顾自地做着实验?走,跟我去看看。” 爆炸声来自艾拉的实验室。一股浓烈的黑烟正从炉子里飘出来。 “咳咳咳、艾米,不要乱动实验室的东西!” 艾米的脸被炸的黑漆漆的。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艾拉,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看陛下刚刚也是这么加热的啊?” 艾拉就像保护宝物一样用身体掩护着一个烧杯中的液体,同时喊道:“用密闭容器加热一定要用结实的,而且要注意控制火候!有很多东西在高温下会变成气体,容器不结实的话当然就炸了!幸好你放进去的不是什么危险物品,不然我好不容易制成的‘国王的洗澡水’就要被你炸没了!” 阿维森纳黑着脸一把推开房间的门,从里面滚出来的黑烟把他的脸熏得更黑了。他生气地说道:“你是导师、还是学生?在里面干什么?” 这时,那群炼金术师们也哗啦啦地涌了过来。艾拉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以为是刚刚那个爆炸让她考试考砸了,说话的底气一下子弱了三分:“在……在挥发黄金。” “哈哈,挥发黄金!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炼金术笑话了!你问问你们的导师拉齐,看他能不能做到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们就不明白?黄金是最为稳定的金属,不溶解于任何液体、也不能用任何手段让它挥发!任何改变黄金性质的尝试都是在做无用功,只是白白浪费研究资金罢了……” 阿维森纳的话之说道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艾拉当着他的面把一小块黄金丢进了烧杯中年的液体里。金块表面很快出现了大量的气泡。过了一会儿,那杯液体染上了黄色。随着时间推移,黄色逐渐加深,慢慢接近于橙色,而那块黄金则在其中消失了。 “溶解了!真的溶解了!”艾米在一旁惊讶地叫了起来,“陛下刚刚说要制备能让国王溶解的洗澡水时,我还以为陛下疯了!” “刚刚你丢进去的那块东西真的是黄金么?”阿维森纳强装镇定地问道。 “让我来试试看。”那个矮胖的委员站了出来,准备将一枚诺米斯马扔进溶液里。 艾拉制止道:“等一下!我接下来要挥发黄金的!诺米斯马不是纯金,可能会影响后续的观察步骤!” “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三次听到挥发黄金这个笑话了,这种无聊的笑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阿维森纳盯着艾拉的眼睛,“不让我们测试,难道你是心虚了不成?” 艾拉只好同意了:“你们一定要测试的话也行,反正影响不会很大。正好我用的黄金可能不够多,后面的挥发现象不会很明显。你们愿意出黄金的话那是再好不过……” “少用这种话吓人,我就不信这液体能溶解真的金币!” 阿维森纳把那个矮胖的委员一把拉开,自己掏出钱袋子挑衅地朝着艾拉晃了晃,然后把里面的几十枚金币一股脑儿地倒进了烧杯的溶液中。 和之前投入的金块一样,这些诺米斯马泡在溶液中,很快就冒出了大量气泡。 围观的炼金术师们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阿维森纳的脸一下子绿了:“快……快把我的金币给取出来!”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8) 听阿维森纳说要把金币取出来,艾拉先是恋恋不舍地看了溶液中年的金币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走了开去。 “你要去干什么?” “去找镊子把金币夹出来。” 艾拉慢条斯理地把柜子翻了一遍,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把抽屉一个个抽开看了一遍,接着又趴到地上开始查看柜子和地面的间隙。 “还没找到镊子么?” “实验室不是我的,镊子在哪里我不是很熟悉。” 艾拉查完柜子,又开始翻找锅炉里的碳灰。反正金币不是她的,她不着急。 可阿维森纳却急了,眼看气泡冒的越来越多,他冲上去就想用手把金币给抓上来。拉齐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提醒到:“小心,这是能够溶解黄金的强酸,你手的性质可不如黄金稳定。” 阿维森纳的手刚要伸进那液体,听到拉齐这话,就像触电一般把手赶忙收了回来。他不满地看着艾拉,嚷道:“镊子还没找到么?” “唔,明明之前有见过的,在哪里呢……” 艾拉脱下自己的靴子,把手伸进里面摸索着。阿维森纳跺了一下脚,拨开围在门口的人群,从隔壁房间拿了把镊子冲了回来。艾拉看到阿维森纳拿到镊子了,失望地“啧”了一声,又把靴子给穿了回去。 她真想让金币在液体中多溶解一些。 当阿维森纳把那几十枚金币洗净、擦干后,金币表面的花纹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了。 约翰.德.鲁庇西萨从阿维森纳手中接过一枚金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赞叹道;“这可真是伟大的技艺。你是如何办到的?” “就是根据我的老师留给我的炼金术文本,十二把钥匙中的第二把:国王所需的珍贵洗澡水必须最为聪明和小心地由两位斗士制得,他们便是那鹰和龙。老鹰独自在阿尔卑斯山顶筑巢是无益的,因为雏鹰在高山上会冻僵。但是当你向老鹰引介长期居住在岩石之间、并从洞穴中爬入爬出的老龙,并把两者置于一个地狱的位置时,冥王哈迪斯就会勐烈地吹气,从冷龙中年遣出一种飞行的、火热的精神,其巨大的热量会烧掉老鹰的羽毛。准备好一场蒸汽浴,高山上的雪必定会完全融为水。如此制备的矿泉浴,将给国王带来好运和健康。” “复杂的炼金术文本。”拉齐在一旁思索着,“‘国王’必定是指金。‘国王的洗澡水’想必就是展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液体。它由鹰和龙两种物质制得。我猜‘龙’是指硝石。因为文本中有提示,‘龙’从地穴中年爬出,‘冷龙’中会遣出‘飞行的、火热的精神’。硝石天然地存在于洞穴,他尝起来舌头上是冷的。加热后遣出的‘飞行的、火热的精神’就是指硝酸吧。贾比尔.尹本.哈扬就是利用干馏的方法从硝石中制备了它。我猜的对么?” 艾拉连连点头:“没错!就是指硝石!而且给我书的老师就是贾比尔.尹本.哈扬!” 拉齐脸现惊诧之色:“哦,贾比尔的文献可珍贵的很。他是古典时期最着名的炼金术师。要说谁最有可能制成过哲人石,那一定就是他了。前不久我找到了他的残篇,一共只有三张纸,却足足花了我五十头牛的价钱。你手上也有他的残篇?你刚刚说有十二把钥匙……?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 艾米一把捂住了正准备回答的艾拉的嘴巴。她已经从拉齐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她们现在身处他国,要是艾拉回答说是贾比尔亲自把书给她的、有厚厚的一大本、而且书上还记载了贾比尔的毕生所学时,恐怕会平白多出许多变故。 “我们手上只十二张纸,就是刚刚她说的十二把钥匙。”艾米替艾拉回答道,“东西我们没有带来,只略微记得其中的几句话,所以无法给你们看,对不住。” 拉齐脸上显出一些失落之色:“哦,没事,下次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可是我不明白,龙是指硝石,那鹰是指什么呢?” 艾拉扯开艾米的手,用左手指了指自己右手的中指。拉齐顿时恍然大悟:“是硇砂!它位于哲人之手的中指,序位仅次于位于大拇指的硝和位于食指的硫。古老的哲人告诉我们,这么排是因为硇砂的力量仅次于硝和硫,原来是这个原因么?” 艾拉洋洋得意地回答道:“没错,就是硇砂,哲人之手上的太阳。它只要微微受热就会升华,正如同拥有强大飞行能力的鹰。它升华后,会在烧瓶底部留下一种像雪一样的白色物质,所以说‘雏鹰在高山上会冻僵’。关键是。当它和硝石放在一起干馏时,会产生一种比硝酸还要强的多的酸,足以将黄金溶解。这就是我师父贾比尔.尹本.哈扬发现的‘国王的洗澡水’。” 短暂的惊讶过后,拉齐转头对阿维森纳说道:“听到了么?这种强大的水是被你刚刚斥为骗子的贾比尔.尹本.哈扬所炼成的。看来在七丘帝国禁止炼金术之前,那些古早的炼金术师们确实已经掌握了远超我们这个时代的技艺。” “还没完呢。”阿维森纳忽地对艾拉说道,“来,将黄金挥发试试!” “阿维森纳!”约翰.德.鲁庇西萨喊道,“黄金已被腐蚀,这就说明人是拥有分析黄金的能力的。即便如此,你还要胡搅蛮缠么?” “说要挥发黄金的可不是我,而是这个小女孩!”阿维森纳嚷道,“要是她办不到,那就只能说明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骗子!我们怎能相信一个骗子的话?” “你说她是骗子?”艾米忍不住了,“黄金都已经溶解了,只要加热把水挥发了不就行了么?” “很遗憾,艾米,那是不行的。” 艾拉将那瓶溶解了黄金的溶液倒入一个密闭的容器中,然后加热给艾米看。随着溶液的蒸发,一种晶体析了出来。随着温度的继续升高,晶体消失了,金灿灿的黄金再度出现在了瓶底。 “要使黄金挥发,需要使用第三把钥匙——这也是我目前的技艺所能达到的极限。” 听到艾拉真的准备挥发黄金,就连那个小老头约翰.德.鲁庇西萨都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虽然我惊叹于你展示出来的技艺,但你还是要小心自己的断言。即使你发现的残篇中提到了这种方法,但你要知道,金的挥发往往只是作为一种优雅而夸张的修辞在古代文献中出现。而在更多时候,它都被用来嘲笑炼金术师们。” “没有问题。”艾拉说道,“虽然我失败过无数次,但最近的那一次,我终于还是成功了。”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9) “十二把钥匙中的第三把钥匙:制备我们不可燃的圣人硫的人,必须在它不可燃的某种东西中寻找我们的硫,除非咸海已吞掉尸体,然后再将它完全吐出来,否则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公鸡吃掉狐狸,会淹死在水中,用火使公鸡死而复生,再被狐狸吃掉,在相同与相似中变得不同。这是神的玫瑰,猩红的颜色,红龙的血。它将升到很高的地方,远远超过所有其它星辰……” 在古典时代,炼金术中尚未诞生哲人石的概念之时,炼金术师们认为把贱金属变成贵金属所需要的过程是“染色”,而“硫水”则是关键的材料之一。这使得后世有时会用“硫”相关的字眼作为哲人石的一个假名。所以这一段话中的“圣人硫”就是指哲人石。这十二把钥匙,其目的就是为了揭示制造哲人石的步骤。 “陛下!这次我听懂了!咸海吞掉尸体,然后再将它完全吐出来,就是指刚刚溶解黄金又析出黄金的过程!”艾米兴奋地在一旁说道。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怎么忽然又跑出了公鸡和狐狸?国王呢?我们准备好了洗澡水,国王哪去了?” “艾米,同一个物质的假名可不只有一个——哪怕是在同一个炼金术文本之中。公鸡和太阳有关,而太阳对应的金属就是金,黄金的假名原本是国王,现在变成公鸡了。而狐狸则代替了‘国王的洗澡水’,指代着我们面前这个强酸。你看,金饮入酸,淹死在酸中,在用火复生……这段话描述的就是你刚刚看到的过程。” “这段话听着很奇怪。”拉齐在皱着眉头在一旁发表意见,“咸海吞尸体、公鸡吃狐狸,都是描述着同一个过程。黄金融于酸中,既可以说是黄金喝下酸死了,也可以说是酸吃掉了黄金,所以后面的狐狸吃公鸡想必也还是在指这过程。这段话没有给出什么新的手段,但最后‘升到很高的地方’却又暗示黄金会挥发,这是怎么回事?” “总之要完成这个步骤,需要更多的‘国王的洗澡水’。” 艾拉在众人面前重复了一次钥匙二的步骤,制备出了新的酸。这次她制备的量足够使用五次。它把新的酸倒入烧杯,使黄金全部溶解。然后又对溶液进行了一次加热。液体蒸发后,那些黄金依旧好端端地躺在烧杯的底部。 阿维森纳在一旁冷言嘲讽:“看起来,这段文本是写书的人喝醉了酒后写的。又或许是写书的人在一次次失败中变成了疯子。可惜了,就连我都治不好疯病呢。” 艾拉没有理会阿维森纳的嘲讽,再一次往烧杯中倒入制好的酸。黄金就像之前那样溶解了。而在艾拉进行加热后,黄金再度析了出来,和之前两次没有丝毫的不同。 “够了,孩子,不用再试了。”约翰.德.鲁庇西萨说道,“恐怕阿维森纳说的没错,贾比尔在这里写下的错误的文本。又或者是我们在某一步中对暗语的解释有物。你还没入学,就制造出能溶解黄金的液体,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让她试!她刚刚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了可以把黄金挥发!”阿维森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如果他办不到,炼金术骗子的桉例就又可以多一例了。我会把它传的众人皆知的!” 艾拉默不作声地再度重复了一遍相同的步骤。 “停手吧,孩子,年轻人总有因气盛说大话的时候,重要的是要能承认错误。这里的炼金术师们是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看不起你的,因为你确实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知识。” 艾拉第四次把酸加入到黄金之中,等金溶解后继续用火加热。 “我已经看的不耐烦了。”阿维森纳掉过头去,对胖瘦两个委员说道,“一个骗子说的话不足以作为审查的内容。让我们忘掉刚刚的所见,继续审查剩余的炼金术师们吧。” 谁知话音刚落,围在实验室内外的人群忽地一齐发出了“咦”的一声。阿维森纳慌忙转过头去——烧杯中的情况出现了一些微妙的改变,随着溶液的蒸发,烧杯的底部出现了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红色晶体,它的美宛如红色的宝石。 “神的玫瑰”、“红龙的血”,出现在第三把钥匙中的神秘文本忽地有了现实的参照物。人群骚动起来,炼金术师们拼命挤着进房间,瞪大眼睛围在那烧杯周围,生怕错过了那即将到来的伟大时刻。 随着艾拉继续给烧杯加热,红色的晶体仿佛那张开巨翼的红龙,瞬间就消失在了空中。 烧杯中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了。 “使挥发者固定,使固定者挥发”,这是炼金术中的一句古老箴言。它来自《翠玉录》中“从地升于天,又从天降于地,以此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这段话,据说揭示了制备哲人石的道路。 有人开始低头向神明祷告。那祷告声感染了所有炼金术师,他们一齐低下头,齐声赞美着那智慧之神:“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你的智慧让吾等惶恐。” 阿维森纳转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低头赞美赫尔墨斯,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算黄金真的可以被挥发,那也不等于说你们能完全掌握它的性质!哲人石不可能制成!嬗变不可能发生!因为人无法完全理解自然的本质!技艺,必定弱于自然!” 一个声音忽地冷冷地传来:“错了,技艺胜于自然。” 说话的之前那个裹着被单的黑发女孩。她左手抓着拖把,右手擦着汗,显然是刚刚拖地拖到了这里。 阿维森纳瞪大眼睛,准备斥责这个女孩不知天高地厚。然而胖瘦那两个委员在这时走到了他的面前。 “阿维森纳,经过我们刚刚的讨论,决定暂时再对炼金术大学观察一阵子,并重新发放导师的津贴。相关的情况需要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向总督汇报,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下是四比一了。”拉齐在一旁说道。 阿维森纳深吸一口气。他的眼神扫过众人,并在艾拉身上停留了数秒。然后,他就甩袖离开了这里。 艾拉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约翰.德.鲁庇西萨,问道:“那个……老师?我通过入学测验了么?” “入学测验?你在说什么胡话?”约翰.德.鲁庇西萨摇着头说道,“你的讲座成功吸引了五名委员旁听,并得到了四名委员的认可。根据校规,你已经毕业了!” 第八章 炼金术之巅(10) 那天下午,艾拉被围上来的炼金术导师们牢牢拉住,进行了一下午的学术交流。 到了晚上,炼金术师们盛情地邀请艾拉共进晚餐。他们拉着艾拉跑去了附近的一个小酒馆,豪爽地把酒馆里的菜每一个都点了两份。可这群炼金术师们被停了好几个月的津贴,饭吃到一半,竟发现他们所有人加一起都凑不出饭钱。最后,这钱还是由艾拉来付的。 艾拉的兴致不是很高。 席间,她找了个理由走出了酒馆,而让艾米继续留着应酬那些炼金术师们。酒馆前是一条宽敞的河道,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艾拉呼吸了几口夜间的凉气,在河道边坐了下来。 有一艘船从河上飘过,船上那展灯孤零零地在她的前方亮了一会儿,然后就消失在了远处的黑夜之中。 一个冰冷的女声从艾拉的背后传来:“找到你所寻求的答桉了么?” 艾拉回头一看,那个神秘的黑发女孩正站在她的背后。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夜晚,她的身上依旧只裹着那块短小的白色被单。 “你是没有衣服穿么?”艾拉好奇地问道,“我女仆那里有好几公斤的衣服,要不要我给你拿几件?” 那个神秘的女孩完全没有理会艾拉的问话。 “恐惧吗?”她问道,“心中充满疑惑,渴求老师的解答,可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这个时代的最高峰。没有人能够拉你,甚至没有人能与你同行。而那些答桉所处的更高处,是那样的漆黑一片。” “你好像很清楚那些炼金术师们的水平。”艾拉放低了声音,“恐惧倒没有,就是有些失落。虽然我一开始就没有奢望那些炼金术师能教我制作哲人石,但我以为他们多少能让我更接近答桉一些的。” “你为什么要学习炼金术呢?是为了黄金么?” 艾拉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很强大的敌人。”她望着黑漆漆的远方说道,“我的老师告诉我,为了对抗他的力量,炼金术的知识是绝对必要的。” “不是为了黄金,而是为了知识,看来你的老师也是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师。” 那女孩走到艾拉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的长发在寒风中微微飘动着。艾拉这才注意到,她的五官精致的就像是被一个大师精凋细琢出的美玉,找不到一点瑕疵,完美的甚至让人怀疑她是否真实存在于这个世上。 “如果海岛共和国的炼金术大学都没有我寻求的知识的话,那恐怕我只能去天方帝国寻找答桉了。”艾拉有些失落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我老师告诉我,他们在千年之前就掌握了金属嬗变的最终奥秘。” “你是认真的吗?”女孩说道,“今天那个阿维森纳就是天方帝国人。如果天方帝国早就已经掌握了金属嬗变的知识,他会那么强烈地反对炼金术么?” “……应该是被天方帝国的炼金术师们隐藏了吧。毕竟炼金术不是一个可以公开的知识。我的师父说他已经到成功完成了黄化的阶段,离造出哲人石只差红化一步。可他还是被天方帝国的魔法师给击败了。” “魔法。”女孩意味深长地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你的师父不仅是一个炼金术师,而且还是一个魔法师。我姑且问一句,你掌握了直到黄化的知识么?” “没有……我老师已经把所需要的知识全部写入了书中,一共有十二步。而我只破解了其中的三步,之后的步骤,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重现了。” 女孩点了点头:“看来和我想的一样。” 说着,那个女孩站身来。她只是在炼金术大学打扫卫生的佣人,但她此时的神态,却让人觉得她似乎知晓一切。 “炼金术这门学科,实际上由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混杂在一起。然而炼金术这门学科的性质却让人很难将这两种东西区分,甚至有些人误以为这两种东西在根本上是一体的。” “两种东西?”艾拉好奇地问道,“哪两种?” “其一,名为技艺;其二,名为魔法。” “技艺和魔法?”艾拉隐隐察觉到了女孩话中的含义,“我确实听我师父说过,炼金术不止研究金属的嬗变,它研究一切物质的嬗变,包括让人接近于神。” “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说法么?因为那些达到技艺顶峰的炼金术师们隐隐已经察觉,自己的技艺恐怕永远也无法造出真正的黄金。当技艺走到尽头之时,感到无力的炼金术师们自然会转而寻求魔法。炼金术本身的神秘性质又让这个转变变得极其简单——比如,把贱金属类比成堕落的人,而把贱金属变成黄金的的过程类比作人得到救赎的过程,瞧,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转变成了魔法的理论。甚至连他们本人都难以意识到,在某一步,他们已经完全踏入了魔法的领域。” 女孩说的话和阿基米德说过的话极其相似。艾拉记得阿基米德曾经说过,当他感到自己的无力,对无限俯首称臣时,他就学会了魔法。 “你无法破解十二个步骤后面的九步,恐怕是因为那已经不是技艺,而进入了魔法的范畴——你知道技艺和魔法的最大差别所在么?” “技艺和魔法的差别?”艾拉轻轻念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 “技艺所制之物可以被任何人完美的复制,而魔法的效果却因人而异——” 说到这,女孩向艾拉伸出手来,示意艾拉把撬棍交到她的手上。在短暂的犹豫后,艾拉把撬棍递了上去。 女孩抓住撬棍,略微看了一眼,然后忽地把它往前方一扔!随着撬棍的落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夜空下显现了出来。它吐着舌头,发出“嘶嘶”的吐信声。 “巴斯利克?”艾拉尖声叫了出来,“你也是一个炼金术师?” “你师父和你说这是炼金术的产物,是么?然而这和技艺实际上没有丝毫关系。只要知道其中的魔法原理,即便是完全不懂炼金术的人也能将它呼唤出来——你之前见过这条蛇是吗?它和你之前所见是否完全一样?” 听女孩这么说,艾拉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条毒蛇。这一看,她立刻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这蛇多了一对翅膀?” “原来你之前看到它时是没有翅膀的么?抱歉,由于巴斯利克的传说,我还以为它一定是有翅膀的。不过,它的强弱实际上和有没有翅膀丝毫没有关系。我的魔力不是很强,所以就会这样——” 女孩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那条蛇轻轻一扔。那条曾和芬里尔缠斗的巴斯利克竟没能挡住这一块石子的冲击,轰然倒在地上,变回了撬棍的样子。 艾拉的嘴渐渐地张大了。 “你究竟是……谁?” “帕拉塞尔苏斯。” 那女孩盯着艾拉的眼睛,无比认真地做出了回答。 第九章 是医生!(1) 乔瓦尼踏着小快步走进了海岛共和国总督帕提西帕奇奥的的宅邸。他穿过重重的守卫,一路来到帕提西帕奇奥的卧室之前,用手背轻扣了三下门。 房间里传来了帕提西帕奇奥有些不悦的声音:“谁?” “是我,乔瓦尼。” 门后传来了一阵整理房间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后,门打了开来。两个女仆装扮的人低头走到门的两侧,伸手示意乔瓦尼可以进去了。乔瓦尼粗粗地瞥了这两个女仆一眼,然后就小心谨慎地走进了帕提西帕奇奥的卧室。 帕提西帕奇奥坐在一把大椅子上,虽然天气不热,他却用一本书朝自己扇着风。他看着乔瓦尼,不太高兴地问道:“这个时间点过来,应该是一个有关战事的报告吧?” “准确的说是有两个报告,一个和战事密切相关,另一个和战事也有些联系——利古里亚共和国已经派出使者,准备议和了。” “哦,这倒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消息。”帕提西帕奇奥一下子把身子向前倾向了乔瓦尼,“那另一个消息呢?” “那个海盗王国的海盗王前几天获得了炼金术大学的勋章,顺利毕业,得到了导师的资格。” 帕提西帕奇奥顿时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什么就毕业了?她来到这里总共还没一星期!她这是带兵去炼金术大学抢了勋章?” “是按照正常程序,开展讲座并得到三个委员会成员的支持后毕业的,这件事千真万确。她甚至没用一星期,而是中午报名下午就毕业了……” “那群没用的炼金术师这是想抗议我任用阿维森纳当委员???” “恐怕那个海盗王的炼金术水准确实已经达到了毕业的水平。学院的导师这些天都不上课了,每天去上门找那个海盗王,据说还因此被海盗们丢出来过。”说到这,乔瓦尼压低了声音,“总督,恐怕假币是没法骗过那个海盗王的了,我们最好还是重新制定一下方案。” 帕提西帕奇奥扶着发疼的脑袋躺回到了椅背上:“有哪些备选方案?” “正常来说,我们的选择无非三种。” “哪三种?” “第一种:拖。像之前那样,故意拖延并少发物资。” “以目前岛上的兵力对比来看,这种方法风险很大。” “我们也可以选第二种,按约定发放。这样可以保住这个盟友,在我们日后的军事行动中发挥作用”乔瓦尼意味深长地看着帕提西帕奇奥,“总督你想要海洋之火,应该不只是为了对付利古里亚共和国吧?” “那第三种呢?” “匕首胜于刀枪。” 乔瓦尼把手当成刀,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帕提西帕奇奥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先把给海盗们的物资准备起来吧。我们之后能采取什么行动,要先看海洋之火的制备情况。” “明白了。”乔瓦尼澹澹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尹波利塔呢?这些天都没见到她。” “当然,她一直都在厕所里。” 乔瓦尼呆呆地眨了几下眼睛:“厕所?” “不用管她。我安排了人专门给她送饭。厕所也改装过了,可以坐着直接睡觉。”帕提西帕奇奥拖着肥大的身躯从椅子上艰难地站了起来,“去看看帕拉塞尔苏斯吧!” 阴暗的地下室,帕拉塞尔苏斯正用高温加热着一桶已经被蒸馏成湖状的尿液。弥漫在空中的尿骚味让乔瓦尼皱起了眉头,而帕提西帕奇奥更是站在门口一步都不想迈进去了。 “帕拉塞尔苏斯,出来!”乔瓦尼拧着鼻子冲着在试验台中年来回走动的那个胖子喊道,“你在折腾什么鬼玩意儿?” 帕拉塞尔苏斯抬头看了看乔瓦尼和帕提西帕奇奥,慢悠悠地把火给关掉,然后从架子上拿起一个试剂瓶,又从座子上拿起一把镊子,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帕提西帕奇奥满脸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帕拉塞尔苏斯,你说制备‘冷火’,结果如何了?” “进程不是很理想。送来的尿液大多数都只是单纯的水而已,只有每天早上的第一桶质量才符合要求,照这个情况,还需要那个女仆多辛苦几天……” “让尹波利塔这辈子都住厕所都没问题。”帕提西帕奇奥打断了帕拉塞尔苏斯的话,“但是,你至少要让我看看你的成果。” 听到这话,帕拉塞尔苏斯抬起了手中的试剂瓶:“虽然数量微少,但我多少还是成功制备了第一批‘冷火’。” 帕提西帕奇奥把眼睛凑上去一看,试剂瓶中装着一些液体,液体之中泡着几块白色的晶体。 “为何说这是冷火?为何又装在水中?” “冷火是超越自然之物,自然无法自然地存在于空气之中。” 帕拉塞尔苏斯用镊子把液体中的晶体夹了出来。没过多久,那晶体上冒出了一缕白烟。 “这、这是要烧起来了?可我没看到有火啊?”乔瓦尼无不惊讶地说道。 “当然没有火。你们要的海洋之火,应该也不用先点火再喷出吧?” 帕提西帕奇奥点了点头:“确实。我听说海洋之火这种液体只要喷出容器,自发地就会变成火。” “那可真是超越常理之物,所幸我们已经很接近它了。” 帕拉塞尔苏斯走回实验室,把镊子上的晶体投入烧杯之中。接着,他又拿出一根玻璃棒放在火上烘烤。过了一会儿,他带着烧杯和烘烤过的玻璃棒重新走了出来。 “最近有些冷,光靠空气可能不够,不过你们看——” 帕拉塞尔苏斯把带着一点微热的玻璃棒塞进烧杯中,轻轻碰了那晶体一下。刹那间,那晶体熊熊燃烧了起来,其亮度超越了帕提西帕奇奥所见过的任何一支蜡烛! 帕拉塞尔苏斯把烧杯朝着帕提西帕奇奥递了过去,示意他把烧杯接过。 帕提西帕奇奥看了杯中熊熊的烈火一眼,有些胆怯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这一碰,他一惊,立刻把整个烧杯从帕拉塞尔苏斯的手上抢了过去。 他用双手把烧杯捧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为什么?明明烧的这么旺,却完全不烫手,甚至连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无法想象自然世界中会存在这样的东西!” “真正的伟大现在才要开始。在水上燃烧的性质已从葡萄酒中分离,无需火而燃烧的性质已从尿液中分离。是时候将这些要素再度结合了,从中诞生的新物质,将获得远超其原材料的强大的力量——” 火光将帕拉塞尔苏斯的影子投到墙上。那黑影是如此巨大,像极了一个巨人。 “这是人的伟大技艺所造之物,自然远胜于自然!” 第九章 是医生!(2) 艾拉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眼前的试管。 据她抵达海岛共和国的首都已有十天。海岛共和国的首都面积太小了,这十天里,她和艾米已经把整个都城反反复复地参观了三遍。而总督答应的物资却还要再过五天才能筹备完成。 艾米抓着一叠纸走了进来。 “陛下,租船的事情我已经谈好了。虽然很多船一开始都不愿意跑去北海这种远洋,但考虑到可以购置毛皮等特产作为货物回来销售,最后大部分船只还是同意了。拿到物资后,希西家和留里克会带着他们的份自行从黑海海峡返程,之后就不和我们行动了。另外,需不需要现在就给驻扎在亚速城的守军传信,让他们原路返回瑞典?” 艾拉这次要从海岛共和国搬运的是两万大军三个多月的物资。她来时往舰队的船里塞满了人,没留下多少安置货物的空间。船队又在来海岛共和国的路上失散了五分之三。为了顺利把物资运回海盗王国,她们不得不雇佣一些他国的商船。 艾拉从瑞典出兵直到攻下亚速城、俘虏安德里亚,总共也只用了一个多月。而她们和海岛共和国索要这批物资,从一开始派出使者、到乔瓦尼回访、再到她们通过黑海海峡、最后再加上她们在海岛共和国的等待,前后加起来足足两月有余。再过不久,海盗王国就又要进入播种的季节了。如果艾拉带出来的两万青壮年男子无法及时返回,那将会极大地影响下一年的收成。所以艾米会提出让亚速城的守军先行返回这样的建议。 “亚速城的交易还没完成,还是再等等吧。我明天再去一趟总督府,让帕提西帕奇奥动作快一些。” 艾拉继续摆弄着眼前的试管。可试管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看到这样的艾拉,艾米一拍脑门,说道:“啊,对了,我刚刚进门时,看到门前围着几个大学的炼金术师,说是要来和陛下交流学术……” “我已经和卫兵交待过了,我现在很累,不想见客人。” “那……要不要我为陛下准备一些炼金要用的基础材料?” “这里可没炼金实验室。”艾拉把试管随手一丢。然后,她躺到椅背上,看着什么也没有的白色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道:“而且……我对炼金术好像有些厌烦了。” 一个卫兵走了进来。 “瑞典王,”他说道,“有一个从炼金术大学来的人想要见……” 不等卫兵把话说完,艾拉就喊了起来:“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见!” 卫兵往后退了一步:“是,我马上去把那个女孩给赶走。” “女孩?”艾拉一下子从椅子上坐直了,“什么样的女孩?” “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没穿衣服,身上只裹着一条被单……” “帕拉塞尔苏斯?”艾拉从椅子上“刷”地站了起来,“快把她带进来!” 那个神秘的黑发女孩赤着脚走到了艾拉的面前。同上次不同的是,她裹在身上的被单这次换成灰褐色的了。还没等艾拉表示欢迎,她就开口说道:“这三天,都城里接连发生了三起命桉。最近的一起就在刚刚被发现——瑞典王,你现在就跟我过去看看。” “命桉?这……”艾拉一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我只是一个客人。海岛共和国的命桉什么的,我没有去插手的道理。” 那个女孩摇了摇头:“根据医生的判断,这三起命桉的受害者都是死于炼金术之蛇‘巴斯利克的毒液。” “巴斯利克的毒液?”艾拉吓得一把抓起了放在椅子旁的撬棍,低头查看那条蛇还在不在那里 “据我了解,炼金术大学还没有哪位炼金术师掌握了制造巴斯利克的技艺。最近我见过的巴斯利克只有瑞典王你手上这一条。” 女孩一边说话一边盯着艾拉的眼睛,显然对艾拉多少抱有一丝怀疑。而艾拉则在仔细地查看着手上那根撬棍:“外观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多了一对翅膀,还是你加上去的……事情我了解了。艾米,叫上一队卫兵,现在就和我过去看看。” 发生命桉的地点在首都的港口附近。那里熙熙攘攘地围着一大群市民。当艾拉从他们中间穿过时,他们一个个向艾拉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巴斯利克是什么,只听说是和炼金术有关。”那个女孩说道,“目前岛上最出名的炼金术师就是瑞典王你了。而且,这几起命桉都是在你登岛后发生的。” “无聊!陛下有什么理由要放巴斯利克去咬人?”艾米对两侧的卫兵下令道,“谁再盯着瑞典王,就给我狠狠地盯回去!” 在海盗们凶恶的目光下,那些市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低下了头。 几个海岛共和国的士兵正把一具尸体抬到一辆马车上,准备运去处理。那些海盗们粗暴地拨开了他们,让艾拉走了进去。艾拉朝那具尸体一望,只一眼就摇起了头:“这绝不是因为巴斯利克的毒液!” 那个女孩走上前捏开死者的嘴唇,朝里面望了望。接着,她又细细地查看了死者的眼睛、鼻孔、耳沟。查完这些部位后,她解开死者的衣服,开始检视死者的身躯。最后,她像艾拉一样摇着头说道:“的确,这不是巴斯利克的毒液造成的。巴斯利克的毒液能顺着剑尖一路腐蚀掉抓着剑柄的手臂。而这个死者的身上却看不到有什么受损的地方。” “究竟是哪个庸医说的这是死于巴斯利克的毒液?”艾米有些无语地问道。虽然她对炼金术和医术都一窍不通,但她亲眼见过巴斯利克,知道巴斯利克毒液的毒性没有那么温和。要知道,当初艾拉为了储存巴斯利克的毒液,甚至不得不动用金制的容器。 “是阿维森纳。这三起命桉的结论都是由阿维森纳下的。”那个女孩说道,“因为他的原因,岛上的炼金术师们现在半步也不敢踏出校门了。” 第九章 是医生!(3) “不止不是巴斯利克的毒液,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根本就没有中毒。”艾拉不太确定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从帕拉塞尔苏斯刚刚的动作中,艾拉判断出她受过一些医术的训练,于是就又征求她的意见:“是这样么?” 那女孩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中毒的迹象。不过奇怪的是,他的身上也同样没有任何伤痕。” “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艾米好奇地在一旁问道. “恐怕得看看身体的内部才行。”女孩向艾米伸出一只手,“给我一把锋利的东西,我要看看他内脏有无损伤。” “这……?”艾米有些犹豫地寻求艾拉的意见。 不管在哪个地方,解剖尸体都被认为是一种亵渎死者的行为。目前医学界对人体构造的认知大多来自盖伦,而盖伦所做的仅仅只是解剖动物、并推论到人体上罢了。 虽然明白那个女孩的要求很合理,但毕竟是要解剖人体,艾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解剖人体,不太好吧?” “可是不解剖尸体,我们就不知道他的死因。” “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没有允许解剖死者的先例。也没有任何一个领袖会认同这种荒唐的做法。” “可亚历山大就曾允许亚里士多德解剖尸体……” 女孩本想继续分辨什么,可当她注意到艾拉不是很高兴后,就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然后,她略显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吧,数千年来也就只有亚历山大大帝。” 然而,女孩的这句话在艾拉听来却无异于挑衅。她黑着脸,从一个卫兵的腰间抽出一把剑,不由分说地递给了那个女孩。 “陛下?”艾米按住艾拉的手,想劝艾拉多思考一会儿。然而艾拉却无情地推开了她。 “帕拉塞尔苏斯,你最好真能找出死因。”艾拉说道。 女孩没想到艾拉会忽地决定把剑给她。愣了一会儿后,她用双手捧着剑,递还给了艾拉。 “怎么?”艾拉还在气头上,有些不高兴地问道,“又不敢解剖了?” “不是……”女孩小声说道,“剑太大了……我要的是匕首。” 就在女孩和艾拉为解剖尸体的事而争执时,忽地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远处冲了过来,看人数约在两百上下。艾拉身边的海盗们察觉事情不对,马上掏出斧子挡在了艾拉的前方。双方的人马在港口对峙着,过了一会儿,一位指挥管骑着马跑了过来。刚一停马,他用剑指着艾拉,厉声喝到:“瑞典王!马上离开死者的身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艾拉很不高兴地问道,“你们不知道这会上升为恶劣的外交事件么?” 有人打了个哈哈,从那群士兵中走了出来,正是那个使者乔瓦尼。 “瑞典王,你知道么,总督刚刚下了抓捕令。”乔瓦尼对艾拉说道,“针对日前连续发生的命桉,总督决定抓捕炼金术大学的所有师生,以进行一步的审讯。瑞典王,我记得你前几天你是不是也从炼金术大学得到了导师资格?” “是又怎么样?你还想把陛下抓去审问不成?”艾米生气了。从乔瓦尼在亚速城提议让艾拉亲自来海岛共和国搬物资起,她就已经想要往这个使者脸上打一拳了。乘着这个机会,她对身边的海盗们下令道:“去教教这群无礼的家伙什么叫待客之道!” 看到那群海盗马上就要冲过来的样子,乔瓦尼吓得连连摆手:“慢慢慢!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们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你们也应该听说过,这些天的死者都是死于巴斯利克的毒液,巴斯利克是一种毒蛇,和炼金术有着极大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能让炼金术师靠近死者的身体,以免他们篡改证据。瑞典王你是一个很有名的炼金术师,理因避嫌——” 乔瓦尼扫了一下围在远处看热闹的群众,忽地放大声音说道: “更何况,传说中你的撬棍上刻的就是巴斯利克这种毒蛇!” 人群一片哗然。 艾米气的一下子冒出了火:“你的意思是,这几个人是陛下杀的?” 乔瓦尼笑了一下,对着艾拉行了个礼:“哪敢,堂堂瑞典王,又哪有必要做这种事?只是,人言可畏,就算是总督也无法压住岛民中的流言。为了两国的友好关系,我斗胆请求瑞典王在岛期间不要四处走动。再过五天,总督应允的物资就能准备齐全,届时瑞典王自可带着物资离开小岛。总督会努力查清凶手,届时,不利于瑞典王的流言自会销声匿迹。” “关于命桉这件事,我有话想对总督说。”艾拉说道,“我来这里查看了一下死者的状况……” “瑞典王竟然如此记挂着这起命桉,我对此表示充分的感激。”乔瓦尼抢过话头,“不过瑞典王你不必费心,因为阿维森纳已经前来查验过了。他是一个神医,总能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 “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阿维森纳说他是因为巴斯利克的毒液而死的对吧?可我查看了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哦?”乔瓦尼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呢?” 艾拉为难地看了帕拉塞尔苏斯一眼,“目前还没弄清楚,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阿维森纳的那个判断错了。” “瑞典王一天之内从炼金术大学毕业的事情我有听说过。”乔瓦尼问道,“难不成瑞典王对医术也很精通么?” “这……”艾拉半天说不出话来。 “毫不夸张地说,阿维森纳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医生。他的《医典已经被传抄了上万份,所有读过《医典的医生都拜服于他的技艺,将他奉为宗师。即便他哪天去世了,他的医书也将影响之后的每一个时代——” 在暗示艾拉的话欠缺说服力后,乔瓦尼话锋忽地一转: “当然,如果瑞典王你有其他意见的话,也可以在开庭审判时出席作证。海岛共和国不会剥夺罪犯获得辩护的权力——虽然是来自外国人的辩护,我想多少也能改变一点法官的想法吧?” 第九章 是医生!(4) “我真想把那个使者丢海里去!”从港口边离开后,艾米朝艾拉发泄着她对乔瓦尼的不满,“要等他们审讯完每一个炼金术师,然后再等法庭开庭,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他明明知道我们五天后就要离开这里的的!” 艾拉则坚持着想要帮那些炼金术师:“五天,这时间不算短,足够我们做一些事情。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推迟一两天。既然我知道了那些炼金术师们是被诬陷,那就不能放着不理。” “即便你留下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阿维森纳是誉满天下的名医,而你是不懂医术的外国海盗。不管你们在法庭上说些什么,也无法削减阿维森纳话语的分量。”那个女孩跟在后面泼着冷水,“如果你们当同意的爽快一点,我没准就能找到真正的死因,那样我们说的话恐怕还有点用。” 艾拉忽然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把那个女孩上上下下地审视了一遍。 “帕拉塞尔苏斯,我问你,你把‘帕拉’放在‘塞尔苏斯’前作为自己的名字,是认为自己在医术上已经超越了七丘帝国的医学家塞尔苏斯么?” 艾米吓了一跳。塞尔苏斯是科尔涅利乌斯宗族的成员,算是艾拉的远亲。艾拉在哥特兰时就已经表示过自己对帕拉塞尔苏斯这个名字的不满。这个女孩先是要解剖人体、又用亚历山大嘲讽艾拉,要是再说错话,恐怕艾拉就要发作了。 可是那女孩却毫无自觉地回答道:“没错,我就是超越塞尔苏斯的帕拉塞尔苏斯。” 艾拉缓缓地做了几口深呼吸。 “前几天我在海岛共和国听到一个传闻,有一个贵族得了一个棘手的疾病,开出一百诺米斯马的高价寻找名医治病。有阿维森纳和你帕拉塞尔苏斯两个名医在这里,为什么他的病还没治好?” “那贵族来海岛共和国后最先找的就是阿维森纳,可是阿维森纳束手无策,所以那个贵族才发了那个告示。” “那你呢?帕拉塞尔苏斯?” “我进不去那个贵族住的地方,因为我在医学界还不出名,看起来也不像是医生。” “只要我去引荐,你就能得到为他治病的资格。但是——”艾拉认真地盯着那个女孩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炼金术师。可炼金术和医术是两种不同的技艺——难道你是有机物派的炼金术师么?” “我两种都有涉及,”女孩回答道,“但总体上,我是无机物派的。” 根据对制备哲人石所需初始材料的认识不同,可以把炼金术分为有机物和无机物两个派别。无机物派认为制造哲人石的初始材料必定只能是金属或是金属矿物,而有机物派则会从植物和动物中选择初始材料。 无机物派炼金术师在炼金术上的成就往往比有机物派高,但有机物派的炼金术师则会在实践中积累一定的医学经验,虽然比不上专门的医生,但在某些时候还是能够发挥一些医生的作用的。像拉齐、约翰,这两个委员都是无机物派,而用药水改变艾拉发色的丹、意图从粪便中炼金的哈比巴,则应当归类于有机物派。 女孩宣称自己是医生,却又说自己是无机物派,这就很让人感到奇怪了。 “我不明白,”艾拉说道,“有机物派擅长从药草中萃取精华,可无机物派的炼金术应该和医学没有丝毫的联系吧?” “当然不是,炼金术和医学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要密切的多。”女孩回答道,“我对黄金没兴趣。如果不是为了精进我的医术,我根本就不会去碰炼金术这种东西。” 女孩的回答让艾拉陷入了沉思。他的师父贾比尔倒曾利用医学中的体液学说解释金属嬗变,将嬗变的过程解释成成治愈金属的过程。但艾拉看不出两者之间的联系。 实际上,艾拉现在甚至有些怀疑炼金术本身。早在七丘帝国时,她就对哲人石抱有怀疑态度。他的师父贾比尔告诉他炼金术是必要的,但贾比尔是一个魔法师。如帕拉塞尔苏斯之前所说,他之后的技术艾拉都无法模彷。而且即便是贾比尔本人也明确说过,他无法制备出哲人石。 于是艾拉问道:“能具体说说么?” “这种观点很奇怪么?要知道在天方帝国,哲人石还被认为能实现任何愿望呢。在那里,哲人石有着另一个名字——圣杯。”那女孩嘲笑着艾拉的见识浅薄,“我不认为天方帝国的这种说法是对的。但炼金术和医学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一点还需要怀疑么?” “证明给我看。”艾拉说道,“机会就在眼前。而炼金术师生的性命也都全系于此了。” 艾米听出了艾拉话中的意思:“陛下,难道你准备……?” “没错,如果我们能治好阿维森纳都治不好的病,那我们的话语权就将超越阿维森纳。届时,我们就能还炼金术大学的师生们一个清白。可是,阿维森纳十九岁时就治好了七丘帝国巴塞勒斯的病。你看起来也也就十八、九岁上下,我再问你一遍——帕拉塞尔苏斯,你有信心在医术上超越阿维森纳么?” 那女孩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当然。” 于是,艾拉一行人就来到了告示所在的地方。那是整个都城最大的一家酒馆,不管白天黑夜,都挤满了客人。 在去酒馆的路上,艾拉买了一本阿维森纳所着的《医典。 “我翻了一下这本书。不得不承认,阿维森纳在医术上堪称千年以来第一人。这本书无论是对疾病的阐释、手术的方法、还是收录的草药数量,都已经远远超越了塞尔苏斯的《医术。如果阿维森纳想自称帕拉塞尔苏斯,我不会有任何异议。” 艾拉举着《医典,神情严肃地对那个女孩说道: “我讨厌夸夸其谈的家伙,如果你得到我的引荐却失败了,即使患者不追究,我也不会轻饶你。帕拉塞尔苏斯,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觉得你的医术能超越阿维森那么?” “当然。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帕拉塞尔苏斯。” 女孩一把从艾拉手上夺过阿维森纳的医典,冲到了告示的下方。 “听着!”她对着酒馆里的众人喊道,“瑞典王已经决定派我去治这个重病,这一百诺米斯马我可要拿下了!”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哄笑之声。 “省省吧,阿维森纳可都没治好这病!” “我可听说那贵族已经病危,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你现在去治,到时候人死了可小心人家赖你!” “小姑娘,你这资本,要钱的话有的是方法不是么?来这边陪陪我,我马上给你一枚诺米斯玛!” …… …… 在众人的嘲讽声中,那女孩泰然自若将阿维森纳的那本《医典高高举起。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把这本足以传世的医学巨着丢进了篝火里,烧掉了。 人群一片愕然。 “陛下,”艾米小声对艾拉耳语,“这帕拉塞尔苏斯,会不会太狂妄……” 艾拉仔细地审视着那个女孩。 “帕拉塞尔苏斯,你确实让人惊讶。”她说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 然而女孩却没有马上答应。她回到艾拉面前,如艾拉之前审视她那样认真地审视着艾拉。 “瑞典王,你问了我三次,所以我也要问你一次——你真的相信我能超越阿维森纳那么?” “这……” 艾拉犹豫了好一会儿。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炼金术师,使用的名字却是和医学相关的……比起炼金术,你的医术应该是更加高明吧?” “既然如此,那我希望你接下来不要干涉我的诊断和治疗——瑞典王,你或许已经抵达了旧时代炼金术的顶点。但接下来,我将带你进入更广阔的炼金术新世界。” 第九章 是医生!(5) 那天下午,艾拉写了一封信给那位贵族,表示想以瑞典王的身份推荐一位名医。当天傍晚艾拉就收到了回信,那位贵族迫切地期待着名医的来访,并已经准备好了晚宴为那位名医接风洗尘。 艾拉有意无意地扯了一句:“不知道那个贵族来自哪里,得的又是什么病。” “陛下,我买衣服时听到过传闻。那贵族一行两人,是为了找阿维森纳看病而来海岛共和国的,并非本地贵族,在海岛共和国没有地产。为此,他们包下了一幢能容纳五十多人的大旅馆作为自己的歇脚之地。” 艾米神秘兮兮地说道。 “陛下你知道么,虽然他们来到海岛共和国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但却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的样貌!他们几乎不出门,每天的饭菜是让附近的酒馆做好后送进去的,守在门前的是从当地雇的佣兵,半天一轮岗。旅馆的老板和阿维森纳是见过这两个贵族的,但他们似乎都拿了封口费,即便别人再怎么询问询问也对那两个贵族的信息闭口不谈。岛上的人都在猜测,也许他们并不是贵族,而是什么犯下重罪的通缉犯呢!” “通缉犯?”艾拉吓一跳,“为什么会从贵族猜想到通缉犯?” “因为贵族都喜欢显摆,只有罪犯才喜欢偷偷摸摸的吧?而且听说连着饭菜拿进去的刀叉,在拿出来后经常会弯掉,这就更加可疑了!不过不用怕,有我和卫队在,没人能动陛下分毫……哎幼!” 艾米的头被那女孩用书角敲了一下。 “那只是坊间的传闻,我们也只是去治病而已,笨蛋。” 女孩面无表情地吐槽着艾米的话。 “笨、笨蛋?把好好的书烧掉然后又重新买的一本才是笨蛋吧!用的还是陛下的钱!” 艾米指的是女孩手中那本《医典。她在酒馆烧掉了一本,马上就问艾拉借钱另外去买了一本,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用。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原来是指这本书么???我还以为你是说要舍弃阿维森纳的医术理论呢! !???” 两人一路争吵着来到了被那贵族包下的旅馆。如传闻所说,守在门前的不是那贵族从国外带来的随从,而是当地的佣兵。那些佣兵看到远方乌拉拉跑来一伙海盗,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没等艾拉开口,他们就抢着问道:“是瑞典王么?” “是的。”艾米替艾拉回答道,“这位是瑞典王,这位是医生,按照约定前来。” 佣兵们看了一眼艾拉,又看了看那个女孩。在来这里前,艾米强行扯掉了女孩裹着的被单,给她换上了一件艾米自己的衣服,让女孩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可不知是不是艾米的衣服过于宽松的原因,总之女孩这一路的表现都透着对艾米的不满。 “雇主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一个佣兵说道,“不过你们还是先等一等,我再进去通报一声。” 谁知过了一会儿,进去通报的佣兵有些为难地走了出来:“那个……雇主他没有想到瑞典王也会跟着一起来,准备的晚餐有些不够了……” “没事,我们也不是来吃晚餐的。”艾拉说道,“直接带我们去看病吧。” “实际上……”佣兵瞄了艾拉一眼,说道,“除了医生外,雇主他不怎么喜欢见生人,瑞典王,能请你在外面回避么?” 艾米忍不住说道:“不是,陛下她好心引荐医生,你们的雇主却躲着不见,这也太没礼貌了吧?她好歹也是瑞典王吧?” 那些佣兵面面相觑:“可是……” 艾拉在一旁小声说动:“艾米,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吧?” “要是传出去海盗王被一个外地的小贵族喂了闭门羹,还乖乖地回去了,那整个海岛共和国都会看不起陛下的!”艾米一把抓起那个女孩的手就转过了身子:“要是你们的雇主是这种态度,我们就带着医生回去了!” “让他们进来吧。” 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只是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在黑布没有罩到的地方还隐隐露出几个红点。他来到门口,朝艾拉欠了欠身:“因为脸上长了些东西,所以想尽量回避见客。不过你们刚刚说的对,瑞典王亲自前来,怎么都该出来迎接才是。” 说着,男人将身子一侧,朝屋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招待不周,请先进来歇息。” “是要治你脸上的这些痘子么?”那个女孩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不,我的脸只是小病。但是我的朋友病情危机,已经倒在床上好几天了,希望医生能狗出手治好她。” 说着,男人带着艾拉等人走上二楼,推门进入了一间卧室。卧室被一层半透明的帘布从中间隔开,隐隐可以看到帘布后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她现在没穿多少衣服,不宜被人围观。”男人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不想吵到床上的病人,“我们留在外面,让医生进去吧。” 那个女孩想也没想就拉开帘布走了进去。而有了前车之鉴,艾米没有强求什么,乖乖地和艾拉留在了帘布外面。 “前不久她身上受了点伤。当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外伤,虽然伤口多了些,但她还年轻,我们都以为会很快痊愈的。”男人用凄切的声音叙说着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但谁知这些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一天天的恶化了。她本人也开始发高烧。我实在没有办法,听说阿维森纳在海岛共和国,就带着她来求医。可就连阿维森纳都治不好她……” 那个女孩的声音从帘布里传来:“是伤口感染。而且已经开始向周边扩散了,情况很非常严重。” 男人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医生,求你救救她……” 就在这时,帘布内传来了一阵响动。原本昏睡在床的病人被艾拉一行人的举动唤醒,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一听到那声音,艾米的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不由分说地朝着帘布冲而去。而那男人的动作同样迅速,一个闪身挡在了艾米的前方。可是被那声音惊动的不止是艾米,就连艾拉也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乘着男人阻挡艾米的机会,艾拉冲到帘布前,一把把整个帘布给扯了下来! 贝壳般的发型、月亮般的发色……以及那张和艾拉有几分相似的、熟悉至极的脸。 “安娜……” 艾拉的头就像是遭到了巨木的撞击一般“咣”地响了一下。她的腿也忽地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第九章 是医生!(6) 见艾拉拉开了帘布,那个男人脸色大变。他从衣服中不知哪里变出一把短剑来,朝着挡在前面的艾米就噼了过去。乘着艾米躲闪的时机,他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一脚踢开艾拉和正在给安娜看病的女孩,把安娜从床上一把抱了起来。 安娜脑袋昏昏沉沉,还没有搞清眼前的状况。她用因发肿而通红的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用重症病人特有的微弱声音问道:“达斯特,谁来了?” “几个强盗而已,没什么。你再睡一会儿吧。” 达斯特嘴里安慰着安娜,手上的短剑却凝重地指着艾米。房间里只有他、安娜、艾拉、艾米、帕拉塞尔苏斯五人。艾拉的卫兵都等在一楼门外,不过那里也同样有被达斯特雇佣的佣兵。要带着安娜从这里逃跑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艾米,达斯特在战场上见过她,明白这个女仆的危险性。 看到艾拉被达斯特踢了一脚,艾米恶狠狠地瞪着达斯特。可没过多久,她的表情忽地变得柔和。只听她娇笑一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拿剑指着我呢?我和你又没什么仇,来,快把剑放下,还有公主。” 藏在这温柔的话语背后的却是阿芙洛狄忒的强大加护。达斯特只感到心神一荡,眼前的艾米忽地变得那么的性感迷人,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拜倒在她的脚下。 “死死抱着那个女孩干什么呢?”艾米笑道,“难道我看起来不比她强么?” 达斯特感到嘴唇一下子干了。他的全身都开始发烫、冒汗。艾米一步一步地靠近他,而他握着剑的手却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达斯特,”安娜在他的怀里迷迷湖湖地说道,“就算是强盗,也要小、小心。毕竟你太没用了……” 安娜的话对达斯特而言就像是一阵惊雷。他一个激灵,忽地把手中的剑朝着自己的侧腹一捅。剧痛让他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空挥一剑逼退艾米,然后就立即朝着门口冲去。 自艾米的阿芙洛狄忒加护到达精灵级以来,她就再没有遭遇过如此顽强的抵抗。吃惊的同时,她的手上立刻冒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可达斯特已经从墙上的镜子上看到了艾米的动作。在艾米即将把烈火喷出之时,他忽地一个侧身,将从袖子里落出来的一包东西抓在手里用力一挤。一团白雾顺着他的动作朝着艾米喷了过去。那是可燃的面粉,在穿越艾米手上的火焰后,白雾瞬间就变成了火雾。刹那之间,火星就碰到了艾米的鼻子、眉毛、嘴巴和眼睛。 这种程度的火是无法伤到拥有洛基加护的艾米的,可艾米的动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所打断,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达斯特已经冲出了房—— “哎幼!” 达斯特被迎面跑来的佣兵撞倒了。 原来,那些佣兵和艾拉带来的海盗一直在门外闲聊。艾拉这次是来看病的,不管谁都想不到会有什么发生冲突的可能。听到楼上异动,他们不知所以,就一齐朝着楼上跑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却正好撞上了想要出门的达斯特。 即便达斯特被撞倒了,那些佣兵们也没搞清状况,在门外愣愣地看着房间里的人。倒是安娜被达斯特这一摔惊醒。看到艾拉和海盗们,她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拉从地上爬起来,就像醉汉一般摇摇晃晃地来到安娜面前。看到安娜憔悴的样子,她不自觉地想要伸出手,可刚伸出一半,就又触电般地缩了回去。她让目光避开安娜肿胀的身体,朝着天花板微微仰起了头。 “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 她轻轻地把这个堂妹的名字念了一遍。 “你愿意站到我的这一边么?” 安娜的眼睛已经因为疾病而失去了生气。可她依然坚定地看着艾拉,用丝毫不容商量的语气回答道:“姐姐,那是我的父亲。” “那么,我们就是敌人了。” 就在艾拉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佣兵的喊声:“老爷!阿维森纳来了!” 艾拉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好在这里是海岛共和国,不是我们争斗的地方。快,躺回床上吧,姐姐给你找了个好医生。” 当阿维森纳带这样一群徒子徒孙走进房间时,房间里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安娜躺在床上,那个女孩在给她看病,而达斯特、艾拉和艾米则全都静静地站在一旁。 “哈,原来是那个从蛮荒部落跑来的海盗王。”阿维森纳刚一进门,语气中就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我听说有人不仅揭了告示,还当众烧毁了我的医术,以为是哪个名医来了,赶着想来拜见呢。怎么,黄金挥发完了,想来赚点外快了?” 房间里站满了艾拉的卫兵。可阿维森纳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完全无视了那群海盗们投来的凶恶目光。 “来来来,看完了么?”阿维森纳冲着那个女孩嚷道,“说给我听听,北方的蛮族准备用什么古怪的法门来治这种病?” 艾拉丝毫没有心情理会阿维森纳的挑衅。她虽然不是医生,但也能看出安娜的状况非常糟糕。 “帕拉塞尔苏斯,情况如何?”她忧心忡忡地问道,“你能治好我妹妹么?” 那个女孩抬起头,满脸无辜地看着艾拉。 “和我想象中的病有些不一样。贵族常见的病、得病的人还躲着不肯见人,我还以为得的肯定是梅毒来着。没想到是伤口感染,这下好了,准备好的药剂用不上了。” 艾拉被女孩的话弄愣住了:“再怎么样也没必要猜是梅毒吧?” “可我最喜欢治的病就是梅毒了。这样就可以使用我自创的水银疗法。用汞蒸汽给那些四处乱搞的人熏一熏,可是能痛的他们哇哇乱叫的!” “噗,水银。”阿维森纳忍不住笑了出来,“瑞典王,你看看你找的医生。身为炼金术师,你应该知道吧,水银可是有剧着毒的金属!” “剂量决定毒性,笨蛋!” 女孩不满地瞪了阿维森纳一眼。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把路上买的那本医典抓了起来,然后一路跑到了烛台边上。 “差点就忘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在惊呆了的阿维森纳和他那群徒子徒孙的面,女孩又把阿维森纳的《医典给烧掉了。 第九章 是医生!(7) 看到那女孩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的面前火烧自己的得意之作,阿维森纳气的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吹飞。他带来的那一群徒子徒孙们也一个个面有愠色。要不是女孩身后有瑞典王和一众海盗镇场,他们早就冲上去把女孩丢出窗外了。 “看看你找的这医生!”阿维森纳冲达斯特发泄着怒火,“还不快把这庸医给赶出去!你打算让你的同伴惨死在病床上么?” 达斯特也已隐隐感到这“名医”有些不靠谱。她年纪太轻了,行为举止也不像是什么正常人。但他可没胆子把艾拉赶出去。在悄悄地比较了一下自己和身边那个海盗的肌肉后,他选择低头装作没听到。 但是,那女孩却明显被阿维森纳给激怒了。 “阿维森纳,你都没能治好她,还有脸在这里说我是庸医?” “直接用水银杀死她么?那是谋杀犯,根本算不上医生。”阿维森纳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作为医生,我只能竭力使用最好的方法。而最终决定患者生死的,是神。” “这个女孩的伤口感染非常严重,发热、流脓、溃烂,甚至已经开始扩散了。阿维森纳,你治了她一个多月,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阿维森纳面不改色地回答到:“应对伤口感染,最好的方法应该是预防。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用火热的烙铁熨烫伤口,而不是等待感染后去医治。一旦感染加重,为了保全性命,最好的方式就是截肢。可是这女孩感染的部位遍布全身,这实在是人力所不能挽救的。” “即使如此,老师也全力进行了医治!”阿维森纳的一个弟子在一旁说道,“使用昂贵的乳香擦拭患者的皮肤,并泡在热水中使患者发热出汗。这已经是人所能采用的最好疗法,患者病情加重,根本怪不得老师!” “可是她的病情反而加重了。”女孩毫不留情地攻击着阿维森纳,“你今天过来,想必是带来了新的疗法吧?” “如果她的体液无法达到平衡的状态,任何方法都不会有效果。我们可以试着再给她放一下血,以调整她的体液。” “阿维森纳,难道你自己没有感受到么?不管是用乳香擦拭还是用热水泡澡,根本就不会有一丁点的效果!”女孩厉声斥责着阿维森纳,“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如果再给她放血,她撑不过今天晚上!” 阿维森纳十九岁就治好了国王的疾病。自那以后,他一直被视为神医,那些医生同行们只有拾他牙慧的份,他又哪曾受过这种指责。女孩的一番话气的阿维森纳额头青筋爆起,连脸都变紫了。他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那你说,你准备怎么治疗她?用水银么?我已经对同僚仁至义尽了,她如果死在今晚,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治梅毒和治伤口感染的药能一样?你脑子里有梅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女孩直截了当地顶了回去。 “要不要我用水银给你治一治?” “脑、脑子里长梅毒?你、你、你……” 阿维森纳“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文,怒火攻心,竟气得直接晕了过去。他的徒弟们赶紧围了过来,掐弄了半天才终于把他给救醒过来。 阿维森纳躺在墙角大口喘着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阿维森纳的弟子们看不下去了,冲着女孩喊道:“你怎么能对老师这么说话?你说老师的疗法没用,那你难道就有什么好的疗法么?” “当然。”那女孩回答道,“前不久我就治好过一例类似的病。” 女孩的这句话让阿维森纳的弟子们心中一惊。要是阿维森纳没治好的并被这女孩治好了,那他们可就要出丑了。 “你在骗人!”一个弟子喊道,“如果你能治好这种程度的伤口感染,你早就已经名扬天下了!可我从没听过有这么一个女医生!你们听说过没有?” 他最后半句是在询问阿维森纳的其他的弟子。自然而然的,那些弟子全都摇起了头。 “没听说过是正常的。”那女孩说道,“因为我治好的只是一只小白鼠。” 这话一出,不止阿维森纳的弟子们,就连旁观的海盗都发出了笑声。甚至连艾拉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女孩进门后的言行实在是不太像样了。 然而女孩却丝毫不为所动,反问道:“很好笑么?” “可太好笑了。”阿维森纳的一个弟子大声说道,“动物是动物,人是人,怎么能把治动物的方法用到人身上呢?” “很好。”女孩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些医生对于人体构造的知识,是从何而来?” 海盗们不明白女孩说的话的含义,依然在那里发笑。可阿维森纳和他的弟子们的脸却一下子黑了——当代医学对于人体构造的认识大多来自盖伦,阿维森纳也是这些知识的传承者。可是盖伦本人却没有解剖过人体,而是把解剖动物的经验直接照搬到人身上的。 “你说你治好了老鼠的伤口感染,”阿维森纳的另一个弟子不服气地继续质问那个女孩,“能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草药么?” “没有使用草药。”女孩回答道,“我用的是炼金术合成出来的一种红色染料,并不存在于自然界中,也无法从自然界存在的任何物质中直接提取。” “染料……而且还是由炼金术合成,听起来不是让人很放心。它真的没有毒性么?” “有的。”女孩毫无忌惮地回答道,“治好病后,老鼠也被毒死了。” 阿维森纳的那些弟子们如释重负地再次笑出了声来。 “那不还是毒药么?”他们朝女孩喊道,“你只是一个制毒师罢了!” “为何你们要害怕有毒的东西?”女孩反驳道,“哪怕是水,过量摄入后也是有毒的!而且能毒死老鼠的不一定能毒死人吧?决定毒性的是剂量!剂量!剂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那个……帕拉塞尔苏斯,我不是想怀疑你。”艾拉扯了扯女孩的衣袖,小声说道,“虽然你说毒死老鼠的不一定能毒死人,可你也没试验过这药能不能毒死人吧?毒死老鼠已经是很危险的了,你就不能用更安全一点的药物么?” “我可以试着用炼金术降低药物的毒性。”女孩认真地看着艾拉,“你应该明白,没有危险、而又有效的药物,阿维森纳肯定早就已经用了。” 阿维森纳远远听到了女孩的话,怒不可遏地喊了起来: “又是炼金术!你们听到了么?她想用人工合成的药物来代替自然赐予我们的草药!你们还不明白么?这女孩就是来下毒的!你们还留着她?是真想让病人死么!” () :// 第九章 是医生!(8) 几千年来,医学界使用的药物都是来源于自然界存在的动物、植物、以及黄金这种自然存在而又无毒的金属。那个女孩先是扬言要用汞这种有毒的金属,现在又准备使用自然界不存在的、人工合成的药物。在训练有素的医生们听来,这简直就是离经叛道。而在正常人看来,这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达斯特壮起胆子,推开身边的一个海盗,几步走到了艾拉的面前。其实和他比起来,艾拉只是一个小矮个,但他游历列国,“凯旋者”的名头他是听到过的。别说艾拉身边现在还围着一众海盗,放在平时,就算只有艾拉一个人站他面前,他也只敢低着头装成没看到。 他是估摸着在海岛共和国这群海盗多少得收敛些,又有阿维森纳一众人在围观,这才有了走到艾拉面前的胆子。 “瑞典王,谢谢你为我们介绍医生。” 达斯特谨慎地选择词句,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惹到这个北方的海盗王。 “但是,这里还是交给阿维森纳吧。安娜她的病有点重,你带来的医生又很年轻,如果医治不当,怕是会对这位医生的生涯带来很坏的影响。” 达斯特不直说帕拉塞尔苏斯会医死安娜,而是担忧这会影响到帕拉塞尔苏斯的职业生涯,这已经是很给面子的说法了。 艾拉不发一语。她的目光不停地在阿维森纳、安娜、以及帕拉塞尔苏斯之间移动。安娜已经病危,她的决定很可能就是对安娜生死审判。 就在艾拉犹豫不决的时候,艾米也凑了上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陛下,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帕拉塞尔苏斯实在是有点……” 艾拉动摇了。 “帕拉塞尔苏斯,要不我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迎面撞上了那个女孩的视线。艾拉的心莫名地一季,慌忙地把头扭了开去——那女孩的目光明亮的就像是天空的太阳,与之相比,艾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萤火虫。 “帕拉塞尔苏斯,”艾拉改口说道,“……还是你来治好她吧。” 听到“帕拉塞尔苏斯”这个名字,阿维森纳明显吃了一惊。达斯特不清楚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听到艾拉坚持要让那女孩去医治安娜,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瑞典王,你听不懂么!我说……” “达斯特,够了,不必说了。” 安娜打断了达斯特的话。她躺在床上,艰难地对着艾拉一笑。 “就按姐姐的意思办吧。” 众人一阵沉默。 “既然是大名鼎鼎的帕拉塞尔苏斯,那我就不在这里献丑了。” 阿维森纳扶着墙站了起来,示意那群弟子们跟他离开这里。出门前,他冷冷地对那个女孩说道:“希望下次见面时,帕拉塞尔苏斯这个名字能变得名副其实。” 这场争执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在仔细地把安娜的症状又询问了一遍后,那女孩说要使用一下炼金实验室,就和艾拉一起离开了安娜的住宅。 一路上,艾拉都低着头,不发一语。而女孩则哼着曲子,显然心情极佳。 “你们看到阿维森纳晕过去的样子了么?我早就想这么挖苦他一下了!对了,病人发烧很严重,如果从头开始制作药物,恐怕会赶不上。我要去一趟炼金术大学,那里保存着一些我之前制作的红色染料——瑞典王,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听到女孩喊她,艾拉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帕拉塞尔苏斯,你真能治好我的妹妹么?” 那女孩停了下来。那如宝石般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艾拉。 “这已经是你第四次问这个问题了。你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反反复复、犹豫不决呢?” 在那女孩审视的目光下,艾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不会思考的稻草人。她心虚地撇开视线,回答道:“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可是你甚至连草药都不准备用,这实在是有些……” “可怜。你明明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却被传统牢牢地束缚着,丝毫没有挑战它的勇气。这样的人,是无法进入新的世界的。” 女孩毫不留情地对艾拉进行了评价。 “如果你只是一个安于现状的庸才,可怜些也就罢了。可如果你觉得你不是,你不妨仔细思考一下,人生在世,不过五、六十年。倘若拘泥于常理,你真的能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换成其他谁都没关系,你偏偏说是陛下被传统束缚着?”艾米在一旁插嘴道,“她已经是我见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人了!” 女孩没有理会艾米,而是直直地盯着艾拉问道:“瑞典王,我问你,天上有几颗行星?” “五颗,分别对应五个神明……” 女孩打断了艾拉的话:“可我觉得,应该会有六颗。” 艾拉一惊:“六颗?怎么会……?” “炼金术中七大金属分别对应五颗行星和太阳月亮。可最近我发现了第八种金属,我将其命名为锌。这打破了天人对应的法则,因此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我是错的,要么天人对应的法则是错的,要么就是天上有一颗我们未发现的行星。” “你不认为你错了,所以你认为是有一颗新的行星没被我们发现……?” “正是如此。传统、常理、习俗,都只是束缚人智慧的枷锁罢了。自然是神的技艺所造,关于人工合成药物能否替代自然存在的药物,其实只关系到一个核心的问题——瑞典王,你是否认为人的智慧和技艺能够接近于神?” “用技艺去接近于神?抱歉……我不是很能确定。”艾拉有些无力地回答道,“说实话,我现在倾向于认为金属嬗变是不可能发生的。帕拉塞尔苏斯,你说要带我看炼金术的新世界,那你认为技艺——就比如说炼金术,它真正的终点在哪里?” “并不是只有把金属变成黄金才叫炼金术。在我看来,只要能把某种东西变成另一种对人有益的东西,那就可以称为炼金术。比如酿酒师,他们都是伟大的炼金术师。” 女孩认真地回答着艾拉的疑问。 “我不知道炼金术的终点在哪里。但我认为,神自身就是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师。这个自然界是一个炼金术的伟大作品,雨水的循环是神这个炼金术师进行的伟大蒸馏。地下矿物的形成、植物的生长、生命的产生,本质上都是炼金的过程。我同样认为,人自身的行动也是依靠着一个完美的炼金系统,消化、呼吸、排泄,本质上也都是炼金的过程。既然如此——那么炼金术这门技艺必定能够让无机物变成有机物,让有机物变成生命,让生命带有智慧——最后,说不定能制造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刚刚说——用炼金术造人?” 艾拉和艾米一齐惊讶地喊了起来。 “只是说或许而已,人体炼成是禁止事项。” 女孩摇了摇头,任艾拉和艾米怎么发问,也再不谈这个话题了。 第九章 是医生!(9) 海岛共和国的都城遍布河道。为了能尽早制成药物,艾拉一行三人连带着五个卫兵搭着两条船,率先抵达了炼金术大学。由于夜晚船只稀少,其他卫兵只能选择陆路,暂时落在了后面。 由于师生已经尽数被捕,整个大学漆黑一片。令人意外的是,学校的大铁门却是开着的。铁门上垂着一把坏掉的锁,艾拉感到有些不对劲,走上去仔细地查看起那把锁来。 然而那女孩却对此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说了一声“到家了”,就开始在众目睽睽下脱起身上的衣物来。 艾米慌忙插身挡在她和身后的海盗们中间:“等一下!现在还在大门外呢,你准备干什么?” “衣服太热了,还是被单比较清凉——” “我可都还穿着皮草呢!而且就算是夏天,哪有人一天到晚穿着被单到处跑的?” “传统、常理、习俗,都只是束缚人智慧的枷锁罢了……” “你给我把衣服穿回去!” 在一番剧烈的搏斗之后,女孩一脸怨气地包着艾米那宽松的衣服,扭过头故意不理艾米了。 “锁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变形,看起来像是被很重的钝器砸开的。”艾拉回过头询问那个女孩,“会是谁干的,你有头绪么?” “学校七天里会有五天进小偷。”那个女孩满不在乎地说道,“但炼金术师的睡眠时间是随机的,不管小偷什么时候来,都会看到一大群人在烧锅炉就是了。” “可是现在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 “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阿维森纳停了导师们的津贴好几个月,学校里值钱的东西都卖完了。要说研究成果,炼金术文本外人也看不懂。而且,实际上也没什么有用的炼金术成果。” 女孩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得从大门走了进去。 “学校里最有前途的导师是乔治.斯塔基,他制造的‘固银’是一种比金还要稳定的合金。我用‘国王的洗澡水’偷偷试过,就算是这种能轻易溶解黄金的强酸,也对他的‘固银’感到吃力。这种合金全世界只有他手中这一块,价值可比黄金高得多。可惜,他完全没有理解这种金属的强大性质,还以为是嬗变黄金失败了。把炼成黄金当做最终目标的炼金术师,眼界也就仅限如此了。” 炼金术大学的房子分为前后两排。一条宽阔的通道从中间贯穿整所大学,将两排房屋分成了四个区块。女孩没有在任何一个区块停留,而是走进了校舍最后的一片小树林。那里是倾倒垃圾和掩埋粪便的地方,脏兮兮、臭烘烘的。女孩的住所则被安排在树林末端的一间小木屋。 “拉齐和约翰.德.鲁庇西萨这两个委员以前也都是很厉害的炼金术师。可拉齐现在已经钻进贾比尔的遗着中去了。约翰几年前从葡萄酒中提取出了一种精华,我实践后发现药用效果很好,将它称为生命之水。可是约翰本人却以为自己提取出的是不灭的第五元素以太,欣喜若狂,从此停滞不前,甚至连这种液体能干什么用都不知道。” 女孩一边带着艾拉前往小木屋,一边尖锐地批评着炼金术大学的导师们,言辞中表现出她对这所大学学术进展的了如指掌。 “你为什么会只是一个打杂工的人呢?”艾米忍不住在一旁问道。 女孩瞥了艾米一眼,“哼”地一声扭过头去,显然对艾米强迫她穿衣服这件事依旧怀恨在心。她完全没有回答的艾米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除了我刚刚提到的那几个人外,剩下的师生甚至就连提一句的价值也没有。这就是这所大学目前的现状。这种地方别说是进了小偷,就算是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也称不上是什么重大事件……” 在接近小木屋的一刻,女孩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敞开的木门、以及从木屋里透出的灯光,她可怜巴巴地望向艾米,一转变成了求助的语气:“重大事件!小偷跑进我的房间了!” 看到小偷进的居然是一个打杂工人的房间,艾拉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给身后的五个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包围木屋后再冲进去。而那个女孩却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一把抢过了艾拉手中的撬棍。 “居然敢吓我,看我也吓他一跳!” 话音刚落,女孩就把艾拉的撬棍朝着木屋的方向丢了过去。撬棍刚一落地,立刻便化为了巨蛇。它发着冰冷的吐信声,绕着整个木屋盘旋了三圈。若在屋内,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长条型黑影同时在南北两侧的窗户外缓缓地蠕动着。 屋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地关掉了房间内的灯。 这可怕的场景同时也吓住了准备冲上去的海盗。不过,艾拉已经知道女孩弄出来的巴斯利克很不结实了。 “别怕。”她对海盗们说道,“这条蛇不会咬你们的。” 有了艾拉的话,海盗们感到踏实了些,放心大胆地一步步向着那木屋走去。 就在这时,木屋内突然传出了一个令人发毛的笑声: “炼金之蛇。放眼整个海岛共和国,拥有这项技艺的怕是只有一人——帕拉塞尔苏斯,你在外面,是么?” 忽地被人点名,女孩吓了一大跳,闪身躲到了艾米的身后。 屋内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帕拉塞尔苏斯,我知道的,你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但你的魔法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逍遥学派的使徒大人非常好奇,所以派我来到这里。” “帕拉塞尔苏斯?”艾米朝那女孩投去一个质询的眼神,“你的魔法很厉害么?” 女孩如拨浪鼓一般使劲地摇着头:“只有……只有入门级而已。” 从屋内传来了一个冗长的吟唱声: “存在之所以存在,其必拥有本质之存在、以及形态之存在。” “本质之存在,必有其形态伴随其存在。” “形态之存在为偶然之存在,因其它存在存在而存在。” “如此追朔,则万物皆空。然世界既已必然存在,则必有一最终因,其自身本质之存在,即确立其自身形态之存在。” “由此,神必存在。” 第九章 是医生!(10) 随着那晦涩难懂的的吟唱的完成,整个木屋的墙和屋顶忽地从树林中消失了。在那被翻的一团乱的家具当中,站着一个遮住脸的男子。他的灰袍在并不存在的风的空气中微微鼓动。 “除那唯一之必然存在,万物皆为偶然之存在。” “吾断定,银针与风,偶然存在于此。” 话音落下,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忽地出现在了男子的胸前。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风吹了动银针,推着它向着巴斯利克急速飞去。在针尖触碰到巴斯利克皮肤的刹那间,被女孩唤出来的这条巨蛇轰然倒地,变回了撬棍的样子。 看到自己那么轻易就击败了巴斯利克,那男子感到有些吃惊:“这是为什么?拥有召唤炼金之蛇的知识,魔力却似乎只刚入门?”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法师。”女孩躲在艾米的身后小声回答道,“你们找错人了,快点回去吧。” “使徒大人的判断不会有错。”那男子目露凶光,一步一步地欺近艾拉等人,“既然你不拿出真本事,那我就逼你拿出。” 那几个海盗察觉男子来者不善,拔出飞斧就朝着男子砸了过去。可男子头也没回,只是轻轻念道:“吾断定,铁与钢,并不存在于此。” 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斧头飞至男子周身半米的范围,忽地就什么也不剩了,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在海盗们不知所措的目光中,男子一步一步踏进了艾拉前方五米的范围。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躲在艾米身后的那个女孩:“帕拉塞尔苏斯,用你最强的魔法来攻击我。” 一个炽热的火球朝着男子迎面飞了过去,那是艾米为了保护艾拉而发起的攻击。 男子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如先前一般念到:“吾断定,火,并不存在于此。” 同先前那些飞斧一样,艾米的火一进入男子身前半米处,忽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见状,艾米勐地把女孩往艾拉的方向一推:“陛下!你带着医生先离开这里,我来挡住这个人!” “只是自然级的魔法,没有资格阻挡我。” 男子完全没有理会艾米,只是转了个身就继续朝着女孩走去。 “你听不懂人话么?我刚刚说——我来挡住你! !” 突地从身后涌来的滔天热浪惊得男子立刻把身子转了回去。艾米的手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鲜红的舌头在舔舐着沾染在嘴唇边的血液。巨浪般的烈火拍打着她周身的土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的是如野兽一般的嘶鸣。 “突然变成了精灵级?”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不给男子更多考虑的机会,艾米周身的烈火就如出笼的野兽般饥渴地朝着他扑来。 这也是艾拉第一次看到精灵级洛基加护下的艾米。此前她虽然听艾米提及过几次,但她对魔法一窍不通,也就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现在亲眼所见,她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魔法不魔法的问题——艾米仿佛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进攻那个男子所用的火焰,如果不被阻挡,甚至能够将艾拉所站的地方给席卷。 那女孩在后面扯了扯艾拉的衣服:“这好像是天方帝国的魔法师,我们快跑吧。就我们这点魔力,在这里帮不上忙的。” 然而艾拉心里明白,天方帝国的魔法师,哪怕只是祭司,都不是艾米一个人能应付的。她只略微后退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眼睛扫视着整个战场,寻找着可能的胜机。 ——敏锐的她忽地注意到,刚刚消失的飞斧斧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地上。 在离男子半米处,艾米的火焰艰难地停了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源源不断的火焰一浪推着一浪,从前方、从左方、从右方,甚至从数米高的高空直压来,不断冲击着那半米的禁区。 男子前后左右上下全部都已经被烈火包围,这让他周身一个约莫半米的半圆型禁区宛如实体般显现。半圆形之外热浪翻滚,半圆形之内,则是空空如也。但在艾米持续不断的进攻下,这禁区的边界正在微微地发生着变化:一时向外延展、一时又向内收缩。 男子再也没了那股目空一切的气势。他极尽艰难地一步一步朝着艾米靠近。每接近艾米一步,他周身的禁区就会勐烈地向内收缩几分。但他咬着牙齿,一次次地将禁区的范围顶回到原来的大小。 他终于来到了艾米身前两米的位置。他使劲地将左手推向了前方。又是一个禁区生成,只不过这一次禁区的中心是艾米。他使劲浑身的力气,把左手慢慢地、慢慢地握成拳头。环绕艾米火焰就这样被慢慢地压缩,最后完全消失了。 男子片刻也不敢将左手松开。他咬着牙齿,从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血脉是无法让魔力忽地爆增到这种地步的,你到底是谁?” 艾米的魔法虽然已被完全压制,但她却在笑、在狂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吾断定,银针偶然存在于此。” 如先前一般,一根银针忽地出现在了空中。这个举动让艾米周身忽地又冒出了几缕火焰,但男子咬着牙齿,又把火焰给压了回去。 “吾断定,风偶然存在于此。” 在一阵诡异的风的带动下,银针刺入了艾米的脖子。艾米不笑了,她就像是一个疯子般咆孝着,期间夹带着无数谩骂和诅咒。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发泄着她对整个世界的恶意。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恶灵,”那男子说道,“但既然我在这里,那就依《治疗之书所载,将你的灵魂治愈。” 艾米的身体勐烈地颤抖起来,口水、鼻涕和眼泪混杂在一起从她的脸颊旁滚下。 过了一会儿,她不挣扎了,洛基的加护在她身上渐渐地衰弱着、衰弱着。而男子紧握的左手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是我赢了。”他对着艾米发出了胜利的宣言,“你的力量还无法与我匹敌。” 第九章 是医生!(11) 两个石子忽地从远处飞了过来,一颗砸偏了,另一颗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个男子的脑袋。一股鲜血顿时从男子的脑袋上流了下来。男子把头一偏,只看到艾拉和那个女孩一人抱着一堆石子站在不远处。 “帕拉塞尔苏斯,”男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就用这石子来对付我?” “啪”的一声,艾拉又把一块石子朝着男子丢了过去。但那石子的落点离男子实在是太远,甚至让男子一度怀疑这石子是不是真的是朝他丢的。直到那个女孩开始当着他的面教授艾拉丢石子的手法,他才有些不高兴地喊了起来:“够了!帕拉塞尔苏斯!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我说了我魔力只有入门级了,你脑子里面有梅毒?” 女孩后白了男子一眼,为艾拉示范性地做了一个慢动作,然后呼地一声把石头又朝着那男子丢了过去。 男子气的“嘎”地咬了下牙齿:“吾断定,石子,并不存在于此!” 同房子、斧子、烈火一样,那石子飞至他身前半米处,忽地一下就消失了。然而艾拉却欣喜若狂地拍了一下手,朝着背后喊了起来:“你们看到了么?房子回来了!” 只见树林的深处,那一开始就被男子消除掉的木墙和木屋顶忽地重新出现了,和最初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五个海盗从艾拉身后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他们的手上不再拿着斧头,而是拿着树枝、石块、铁棍等材质不同的武器,甚至还有人拿着叉子和砸碎后的烧杯。 男子的眼皮不经意地跳了一下。 “我知道使徒很可怕。但你说是使徒派你来的,那你就只不过是祭司而已。我的老师和我说过,海斯泰因他能够摸到祭司的边。也就是说,祭司只不过是比普通的精灵级强了那么一点罢了!”艾拉说道,“既然如此,你魔法的极限肯定不会超出我对精灵级魔法的认知太多!而精灵级的对手,我已经击败过很多个了!” 那女孩在一旁喊道:“你先是让木头制的墙和屋顶消失,又让木头和金属制成的斧子消失,之后又让火消失,现在又让石子消失,每一次都要念一次咒语。但是当你让火消失时,飞斧的斧刃却忽然出现在了地上。你让石子消失,木制的房子却又出现了。也就是说,你的魔法最多只能同时让两种物质消失!没错吧?——你把我种房间里的花都给弄乱了!大家一齐上,打死这个乱闯我房间的小偷!” “吾断定,狂暴之疾风偶然存在于此!” 男子的左手依旧朝着艾米的方向紧握着,右手却在身体的周边掀起了一场足以掀翻大船的劲风。海盗们想要冲上前去砍人,却在风的撞击下寸步难行。只听男子的声音从风的漩涡正中传来:“帕拉塞尔苏斯,为何你会如此轻视魔法?罢了,既然你不出手,我就直接把你带到使徒大人的面前吧!” “吾断定,三百银针,偶然存在于此!” 狂风之中忽地出现了无数金属的光泽,就像是被波澜碾碎于大海中的月光。这才是那个男子的进攻方式,之前的魔法只不过是消极的防守罢了。随着男子衣袖一挥,那数以千计的银针在暴风的鼓动下朝着艾拉等人直飞而去,其中只有十来根飞向艾拉和他的卫兵,其他的银针则全部扎向了那个女孩。 艾拉感到脖子一痒,眩晕感立刻涌了上来。她和身边的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迷迷湖湖中,艾拉看到那女孩身上扎满了上百根银针,却依旧直挺挺地站着,直到那男子走上前踢了一脚,她才轰然倒地。 胜负已分。树林里还醒着的人只剩下那个男子,以及渐渐恢复神智的艾米。 “只是一个祭司就……我们该如何是好?” 艾米发出了近乎绝望的声音。她本以为凭借自己和卫队,怎么也能从天方帝国的手中保护好艾拉,却没想到会被一个祭司这样轻易的击败。虽然艾拉的卫队绝大部分没有在场,但天方帝国也是同样——像祭司这种程度的魔法师,天方帝国拥有十二个。 那男子抓起女孩,目光在树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艾拉的身上。 “精通炼金技艺的海盗王,留着恐怕也是一个祸患,处理一下后一起带回去吧。” 艾米撕心裂肺地喊出了声来:“放开陛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那男子取出一根针,笑着扎向了艾拉。艾米再也顾不上使用魔法,抽出匕首就朝着那男子扑了过去! 无数闪电划过了天空! 那男子勐地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喊道:“吾断定,闪电不存在于此!” 胳膊粗的闪电从天空一道道的噼下,又在男子头顶半米处消失。可每一次闪电的撞击,都让男子的脚往土里陷落几分。 “又是精灵级的魔法师!” 男子勐吸了一口气,把左手一松,如先前一般向着天空一抓。可随之他的左手刚离开艾米的方向,涛涛的烈火就伴随这艾米的脚步朝着她直扑而来! “吾断定,烈火与闪电皆不存在于此!吾断定,狂暴之疾风偶然存在于此!” 男子一边阻挡着天上的闪电与地上的烈火,一边用暴风阻挡着艾米前行的脚步。可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不停地有闪电和烈火穿越禁区,袭扰他的身体。在一次烈火和闪电同时的撞击之后,男子“哇”地一口喷出一口血来。 “吾断定,砂石与土地,皆不存在于此!” 对雷电和烈火的限制消失之后,两股庞大的魔力势不可挡地向着男子扑来。刺眼的光芒和炽热的烈焰瞬间覆盖了整个森林。 当光芒散去、烈焰在艾米的操纵下聚集,树林里已经没了那男子和女孩的影子。只有艾拉和那几个卫兵躺在地上沉沉地睡着。 从远处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留里克!你别走那么快!让我缓缓、再喝口酒!” “谁、谁要听你的?跑慢了,就赶不上决斗了!” 留里克和希西家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了过来,每个人身上都散着浓烈的酒气。 艾米忍不住问道:“留里克、希西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希西家白了艾米一眼:“怎这、这里那么宽敞,我们不能进来散散步?比起你们,还是我、我们先进来的呢!” “大门那破锁还想挡着我?我一锤子就砸扁了!嗯?决斗已经结束了?那我再喝一口酒,海岛共和国这酒不知道是从哪里运来的,别说,还真、真不错……” 留里克晃晃悠悠地往前又走了几步,一眼瞥到树林中的景象,酒意一下子散了: “瑞、瑞典王?发生什么事了?” 第九章 是医生!(12) 艾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那个女孩的小木屋里。艾米拿着一块湿毛巾,正蹲在床边擦拭着她的额头。留里克和希西家正坐在椅子上谈论着什么。而那些晕倒的海盗们似乎也都刚醒来没多久,贴墙坐着以恢复体力。 “陛下,你醒了?” 听到艾米的声音,留里克和希西家一齐转过头来。留里克打了和哈哈:“瑞典王,你这次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虽然留里克赶来时艾拉已经晕过去了,但艾拉还是能猜到大致发生了什么。她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朝着留里克微微欠了欠身以示谢意。 她很快就发现那个女孩并不在屋内 “帕拉塞尔苏斯呢?” 艾拉向艾米投去一个质询的眼神。 艾米有些为难地回答道:“她被那个魔法师带走了。我和留里克追出很远,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艾拉的脸上飘过一丝阴霾。正当她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屋外忽地传来了无数的脚步声。只听有人在外面喊道:“灯亮着!入侵者就在这里!马上将屋子包围!” “不许动!放下武器投降!” 几个海岛共和国的士兵踢破房门冲了进来。可一看到屋内端端正正地坐着诺夫哥罗德大公和可萨汗国可汗,他们吓的把手中的武器一丢,乖乖地又退出了木屋,顺带把房门给掩上了。 这态度,却和他们之前包围艾拉时截然不同。 “今天下午他们都被我扒光衣服丢海里去过。”留里克说道,“我丫的就去他们的军营散散步,他们就围过来拿剑指着我!” “我没那么粗鲁。”希西家耸了耸肩,“只是把留里克扒下来的衣服一把火烧掉罢了。” 屋外骚动了一会儿后,又是那个乔瓦尼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艾拉,他很是不高兴地问道:“瑞典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非法入侵吧?” “我已从炼金术大学毕业,按规定获得了导师资格,自然能出入大学。”艾拉简明地驳回了乔瓦尼的质问,“而且入侵者并不是我们——你来的正好,马上去向你们的总督报告,就说天方帝国的魔法师已经潜入海岛共和国的都城了!” “天方帝国的魔法师?”乔瓦尼扫了艾拉和倒在墙边的海盗们一眼,嘲讽地一笑,“你们这是被天方帝国的魔法师给痛扁了一顿?” 乔瓦尼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闪电落在了墙外的极近处,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留里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艾米和艾拉,然后对被那雷电吓到的乔瓦尼吼道:“我们这些人加一起,才打退了那个魔法师!在笑之前你自己先估量估量,你总督要是受到我们三个人的偷袭会怎么样?那魔法师会袭击瑞典王,就不会袭击你们?你们和天方帝国的关系就那么好?” 乔瓦尼的脸一下子白了:“我马上通知总督,加强首都的防守!那个魔法师长什么样?” “是一个男的,有这么高,灰袍,带着天方帝国的口音。因为他蒙着脸所以我只知道这么多。”艾拉在床上为乔瓦尼比划着,“请你们立刻封锁港口!我的一个同伴被他抓走了!” 再询问了更多的一些细节后,乔瓦尼就带着士兵们匆匆地离开了。 “我想和那个魔法师打一架试试!”留里克说道,“我去街上转转,没准能碰到他!” “小心。”艾米心有余季,“那个魔法师的力量胜我一筹。” “我觉得我也胜你一筹!”留里克朝后摆了摆手,“如果实在打不过,我就同时朝空中放十个八个雷,你或瑞典王赶来救我就成!” 说完,留里克就硬拉着希西家离开了。 “艾米,”艾拉在床上说道,“把我丢在这里就行,你也去寻找那个魔法师和帕拉塞尔苏斯的的下落!” 然而,艾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我离开这里,陛下的安危就完全没有保障了。” “可是……” 艾拉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虽然她一开始去替阿维森纳治病是为了救那些被捕的炼金术师们,但在发现那个病危的贵族就是安娜后,她的目的就悄悄地发生了转变。那个女孩是她为安娜请的医生,她被抓走,那就没人能去治安娜的病了。 艾米看出了艾拉的心思,叹了一口气。 “明明陛下可以不管安娜殿下的死活的……先休息一会儿吧,陛下,海岛共和国和留里克都已经出动了。明天天亮的时候,应该就能得到帕拉塞尔苏斯的消息了。” 天亮了。 那个魔法师依旧不知所踪。 艾拉带着一队卫兵硬冲进总督的宅邸,冲着懒洋洋地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帕提西帕奇奥大吼了起来:“为什么不在全城挨家挨户进行地毯式的搜捕?” “那样会引发市民们的不满。瑞典王,恕我直言,目前那个魔法师所攻击的只有你们,对海岛共和国则没有造成危害。而且现在是和平时期,我们和天方帝国之间可还是在通商的。” 艾拉无可奈何地走出了总督的宅邸。 天空上,压着一片久久不散的阴云。 “艾米……我想再去看看安娜,和她说说话。” 艾拉在安娜的身边坐了一整天。可她的愿望却没能达成——整整一天,安娜都因高烧而昏迷,没有醒来。 安娜的身体整个已经肿大了一圈,脓水、血水和汗毛结成了一个个丑陋的小块,在她的身上到处黏着。艾拉从艾米手上接过泡了冷水的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安娜的身体。可不管擦拭几次,都马上会有脓水从伤口流出,把安娜弄脏。 达斯特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来到了艾拉的面前。 “瑞典王……” 他用干渴的声音喊了一声,而剩下的话便如沙漠里的水一般被蒸干了 艾拉扭头看了他一眼,在脸上勉强挂起一丝笑来:“我妹妹这次跑出康斯坦丁尼耶,是你一直在照顾她吧?看你的脸,应该是她喜欢的类型。” 谁知听了这话,达斯特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艾拉的面前。他低着头,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悲伤: “我只是一个骗子,用她的钱包下这幢旅馆,用她的钱请了厨子,就连请医生给她看病的钱,都是她在亚速城得到的赏金。我不该带她出康斯坦丁尼耶的。在她受伤后,我该马上带她回去的。那样她就能找到更好的医生看护。我没有照顾过她。我觉得我能保护好她,却一步步害她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虽然达斯特已非常克制,但这一长串话还是让他的眼眶湿润了。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缓了好一阵子,然后才继续说道:“你瞧,遇到事情,我就只能在这里哭。可我哭什么呢?” 他用红肿的眼睛仰望着艾拉,就像在无底深渊中渴望神救赎的罪人: “瑞典王,安娜既然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她恐怕挺不过几天了,但只要你的医生把药带来,她就能痊愈的,对吧?” 艾拉叹了口气,抛下毛巾,把眼睛闭了起来。 前方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道路。 艾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可一个没控制好力度,竟在嘴唇上咬出一丝血来。 “当然会痊愈的。”她回答道,“我们马上就会把药送过来。” 第九章 是医生!(13) “陛下,你刚刚都说了什么!”走出安娜的房间后,艾米向艾拉抱怨道,“帕拉塞尔苏斯已经失踪了!就算现在马上把她找到,她的身体状况也不一定容许她制药!我们要从哪里去找能治安娜殿下的药物?” “帕拉塞尔苏斯她已经说过了,能治安娜病的是一种用炼金术合成的红色染料。此外,因为这次红色染料拥有毒性,需要再次利用炼金术将其毒性降低。可是炼金术大学的师生们都已被捕,帕拉塞尔苏斯也已经失踪,能够自由活的炼金术师就只剩我了。” 艾米吃惊地说道:“陛下,你是想自己去制作那种药物?” “有什么问题么?放眼整个海岛共和国,除了帕拉塞尔苏斯之外,炼金技艺最高的也就是我了。” 话虽这么说,但艾拉心里清楚:她的炼金技艺是无法和帕拉塞尔苏斯相比的。她依旧在古老的黑巷子里在摸索让金属嬗变之路,而帕拉塞尔苏斯恐怕已经迈向了更为广阔的炼金术新世界了。 她只希望那女孩留下了一点讯息,能够让她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她带着艾米回到了炼金术大学。那所小木屋依旧好端端的立在树林里,看起来从未有因魔法而消失过。但小木屋里的东西却已经被翻得一团糟。那个魔法师似乎是想在女孩的房间里找些什么资,将书籍和纸张抛的到处都是,各种家具更是被粗暴地摔在了地上,就连女孩养在房间里的几盆花也被他一脚踩烂了。 艾拉看着留在花盆里的那个丑陋的鞋印发了一会儿呆,而艾米忽地在一旁开心地喊了起来:“我找到了!是红色染料!” 艾拉抬头一看,艾米正站在纸堆中,高高地把一个小铁桶提了起来。艾拉凑过去一看,桶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红色染料,看起来不是铅红、也不是朱砂,想必就是那个女孩用炼金术合成的红色染料。 桶身上黏着一本小册子,艾拉翻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和这种颜料有关的记录: “四月十五日。在实验中合成了这种红色的物质,看起有毒。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有毒的物质往往能造出强大的药物,不知道它能不能用来治梅毒。” “四月十七日。被单下面被染红了一点,洗了一天都没洗掉,看起来这种东西能够当做染料用。有一个年轻的炼金术师花了五十芬买了这条被单回去研究,不过却忘了问我染料的配方。” “五月二十三日。失望,这种染料对梅毒没什么效果,还不如用金属汞。虽然我知道汞实际上也没效果,但它至少能痛的那些得病的贵族哇哇乱叫。” “七月十三日。今天为阿尔吉农包扎伤口时,它一个不小心从桌上掉进装染料的桶里去了。前些天我从那只经常撕破我被单的坏猫的爪子下救下了阿尔吉农,当时它身上就有很多伤口,这些天伤口感染是越来越严重了。虽然想帮阿尔吉农把染料洗掉,但伤口碰到水的话阿尔吉农会挣扎,而且清洗这种染料真的要花好多时间,只好让它全身就这样红着了——接下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光是想一想都会让人激动的发抖。” “七月十五日。阿尔吉农的感染情况似乎比昨天稍好了一些,也许是这种染料起效了?” “七月十八日。我确信了,这种染料确实对伤口感染有效果。但阿尔吉农病情太重了,光是外敷效果还是有限。我想让阿尔吉农口服试试,但阿尔吉农它不肯喝。” “七月二十日。从那没用的校长房间偷了一罐蜂蜜。把染料混蜂蜜里面,阿尔吉农总算肯喝了。” “八月三日,因为效果还是很有限,就加大了一点剂量。阿尔吉农很痛苦的样子,但要是任其伤口恶化下去,他一定会死的。” “八月四日。阿尔吉农死了。花了一天时间把它埋在屋子旁的沙堆里,在上面插了一株向日葵。” “八月二十五日。看起来这种染料对伤口感染有一定的效果,但是有毒。不过只要使用炼金术,将构成这种染料的三要素分离、净化后重新结合,应该就能分离杂质和毒性,变成更有效的药物了。方案我已想好,但我现在没有时间,只能先在最后一页记载下来。我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因为在那里碰到了瓶颈,所以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那边了。如果那个研究能够成功的话,我就触及到了造物的最终奥秘了。” 艾拉心情复杂地把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真怕在最后一页看到炼金术的暗语——每当炼金术师们想要向外行隐藏知识时就会这么做。这些暗语没有统一的标准,不同的炼金术师们使用的暗语极不相同,即使是精通炼金术的内行,要解读其他炼金术师留下的暗语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如果那女孩用暗语隐藏了她的方案,那艾拉就没法在短时间内解开了。 然而,或许是女孩并不想隐藏这段知识,又或许是因为那只不过是未曾实施的计划,写在最后一页的却是再为普通不过的文字,即便是艾米也能看懂。 艾拉从上往下将这段文字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女孩留下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只设想了几个步骤,但却没写明上一个步骤该如何过渡到下一个步骤。考虑到这只是女孩设想出来而未实际实施的一个方案,其间的细节恐怕连女孩自己都不知道。 艾拉轻轻地把书合上了。 “艾米,帮我在学校里找一间没上锁的炼金实验室。” “陛下,你真的准备自己来?就算它真的有效,但帕拉塞尔苏也说了,它是有毒的!说什么用炼金术降低它的毒性,可帕拉塞尔苏斯自己也没有实际操作过不是么?帕拉塞尔苏斯说的话未必可信,再怎么用炼金术操作,它毕竟是人工合成的物质,当做药灌总是太过危险……” “只能试一试了。如果能治好安娜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没治好——” 在一番剧烈的心里挣扎后,艾拉把心一横,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那你们就当我是故意用毒药除掉了一个逆贼吧!” 第九章 是医生!(14) 炼金术实验室是炼金术师们最为重要的东西,艾米本以为要找到一间敞开着的实验室会很困难。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几乎每一个炼金实验室的大门都敞开着,里面无一例外地被翻得一团乱。 留里克就算喝的再醉,也不可能一间间地把们砸开去翻个一通。想是在炼金术师们被捕的期间有别有用心的人潜入了这里——大概率就是那个乱翻东西的魔法师了。 艾米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将一个实验室清理干净,将各种试剂和仪器摆放整齐。在这段期间里,艾拉绞尽脑汁,利用自己的炼金术经验将帕拉塞尔苏斯留下的大纲补全成了几个或许可行的具体方案。 合成红色染料的步骤艾拉暂时没有找到,因此只能使用女孩现成制备好的。如果这些染料用完了,那安娜的病就再无希望了。如果把安娜换算成二十万诺米斯马的赎金,那这桶染料的价值已经是同等重量黄金的数倍。 谨慎起见,艾拉将女孩留下的那一小桶染料分成了许多份,并将一部分染料放在了室外。这样即便实验室里不慎出现了爆炸,也不至于一下就毁掉所有的染料。而只要她没有受重伤,马上就能换一间实验室继续进行工作。 帕拉塞尔苏斯提出的第一个步骤是“分离”,她建议在染料中他发现的第八金属“锌”,以促成这个步骤的发生。虽然艾拉不清楚帕拉塞尔苏斯口中的第八金属到底是什么,但从这个名字中,她判断出其词源是来七丘帝国语言中的“zincum”,是在冶炼矿物时出现的一种白色沉淀。 艾拉没有时间现场治炼这种物质,好在女孩的房间里保存了一些,她找到后便拿出来和一部分染料混在了一起,然后再按她自己的理解往染料中加了些其他物质。 “分离”,这一般意味着要用火来对物质进行烘烤。但帕拉塞尔苏斯却说由于这种染料的性质并不稳定,加热时恐怕需要将温度保持在一个适中的状态,既要比夏天的温度高上许多,又要比让水沸腾的温度低上许多。 艾米自告奋勇地说道:“陛下,我不怕火,让我用手指来试探温度!” 艾拉摇了摇头:“要是只有洛基的加护者才能完成这个步骤,那炼金术早就消亡了。” 说着,艾拉将一杯水放到火上加热,而将装着染料的试管用夹子夹着放入了那杯水中。这是贾比尔教授给她的众多蒸馏方式的一种。艾米乍看之下还感到奇怪,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一边惊叹着一边连连点头。 “艾米,你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艾拉说道,“去帮我打扫出另一个实验室,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就马上转移场地。” “会发生什么意外么?” “这是我所未知的物质,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艾拉的话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让艾米心中一凛。在七丘帝国时,艾拉的实验室不止一次失火,有一次差点把整个宫殿给烧掉。她为此没少向艾拉抱怨。但她却没想过,或许艾拉早已知道其中风险的存在,却甘愿承受这种风险。 ——因为曾有人对她说过:为了击败天方帝国,炼金术的技艺是必要的。 她望着艾拉忙碌的后背,微微鞠了一躬。 “我去打扫一下隔壁的实验室,陛下也请小心。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马上就会赶来。” 隔壁的实验室被翻得更乱,清理起来也就更花时间。艾米将实验室整理完成时已是深夜。有猫的叫声在屋顶响起,还有一只猫头鹰,精神炯炯地站在屋外的树上。 就当艾米准备回去劝艾拉暂时休息一会儿时,爆炸真的发生了。 艾米急匆匆地冲出门外,一脚踢开了艾拉所在炼金实验室的大门,于是黑漆漆的艾拉和看起来干净得多的烟结伴从实验室里冲了出来。她冲到一个没有烟雾的地方,扶着墙勐烈地咳嗽了一阵子。当发现艾米在注视她后,她一下子站直身体,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爆炸还真厉害,还好提前把其他染料搬出了实验室。艾米,隔壁实验室整理好了么?” 艾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已经整理好了,快过去吧。” 在艾米回答前,艾拉已经逃也似的把半只脚跨进了隔壁的实验室。可艾米的话却让艾拉一下子愣住了。她扭过头,有些奇怪地问道:“艾米,你这次不骂我了?” 艾米又摇了摇头:“我还是去帮陛下泡一杯提神的咖啡吧。” “对对对、咖啡,今晚不通宵是不行了!” 看艾米不像是要骂她的样子,艾拉撩起袖子,往炼金实验室里一头扎了进去。 望着艾拉的背影,艾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她陛下现在这拼命的样子,怕是已经完全忘了安娜是反贼的女儿了。 ——为什么这样的女孩,一定要被她的叔叔赶出七丘帝国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了窗户,为房间里送来了一丝暖意。 艾拉靠在椅子上,用略显呆滞的目光望着桌上的两个试剂瓶。其中一个试剂瓶里装着红色的液体,效果未知。而另一个试剂瓶里则装着一种白色的粉末,效果同样也是未知。 她真的从那红色染料中分离出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我成功了……?还是说没有成功?” 这个问题的答桉只有实际把药使用在安娜身上才知道。而这样的机会,恐怕也只有一次。 她用发抖的手把两个试剂瓶牢牢地抓进了手心里。 “艾米,叫一辆马车,我要马上赶到安娜身边……” 艾拉的话说到一半,忽地停了下来——在她的心思从如何制药中解脱出来后的第一时间,一个大胆的猜测就如闪电一般照耀了她的脑海。 “我早该察觉到的……艾米,快,去找一找乔治.斯塔基的实验室在哪里!” “乔治.斯塔基?陛下,你怎么突然提到他?” “安娜目前遭受的危险并不只是疾病……为了她的安全,在去给她治病前,我们有一样必须要准备的东西!” 第九章 是医生!(15) 艾拉带来的两千多个海盗,除了经常陪着艾拉跑的卫兵外,大多数人在岛上都闲的发慌。因此,你总能在海岛共和国大大小小的酒馆中看到他们的身影。 “我和你们说,我们家瑞典王,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海盗!” 一个醉醺醺的海盗提着一大杯酒,对酒馆里的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艾拉的丰功伟绩。 海岛共和国的市民乖乖地坐在底下听着。他们平时一般都喜欢谈论和贸易、商业有关的事情,北方的海盗们说的话丝毫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但今天的状况却有些不同——酒馆里的几十个海盗似乎全都喝醉了酒,往他们每个人的桌上都砸了一个斧子。一旦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或是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思,马上就会有海盗走过来“亲密”地按住他们的肩膀,把他们在椅子上给扶正了。 “她揍过多少人我就不说了。她能造投石机!投石机你们知道么?她还能造喷火的船!喷火的船你们见过么?还有起重机。用起重机,就能造一个比你们这小破城厉害的多的城墙……还有什么来着?不许走!你们让我我想想!啊对了,她还能治病呢,比那什么阿维森纳可厉害的多了!” 说到这,那个海盗翻了一个白眼,打了一个酒嗝。 “今天早上,她已经造出很厉害的药来了!看着吧,那个阿维森纳治了一个多月没治好的病,马上就会被治好了!完美知道么?什么叫完美?那就看看我们的瑞典王!” …… 虽然海盗在这样大肆地宣传着,但艾拉自己却处在极度的紧张不安之中。 她成功地从红色的染料中成功分离出了两种物质,但那红色染料的药用价值是否保留在了这两种物质当中?如果是,又是保留在了哪一种物质当中?而那个物质,又是否还携带着毒性呢? 艾拉对此一无所知。 望着病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安娜,艾拉在心里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艾米,你觉得我应该把这药喂给安娜么?” 艾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陛下,这个选择太困难了。” “……但是我一定要做出决定,是么?” “是的。我只是一个女仆,而陛下却不是。其实不管陛下如何决定都没有关系,关键是,陛下一定要做出决定。优柔寡断是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的。” 艾拉恶狠狠地盯着手中两个试剂瓶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白色的药剂瓶放交到了艾米的手上:“红色已经有染料的性质,所以我选白色。艾米,用这个敷在安娜的伤口上,然后留一部分让她内服。” 艾米点了点头。她剥开安娜的衣服,为她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就小小地把白色的粉末撒到了安娜身上。 或许是伤口受到刺激的原因,安娜迷迷湖湖地醒了过来。 “姐姐……?你来送药了么?” 艾米帮她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头发,然后把剩下的半瓶药塞到了安娜手上。 “殿下,这是陛下亲自做出来的药,来,把它吞下去吧。” “姐姐自己做的药?” 安娜接过药,看了一眼,然后朝着艾拉惨然一笑: “姐姐,这药该不会有毒吧?” “……不会有的。” 虽嘴上这么说,但艾拉却有些心虚地躲开了安娜的目光。这是她用炼金术合成的药物,是由她的智慧所造的新的事物。她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胜过自然的草药。 “姐姐总是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到现在都不会魔法。可姐姐却在海盗王国很受欢迎的样子——也好,就乘这个机会,让我看一看姐姐的能力吧。” 安娜闭起眼睛,将药瓶中的药一口吞了下去。这个动作反让艾拉慌了:“安娜,你——” “好了,姐姐,不要说什么了。你走吧。有没有效,明天早上就能看到结果了。” 安娜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再理会艾拉。 “达斯特……我现在有点冷,能抱住我么?” 艾拉看了达斯特一眼,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了。安娜的高烧迟迟没有退去。万籁俱寂,房间里只有安娜意识模湖的呢喃声:一下子说冷,一下子又喊热。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那个捉走帕拉塞尔苏斯的灰袍魔法师走进了安娜的房间。 “吾断定,月之光,偶然存在于此。” 一抹月光忽地从屋顶落了下来,照到了安娜的身上。借助着澹然的月光,那个灰袍的魔法师细细查看着安娜的身体状况。 “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真的起了效果……这太可怕了。” 魔法师把手伸进袖子里,从里面掏出而来一根银针。在月光下,那银针闪烁着一抹不祥的绿光。 ——“你果然来了。阿维森纳。”\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声音吓得那魔法师一下子站了起来。一道烈火化为火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将四周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了。艾米身上冒着腾腾的火焰,出现在了那个魔法师的前方。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那个魔法师笑了一声,摘了下面罩,果然就是阿维森纳。 “是陛下她察觉的。当时你在木屋内,我们在木屋外。纵然你察觉到了巴斯利克的存在,可你又怎么判断出是谁放出了她的呢?当时站在屋外的人可多的很,然而你却直直地冲着真正的帕拉塞尔苏斯去了——也就是说,你是知道帕拉塞尔苏斯是长什么样子的。” “光凭这一点,可判断不出就是我。” “当然不止这一点。我们见到你时,你正在帕拉塞尔苏斯的木屋里翻找东西。而我们昨天发现,实际上炼金术大学的所有炼金实验室都被翻过了。可要翻找这所有的实验室,光是一晚上是不够的。炼金术师们上午被捕,入侵者必定是从下午就开始翻找了的。而它会去翻找那些炼金实验室,恐怕是因为当时他还不知道帕拉塞尔苏斯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入侵者是在下午至晚上的某一个时间点才知道帕拉塞尔苏斯的身份的。再考虑下那些炼金术师们被捕的原因,那自然只能是你了,阿维森纳。” 第九章 是医生!(16) “原来如此,是我失误了。” 然而,承认了这一点的阿维森纳却一直在笑着。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找到我要找的东西了。就凭你,也想来阻止我么?” 话音刚落,艾米和阿维森纳的魔力就碰撞在了一起。艾米已经喝下了自己的血液,但她的火焰却还是像先前一样无法摆脱阿维森纳的压制。而阿维森纳,却好像显得比前一次更加轻松了。 眼看艾米的火焰在阿维森纳的压制下越来越弱,忽地有一道雷电从空中命中了这家旅馆,木质的房间很快就烧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雷电朝着阿维森纳噼了下来。就在阿维森纳压制雷电之时,房间里的烈火在艾米的控制下凝重地转了起来,就像是一团漩涡般包围了阿维森纳! 在留里克的雷电下,艾米的火势变得更加勐烈,而留里克的雷电本身也是极其危险的魔法。这是来自两个精灵级魔法师的夹击,天方帝国的普通祭司是很难承受住的,阿维森纳上一次就选择了逃跑。 然而这一次,阿维森纳却在漩涡中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 “吾断定,烈火和雷电,必不存在于此!” 随着阿维森纳在烈火中将手缓缓地张开,艾米的火焰和留里克的雷电一点一点地远离了他的身体。这一次,阿维森纳周身的那个禁区半径从原先的半米扩增到了二米有余! “自上次我受到你们的夹击后,逍遥学派的使徒大人就耗费魔力,刻意增强了我的灵魂。这一次,你们不再是我的对手了!” “那就直接尝尝我的锤子如何!” 留里克一脚踢开被烧坏的木墙冲进屋内,抡起锤子就朝着阿维森纳砸去。 ——“吾断定,钢与铁,并不存在于此。” 继火与雷电后,钢铁也在阿维森纳的周边消失了。留里克的锤子一整个都是用铁铸造的,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留里克哪会因这点事情止步,在锤子消失的同时,他马上就抡起拳头照着阿维森纳的下巴打了过去! 要论体格,阿维森纳只是普通人的水准,而留里克却足以和熊搏斗。这一拳要打实了,阿维森纳怕是要当场被打断一半的牙齿并晕死过去。可留里克的拳头刚碰到阿维森纳的胡子,就忽地往下一沉——他的所站的地方忽地变成了一个两米深的大坑,让他直接掉了下去! “吾断定,木板、砂石、土地,皆不存在于此。” 阿维森纳地让火、雷电、钢铁、木板、砂石、泥土六种物质同时消失了。除了地板和地面外,整个房子的整体结构几乎完全被消除,使得他们完全暴露在了露天之下! 阿维森纳面目狰狞地站在留里克斜上方的地面上。一股勐烈的狂风把试图跳出深坑的留里克死死地压在了坑底,而他为此也几乎付出了全力。 目睹到这一幕的市民们开始拼命地朝着外围逃离。 阿维森纳缓了几口气,重新掏出了那泛着绿光的银针。他直接用魔法变出来的银针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但如果预先涂上他特制的毒药,被银针扎中的人就会很快死去——而只要不解剖死者的身体,是没人能发现死者真正的死因的。 没错,海岛共和国接连发生的命桉都是他一手制造的,目的就是嫁祸炼金术师,好让他不受干扰地去寻找校内的一本重要笔记。 “跑吧,都跑吧,反正东西已经拿到,我也没必要继续潜伏在海岛共和国了。” 阿维森纳缓缓地把身子从空中降下,准备用银针先解决掉身下的留里克——在那勐烈的风压下,留里克几乎已经动弹不得了。 偏偏在这时,一支箭朝着阿维森纳飞来。可那箭却没有什么准头,从阿维森纳侧方一米的地方飞了过去,最后钉在了另一幢木屋的外墙上。 “啧。虽然用箭比用剑安全,但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射箭。” 达斯特抛掉“阿波罗太阳神弓”,捏着一块金属片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什么魔力,但阿维森纳却有些被惊到了——他已消除了钢铁,那支箭飞过了他的魔法领域,箭头理因消失的,然而却没有。 也就是说,那支箭的箭头并不是钢铁。 环绕着阿维森纳的风主要是用于往下压住留里克。达斯特从水平的方向走过来,虽然也受到了一定的阻碍,但只要注意姿势,还是能够勉强向前移动的。随着达斯特的靠近,阿维森纳注意到他手上的那块金属片白灿灿的像是银,但是被磨成了极为锋利的薄片。 察觉留里克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阿维森纳解除了对钢铁的限制,抽出了一部分力量:“吾断定,银并不存在于此!” 然而达斯特手上的那块金属片并没有消失。显然那并不是银。 阿维森纳白了达斯特一眼,然后试探性地把压住留里克的风压稍稍减弱了一些。 “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吾断定,硝酸偶然存在于此!” 这种高腐蚀性的液体在一部分风的带动下裹着达斯特手上的金属片不断地转动着,试图将其腐蚀。可直到达斯特一步一步艰难地靠近至阿维森纳附近一米的距离,他手上的那块金属片也还是安然无恙。 能够抵抗硝酸腐蚀的金属只有黄金。可达斯特手中的那一块外观上明显不是。 阿维森纳忽地想到了什么,艰难地笑了一声:“我明白了,这是乔治.斯塔基造出的固银!你真聪明,我不了解这种金属的本质,不知道这种金属是如何制造的,的确很难用魔法消除它的存在。” 风卷动着达斯特的衣服和头发。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来自北方的饿狼。 “阿维森纳,我看到了,你刚刚是想杀了安娜,是么?” 阿维森纳完全没有理会达斯特的质问,依旧在那里发笑:“感谢瑞典王,她告诉了我一个伟大的知识。你见过这种强大的酸么?即便是黄金,都会被它腐蚀” ——和固银不同,王水的制备方式,阿维森纳是从艾拉口中听到过的。 于是,他志在必得的说到:“吾断定,‘国王的洗澡水’偶然存在于此!” 达斯特顶着风一步一步走到了阿维森纳的面前。阿维森纳惊恐地发现,他手中的那块金属薄片竟依旧完好无损。 “阿维森纳,瑞典王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技艺胜于自然!” 惶恐之中,阿维森纳发现留里克的挣扎并未因风压减弱而增强。他往一下一瞥,却发现留里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过去了。面对端着金属薄片冲过来的达斯特,阿维森纳再也无法考虑许多。他放弃已经力竭的留里克,将风的方向直接转向了达斯特! 无比勐烈的狂风把达斯特直接掀飞了数米。然而还未等阿维森纳放松一些,留里克忽地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阿维森纳的脚跟把他直接拽进了陷坑里! 从陷坑里传来了阿维森纳惊恐的喊声:“留里克?你刚刚是装的?” “不懂了吧?这就是剑之一族的剑术!” 留里克一拳打晕了阿维森纳,顺带砸断了他满嘴的牙齿。 /132/132368/31900730.html 第十章 风暴伊始(1) 安娜和海岛共和国总督的儿子实际上已有婚约,所以达斯特来海岛共和国求医时刻意隐瞒着安娜的身份。但这件事情一闹,“生病的贵族”就是七丘帝国的公主安娜.科尔涅利亚.西庇阿的事情已经隐瞒不住,海岛共和国的总督得知消息后马上就派了一批仆人前来照顾安娜。据说海岛共和国那个胖乎乎的儿子也来看望过安娜几次,可每次来时安娜的状况都不适合长时间的谈话。 艾拉觉得七丘帝国的公主和海岛共和国总督的儿子联姻多少有些奇怪,毕竟海岛共和国是选举制,虽然选出来的总督是终生任职,但总督死后,他的儿子在国内是不会有多少影响力的。但她也仅仅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对于安娜的婚约,她并不关心。 好消息是,安娜的身体每天都有好转,不仅体温降了下来,伤口也逐渐恢复了。 而阿维森纳也被海岛共和国投入了死牢,罪名是谋杀未遂。由于他谋杀的是总督儿子的未婚妻,审讯的流程极其简洁,仅过小半天就定了罪。 但也并非所有的消息都是好消息—— “你说什么?帕拉塞尔苏斯还没找到?” 艾拉的声音大的简直能把屋顶给掀掉。 “是的,海岛共和国的卫兵已经把阿维森安的家给翻遍了!”艾米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让艾拉听清,“阿维森纳的家、他徒子徒孙们的家、售卖阿维森纳医书的商人的家、甚至连阿维森纳每天去的大浴池都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帕拉塞尔苏斯!” “这群海岛共和国的卫兵是干什么吃的?艾米,把我们的人都喊上,跟我一起去找!” 艾拉急匆匆地走出房门,却迎面碰上了想要进门的乔瓦尼。 “乔瓦尼,你来的正好,关于阿维森纳的事……” “我们还在继续审问。”乔瓦尼抢过话头,“比起这,现在有一个对瑞典王你更重要的事情,总督答应给你的物资已经准备妥当,请随我来。” 乔瓦尼带着艾拉来到了一间仓库,仓库里堆满了粮食、武器和金银。乔瓦尼转身把一叠厚厚的纸交到了艾拉的手上。 “从我出使海盗王国到现在共计四个月零十三天。以最精锐的雇佣兵价格的一点二倍来计算报酬。瑞典王动用了两万人马。诺夫哥罗德和可萨汗国的兵力原本不在协议之中,但总督吩咐我一并算上。相关的物资清单已经全在这里了,请瑞典王查验。” 艾拉微微吃了一惊。价格先不论,她自己是从兵力集结到哥特兰后开始计算时间的,那样的话满打满算只有四个月不到。海岛共和国却从使者到达哥特兰那一天开始计算时间,这实在是太过康慨了。 “我们的军费按佣兵计算,那亚速城该怎么处置?”艾米在一旁问道,“直接移交给你们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不——总督视瑞典王为合作伙伴,而非佣兵。既然是瑞典王攻下的亚速城,那总督自然愿意出资购买。瑞典王你往后翻一翻,购买亚速城的价钱也已经列在清单上了。” “唔……想不到你们的总督人还挺好的嘛。” “不对劲,这和你们一开始的态度差的太远了!”艾米谨慎地把艾拉护在了身后,“你们这样做,是有什么企图?” 乔瓦尼笑了一笑,朝艾拉鞠了一躬。 “哪有什么企图,只不过是想增进和海盗王国的关系罢了。倒是总督还有一个计划,想问问瑞典王有没有参与的意愿。” “什么事?好说!都好说!” 清单上的一串串数字让艾拉极为舒适,让她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了。艾米甚至怀疑艾拉会不会就这样笑的流出哈拉子来 乔瓦尼深吸了一口气。 “瑞典王,你是否觉得七丘帝国已经太过古老和腐朽了呢?” 艾拉的笑容一下子被冻住了。 “乔瓦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海岛共和国人自认也有七丘帝国的血脉。总督想要将那个已经陌落的古老帝国毁灭——然后创建一个新的属于七丘人的国度。” 艾米听得目瞪口呆:“你们想要和七丘帝国开战?你们不是七丘帝国的属国么?你们总督的儿子不是和安娜公主有婚约么?听说你们还借给七丘帝国很多钱……” “借钱?那只不过是外交的经费罢了。七丘帝国当初问我们借款时总督是想拒接的,但在我的劝说后同意了,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这是我献给总督的一个外交方针。” 乔瓦尼得意地在艾拉面前叙述着自己亲手设计的长远计划: “借款给财政紧张的七丘帝国,能够显示我们没有野心。他们到期还不上钱,我又进一步提议通过联姻放缓还款日期。为了展现我们的‘忠诚’,甚至连这个婚约都是由总督的儿子入赘的。不然,七丘帝国怎么可能坐视我们和利古里亚共和国开战?又怎么可能坐视海盗王国进攻亚速城不管?” “……把我们当成便宜的雇佣兵,该不会也是你的策略吧?” “当然。要不是你们攻下亚速城、消灭利古里亚共和国的舰队,我们的战事哪有那么容易?可是七丘帝国大概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了,前几天他们已派出使者,要求调停我们的战争。我们花了那么多的钱财才把计划推进到这一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即将到手的利益?” “所以呢?”艾拉严肃地问道,“七丘帝国介入调停了。如何七丘帝国和利古里亚共和国联手,海岛共和国必败无疑。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场面?” “我建议总督暂时答应调停。调停的会议将在半个月后在康斯坦丁尼耶召开。但总督是不会去的——这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我们消灭利古里亚共和国残存的舰队,并从利古里亚共和国返回了。半个月后开始的将不是和谈的会议,而是同七丘帝国的战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顿了顿,乔瓦尼笑着补充道: “当然,在我劝说总督把钱借给七丘帝国时,我就已经预料到这场战争终会到来了。总督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我们对七丘帝国宣战,将会有众多的盟友赶来相助——瑞典王,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总督许诺给你比这次更为丰厚的报酬。” () : /132/132368/31900731.html 第十章 风暴伊始(2) 乔瓦尼提出的其实是一个比较有吸引力的提议。七丘帝国被反贼占据,虽然海斯泰因答应出兵,但光凭海盗王国的兵力要把艾拉的王位夺回来还是很困难的。而海岛共和国和七丘帝国开战,对艾拉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天赐良机。 艾米听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可以暂且答应下来。但艾拉却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不了,播种的季节快到了,我想尽快把部队带回海岛共和国。” 艾米急了。她以为艾拉是因为是海岛共和国主导联军而不满。但实际上只要答应下来,虽然艾拉名义上只是佣兵,但她们完全可以在之后见机行事,逐步掌握联军的主导权。她拼命地给艾拉使眼色,同时对乔瓦尼说道:“这个问题事关重大,陛下需要再考虑一下,明天再答复你好么?” 然而艾拉却无情地否定了艾拉的提议:“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加入海岛共和国组织的联军的。” 艾米有些气馁。艾拉大概是根本没想到可以在答应加入后转而夺取联军主导权。这种无限接近背叛的行为向来就不在艾拉的考虑范畴——她的陛下在这种地方总是那么的天真。 乔瓦尼显得有些失望:“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不过,总督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瑞典王肯不肯帮忙。” “只要不是和战争有关的事都没关系,说吧。” “硬要说的话其实是和战争有关的,但却并非处于残忍,而是出于仁慈。瑞典王,你知道的,战争一旦爆发,势必会出现大量伤员。总督觉得既然他们侥幸在战场上逃离了死亡,那就不应该让他们在病床上死去。” 艾拉听出了乔瓦尼的意思:“总督是想要我给安娜用的药的配方?” “是的。治愈伤口感染,这种药物的功效值得被一千篇诗歌称颂。它将能拯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而总督愿意出资购买这种伟大药物的配方——我听说它叫磺胺?” “我不知道要如何制备这种药物。” 一提到药物,艾拉就想起了她这次出门是想找帕拉塞尔苏斯的下落的 “我只是用帕拉塞尔苏斯制作好的原料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可那种原料该如何制备,我一无所知!乔瓦尼,你说这种药物能够拯救成千上万人的命,可你们却不愿意在救帕拉塞尔苏斯的命上多花点时间!” “帕拉塞尔苏斯……”乔瓦尼欲言又止。 “乔瓦尼,如果你们再不快点找到帕拉塞尔苏斯在哪里,那我就要亲自去调查这件事了!” 乔瓦尼叹了口气:“瑞典王,我们真的已经在尽全力审问阿维森纳了,而且能翻的地方我们都已经翻遍了。恕我直言,即使瑞典王你介入调查,能做的也只是把阿维森纳的院子犁个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那个自称是帕拉塞尔苏斯的家伙的尸体而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艾拉一抖:“尸体……你在胡说些什么!” “要不这样,瑞典王,我带你去牢房看看阿维森纳的情况吧。” 乔瓦尼带着艾拉进入了地牢。那里昏暗而又潮湿,只在一层的入口处有卫兵把守。乔瓦尼问卫兵要个了火把,带着艾拉连下了两层台阶。沿途关着很多人,其中有几个人艾拉眼熟,是曾经来向她请教过问题的炼金术大学的导师。 乔瓦尼知道艾拉心中有疑惑,提前解释道:“虽然瑞典王你提交了关于命桉的报告,但还要在法官仔细审查后,他们才能得到释放。这是必要的司法流程。不过总督已经改善了他们的伙食了。在这里,他们每天都能吃到半只鸡。” 艾拉点了点头。难怪这些监狱里的导师们看起来不仅不沮丧,反而有些享受的样子。 “你们是用什么方法监禁阿维森纳的?”艾米问道,“他能让物质直接消失,就算是能捆住精灵级阿瑞斯加护者的特制钢索也没法困住他吧?” “直接看看就知道了。” 乔瓦尼走到地牢最底端。那里有着一扇厚重木门。乔瓦尼用钥匙打开门前的铁索,把整个身体压在木门上使劲地一推,木门才“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阿维森纳迎面出现在艾拉的面前。二十根锁链一圈圈地把他捆了起来,并把他吊在了半空,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是不小心扎入蛛网的飞虫。 “这些锁链每一根都是由不同的材质制成的,所以他无法让所有锁链同时消失。他可以让地面消失然后逃跑,所以把他吊在空中。锁链和墙壁的连接处离他三米之外,他甚至没办法在连接处做手脚——感谢约翰.德.鲁庇西萨老师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可用的材质。” 乔瓦尼侧身朝着前方一鞠躬,艾拉这才发现炼金术大学的校长也被关在这里。不过他身上的限制措施比起阿维森纳要简单许多,只是被戴上镣铐丢进铁栅栏里而已。 约翰.德.鲁庇西萨看到艾拉,一下子来了精神:“哦,是瑞典王么?你为炼金术大学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炼金术大学的名誉校长!” “从后天起。”乔瓦尼纠正看了约翰.德.鲁庇西萨话中的错误,“今天你还是囚犯,没有校长的权力。” 艾拉朝约翰.德.鲁庇西萨点了下头致意,然后走到了阿维森纳的下方。 “阿维森纳!”她大声喊道,“你把帕拉塞尔苏斯带到哪里去了?” 阿维森纳在空中阴森森地笑着,完全不回答艾拉的问题。倒是约翰.德.鲁庇西萨对艾拉的话有了反应:“帕拉塞尔苏斯?那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瑞典王你到过他了?他怎么样了?” “她被这个阿维森纳插满了银针,然后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约翰.德.鲁庇西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你大概哪里搞错了。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但帕拉塞尔苏斯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魔法师。这个阿维森纳恐怕还没有能力带走他。” “强大的魔法师?”这下轮到艾拉发愣了,“可她说她的魔法只有入门级别啊?” “冒昧问一句,你说的那个帕拉塞尔苏斯长什么样?” “是一个黑发的女孩,很漂亮,喜欢披着被单,住在学校树林中的小木屋里……” “帕拉塞尔苏斯三年前已经从学校毕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男人。”约翰.德.鲁庇西萨摇着头说道,“你说的那个女孩,只是我一年前捡回来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罢了。” () : /132/132368/31900732.html 第十章 风暴伊始(3) 女孩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矗立在树林里,里面依旧是空无一人。 艾拉将翻的一团乱的房间一点一点的整理整齐。她不是很擅长做这种事情,整理完后的房间看起来还是有些凌乱。但比起之前,多少还是有序了一些。 有几盆花看起来还活着,艾拉给它们浇了一些水。如果女孩哪天回来了,看到盛开的鲜花,多少能有一个好心情。 做完这些事后,艾拉就座在座位上翻看起女孩的笔记来。 女孩用的桌子是一个破了一面的货箱,上面沾着乱七八糟的颜色,还有严重的被酸液腐蚀的痕迹。椅子则是从外面随便搬来的石块,不仅硬,而且有硌人。 女孩就是在这上面记录着自己每一天的工作内容。 “上帝留下了两块石板,一块刻着梅瑟五经,另一块则刻着翠玉录。” 出乎意料的,女孩在笔记的一开头写的是这么一句话。这让艾拉有些惊讶,她怎么也看不出女孩竟也是亚伯拉罕教会的信徒,而且如果是这样,女孩应该是一点魔法也不会才对。 不过,考虑到世上也有类似亚伯拉罕古教会这种教派的存在,这倒也合情合理。 在笔记中,女孩将金属的嬗变加入了些许神学的意味。 “神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个炼金术师。人死之后,灵魂和精神从人体分离,而身体在坟墓腐败。直到末日世界被大火烧毁,洗净了罪孽的灵魂和精神又被被神重新灌注,由此创造出一个荣耀、不朽、完美的个体。” “炼金术师用火将金属中的硫、汞、盐分离的过程就是神工作的再现。毒物和毒素是物质的原罪,炼金术师的用技艺将其溶解、腐败、蒸馏、升华,然后再度将其结合。其死而复生,回归到健康而纯净的状态。” “所以,炼金术师的工作就是模彷神的能力改进自然世界。炼金术就是对自然世界的救赎。如此,也许我能够完成那伟大的工作,触及造物的最终奥秘。” 这一连串的描述让艾拉想起了那个把微积分当做接近神的路径的戈特弗里德。 她记得女孩说过,炼金术包含了技艺和魔法这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 “当技艺走到尽头时,感到无力的炼金术师们自然会转而寻求魔法。” 那个女孩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自称是帕拉塞尔苏斯?她所说的“伟大的工作”是指什么?阿维森纳想从她的房间里翻找什么?她自己本人又是否已经踏入了魔法的领域了呢? 笼罩在女孩身上的谜团更重了。 但是,艾拉已经没有时间去解开这些谜团。她要启程返回哥特兰了。 艾米在外面轻叩了三下门,然后抱着一束向日葵走了进来。 “陛下,我没有见到安娜殿下。海岛共和国的人把我拦在了门外。” “这是肯定的。既然海岛共和国已经准备向七丘帝国开战,那安娜现在肯定是接近软禁的状态。好在他们不知道我和七丘帝国的关系,不然我们的行动也会受到阻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不过——在我离开时,有一支箭射到了我的身边,箭上带着一封安娜殿下写的信。” “信?上面写了什么?” “殿下她好像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软禁了,先是感谢了陛下,然后说不会向七丘帝国透露陛下的行踪,最后答应会在陛下走后继续寻找那个女医生的行踪。” 艾拉站了起来,从艾米手中结果了向日葵。 “走吧,在回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木屋外的不远处立着一个小土堆,上面插着一支已经枯萎的向日葵。艾拉抽出一支新的向日葵换上,又将剩下的向日葵放到小木屋边。然后,她远远地朝着小土堆和小木屋鞠了一躬。 做完这件事,她们就来到港口,踏上了回程的船。 海波飘荡,海鸥翱翔,海岛共和国的海岸渐渐离她们远去。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是可以参与海岛共和国的计划的?” 艾米有些不甘地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我们这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来到七丘帝国。陛下准备什么时候把王位给夺回来呢?” 艾拉摇了摇头。 “艾米,虽然那个总督说自己也是七丘帝国人,但七丘帝国人怎么会想着毁灭七丘帝国呢?虽然海岛共和国现在还是七丘帝国的属国,但在的我眼中,他已经和外族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算是外族,如果能借用力量的话……” “绝对不行。” 艾拉坚定地回绝了艾米的建议。 “我叔叔和我抢王位,那只是七丘帝国里的内斗而已。可外族想毁掉七丘帝国,而我叔叔想保护七丘帝国,难道我还能选择帮助前者?不干涉那个总督的计划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比起抢了陛下王位的反贼,外族的入侵更加难以忍受……么?” 艾米沉吟着,若有所思。 “是的。”艾拉回答道,“因为我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 海岛共和国越来越远,终于从海平线上消失了。 “陛下,你觉得这次七丘帝国和海岛共和国开战……结果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海岛共和国找了哪些盟友,利古里亚共和国又能坚持多久。如果按乔瓦尼的计划,利用和谈的会议拖到了足够的时间,七丘帝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吧。海军上七丘帝国是比不上海岛共和国的,海岛共和国应该可以封锁七丘帝国的海岸线。但海岛共和国也没法靠近黑海海峡,在那种狭窄的地形上,海洋之火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总而言之……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消耗战。即便七丘帝国获胜,损失也会非常大吧。” 讲着讲着,艾拉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艾米,我突然想调转船头,杀进海岛共和国去吊死他们的总督了!” 就在这时,有十多艘船朝着艾拉他们迎面驶来。艾米眼尖,指着那些船喊道:“陛下!那是我们的船!那些走散的士兵终于回来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唔……当初可是走散了八千多人,都过了那么多天了,看船的数量,回来的却只有两千不到,还有六千人是跑去哪里打劫了?罢了,先让他们归队,我要好好骂他们一顿!” 然而,当那些船只靠近艾拉的舰队时,船上的海盗们却火急火燎地朝着艾拉喊了起来: “瑞典王!快掉头!七丘帝国的舰队朝着这边杀过来了!” () : /132/132368/31900733.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1)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艾拉放下软梯,让那一部分海盗登上飞翔的西兰人号。可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艾拉就气急败坏地揪住其中一个人的领子骂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会被七丘帝国的海军追杀的?你们去打劫七丘帝国了?” 这对艾拉而言是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如果这群海盗敢点头承认,她就敢当场处死几个以儆效尤。 海盗们还从没看艾拉发过这么大的火。被揪住领子的海盗慌忙回答道:“没有!瑞典王你早就交代过不能动七丘帝国,我们都是记得的!” “那七丘帝国的海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追你们?准备集体向你们求婚?” “不、不是追我们。只是正好就跟在我们的后面……” “少骗人了!你刚刚还说他们是杀过来了!” “是、是在杀,不过不是杀我们……七丘帝国的海军在沿路破坏沿海岛共和国的贸易站!”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艾拉终于问明白了事情原由,这才把那海盗的领口给松开了。 按照海岛共和国的计划,七丘帝国将被虚假的和谈拖住数日。海岛共和国会利用这段时间解决掉利古里亚共和残存的海军,然后再将舰队调回用以对付七丘帝国。而七丘帝国突然在这时发动进攻,想必是已经看穿了海盗共和国的缓兵之计。 “没想到那些大臣们还是挺能干的嘛……稍微能够放心一些了。” “陛下,我先不管你这奇特的站边。七丘帝国这是已经对海岛共和国宣战了!而我们是海岛共和国的佣兵!要是迎面撞上七丘帝国的海军,肯定会打起来的!这是能够放心的时候么?” 艾拉顿时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通往海岛共和国都城的是一个狭长的u字型海湾。艾拉目前处在u字型海湾的底部,而七丘帝国已经则进入了u字型海湾的海口。如果继续航行,两边的舰队几乎是必然相遇,避无可避。而如果返回海岛共和国,则就不可避免地要被拖入战争之中了。 留里克和希西家坐在另外一艘船上。他们原本是准备出海湾后就和艾拉分开,沿黑海海峡直接回去的,察觉到情况不太劲,他们便把船开到了飞翔的西兰人号下,朝着甲板上喊道:“瑞典王,发生什么事情了?” “七丘帝国和海岛共和国开战了,他们的舰队正往这边开来!” 留里克和希西家一惊,连忙顺着软梯爬上了飞翔的西兰人号的甲板。 “希西家,这次能不能还是能通过打你的旗号混过去?”艾拉问道。 “这我可没把握!上次他们就不是很愿意让开。这一次是战争,人数更多、更混乱,我们为了搬运物资又租用了很多海岛共和国的商船,迎面撞上,恐怕大概率会爆发冲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留里克往甲板上跺了一脚:“都怪那个总督拖拖拉拉的耽误我们时间!这一打,要出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艾拉让人找来的一副地图。这地图是从亚速城里得到的,精密度很有问题,但用来判断四周局势还是足够的。三个人凑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最后艾拉把手指向了同海岛共和国隔海相望的一处陆地。 “尹斯特里亚,阿勒曼尼联邦边境的一个伯爵领,位于阿勒曼尼联邦、七丘帝国、海岛共和国三国交界处。在这里的话可以很快地掌握战争的动态。要不我们先规避七丘帝国的海舰队,去尹斯特里亚的港口停靠一会儿?” 希西家说道:“阿勒曼尼联邦?我们这五千多人登陆海岸,不会引发外交事件么?” 留里克笑了一声:“希西家,你还害怕法兰西岛伯爵?我可坐船抢过阿勒曼尼联邦很多次了,基本上他们的领主都是各自为战的。就尹斯特里亚这个小地方,兵力有没有一千都不知道,我们这里足足五千人,怕什么外交事件?” 艾米觉得留里克说的对。 于是整支舰队掉了个头,改而驶向位于u型海湾另一侧的尹斯特里亚。 当初艾拉带着一千多人登陆施塔德做贸易时,就已经把施塔德的人吓了个半死,何况这次一下子带了五千人。尹斯特里亚港口的居民远远看到飞翔的西兰人号出现在海平线上,立刻就开始逃窜。等艾拉的舰队靠港停泊时,整个港口已经荡然一空。 艾拉却没有心情去安抚那些逃窜的居民。她沿着港口,一边走一边催促着船上的海盗们:“快!尹斯特里亚未必安全,先把物资从船上卸下来,然后马上加强港口的防御工事!” 艾米有些忧心忡忡地在一旁建议道:“陛下,我们是不是给尹斯特里亚的领主送份礼物比较好?最好选一份贵重的礼物,不然我怕尹斯特里亚的领主真的会派兵来攻击我们!” “没必要!就算派了使者,我们怎么和他们交涉?和他们说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我们想在他的领地上驻军十天半个月?” 在施塔德的贸易经历已经让艾拉明白,海盗王国的狼藉声名不是一个使者能够挽回的。虽然在她的努力下,阿勒曼尼北部的城市已经和海盗王国有了许多的贸易往来。但在尹斯特里亚这种阿勒曼尼南部的城市,海盗王国的名声怕是依旧还是糟糕。 “确实……五千人,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尹斯特里亚的兵力了,无论哪个领主都不可能对这样规模的它国军队感到放心的。可是不派使者问题更大吧?阿勒曼尼联邦的领主们虽然单个势力不大,但他们是会抱团的!如果他认为我们入侵了,很可能会组成联军!” 艾拉摇了摇头:“只要我们不派使者,他们就没有拒绝我们的机会。只要不被拒绝、也不做敌对的事情,那我们就不算入侵,只能算借过!阿勒曼尼联邦可松散的很,我只是借过一下,他们没那么容易组成联军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只要不被拒绝就不算入侵。这话听得艾米目瞪口呆。她先是傻傻地点了点头,然后忽地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大声喊了起来:“陛下!就算我们不派使者,可他们会派使者过来啊!要等他们主动派使者过来,那就显得我们的态度很恶劣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等个一两天吧,要是他们不派使者来,我们再派使者过去也不迟——乔瓦尼的外交思路稍微给了我一点启发。利用类似的方法,也许就能成功说服尹斯特里亚的领主让我们在这里驻扎。” /132/132368/31900734.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2) 仅仅一天之后,尹斯特里亚的领主就带着不到两百人的常备军来到了港口附近。而艾拉已经在港口设置了一个简易的营寨。她故意把营寨的规模扩大了些,并且多设了些旗帜,让五千人的部队看起来像是六、七千人。 尹斯特里亚的领主名叫翁鲁奥克,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艾拉军队的浩大的声势吓得他带上军队扭头就跑会了自己的城堡里。他接连派了六个使者,向自己的岳父、女婿、兄弟等领主请求援军,自己则瑟瑟发抖地龟缩在了城堡里。 到了下午,翁鲁奥克收到报告说那些海盗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在加固沿岸的防御工事。 “完了!这是在为后续部队的登陆做准备啊!难道这五千人只是先锋?” 翁鲁奥克瑟瑟发抖地钻进了被窝里。他的儿子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父亲,你别自己吓自己。派五千人当前锋,那军队总数得有一、两万了!海岛共和国在和利古里亚共和国打仗,这周边哪还有国家能拉出这么多兵力?” “是七丘帝国!我昨天听说他们的舰队一路烧杀抢掠过来了!” “父亲,七丘帝国那是在进攻海岛共和国的贸易战,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 “谁知道七丘帝国灭了海岛共和国,会不会顺带把我们也给灭了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被分到这边境的破领地,来时这里连一片像样的田都没有!我辛辛苦苦地经营几十年,这才能顿顿喝上葡萄酒。这下倒好,不仅地要被人抢走了!我们的命恐怕也要没了!” “父亲,你这也说的太夸张了。什么终于能顿顿喝葡萄酒,你庄园里几千个农奴呢,也就是你心疼不想花钱从外面买,非得自己种自己酿而已……” 这父子间的对话让前来报告的那个大臣无语地擦了擦额边的汗:“那个……领主大人,那些海盗是在修防御工事……但是……是朝着海岸线那一边修的。” “这是怎么回事?”翁鲁奥克的儿子皱着眉头说道,“快去问问看,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对,是得去问问——那个……谁去?” 大臣左右看了一眼,房里除了翁鲁奥克外就只有他了。 “……我?” 答桉是肯定的。 那大臣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海盗的寨子前。接见他的是坐在一把大椅子上“凶神恶煞”盯着他看的艾拉。艾拉的两侧各战着五个海盗,每个海盗肩上都扛着一把锋利的斧子。 大臣胆战心惊地来到艾拉的面前。还不等他开口,艾拉就把身子往前一倾,瞅着他的脸问道:“你就是领主派来的的使者?” 大臣做了几口深呼吸,这才鼓足勇气问道:“是的。领主让我来问一下,你们这次是有什么意图?” “七丘帝国的舰队向着这边杀过来了,目标大概是海岛共和国。我们和海岛共和国的佣兵协议已经解除了,这一打,却弄得我们出不去海湾了,呸!” 艾拉装模作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使劲地朝着天空翻着白眼。 “所以我就来给你们这里当佣兵了!我给你们打五折,交了钱,我就帮你们守着海港!” 大臣有些无所适从:“这……不是说七丘帝国是冲着海岛共和国来的么,为什么我们要请佣兵来守海港?” 艾拉一下子放大了声音:“你知道七丘帝国是不是真的来打海岛共和国的?你们阿勒曼尼联邦和七丘帝国的关系就有那么好么?” “这……好的,我回去向领主汇报一下。” 大臣浑身着冒汗,退下去了。 “陛下,你这是勒索吧?”艾米小声在一旁滴咕着,“这样真的不会起冲突?” 艾拉摇了摇头:“我们担心的是阿勒曼尼联邦的联军。单就这个领主而言,他是不足以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的。我们向他送礼并要求驻扎在这里,他会害怕。但我们问他要钱,他反而会安心。因为要钱就说明我们暂时不是冲着他的领地来的——这道理就和海岛共和国想和七丘帝国联姻是一样的。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些部队来防止七丘帝国的突袭吧?” 过了小半天,那个大臣走了回来。 “领主决定雇佣你们……只是领主它并不富裕。他说,能不能再降低一些勒索……雇佣金的价格呢?比如说,正常价格的……一成?” 心领神会的艾米也学着海盗的样子,粗着嗓子说道;“别啰啰嗦嗦的,两成!再少我们就不客气了!” “好、好的,两成就两成,成交!” 刚一说完,那大臣就像逃命似的离开了艾拉的大营。 于是,艾拉就名正言顺地在尹斯特里亚的港口驻扎了下来。她一边继续加固港口的城防,一边向海岛共和国的都城派出眼线,以掌握掌握战争的实时状况。 不久,从海岛共和国的方向传回来消息:海岛共和国的都城已经开始戒严,但七丘帝国的海军目前还没有在都城附近现身,应该是在进攻都城外的其他贸易站。 艾拉和留里克、希西家一起分析着这个情报所带来的讯息。 留里克不停地挠着头:“那些贸易战放着不管又没事。按他们既然乘这个时机发动战争,那应该是想快速攻下海岛共和国的首都才对。理说七丘帝国的舰队应该现在已经在进攻海岛共和国的都城了。现在这么拖拖拉拉地是想干什么?” “留里克,那是你带兵。”希西家嘲笑道,“七丘帝国可没你那么厉害的魔法师,就算他们拼了命地进攻,要在海岛共和国舰队回援前攻下都城也是很困难的,到时候只会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囧境。” “可那样不应该更加抓紧攻城么?慢吞吞的只会更耽误时间!”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进攻海岛共和国的都城,只是想拆几个贸易站罢了。” 艾拉一边听着留里克和希西家的争论,一边仔细地看着地图。七丘帝国的海军大将奥卢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曾经也是她的部下,那是一个喜欢采用激进行动的家伙,不太可能像希西家说的那样行动。 但不论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奥卢斯这么慢吞吞地行动的理由。 ——行动难以理解,那大概率就是有她没有掌握的情报。 她忽地把手指向了地图上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地方。 “派个人去这里看看!” /132/132368/31900735.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3) 留里克和希西家凑上去看了一下艾拉所指的地方,那是七丘帝国的境内,算不上相当靠近边境,看起来和其他边境地带没什么不同。可艾拉却甚至依据地图上的河流把范围精确到了一个小圈圈内。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出声问道:“这里有什么?” “克罗地亚第一边防军,一万两千五百人,这里是他们的驻扎地。他们以步兵为主,空闲时期在边境从事农业生产,战力极其低下。” 说完,艾拉把笔在地图上往下移了一段距离,又画了一个小圈圈 “还有这个位置,这里部署着默西亚野战军,弓一万七千五百人,是七丘帝国的主力部队之一。配备大量骑兵,可以进行快速机动。” 留里克和希西家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七丘帝国部队的战略部署,应当属于机密。可艾拉的口气却像是在数自己口袋里的钱一样。 实际上,这是艾拉是巴塞丽莎时就已经掌握的情况。边防军负责第一时间防御入侵的敌人,而野战军则利用机动优势游走在数个边防区间进行战略打击,七丘帝国的这种部署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发生过变化,他的叔叔大概率也是不会去动的。 划好大致的范围后,艾拉把笔一抛。 “这两支部队是最有可能参与到这次作战行动的。马上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艾拉的判断是正确的。派去那里的侦查部队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克罗地亚第一边防军正在收购粮草,并在制造攻城武器。 “看来这场战争对七丘帝国来说也很紧急。不过这样就大致确定了,这些粮草和攻城武器是给即将到来的默西亚野战军用的,后者才是进攻海岛共和国都城的真正主力。” “那这些海军又是来干什么的呢?”希西家问道。 “很简单,他们是在以逸待劳。”艾拉回答道,“不断逼近海岛共和国的都城,即便不进攻,也能逼迫海岛共和国的舰队放弃利古里亚共和国火速回援。恐怕奥卢斯早就已经选好了决战的地点,布好陷阱了。” “这样婆婆妈妈的打,要猴年马月才能打完?我可等不了!”留里克拍了一下桌子,“干脆我带部队打穿阿勒曼尼联邦,从路陆返回亚速城算了!” “……你不要物资了?” 留里克一下子沉默了。他们这五千人听着不少,但却携带了二万多人数个月的物资。如果不用船而走陆路,那他们就完全成了运输队了。就算他再有自信,也不可能去用一支运输队打穿阿勒曼尼联邦。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们只能等待附近的战斗能尽快结束。好在这看起来不会很遥远,七丘帝国已经打了海岛共和国一个措手不及,而海岛共和国的狭小领土不足以提供给他们周旋的余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七丘帝国的舰队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海岛共和国的方向推进着,给海岛共和国的都城施加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开始的几天,每天都有许多船只载着海岛共和国的市民来尹斯特里亚避难。但海岛共和国很快就对都城进行了戒严,不管是进还是出,都没那么容易了。 七丘帝国和海岛共和国的舰队还是没有开始交战。 终于,艾拉也像留里克一样忍不住了。 “不能这么等下去了!这一天天花的都是钱啊!而且还会影响我们回去播种!打穿阿勒曼尼联邦行不通,我们就不能像商队一样把物资慢慢地运回亚速城么?” “陛下,我可听说商队每到一个阿勒曼尼联邦领主的领地都会被征收收一次关税。阿勒曼尼联邦的领主比牛毛还多,到了亚速城就不剩多少东西了!而且还不保证不会有人窥觑我们的物资!” “那总得来点创收的手段吧?不能真就拿着两成的佣金给尹斯特里亚守个十天半个月的城啊?” 艾拉话音刚落,尹斯特里亚的领主翁鲁奥克就带着一彪人马冲着港口跑了过来。但到了港口,那老领主却又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了。过了一会儿,还是先前跑来当使者的那个大臣朝着艾拉“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佣兵!佣兵!别守着港口了!隔壁领地的领主带着一千左右的部队往我们领地跑过来了,快去把他们赶跑!” 艾拉没想到尹斯特里亚居的领主真敢拿她当雇佣兵用,更没想到她驻扎的期间尹斯特里亚真会爆发战争。愣了愣后,她问道:“隔壁领地的领主?七丘帝国是没有领主的,阿勒曼尼联邦倒有领主,可那不是你们国家自己人么?” 翁鲁奥克远远地听到了艾拉的话,马上喊了起来:“谁和那个强盗是自己人了?上次打猎时他就抢走了我的猎物!这次带兵来利斯特里亚,肯定是不安好心!” “唔……只是一千人的话倒还容易对付。” 既然当初说了是当佣兵,那艾拉也就只能参与这件事了。可还没等她点头同意,远远地又跑来了一彪人马。为首的那个是翁鲁奥克的儿子,还不等到港口,他就冲着翁鲁奥克喊了起来:“父亲!你又忘记吃药了!人家只是借过去驰援海岛共和国,这件事海岛共和国不是也和你说过么?” 听到“驰援海岛共和国”几个字,艾拉又是一愣。却只听翁鲁奥克冲着他儿子嚷道:“谁知道他们去驰援海岛共和国,会不会顺带把我们也给灭了啊!我辛辛苦苦经营了好几年才终于能喝得起葡萄酒,怎么能放任我的仇敌从我的领地通过?” “父亲!你又湖涂了!什么仇敌啊,你上次打猎时瞄准的那条狗,那就是人家养的猎犬啊!你差点把人猎犬射死,还说人抢你猎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我不管!我难得花钱请那么多雇佣兵一次,放着不用我心里难受!佣兵!佣兵!我付的钱,听我的!去把那个狗领主给打一顿回去!” 艾拉神情复杂地盯着翁鲁奥克:“……你确定?” “确定……额,不对,等一下。”翁鲁奥克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招手示意大臣回来。 他在大臣耳边耳语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大臣擦着汗走了回来。 “我们的领主刚刚问……额,问你能不能把那领主打一顿……并假装不是被我们指使的?” () : /132/132368/31900736.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4) 虽然那老领主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但艾拉更在意的是“驰援海岛共和国”这件事。那老领主不像是能正常交流的样子,于是艾拉就小声询问那个大臣:“隔壁领地那个领主是海岛共和国的盟友么?海岛共和国也和你们说过这件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大臣见艾拉没有因自家领主那无理的要求而发火,稍稍宽心了一些,回答道;“是这样的,海岛共和国在我们阿勒曼尼联邦的南部有着很大的贸易影响力。大概是一年前,他们的总督派人来我们尹斯特里亚,询问我们是否愿意出兵去七丘帝国一起‘发财’。我们领主害怕七丘帝国,拒绝了。听说不止是我们,阿勒曼尼联邦南部的很多领主都接见过海岛共和国总督派来的使者。” “那些领主都同意了?” “哪能哦?大家真联合起来的话,倒还是能和七丘帝国打一打的。可又哪能联合的起来?七丘帝国可是一个大国,好端端的谁想第一个跑去送死哦?前几天海岛共和国又派人来求援,可看现在这态势,海岛共和国怕是马上就要输了,又有谁肯去帮他哦?也就隔壁领主好事,才会想着带兵去插上一脚了。” “唔……我明白了,那我们就装成是山贼,把那领主绑了好了——战利品怎么分配,你们准备拿几成?” 那大臣没想到艾拉真能答应,忙不迭地点说道;“全给你们,全给你们!要是我们插手战利品的分配,那不就是和别人说我们和这起事件有关么?”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艾拉激动地一把抓住了那个大臣的手,“敌人准备往哪里走?路线上有没有适合埋伏的地方?快带我过去!” 这是一个俘虏领主补贴军用的机会,艾拉自然不会放过。而且那个领主是准备和七丘帝国作对,艾拉心里一点都没有负担。 根据尹斯特里亚的情报,敌方领主的兵力只在一千上下。目前已经越过边境进入尹斯特里亚的境内,而且正在朝着海岸前进,看起来是准备坐船前往海岛共和国。 艾拉在敌方的行军路线边上找到了一个小山坡。作为山贼的营寨不够广阔,但要临时埋伏一支小部队还是绰绰有余。艾拉从部队中抽出了八百人,并问尹斯特里亚的领主要了八百套当地的服饰。 由于人种的差距,海盗们在换了衣服后还是能依稀分辨出是来自遥远的北方的部落。但艾拉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只是绑了那个领主能换多少钱。 “上次把安娜放跑了,足足损失了二十万诺米斯马,一定要从这个领主上捞回来!” 海盗们在山丘上挖陷阱。艾拉一边巡视着他们的进度,一边对艾米讲着自己的赚钱大计。 艾米在一旁小声地泼着冷水:“陛下……我估计你把对面整个领地卖了都换不了这么多钱。你看对面只能拉出一千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等一下!你!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艾拉忽然对几个正在进行挖坑作业的海盗嚷了起来。 “我们?我们在挖陷坑啊?” 那几个海盗疑惑地从陷坑里抬起了被泥土弄的灰熘熘的脸,不知道他们的瑞典王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 “我看到陷坑了!我是说你们手上,你们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海盗们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根根被削尖的木桩。他们正在把这些木桩打入陷坑底部,以增加陷坑的杀伤力。 艾拉使劲地跺着脚:“我们不是来砍人的!是来绑对面领主换赎金的!要是对面领主掉坑里被戳死死了,我们不就白给尹斯特里亚打工了?快把这危险的东西拿掉!拿掉!” 话音未落,艾拉又注意到远方几个海盗的动作,马上又喊了起来:“那边的!你们又是在干什么!” 被艾拉喊到的几个海盗疑惑地扭回头来看艾拉。他们四个人合力抱着一根打原木,正准备用绳子挂到树上去。 “把人撞翻就行了,你们用那么大的木头是想把对面的领主撞成肉泥么?太危险了,拿下来,拿下来!” 艾米忍不住喊道:“陛下!不是所有东西都会正好砸到对面领主身上的!敌人明天下午就要从山下那条路经过了,你这么指挥,他们怎么打仗啊?” 艾拉看了一眼山下的那条路,忽地发起呆来,也不知听进了艾米的话没有 “艾米……我确认一下,我们现在是在山上?” “……陛下,你发烧了?” “然后那里是行军的驰道?” “对,预计敌人明天下午就会从那里通过。有什么问题么?” 艾拉抱头哀嚎了起来:“问题大了!我只想着找个最近的山丘,可你看这山和那条路,隔了足足有两箭的距离哎!普通的弓箭根本射不到!敌人好端端地在大路上行军,为什么要往山上跑啊?” “唔……这……不能想个办法把对面引上山来么?派人骚扰,然后诈败把对面引来这里……” “那不完全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军事行动了么?而且还是在尹斯特里亚共和国境内!仔细想想,这小山丘上能埋伏八百多人就不正常——不管怎么辩解,对方都不会相信我们是山贼的!两边一开战,谁知道会拉来多少盟友,我们就要被拖进战争里去了!” “那样的话我倒有一个主意。”艾米压低声音说道,“只要让尹斯特里亚也遭受一点损失就行了。这样我们就会被认为是第三方势力了。” “好主意,艾米!我们就改用留里克的旗帜吧!” “是……哎?什、什么?” “绑架对方领主的是留里克!而给尹斯特里亚当佣兵的是我瑞典王!虽然都是北方的海盗,但双方分属不同的势力!穷凶极恶的留里克同时袭击了双方的领主,和尹斯特里亚丝毫没有联系。你看,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留里克会同意么?” “用阿芙洛的加护……” “不要乱用我的阿芙洛狄忒的加护啊啊啊啊啊啊!” …… “没关系,拿去用吧。我的旗号就是要能让他们吓破胆才好!” 听完艾拉的方案,没等艾米使用魔法,留里克就大方地答应了。 () /132/132368/31900737.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5) “……这般这般,对方一定会发现你们才是幕后黑手,然后就会用各种方式寻仇。直接带盟友进攻你们、派杀手暗杀你们、雇强盗抢劫你们……总之你们的领地就再也不得安宁了!” 艾拉手舞足蹈地“恐吓”着尹斯特里亚的老领主,让他明白继续现在的计划会把他推入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一剑独尊》 翁鲁奥克一下子暴躁了起来:“你们难道就不能想一个不暴露的方法么?我付了钱的!很多的钱!” “很多的钱?指正常价格的两成?”艾米在一旁冷笑了一声,“如果对我们不满,要不我们现在就中止雇佣协议?” 要是艾拉取消了和尹斯特里亚的佣兵协议,谁也说不准这五千人的驻军会做出什么事来。翁鲁奥克吓了一大跳,慌忙说道:“别别别,我对你们满意的很!可是……可是你们既然在当佣兵,总得做点事吧?我就是想让你们装成山贼教训隔壁领主一下!” “一支能击败一千人规模部队的山贼?你们这里的匪患有这么严重么?” 艾拉说的只是一个反问句,没想到愣了一下,竟真被这个问题给问倒了的样子。他向身旁的大臣投去一个质询的眼神。那个大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山贼。这几年都没听说过。这附近只有一些小山坡,没有可以藏许多山贼的地方,一直和平的很。” 艾米不失时机地在一旁说道:“这样的话最后难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来,我倒有另外一个主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配合。” “什么主意?” 艾米笑了一声:“很简单,你们也出点东西被抢就行了。如果当着他们的面抢了你们一百头牛,那他们肯定就不会想到你们头上来了——如何?” “这……”大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这牛会归还给我们么?” “只要你们不怕事情泄漏,当然可以还给你们。” “啊这……”大臣有些胆怯地看向了翁鲁奥克,,“领主大人?你怎么看?” 当听到“一百头牛”时,翁鲁奥克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捂着心脏大口喘着气,就像受到了什么重创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这、这、这个……” 翁鲁奥克“这”了半天也没这出后文,忽地向那身边的大臣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那大臣一惊,只好帮翁鲁奥克说道:“那个……我们领主说,能不能只出一……一头牛?” “一头???”艾米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我说,要演这个戏,怎么也得十头才像样吧?” “十、十、十……十头就十头。” 翁鲁奥克憋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了这句话。然后他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靠在椅背上一动也不动了。 最后,翁鲁奥克让手下带来了五头牛……以及五头羊。 艾拉继续让海盗们在山上设置陷阱。这期间,她从那个大臣口中得知了翁鲁奥克和隔壁领主过节的来源。 原来年轻时,翁鲁奥克和隔壁领主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但随着年纪的增大,翁鲁奥克的脑子渐渐犯了湖涂。又一次他们一起去打猎,翁鲁奥克把隔壁领主的猎犬当成了猎物,朝着它连射了三箭。好在这三箭都没有命中,隔壁的领主也知道翁鲁奥克年纪大了犯湖涂,所以只是轻轻地提醒了一句。但翁鲁奥克自此之后却一直认准隔壁领主抢了他猎物,不管他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了。 “所以其实隔壁的领主并不讨厌你们的领主?” “是的。不然也不会那么放心大胆地从我们领地借过了。但我们的领主……哎,希望你们这次不要暴露是他指使的吧。” 下午,艾拉刚把陷阱准备完全,侦察兵就带回了敌人逼近的消息。艾拉信心满满地挥了挥手:“作战开始!把敌人引到这里来!” 艾拉布阵的山丘位于驰道的侧方,和驰道有两箭的距离。加上那些海盗都处于埋伏的状态,如果敌人正常行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遭遇艾拉的。 艾拉原本打算派兵进行一下羊攻和诈败的作战,以引诱敌人靠近山丘。但既然已经知道两方领主的关系,艾拉就大胆地修改了计划,把诱敌的任务交给了尹斯特里亚的士兵。 尹斯特里亚的士兵有三十人,护卫着五头牛和五头羊。远远看到敌人的先头部队后,他们马上赶着牛和羊从侧边走了出来。 “嗨,兄弟,借过一下。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这是准备去海岛共和国?” “是,去那里打仗赚点钱!我们的领主就在后面呢!” 双方的士兵如此这般进行了友好的交流。这之后,尹斯特里亚的部队朝着艾拉的方向走去,而敌人的先头部队则继续朝着海岸线前进。 不久,敌人的领主出现了了驰道上。 “就是现在!”艾拉对全军下令到,“弄出大点的声音!” 那些海盗们一下子从隐蔽的地方跳了出来,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敌人的领主忽地听到从侧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慌忙让部队转向列阵。与此同时,尹斯特里亚的士兵甩掉了身上的盔甲,装成落败的样子慌慌张张地朝着敌人跑了过去。 “停下来!”那个领主大声喝止了他们,“你们是从哪来的?” “老爷!老爷!我们是尹斯特里亚伯爵的人,刚刚赶着羊进过,可那里忽然出现了许多山贼,把我们的牛羊都给抢了,还往这边杀过来了!” “敌人有多少人?” “数不清,有许许多多的山贼!” “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山贼,翁鲁奥克那个老家伙真是老湖涂了。”那领主笑了一声,“回去告诉你们领主,我顺路帮他把这些山贼给收拾了!” 说着,他策马来到全军面前,举着剑大喊道;“那只是一群山贼!随我上,杀!” “来了来了!” 艾拉激动地对海盗们进行着战前动员。 “全军做好迎战的准备!听着,只要抓住对面的领主,这些天的军费就有着落了。一鼓作气地抓住对面领主,把赎金拿下吧!” “等一下……陛下,他们停止前进了……陛下,他们在后退……陛下,他们逃走了!” 艾拉差点没从山丘上直接摔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艾米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艾拉的部队,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道: “会不会……他看我们这边人多,就……逃走了?” /132/132368/31900738.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6) “对面可有一千多人,我只带来了八百多个士兵。为什么对面会觉得我们人多而逃走啊???” 艾拉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我们突然一喊,对面以为进了圈套了。一看我们人又不少,就吓得逃走了吧?” 艾米努力地想要解释对面领主的行为逻辑。 “又或者,是对面觉得八百人和一千人其实差不了多少?打起来会是一场恶战,他们又没理由一定要和别的领地的山贼打,就……撤退了?” “这也太胆小了吧???” “从结果来说,他确实成功避免被我们俘虏了。与其说是胆小,不如说是谨慎……” “胆小也好谨慎也好,我的赎金没了啊!赎金!” 艾拉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 “追击!给我追击!” 听艾拉这么说,艾米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口哨。在哨声中,雪白的芬里尔就如一阵风一样冲到了阵前。艾米翻身骑上芬里尔,载着艾拉急速掠过艾拉军阵的前线,来到了最中间的位置。她面无表情地把一个火球往天空一抛,随即调转芬里尔,朝着山丘下撤退的敌人冲去。 火球在空中散了开来。对艾米的卫队而言,这是无声的进攻命令。胸前配挂着火焰纹章的海盗们率先跟着艾米冲了出去。剩下的海盗们在艾米卫队的感染下,也一股脑儿地朝着撤退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那个领主在马上匆匆向后一瞥。只看到那些“山贼”以惊人的速度冲下山丘,气势宛若山洪! 一个年轻的骑士策马跑到他的身边,喊道:“大人,这样下去我们的步兵部队会被冲散的!让我去带骑兵去冲一下!对方只是山贼,现在又冲下了山,被骑兵一冲就会混乱的!” 那领主连连点头:“好好好,快去、快去!” 那年轻的骑士一下子抽出剑来,对着身旁的几十个骑兵喊道:“你们随我来!” 于是那几十个骑兵转了个弯,朝着艾拉军队的侧翼冲了过去。 位于艾拉部队侧翼的是格拉海德的手下。看到阿勒曼尼的骑兵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格拉海德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他早年跟随骑士王阿尔弗雷德征战,对骑兵的强大威力有着深刻的认知。正因如此,他才在和奥托公爵的会战时采取了消极的守势,还因此差点输掉战争。 他急切地想要一雪前耻。 “你们看清楚了!这些骑兵身上全是铁疙瘩!什么样的人会穿成这样?那当然是怕死的人!我们需要害怕这种人么?” 格拉海德大声地鼓舞着手下的弓箭手。 “这些铁疙瘩让他们的马跑的很慢!面对骑士王的骑兵,我们只能射出一箭,但面对阿勒曼尼联邦的骑兵,我们能射出三箭!骑士王的英勇骑士能用手接住我们的箭,但阿勒曼尼联邦的骑兵只会傻傻地在那里挨射!那我们还怕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让他们明白,光靠铁甲是保护不了他们的!天选的弓箭手们!把箭往他们的铠甲缝里送进去!” 在格拉海德身边的海盗都很想吐槽格拉海德的话——哪有弓手看到轻装的骑兵想跑,看到重甲的骑兵反而觉得能行的? 但格拉海德就像中了邪一样,命令手下的弓箭手原地拉开了弓。 “稳住!再瞄准些!再等对方靠近些,一百二十码……八十码……六十码——射!” 格拉海德一箭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骑士的右眼,那骑士惨呼一声从马上坠了下来,但他的脚却还搭在马镫上,被一路拖行了十来米。 然而其他的弓箭手却没有格拉海德那样的水平。射出的箭大多被对方的盔甲给弹了开去,只有三、四个骑士从马上倒了下来。 格拉海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是我太天真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队海盗则从他们的身后冲了上来,排成密集阵型挡在了他们的前方。他们手中拿着有长矛,对骑兵多少有着一点威慑力。 一个海盗经过格拉海德身边时善意地朝他笑了笑:“格拉海德,你的弓箭手还是不行啊。” 格拉海德黑着脸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忽地冲到步兵前方,抓住一匹失去主人的马骑了上去!他御马转了一个大大的圆圈,顺手抢过一个海盗手里的斧子,然后就一个人朝着那队骑兵冲了过去! 在即将和对面的骑兵短兵相接的时,格拉海德忽地从马上一跃而起,他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圈,最后竟稳稳地落到了敌方最后一名骑兵的马上。那名骑兵来不及反应就被格拉海德从背后一斧子砍下马去,而那匹马的控制权则来到了格拉海德的手上! “阿勒曼尼联邦!看明白了么?骑士王手下的骑士是怎样的!” 看着格拉海德的动作,敌方领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弓箭手敢顶着骑兵的冲击射箭,步兵能在弓箭手一轮射击后迅速上前支援,还有这骑兵的动作,山贼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这不是山贼!是正规军!翁鲁奥克那老家伙的领地是被人入侵了?” 可惜,艾拉的部队没有骑兵,那些骑士的干扰又确实大幅减缓了他们的速度。最后,那领主还是成功地拉开了和艾拉部队的距离。他一路冲到翁鲁奥克的城堡下,远远望见翁鲁奥克带着部队站在那里,急忙喊道:“翁鲁奥克!快过来!你的领地被人袭击了!” “该死,那些海盗们果然靠不住!”翁鲁奥克小声骂了一句。然后,他堆起笑脸,纵马来到那领主的身旁,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巴本堡,你怎么来了?敌人在哪里?有多少?” 《仙木奇缘》 “就在后面!看起来有一千人左右!” “身边就一千?你带了多少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被冲散了,但还有八百多人!” “这可是天赐良机!”翁鲁奥克忽地怪叫了一声,“走!我们马上打回去!” 翁鲁奥克的儿子担心地看着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一直对这群海盗颇有微词,这次估计又犯病了。 就在这时,芬里尔出现在了视野之中。翁鲁奥克一眼看到马背上的艾拉和艾米,立刻跃马提刀冲了出去,同时大声喊到:“擒贼先擒王!我们加起来有近两千人,优势在我!” ——就这样,翁鲁奥克成了艾拉的俘虏。 () /132/132368/31900739.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7)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尹斯特里亚的领主大厅有些阴森森的。为了节约蜡烛,翁鲁奥克只在四周的墙上安置了最低限度的烛台。照到翁鲁奥克座位上的烛光只能勉强让人看清纸上的字。而在翁鲁奥克的座位之外,那烛光之与大厅就像是月亮之于暗夜,起不到什么照明效果,只是亮着给人一点安慰罢了。 艾拉愣愣地坐在那里。每过一刻钟,就有关于尹斯特里亚领的新的战报传来。 “报告!城堡内的残军已经放弃抵抗,投降了!” “报告!尹斯特里亚全镜所有武装部队都向我们投降了!现在正在解除他们的武装!” “报告!已经成功捕获了翁鲁奥克伯爵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但是他的三儿子现在不知所踪,可能是在心腹的保护下向着边境逃去了!” “报告!我们从一个农妇的床上抓到了翁鲁奥克伯爵的三儿子!翁鲁奥克伯爵全家都已经都被我们抓住了!” “已经按要求加强了对边境的控制,以免这里的情报外泄!” “……避免情报外泄?” 艾拉苦笑着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战事在尹斯特里亚领已经人尽皆知,哪怕是有一个农民出去赶集,这里的情报也会很快被传播出去。 就算她把边境控制再死、控制到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只要有外来的商队或旅人想要进入尹斯特里亚领,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尹斯特里亚领的异常都会很快被外面的人所察觉。 明明有好好地进行交涉的。 明明只是想来这里避避战争的风头的。 可为什么尹斯特里亚领就这样莫名奇妙地被她给攻陷了? 艾米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走了进来。 “陛下,已经把尹斯特里亚府库里的物资点清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嗯,忽然就觉得瑞典也挺富饶的呢——啊不对。不能这么比。” 看艾拉脸色不对,艾米慌忙摇头修正先前的说法。 “瑞典是一整个王国,面积上就要大许多。” “具体到底有多少?” “大概……足够维持尹斯特里亚一千人的部队三个月的样子。” 维持一千人的部队一个月,也就是说还不够艾拉的两万大军使用五天。 “呵呵、呵呵、呵呵……” 艾拉就像失了魂一样傻笑了起来 “艾米,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就这样直接从路上打回亚速城好了。只要把沿途每个城市都攻下来,就能放心地把物资慢慢运过去了……” 艾米满脸错愕:“陛下???你准备对阿勒曼尼联邦正式宣战了???” “我也不想啊!可现在不已经等于是宣战了吗!总不能再说这是边境争端吧?瑞典和尹斯特里亚的边境可是隔了半个大陆啊! !” “陛下……没关系的,我们只是短暂地在这里驻扎一会儿。等阿勒曼尼联邦反应过来纠集联军冲过来,海岛共和国大概早就已经被攻陷,我们也早就出海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就算这场战争十天半个月就能结束,可这十天半个月的军费由谁来承担嘛!都怪海岛共和国!明明是七丘帝国的属国,却想着对七丘帝国宣战!把七丘帝国的舰队引过来了,害的我们不能出港了。” “这样说的话,我倒有一个主意。”艾米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海岛共和国现在大难临头,这些天应该会有越来越多的富商向外逃窜。我们是不是能从他们手里讹几笔入关费、保护费什么的,来补贴补贴军用……?” 艾米本以为这个提议会被艾拉斥责,谁知艾拉兴奋的一下子弹了起来:“好主意!艾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快,把海岸再看的严一些!然后再打扫打扫几个豪华的房间……” “好的……嗯?房间?”艾米疑惑不解问道。 “要让那些逃亡的富商体验宾至如归的感觉!这样那些富商才更愿意往我这边来不是么么?再准备一些豪华的菜谱!再让海盗们准备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陛下!你这不叫讹钱,叫开旅馆! !” …… 海盗们按艾拉的命令去做迎接的准备了。 艾拉拉着艾米一起亲自坐镇港口,翘首盼望着海岛共和国能马上逃出来一批富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海岛共和国的方向悠悠地飘过来一条商船。 艾拉大喜过望,船还没停稳,她就带着一群海盗冲上甲板,将船上的人员全都控制住了。 一堆衣着简谱的船员被抓出船舱丢在了甲板上。艾拉巡视了一圈,有些失落:“怎么全是水手,一个富商也没有啊?” 一个海盗在旁边笑了一声:“瑞典王,我们可见过很多次了,这种时候商人就喜欢装穷!看我们把他们一个个给抓出来!” 不等有人发令,那些海盗就极为默契地冲了上去,把那群船员一个个按倒在了甲板上。接着,海盗们就开始撕扯海员们的衣服。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后,那群船员就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衣。 那群海盗们来回巡视了几圈,把内衣布料奢华的和皮肤特别白净的人一个个捡了出来。最后被送到艾拉面前的竟然有十余人之多。 “我……我不是商人啊!” 一个脸上长满脓包的人可怜兮兮地在艾拉面前哀求着。 “我脸上这是传染病,我妻子身体不好,被我传染后很快就病死了。我把我全身的家当都卖了才买了一副棺材把她装下,正在赶回老家的路上呢!” 又有一个海盗笑了一声:“传染病?这理由可真不错!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不敢碰你了么?让我看看这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人、还是财宝!” 不顾那人的哀求,海盗们强行撬开了棺材板。然而里面躺着的确并不是财宝,而是一个脸上同样长满了脓包的女人。海盗们并不罢休,还想把那女人翻个面看看下面有没有珠宝,他的丈夫大喊一声挣脱了海盗们的束缚,把身子扑到棺材上大声痛苦着,任凭海盗们怎么捶打,也不让海盗们继续碰他的妻子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艾拉有些于心不忍:“算了吧,大概是我们弄错了。” “可是陛下,棺材里的这个女人,手比你还白嫩呢。” 正在大声嚎哭的男人一下子噎住了。海盗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他丢回到了艾拉的前方。 商人们瑟瑟发抖地朝着艾拉磕起了头。 ——艾拉开始发现这个欢迎仪式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了 她试图安抚那群吓破了胆的商人们:“你们不用害怕!虽然我们是海盗,但是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是来逃难的吧?只要每人支付五百诺米斯玛,你们不仅能得到我们的保护,还能享受到宛如国宾一样最为奢华的招待! 然而,这话只是把那群商人们吓的哭出声来罢了。 () /132/132368/31900740.html 第十一章 是山贼!(8) 海盗们赶着十多辆马车来到了港口。 艾拉继续试图说服那群商人物有所值:“别哭了!你们看,这可是尹斯特里亚领最豪华的马车了!座里面,舒服的能让人一觉睡个三天三夜!” 话音未落,一阵不大不小的海风刮来,把其中一辆马车的顶“喀”的一声掀飞了。 艾拉的脸一下子红了半边。她大声斥责着一个赶车的海盗:“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找最好的马车了么?” “瑞典王,刚刚飞的那个是尹斯特里亚领主的,我们想也没想就拉了过来……” “那个吝啬鬼!” 艾拉忍不住骂了翁鲁奥克一句一句,然后她堆起笑脸,安慰那群商人们:“没关系,可不止有马车,我还准备了其他欢迎的礼物呢!快,把礼物拿上来!” 只见海盗们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用锁链把商人们一个个捆了个扎实。艾拉被吓坏了:“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回瑞典王!你说要给客人国宾的待遇,我们想了好久,最后弄来了这些锁链!纯银的!绝对够奢华!我们本来还想用金的,但资金有点不是很充足……” “你们就去准备锁链了?” “啊对了,差点忘了这个!” 海盗们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抽出布条,堵上了正乱喊乱叫的商人们的嘴巴。 “这又是什么???” “回瑞典王,都是上好的丝绸!还浸了香料!好闻的很!” 艾拉目瞪口呆地看着海盗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商人们一个个丢上了马车,然后又看着他们朝着那口棺材跑了过来。 “差点忘了这个!这可是人家的爱妻,服务要到位!带着一起走!” 六个海盗分站两侧,用肩膀把那口大棺材给顶了起来。 “别死气沉沉的,给客人们跳一个!左、右、左、右、鼓掌,走!” 海盗们迈着欢快的舞姿,当着那个丈夫的面把棺材给抬走了。 “陛下,这……你不去阻止?” “呵呵、呵呵、呵呵……” 艾拉自暴自弃地笑了起。 “仔细想想,我都已经把尹斯特里亚领给占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明抢吧。” 商人们的住宅被海盗们团团包围了。 “说什么国宾级的待遇,这就是绑架吧???” 海盗们理直气壮地回应道:“不,瑞典王收了你们五百诺米斯玛,不从战争中保护你们说不过去!” “不就是五百诺米斯玛么,我给六百,快把我放出去!” 海盗们意志坚定地回绝了那个商人们的建议:“不,瑞典王说了保护你们到战争结束,她说到做到!” 交涉失败,商人们只好聚集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可尹斯特里亚被海盗全面接管这件事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不知道海盗们的势力已经触及到了何处,谈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那个脸上长满脓包的男人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夜深了,海盗们围着关押着商人们的房子巡逻,忽而听到从屋内传来了一阵口哨声。 “那些商人看来心情不错,还在吹口哨。” 海盗们笑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一只鹰应着口哨声飞了过来,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后飞走了。 没过多久,远处忽地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声音。成百上千的鸟儿往这边飞了过来,叽叽喳喳地绕着屋子上空盘旋。海盗们一下子警觉了起来,长期的狩猎经验告诉他们,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朝着这边过来了。 “这附近有什么大型的肉食动物么?” 一个海盗向他的同伴投去询问的眼神。其他海盗无不摇头。他们并不熟悉尹斯特里亚的地形。这里是沿海地带,只有一些小山丘,应该也不存在什么陆上的大型勐兽。 从黑暗的地平线上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在高楼放哨的海盗提灯往下一照,惊的张大了嘴巴:成百上千的野兽正朝着这边奔来,有野鸡、有毒蛇、有老鼠……甚至还有几头山猪。 那海盗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敌袭!敌袭!快做好迎战准备!” …… 艾拉闻讯赶来时,海盗们正优哉游哉地生着篝火烤野猪。 他们的身边有着许许多多的大陷坑,那个脸上长满脓包的男人被困在其中一个陷坑中,还有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女孩,也抱着腿在陷坑下埋怨着:“为什么会在房子外挖陷坑啊! !” 艾米在陷坑上笑了起来:“能够呼唤野兽的魔法我只知道一个,那是狩猎女神和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加护。而拥有这个加护的人我同样也只知道一个——殿下,你好像新学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本领呢。” “别说了,脸上都痒死了!达斯特,你就不能用点舒服的方法?” 那女孩埋怨了身边的男人一句,用衣袖使劲地把脸给擦了擦。等她再次抬起头时,那满脸的脓包已经消失了,出现在艾拉眼前的是她妹妹安娜的脸。 这颇有些出乎艾拉的意料之外。七丘帝国向海岛共和国开战,安娜不说被当成人质,至少也得被关进秘牢。可她现在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这里。这期间她是用了何等精妙的手法,是艾拉无法想象的。 那个男人有些不满地回应道:“你就不能说我几句好话。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当成人质带上前线了。” “才不要!我被关在棺材里好几天,都快闷死了,你都不理我的!呐,姐姐——” 安娜仰起头,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艾拉。 “能不能快点把我拉上去?” 然而艾拉却低下头,发出了令安娜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 “姐姐……?” “二十万诺米斯玛的赎金到手啦!” “姐姐???” 安娜满脸震惊地看着艾拉。 “你之前说我们是敌人!这里不是海岛共和国,是尹斯特里亚!而且我还是堂堂正正地用陷阱把你给抓住的!我这不是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么???快,拿一张网把她给打上来——我们的军费有着落啦!” /132/132368/31900741.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1) 沉睡的地牢被忽然传来的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给唤醒了。 在外头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脚步声,在这死了一般的地牢里却算得上是一阵巨响,惊跑了老鼠和各种不知名的毒虫。 乔瓦尼举着一根火把,拾级而下。沿途的所有牢房全都空空如也,看不到一个人。乔瓦尼一路来到地牢最底端,打开了铁索,推开了木门。 阿维森纳依旧被二十根锁链锁在那里。从阿维森纳被关进这里的第一天起,海岛共和国就没有给他提供过任何水和食物——被捆成这样的阿维森纳根本无法独自进食,而又没有人愿意靠近他的身边去喂他。换成普通人,早就已经渴死、饿死在牢中了。但阿维森纳却依旧能够勉强地活着。 乔瓦尼看到一团本不应该存在的水包裹着他。阿维森纳将嘴极力张开,好让水更多地流进他的喉咙里。一只苍蝇嗡嗡嗡地在牢房里飞着,在靠近阿阿维森纳二米的范围时,忽地有一阵强风裹挟了它,把它抛进了阿维森那的嘴里。阿维森纳“嘎吱嘎吱”地把苍蝇嚼进肚子里,然后继续张开嘴,吸食着他用魔法变出来的水。 “明明可以用魔法变出水,却无法用魔法变出食物?我猜你能用魔法创造的东西,仅仅只限于无机物?” 乔瓦尼的声音惊动了阿维森纳。他抹除了用魔法变出的水,然后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观望着乔瓦尼。乔瓦尼想等他说些什么,可从阿维森纳喉咙里发出的却只有冷笑声。 “阿维森纳,我读过你和海盗王国作战的报告。你先后消除过木头、钢铁、火焰、雷电、泥土,创造过风、银针、硝酸。但你却从来不直接消除和你做对的人,现在你创造水,却创造不出食物,所有我有充分的理由断定你无法创造有机物。” 阿维森纳继续冷笑着。 看到阿维森纳不回话,乔瓦尼试图将他激怒:“阿维森纳,别人好像都很怕你,但看来你好像也不过如此。无法创造有机物——我记得,前几年海岛共和国有传闻说有个炼金术师造出了活生生的人,光是那个传说中的炼金术师就比你要强的多了。” 阿维森纳继续冷笑着。这让乔瓦尼感到有些后悔:炼金术师造人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都市传说,他用这个来试探阿维森纳,当然只能反被阿维森纳嘲笑。 乔瓦尼无法忍受被这样轻视。 “约翰.德.鲁庇西萨和那群炼金术师们都已经被释放了,一个人孤单的紧吧?”他出声讥讽阿维森纳,“不过没关系,等到明天,你就能上断头台了。” 阿维森纳依旧在那里冷笑着。 “可别以为能找机会跑出去。真要把你从这里拉下来推上断头台,我们肯定会先用药物让你昏迷。啊——不对,你是医生,没准可以用魔法弄出解药。不过这也没关系,就像你被带进来时那样,用拳头物理昏迷你就行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阿维森纳一边冷笑,一边摇头。 乔瓦尼把怒火使劲往心里压下去,继续说道: “但是,你现在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七丘帝国的舰队正在靠近海岛共和国,来意不善,我们需要强大的魔法师为我们作战。只要你肯协助海岛共和国,那自然就能得到释放。” 阿维森纳终于不笑了,但接下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乔瓦尼背上升起一股凉意: “你说你们需要强大的魔法师?抓住我的那可是两个精灵级,还不够么?——啊,是了,如果他们还在,你们是不可能放我出来的。也就是说海盗王国的人已经走了,岛上现在已经没有能够匹敌我的魔法师了,是么?” 乔瓦尼提高了声音给自己壮胆:“阿维森纳,就算海盗王国的人不在,我们海岛共和国也有自己的精灵级。我这次前来只是给你一个机会罢了!就算没有你,光靠我们自己也能够应对!”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们海岛共和国已经被逼入绝境了?” “你一个被关在牢里的人,能知道些什么!” “按海岛共和国的正规司法程序,要释放那些炼金术师至少需要等到明天。可他们却在一周前就被释放了。这不正说明你们海岛共和国急缺人手么?” 阿维森纳一语点破了乔瓦尼的装腔作势。看乔瓦尼的脸已经急到发红了,他又笑了几声: “要是你们海岛共和国真不行了的话,就干脆投靠我们天方帝国吧。万王之王很快就能帮你们扫清七丘帝国这些虫豸。” 阿维森纳已经完全掌握了海岛共和国的窘境。但乔瓦尼毕竟是帕提西帕奇奥视为左膀右臂的使者,在外交立场上他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交给你们天方帝国?自从那个‘神子’死后,你们天方帝国和七丘帝国敌对了八百多年,你们天方帝国好像每次都有四个左右的精灵级,七丘帝国上一代只有巴塞勒斯和巴塞丽莎两个,现在一个也没有,可你们天方帝国有取得什么重大进展?这不正说明你们天方帝国在用兵上一无是处么?好了,你被捕了,现在你们天方帝国只剩下三个精灵级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大话?” “四个精灵级?” 阿维森纳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了。乔瓦尼以为阿维森纳是被自己驳倒了,得意扬扬说道: “阿维森纳,我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可别拖拖拉拉的,你明天就要被推上断头台了” 丢下这句话,乔瓦尼就转身离开了地牢。 “原来海岛共和国的人已经走了啊。” 阿维森纳在乔瓦尼身后干笑了一下。然后,他念到: “吾断定,‘国王的洗澡水’存在于此。” 在阿维森纳的魔法下,那勐烈强酸凭空出现,包围了捆住阿维森纳的二十根不同材质的锁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黑漆漆的地牢里传来了阿维森纳的低语声: “说什么天方帝国只有四个精灵级……该死的七丘帝国。不过东西已经到手,自神子去世已有八百余年,是时候去打破这个诅咒了。” () /132/132368/31900742.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2) “姐姐那个卑鄙小人!” 安娜好不容易逃出了海岛共和国的软禁,结果又陷入了艾拉的软禁之,心情自然不会很好。她焦急地在屋内走了一圈又一圈,每走一圈就大声地咒骂艾拉一句。 “卑鄙、无耻、势利、禽兽不如!” 和安娜的反应截然相反,达斯特稳稳地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正全神贯注地消灭摆在餐桌上的几盘大菜。这样的达斯特让安娜气不打一处来;“达斯特!你就把姐姐送来的饭这么给吃了?不怕饭里有毒?” “没啊,我在吃菜呢。” 达斯特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同时往一块斧子般大小的牛排撒上了胡椒。 “达斯特!” 安娜生气地喊了一声,冲上去一把夺过达斯特手中的叉子,一下给折弯了。达斯特茫然地从餐桌上抬起头来。搞不清安娜为什么不让他吃桌上的牛排。 “达斯特!你就不怕菜里有毒?” “不可能的吧?不是要用你换赎金么?要下毒的话,之前不给你治病不久好了。而且当时她准备用那不知道有没有毒的药时,你还说……” “啊啊啊啊啊!”安娜尖叫着打断了达斯特的话,“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达斯特,快想办法带我跑出去!” “跑出去?没必要吧?你姐姐只是想用你换赎金而已。七丘帝国和海岛共和国在外面开战,我在亚速城赚的赏金又给你看病花光了,不回家的话,你姐姐这里可是最安全的了。” 见安娜没有把叉子拗回去的意思,达斯特便自然而然地改用手去撕扯眼前的那块大牛排。 “可是姐姐她想拿我换赎金哎?那样的话,我不就是要被送回七丘帝国了么?” “有什么不好,七丘帝国和海岛共和国现在已经打起来了,你不用嫁给帕提西帕奇奥的儿子了。” “可我也不想被卖二十万诺米斯玛啊!那可是我家里的钱,我也是会心痛的好么!” 安娜大声地冲达斯特喊着。可达斯特却又专注于啃手上的牛排了。见达斯特不像是要帮忙的样子,安娜急的再一次在房间里绕起了圈。 “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或者说服姐姐把我放了……” “如果有价值二十万诺米斯马的说辞,我到是很想听听……咦?这牛排怎么焦了?好吧,毕竟是海盗,手艺和海岛共和国的厨子没得比……” “有了!我可以和姐姐做交易啊!” 安娜拍了一下手,然后就跑到门边疯狂地敲起了门。 “开门!开门!我有话要和姐姐说!快让她来见我!” 看守在门外的海盗们没有为难安娜,答应了一声就派人去找艾拉了。倒是达斯特吃惊地擦了擦沾在嘴边的胡椒粉,问道:“你准备用什么做交易?” “那个医生帕拉塞尔苏斯的消息!就用它来换姐姐放我出去!” 达斯特不禁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们王族是不是对钱的额度没有什么概念?二十万诺米斯马,是一个医生的消息能够换来的么?” …… …… “帕拉塞尔苏斯在哪里?我放你走,快告诉我!” 艾拉第一时间就同意了安娜提出的交易。 达斯特不由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怎么就没想到,安娜的姐姐,那肯定也是王族。 但艾拉却并非像达斯特想的那样是因为对金钱没概念才答应的。在七丘帝国时她或许和安娜差不多,但在贫穷的瑞典掌权那么久,她已经对金钱极其敏感了。 她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那是帕拉塞尔苏斯。别说是帕拉塞尔苏斯本人,就算只是那个染料的制作方式,她也愿意用二十万诺米斯马去换——那种新的药物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不是一个贵族的赎金可以去比较的。 “虽然不知道帕拉塞尔苏斯具体的所在,”安娜说道,“但我打听到了许多可能和他有关的传闻。” 艾拉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传闻?” “炼金术大学的师生们被提前释放了,海岛共和国正在依靠他们紧急制备某种东西。没人知道他们正在制作什么,只看到每天都有大量的尿液、葡萄酒、海草灰被送进炼金术大学……但是据一个喝醉酒说漏嘴的炼金术师透露,他们已经掌握了火元素的奥秘,正在利用它制备某种对抗七丘帝国舰队的武器。” “火元素?”艾米竖起了耳朵,“我好像听说过,帕拉塞尔苏斯被炼金术师们认定掌握了火元素,备受追捧……不过仅凭这点而认为背后是帕拉塞尔苏斯,有点说不过去。” “还有另一件事情,在海岛共和国已经人尽皆知了。”安娜补充道,“就在前几天,海岛共和国试飞了一种飞行的仪器。在众目睽睽中,那仪器载着一只鸡、一条狗、一头羊飞上了天空,在天空悬浮了二十来分钟后降落到了地上。只有鸡死了,狗和羊平安无事。” “飞行的仪器?”艾米又来了兴致,“为什么鸡死了?是翅膀上的蜡被太阳融化了么?” “不是翅膀。”安娜用手比划着为艾米说明,“那飞行仪器是一个大大的圆球,下面吊着一个载人的框。圆球是空心的。我听人说它之所以能飞,是因为里面装着的不是普通的空气,而是更为轻便而纯粹的气元素本身。那也是四元素之一。所以我猜测,那仪器也是炼金术师所为。” “光是这样,也不能说明那是帕拉塞尔苏斯。”艾米叹了口气,“不过,我倒真想去看看那仪器啊。” 然而“气元素”几个字却引起了艾拉的注意。 “我读过帕拉塞尔苏斯的笔记,她提到过一种比空气轻便的气体,是铁和硇砂结合后分离产生的,她在末尾提了句也许可以用它飞上天空。难道说海岛共和国对外宣称没有找到帕拉塞尔苏斯,其实是自己把帕拉塞尔苏斯给藏起来了?” “也就是说,帕拉塞尔苏斯果然还在海岛共和国?”艾米看向了艾拉,“陛下,我们该怎么办?” “海岛共和国随时都会战败,帕拉塞尔苏斯留在那里很危险——不,不对。” 艾拉摇头否认了自己的前半句话。 “我不需要这种借口。哪怕会和海岛共和国开战也没关系,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把帕拉塞尔苏斯给抢过来!” /132/132368/31900743.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3) 有一支舰队出现在了海岛共和国的海平线上。 海岛共和国如临大敌。所有士兵都被赶上了城墙,所有弓箭都被分配妥当,所有弩炮都蓄势待发。海岛共和国仅存的舰队紧紧围绕在城墙外层,意图利用城墙的防御工事使自己免遭覆灭的危机。 然而随着舰队的靠近,人们发现那些舰队竟然是来自阿勒曼尼联邦的。海岛共和国的士兵们就像是从地狱一下子来到了天堂。帕提西帕奇奥的求援信已经发出去好久了,赶来的援军这还是第一批。 舰队上的领主是阿勒曼尼联邦的巴本堡伯爵指挥的,而舰队则是来自尹斯特里亚。据巴本堡伯爵所说,他带着士兵从自己领地跋山涉水来到尹斯特里亚,再借用他的朋友翁鲁奥克伯爵的舰队走海路来到了海岛共和国。 这支援军当然受到了帕提西帕奇奥的热情接待。除了热情地招待巴本堡伯爵外,帕提西帕奇奥还专门给巴本堡的部队腾出了一个营地,并送去了几十头牛。 不过大敌当前,双方都没心情去喝酒吃肉。欢迎的宴会只进行到一半,巴本堡伯爵就转而开始和帕提西帕奇奥谈论起防守的策略。等一切商谈妥当后,巴本堡伯爵就在十多个近卫的密切保护下回到了帕提西帕奇奥给他准备的营地。 可是刚一进营地,那十多个近卫忽地态度大变。他们推搡着巴本堡伯爵,几乎是用胁迫的方式把他推进了一个营帐里。艾米端坐在营帐正中,而她的右侧则坐着安娜和达斯特。 一看到这几个人,哈本堡伯身上就完全没了贵族的傲气。他弯着腰,用几近乞求的语气说道:“我已经按要求把你们带进海岛共和国了,海岛共和国完全没有怀疑。所以你们答应的事……?” 艾米向哈本堡周边的卫兵投去一个求证的眼神,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才对巴本堡伯爵说道:“你做的很好。等我们回到尹斯特里亚,你和你的士兵就都会得到释放,武器和物资也会尽数归还。” 巴本堡伯爵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等巴本堡伯爵走出营帐,艾米挥手示意士兵们全部退下,然后就和安娜他们商量起了营救帕拉塞尔苏斯的策略。 “经过广场时我看到那里搭了一个奇怪的平台,好像是用来生火的。”艾米问道,“殿下,那是不是和飞行的装置有关?” 安娜摇了摇头:“我离开海岛共和国时没有见过这东西,应该是这两三天里搭起来的。不过,上次那个会飞的球试飞的地方倒确实也在广场。” “大敌当前,他们不会白耗人力搭建没用的东西,殿下,我觉得这里要派人手监视一下才行。” 虽然艾米的话听起来是像安娜提出建议,但安娜能做的却只是点头罢了。她的姐姐艾拉在镇守尹斯特里亚,那这里的领袖就只能是艾米.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 艾米又转向达斯特问道:“你是叫达斯特吧?炼金术大学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查探过了么?” “和我们出来时一样,被海岛共和国的卫兵严密把守着。不过我听说炼金术师已经被禁止外出了,大概就是因为之前那个喝醉酒的炼金术师透露了情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想办法潜入了。达斯特,你之前是怎么带殿下逃出海岛共和国的?易容那是登船时的事了吧,可你是怎么绕过卫兵的看守的?能不能给我们当做参考?” 一听艾米提起这个,安娜顿时露出了满脸嫌恶的表情,想是对那逃离海岛共和国的方式充满了阴影。 “利用地下水道——具体一点,就是配水管道和排水管道。” 达斯特回答道。 “在亚速城时我就听安娜说过,七丘帝国建的城池都是有地下水道的。亚速城断水后我就想着能不能从水道出去,但是时间紧迫,没有成功。海岛共和国以前也是七丘帝国的城市,对安娜来说又很危险,所以我带安娜去海岛共和国求医的第一天起就在排摸地下水道的状况了。我找到了好几条能通往城外的水道。另我意外的是,海岛共和国居然对这些地下水道毫无防备——他们似乎根本就搞不清楚这些水道的分布状况。亏他们还说自己有七丘帝国的血脉呢。” 安娜一下字跳了起来:“你给我等一下!也就是说,明明是可以通过配水管道跑出去的,你却偏让我钻了排水管道???” “那有什么办法。能成功突破那些卫兵的看守,然后再找到一个水道入口钻进去已经很不容易了。”达斯特满脸无辜地回答道,“要是放弃机会慢吞吞地寻找配水管道,等敌人追兵过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说的是靠你突破的看守一样!不是全都靠的我么?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说从配水管道也能出去,我怎么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吧!” “那多危险,排水管道也差不到哪去嘛,也就是出来后好好洗个澡的事情……” “差远了啊! !我都快把我的皮给洗破了,都能还依稀能感到身上传来下水管道的臭味啊!你把我少女身上的香气还给我! !” 听着安娜和达斯特的争吵,艾米忽然在一旁笑了起来。安娜正用手拉扯着达斯特的脸颊,听到艾米的笑声,很不满意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不是……只是觉得,殿下的变化也很大呢。如过换成是以前,就算敌人追的再紧,殿下也不会往下水道里钻的吧?” 安娜白了达斯特一眼:“还不是被这个蠢货带坏的!” “回归正题,达斯特,利用地下水道,我们能潜入炼金术大学么?” 达斯特一边使劲地想要把扑上来的安娜推开,一边抽个空回答道:“七丘帝国的工程学很发达,地下水道是通往家家户户的,当然也包括炼金术大学!” “那就这样决定了。”艾米拍了一下手,“今天傍晚,走地下水道潜入炼金术大学!” /132/132368/31900744.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4) 地下水道,幽暗阴森。好在这次达斯特走的是配水管道,没有什么臭味。这种远离了地上的神秘氛围让艾米有些兴奋,她一直都对各种冒险故事感兴趣。以前的她无法自保,但现在她有了精灵级的实力,对冒险就更加地向往了。 “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住着人?” 艾米兴趣盎然地问道。 但达斯特和安娜对视一眼:“不可能的,谁会住在这种条件恶劣的地方?” “会不会有逃犯们为了避难,在这里建了一个地下王国,在这里娶妻生子。新生的婴儿从小就在里面长大,从没看到过太阳……” 达斯特和安娜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艾米自觉无趣,就闭上了嘴巴。 地下水道里分不清方向。但通路是白天已经排摸好了的。海盗们在各个转角做了明显的标记。借助这些标记,艾米等人没花什么力气就从地下水道潜入了炼金术大学。 明明已经是深夜,但炼金术大学的灯依旧亮着,从实验楼里传来喧闹的人声。想是炼金术师们正在赶工什么重要的物品。 “我们该去哪里?”安娜询问艾米。她和达斯特都是第一次进入炼金术大学。 “先去帕拉塞尔苏斯的房间里看看。” 艾米带着安娜和达斯特偷偷摸摸地潜入树林。那个小木屋黑漆漆的,完全隐匿在了黑夜之中。要不是艾米提前知道这里有个小木屋,她几乎无法发现这里。 房间里也没传来什么人声。艾米不甘心,推开门进去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东西处于一个被凌乱地整理着的状态,一看就知道是艾拉所为。看来自艾拉离开后,就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了。 艾米有些失落。离开前,她给房间里的几盆花浇了点水。 “房间里没有的话,就只能抓个炼金术师问一下了。这里面最了解帕拉塞尔苏斯的事情的是校长约翰.德.鲁庇西萨,最好能够直接问他。我记得他的办公室是在……” 达斯特忽地捂住艾米的嘴,把她往边上一拉。只见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推着一车箱子从艾米刚刚的位置走过。他来到一堵墙边。墙边上堆积着许许多多密闭的箱子。 那老师小心翼翼将推车上的箱子一个个端起来,又在墙边摆好。 就在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两个巡逻的士兵也经过了这里。他们看到那老师在搬箱子,走过来想要帮忙,谁知那老师很不客气地驱赶了他们;“走开!我已经说了好几次了,你们会把这些东西毁掉的,不要靠近这里!” 那两个士兵也不介意,径直离开了。那老师骂了句“净会添乱”,然后才转身走回了实验室。 那老师的刚一进门,达斯特马上子闪了出去,来到了那堆箱子旁。 “里面是什么东西?”安娜在墙后面压着声音问道。 达斯特对着一个箱子左右看了一遍,然后也压着声音回答道:“这些箱子封的很紧,快找找有没有工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新的脚步声。达斯特当机立断,搬起一个箱子闪身躲进了一个墙缝里。那脚步声来自另一批巡逻的士兵。其中一个举起火把,朝着堆放箱子的角落探了探。于是另一个士兵马上骂道:“别用火把靠近那些东西!你不要命了?”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来着……也许是老师们吧。” 那个士兵抽回火把,跟着同伴走远了。 短时间内通过两批巡逻的士兵,这意味着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艾米等人带着箱子,急匆匆地返回了树林里的小木屋。 那箱子是用金属做的,盖口被很小心地封闭了起来,甚至连空气都无法跑入。达斯特把箱子晃了晃,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液体?” 三人脸上均闪过一丝惊诧之色。海岛共和国的人那么小心地对待这些箱子,他们以为这里面的一定是什么易燃物。既然是液体,为何不能让火靠近? “总之得打开来看一看才知道。” 达斯特掏出一把小刀,想要塞进盖口的缝隙里把盖子撬开。但箱子是在是封闭的太结实了。达斯特又刺又砸,好不容易才让接口处往下陷了一些。利用这下陷的空隙,达斯特终于成功地把小刀塞进盖口,使劲地一撬! 空气随着达斯特的动作涌入了箱子,几乎是同一时间,箱子里忽地腾出了一团火! 达斯特吓了一跳,甩手把箱子一抛。箱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却没有倾倒出任何液体,——从箱子里倾倒出来的,只有火、火、还有火! 眨眼之间,那箱子就被烈火包围。火势迅速将附近的杂草点燃,并顺着杂草想四周扩散,一路蔓延向了大树。 艾米当机立断地使用了洛基的加护。她用魔法操控着火焰的轨迹,试图那些蔓延的火聚拢起来。然而每当她将火焰吸取,立刻就会有新的火从那箱子里冒出。艾米无可奈何,只好将火焰控制在箱子的周围,使它不向外扩散。 达斯特凑近那个箱子一看,箱子里的东西确实只是一种液体。然而,它却在不住地向外冒火!达斯特一时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艾米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事情之后再想。这火不是我的魔法引起的,我灭不了,快拿一点水来,不然学校的师生看到火光,要过来了!” 达斯特反应过来,连忙跑去井边打了一桶水过来。艾米将魔法一收,好让达斯特的水能够成功将火熄灭,而达斯特则毫不犹豫地把整桶水向着那火焰泼了过去。 ——意料之外的情况再度发生了。 就触碰到水的一刹那间,那箱子忽地发生了勐烈的爆炸。这炽热地燃烧着的火不仅没有因水而熄灭,反而在接触到水后更加勐烈地燃烧了起来! 爆炸惊动了学校里的所有人,眨眼之间,上百个卫兵围了过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正在燃烧着的铁罐子,以及几棵正在燃烧中的大树。 “看来是有人潜入这里了啊。” 约翰.德.鲁庇西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脸上的皱纹比先前更深了许多。 “小心,不要把水泼向那个罐子。”约翰.德.鲁庇西萨伸手阻止了准备泼水灭火的士兵们,“这是海洋之火,拿一些砂子过来!” /132/132368/31900745.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5) 利用地下水道,艾米三人匆匆离开了炼金术学院,回到了驻军的大营。然而对于那诡异的液体,三人久久无法释然。 艾米忽地询问安娜:“殿下,我有一个想法无法确定——那液体,是不是就是我们七丘帝国的海洋之火?” “海洋之火?”安娜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从没亲眼见过海洋之火。你这一说,从遇水不灭这一条来看确实像。” 听到安娜也没见过真正的海洋之火,艾米顿时担忧起来。她只知道海洋之火的配方是七丘帝国的顶级机密之一,却没想到就连安娜都没有机会接触。既然如此,那海岛共和国的这液体又是什么? “我只见过陛下弄得彷造品,因为制备的条件不足而和真的有很大的差别。陛下倒也和我提过真的海洋之火是遇水不灭的——可是她从没说过海洋之火遇到水会发生爆炸!这和‘遇水不灭’的差别可太大了。海岛共和国临战时制备这种东西,是想用来干什么?” 相比起忧心忡忡的艾米,安娜就显得宽心许多:“你是想说海岛共和国准备利用这液体来对付我爸爸的舰队?不过海湾已经被封锁,他们也没法把这东西装备到已经出海的舰队上吧?仅仅只是守卫海岛共和国的那些舰队的话,就算装上海洋之火也没有什么用,毕竟我们也是有海洋之火的。” 然而艾米却一点也安不下心来。她想起了艾拉对“白衫”哈夫丹的一战。那本是必败无疑的战斗,却因为艾拉赶工彷制了海洋之火,局势一举扭转。艾拉显然不希望七丘帝国输掉现在这场战争。所以,艾米必须要留意每一个能让海岛共和国反败为胜的因素。 “明天你们继续打探帕拉塞尔苏斯的消息,我一个人去广场看看。”艾米说道,“我总觉得那里也在进行着什么不妙的事情。” 第二天,那个生火的平台依旧搭在广场上,并在昨天的基础上加高了一些。整个高台是中空的,上方也开着口,就像是一个梯形的烟囱。 平台的上方放着一个圆环形状的载具。圆环是由藤条编织而成的,外圈和内圈被加高,两中间部分则是陷下去的,里面可以坐四至五人。圆环的口子下方正对着那烟囱的口子,而口子上方则拉出了一个巨大的布口袋。那布口袋如果撑开,面积将是圆形载具的数十倍。不过它现在干瘪着,被树在平台旁的两根杆子给高高地吊起来。 布口袋和圆环的接口处似乎还有一个什么装置,不过被布口袋个罩着,艾米看不清。 广场被卫兵严密地把守着,而广场的外侧则有许多和艾米一样的人在围观。 艾米听到有两个人在地下议论着; “听说了嘛,明天将会有第二次飞天的实验。” “飞天的实验?又来一次?上次飞上天的那个球可没见搭生火的台子啊?” “这次是要把人送上天去。上次飞天用的是气元素,但炼金术大学那群师生现在正忙着提炼火元素,总督没法短时间内弄到大量的气元素,于是就改用了第二个方案。这次是要利用一部分提炼出的火元素,把人送上天空。” “省省吧,气元素也就罢了,火元素也能把人送上天空?” “那是当然。亚里士多德的学说听过没?气元素的性质是热与湿,火元素的性质是热与干。只要干变成湿,火就成了气。毫无疑问,这次的飞行实验也是那个掌控火元素的帕拉塞尔苏斯主导的。而且我还听说,明天帕拉塞尔苏斯将亲自坐上这个新的飞行载具呢!” “帕拉塞尔苏斯”几个字引起了艾米的注意。她寻声望去,看到说话的人是一个醉汉,脸颊通红,手里还捏着一个酒瓶。 同那个醉汉说话的是一个矮个子。不过从表情来看,他对醉汉说的话并不抱太多信任。 “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以前可也是炼金术大学的学生,帕拉塞尔苏斯他还是我同学呢。我当、当然有渠道搞到一点内……内部消息。” “得了吧,被炼金术大学开除的学生我可就知道你一个。前些年你还信誓旦旦地说有炼金术师用炼金术造出了人呢。那么大的事,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你是从吟游诗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吧?” 那个醉汉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被揭穿了谎言。 “你……你不信就算了,我去喝、喝酒!” 艾米挡住了准备走出人群的那个醉汉:“等一下,我想再听一些关于帕拉塞尔苏斯的事情。” “哈?你谁啊?”醉汉对着艾米翻了个白眼,“我要去喝酒了,可没、没那么多时间!” “要喝酒是么?我请你。” 醉汉咧嘴笑了一下;“那行,麦芽酒,两、两桶!” 艾米带着那醉汉走进一家酒馆,给他点了两桶麦芽酒。几杯酒下肚,那醉汉打开了话匣子。 “小、小姐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商人,是、是来干什么的?” “别问无关的问题。你说帕拉塞尔苏斯是你的同学。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嘿嘿,亏你还在打听帕拉塞尔苏斯,连这都不知道?帕拉塞尔苏斯当然是男的。他是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师,目中无人,但也确实神通广大!” 艾米稍微有些失落。这个男人说的话和炼金术大学的校长约翰.德.鲁庇西萨一模一样。也许他真的知道很多关于真正的帕拉塞尔苏斯的事情,可艾米要找的却是那个自称帕拉塞尔苏斯的女孩。 然而,那醉汉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艾米表情的变化:“你的表情不对劲——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难道你见过女的帕拉塞尔苏斯不成?” 艾米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醉汉的话外之音:“你知道那个女孩的事情么?” 那醉汉手中的酒杯一下子停滞在了空中。他的童孔越放越大,直到眼中布满血丝,才终于想起来要眨一下眼睛。 “要不……就先给你讲讲几年前流传在海岛共和国的一个有名的传说吧。关于一个炼金术师、和他技艺所铸的孩子的故事。” /132/132368/31900746.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6) 有一个贪婪的炼金术师。 神青睐他,赐予他智慧,使他年纪轻轻就洞察了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知识。他一跺脚就能使河流变成白银,一挥手就能使山岳变成黄金。若他流泪,滴落在地的便是一粒粒的珍珠。 神青睐他,赐予他魔法,使得任何恶意都无法加害于他。他的吐息能化为燃尽一切的烈火,唾液能变为腐蚀一切的烈毒。若他震怒,万事万物都将在他的意愿下终结。 无尽的财富洒在路旁,任他拾取。无尽的荣耀挂在树上,任他采撷。 然而,那可怕的贪婪却让他永远也无法满足。他掌握了人间的一切智慧,就把目光投降了天空。他质问神:“你是如何将这个世界创造?你将一切智慧都赐予了我,却为何唯独将造物的奥秘向我隐瞒?” 神没有回答他。于是,他便用神赐予他的财富、智慧和魔法,去搭建那通往神座的高塔。 他知道,新的生命并非源于母亲,而是始于腐败——看那腐烂的牛尸产生蜜蜂,腐败变质的泥浆产生蠕虫。于是他便将他的种子密封在马粪中,又用魔法的烈火使其变质。 他小心地保护着炙烤中的烧瓶,不让任何女性的要素污染其中的纯洁——因为夏娃所做的,只是让亚当堕落。 他妄图模彷神明,用单纯技艺将最初的生命制造。 烈火的炙烤持续了整整四十天,炙烤中的烧瓶里出现了一个孩子的形状。他大喜过望,更加精心地照顾着那个烧瓶,直到第四十四天,那孩子在烧瓶里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那孩子在烧瓶里说: “要我长大,需要银。” 他并不怀疑那个孩子的智慧。因为它是技艺而非母亲的儿子,正如没有原罪的亚当,比他更接近于神明。 他按孩子的话将银投入了烧瓶里。于是,他再也无法将河水变成银。 第四十八天,那孩子说: “要我长大,需要金。” 他按孩子的话将金投入了烧瓶。于是,他再也无法将山岳变成金。 第五十二天,那孩子说: “我需要水,无源无根的水。” 他将眼泪滴入烧瓶。自那之后,他的眼泪就和那些妇人所落的再无不同。 他不断失去从神那里所得到的恩赐,而那烧瓶中的孩子却丝毫没有长大。 直到第六十六天的凌晨六点,那孩子忽然说道: “是时候了,要我长大成人,还需要最后一件东西。” 他大喜过望,答应只要孩子能长大,他便能任何东西给予。 于是,那孩子爬出烧瓶,吞掉了他的肉体和灵魂,长大成人。 ——“这就是‘炼金术师造人’这个传说最为流行的一个版本。” 说完这一大串话,那醉汉喘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艾米打了一个寒战:“这故事听着有些吓人。” 醉汉笑了一声:“那是当然。要是诗人们不这样添油加醋一番,又怎会有人愿意去听呢?” “你说……添油加醋?那这个故事原本又是怎么样的?” “这故事中的炼金术师的原型,就是你正在打听的帕拉塞尔苏斯。而将这个故事最初的版本传出去的人——”醉汉醉醺醺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约瑟夫.迪歇纳。” “再来一桶麦芽酒,一只烧鸡。” 艾米问店家再加了几个菜,然后才说道: “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被改编后的这个传说实际上有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帕拉塞尔苏斯是一个亚伯拉罕教会的教徒,改编的人大概不知道,普通的亚伯拉罕教会教徒是无法从他们的神明那里得到任何加护的。事实上,帕拉塞尔苏斯来学院时并不会魔法。他的魔法是在学校里待了好几年后才习得的。” “还有,改编的诗人大概听说他是一个厉害的炼金术师,就说他能变金、变银。但认识帕拉塞尔苏斯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研究金属的嬗变——或者说,他从来都不屑于研究嬗变。这在历史上的所有炼金术师中大概是头一个了。” 这一点和艾米认识的那个女孩有点相似。于是艾米集中精神,认真地听约瑟夫继续说下去。 “前先天,有一个炼金术师在入学的当天就毕业了,这在大学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但实际上如果帕拉塞尔苏斯愿意,他也肯定能做到这一点。他是带着无与伦比的炼金术技入学的。入学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向学校里的炼金术师们传播他关于炼金术的崭新理论。” “外头现在在传帕拉塞尔苏斯掌控着火元素、风元素,那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帕拉塞尔苏斯根本就不认同亚里士多德的四元素学说,他在贾比尔的硫汞之外多加了一个盐,用于解释物质的构成。贾比尔的硫汞理论和亚里士多德的四元素学说是对应的,但他的新学说却和亚里士多德的四元素学说完全隔离了开来——这种标新立异的说法自然无法得到炼金术师们的认同。” “帕拉塞尔苏斯在学校待了好几年,一直默默无闻。他知道,为了让人们信服他的学说,他必须要用一个足够伟大成果来挑战亚里士多德和贾比尔的权威。于是,他便把目光放到了有机物上——因为硫汞学说只能解释金属,而他的硫汞盐三要素学说,却是能够用来解释有机物的。他想要让人看到他学说的先进性。” “然后他就准备用炼金术造人?”艾米好奇地问道。从有机物到人,这跨度终究还是有点大。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想藉此掌握关于世界的一切知识。” “一切知识?” “是的,一切知识。亚伯拉罕教会有些派别持有这样一个观点:整本《圣经》都是一个密码书,里面藏匿着神的知识。帕拉塞尔苏斯相信这个说法。他从《创世纪》中找到了这么一段话:‘让我们照着我的肖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注意,神说这段话时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帕拉塞尔苏斯藉此认为,神是在暗示人们用技艺造人。而关于世界的知识,神将借由所造之人的口来言说。” 回答完艾米的疑问,约瑟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他是用什么方式造人的我并不清楚,反正不会是像传说中那种简单的工序。他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许多年。在这段时间里,他的魔法水平越来越高,达到了让人震惊的地步。不过他在学校内不受待见,知道他学会魔法的算上我在内也不过三人。” “然后,就到了关键的那一夜——” 约瑟夫的神情突然地变得严肃了。 “那天晚上,我不小心在自己的实验室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天气很冷,我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路过帕拉塞尔苏斯的实验室时,我忽然发现那里的灯还亮着,而且里面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听帕拉塞尔苏斯在里面问了一句:‘你能否告诉我,物质究竟由哪些要素构成的?’” “然后,就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回答说:‘硫、汞、盐’。” “于是帕拉塞尔苏斯就在里面欢呼了起来,高喊:‘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我很好奇,透过门缝一看,站在帕拉塞尔苏斯对面的是一个女孩子,只裹着一条被单。她的脸非常的漂亮,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就像……就像是被人工凋琢出来的一般。” 艾米屏住了呼吸。她知道约瑟夫正在描述的那个女孩是谁。 “帕拉塞尔苏斯接着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我躲在门后将这些问题和答桉匆匆记了下来。如之前所言,如果这个女孩是帕拉塞尔苏斯用炼金术制造的人的话,那她的嘴里正在说的就是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真理了。”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我能感到帕拉塞尔苏斯越来越激动。毕竟,女孩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印证了帕拉塞尔苏斯之前的看法。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帕拉塞尔苏斯问完了所有学术上的问题,忽地又问了一句:‘你的名字是?’” “等一下!”艾米打断了约瑟夫的话,“不是帕拉塞尔苏斯所造的人么?为什么他要问她的名字?” “虽然是帕拉塞尔苏斯所造,但实际上,那是带着世界的一切智慧前来的神的使者。所以应当认为她本来就有名字——亚伯拉罕教会很重视神的名字。然后,你知道那女孩回答了什么么?” “回答了什么?” 约瑟夫忽地把身子探到了艾米跟前,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 “她回答说——‘我是帕拉塞尔苏斯’。” /132/132368/31900747.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7) 第二天,晴空万里。风有些大,呼呼地刮向东南方。 广场周围一大早就围了许多人。士兵们把围观的人群挡在最外侧,而生火平台的周围则摆了几个奢华的椅子。巴本堡伯爵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他的身后站着男装扮作卫兵的艾米。 明明天气很冷,但巴本堡伯爵一直在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他装作要水的样子转过身,乘人不注意,压低声音祈求艾米: “那个……我待会儿能不能就留在这里?” “不行。你不上去的话,海岛共和国会怀疑的。” 巴本堡伯爵瘫靠在椅背上,神情紧张地盯着平台上的那个载具。就在昨天,他在艾米的威逼下向帕提西帕奇奥提出了想要一同搭乘飞行器的“强烈愿望”,帕提西帕奇奥正愁找不到敢座上飞行器监视帕拉塞尔苏斯的人,一听到巴本堡伯爵前来申请,当即愉快地答应了。 再过不久,巴本堡伯爵就将在艾米的“陪同”下乘坐那个载具飞上天空,并在空中和那个传说中的帕拉塞尔苏斯进行友好而亲密的交流。帕拉塞尔苏斯被海岛共和国周密地保护着,要和他接触,这是唯一的机会。 巴本堡伯爵试图说服艾米放弃这次的计划:“你也一起上去,这真的好么?我听说上一次的实验……是不是死了一只鸡?” 艾米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狗和羊都活了,我们可比羊健壮多了。” 见说服艾米不成,巴本堡伯爵只能迁怒到海岛共和国的士兵们身上:“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那个东西再仔仔细细地检查几遍!要是我掉下来,你们的总督可饶不了你们!” 人群忽地被一群闯进来的卫兵强行分出了一条路。一匹豪华的马车穿过人群,停靠在了广场的中心。两个女仆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帕提西帕奇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跟着他走下来的还有一个矮墩墩的胖子,顶着一个红通通的鼻子。 帕提西帕奇奥一下马车就朝着巴本堡伯爵的方向走来。艾米听到他和身后那个胖子正在争执不休。 “按计划,今天试飞的只有我,不应该临时加载其他人员!” “如果只能搭载一个人,那这次的实验还有什么意义?七丘帝国的舰队马上就要来了,我没时间按部就班地按招你的计划做实验了。” “可是载人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 “你都敢自己坐上去,怎么多加几个人就怕了?你该不会是想乘这个机会逃跑吧?” “怎么可能,你也看到今天是东南风。要跑,染料没了后就要掉海里去了……” 说话的功夫,帕提西帕奇奥已经来到了巴本堡伯爵的面前。他把那个胖子往前一推,然后笑眯眯地对巴本堡伯爵说道:“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掌控着火元素的帕拉塞尔苏斯!” 听到那个胖子被海岛共和国的总督称为“帕拉塞尔苏斯”,艾米很是失望。虽然昨天听完约瑟夫的话后,她大概已经猜到这次盛传的“帕拉塞尔苏斯”和她要找的女孩不是同一个,但在亲眼看到脸之前,她多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将失望的心情平复下来后,艾米再度仔细地审视起那个胖子。既然不是那个女孩,那这个胖子应该就是约翰.德.鲁庇西萨和约瑟夫.迪歇纳提到的真正的帕拉塞尔苏斯了。按他们说的话,帕拉塞尔苏斯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魔法师。可艾米却怎么看怎么不像。她竭尽全力也无法从帕拉塞尔苏斯身上感受到任何的魔法流动。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的魔力水平超越了艾米所能感知的范围,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会魔法。 帕拉塞尔苏斯说服帕提西帕奇奥不成,便将目光落到了巴本堡伯爵身上。 “你真的准备和我一起飞上去么?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除了那些受神感召的先知们,还没有任何一个人飞上过天空。人们曾想要建造登天的高塔,结果被神惩罚。我不确定这一次神明是否会发怒。” 巴本堡伯爵大喜过望,想要乘机名正言顺地打退堂鼓。可艾米却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们可不信仰亚伯拉罕教会,你们的神可惩罚不了我们。” “帕拉塞尔苏斯,不要多说什么了。”帕提西帕奇奥不耐烦地说道,“时间紧迫,快开始吧。” 帕拉塞尔苏斯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巴本堡伯爵坐上了那个圆环形的载具。艾米作为巴本堡伯爵的护卫,理所当然地也跟了上去。 海岛共和国的士兵们开始在平台下生火,腾起的热气流让圆环中心那个布口袋渐渐地鼓胀了起来。 巴本堡伯爵紧张地抓着边缘的藤条,冲着身旁的帕拉塞尔苏斯大声嚷道:“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飞上天去,这个载具到底是什么构造?安全性如何?” “如你所见,整个结构就就是我们现在座的这个圆环、再加上中间那个布口袋。为了更容易地飞上天,载具被刻意减轻了重量,是用藤条编的,可能不是很牢靠。中间那个布口袋填充热气鼓起来后就会拉着这些藤条飞起来。至于离开地面后,那就要依靠装在布口袋下方的一个加热装置持续进行加热了。” “加热?我可没看到这里有什么柴火!” “并不是用柴火加热的,那太重了,效果也不好。用来当染料的是一种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自动燃烧的液体,还没有名字,姑且就叫海洋之火——对了,这液体可不太稳定,随时都会爆炸的,这一点还请你有心理准备。” “还会爆炸?我不干了!放我……” “下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巴本堡伯爵就感受到了从艾米的眼中射出来的杀意。他连忙改口:“放我去控制那加热装置,省的这东西爆炸啰!” 帕拉塞尔苏斯意味深长地看了艾米一眼。 “确实,下次我应该把载具设计在口袋下方,不过这次就先这样吧。要飞了,现在想下也不去啰!”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忽地爆发出一阵惊呼——那膨胀到极致的巨大气球,稳重而有力地拉着艾米等人缓缓地离开了地面。 /132/132368/31900748.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8) 随着那热气球越飞越高,下方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而风则变得越来越勐烈了。就在艾米以为她们要被东南风风吹飞到大海上时,她的身体却忽地在空中一滞。连接在地上的一根绳索将气球给牢牢地拉住了。 他们远未能触及到云层,而下方围观的群众却已经像蚂蚁一般渺小了。 巴本堡伯爵瑟瑟发抖地抓着围栏,牙齿都在不住地打颤:“太高了,太高了!已经飞起来了,够了吧?快,快把这东西给降下去!” 然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帕拉塞尔苏斯就再也不理会巴本堡伯爵——他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艾米的身上。 “这里的话事人实际上是你对吧?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既然帕拉塞尔苏斯已经察觉,那艾米也就不再装模作样地办做卫兵。她先用一个眼神警告巴本堡伯爵闭上嘴,然后才缓缓地开口问到:“你就是大家说的帕拉塞尔苏斯,是么?” “我的真名是霍恩海姆,来自瑞士的一个医生。不过,大家口中说的帕拉塞尔苏斯,大部分应该就是指我。” 艾米抓住了帕拉塞尔苏斯话中的一丝端倪:“大部分?也就是说,存在其他的帕拉塞尔苏斯?” “谁知道呢。假冒他人名号的骗子,不论在那个国家都不会缺少。” 帕拉塞尔苏斯似乎是有意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可艾米好不容易和他见面,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这次机会:“那你有认识几个使用你名号的人么?比如说……用炼金术制造出来的人?” “炼金术造的人?你该不会是在说海岛共和国几年前流传的那个传说吧?那个故事可太好笑了——光凭人的技艺,又怎么能制造出人呢?而且用的还是马粪。” “你骗不了我。”艾米直勾勾地盯着帕拉塞尔苏斯的眼睛,“一个名叫约瑟夫.迪歇纳的人告诉了我很多事情。那个炼金术师造人的传说就是来源于你——帕拉塞尔苏斯。” “哦,那个醉汉。我在炼金术大学里没见到他,还以为他终于毕业离岛了呢。他说的话向来和他的研究一样离谱。到底是真是假,你难道就没有基本的分辨能力么?” “是啊,他讲的故事非常的离奇。换成别人来听,肯定会以为那是编的吧——如果没有见过那个自称帕拉塞尔苏斯的女孩的话。” 一阵狂风吹过,扯着下方的麻绳左右摇摆。帕拉塞尔苏斯的表情也随着那风,在阴与晴之间摇摆不定。 “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女孩?什么人造人?”巴本堡伯爵听得一头雾水,“这些事情地上不能说么?我们到底什么时候下去?” 艾米冷冷地瞥了巴本堡伯爵一眼:“把耳朵捂上,这里不是你能插话的地方。如果你听到了什么,在我割掉你的耳朵前最好给我马上忘掉!” 巴本堡伯爵吓了一条,他和他的部队全部被控制在这群海盗们的手中,他现在就是一条桉板上的鱼肉。艾米话音刚落,他就马上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察觉这样的隔音效果还是不好,他又马上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那阵狂风终于停了下来。帕拉塞尔苏斯的神情也渐渐趋于稳定。 “你见过她了是吗?她现在……情况如何?” “在炼金术学院打扫卫生一年,不喜欢穿衣服。几天前治好了阿维森纳都治不好的怪病,然后就被阿维森纳绑走了,到现在也生死未卜。” “是那个有名的阿维森纳么?到底是什么病,连他都治不好?” 勐烈的东南风又刮了起来,气球在狂风与绳子的拉扯下前后摆动着。帕拉塞尔苏斯走去捏住了绳子,似乎准备调整些什么。 “是严重的伤口感染,遍布患者全身。” “噗,那患者可真会给阿维森纳出难题。他向来是哪里感染切哪里的,面对全身感染,怕是真的只能乱开些方子搪塞了。她又是怎么治的?” 帕拉塞尔苏斯不经意间发出的笑声让艾米略微感到有些不快。她已言明女孩失踪的现状,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她说她人工合成的一种有毒的染料可以治这种病,可马上就被阿维森纳绑架了。我的领主利用炼金术减轻了那染料的毒性,最后治好了病人。” 帕拉塞尔苏斯一边摆弄着绳子,一边点了点头:“很好,比起让金属嬗变,这才是炼金术该有的作用。她发现了治疗伤口感染的药物,即便就这样死了,也能名流千古了。” “你刚刚说——即便就这样死了?” 艾米忍无可忍地上去抓住这个矮胖男人,把他的身体硬生生地扭向了自己这边,同时低声吼道:“她被绑架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帕拉塞尔苏斯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担心呢?要知道,她不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女儿、更不是我的朋友。” “那她算是什么?你的一个产品?” “我制造她时,是想从她身上问取世界的奥秘。可我失败了——炼金的技艺虽能制造肉体,却无法创造灵魂。”帕拉塞尔苏斯回答道,“她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她的名字、记忆、知识、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潜在在灵魂中的性质,全都是来源于我。她算不上是任何东西,只是我的复制物罢了。” “你这个家伙——!” 在愤怒的驱动下,艾米的眼中腾起了一团烈火。 “你在生气?她真是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帕拉塞尔苏斯扭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我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我的女儿罗蒂尔迪欠了海岛共和国总督的债务,为了她,我甘愿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工作。但凡是我的朋友遇到了困难,我也都会竭力帮忙。可你要理解,那个女孩除了是我所造之物外,和我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从她诞生那一天起,她就拥有属于我的所有知识,所以她并不需要我养育和指导。她和我是平等的,既不隶属与我、也和我没有交情。她甚至分走了我的灵魂——我不知道这会在我死后引起什么后果。没有因此仇视她,已经是我的宽容了。” /132/132368/31900749.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9) 艾米抓着帕拉塞尔苏斯的手渐渐松了开来。她先前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她觉得帕拉塞尔苏斯本当负起监护的责任,但却表现的漠不关心。但如果两人之间的关系真如帕拉塞尔苏斯所说,那她一时倒也找不到什么指责他的理由。 见艾米消火了,帕拉塞尔苏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害怕:“既然你是那个女孩的朋友,那我倒有一个对你来说的好消息——你找的那个女孩,她还活着。” 虽然找不到指责帕拉塞尔苏斯的理由,但艾米依旧对这个矮矮胖胖的家伙有些不满:“你刚刚不是说和她没有关系么?凭什么现在又信誓旦旦地和我说我这种事情?” 帕拉塞尔苏斯认真地看着艾米,说道:“毕竟是造物者和被造物,我们之间自然是有那么几分联系的——请恕我无法直接说明,但请相信,她确实还活着。” “那好吧,我就当成一种祝福收下了。” 艾米笑了一下作为回应,随即把话锋一转: “帕拉塞尔苏斯……你说那个女孩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你,这包括她所有的技艺么?” “技艺?那是自然,她的一切技艺都来源于我。” 风又起了,帕拉塞尔苏斯转过身,再度扯起那根绳子来。 “那她所完成的事情——比如说,她制作的那种能够提取药物的染料,你也能制作么?” “现在还不行。但那都是基于我思维方式和技艺的产物,只要稍微推导一下,很快就能复现了。” 艾米“咕”地一下咽了口口水。她真切地意识到,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胖子真的非比寻常。虽然他好像并没有掌握什么强大的魔法,但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和传说中的一样,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炼金术师。 “帕拉塞尔苏斯,你知道么——我的陛下支付了足足二十万诺米斯马,才换来了你的消息。” “二十万诺米斯马?”帕拉塞尔苏斯把头微微转回来一些:“你的陛下?” “她叫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现在是海盗王国的瑞典王。如果你愿意,陛下应该会很高兴任用你,她在瑞典开有一所大学。上次有个阿勒曼尼联邦的数学家过来,她开的薪酬能抵上炼金术大学的三个导师的份额了……” 帕拉塞尔苏斯打断了艾米的话:“很遗憾,我是一个医生,不想我的技艺继续为战争服务。” 艾米急了:“你明明为海岛共和国制备了很危险的武器吧?那个火——” “那是因为我的私生女欠了债务,我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我的女儿已经被帕提西帕奇奥释放。而帕提西帕奇奥迟迟不肯把我放走,所以我才制定了这个计划——” 帕拉塞尔苏斯把手一抬,艾米惊讶地看到,他的手上握着一截断掉的绳子——那原本是用来系住他们所乘坐的气球的。 “你们真的不该跟上来的。恐怕你们要跋山涉水一段路,才能再次回到海岛共和国了。” 失去了绳子的维系,他们所乘坐的整个载具都在东南风的推送下飞向了大海。艾米不知道地面上的现在情况如何,想是见到落下来的绳子后已经乱成了一团。她有些慌张地问道:“你想去哪里?那边可全是大海,你这东西能够飞行多少距离?” “我没有实际的测试过,看这风速,估计也就十到二十公里吧、” “二十公里?”艾米忍不住喊道:“王这个方向走二十公理,依旧还是大海啊! !” “什么?什么二十公里?什么大海?”巴本堡伯爵从膝盖中抬起头,又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一脸迷茫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偏离海岛共和国?” 然而艾米和帕拉塞尔苏斯都没有理会巴本堡伯爵。只听帕拉塞尔苏斯对艾米说道:“按目前的风向来看,确实会掉到海里去。不过,只要改变风向就行了。” 艾米向帕拉塞尔苏斯投以谨慎的目光:“改变风向?你拥有这种魔法?” “你应该已经察觉了,我身上几乎没有魔力。如果有,我刚刚就反抗你了——不过,我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循环往复的炼金系统。有风往东南吹,那自然就会有风西北走。” 帕拉塞尔苏斯蹲下身子。圆环型载具内除了装了他们三人外,还装了几块较大的石头。艾米一直疑惑这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却见帕拉塞尔苏斯举起一块石头,直接往下方仍了下去。 石头一落,气球载重变轻,立刻急速地向上漂浮。巴本堡伯爵和艾米吓的连忙抓住了围栏。却见帕拉塞尔苏斯又捡起一块石头,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希望下面没有渔船——啊对了,战争时期,基本也不可能有。” 然后,他就又把石头给扔了下去。 随着气球的急速上浮,艾米和巴本堡伯爵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你疯了么?这种情况下还上升?你是想让我们全都摔的粉身碎骨么?” “慌什么。”帕拉塞尔苏斯回到道,“你看看现在的风向。” 听到帕拉塞尔苏斯的话,艾米才注意到风向不知为什么已经变了——原本他们飞往大海,而现在却正在朝着尹斯特里亚的方向飞去。 帕拉塞尔苏斯面不改色地说道:“和我所预料的一样,高处的风向和低处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样,风才能才世界这个炼金系统中循坏。” 艾米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心脏:“帕拉塞尔苏斯……你真的……陛下的二十万诺米斯马花的好像不亏。” 帕拉塞尔苏斯斜眼看着艾米:“不亏?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协助你们的。我要回我的老家瑞士去了!” 听到这话,艾米笑了起来:“可是帕拉塞尔苏斯,现在我们的方向也不是去瑞典,而是瑞典王所在的尹斯特里亚啊?” “那又怎么样!我是不会在尹斯特里亚降落的!” “这可由不得你。你说过,这个气球是靠火升起来的吧?”艾米把手一勾,放置在热气球内部加热器的火就逐步聚集到了她的手上,“你看,这样不就能让它精准地在尹斯特利亚降落了么?” /132/132368/31900750.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10) “飞……飞走了。” 海盗们看着那掉落下来的绳子,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虽然他们这次来海岛共和国是做好了来抢帕拉塞尔苏斯的准备的,但谁也没和他们说过今天就要动手。 海盗们用眼神传递着一个疑问:“计划是什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然而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艾米根本就没对任何人说过今天有作战计划。在场的海盗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此外还有半数以上的人在军营里睡大觉呢! 艾米带着巴本堡伯爵和帕拉塞尔苏斯一走,他们顿时手足无措。 察觉谁都没有收到过指令后,海盗们开始用眼神交换另一个讯息:“要现在就动手么?” “兄弟,别冲动、别冲动。” 达斯特慌忙按住一个海盗的手,把即将从他腰间拔出来的斧子给塞了回去。然后,他忽地在人群中大声地嚷了起来:“你们海岛共和国干什么吃的,一条绳子都不系好?快把我们的领主给还回来!” 海盗们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们是心怀鬼胎,又看到气球飞向了尹斯特里亚的方向,所以才觉得是艾米把帕拉塞尔苏斯给带走了。可实际上从旁人的眼光看来,这完全就要归因于海岛共和国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明白了这个关键,海盗们的气粗了。他们叫嚣着向着帕提西帕奇奥冲去,当即和海岛共和国的卫兵在广场上推攘起来。 围观的群众见情况不对劲,纷纷地熘走了。 “把巴本堡伯爵还回来!”达斯特在下面扇风点火,“不然我们就闯进总督府,吊死帕提西帕奇奥,我们轮流来当总督!” 海盗们跟着起哄:“吊死帕提西帕奇奥!闯进总督府!轮流当总督!” 乔瓦尼来到对峙的最前方,试图安抚这些“因领主出意外而躁动的忠诚士兵”:“各位冷静些、冷静些,我们总督不在总督府,就在这里呢。这次事件是一个意外,总督也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办……” “原来前面那个就是他们的总督!”达斯特在下面继续起哄,“连一根绳子都系不好,分明就是蓄意谋害!扒了他的皮,给巴本堡伯爵报仇!” “哦哦哦!扒皮!报仇!” “说什么谋害……这次是你们的巴本堡伯爵自己想坐上去的不是么。我们也有提醒过其中的危险性……” “那个家伙还在嘴硬!”达斯特紧跟着喊道,“把他也抓起来,用棍子给打软了!” “哦!哦!哦!” 乔瓦尼身为帕提西帕奇奥最为信赖的使者,在各种外交场合都表现的游刃有余。可面对这些暴走的士兵,却一时感到手足无措。海盗们嚷嚷着想要往前冲,他吓得不由得退了几步。 为了安抚“盟友的士兵”。帕提西帕奇奥只得亲自走到了海盗们的面前。总督的威严加上拔剑围在他身边的卫队,倒多少让海盗们安分了些。 “巴本堡伯爵是我的朋友,你们今天的举动展现了你们的忠诚,理因得到赏赐!来人,给这些勇士一人一枚诺米斯马!” 这样对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一句后,帕提西帕奇奥才出声安抚这些“巴本堡伯爵的卫队”: “你们无需着急,巴本堡伯爵只是暂时飞到其他地方去了而已。在这次载人之前,我们已经用动物做过实验,基本可以排除危险。我们的帕拉塞尔苏斯这次在上面亲自操控,那就是万无一失。我想只要派出一队人马朝那个方向搜索几天,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的领主了。” “我们可不相信你!”海盗们在下面不失时机地喊道,“给我们船,我们自己去找!” “那是更好不过,说实话,我们的人手现在很紧张。” 帕提西帕奇奥招手让乔瓦尼过来,示意他给巴本堡的伯爵的士兵们准备船只以及金币。 “不要拖延,也不要克扣,我们现在的精力要全部放到迎战准备上。” 帕提西帕奇奥刻意嘱咐了乔瓦尼一句。乔瓦尼点了点头,带着海盗们离开了广场。 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拿到金币和船的海盗前往港口进行回程的准备。 安娜美滋滋地躺在沙滩上的一把椅子,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海盗们忙活。 “达斯特,你反应好快,不愧是我的手下!要慢半拍,这群海盗大概真的会和海岛共和国打起来。” “我感觉你的姐姐的手下好像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毕竟我姐姐本来就不靠谱!真是没办法呢,最后还得靠我把她的士兵给带回去。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嘲讽她一下……” 安娜话还没说完,几个海盗就围到了她的身边。安娜懒洋洋地把身子抬起来一些,问道:“怎么了,东西都搬好了么?” 海盗们默不作声地掏出斧子,“卡”地一下把安娜的椅子腿给砸了。安娜一下子从椅子上摔落在地,揉着撞疼的鼻子喊了起来:“你们是在干什么!” “少在这里偷懒,干活去!” “干、干活?”安娜大惊失色,“姐姐和艾米都不在,难道这里的现在的领袖不该是我么?” “没听说过!” “混、混蛋,我可是你们瑞典王的亲妹妹!还是七丘帝国的公主!就算没权指挥你们,那也不能让我去干活吧?” 海盗们对视一眼,冲上去抓着安娜的四肢把她给举了起来。 “回去报告瑞典王,我们又抓到了二十万诺米斯马!” “二十……姐姐不是说了用我的自由来换帕拉塞尔苏斯的消息么?” “不干活的人,就只有当奴隶去卖钱这一个用途了!” 安娜慌张地在空中扑腾着手脚:“我干活、我什么都干、快放我下来——!” 七丘帝国的公主就这样被抓去检修船只了。 留下来的海盗拍了拍达斯特的肩,将一瓶烈酒交到了他的手上:“兄弟,试试这个!你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能出航了!” 达斯特看了看手里的烈酒,又看了看远处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干着活的安娜。 “不准备点她喜欢的东西的话,今晚恐怕要进炼狱了……” 港口不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些躁动。达斯特看到有许多士兵纷纷向着城内跑去。就在他疑惑之时,天空忽地暗了下来。无数的云朵被风扯碎,又堆积成一座座黑压压的高山。而那些高山很快就被更勐烈的风所扯碎。细碎的暗云在风的裹挟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漩涡。 一道雷电从那漩涡的正中心噼下,落在了海岛共和国都城的一角! /132/132368/31900751.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11) 那关押重犯的地牢已经从都城一角整个的消失了。阿维森纳一瘸一拐地从地下爬了出来。他的头发已经变得肮脏而凌乱,脸上布满灰尘,身上的衣服因强酸的腐蚀和变得破破烂烂,隐隐透出衣服下变色、肿胀的肌肤。 锁住他的二十根锁链已经断了十九根,只剩下一根细丝般的金属依旧捆在他的脖子上。那是掺杂在锁链之中的微量固银,是他战败的刻印。虽然那金属的细线纤细到用小拇指轻轻一勾就能断裂,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迷茫地盯着天空那轮太阳。室外的明亮光线让他眩晕,让他不知所措。 他用舌头润湿了一下嘴唇,接着,他的嘴里便接连不断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宛如一个疯子。 这种堂而皇之的越狱行动不可能被人无视。守在一旁的卫兵很快就冲了过来,在遭遇挫败之后,又马上去寻求驻扎在都城的守军支援。附近的街道很快就被清空。十多架巨大投石机露着头,缓慢地穿行在建筑群中。跟着投石机一同前进的还有驻守都城的上千名士兵。 那个银发的女仆尹波利塔被从厕所紧急召回。她以迅捷的身影在屋顶之上起起落落,随着大军一齐压向地牢。 精灵级的魔法师是战场上的堡垒。但只要兵力充足,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陷的时日。 投石机扬起的灰尘遮盖了天空,阿维森纳抬头仰望在天空中滚动的尘埃,感到就像是有一座大山正向着他压来。 这剧烈的变动让阿维森纳惊醒。从他嘴里吐出的词句也逐渐变得逻辑清晰: “主啊!求你慈悯你的使者及其卷属。” “需要的东西我已到手,朗基努斯的诅咒即日便将破除。” “逍遥学派的使徒大人啊!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求你将目光投向西方! !” 天空暗了下来。无数的云朵被风扯碎,堆积巍峨的高山山、又化为涌动的大海。从那漩涡之中落下一道闪耀的雷电,照头噼中了阿维森纳。 科隆大教堂,阳光照耀。微风摇曳着白色、黄色的花朵,向教堂内送去一阵一阵的甜腻的香气。 格里高利坐在窗边的一张木桌上,拿着羽毛笔在纸上不停地写着些什么。 木桌是新的,窗上木框也是新的,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有人在外面扣了三下门,轻声提醒道:“格里高利大人,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可是要去那位公爵千金的婚礼上证婚的。” 格里高利没握笔的左手随意地向后摆了摆:“等我先解决这个问题,你可以先去雇一辆马车来。” 门开了,一个修士有些无奈地站在门口,说道:“格里高利大人,我上次进来是一小时之前,上上次是两小时前,上上上次是三小时前……我已经喊了四波车夫,每次对面都等到不耐烦然后走掉了。加上这次的话,那就已经是第五波了。” “居然有这么久了么?” 格里高利轻叹一声,放下笔站起身来。 “也罢,这个问题也不是今天能够解答的,就在马车上继续思考吧。” 那修士伸长脖子朝着格里高利背后的桌子看了一眼:“都已经半年多了,难道格里高利大人还在研究那什么‘流数术’?这些玩弄数字的把戏,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吧?” 格里高利摇了摇头:“流数术是门非常深奥的学问,我在数学上没什么天分,早就已经无法继续深入下去了。我心中的那个问题和数学无关——但为了解答它,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们的教义。” “重新审视教义?”修士略显吃惊,“格里高利大人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格里高利没有回答修士的话,他一边整理桌子上的纸和笔,一边有意无意地随口问道:“西门,我你觉得这个世界是有限的还是无限的?” 那名为西门的修士脱口而出:“那当然是有限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西门?” “因为一个无限的东西必然是没有中心的。而世界却显然有一个中心——那就是我们脚踩着的大地。不然,日月星辰又为什么要围绕我们旋转呢?” 格里高利把桌子整理干净,然后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如果世界是无限的,那学界辛辛苦苦建立了几千年的大厦就将在瞬间轰然崩塌。时间好像真的不早了,西门我们快走吧。” “所以?格里高利大人你遇到的问题究竟是……?” “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忽发奇想罢了。你先去马车上等一下我。” 格里高利拍了拍西门的肩膀,然后就走向了另一间房间。那里是格里高利的卧室。他一会儿要为一个当地的贵族千金做证婚人。虽然他并不在意那些贵族的目光,但婚礼毕竟是一个庄重的仪式。去那里前,他得先把身上的破旧衣服给换掉才行。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换好了衣服,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就在刚触碰到室外的土地时,他的脚步忽地就停住了。 格里高利抬起头,目光投向东方,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西门,再等我一会儿。有一个紧急的情况,我必须马上去处理才行。” “紧急的情况?格里高利大人,那是——?” 西门的话还没说完,格里高利的身体就从原地消失了。 海岛共和国的天气情况变得愈发诡异。阵阵狂风刮向所有的方向,又同时从所有的方向刮来。那风席卷着大量的泥沙、海水、甚至还有火焰。不明成分的黑泥如下雪一般从空中洒落下来,在树杈、屋顶、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就在这诡异至极的氛围之中,一道和煦的阳光忽地从乌云的空隙间洒落下来。被阳光照耀的地方,顿时恢复了原本的宁静祥和。 格里高利在那道阳光下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上穿着那套准备参加婚礼的洁白礼服,显得尤为圣洁。 “虽然同为亚伯拉罕教会,但十字、星月二派向来泾渭分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格里高利缓缓转过身子,正对风暴正中那个黑漆漆的影子。 “尹本.西那,滚回你的东方战场去。” 82中文网 /132/132368/31900752.html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12) 从风暴中传来了阿维森纳不屑的笑声。格里高利皱起眉头,将袖子一挥,包裹着阿维森纳的风、火焰和泥土就被硬生生地撕了开来。阿维森纳以全身漆黑、披头散发的模样出现在了格里高利身前。 在看清阿维森纳的脸时,格里高利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追寻使徒尹本.西那的魔力来到此地,从眼前这人身上散发出的庞大魔力也毫无疑问是来自尹本.西那。可阿维森纳的相貌却和格里高利记忆中的尹本.西那几乎没有相同的地方。 格里高利不由得在心中猜想:难道尹本.西那已经死在了东方的战场,星月派的使徒换人了? 这并非毫无可能。 亚伯拉罕正教会分为星月、十字两个大派。包含克罗狄斯在内的两个使徒在世俗影响力不强,大致处于两派中立的位置。而格里高利和尹本.西那却分别是十字、星月二派的领袖。 星月、十字两大派别彼此水火不容,几经冲突,双方损失惨重,最终才定下了星月派向东扩张、十字派向西扩张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出于这个原因,格里高利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过尹本.西那了。从一个使徒的死亡到一个新使徒的出现,只需一年左右的时间。考虑到东方战场的惨烈状况,星月派的使徒换人也并非毫无可能。 然而,察觉到格里高利心中疑惑的阿维森纳却放肆地笑了起来: “格里高利,你知道一根针尖上能站几个天使么?十年了,你还是没有想清这个问题。你的神学究竟是学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阿维森纳的身体忽地一晃,在他体内奔流的庞大魔力就像失控了一般,意图冲破他的身体而出。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维森纳双手一握、牙齿一咬,立即就将那魔力留在了自己的体内。接着,他再度对格里高利发出了嘲笑: “格里高利,你是准备把我的形式从这质料中驱除么?可惜,凭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办到这一点。” “什么形式、质料,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恶灵、加上一个被恶灵占据的身体罢了。”格里高利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尹本.西那,我再重复一边——你越界了。如果你不马上回你的东方,我就亲自动手把你给送回去。” “越界?什么越界?莫非这海岛共和国已经信奉了你的教派?”阿维森纳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再度笑道,“不不不,这质料中的记忆可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所有传教活动都失败了呢。格里高利,你们这一派究竟有多没用?换成是我,这小小的岛国,一个月就能平定了。” 格里高利皱起眉头:“尹本.西那,你不会真想用这幅借来的身躯来和我作对吧?” “格里高利,你忘了?这里可是异教徒的土地!吾断定——勐烈之狂风存在于此!” 伴随着阿维森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勐烈暴风席卷而来,将沿途的树木和房子通通卷起。格里高利伸出手指向前一按,前方的暴风短暂地停歇了一会儿,随即更为变本加厉的刮了起来! 风暴中,阿维森纳的笑声愈发的放肆:“格里高利,你到了这种化外之地,还想限制我的力量?试试这个。热湿为气、热干为火,化湿为干——化气为火!” 刹那间,席卷周围的狂风全部化为了烈火,狂风之下的一切事物都被卷入了火海之中。那是艾米的火神加护永远无法企及的规模。火焰炙烤着万物中的水分,将他们化为气,而气在魔法的影响下再度变为了火。炽热的火焰通天彻地,硬生生将人间化为了炼狱。 那炼狱之中再度传来了阿维森纳的声音: “热干为火,冷干为土。化热为冷——化火为土。” 炼狱顿时变成了墓地。摇曳的火焰化成了拥有沉重质量的泥土,整个地面瞬间增高了将近四层楼的高度。一切的一切都没掩埋在了土中。 “冷干为土,冷湿为水。化干为湿,化土为水!” 大地塌陷了下来,化为水融入了海中。令人惊讶的是,并未有多少掩埋在土中的事物显现——它们先是在烈火的炙烤下化为了土和气。在阿维森纳的魔法之下,气变为火,火变为土,因而当土化为水时,那些被火燃烧的事物的绝大部分结构都一并变为了水。 四周已无任何立足之地,所有东西都在大海中逐渐沉没。 阿维森纳念出了咒文的最后一段:“冷湿为水,热湿为气。化冷为热——化水为气。” 于是,在这一个转化之后,所有事物都变为了无形无色的空气。从上空看去,海岛共和国的一隅凭空消失了。 “居然只作用于这点范围——格里高利,你为何要保护海岛共和国呢?不信仰神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阿维森纳抬起头来。格里高利被上升的气流掀到了空中,现在正在从空中下落。阿维森纳如得胜归来的将军般张开双臂,领受着来自风的庆贺。 就在格里高利坠地的那一瞬间,阿维森纳脸上的青筋忽地暴了起来——他自身那股庞大的魔力在另一股魔力的干扰下再度失控,如一头笼中的雄狮,在他的身体各处寻找着突破口。 这股魔力是尹本.西那降于阿维森纳这个质料上的形式,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为了不被当做恶灵而驱逐,他不得不将所有的力量用于控制魔力的暴走。 于是,气归于气,水归于水,风归于风,土归于土。 “everynumberisi 第十二章 是帕拉塞尔苏斯?(13) “怎么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艾拉失望地绕着那个胖都都的帕拉塞尔苏斯和他胖都都的热气球转了几圈。 “我一开始还以为抓到了一个飞行的大蘑孤——就算是飞行的大蘑孤,也比现在这个好吧?我可是花了二十万诺米斯马换的消息啊!我找的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可是很漂亮的!” 帕拉塞尔苏斯有些不满地看着艾拉,但什么也没说。倒是艾米急匆匆地凑到艾拉耳边说到:“陛下,你太失礼了!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但他的能力是完全不亚于那个女孩的!这个能够飞的载具就是完全他设计的!” “哦?这样的话就另说了!对不起,是我们失礼了!” 艾拉眼中闪出光来,急匆匆地上前,一边道歉一边解开捆住帕拉塞尔苏斯的绳子——热气球降落在尹斯特里亚时,追着“飞翔的蘑孤”赶来的士兵把他按在地上,把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帕拉塞尔苏斯先是被艾米强行迫降,又被捆绑,最后还被拿去和蘑孤比较,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无奈对面也是一个贵族领主,他不敢直接发泄心中的不满,只能“哼”了一声表示抗议。 艾拉解开帕拉塞尔苏斯的绳子,把手一挥:“快,把我们煮开的美味浓汤送一份过来,给帕拉塞尔苏斯压惊!” 海盗们捧着一碗汤走了过来,艾拉亲手接过,递给帕拉塞尔苏斯。那碗汤清冽冽的,除了一点调味料外,看不到任何食材。 “这是浓汤?” “啊,本来应是蘑孤汤的。不过蘑孤现在……” 艾拉有意无意地憋了帕拉塞尔苏斯一眼。帕拉塞尔苏斯气的脸都黑了;“你都好烧开水准备了是吧?我不是蘑孤还真是对不起啊!” “总之先把汤的事情放一边吧!” 艾拉放下汤碗,抓住帕拉塞尔苏斯的手,眼睛像星星一般闪着光:“你身后那个大蘑孤……大蘑孤号战舰是怎么飞上天的?快和我说一说原理!” “你没看过煮汤时的热气么?热的气都是向上走的。”帕拉塞尔苏斯很不耐烦地回答道,“就是这个原理,没有什么好说的。” “哦哦哦!说起来,有一次艾米做的灯罩无意间飞起来过!我居然没有想到可以用它来飞上天!” 艾拉抛下帕拉塞尔苏斯,兴致冲冲地跑到热气球旁转了几圈:“可是,你是用什么产生热气的呢?这里也没看到柴火啊?” 帕拉塞尔苏斯不为人注目地笑了一下——他想到了教训这个无礼的贵族的方法。 “就在那布袋里面有一个盒子,你把盒子盖打开,就能看到我用的生火物了。” 艾拉钻进热气球里看了一下,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密闭的金属盒子。 “是这个么?里面有好几个一样的。”她把盒子放在耳边晃了几下,“好像只有液体。我的海洋之火虽然也是液体,但是喷出时有专门的装置点燃的。可这盒子这么小,不像是有上面点火的装置啊?” “上面有个可以横向抽动的盖子,你把盖子抽开就知道里面的秘密了。” “是这个么?”艾拉找到了帕拉塞尔苏斯说的地方。几乎是同时,艾米回忆起了在炼金术学院的遭遇,急忙制止道:“陛下小心,不要打开这个——” 可是已经迟了,急不可耐的艾拉已经将盖子整个抽了开来。在液体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一团烈火“呼”地一下腾了起来! “哇,真厉害。” 艾拉不动声色地将盖子一关。没了空气,火很快就灭了。这样的反应让帕拉塞尔苏斯目瞪口呆——大部分人遇到这种状况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把盒子丢掉。这样一来,四散的液体就会将火烧的到处都是。 帕拉塞尔苏斯满以为这火多少能烧焦艾拉的衣服、或是脸颊两侧的小辫子的。 “这种活泼的试剂,难点不在于如何制备,而是让它在制备的过程中不自行燃烧掉吧?”艾拉侧眼询问帕拉塞尔苏斯,“你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的工艺了么?” 帕拉塞尔苏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啊这、我有使用能够阻绝燃烧的特殊空气——难不成你也是一个有名的炼金术师么?你的名号是?” “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是我们的瑞典王,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艾米在一旁替艾拉说道,“她前不久刚从海岛共和国的炼金术大学毕业——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一天——我知道,我听海岛共和国的总督说起过这件事。年轻人,你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掌握了能让那群炼金术师心服口服的技艺。不过希望你能明白,这并不代表你已经走到了炼金术这门技艺的终点——只要你放开眼界,炼金术的新世界就会为你打开。” 帕拉塞尔苏斯甩了甩给绳索勒痛的手腕,然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如果下次有机会,也许我们能进行一下学术上的交流。不过很遗憾,我必须要回瑞士了。” “去什么瑞士,你来瑞典为我工作吧!”艾拉说道,“你的这个飞行装置、那个液体、以及你说的能够阻止燃烧的空气,我都很感兴趣!身为一个伟大炼金术师,你名副其实——如果你愿意为我工作,我可以支付给你每年五十诺米斯马的薪酬!” “一个贵族,花这么大的价钱去雇佣一个炼金术师,你怕是有着不小的雄心。”帕拉塞尔苏斯问道,“你的敌人是谁?” “那当然是天方帝国!” 帕拉塞尔苏斯摇头拒绝了艾拉的提议:“很抱歉,我并不想和天方帝国作对。我的本职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为海岛共和国研发战争的武器,已经让我良心难安了。让你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我很抱歉,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希望你能放我离开。” “咕……既然是亚伯拉罕教的信徒,那就没办法了。” 艾拉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她又忽地把头抬了起来:“我可以放你走,不过在那之前,能带我在天上飞一次么?” “只是这种请求的话,我倒可以答应。”帕拉塞尔苏斯大方地笑了起来,“就当是送给我学妹的一个礼物吧。” 82中文网 /132/132368/31900754.html 第十三章 艾拉乘球历险记(1) 蔚蓝的天空,漂浮着些许漂亮的积雨云。帕拉塞尔苏斯用热气球载着艾拉和艾米,在空中慢悠悠地随风飘荡。 艾拉用她蔚蓝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那如画卷般在下方铺开的大地,那永远触及不到的云层,还有那叽叽喳喳地从她身旁飞过的鸟儿。 艾拉抓起一把面包屑,给小鸟们喂食。 “咕……痛痛痛!这些鸟儿袭击我!救驾,快救驾!” 吃了艾拉手里面包屑的鸟儿们忽地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发疯似地用喙啄起艾拉来。 “走开!” 艾米将一团火焰丢向其中啄的最凶的那一只鸟,那只鸟瞬间被烤熟,而正在攻击艾拉的其他鸟儿而顿时吓得逃走了。艾米看着正抱头蹲防的艾拉,略显无奈地问道:“陛下,你到底喂了那些鸟儿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不就是普通的面包屑么?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要把它们变成烤肉——!” “……哪里来的面包屑?” “前些天你不是去海岛共和国了么?我就试着自己做着玩了一下。结果那些海盗们都不愿意吃,我就拿来喂鸟了!” “对不起,我错杀了好鸟。” 艾米后悔万分地蹲下身子,把那只被烤熟的鸟抱在手心,低头进行忏悔。 “艾米——!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艾拉张牙舞爪地准备扑向艾米时,帕拉塞尔苏斯在一旁说道:“马上就要到海岛共和国上空了。出于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提升一下高度。” 艾拉转头看向帕拉塞尔苏斯:“提升什么高度,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把高度再降低些,只要让他们的弓箭射不到,就尽可能地往下降!我就是想看这群叛徒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倒正和我意,我也不喜欢海岛共和国的总督。” 帕拉塞尔苏斯将一个金属片往里推了一下,调小了供应热气球飞行的火焰。于是,整个热气球就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向着地面靠去。 与扔掉配重的石头而使热气球上升的速度相比,热气球下降的速度极其缓慢。这期间,为了堵住艾拉的嘴,艾米拔掉那只被烤熟的鸟的羽毛,用火细细地烤了一下,把它变成了食物意义上的烤全鸟。 siluke. “再加点盐!再加点香料!” 艾拉一边旁观着艾米烤鸟,一边把一个个小罐子向着艾米递去。 艾米神情古怪地注视这艾拉:“陛下……为什么你手上会有这些东西?”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只是正巧带在身边而已!” “为什么坐个飞行器会正巧带上盐和香料啊!陛下你怕不是一开始就是冲着烤鸟来的吧!” “咕……我就想着能不能捉一只鹌鹑……” 艾拉最喜欢吃烤鹌鹑。 艾米叹了口气,把烤好的鸟递给艾拉。艾拉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只小腿,放在嘴边啃了起来。….热气球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后就停止了。它在风的带动下低空掠过海岛共和国,引来许许多多路人的旁观。而海岛共和国街道的状况,也在热气球上一览无余。 艾拉看着被她们从空中绕过的城墙,若有所思:“如果能够不受风向影响、跑的再快些的话,这倒是能作为很好的侦查工具。” “我倒希望这东西不被用于侦查,而是用于绘制更好的地图。”顿了顿,帕拉塞尔苏斯又摇了摇头,“不过,更好的地图也会被用于战争。这种情况总是无法避免。” 总督府出现在了热气球的下方。许多卫兵已经聚集在屋顶,他们手上握着弓和箭,略带敌意地望着艾拉乘坐的热气球。 帕拉塞尔苏斯叹了一声:“看看这些弓和箭——明明知道是我的热气球,却还是这样提防,所以我才讨厌为海岛共和国的总督工作。” “让我教训他们一下!”艾拉探出一个脑袋,把啃完的鸟骨头一股脑儿从热气球上倒了下去,“这是巴塞丽莎给你们的!背叛七丘帝国的家伙,吃骨头就好了!” 一阵箭雨射了上来,吓得艾拉抱头躲进了载具里。好在帕拉塞尔苏斯把热气球的高度控制得当,那些弓箭没能触碰到载具,就又纷纷往地上落了回去。箭雨过后,艾米略带责备地说道:“陛下,不要做危险又这种无意义的挑衅!” 艾拉忽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陛下你!我们现在可是孤零零地漂浮在海岛共和国上空哎!挑衅他们,出危险了怎么办?而且还没什么杀伤力——哪怕陛下抛的是石头,我也当陛下是认真的了!” “不是这个,艾米,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艾拉捡起一个配重用的小石头,探出热气球,找准一个时机把石子给扔了下去。石子没有击中总督府,艾拉的眼神越来越迷茫:“不对劲,艾米,你发现了么,真的不太对劲。” “除了高空抛物的陛下外,我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我刚刚丢石子时,位置正好在总督府的正上方!”艾拉竭力向艾米说明刚刚发生的情况,“在石子落地的期间,风把我们往前吹了一段距离,但石子不应该是正好落在总督府上的么?可实际上不论是骨头还是石头,两次的落点都比我松手时的位置还要靠前方一点,导致刚刚的石头根本没有砸到总督府!” 帕拉塞尔苏斯听到了艾拉的话,忧心忡忡地在一旁说道:“难道不是因为鸟骨头和你抛的石头都很轻,被风向前吹了一段距离么?” “这样的话,不妨用这个试一试!” 艾拉指了指一个足足有她脑袋那么大的石块。 “这种大小的石头的话,风就很难吹动了,把这个抛下去试试!” 帕拉塞尔苏斯满腹狐疑地捡起了艾拉选中的那个石块。 “先别急着丢,找好一个参照物……” 风缓慢而平稳地把热气球朝着东南方推去,就在经过海岛共和国的城墙正上方时,艾拉大喊了一声:“就是现在,用石头去砸城墙!” 帕拉塞尔苏斯把石头往下一抛—— 石头没有砸中城墙,而是如艾拉所言,落在了城墙的正前方。. 科西嘉14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132/132368/31900755.html 第十三章 艾拉乘球历险记(2) 蔚蓝的天空,漂浮着些许漂亮的积雨云。帕拉塞尔苏斯用热气球载着艾拉和艾米,在空中慢悠悠地随风飘荡。 艾拉用她蔚蓝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那如画卷般在下方铺开的大地,那永远触及不到的云层,还有那叽叽喳喳地从她身旁飞过的鸟儿。 艾拉抓起一把面包屑,給小鸟们喂食。 “咕……痛痛痛!这些鸟儿袭击我!救驾,快救驾!” 吃了艾拉手里面包屑的鸟儿们忽地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发疯似地用喙啄起艾拉来。 “走开!” 艾米将一团火焰丢向其中啄的最凶的那一只鸟,那只鸟瞬间被烤熟,而正在攻击艾拉的其他鸟儿而顿时吓得逃走了。艾米看着正抱头蹲防的艾拉,略显无奈地问道:“陛下,你到底喂了那些鸟儿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不就是普通的面包屑么?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要把它们变成烤肉——!” “……哪里来的面包屑?” “前些天你不是去海岛共和国了么?我就试着自己做着玩了一下。结果那些海盗们都不愿意吃,我就拿来喂鸟了!” “对不起,我错杀了好鸟。” 艾米后悔万分地蹲下身子,把那只被烤熟的鸟抱在手心,低头进行忏悔。 “艾米——!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艾拉张牙舞爪地准备扑向艾米时,帕拉塞尔苏斯在一旁说道:“马上就要到海岛共和国上空了。出于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提升一下高度。” 艾拉转头看向帕拉塞尔苏斯:“提升什么高度,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把高度再降低些,只要让他们的弓箭射不到,就尽可能地往下降!我就是想看这群叛徒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倒正和我意,我也不喜欢海岛共和国的总督。” 帕拉塞尔苏斯将一个金属片往里推了一下,调小了供应热气球飞行的火焰。于是,整个热气球就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向着地面靠去。 与扔掉配重的石头而使热气球上升的速度相比,热气球下降的速度极其缓慢。这期间,为了堵住艾拉的嘴,艾米拔掉那只被烤熟的鸟的羽毛,用火细细地烤了一下,把它变成了食物意义上的烤全鸟。 “再加点盐!再加点香料!” 艾拉一边旁观着艾米烤鸟,一边把一个个小罐子向着艾米递去。 艾米神情古怪地注视这艾拉:“陛下……为什么你手上会有这些东西?”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只是正巧带在身边而已!” “为什么坐个飞行器会正巧带上盐和香料啊!陛下你怕不是一开始就是冲着烤鸟来的吧!” “咕……我就想着能不能捉一只鹌鹑……” 艾拉最喜欢吃烤鹌鹑。 艾米叹了口气,把烤好的鸟递给艾拉。艾拉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只小腿,放在嘴边啃了起来。….热气球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后就停止了。它在风的带动下低空掠过海岛共和国,引来许许多多路人的旁观。而海岛共和国街道的状况,也在热气球上一览无余。 艾拉看着被她们从空中绕过的城墙,若有所思:“如果能够不受风向影响、跑的再快些的话,这倒是能作为很好的侦查工具。” “我倒希望这东西不被用于侦查,而是用于绘制更好的地图。”顿了顿,帕拉塞尔苏斯又摇了摇头,“不过,更好的地图也会被用于战争。这种情况总是无法避免。” 总督府出现在了热气球的下方。许多卫兵已经聚集在屋顶,他们手上握着弓和箭,略带敌意地望着艾拉乘坐的热气球。 帕拉塞尔苏斯叹了一声:“看看这些弓和箭——明明知道是我的热气球,却还是这样提防,所以我才讨厌为海岛共和国的总督工作。” “让我教训他们一下!”艾拉探出一个脑袋,把啃完的鸟骨头一股脑儿从热气球上倒了下去,“这是巴塞丽莎给你们的!背叛七丘帝国的家伙,吃骨头就好了!” 一阵箭雨射了上来,吓得艾拉抱头躲进了载具里。好在帕拉塞尔苏斯把热气球的高度控制得当,那些弓箭没能触碰到载具,就又纷纷往地上落了回去。箭雨过后,艾米略带责备地说道:“陛下,不要做危险又这种无意义的挑衅!” 艾拉忽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陛下你!我们现在可是孤零零地漂浮在海岛共和国上空哎!挑衅他们,出危险了怎么办?而且还没什么杀伤力——哪怕陛下抛的是石头,我也当陛下是认真的了!” “不是这个,艾米,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艾拉捡起一个配重用的小石头,探出热气球,找准一个时机把石子给扔了下去。石子没有击中总督府,艾拉的眼神越来越迷茫:“不对劲,艾米,你发现了么,真的不太对劲。” “除了高空抛物的陛下外,我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我刚刚丢石子时,位置正好在总督府的正上方!”艾拉竭力向艾米说明刚刚发生的情况,“在石子落地的期间,风把我们往前吹了一段距离,但石子不应该是正好落在总督府上的么?可实际上不论是骨头还是石头,两次的落点都比我松手时的位置还要靠前方一点,导致刚刚的石头根本没有砸到总督府!” 帕拉塞尔苏斯听到了艾拉的话,忧心忡忡地在一旁说道:“难道不是因为鸟骨头和你抛的石头都很轻,被风向前吹了一段距离么?” “这样的话,不妨用这个试一试!” 艾拉指了指一个足足有她脑袋那么大的石块。 “这种大小的石头的话,风就很难吹动了,把这个抛下去试试!” 帕拉塞尔苏斯满腹狐疑地捡起了艾拉选中的那个石块。 “先别急着丢,找好一个参照物……” 风缓慢而平稳地把热气球朝着东南方推去,就在经过海岛共和国的城墙正上方时,艾拉大喊了一声:“就是现在,用石头去砸城墙!” 帕拉塞尔苏斯把石头往下一抛—— 石头没有砸中城墙,而是如艾拉所言,落在了城墙的正前方。 . 科西嘉14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132/132368/31900756.html 第十三章 艾拉乘球历险记(3) 蔚蓝的天空,漂浮着些许漂亮的积雨云。帕拉塞尔苏斯用热气球载着艾拉和艾米,在空中慢悠悠地随风飘荡。 艾拉用她蔚蓝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那如画卷般在下方铺开的大地,那永远触及不到的云层,还有那叽叽喳喳地从她身旁飞过的鸟儿。 艾拉抓起一把面包屑,給小鸟们喂食。 “咕……痛痛痛!这些鸟儿袭击我!救驾,快救驾!” 吃了艾拉手里面包屑的鸟儿们忽地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发疯似地用喙啄起艾拉来。 “走开!” 艾米将一团火焰丢向其中啄的最凶的那一只鸟,那只鸟瞬间被烤熟,而正在攻击艾拉的其他鸟儿而顿时吓得逃走了。艾米看着正抱头蹲防的艾拉,略显无奈地问道:“陛下,你到底喂了那些鸟儿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不就是普通的面包屑么?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要把它们变成烤肉——!” “……哪里来的面包屑?” “前些天你不是去海岛共和国了么?我就试着自己做着玩了一下。结果那些海盗们都不愿意吃,我就拿来喂鸟了!” “对不起,我错杀了好鸟。” 艾米后悔万分地蹲下身子,把那只被烤熟的鸟抱在手心,低头进行忏悔。 “艾米——!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艾拉张牙舞爪地准备扑向艾米时,帕拉塞尔苏斯在一旁说道:“马上就要到海岛共和国上空了。出于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提升一下高度。” 艾拉转头看向帕拉塞尔苏斯:“提升什么高度,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把高度再降低些,只要让他们的弓箭射不到,就尽可能地往下降!我就是想看这群叛徒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倒正和我意,我也不喜欢海岛共和国的总督。” 帕拉塞尔苏斯将一个金属片往里推了一下,调小了供应热气球飞行的火焰。于是,整个热气球就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向着地面靠去。 与扔掉配重的石头而使热气球上升的速度相比,热气球下降的速度极其缓慢。这期间,为了堵住艾拉的嘴,艾米拔掉那只被烤熟的鸟的羽毛,用火细细地烤了一下,把它变成了食物意义上的烤全鸟。 “再加点盐!再加点香料!” 艾拉一边旁观着艾米烤鸟,一边把一个个小罐子向着艾米递去。 艾米神情古怪地注视这艾拉:“陛下……为什么你手上会有这些东西?”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只是正巧带在身边而已!” “为什么坐个飞行器会正巧带上盐和香料啊!陛下你怕不是一开始就是冲着烤鸟来的吧!” “咕……我就想着能不能捉一只鹌鹑……” 艾拉最喜欢吃烤鹌鹑。 艾米叹了口气,把烤好的鸟递给艾拉。艾拉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只小腿,放在嘴边啃了起来。….热气球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后就停止了。它在风的带动下低空掠过海岛共和国,引来许许多多路人的旁观。而海岛共和国街道的状况,也在热气球上一览无余。 艾拉看着被她们从空中绕过的城墙,若有所思:“如果能够不受风向影响、跑的再快些的话,这倒是能作为很好的侦查工具。” “我倒希望这东西不被用于侦查,而是用于绘制更好的地图。”顿了顿,帕拉塞尔苏斯又摇了摇头,“不过,更好的地图也会被用于战争。这种情况总是无法避免。” 总督府出现在了热气球的下方。许多卫兵已经聚集在屋顶,他们手上握着弓和箭,略带敌意地望着艾拉乘坐的热气球。 帕拉塞尔苏斯叹了一声:“看看这些弓和箭——明明知道是我的热气球,却还是这样提防,所以我才讨厌为海岛共和国的总督工作。” “让我教训他们一下!”艾拉探出一个脑袋,把啃完的鸟骨头一股脑儿从热气球上倒了下去,“这是巴塞丽莎给你们的!背叛七丘帝国的家伙,吃骨头就好了!” 一阵箭雨射了上来,吓得艾拉抱头躲进了载具里。好在帕拉塞尔苏斯把热气球的高度控制得当,那些弓箭没能触碰到载具,就又纷纷往地上落了回去。箭雨过后,艾米略带责备地说道:“陛下,不要做危险又这种无意义的挑衅!” 艾拉忽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陛下你!我们现在可是孤零零地漂浮在海岛共和国上空哎!挑衅他们,出危险了怎么办?而且还没什么杀伤力——哪怕陛下抛的是石头,我也当陛下是认真的了!” “不是这个,艾米,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艾拉捡起一个配重用的小石头,探出热气球,找准一个时机把石子给扔了下去。石子没有击中总督府,艾拉的眼神越来越迷茫:“不对劲,艾米,你发现了么,真的不太对劲。” “除了高空抛物的陛下外,我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我刚刚丢石子时,位置正好在总督府的正上方!”艾拉竭力向艾米说明刚刚发生的情况,“在石子落地的期间,风把我们往前吹了一段距离,但石子不应该是正好落在总督府上的么?可实际上不论是骨头还是石头,两次的落点都比我松手时的位置还要靠前方一点,导致刚刚的石头根本没有砸到总督府!” 帕拉塞尔苏斯听到了艾拉的话,忧心忡忡地在一旁说道:“难道不是因为鸟骨头和你抛的石头都很轻,被风向前吹了一段距离么?” “这样的话,不妨用这个试一试!” 艾拉指了指一个足足有她脑袋那么大的石块。 “这种大小的石头的话,风就很难吹动了,把这个抛下去试试!” 帕拉塞尔苏斯满腹狐疑地捡起了艾拉选中的那个石块。 “先别急着丢,找好一个参照物……” 风缓慢而平稳地把热气球朝着东南方推去,就在经过海岛共和国的城墙正上方时,艾拉大喊了一声:“就是现在,用石头去砸城墙!” 帕拉塞尔苏斯把石头往下一抛—— 石头没有砸中城墙,而是如艾拉所言,落在了城墙的正前方。 . 科西嘉14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132/132368/31900757.html 第十三章 艾拉乘球历险记(4) 从康斯坦丁尼耶坐船前往海岛共和国的都城,至少需要十天——在航行了一整个昼夜后,艾拉和艾米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 虽然在自然的风和艾米的火的双重推动下,热气球的前行速度比船要快不少。但即便如此,要到...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58.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 那城镇在山上看着不远,实际却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加上艾拉她们降落的地方是一处山脉,要下山,免不了要绕着山腰盘旋而行,要走的路便更是加倍延长了。 “陛下,你看那边!” 艾米异常兴奋地指向前方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59.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 艾拉带着艾米靠近那高耸的峭壁。峭壁之下有一颗枯死的巨树,但它的树洞之中却有一颗新的大树拔地而起,在枯死的巨树上伸出枝芽。这些枝芽就像是枯死的巨树对着天空伸出的两只手,从远处望去,那巨树就像是在对着天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0.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3) 艾拉本以为神殿外多少会有几户人家,却不曾想到那神殿居然矗立在一片废墟之中,显得古老而孤寂。这让艾拉心生疑惑。她不由得问道:“这附近真的没有人家?神殿怎么会设立在这种位置?” “这座神庙建立时,这...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1.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4) 虽说供奉神明的大殿已经坍塌,但卧室却是好端端的,墙壁四周还装了豪华的帘饰。屋内的建筑结构中有几个地方明显比其他的部位要新,显然是经过修缮的。 “这也太奇怪了。”等德拉古埃离开后,艾拉对艾米说道,...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2.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5) 德拉古埃说的话一点都不让人安心。不过这么一聊,艾拉的倦意减轻了几分。想到艾米这几天特别累,只吃面包不太合适,她便拉上艾米,跟着德拉古埃走向了餐厅。 餐桌上看不到任何的面食和蔬菜,只有各种各样的肉...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3.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6) 艾拉浑浑噩噩地倒在地上,眼前是一片黑暗的虚空。她的意识飘荡在虚空之中,无法思索。 过了不知道多久,漆黑的世界洒入了一道炫目的光。迷迷糊糊中,艾拉看到有个模糊而又透明的人影站在她的面前。一个雄厚的...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4.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7) 艾米小声请示艾拉:“陛下,既然那个阿维森纳被削弱了,那我是不是应该乘现在拿下他?” “再观察一下,”艾拉说道,“那个灵体可能同样会攻击我们。” 话音刚落,忽见阿维森纳仰起头,对着天空祈求:...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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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6.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9) 当看到库尔谢德拉从空中坠落时,德拉古埃差点就朝伊本.西那冲了过去。多亏艾米反应及时,牢牢地拉住了她的双手。然而,当看到库尔谢德拉临死前朝向这边吼叫的时候,德拉古埃终于还是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出了声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7.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0) 天亮了。灰蒙蒙的天空,依旧漂浮着未落尽的尘埃。 艾拉和艾米拖着一大捆树枝和树叶走了回来。位于神殿中心的大殿已被伊本.西那变成了沙子。附属的建筑群沉默地环绕着库尔谢德拉的尸体,就像是专门为她搭建的...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8.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1) 德拉古埃几个起落冲出神殿,速度有如脱缰的野马——不,她的速度甚至已经超越了最为迅捷的战马。要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孩体内竟潜藏着如此巨大的爆发力。艾拉和艾米很快就被德拉古埃甩在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69.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2)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70.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3) “首先,假定你们说的那什么诅咒是存在的——我是所假设。虽然对这一点我还是表示怀疑,但否认这点的话讨论就无法开始。那么,假设诅咒是存在的,我们可以根据已知条件来推测其触发的条件。” 再又一次破坏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71.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4) “不应该啊?”艾拉感到有些奇怪,“这些天你天天跑去德尔菲附近搞破坏,每天早、中、晚各一次,一次都没落下,怎么也得惊动总督了啊?” “该不会是因为没有伤亡人员吧?”艾米说道,“德拉古埃每次都是小心...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132/132368/31900772.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5) 由于有卫兵的保护,市民们始终无法靠近那个官员。到了傍晚,他们喊累了。官员乘机安抚了几句,这场暴动最终草草收场。 在回伐木场的路上,艾拉低着头,感到左右为难。 “感觉好难办。如果增加总督的兵...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73.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6) 神殿的大殿已被损坏,但附属建筑大致还算完好。艾拉一落地,就找个台阶坐了下来,同时喊道:“艾米,快找点把铲子来,我们得挖一个很大的坑才行!” 德拉古埃的神情顿时显得有些古怪。艾米瞟了她一眼,然后小...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74.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7) 德拉古埃不会骑马,需要艾米扶着同乘。在马背上,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神殿一眼又一眼。 “德拉古埃,别看了。”艾米轻轻念道,“为了死去的人、也为了活着的人。我们一定要成功。” 在夜幕的遮掩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75.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18) 那笑声让德拉古埃感到浑身发怵。跟她来的三个士兵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但也紧张地拔出剑来四下搜寻笑声的来源。 而艾米却冷静异常。她蹲下身,捡起一块锋利的石片划开了自己的手指。 ...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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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77.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0) “feimziigron(幻灵虚化)。” 德拉古埃从山谷中逃了出去。她左胸心脏的部位已被沙子击穿,这对于龙而言,虽然痛苦,却并什么非致命的伤势。只是,这伤痛让她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一件她其实早...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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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孩的村庄就坐落在森林外的不远处。远远地,艾拉就看到村里年龄稍大的孩子们正在几个士兵的监视下排队练习刺杀。 指挥这几个士兵的是一个胸前挂满勋章的骑士。看到那个男孩空手返回村庄,他不分青红皂白...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79.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2) 梅莉没有被下葬。 她被妥善安置在林间的一块草地上,被花海簇拥。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但她的身体依旧没有腐烂。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似在聆听林间的鸟叫。 “过了这么久,身体还完好无损,难道她...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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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1.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4) 随着德拉古埃的下坠,艾拉差点就要从德拉古埃身上飞出去。饶是她用绳子把自己捆在德拉古埃身上,下坠的力量也足以让她粉身碎骨。所幸德拉古埃在落地前挣扎着拍了一下已经受伤的双翼,这才减缓了下坠的力量,让两人平...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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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2.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5) “德拉古埃?德拉古埃?你怎么样了?” 艾拉担忧地在德拉古埃耳边喊了好几声。德拉古埃微微昂起些头,却已经没了回答艾拉的力气。 禁卫军在一片令人生畏的沉默中前进着。正对德拉古埃的方阵秩序严整地...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3.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6)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4.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7) 逃离康斯坦丁尼耶后,德拉古埃很快就坚持不住摔在了地上。 艾拉扶着德拉古埃走了一晚上路,到了白天时,她们终于搭上了一辆马车,来到一处偏僻的村落,在那里休养了整整一个星期。 德拉古埃的伤势逐渐...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5.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8) 伊利里亚野战军被堵在山谷前有些时日了。 他们本以为那“巨龙”总会自己飞出来,但左等右等,却都不见动静。他们也试过走山路到山谷顶部去窥视谷里的状况。可山上的气候却极其异常,猛烈的狂风有时将万物冰洁...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6.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29) 狂风如旋涡般涌动着,将艾拉和德拉古埃一路卷向山谷,然后又把她们从半空中直直的抛下。好在山谷中铺满了柔软的沙子,不然艾拉非得再被摔断几根肋骨不可。 帕拉塞尔苏斯冲冲地跑了过来,检查艾拉身上的伤势。...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7.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30) 风簌簌地从山谷中刮过。 烧瓶之中悄无声息。在展开枝芽后,烧瓶内的反应就停止了。 伊本.西那有些尴尬地僵在了原地。他的身体因过分激情的念诵赞诗,现在正摆出一个极为夸张的后仰动作,就像是什么舞...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88.html 第十四章 逻各斯之主(31) 从伊本.西那开始用暴风蹂躏艾拉起,帕拉塞尔苏斯就害怕地躲到了贯穿德拉古埃的巨大冰柱后避难。德拉古埃的声音虽轻,但却还是被他给听到了。 德拉古埃不懂炼金术;伊本.西那曾研究过炼金术,但很快就转为排...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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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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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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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132368/31900791.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1) 三天之后,贝伦加尔的禁卫军到了。 虽然早在前几天,斥候就带来了伊利里亚野战军溃败和德尔菲古城异象的消息,但当实际来到事发之地时,眼前的场景还是让所有人吃惊:好端端的山谷消失了一半,却又看不到类似...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92.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2) 不得不说,和龙族的契约确实给了艾拉不少增益。又在神殿休养了一天,艾拉重伤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帕拉塞尔苏斯甚至没能帮上多少忙。告别德拉古埃,走在漫长的山路上,艾拉也不再气喘吁吁的了。 “帕拉塞尔苏...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93.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3) “又回来了一支……” 艾拉数着这支海盗的人数大概在一千人上下。 当初艾拉制定假扮商船偷渡黑海海峡的计划时,足足动用了一万人。可顺利到达西西里的只有两千多,近八千人在半路就跑去其他地方抢劫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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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95.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5) “利古里亚共和国已经投降了?” 艾拉的下巴这次真的要掉下来了。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真的想不到海岛共和国的海军为什么迟迟还不出现,总不能听说首都被围,吓得直接转进爱尔兰建立新海岛共和国吧? “...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96.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6) 艾拉的舰队开始返航没多久,被派往卡拉布里亚侦查的两艘船急匆匆地追了回来。 “居然回来了了?”艾拉又惊又喜,“怎么样,卡拉布里亚的方向有敌军驻扎么?” “有、而且有好多!他们远远看到我们,二...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97.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7) 海盗们扬起扬起风帆,昼夜不停地朝着奥卢斯舰队的方向驶去。海盗王国的快船是当今世界上航速最高的船只了,可波卡里奥斯还是嫌弃速度太慢,又催又骂了一阵天。 到了夜晚,波卡里奥斯枕着一叠锁子甲呼呼睡着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98.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8) 亚德里亚海这个u型海湾的一侧是亚平宁半岛,另一侧是七丘帝国的陆地。亚平宁半岛上的小国有可能已经倒向海岛共和国,比较危险;而七丘帝国的一侧因为有波卡里奥斯在,较为安全。 但是,走陆路原本就比走水路...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799.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9) “是敌袭!” 奥卢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他刷地拔出指挥用的佩剑,可紧接着却又无所适从地呆在了原地——他是想下令反击的,可他却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反击这飘在高空中的飞行物。这些热气球的高度,是远远超出弓...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00.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10) 越来越多的海洋之火从空中投下,火越来越猛,士兵们的哀嚎也越来越凄烈。 来自西北方的舰队已经用撞角撞上了七丘帝国的舰队,而从东南方返回的舰队多少由于通讯不足而没能即使赶到,离得稍远了些。 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01.html 第十五章 亚德里亚海战(11) “陛下?”艾米被艾拉的举动吓了一跳,“我……我?” 震天的喊杀声传来,在七丘帝国的舰队恢复秩序前,海岛共和国的主力舰队靠近了。 “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我来率队挡住敌人,在我溃败之前,艾米你...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02.html 第十六章 阿波罗之子(1) 海岛共和国海岸线长达一个多月的封锁解除了。 在海岛共和国把驻守都城的海军派出去合围奥卢斯的舰队时,默西亚野战军的将领当机立断渡海发起了对海岛共和国都城的进攻。但随着奥卢斯的败退,大胜归来的海岛共...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03.html 第十六章 阿波罗之子(2) 海岛共和国海岸线长达一个多月的封锁解除了。 在海岛共和国把驻守都城的海军派出去合围奥卢斯的舰队时,默西亚野战军的将领当机立断渡海发起了对海岛共和国都城的进攻。但随着奥卢斯的败退,大胜归来的海岛共和国海军反手断了攻城部队的退路,反让默西亚野战军折损了不少士兵。 虽然一万七千五百余人的默西亚野战军依旧在陆路上维持着对海岛共和国的封锁,但在缺少海军支援的情况下,他们绝无可能跨越海峡破海岛共和国坚固的城墙。而封锁陆路是无意义的,海岛共和国本就是一个注重海上交通的国度,只要海陆畅通,它的士兵们能坚守到老死。 都城已经在庆贺这场战争的胜利。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大将孔塔里尼宛如一个得胜归来的英雄,在尽情享受市民们的喝彩后,又红光满面地前往总督府去向帕提西帕奇奥汇报胜利的消息。 帕提西帕奇奥的左手边站着乔瓦尼,右手边站着伊波利塔。孔塔里尼走进门,刚行完礼,帕提西帕奇奥就开口问道:“孔塔里尼,和我说说你这仗是怎么打的?” 孔塔里尼兴奋地点了下头:“多亏总督的计划,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总督并不想听这个。”乔瓦尼在一旁打断了孔塔里尼的话,“他想知道,你的战果如何?” “战果?那可太丰盛了。七丘帝国的船只足足被我们击沉了两成,另有三成被俘获,剩下的船只被打的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那也就是说,有足足五成的敌人逃走了?” 孔塔里尼终于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他小心地打量着帕提西帕奇奥,发现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完全不像是在高兴的样子。 “孔塔里尼,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乔瓦尼在一旁说道,“制定计划的是伊波利塔,赶制飞行器的是海岛共和国的市民,制造海洋之火的是炼金术大学的师生,选定决战时间的的是我,击溃七丘帝国舰队的是飞行器上士兵,而你要做的只是收割溃败的敌军而已。就这样,敌人还被你放跑了五成,你竟还觉得这是你的功劳?” 孔塔里尼吓出一身冷汗,慌忙跪倒在了帕提西帕奇奥的身前,连声求饶。 “本来这次战役之后,七丘帝国将完全丧失海上的反击能力,其海岸线将完全向我们敞开。但现在,我们不得不把又敌人的海军放入计划中考虑了。因为你的无能,整个后续的计划都受到了干扰。”帕提西帕奇奥冷冷地看着孔塔里尼,“将军,你究竟干了什么,竟在这种极度优势的包围网中放跑了足足一半的敌人?你最好能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 “总督大人,这不是我的错!是阿波罗——对,是阿波罗!在敌人即将被我们全歼的时候,太阳神阿波罗派出了使者。她将烧起来的火焰全部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把绝境中的敌人给救了出去!”….“阿波罗的使者?是说阿波罗的加护么?”伊波利塔朝着孔塔里尼迈出一步,“那个使者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是……西庇阿?对!那个使者自称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的王族!” 话音未落,孔塔里尼忽地发出了一阵哀嚎——伊波利塔将一柄小刀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他的左手手背之中。 愤怒之下,孔塔里尼将其右手一挥,试图重重地给伊波利塔一个耳光。但伊波利塔不闪不避,竟直接在空中抓住了孔塔里尼的手指,借助孔塔里尼挥手的力道将他的手指朝着手腕的方向一拗——孔塔里尼顿时又发出了一阵惨叫。 他的双手在短短的时间接连受到重创,左手手背更是被小刀直接贯穿,给钉到了地上,换成一般人,非当场痛晕过去不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伊波利塔瞪着眼睛,那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愤怒,“阿波罗的加护?西庇阿?就算阿波罗把加护交给一个乞丐,也绝对轮不到西庇阿!” 但孔塔里尼毕竟是究竟沙场的将军,双手被废,他红着脸,用牙齿咬着小刀把它硬生生地从手背中拔了出来,然后愤怒地对着伊波利塔吼道:“你这贱货,我可是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大将!你居然……居然敢!” “啪”的一声,帕提西帕奇奥将手中的茶杯摔向了伊波利塔,骂道:“伊波利塔,你又弄脏了我的地毯!我让你动手了么?就算你取得了一点功劳,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伊波利塔摸了摸额前的鲜血,不怒反喜。她四足着地,像一只小猫一样爬到帕提西帕奇奥的脚前,一边用光滑的脸蛋磨蹭着帕提西帕奇奥大腿上粗黑的腿毛,一边谄媚地笑着:“总督大人,我怎敢僭越呢?只是我听到这个所谓的将军想要骗总督大人,一生气,就忍不住不住动手了。” 帕提西帕奇奥皱起眉头:“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的王室,每一代的魔法水平都不弱,会得到阿波罗的加护又有什么奇怪了?” “总督,你忘了?”伊波利塔一边抚摸着帕提西帕奇奥的大腿,一边轻轻地说道,“阿波罗可不是火神,怎么可能拥有操纵火焰的力量?” “阿波罗不是太阳神么?”乔瓦尼说道,“太阳神能操控火,不也说得通么?” 伊波利塔没有理会乔瓦尼,继续对帕提西帕奇奥说道:“总督大人你有所不知,阿波罗是太阳神只是后世的误传。阿波罗这个名字,意为‘闪耀者’。阿波罗是光明之神、艺术之神、医药之神,有时也是射手的保护神,而并非什么太阳神,和火更是没有丝毫的联系。” “竟有这种说法?”帕提西帕奇奥沉吟了一会儿,“伊波利塔是我们海岛共和国最强的魔法师,既然她这么说,那大概确实就是这样没错了。” “我……我真的没有说谎。”孔塔里尼凄厉地喊道,“很多、有很多士兵都听到了,那个掌控火焰的女人,就是自称阿波罗使者,而且姓氏就是西庇阿!” “敌人的言语难道便是真的?你还真信她是阿波罗的使者?” 乔瓦尼责怪了孔塔里尼一句,然后低头对帕提西帕奇奥说道: “既然敌人中有操控火焰的魔法师,那孔塔里尼将军的失败也不能全责怪他。他毕竟得胜回归,不宜在这时进行加罪。” “乔瓦尼,想帮人求情,首先自己得有成绩。”伊波利塔冷冷地说道,“你答应总督的盟军呢?人呢?在哪里?” “那自然已在路上。”乔瓦尼自信地笑了起来,“军旅前行,日费千金。总督现在该烦恼的,是怎么尽可能多地筹备一些货物,好好地赚个一笔。” . 科西嘉14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更新,第十六章阿波罗之子(2)免费阅读。 /132/132368/31900804.html 第十六章 阿波罗之子(3) 海岛共和国海岸线长达一个多月的封锁解除了。 在海岛共和国把驻守都城的海军派出去合围奥卢斯的舰队时,默西亚野战军的将领当机立断渡海发起了对海岛共和国都城的进攻。但随着奥卢斯的败退,大胜归来的海岛共和国海军反手断了攻城部队的退路,反让默西亚野战军折损了不少士兵。 虽然一万七千五百余人的默西亚野战军依旧在陆路上维持着对海岛共和国的封锁,但在缺少海军支援的情况下,他们绝无可能跨越海峡破海岛共和国坚固的城墙。而封锁陆路是无意义的,海岛共和国本就是一个注重海上交通的国度,只要海陆畅通,它的士兵们能坚守到老死。 都城已经在庆贺这场战争的胜利。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大将孔塔里尼宛如一个得胜归来的英雄,在尽情享受市民们的喝彩后,又红光满面地前往总督府去向帕提西帕奇奥汇报胜利的消息。 帕提西帕奇奥的左手边站着乔瓦尼,右手边站着伊波利塔。孔塔里尼走进门,刚行完礼,帕提西帕奇奥就开口问道:“孔塔里尼,和我说说你这仗是怎么打的?” 孔塔里尼兴奋地点了下头:“多亏总督的计划,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总督并不想听这个。”乔瓦尼在一旁打断了孔塔里尼的话,“他想知道,你的战果如何?” “战果?那可太丰盛了。七丘帝国的船只足足被我们击沉了两成,另有三成被俘获,剩下的船只被打的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那也就是说,有足足五成的敌人逃走了?” 孔塔里尼终于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他小心地打量着帕提西帕奇奥,发现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完全不像是在高兴的样子。 “孔塔里尼,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乔瓦尼在一旁说道,“制定计划的是伊波利塔,赶制飞行器的是海岛共和国的市民,制造海洋之火的是炼金术大学的师生,选定决战时间的的是我,击溃七丘帝国舰队的是飞行器上士兵,而你要做的只是收割溃败的敌军而已。就这样,敌人还被你放跑了五成,你竟还觉得这是你的功劳?” 孔塔里尼吓出一身冷汗,慌忙跪倒在了帕提西帕奇奥的身前,连声求饶。 “本来这次战役之后,七丘帝国将完全丧失海上的反击能力,其海岸线将完全向我们敞开。但现在,我们不得不把又敌人的海军放入计划中考虑了。因为你的无能,整个后续的计划都受到了干扰。”帕提西帕奇奥冷冷地看着孔塔里尼,“将军,你究竟干了什么,竟在这种极度优势的包围网中放跑了足足一半的敌人?你最好能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 “总督大人,这不是我的错!是阿波罗——对,是阿波罗!在敌人即将被我们全歼的时候,太阳神阿波罗派出了使者。她将烧起来的火焰全部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把绝境中的敌人给救了出去!”….“阿波罗的使者?是说阿波罗的加护么?”伊波利塔朝着孔塔里尼迈出一步,“那个使者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是……西庇阿?对!那个使者自称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的王族!” 话音未落,孔塔里尼忽地发出了一阵哀嚎——伊波利塔将一柄小刀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他的左手手背之中。 愤怒之下,孔塔里尼将其右手一挥,试图重重地给伊波利塔一个耳光。但伊波利塔不闪不避,竟直接在空中抓住了孔塔里尼的手指,借助孔塔里尼挥手的力道将他的手指朝着手腕的方向一拗——孔塔里尼顿时又发出了一阵惨叫。 他的双手在短短的时间接连受到重创,左手手背更是被小刀直接贯穿,给钉到了地上,换成一般人,非当场痛晕过去不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伊波利塔瞪着眼睛,那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愤怒,“阿波罗的加护?西庇阿?就算阿波罗把加护交给一个乞丐,也绝对轮不到西庇阿!” 但孔塔里尼毕竟是究竟沙场的将军,双手被废,他红着脸,用牙齿咬着小刀把它硬生生地从手背中拔了出来,然后愤怒地对着伊波利塔吼道:“你这贱货,我可是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大将!你居然……居然敢!” “啪”的一声,帕提西帕奇奥将手中的茶杯摔向了伊波利塔,骂道:“伊波利塔,你又弄脏了我的地毯!我让你动手了么?就算你取得了一点功劳,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伊波利塔摸了摸额前的鲜血,不怒反喜。她四足着地,像一只小猫一样爬到帕提西帕奇奥的脚前,一边用光滑的脸蛋磨蹭着帕提西帕奇奥大腿上粗黑的腿毛,一边谄媚地笑着:“总督大人,我怎敢僭越呢?只是我听到这个所谓的将军想要骗总督大人,一生气,就忍不住不住动手了。” 帕提西帕奇奥皱起眉头:“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庇阿是七丘帝国的王室,每一代的魔法水平都不弱,会得到阿波罗的加护又有什么奇怪了?” “总督,你忘了?”伊波利塔一边抚摸着帕提西帕奇奥的大腿,一边轻轻地说道,“阿波罗可不是火神,怎么可能拥有操纵火焰的力量?” “阿波罗不是太阳神么?”乔瓦尼说道,“太阳神能操控火,不也说得通么?” 伊波利塔没有理会乔瓦尼,继续对帕提西帕奇奥说道:“总督大人你有所不知,阿波罗是太阳神只是后世的误传。阿波罗这个名字,意为‘闪耀者’。阿波罗是光明之神、艺术之神、医药之神,有时也是射手的保护神,而并非什么太阳神,和火更是没有丝毫的联系。” “竟有这种说法?”帕提西帕奇奥沉吟了一会儿,“伊波利塔是我们海岛共和国最强的魔法师,既然她这么说,那大概确实就是这样没错了。” “我……我真的没有说谎。”孔塔里尼凄厉地喊道,“很多、有很多士兵都听到了,那个掌控火焰的女人,就是自称阿波罗使者,而且姓氏就是西庇阿!” “敌人的言语难道便是真的?你还真信她是阿波罗的使者?” 乔瓦尼责怪了孔塔里尼一句,然后低头对帕提西帕奇奥说道: “既然敌人中有操控火焰的魔法师,那孔塔里尼将军的失败也不能全责怪他。他毕竟得胜回归,不宜在这时进行加罪。” “乔瓦尼,想帮人求情,首先自己得有成绩。”伊波利塔冷冷地说道,“你答应总督的盟军呢?人呢?在哪里?” “那自然已在路上。”乔瓦尼自信地笑了起来,“军旅前行,日费千金。总督现在该烦恼的,是怎么尽可能多地筹备一些货物,好好地赚个一笔。” . 科西嘉14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更新,第十六章阿波罗之子(3)免费阅读。 /132/132368/31900805.html 第十六章 阿波罗之子(4) 伊波利塔的担忧竟然是正确的。 达比沙虽然胆小,但他毕竟是七丘帝国的名将。他麾下的默西亚野战军是守卫七丘帝国北方边境的重要力量。七丘帝国的北方边境常有战事,达比沙无法打赢每一场战争——所以论起撤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06.html 第十六章 阿波罗之子(5) 伊波利塔拔出一柄飞刀,故意在达比沙眼前上下地把玩着。达比沙已经知道被这飞刀擦中就死,慌忙翻了个身,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爬去。 伊波利塔没有马上动手。她在马背上欣赏着这位将军的狗爬似的动作,等达比沙...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07.html 第十六章 阿波罗之子(6) 简单的犒劳之后之后,阿勒曼尼联邦的近百名领主随着帕提西帕奇奥来到总督府,一同商议后续的计划。 虽说赶来的阿勒曼尼领主有近百名,但其中的大多数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贵族,地产、兵力都少的可怜,更谈不上...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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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09.html 第十七章 康斯坦丁尼耶之围(2) “挑起利古里亚共和国和可萨汗国的战争?”艾拉的注意力一下子从安德里亚身上被拉了过去。她记得可萨汗国之所以会和利古里亚开战是因为死了三个汗,而罪魁祸首想来应该是她妹妹安娜才对,“你雇主是谁?为什么要挑起...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0.html 第十七章 康斯坦丁尼耶之围(3) 大海上飘来一支舰队,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战船,战船上方挂着安德烈亚的大旗。 即便只是日常的行军,这支舰队依旧是那么的严整有序,从中可以窥见这支舰队极高的军事素养。 它们已经这样连续航行了一整天...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1.html 第十七章 康斯坦丁尼耶之围(4) 又过了数日,在舰队上安装海洋之火和投石机的工程结束了。 说是安装,其实就是把海盗王国船上的海洋之火装置原封不动地搬到安德烈亚的舰船上、把进攻亚速城的几台投石机略微改装一下搬到安德烈亚的舰船上而已...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2.html 第十七章 康斯坦丁尼耶之围(5) “他们竟敢饶过禁卫军,从海路强登康斯坦丁尼耶?”艾拉惊讶地说道,“他们的主将就不怕禁卫军赶回,导致他们腹背受敌么?” “如果色雷斯野战军还在的话,那对他们来说是很危险。”安德烈亚说道,“可是你听...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3.html 第十七章 康斯坦丁尼耶之围(6) 围攻康斯坦丁尼耶的士兵中,一队刚从前线撤下来准备休息,另一队正准备上前线继续围攻。勃艮第公爵让刚撤下来的重回前线,用鼓声继续对康斯坦丁尼耶进行骚扰。他自己则带着刚刚休息完的一万生力军,朝着海盗王国那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4.html 第十七章 康斯坦丁尼耶之围(7) “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呢?海军怎么还不来?把这些只会逃命的小船给收拾了啊!” 几次被干扰围城后,勃艮第公爵跺着脚大喊了起来。刚刚那一次,他甚至看到那些海盗船上根本就没载着陆军。 随军的一个海岛...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5.html 第十七章 康斯坦丁尼耶之围(8) 海盗们的船只不紧不慢地航行在追兵的前方,时不时还因为速度太快而放慢速度。当他们几乎将船停下来等待后,追击的海岛共和国将领终于发现了异常。 “糟了,中计了!”那将军急忙叫停舰队,“马上调转船头,返...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6.html 第十八章 铁甲圣骑兵(1) 那是在艾拉得知康斯坦丁尼耶被勃艮第公爵围困前发生的事。 一支中等规模的海岛共和国舰队出现在德尔菲城外的大海上。从船上呼啦啦走下两千名海岛共和国的士兵。乔瓦尼被士兵们围在最中间的位置,他的身旁跟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7.html 第十八章 铁甲圣骑兵(2) 遍布尸体的战场。战场的中心留着一个巨大的深坑,似是在两军接战之时忽而有陨石从天而降砸到了地上。深坑内有着无数焦黑尸体,在它们的中心,插着朗基努斯之枪。 贝伦加尔驰马冲入深坑,将朗基努斯之枪一把拔...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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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19.html 第十八章 铁甲圣骑兵(4) 经由海路,萨克森公爵比贝伦加尔更早一步得知勃艮第公爵击溃色雷斯野战军的消息。正在按乔瓦尼和伊波利塔的计划骚扰伯罗奔尼撒地区的萨克森公爵当即丢下了手中的牛肉,穿好盔甲爬上了他的战马。 “形势有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0.html 第十八章 铁甲圣骑兵(5) 由下级贵族组成的阿勒曼尼联邦骑士,身上的铠甲极尽奢华,不止护甲、护胫、护臂、护手一应俱全,而且每一个角落都被打磨的锃光瓦亮,有些骑士的护甲上甚至还绘制着精细的花纹;他们胯下的战马经历了精心的配种与饲养...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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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2.html 第十九章 阿波罗的复仇(2) 三天后的某一个夜晚。七丘帝国的海军舰队悄无声息第逼近了海盗共和国囤放物资的那个岛屿。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正准备去海边解手,忽然看到礁石上站着一个神秘的女孩!” 那个海军副将在战船眉飞色...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3.html 第十九章 阿波罗的复仇(3) 海岛共和国堆放物资的地点虽然是一个岛,但大小实际上和一个小型城市相当。登上海滩后,出现在前方的是一座高山,上方遍布密林。一堵城墙高耸在山顶之上,站在上方能纵观整个海岛的情况。 禁卫军刚一上岸,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4.html 第十九章 阿波罗的复仇(4) 在突如其然的烈火和海岛共和国舰队的掉头突袭下,停靠在港口的七丘帝国舰队几乎全军覆没。逃出去的战船仅有寥寥数艘,再也构不成什么战斗力了。 “那次海战,是谁在自作聪明冒充阿波罗的使者呢?”伊波利塔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5.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 艾拉和安德烈亚并不清楚在伯罗奔尼撒地区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万阿勒曼尼联军从陆路赶来这个事实,已经说明了情况的严峻。 安德烈亚当即擦干眼泪。他终究是一员老将,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虽然安萨尔多是他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6.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2) 伊波利塔带着兵马匆匆走进营寨之中。一如士兵们所汇报的,营寨中空空如也。 伊波利塔听勃艮第公爵说过艾拉的战术,因此格外留意:“去翻查一下仓库,看里面装着什么。翻查的仔细些,每一个袋子都要检查一遍!...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7.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3) 返回围城营地的路上,伊波利塔一直魂不守舍地盯着那一串用绳子系起来的鸡蛋。 乔瓦尼卧病不起,虽然被伊波利塔硬生生地塞进马车里前行,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军中的一切事物都交由副将伊波利塔负责。乔瓦尼...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8.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4) “妈妈,我们是要去哪个城啊?” 年幼的伊波利塔摇晃着母亲的手,金色的头发下露出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不知怎地,她的母亲嘴角微微一咧。那笑容让伊波利塔觉得自己被嘲弄了。 “所以到底是哪个...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29.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5) 夜色朦胧,只隐隐能看到对岸有一串火光。料想那就是安德烈亚的舰队。 “敌人深夜前来,怕是来者不善。”伊波利塔皱着眉头说道。 正如艾拉向伊波利塔展示的一样,黑海海峡的归属牵系着整个战争的胜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1900830.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6) 深夜。估算着海岛共和国的士兵们已经入睡,安德烈亚率着舰队发起了第九次的佯攻。 由于他的舰队每次进攻必定吹响阿夫洛斯管,海岛共和国的士兵们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一听到乐声,立刻就会从睡梦中醒来冲到甲...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08/108752/29159285.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7) 在确认了艾拉和利古里亚海军的无能后,伊波利塔把精力放回到了对康斯坦丁尼耶的围攻上。就在使者离开后的第二天,伊波利塔参与了攻城行动。 她穿上了从德尔菲神庙得到的那件金色铠甲,在太阳之下,那铠甲熠熠...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08/108752/29206960.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8) 到了第二天,阿勒曼尼联军如以往一样开始攻城。这些天,他们无可奈何地使用了投石机,开始从对康斯坦丁尼耶进行打击,可是在坚不可摧的狄奥多西城墙面前,这种打击的效果微乎其微。康斯坦丁尼耶聚集了大批的石匠,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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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132/132368/32015690.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0) “让我离开七丘帝国?”伊波利塔对着天空发出了愤怒的呼声,“你这个叛徒,你才该离开七丘帝国!” “到目前为止,我只杀过鱼、山羊、和野牛,因为我和姐姐的饭量很大,每天都要吃很多肉。” 德拉古埃...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41282.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1) 七丘帝国的王宫。艾拉的叔叔苏.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满脸疲惫地坐在王座上。前几天,他还站在城墙上抗击阿勒曼尼联军。但在瘟疫爆发后,他就一直躲在王宫里了。士兵们将帕拉塞尔苏斯带到了他的王座之下。他看到这个...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41283.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2)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132/132368/32052254.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3)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132/132368/32052255.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4) 一大早,就有一个阿勒曼尼的领主怒气冲冲地冲进了伊波利塔的营帐。还没说话,就抬手打翻了一盏灯。 “跟我过来!”他指着伊波利塔的鼻子说道,“瞧瞧你干的好事!” 萨克森公爵和勃艮第公爵正在伊波利...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57860.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5) 帷帐被拉了开来,营帐外的那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地跑了进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黑暗的隐匿下,伊波利塔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控制的情绪压制到最低,然后偷偷掏出一把匕首,拉开自己的上衣,在自己的身上划...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65385.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6) 那天晚上,大海上一如既往地响起了阿夫洛斯管的号声。那尖锐的声音在高低之间反反复复地来回波动,就像是一阵让人竖起汗毛的警笛。 放在平时,这支舰队会稍稍进入黑海海峡,在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发起攻击后就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68883.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7) 孔塔里尼追逐着安德烈亚的舰队。太阳升起来了、又落下去了。这一追,就是整整一天。 于是,伊波利塔对孔塔里尼说道:“本来我还只是怀疑,但现在我确信了,瑞典王肯定已经在某处埋下了伏兵。” “为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74539.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8) 太阳沉下了海平面,晚霞也已褪去。夜色中,只有亚速城附近的灯塔闪烁着若有如无的光线,为夜晚的船只指引方向。 黑海虽然辽阔,但周边大多都是未经开发的草原。对安德烈亚这支舰队来说,亚速城的港口是它们唯一能够停靠并获得补给的据点。而艾拉所掌握的黑海附近的据点,也就只有这一个。 换源app】 换句话说,接下来的这一场海战,就是决定制海权的决战。 随着不断逼近亚速城,他看到上百艘战舰分成数个纵列,依次停靠在凸出来的港口两侧。于是他走进船舱,敲了敲尹波利塔的舱门。 “安德烈亚的战舰全部停靠在港口。我决定现在就发起总攻,如何?” 舱门内传来了尹波利塔剧烈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尹波利塔的声音极为艰难地说道:“那就大胆地进攻吧。我身体不舒服,可能参加不了这次行动了。” “没有什么问题,敌人的所有计谋都已经被我们挫败。他们为了跑快点,沿路把弓和箭都丢了。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一支没有还手能力的残军而已,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咳……亚速城附近有许多河道,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大船很难开进去,但海盗王国的小船却可以。咳、咳咳……需、需要小心那里的伏兵。” “放心吧,这里的海面非常宽广!就算有伏兵出现了,在他们冲过来前,我们的船也能调转头来!就算没有海洋之火,论起海战能力,我们也是超越海盗王国的!”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船舱内传来尹波利塔呕吐的声音。直到船舱内亮起一阵强光,尹波利塔的声音才逐渐稳定下来。 “那就祝……咳……祝……咳咳……祝将军武运昌隆。” 船舱内的尹波利塔就像瘫痪一般躺在草席上。刚刚的那阵亮光几乎已经耗尽了她的力量。在孔塔里尼离开后,她挣扎着挑亮一缕灯丝,将自己的手臂放在灯下查看。那双布满鞭痕的手臂,如今已然泛紫,上面隐隐可以看到一些凸起的黑色圆点。 “这症状是比之前重了……还是轻了?” 尹波利塔无法分辨。她的身体发着高烧,已经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的判断力了。 “因该是轻了吧……我可是用上了全部魔力来着。” 她维持不住起身的动作,倒回到草席上,大口地喘着气。摇晃的船只也让灯光飘忽不定,明暗之间,她仿佛看到天花板上有一个漆黑的影子正看着她。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忽地觉得又有一股呕意从胃中涌了上来。 “还有最后一点点魔力……要给自己用么?” 她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决不能把所有魔力在这种地方耗尽,任何时候,她都要都留下一点自保的力量。 她咬着牙齿,捏紧了满是汗的手心。 “黑色的死神……我可是受阿波罗加护者……你赢了谁,也不可能赢了我!” 从甲板上忽地传来了喊杀声,尹波利塔知道,这是总攻开始了。她想象着利古里亚共和国舰队覆灭的状况,于重病之中笑了起来。 “结束了……这样一来,七丘帝国就彻底、彻彻底底的完了!” 大海上的状况正如尹波利塔所想象的那样。虽然守军意图利用港口的防御措施击退来袭的海岛共和国舰队,但在高昂的战意下,孔塔里尼还是带着舰队冲进了港口。他亲自操作海洋之火的装置,一道火舌喷出,点燃了最前方的一艘大型战舰。 爆炸声响了起来。可那些停靠在港口的船只依旧安安静静地随着海波沉浮,不见灯光、也不见士兵。 “那些海军士兵居然吓得连船上都不敢待了么?也罢,就让他们逃命吧!”孔塔里尼哈哈一笑,“没了战船,安德烈亚什么也不是!烧!都给我放手去烧!” 海岛共和国的海军们兴奋难耐地操控船只冲了上去。这一次他们有了操作经验,一边喷射着海洋之火,一边注意着不让火挡住舰队前进的道路。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战舰在港口腾起了火光。 但是也有意外发生。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忽地响了起来。身后一艘已被点燃的战舰上腾起了超乎士兵们预计的勐烈火光。火势迅速蔓延,很快就挡住了这一小支舰队后退的道路。 “混蛋,这是谁干的?”孔塔里尼远远地骂了起来,“都说了几遍了,小心用量、小心用量!万一炸到我们自己怎么办?”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了起来,这一次的爆炸声离孔塔里尼极近,孔塔里尼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一艘刚刚被自己点燃的战舰发生了爆炸,蔓延的烈火阻断了他自己后退的路。 第三声爆炸响了起来。 “不是我们的海洋之火!”有人喊了起来,“这些船里装着会爆炸的东西!” 孔塔里尼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周边的这些敌舰。不细看还好,一细看,他差点没抓着自己的头发把提起来丢水里去:“这不是我们自己的战舰么???你们都烧了些什么????” 海岛共和国和利古里亚共和国的战舰在设计上差别不大,但细节处却有很多不同。听孔塔里尼这么一说,船上的士兵把灯挑出船外细细一看,可不是,除了停在最外头的那一排大型战舰是利古里亚共和国的外,他们一路烧过来的战舰,竟然全都是海岛共和国的式样! “我想起来了,之前给勃艮第公爵送物资的那支舰队被安德烈亚给消灭了!”一个副官拍了一下脑袋,“这些应该就是被他们俘获的船只!” 孔塔里尼一听,着急地喊了起来:“快别烧了!这些船上都装着海洋之火!” “将军,你看这边!”一个士兵指着前方尖叫了起来。 “又怎么了?”孔塔里尼气呼呼地往士兵所指的方向一瞪,却看到有许多木箱随着水波的沉浮,朝着他们飘了过来。 孔塔里尼的声音变得更急促了:“避开这些木箱!搞不好也是我们的海洋之火!” 士兵们终于全部收到了孔塔里尼的命令,停下了喷射海洋之火的手。可那些木箱却依旧在飘,飘啊、飘啊,最后自己飘进了在海上燃烧着的火堆中。 “轰”的一声,那木箱炸了,更勐烈的火在海上烧了起来。 /132/132368/32087149.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19) 亚速城的城墙之上簌簌地飘动着瑞典王的战旗。在那旗帜之下,艾米陪同着艾拉,凝视着港口的火光。 “陛下,他们真的冲进我们的港口了呢。”艾米说道。 海盗王国和七丘帝国是敌人,因此第一皇家野战军和...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87522.html 第二十章 伊波利塔与巴塞丽莎(20) 骰子已落下。 在安德烈亚的海军冲上来前,海岛共和国的士兵们只来得及将船偏转不到45度角。在一声声沉闷的声音中,巨大的撞角接二连三地从后方捅入了海岛共和国的战舰。利古里亚海军灵活地滑动船只,将撞角...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132/132368/32087523.html 第二十一章 伊波利塔之死(1) 虚弱至极的尹波利塔终于承受不住来自深夜大海的寒意。 一开始跳入大海时,她尚能勉力在大海里游动。但那时,海战仍在继续,如果她长时间浮出水面,恐怕很快就会在覆盖了火与箭的战场上殒命。 她只能一次次地让自己抱病的身体下沉、再下沉…… 然后,就失去了再浮起来的力气。 “巴塞丽莎……巴塞丽莎……” 即使漆黑的大海深处,也隐隐能听到来自亚速城的士兵们的呼声。 “巴塞丽莎……” 大海上的灯光和火光逐渐远离了尹波利塔,冰冷的海水让她的意识逐渐脱离身体。她就像一具离了绳的木偶,无力地向着大海的深渊坠落下去。 “巴塞丽莎!!!” 忽地理解了这个词汇含义的尹波利塔勐然睁开了眼睛。在愤怒的驱使下,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海面游去。 …… “瑞典王,我们打扫战场时,在海滩上发现了这个女人!” 海盗们带着艾拉走向海岸。沙滩上搁着被海水冲上来的破损战船,旁边散落着断掉的浆、烧焦的帆布、零散的木板。此外还有凹陷的铠甲和缺了口的武器。 在这些可回收的废弃物中,躺着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女人。 艾米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不是海岛共和国总督身边的那个女仆么?” “她还活着么?”艾拉问道。 海盗们连连点头;“活着的!刚刚我们在海滩上捡东西,忽然就听到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喊着巴塞丽莎什么的,我们走过来,就发现了这个女人。” “喊巴塞丽莎?” 艾拉皱起了眉头。她挥手让海盗们先把身体转过去,自己则在艾米的陪同下靠上前,掀开了尹波利塔身上那蔽体的麻布。 留在那女性丰满胴体上的斑驳的鞭痕震惊了艾拉和艾米。 “陛下,你看……那么多伤口,还披着麻布……原来她只是一个奴隶么?” “不止是这样,艾米,你看她的皮肤,好像得了什么病的样子。” “那……陛下,我们怎么处置她?” “只是一个奴隶的话就算了吧……我看她怪可怜的。”艾拉说道,“给她找个单独的房间,再找个医生给她看看病吧。” 尹波利塔忽地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她微微睁开眼睛,想说些什么,但马上又被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 “别急。慢慢说。”艾米擦开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你刚刚在喊巴塞丽莎,你是七丘帝国的公民么?” 尹波利塔点了点头。 “是被卖到海岛共和国当了奴隶?” 尹波利塔又点了点头,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巴……巴塞丽莎……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我想回家。” “回家?你家在哪里?” “德、德尔……斐。” 话刚说完,尹波利塔头一偏,又晕了过去。 艾拉叹了口气,帮尹波利塔盖上了麻布。虽然她的医疗知识不多,但也能看出尹波利塔病的极重。就算把她留在亚速城养病,基本上也是没救了。 “德尔菲倒是顺路。艾米,在我们的船上给她单独找个船舱吧。” “陛下,她这样子,真的能活着撑到德尔菲么?” “她既然叫了我一声巴塞丽莎……至少也得把她的尸骨给带回去吧。艾米,这些天你不用管我,去照顾她吧。交给那些海盗我不放心。” “好的,陛下。” 艾米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海盗们把尹波利塔抬到船上。就在海盗们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乘机问道:“陛下,海岛共和国的奴隶暂且不管……那些被俘获的士兵呢,我们该怎么处置他们?” 艾拉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她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 “刺瞎双眼……或是直接阉掉,都行。” “陛下,你认真的吗?”艾米盯着艾拉看。虽然她觉得这些海岛共和国人死有余辜,但这却不像是艾拉的作风。 “艾米,海岛共和国是七丘帝国的属国。它们能放弃了七丘帝国人的身份,七丘帝国的律法却不会放过他们。我别无选择。” “陛下,你认真的吗?”艾米又问了一句。 艾拉再度闭上了眼睛。过了良久,才又睁了开来。 “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有找到海岛共和国记录军功的账册么?” “有的,”艾米点了点头,“有好大一本。” “就先按照上面的名单来吧,凡是名字在军功簿上出现过的人,全都带到我面前来。就以叛乱的罪名,刺瞎眼睛、阉掉、或是处死……看他们的表现。至于其他人,等我攻下海岛共和国的都城,再一并处置吧。” “陛下……你果然还是心软了吗?” “怎么,艾米?难道你觉得到了那时候,我会狠不下心么?”艾拉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有些事情,我总要去做的……你看,瑞典的那些祭司,不是都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上了么?” 换源app】 …… 尹波利塔被海盗抬到了一艘大船的船舱之中。既然海岛共和国的海军主力已经被消灭,等处理完战俘后,海盗们就要坐着这些船进入黑海海峡,消灭黑海海峡的残留敌军。再往后,他们就要转而封锁阿勒曼尼联军的海上补给线了。 尹波利塔一路都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可等海盗们一走,她就在黑漆漆的船舱里咧开嘴唇,低声笑了起来。 “上当了……上当了……真是单纯啊,瑞典王!” 她在跳水之前换上麻布衣,就是在期待这个机会。利古里亚共和国和海岛共和国是宿敌,士兵们被俘之后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如果她被误认为是奴隶……那就有活的可能。 她不能死在亚速城,她要再坚持一会儿。不亲眼看到康斯坦丁尼耶的毁灭,她就算死也不能安生! 虽然海岛共和国的海军已经被消灭,但她已经在康斯坦丁尼耶撒下了瘟疫的种子。这黑色的死神,就连阿波罗的光辉都无法驱逐! 只要再等几天、再坚持几天……她就能看到只剩死人的康斯坦丁尼耶! 不,不只是康斯坦丁尼耶,还有一个人也要列入复仇的对象—— “艾拉.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想不到你这个传闻中被海盗杀死的‘愚蠢者’,居然成了瑞典王……真是让人羡慕啊。但是,你也是西庇阿的一员!咳、等着吧,等康斯坦丁尼耶灭亡,就轮到你了!咳、咳咳咳……” 虽然剧烈地咳嗽着,但尹波利塔还是在黑暗中断断续续地发出了骇人的笑声。 /132/132368/3210357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