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狂奔的戈耳工》 Ch1FromAstronomyTower From Astronomy Tower 从天文塔开始 图卡娜 斑地芒散发着莹绿的微光,在夜色中仿佛萤火,山毛榉稀零的黄叶和冷杉的枝条在风中簌簌作响,预示着一个英格兰北部的寒秋。天文塔的地砖被腐蚀得崎岖糟朽,除了晚上的天文课和对占星术狂热的学生,没有人喜欢待在这常年朔风凛冽的荒凉高塔,历任校长和维护城堡的精灵好像都遗忘了此处的年久失修。 群星璀璨,低垂的天幕触手可及。图卡娜举着黄铜双筒望远镜,头发被大风狂野地揉乱在耳畔,她呵着自己僵硬的手指,吐出一团小小的白气,才发觉天气已经这么冷了。 冥王星接近了土星……哈……表示一纵即逝的好运?她咕哝着,竭力展平手中的星象图。图卡娜看着远处海格小屋中明亮的烛火,沮丧地叹口气,毕竟没什么事比占卜出自己的级长生涯不会长久更令人沮丧的了。 或许这表示我很快会成为女学生会主席,图卡娜转念一想,又洋洋得意起来。 猫头鹰送信的那天,夏日将尽,图卡娜回到霍格莫德收拾返校的行李,加里克·奥利凡德埋首于工作台。一只灰褐色的小家伙愉快地啄着窗子,打破了沉寂的空气。加里克摘下手套,沾着清水理了理银白色的头发,用玻璃状的银白色眸子盯住图卡娜,清清喉咙。 图卡娜顺从地开窗,把信封递给他。加里克戴上眼镜,慢条斯理地拿出贝母拆信刀,然后叫住了她: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谁会在这时候寄信给她呢? 加里克抬起一条眉毛,轻柔地说:不要质疑我的话,孩子。 图卡娜揪着睡袍下摆,看着他从信封中拿出一个徽章,上面有一个字母p,她屏住了呼吸。 很好,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加里克说,从抽屉中数出十个金加隆,朝图卡娜的方向推过去,他傲慢地抬头,仿佛这是多大一笔钱似的,不要侮辱你的姓氏。 图卡娜拿过徽章和硬币,飞快地向卧室跑去。 别得意忘形,你的礼节呢?加里克轻柔的嗓音在她身后冰冷的提示。 晚安。图卡娜头也不回地说,她欣喜得浑身颤抖,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露露——你在吗?露露—— 奥利凡德小姐。一个模糊的声音伴随笃笃的脚步低沉地传来,图卡娜从思绪中惊醒。 ……教授?她微笑着转身,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阔步走近,仿佛一团黑雾笼罩于她的头顶。黑雾中渐渐露出斯内普灰黄的脸,油腻的发帘之后一双深渊般的黑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哦!她轻轻叫道,落满星辰余晖一样的闪亮蓝灰色瞳仁瞬间黯淡下去。裹在身上的隐身衣渐渐失效了,她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图卡娜知道自己看起来该有多么愚蠢——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头顶着海藻的幽灵,这幅尊容大约比皮皮鬼还要糟糕,因为斯内普的脸上显现出一个残酷的狞笑。这一定表示着厄运——她毫不怀疑自己将与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在禁闭中度过余生。 指望是疯眼汉穆迪?图卡娜·奥利凡德,黑魔法防御教授的宠儿,斯内普注视着她胸前的级长徽章,慢吞吞地嘲弄道,拉文克劳扣五分,因为你在宵禁前两分钟还在这里乱走。 愤怒的鲜血涌上她的脸颊,只是一些占星术作业,先生! 显然一切挣扎在苛刻的魔药教授面前都是徒劳,不管是什么作业,你都无法在两分钟内赶到寝室,现在只有一分钟了,斯内普厉声说,不要浪费时间,回到你的塔楼,奥利凡德小姐! 图卡娜遗憾地望着角落里的那副盔甲,盔甲下方的密道直通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这是拉文克劳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显然斯内普并不知道这一点,图卡娜也无意透露,她行了一礼,飞快地向下方的楼梯奔去,一直逃到有着鹰状青铜门环的厚重橡木门前。 水怪有几条尾巴?鹰环悦耳的声音响起。 踟蹰半晌,图卡娜回答:水怪没有尾巴。 再想想,我的小鹰。鹰环说道。 一条? 不对,再仔细些,答案就你眼前。 两条?叁、四……五千条!图卡娜胡乱猜着,痛苦地蹙眉道: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放我回去吧。 不行,孩子,鹰环抑扬顿挫的语调无情地回答,我是公正与智慧之环。 那就诅咒该死的公正和智慧!图卡娜焦灼地来回踱步,把原本蜷曲的头发拨弄得更乱了,妖精、人鱼、水怪一齐涌上脑海,水怪的尾巴是不是和媚娃的头发一样多?我该死的不知道! 阿拉霍洞开!图卡娜绝望地掏出魔杖,一道道刺眼的光划过黑暗的门廊,在青铜门环上迸出火花,四分五裂! 你不能这么做,鹰环恼怒地说,没用的! 图卡娜喘着粗气,恶狠狠地威胁:再不开门,我就要用粉碎咒了!粉身粹—— “好吧,好吧,谁在那儿大呼小叫?”斯内普的脚步在楼梯的转角处回荡,他轻声细语,他一直轻声细语,但他的轻声细语令人血液冰冷,“哦,又是你,奥利凡德小姐。” 图卡娜迅速将魔杖滑入袖中,但已经太迟了。 完美的咒语,我必须赞赏,然后斯内普眯起了眼睛,气势汹汹、话锋陡转:“非常愚蠢,我以为拉文克劳善用智慧而非蛮力?看来分院帽也有出错的时候,你应该去格兰芬多,不是吗?” “呃…是的,先生……我猜。”图卡娜希望自己的脑子足够灵光,能够说出点什么来,好歹不那么丢脸,然而她的舌头好比一堆碎刨冰,脑子中好比被塞了毛线团,她对敢于同斯内普顶嘴的人充满了敬佩。实际上斯内普这么说过不止一次了,他好像觉得图卡娜进入拉文克劳就是个错误,图卡娜想到分院帽也曾在其他学院之间犹豫不决。怎么可能呢?没有一个姓奥利凡德的人不是拉文克劳。 他好像不愿意与一个被困在门外的倒霉拉文克劳多做纠缠,竟然好心地问:什么问题? 水怪尾巴的数量,先生。图卡娜盯着脚尖,双颊火辣辣地发烫,简直不敢目睹魔药教授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即使是她好脾气的院长,备受尊敬的矮人菲利乌斯?弗利维,恐怕也要取笑她一番。 他鼻孔中果然发出不屑的嗤声:水怪的尾巴只有半条,因为退化。 多谢您,图卡娜窘迫地觑着从门缝中溜出的温暖的壁炉火焰,足尖迫不及待地想要趋光而去。别客气,斯内普平静地说,你会为自己的行为赢得一个禁闭。他的眼睛黑而幽深,闪动着恶意,霎那间图卡娜只觉得斯内普教授从未如此面目可憎。 我永远不该相信斯内普会有一丁点仁慈,图卡娜愤愤不平地想。 她的两个室友都在桌旁奋笔疾书,艾洛伊斯咬着羽毛笔头,口中念念有词。图卡娜的狐狸蜷缩在卡罗琳的袍子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扫着她的膝头。卡洛琳·库克和艾洛伊斯·赛尔温是表亲,都有橄榄色皮肤和浅金的头发,并且发色随着年龄增长一同变深了。 伊登!图卡娜呼唤道。 伊登扑到图卡娜怀中,亲昵地舔着她的鼻尖。她抚摸着它背后光滑柔软的皮毛,它扭动着向她露出自己的肚皮,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和温热的体温无疑使图卡娜感到宽慰。 怎么样,图克?卡罗琳问道。 简直可怕!图卡娜依然对几分钟前的事情不寒而栗。 你看到了什么?两个姑娘凝重地抬起头,鉴于图卡娜的占星术,通常是预测感冒什么的,一向很准确。你会在魁地奇半决赛被游走球打掉脑袋? 我看到了斯内普!图卡娜怒气冲冲地说,她扯开蓝色天鹅绒床幔,大量不知名的动物毛发连同千奇百怪的树杈窸窸窣窣地飞了出来。挥了挥魔杖,那些琐屑的玩意儿又飞回了她的床单。图卡娜疲惫地钻进被窝,嗅着羽毛和木头的气味,如同躲入巢穴的小鸟——我是一只愚蠢的、愚蠢的小杜鹃。 艾洛伊斯咯咯笑着,将一盘蟑螂堆端到她面前,那真是相当可怕。 图卡娜用两指拈起一跟触须,琥珀色的蟑螂从指尖跳跃着钻进了她的衣领,她混不在意地将之捉出来塞入口中,享受着糖果酥脆的口感,愉快地喟叹道:人间至味——蟑螂堆! 啊!卡罗琳作出嫌恶的表情,“他扣了你多少分?” “五分!还说我蠢得应该被分进格兰芬多!”图卡娜不满地叫道,但是甜食和床褥已经将她的怒火扑灭了大半,她转而嘻嘻笑着说:卡罗,真的不来点蟑螂堆吗? 别这样!你知道我在控制体重,卡罗琳耸耸她圆润的双肩,如果能减到170磅,我就要奖励自己一件新礼服长袍,风雅牌服装店橱窗里的那件,穿到圣诞舞会上会很棒,安东尼也这么说。 说到圣诞舞会,图卡娜用手肘支撑着脑袋,懒洋洋地问:艾洛找了斯图尔特做舞伴吗?你和他最近打得挺火热。 别提了,艾洛伊斯摆着手,漫不经心地说,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知道,他味道不好。那天就在地窖旁边的大走廊上,他那话儿长得倒是很好看,粗壮,根部是直的,顶部形状也是我喜欢的那种。我俩一接吻,他立即有了反应,然后我就…… 停!归功于艾洛伊斯的个人魅力,图卡娜和卡罗琳对部分拉文克劳男生某样器官的性状了如指掌。图卡娜呻吟道:我不需要细节。 反正就是很味儿,他说自己吃多了海鲜奶油汤,谁知道呢?艾洛伊斯回答,相比之下科纳的味道就好多了…… 科纳!图卡娜和卡罗琳惊恐地叫起来,他才叁年级! 艾洛伊斯狡黠一笑,眨着眼睛问图卡娜,你的舞伴呢,小鸟? 唔……图卡娜仍然将自己的手指深埋在伊登赤红的毛发之中,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准备去找最有名的那个。 塞德里克·迪戈里?你别想了,他已经邀请了秋。赫奇帕奇的新任魁地奇队长在被选为勇士之后名声大噪,想和他做舞伴的女生无疑能从礼堂排到禁林。艾洛伊斯摇着头,啧啧地感叹,不过他真帅啊,特别是他打败那只瑞典短鼻龙的时候。 你错了,不是迪戈里,图卡娜大笑着倒进床铺,我准备邀请哈利·波特。 Ch2Wednesdaysarealwaysunpleasant “接下来的一天,又有两个女生来邀请他,一个是二年级的,还有一个(他惊恐地发现)竟然是五年级的,看她那样子,似乎如果哈利胆敢拒绝,她就会把他打昏过去。 「她长得蛮漂亮的。」罗恩笑够了以后,公正地说。 「她比我高一英尺呢。」哈利说,仍然惊魂未定,「想象一下吧,我跟她一起跳舞,那还不出洋相!」”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周叁总是不讨喜 哈利 周叁早晨的安逸一如既往,赫敏已经就着牛奶玉米片读完了几页《世纪之战1612》, 对哈利和罗恩来说,没有吼叫信的早餐就是好早餐。在这些睡眼朦胧的男孩口中,霍格沃茨新菜谱上的法式烘蛋和传统黄油炒蛋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北欧风味的肉丸和英式早餐香肠的都只有一样功能——填饱肚子。一位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把竖琴拨弄得十分悠扬,哈利原本觉得自己将要拥有一个难得的愉快上午,但是他的希望很快破灭了。 这全因马尔福和帕金森喋喋不休的挖苦,虽然他们的用词毫无新意,但是依然令人牙酸。到底是什么样的母牛才会想做波特的舞伴?听听他们说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整条长桌都知道了,哪有女生想被冠上一个母牛的绰号?哈利怀疑自己将成为史上第一个独舞的勇士。 上午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有一场魁地奇友谊赛,学生们都挤在更衣室门口,想要一睹维克多·克鲁姆的风采。哈利和罗恩也在这儿,虽然哈利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可看的,但是他的目光仍旧不住地往一堆拉文克劳女生那里瞧。他们叁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脖子上的蓝色围巾湛如长空。 哈利突然发现图卡娜·奥利凡德拨开人群,势如破竹地朝他走来。她仰着头,修长的身材如同新柳,红润的嘴唇是牛奶一样的苍白皮肤上唯一的颜色,长而浓密的黑发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卷曲的发尾摇曳在腰部柔软的曲线之侧。图卡娜的眼睛里矍铄着戏谑的神采,细长的魔杖轻巧地挂在她的指间,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魔咒。 嗨。哈利扶了扶眼镜,抬头看着图卡娜。她在两步之外停住脚,抚平袍子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一只简朴的魔杖形胸针端正地系住她肩膀上的纯黑麦尔登呢子斗篷。哈利奇怪地意识到她似乎和自己一样慌张。 只见她微微颔首,用柔和的语调问候道:嗨,你好吗,哈利? 呃,好吧……还不错,我是说。哈利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结结巴巴的叁岁男孩,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图卡娜绷紧了玲珑的下颌,修长的手指交握在身前,深深吸了口气。她的眼睛和哈利的直直地相遇,哈利注意到她蓝色的虹膜上夹杂着灰色的花纹,就像是雪天凝结在窗户外的剔透冰花,之前他一直以为它们是纯蓝色的。你能做我的舞伴吗?在圣诞舞会上。图卡娜轻轻地说,一个亲切的微笑浮现在她的唇畔。 哈利吞咽了一下,别抓你的头发、别挠你的屁股!他提醒自己,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他简直想让马尔福和他那群跟班儿来瞧瞧,想做他舞伴的大有人在,而且根本不是什么母牛。但是难以言喻的遗憾仍然冲刷在哈利的胃里,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图卡娜,而是另一个漂亮的黑发五年级拉文克劳该多好。 多好的白日梦啊,哈利想象着秋·张离开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到舞池中央,他在马尔福面前高视阔步,他扬眉吐气…… 哈利?波特先生? 哈利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到面前的图卡娜身上,她的双颊染上红晕,几粒浅色雀斑从优雅的高颊骨上凸显出来,她右手紧紧篡着魔杖,指节发白。弗利维教授向来对图卡娜赞誉有加,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教授疯眼汉穆迪更毫不掩饰对她的偏爱。梅林,不要咒我,哈利心想。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看到哈利心不在焉的模样,图卡娜紧绷的双肩松懈下来,看上去有一丝失落,她转过头,细密的发丝随着斗篷掀起一阵黑色的波涛,再见,哈利,我的魔药课快迟了,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对不起,图卡娜,哈利干巴巴地说,她看上去那么成熟,她肯定不会向昨天的二年级赫奇帕奇那样哭泣的,你也一样。 等图卡娜的皮靴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罗恩笑得前仰后合。她长得很漂亮,罗恩笑够了之后,公正地说,就是看起来想要给你下一个昏迷咒,你看起来吓得快要发抖了,哈利! 哈利苦恼地揉了揉头发,她太漂亮了,能比得上芙蓉·德拉库尔。况且她比我足足高了一英尺!罗恩,跟她站在一起让觉得自己是个家养小精灵,更别说跟她一起跳舞了,我宁愿再和匈牙利树蜂打上一架…… 我毫不怀疑。罗恩笑道,其实她人挺善良的,我那根旧魔杖断掉的时候,还找她帮我修过。 哈利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奥利凡德给你修过?就是拿胶带给你粘起来?她家里可开着全英最好的魔杖店。 当然不是,罗恩怒瞪了哈利一眼,她只是没修好,哈利,我不怪她。据说自从加里克·奥利凡德的女儿被杀之后,他就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不闻不问,也不肯教她做魔杖,我爸妈都说他老糊涂了。 哈利的心头突然萦绕着淡淡的内疚,战争的阴影依然笼罩着许多人,战争孤儿远远不止他和纳威。食死徒杀死了他们,对吗?奥利凡德的孩子。哈利出声询问。 马克西姆夫人与布斯巴顿的男女学生出现在窗外的草坪上,有人骑着扫帚低低地飞行,异国风情的优美丝质校袍在风中摇动,罗恩的眼球疯狂地向芙蓉·德拉库尔飘去,胡乱地回应着:嗯……啊?西里斯被指控杀死了他们。 什么?哈利难以置信地大叫,他时时刻刻都对西里斯充溢着想念,他们的重聚总是如此短暂,而他们的分别总是如此长久,哈利有时甚至不知道西里斯身在何处,他打心底里希望他过得好。哈利捍卫着自己的教父:这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哈利。这肯定是魔法部胡诌的,但是他被确实被指控杀死了十叁个人,这是轰动一时的大事。罗恩耸耸肩,还有,你肯定没仔细看过西里斯的通缉令,上面写得一清二楚。 —————————————— 图卡娜 图卡娜急匆匆地赶到地窖,艾洛伊斯和卡罗琳在同一张桌子上给她留了位置,她们二人一看到图卡娜的表情,就知道邀请波特的事儿一定是吹了。艾洛伊斯用杖尖戳着图卡娜的手臂,小声说:有大把好男孩正等着呢,赫奇帕奇那个棕头发的家伙又在偷窥你了,你要是请他跳舞,他估计能立即高兴得蹦到天上…… 现在,安静!斯内普敲敲黑板,上面出现了密集的小字,他的寒凛凛的眼神有意扫过图卡娜所在的方向,接着说道:今天你们的任务是熬制生死水,众所周知,这是一种强效安眠药…… 图卡娜根本不知道这种初级魔药还有什么可熬的,他们早就学过了,艾洛伊斯想必也有同感,继续在她耳边絮絮地说:……波特那小子瘦得像根豆芽儿似的,我从来没发现你爱的是这种…… 求你别说了。图卡娜被逗得闷笑起来,艾洛伊斯松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因为他是勇士才这么干的吧? 当然,图卡娜回答说,谁不想跳开场舞呢? 卡罗琳不屑地哼了一声,非常肤浅。 没错,我确实肤浅。图卡娜毫无羞愧地承认,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波特是个好小伙儿,不是吗?我喜欢他。 紧接着一阵静谧降临在叁人之间,图卡娜执起自己的银制小刀,开始处理药材。她既因哈利的拒绝而遗憾,又在暗中庆幸,因为她甚至拿不出一套合适的新礼服。加里克·奥利凡德是个慷慨的老吝啬鬼,他慷慨地购买娇贵的哈里斯粗花呢新制一套猎装,只为到森林里去采一点柳条,或者去找雷鸟要一根尾羽;他的身上永远散发着龙脑、檀香和没药的宜人香气;他花大笔金加隆购买龙脂,为了时刻保持魔杖的光亮如新,他执着于宣誓着奥利凡德作为二十八圣族之一制杖世家的尊严和体面,却耻于将自己的外孙女展露于世人。 老奥利凡德禁止她进入对角巷的魔杖店,她在霍格莫德的家中和家养小精灵共享房间;一到假期,他将她遣到德国乡下的麻瓜村子里,切断她与朋友的联系。她只有在霍格沃茨时是一个奥利凡德,她在霍格沃茨之外是一个隐形的人,她的名字存在于一场十六年前的惨案,她的模样存在于同学们的口边。加里克·奥利凡德用黑和灰的平纹棉布、哔叽和凡立丁掩盖住她日渐高挑轶群的外表,摧毁了她所有作为一个女孩的梦。 长久的静默让图卡娜感到不适,她瞥见一团黑影凌驾于她的头顶,如同滚滚乌云。毫无悬念地,图卡娜听到斯内普令人胆寒的声音:只要你的视力正常,奥利凡德小姐,你应该能看到我要求你们用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标准步骤进行操作。告诉我,你该如何正确地挤出艾草汁液? 图卡娜看着黑板,忧郁地念道:用研钵顺时针方向研磨。 所以,斯内普凶狠地斥责,你为什么还在用刀背挤压? 图卡娜双臂一抖,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锋利的小刀割破了她悲惨的手指,她颤巍巍地举起魔杖,别紧张,她告诉自己,只是一个止血咒。趁着她念咒的空档,鲜血已经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坩埚里,锅内熬煮的东西前所未有地沸腾起来,坩埚的底部以超凡的速度融出了一个大洞,滚烫的药汁撒了一地。 图卡娜喘着粗气,面色惨白。斯内普挥着魔杖迅速处理了这个烂摊子,怒不可遏地说:拉文克劳曾有诸多杰出的魔药大师,奥利凡德小姐。你为何不以之为榜样,反倒去效法格兰芬多的纳威·隆巴顿 ?照这样下去,我不得不告知你,你会在OWL考试里得到一个T。 格兰芬多,又是格兰芬多,图卡娜恍惚地想,他好像觉得我应当是个格兰芬多。 教室里激荡着斯内普的怒吼,今晚八点,到我的办公室关禁闭。听清楚了吗? 哦,他确实没有忘记我那天在门环前徘徊的蠢相。 Ch3Herprofessors Her professors她的教授们 图卡娜 地窖里潮湿闷热,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泥土的气味,青苔隐秘地沿着石缝蔓延,幽深的台阶被墙壁上长明的火把照亮,木柴燃烧的爆裂声和水珠坠落的滴答格外清晰,行走此处的旅伴是窸窸窣窣觅食的耗子和地牢刑讯室恐怖故事中的无名幽灵,画像中的人物要么跑去了阳光明媚的地方,要么昏昏欲睡,留下来的多半是血腥骑士和嘶嘶作响的蛇。 霍格沃茨中只有斯莱特林还沿袭着巫师们数千年前在地穴中居住的传统,让人联想到召唤恶魔的神秘仪式或使白骨复生的珍奇药物,或许人们对斯莱特林的部分偏见也源于对这种隐秘而黑暗的生活方式的厌恶,图卡娜心想。总之,这个被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描述为温暖小窝的地方让她感到压抑。 由于魔药是她最不擅长的科目之一,图卡娜并非魔药教授办公室里的稀客,她和斯莱特林的男级长擦肩而过,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又是你的亲切问候。 斯内普坐在他的写字台前,安静地批改学生们的论文,一张张羊皮纸杂乱无章地堆在桌上,一根伤痕累累的黑檀木魔杖静静躺在他的手旁。黑檀木——没世不渝的忠诚。 透过魔杖,可观秘辛,加里克常这么说。盯着别人的魔杖实在有失礼节,图卡娜很快移开了视线。 她在禁闭时总是见到他书写、批改、读书,有时候熬制魔药,和斯内普并排处理材料是一件异常恐怖的事情,所以图卡娜此时对他布置的繁重作业甚至充满了感激,她由衷地希望在接下来的两小时内,斯内普的屁股能牢牢的钉在写字台后的椅子上。 她的任务依旧是修复渗漏的坩埚,大约是斯内普对她修理魔杖的名声有所耳闻,自去年以来,她的禁闭就不再与老鼠的脑袋、蚂蝗的口器或是弗洛伯毛虫的粘液相伴,老鼠和蠕虫虽然都是可爱的生物,可是一满桶腌制的僵死老鼠和黏糊糊的虫子却不是那么可爱。 斯内普的笔尖从容不迫地划过羊皮纸,留下苛刻的评语,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传闻中的前食死徒通常在论文的评价中毫无保留地露出自己锋利的毒牙和舌头。他的眉头依然深刻,他的手指烦躁不安敲击桌面,嘴角紧绷,不知道哪位锋芒毕露的呆子的论文能让他的表情如此酸愤,可能是那个声名远扬的隆巴顿男孩,或许我应该祈祷它不是我的,图卡娜默默地说。 她努力伸长脖颈,瞧见了他手中那张勉强刚满12英寸的羊皮纸,顿时心满意足地想着,虽然我的内容狗屁不通,但至少我的字数凑得够长。 斯内普的鹰勾大鼻依然戳在纸堆里,手上批注不停,“专心修你的坩埚,奥利凡德小姐。”他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图卡娜做了个鬼脸。 低年级的坩埚上刻满了幼稚的涂鸦——“杰尼是条大鼻涕虫”、“黑蝙蝠蝙蝠蝙蝠”、为何还不下课。她读着,然后用咒语将之清理,脸上挂满微笑。高年级的坩埚上有药渍、蚀痕以及爆炸造成的裂洞,有的干脆融化了,就像她自己的那只一样。而对付备用坩埚要小心毛螃蟹,你永远猜不到寄居在老坩埚里吃了药渣的毛螃蟹会变成什么怪物。她叹口气,好在我与隆巴顿之流不算太多,不过霍格沃茨的备用坩埚终归不太够用。 修理东西的时光并不煎熬,她总是替同学修魔杖,一次收十个纳特,赚点小钱。图卡娜很快从地窖告退,双腿自然而然地带着她走向天文塔,今晚不是斯内普值夜,她拿出望远镜短暂地享受了一会儿如画的星空。图卡娜!疯眼汉穆迪宽阔的身板挤到了她的身侧,将他那条坏腿倚在了墙壁上,他从腰际拿出了酒壶饮上一大口,身上的海狸皮马甲散发着野兽般的气味,在看杜鹃座(Tucana )? 晚上好,先生。她咯咯笑着抗议,别这样开玩笑!我的名字太怪了。 他粗犷的脸上裂开一个笑容,滴溜溜飞速转动的魔眼定格在了她的脸庞,用沙哑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不奇怪,女孩,这在古老的巫师家庭中是常事,曾有一个家族每位成员都以星座命名。 图卡娜瑟缩着垂首,她是私生子,对自己的生母了解甚少,而所有人都对她生父的信息讳莫如深,加里克·奥利凡德一遍又一遍轻柔而残忍地提醒她,图卡娜能冠上姓氏是蒙受他的怜悯。身世之谜始终能够令她肺里凝结着疼痛,它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露出小心翼翼的笑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撮东西,向他摊开了手掌,这是给你的。 流液草!穆迪惊讶地呼哧呼哧喘着气,他的木腿咯噔噔撞击在地砖上,一把抓走了它们,你真的做到了,不是吗?聪明的女孩,你怎么从斯内普那里得到它的?我猜是一个无声咒? 是的,无声咒。图卡娜回答,就像这样。 她静默地轻挥魔杖,穆迪手中的流液草就飞回了她的掌心。 梅林,一个无声的飞来咒!我说得没错吧?穆迪拍着她的肩膀,大声赞叹,非常有天赋,女孩,你会是个杰出的巫师的。我猜斯内普没有捉住你? 当然。 很好,很好。替我继续看住他,那个老蝙蝠总是关你的禁闭,不是吗?看看他在和谁来往。穆迪的乱发蓬勃地在风中舞动,他的眼中酝酿着令人费解的隐密,他盯着她。 除了臭名昭着的严苛和脾气,魔药教授看起来一切如常,她将不解坦白在脸上,因为他曾经是食死徒?校长不会让坏人进入霍格沃茨的,他肯定早已弃暗投明了。 你还是太年轻。穆迪摇着头,啧啧慨叹,他凑在图卡娜的耳边,阴郁的语调吓了她一跳,我不相信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曾经是那位大人的心腹,身居高位、志得意满,怎么会轻易倒戈、为何会轻易倒戈? 战争、神秘人、食死徒。清冷的月光将一切色彩吞噬,高塔和林木全部变成黑与白的剪影,这些话题沉重得好比隐藏在夜里的巨石,让笑容从图卡娜的唇畔溜走。那是在泥坑里打滚儿的年纪,她和霍格沃德村的几个野小子厮混在一起,臭驴、毛头和黑斑,她也有个绰号,是混蛋,因为她没有爸妈。 我爸妈在打败神秘人时勇敢地死掉了,她生气地驳斥她的朋友们,做着父母都是英雄的美梦。 我们试试无声的缴械咒怎么样?穆迪将她从悲怆中拯救。 图卡娜点头应下,她挥舞着魔杖尝试了几次,穆迪好像有些力不从心似的,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用铁甲咒挡下了,再来,女孩!他嘶吼着,打倒我! 最终穆迪狠狠地撞到了高塔的护栏,差点翻下去,很好!很好!下周的课上我会请你来做示范,让那些傻帽都看看你有多优秀!他哈哈大笑,满不在乎地拍拍身上的浮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的魔杖骨碌碌摔在图卡娜脚边,她将之拾起,指腹接触到橡木细腻的手感。 哦,对不起!图卡娜慌里慌张地道歉,它裂了,但是没大问题,教授,我能修好的。如果断成两截就不行了,但是它只是裂了。 在长久地探索之中,图卡娜发现开裂或缺损的魔杖可以修补,杖芯坏了也可以更换,唯独断开的魔杖就像破碎的镜子再难重圆。图书馆有关魔杖制作的书籍如同吉光片羽,图卡娜的研究进展如此缓慢,她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探索由魔杖筑就的广阔迷宫的婴儿,花了五年时间才得到一点点进步。图卡娜想要再次祈求加里克·奥利凡德和她谈谈,但她不会再这么做了,她不会再那样自取其辱。 穆迪根本没有把魔杖的损坏当回事,他不满的挥手,不耐烦地吼道: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你,快把它给我,女孩! 图卡娜将流液草和魔杖递给他。在传递的一刹那,敏锐地察觉到这支魔杖正挣扎着、抗拒着它的主人疯眼汉穆迪。 穆迪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微不可见的僵硬,继续赞叹着,看你把魔杖用得多好啊,它在你手里就像一个小玩具似的,我一直想要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你差点就是我的——他突然住了口,不肯再说下去,他又大口大口喝着酒囊里的酒,图卡娜觉得他喝醉了,已经说起了胡话,我认识你母亲,她是个好姑娘,听话得就像咩咩叫的小母羊,可惜受歹人蒙蔽,她受害颇深,我们原本会很幸福的—— 梅林,他太醉了。图卡娜搀扶着年老的男巫,他看起来有七十岁,他怎么会和我的母亲在一起呢? 我迟早会告诉你这一切,你母亲、你舅舅,哈!好姑娘,你只需要耐心听我的话。但是保持警惕!警惕你身边所有的人,永远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东西。穆迪又用他宽厚的手掌拍着她的肩头,他的假眼球像金飞贼一样四处乱转,好像能够洞悉图卡娜心底升起的寒意。阿拉斯托·穆迪和隆巴顿夫妇真的是英雄?莱斯特兰奇和克劳奇就只能在阿兹卡班蹲一辈子?权力没有黑与白,也难分善与恶。他用悲伤的口吻说,你是个聪明姑娘,你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聪明,你会明白的…… 图卡娜难以抑制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神秘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们。奇洛乏善可陈,但传言他身缠魔鬼;洛哈特声名赫赫,实际上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更枉为拉文克劳;卢平温和幽默,大受欢迎,却因是一个狼人而被逐出霍格沃茨;阿拉托斯·穆迪,疯眼汉、战争英雄,魔法部最富盛名的傲罗之一,拿着不属于自己的魔杖,告诉她表面上的正义并非真正的正义,不可饶恕咒的使用者情有可原。 困惑萦绕着图卡娜,她身边的许多人似乎都在隐瞒着什么秘密,它像帽子下的小猫一样蠢蠢欲动。 Ch4DADA(ωoо1⒏ υip) DADA黑魔法防御术 艾洛伊斯 艾洛伊斯和图卡娜拉拉扯扯的,一路纠缠着围巾和长袍。下了点小雨,她把脖子缩在蓬松的羊绒织物中,可是从斗篷底灌入的冷风有如皮鞭,她施的温暖咒永远做不到像图卡娜那样好。艾洛的牙齿咯咯地哆嗦,从舌头根部无力地咒骂着的天气,痛悼起自己在床上筑成的温暖小茧。拉文克劳渴求知识,这话虽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每一个拉文克劳都乐意在冬天的一大早上课。 贪吃的怪兽滴水嘴,她哈欠连连,天几乎还没亮呢,早课对晚睡的学生是一种折磨。她昨夜在图书馆与论文奋战到最后一刻,直到平斯夫人前来驱赶时才离开。陪伴她的男孩是谁已经记不清了,他个头儿算不上高,但是肌肉发达,有浓巧克力色的漂亮眼睛和狡黠的笑容。他们打开教室的门想找到一间空的,却惊起了数对如胶似漆粘成一团的爱情小鸟,冬日寒冷、长夜漫漫,人们乐于相互取暖,这可以理解。 他们干脆就摔在走廊挂毯后灰扑扑的小空档里,从对方的口中和身上争夺热量。他们的媾合草率而鲁莽,他的粗暴让艾洛有点儿厌烦,但是他身上太暖了,她冰冷的大腿与他热气腾腾的躯干相贴,便立即忘却了鼻尖湿冷的霉味儿。代价就是她今早左半边脑袋痛得像个开瓢西瓜,睡眼惺忪地被按在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第一排,被图卡娜和卡罗琳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去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莱姆斯·卢平在课堂上给予了图卡娜过多的眼神,今年的穆迪教授有过之无不及,艾洛伊斯双眼呆滞地看着图卡娜点头、微笑、回答问题,魔咒课是图卡娜的专场,魔法史和古代魔文才真正属于艾洛。毕竟图卡娜从小就泡在魔杖堆里了,把魔杖用得比别人顺溜合情合理,艾洛慵懒地想,感官依然迟钝。图卡娜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她平时的表现并不平庸,但绝不锋芒毕露。接连两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对图卡娜不同寻常的关注让艾洛敏锐地感觉到奇怪,这绝非嫉妒,他们从十一岁起就开始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从同一个盘子里取食,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事实上艾洛为图卡娜感到高兴。她的朋友才华横溢,值得被更多人发觉。 穆迪教授的假腿敲击着地板,艾洛伊斯不喜欢他,不仅是因为他骨碌碌四处乱转的魔眼,他野兽一样的假肢让艾洛想到鹰爪,换个形状她可能会更好受些。穆迪中气十足的咆哮让艾洛鼓膜发震,他和斯内普都令人不快,但二人完全是两个极端,因为斯内普近乎耳语的声音时常让她犯困,她为下周的缓和剂作业忧心了一刹那,便果断地决定借图卡娜的论文一览,她俩的魔药水平糟得不相上下,但两个人的智慧终究要比一个人的好。 你们是五年级,我让四年级的学生反抗夺魂咒,相信你们都已略有耳闻,你们会来一点更难的。穆迪抱来了许多小白兔,兔子不安地躁动着,但是无形的笼子将它们禁锢住在讲台上,是时候让你们试试真正的黑魔法了,你们平时都用什么攻击别人?'门牙赛大棒'还是'火烤热辣辣'?你们大声地念出来,把魔杖挥得漫天都是,这种恶作剧在实际中一点用处也没有。真正的战斗是无声的、甚至无杖的,悄无声息地夺走别人的性命——就像死神挥镰。当然这需要很高的魔力才行,但并非不可能实现。谁能告诉我无杖魔法的原理?很好,奥利凡德小姐,请你来说说看。 毫无悬念,图卡娜被叫了起来,她热切的手早就高高举起。魔杖是输出魔力的介质,连接人体与外界。图卡娜胸有成竹,这句话虽照本宣科,但是她柔和的语调让艾洛的耳朵舒坦多了。图卡娜接着说:木头在魔力输出中扮演桥梁的角色,而杖芯将加速并放大这一过程,所以合适的魔杖将最大程度地施展巫师的魔力…… 去对角巷买奥利凡德魔杖吧,'奥利凡德——始于公元前叁百八十二年!绝对有适合你的那一款!'艾洛伊斯窃笑着小声接话,图卡娜在桌子下面掐了掐她的手臂。我在帮你推销呢。艾洛咕哝道。 就介质而言,木头是已知的最佳选择,但只要掌握技巧,巫师可以通过其他介质将魔法释放体外,比如空气和水,木质魔杖至今仍然并不是非洲巫师的必需品,家养小精灵也从不使用魔杖。根据研究,空气就是无杖魔法最普遍的介质。 穆迪饶有兴趣地听着,拿出酒囊灌了一大口,这种理论很新奇,我从未听说过。他的魔眼在教室中搜寻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黑板上,照你的说法,奥利凡德小姐,用这块石头板子也能发出咒语喽? 理论上是的,先生。图卡娜回答,但是效果肯定不好。 向我证明它,孩子。穆迪说着,闪身让出了道路。如果不知道黑魔法防御教授对图卡娜的偏幸,艾洛伊斯肯定会觉得穆迪意在刁难。 图卡娜将双手放在黑板上,一连叫了数声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岩石一定是十分蹩脚的介质,因为这个最简单的漂浮咒没有撼动任何东西,反倒是黑板自身接连发出了放屁一样的噗噗巨响,这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停也停不下来,就像教室内的哄堂大笑一样。 这不是你发出来的吧,奥利凡德小姐?穆迪洪亮的可怕笑声让教室里的书桌震动起来,玻璃窗子似乎都噼啪作响,等他笑够了,这么问道。 当然不是,先生。这就是拿到不合适的魔杖的正常反应……她的朋友脸红得像草莓,讲话有气无力,可怜兮兮地垂着头。虽然嘲笑朋友不好,但这实在太可笑了,艾洛伊斯自个儿也实在禁不住笑得打滚,肚子痛得直不起腰来。她已经替图卡娜感到窘迫了,图卡娜看起来臊得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地缝,如果头发丝里有血管,她肯定已经拥有满头红毛,比韦斯莱家的头发还要红上百倍。 很好、很好,拉文克劳加十分。你真是个强大的女巫,小奥利凡德,比在座的都强,我也没办法用黑板施咒呢,更别说让它发出这种……奇妙的声音。穆迪用手指揩走的眼角笑出的眼泪,拍了拍图卡娜的肩膀,你证明了你的理论站得住脚。图卡娜没有露出任何开心的神色,从扭曲的表情来看,她的膀子恐怕差点儿就被穆迪给拍裂了。 下面,穆迪换上了威严的面具,清了清嗓子,他的魔眼发出的眩光在屋子里扫射,你们将学习不可饶恕咒中最具威力的那两个。 艾洛伊斯听到了学生们丝丝倒抽冷气的声音。没错,就是钻心咒和索命咒。穆迪低沉的话语如同滚动的雷暴,为了让你们直观感受到这两种咒语的威力,我将在兔子身上做实验。 这可真是够直观的,只消一个钻心剜骨,艾洛伊斯就听到了兔子哀鸣,她从来不知道兔子能发出如此惨烈的尖叫,鲜明的痛楚直贯灵府,毛绒绒的可爱白兔抽搐着,艾洛脑后汗毛直竖。 一个钻心剜骨,你感到万箭攒心,小刀在切割你的每一寸皮肤,你可能会失去反抗能力,弱小的生物可能直接昏过去,但不致死。一道咒语紧接着闪过,兔子身上的每束肌肉都紧绷起来,仿佛失去了控制,它的身躯疯狂地撞向笼子,砰砰的撞击声伴随着动物求生的本能。两个钻心剜骨,疼痛会让你疯狂,你可能会做一些傻事企图摆脱它,但这显然是徒劳的,你会发现在剧痛中竟然会活得如此之久,你开始痛恨自己的生命…… 叁个钻心剜骨!穆迪的魔杖又发出了耀眼的红光,兔子不再撞击笼子,它的红眼睛、长耳朵、小小的鼻孔中有鲜血静静地流淌,它跳得东倒西歪。多个钻心咒会对你的脏器造成损害,你渐渐失去神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四下鸦雀无声,直到图卡娜开口说:请停下,先生。 图卡娜刚刚红得像草莓,这会儿又白得像张纸,她又大又蓝的眼睛里溢满了同情。艾洛伊斯一直知道她善待那些小动物,或许一开始是因为想要拿到一些生物的毛发,但是后来她把这种喜爱延伸到了所有生灵的身上,全心全意。 那就试一试,奥利凡德小姐!你会如何解除这个兔子的痛苦?穆迪一只眼睛盯着兔子,那只魔眼却转动到了图卡娜的方向。 图卡娜执起魔杖,对准了那只在痛苦中摇摇欲坠的白兔:咒立停。 穆迪哈哈大笑,“这个咒语如果那么容易解除,那它就不是不可饶恕咒了,再次告诉我,你会如何解除它的痛苦?” 图卡娜喘着粗气、双手颤抖,“我会用阿瓦达索命咒,没有痛苦,即刻致死。”字母从她口中冒出来,不由自主,好像不属于她的自由意志。 穆迪点头,那张狰狞的脸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艾洛伊斯的心沉到了湖底,刺骨的潮水若有若无地向她袭来——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正试着掌控她的朋友,他就要成功了。 追-更:fadianwen.com(ωoо1⒏ υip) Ch5Blackinmysoul Black in my soul灵魂中的黑暗 图卡娜 时至今日,分院帽的低声呢喃依然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脑海,让她在回忆中常常不寒而栗:你聪慧、好奇,渴求知识、渴望真相,斯莱特林适合你……奥利凡德世代拉文克劳,我知道,但你的血液中又黑色的一半,精明、野心、欲望……不不,这不是坏事,或许你喜欢格兰芬多?好吧,执着的小家伙,那就——拉文克劳!快去你的长桌上吧。 我的血液里有黑色的一半。 图卡娜早上在厨房里泡茶,和露露一起并肩忙碌。那是个年长的雌性家养小精灵,已经服务了叁代奥利凡德。在图卡娜的记忆中,家养小精灵作为老保姆的形象伴随了她的童年,比加里克·奥利凡德更像家人。露露的耳朵欢快地扑动,沾了面粉和黄油的手指不住地揩在亚麻围裙上,她身上是香芹、南瓜、肉桂和油脂的味道,闻起来就像一个温馨的小菜园。 厨房不大,露露将之整理得井井有条,图卡娜并没有太多帮忙的机会,只是打打下手。奥利凡德家族的旧居在戈德里克山谷,那是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庄园,曾是欧洲巫师界最富盛名的庄园之一,图卡娜只从露露口中听到过它昔日的辉煌,但没那份儿住进去的福气。自从图卡娜的母亲和舅舅去世之后,奥利凡德庄园就日渐荒颓,加里克干脆卖掉了那个伤心之地,在霍格莫德村赁了这间乡下小屋。 小姐。露露突然支起耳朵,整理了身上的围裙,老爷在召唤我。 已经好了。图卡娜将热腾腾的茶壶放在托盘内,我和你一起出去。 加里克坐在餐桌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魔法部!他哼了一声,摇摇头,苍白的长手指把一份《预言家日报》摔在桌上,银白色的虹膜从镜片后给了图卡娜一瞥,早。 早。图卡娜早已学会对加里克的不满习以为常,在她外祖父那里,魔法部的官员们就从未做过什么好事。窗外难得是个晴天,天空被朝霞染成明艳的血橙色,但是寒风依然呼啸不止。周日是魔杖店的休息时间,加里克穿着厚厚的睡衣,白发笼罩在绒线睡帽里,那个睡帽是上个圣诞节图卡娜送给他的,上面是羊毛织成的雪橇和麋鹿,图卡娜从不指望加里克会戴上。 帽子怎么样?图卡娜对加里克的居家打扮报以浅笑,他并不像平时那样衣冠楚楚,图卡娜想象着他在壁炉旁的沙发里打盹,就像冬天怕冷的猫。 帽子?保暖还不错,孩子。但我希望下次你能把注意力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不是在街上闲逛,用我给你的钱买东西给我。加里克声音轻柔,然而言语锋利不改,他的好脾气永远是留给魔杖店顾客的。他把盘中的馅饼拨到一旁,只挑了些培根和煎蛋来吃,又是牛排腰子派。他厌恶地闭了闭眼,家养小精灵爱吃的玩意儿。 露露已经开始自责地用煎锅折磨自己的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惶恐的泪。图卡娜艰难地吞下口中的食物,它们在她胃中翻搅,这是为她准备的,她喜欢牛排腰子派,虽然它一向为加里克所不耻。但你如何苛责一个几乎被家养小精灵喂养大的孩子喜欢精灵爱吃的食物? 图卡娜阻止了露露,对加里克说:厨房里有牧羊人派,我去加热一下,很快。 她沉默地把馅饼装进烤炉,倚在炉门上,双肩无力地垂下,脑后的热力像一个嗡嗡作响的头罩。露露拖着步子走进厨房,枯薄如纸的小手轻拽她的手腕,小姐,你会被烫坏的。 “那我会变成一个香喷喷的烤鸽子,人见人爱。”图卡娜试着说些俏皮话,但是干巴巴的蹩脚透顶,她弯下腰懊恼地用指尖挠着家养小精灵耳朵后面柔软的褶皱,露露的大耳朵微微抖动着,你看,你都没有笑。图卡娜说。 露露想要倒上一杯南瓜汁,却打翻了罐子,里面的肉酱撒了一地,她在厨房中来回打转,话音急促,小姐是个傻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惹人疼爱。 只有你疼爱我,露露。 加里克在门厅里叫道:图卡娜!别偷懒,过来帮忙! 什么事?图卡娜大声问,我还在…… 来帮忙做魔杖!你没睡醒吗?老糊涂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如果你要继续躲在碗橱里,我就…… 加里克听起来暴跳如雷,图卡娜摊了摊双手,我哪点惹到了他?他什么时候让我插手过做魔杖的事?她抱怨着,被露露推出了房门。 加里克已经埋首于他那张陈旧的工作台,那个木台子旧得仿佛来自远古,将之放入新时期时代的遗址也不会引起怀疑。图卡娜想起自己的飞天扫帚,嘴里像是被塞了一把硬扎扎的芦苇茬。她的扫帚是一把银箭,加里克用过它,加里克的祖父也用过它。这个可以进入博物馆的古董座椅和手柄上镶嵌着发黑的银雕花,但除了徒增不适,那些银子没有任何用处,整个扫帚沉得好比一大块铅。 虽然霍奇夫人很欣赏它,并不遗余力地盛赞它作为一把家用飞天扫帚的安全性与实用性,但图卡娜是魁地奇球队的击球手,满球场徘徊着防止游走球把秋、杰森、兰道夫那几个家伙砸个倒栽葱,骑一把慢吞吞的银箭实在不太像话,上一个用银箭参赛的人是谁?图卡娜认为那是个中世纪的巫师。她一般用学校公用的横扫七星,速度是快一些,可惜总是故障连连,她上次比赛的时候就像骑着一匹脱缰的野驴…… 所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加里克浅色的眼珠让图卡娜胸中发慌,她看着齐齐整整码在桌子上的锤、刨子、锯子、刻刀、砂纸,茫然地问道:什么? 他缓缓地吐气,像正压抑着怒火,给我蛇的神经,别让我再说第叁遍。 储存杖芯材料的斗柜从地面高耸到天花板,加里克从背后提醒:最下面左数第二格。 她取出一块暗色的肌肉组织,保鲜的魔咒让它依然在图卡娜的指尖生机勃勃地抽动,像是下一秒就会有鲜血流淌。 帮我分离出来。加里克命令道。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魔力,剥离出细细的纤维束,加里克利落地接过,一只粗犷的杨树枝放在他的面前,未经打磨,但已经看出了魔杖的雏形。图卡娜假装拨弄指甲,竭力使自己的偷窥别太明显。 加里克的魔力让那根纤细的蛇神经笔直地紧绷,飞速地钻入树枝尾部,如同箭矢。你用什么修理魔杖,图卡娜?加里克扶着眼镜,回头看她一眼。在学校里。 图卡娜涨红了脸,对他的发问猝不及防,又来不及躲开,只好硬着头皮和加里克对上了眼神。我用树脂。 树脂。加里克轻柔地重复了一遍,挑选了一把刨刀,重新专注于面前的工作,聪明,但是偷懒。你最好用和杖身相同材质的原料。 橡树、白杨、山毛榉,冬青、樱桃、苹果木,这些是可以从禁林中找到的树种。她脑海里浮现出海格,护林人须发狂乱,笨拙地在禁林里穿梭,和自己玩一场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图卡娜,不许砍树!我会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海格怒吼着,把她像布娃娃一样拎起来,然后把她放在小屋的沙发上,给她一杯滚烫的热可可和一整盘岩皮饼。 好的,我尽量。图卡娜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建议,至少是表面上。 加里克哼了一声,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我希望你不要有辱门楣。我做的魔杖不多,不是所有孩子都那么幸运,能用上奥利凡德家族魔杖,未来更是如此。加里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像是在为奥利凡德家族的魔杖制造事业中断于自己扼腕叹息。图卡娜再次感觉血液上涌到脸颊,那就教我、教我,教给我成为一个魔杖制作者需要知道的一切,她在心中尖叫,苦苦维持着表情的平静。 加里克不再说话,图卡娜静静地在桌旁注视着他细长的魔杖指挥着工具上下飞舞。帮我把头发梳起来。加里克蜷曲的白发垂在脸际,他忙着给魔杖抛光,木屑粘在了发丝上。 发腊还是发绳? 随你。加里克不耐地催促。 图卡娜将加里克稀疏柔软的白发拢到脑后,手指轻梳他温热的头皮,他多褶松弛的后颈上多了一条狰狞的伤疤,它险险避开了颈动脉,已经长出了粉白的新肉,可能是某种猛禽的爪或喙造成的,他何时受伤至此?图卡娜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关心多么有限。她花花绿绿的发绳在她外祖父头上显得滑稽可笑,但是加里克既没有穆迪的魔眼也没有斯内普的敏锐,看不到脑后的情状。龙脂,第五排第七列。加里克头也不抬地吩咐,图卡娜欣然前去,因为加里克此时就像是一个纵容顽皮的孙辈,享受天伦之乐的普通老人。时间在一接一递之间悄然流逝,加里克一反常态地任她留在身边。 呃,图卡娜试探着开口,心脏砰砰地跳动,我,我不小心弄丢了魔咒学课本。 那就去买一本,自己去柜子里找五个银西可。 ? 加里克随口回答。 五个?我能否……图卡娜迟疑着,加里克立即打断了她,那就多拿两个加隆。他的眼镜滑到了鼻尖,目光从容不迫地掠过图卡娜纠结在一起的手指,淡漠地说:虽然你撒谎,但是我很庆幸你没有选择偷盗,随便去买点你想要的,蜂蜜公爵或是别的什么。回你的房间去,我不需要工作的时候闲聊。 图卡娜扑进卧室,露露。她轻声呼唤,随着空气的爆裂声,家养小精灵出现在她的床畔。 我想抱你。图卡娜说。 噢,我的小姐。露露轻轻地回答,她清理了自己的手指,将围裙解下,爱怜地轻抚图卡娜 再讲一遍我的魔杖,露露,请你再讲一遍。 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兵乓球大小的眼睛里泛起母亲般的温柔,她把图卡娜的脑袋抱在怀里,细瘦的小手掌规律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图卡娜是尚在襁褓的婴孩。露露的尖细的声音宛如摇篮曲:山毛榉木魔杖属于品行高尚之人,恶咒从不会从山毛榉魔杖中发出。小姐的杖芯是独角兽尾毛,是加里克老爷在异国的森林中寻来的,那一批尾毛属于一个强壮的独角兽种群,他挑选了最强韧的那根,亲自打磨了这一根魔杖,上面的花纹他亲手雕刻,一刀一刨。独角兽尾毛是常见的杖芯,它的主人不是魔力最强大巫师,但它是最具包容性的材料,包容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但他恨我。图卡娜握住家养小精灵的手腕,它和加里克的皮肤上都有褐色的斑点和年轮一样的皱纹,同样年长,有人变得慈祥,有人却如此冷情。因为我妈妈,对吗? 不!绝不是因为海伦小姐!露露激动地叫道,它的停下了手上轻抚,泪眼婆娑地望向了别处。 你爱她。图卡娜安静地说。 一声啜泣从露露的喉咙中逃逸,我爱海伦小姐和爱图卡娜小姐一样多。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这样残酷地侮辱我的人格。 家养小精灵张开了嘴巴,好像被篡住了喉咙,气管里冒出一串无意义的尖锐噪声,她惊恐万状地摇头,露露不能说!露露用橱柜的门夹住自己细瘦的手臂,疼痛令她急促地抽泣起来,小姐很难过,但是露露不能说!露露会把那些话带到坟墓!惩罚她!惩罚露露!她是个坏精灵! 不要恨加里克老爷,老爷这么做有他的原因。露露哀求道。 图卡娜几乎笑了,?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 伊登安静地盘成一团,多毛的尾巴在图卡娜的腹部轻扫,图卡娜蜷缩在露露的怀抱中,家养小精灵擦拭着哀伤的大眼睛,响亮地擤着鼻子,露露不能说。 Ch6DogandHippogriff Dog and Hippogriff狗与鹰头马身有翼兽 图卡娜 翌日拂晓,霍格莫德村安详地躺在山岭一隅。夜色未尽,天空比往日阴沉晦暗,丛林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霭。狐狸伊登被图卡娜变成一条豪华的毛皮围脖,暖融融地围在她的脖子上,自从它长大到不能被揣到兜里以来,图卡娜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将它在偷渡于学校与外界之间。 狐狸不是巫师的宠物,除了猫、蟾蜍和猫头鹰之外,金鱼、耗子和侏儒蒲绒绒是费尔奇的容忍极限,他会把其他生物毫不留情的丢到禁林。而伊登是一只赤狐,完全来自麻瓜界,被图卡娜发现的时候是只奄奄一息的小毛毛,图卡娜用奶粉喂它长大。当初它自己钻到了图卡娜的旧茶壶里,差点被壁炉烫得半死,然后被女主人揣进斗篷,偷偷带进了霍格沃茨。 伊登异常兴奋地在树丛中钻来跑去,没过多久便不见了踪影,只在地表的白霜上留下了一串杂乱的脚印,图卡娜由任它跑去觅食。霍格莫德村后的山上人烟罕至、怪石嶙峋,贫瘠的土壤使其缺少高大的乔木,只生长着茂盛的灌丛,蓝莓已经过了结果的季节,覆盆子的成熟更要等到来年春夏之交,但如果运气好,图卡娜能发现一点梨子带回家给露露做酒。 薄荷。她摘下了几片叶子在口中咀嚼,唇齿间洋溢着清爽的味道。郁金香,她看向另一株蓬勃生长的植物,自言自语,洋洋得意,斯普劳特教授会为她草药学知识的进步而高兴。荨麻!她踏过带露的草丛,因为手指的刺痛而惊叫起来。 一株拍拍木活泼地在图卡娜脚边晃个不停,她折下一根纤细的枝条,它仍在她手中不安分地扭动,活似韦斯莱兄弟做的笑话魔杖。什么样的人会使用拍拍木做的魔杖呢?她为这个的荒谬的想法而感到愉悦,那一定是个淘气的捣蛋鬼。 她一路走着,一路对身旁的花草指指点点,直到前方传来狐狸刺耳的尖叫,只见伊登与另一只巨大的生物搏斗在一个深藏的山洞之前,那个黑色的、熊一样大小的家伙显然是一只野狗,被伊登咬住了前爪,疼得露出了强健的犬齿,喉咙深处滚动着低吼。图卡娜整天都不想走出房间,更没有胃口吃饭,伊登在早晨只吃了露露送来的罗宋汤,那点儿东西根本不够伊登塞牙缝的,它显然是饿昏了头,才会选择体格与它如此悬殊的猎物。 天哪,伊登,快松口!图卡娜焦急的喊道,唯恐它被那大黑狗一口咬断脖子,回到我这儿来! 她接连催促了几声,赤狐才放弃了狗爪,飞快地蹿进主人的怀抱。图卡娜弯下腰,用魔杖对准了黑狗,那家伙呲着尖牙,威胁着弓起背部,凶狠地与她对峙。那真是一条落魄的瘦狗,巨大的脚爪上鲜血直流,两肋深深的凹陷下去,黯淡而蓬乱的黑毛纠缠着落叶和泥土,深色的眼里闪着饥肠辘辘的凶光。如果她晚来一步,伊登才应当是成为早餐的那一个。 别担心,图卡娜兀自镇定地说,只是给你疗伤。 黑狗的低吼依然凶恶,但是放松了攻击的姿态,它应当是一条被遗弃的看门狗,能听得懂人话。图卡娜松了口气,每一种、每一只生物都有其独特的交往方式,而魔杖制作者们更应深谙此道。他们不惜与龙搏斗去获得其神经、不惜踏遍世界去寻找凤凰,他们是制作魔杖的匠人,更是强大的巫师、决斗的好手和研究动植物的学者。 图卡娜给它施了愈合咒,移步进入黑狗身后的洞里,地面上散落着枯叶和老鼠骨骼的残渣,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藏匿在深处,她眨眨眼睛,奇怪的组合,不是吗?黑狗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既不像其他家狗那样谄媚地摇尾、也不吠叫。 一条怪狗。 她彬彬有礼地向鹰头马身有翼兽鞠躬,慢慢向它接近,从它的翅膀上拽下了一根羽毛,鹰头马身有翼兽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哀鸣。 太长了,可惜。图卡娜抚摸着洁白的翅羽,把目光转向了黑狗。它从喉咙中迸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敏捷地将爪子收到身下。 图卡娜温柔地微笑,亲呢地轻挠黑狗的脑袋,用手指梳理它背后打结的毛发,跟我回家吧,狗狗,我们洗个热水澡,吃一些新鲜牛肉,然后我给你做一个又暖又干净的小屋…… 这些条件无疑十分动人,黑狗舌头上唾液泛滥成灾,顺着嘴角滴成细线。图卡娜悄然在它蓬松的尾巴上用力一扯,黑狗因疼痛而愤怒地跳了起来。她拿着黑色的毛发,用魔力将之塞入拍拍木枝条中心,一阵炫目的亮光从枝条的顶部汩汩流淌,像是小仙子们挥舞起闪光的双翅。 图卡娜难掩雀跃地飘然行至洞外,对黑狗回首笑道:再见,可爱的狗狗,我会回来看你的。 图卡娜哼着不成调的歌曲,蹦跳到院子里。加里克·奥利凡德听到吵闹声,从报纸后抬起了头。 加里克。她轻快地叫道,图卡娜已经太久没有叫过加里克的名字了,它在她的舌尖陌生又奇怪。一根拍拍木的枝条在她手中四处乱扭,源源不断地洒下闪片,好像她身后跟随着一路小仙子,图卡娜将它摇摇摆摆地拿加里克面前,半是犹疑,半是希冀。加里克紧盯着她手中的东西,表情从震惊转为懊恼、愤怒,乃至惶恐。他复杂的表情让图卡娜呆愣在了原处,她等着加里克的斥责。 把你手里那根可笑的玩意儿给我。他说。 图卡娜把它藏在了身后,这是为数不多的忤逆,不行,它是我的。 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不!图卡娜执拗的抗拒道。 加里克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一字一句地告诉图卡娜:给我,否则我会把它折成两段,然后和你的宝贝级长徽章一起扔进垃圾桶。 图卡娜震惊地看着他,她泪腺酸涩、眼角濡湿,嗓子里聚起一个涨痛的肿块,她浑身战栗着。没有人能拿走它,她凶猛地说,这是我制造的第一根魔杖。 图卡娜转身冲出屋子,黑压压的乌云凝聚在天空,仿佛要伸出干枯的手掌,像摄魂怪一样抽空她所有的幸福。 回来,女孩!你要去哪?你怎敢在没有我的允许下独自到外面去? 噢,我敢、我敢,我会向鸟一样逃出你强加给我的铁笼,飞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她忽略了加里克的怒吼,他的声音沙哑,因暴怒而颤抖,属于一个无力阻止她的老人。简陋的拍拍木魔杖压在她的胸口,伊登围绕在她的脚边,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苍白地好比一只游魂。商店的门上挂着槲寄生,招牌上飞舞着大片晶莹的雪花,街道里回荡着圣歌,圣诞的欢乐已经高涨在这十二月的中段。 女孩们聚集在一家店铺的橱窗前,吃吃地发笑,玻璃内的绸缎和丝绒反射出高雅怡人的质感,墨绿、深粉、浅紫、天蓝,丰富的颜色令人眼花缭乱。图卡娜推门而入,一个和善的女巫热情洋溢的迎上前来,泰勒高级定制,欢迎光临,孩子,你想买哪种款式的袍子? 图卡娜吞咽了一下,我只是看看。 当然、当然,女巫回答说,尽管看你喜欢的。 缀满蕾丝和珠宝的袍子从来不属于图卡娜,她站在货架前,发现自己对时尚的感知如此贫乏。女巫挑了一件桃粉色的轻盈绸袍递给她,这件怎么样,颜色很适合你们年轻姑娘们穿。 图卡娜在镜前试了试,的确映衬得她双腮红润、气色充盈,但是太艳丽了,她感觉自己简直变成了艾洛伊斯。这一件呢?女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拉文克劳院徽,指向橱窗内的一件蓝色礼服长袍,我想你会喜欢的。 不,我不想要蓝色。她说,还有别的吗? 女巫并未因她的挑剔而烦恼,反而递给她一本杂志,上面列满了当季礼服的图片。图卡娜指着末页说:我想试试这个。 那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银色礼服,剪裁简约,紧紧的包裹住她的身体,烘托出她的丰满的乳房和纤细的腰肢,闪光的布料更凸显了她眼睛的明亮。这她平时谦逊的风格相去甚远,但她感觉很好,她感觉自己成熟美丽、充满了力量。她看起来富丽堂皇、高高在上,骄傲如银河与星团中降生的女王。镜子中的自己让图卡娜眼睛刺痛。 真是叹为观止。年长的女巫赞不绝口,据说制造这件礼服的裁缝在里面加入了数十根独角兽的尾毛,衣服的主人能够得到独角兽的祝福。 图卡娜说:我想要它。 去参加圣诞舞会吗? 图卡娜微微一笑,女巫欣赏地说:它很适合你,你会在舞会上艳冠群芳的。 她没有舞伴,她会把这件漂亮衣服收在箱底,然后与自己的思想翩翩起舞。 多少钱? 只要八十金加隆 图卡娜倒抽一口冷气,我可以预定吗? 不能,孩子。女巫温柔地说。 那真可惜,我没带那么多钱来。图卡娜对女巫说,你应该把它放在橱窗里,它值得更多人欣赏。 女巫欣然采纳了她的建议,挥着魔杖把礼服换给了橱窗里的一个假人。它在假人身上依旧很美。 图卡娜恋恋不舍地移开了目光,直到走出店外。她再次把伊登变成围巾,紧紧地裹住了冰冷的脖子。 Ch7Devil'sfire&Devil'ssnare Devil's fireamp; Devil's snare魔鬼火与魔鬼网 西里斯 西里斯·布莱克从未感到如此鲜活,又从未感到如此身至地狱。 莱姆斯·卢平照常带来了一些冷肉和面包,他为凤凰社四处奔波,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面色更加憔悴、衣衫更加褴褛,他却慷慨地定时接济自己的朋友,也从未让西里斯感到受之有愧。 西里斯躲在远离尘嚣的山洞,巴克比克陪伴着他,他在十二年的冤狱生活中没什么机会说话,他的嗓音嘶哑,声带功能似乎有所退化了。野兽是很好的倾听者,西里斯不必担心巴克比克会泄露那些在陈年往事中蒙尘的秘辛,它用猛禽的啼叫作为回应,驱散了他恍如隔世的幻灭感,也加重了他恍如隔世的幻灭感。 他时常在黑夜中醒来,恍惚中难分现实和梦境,他时而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他仍是一个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没几年的小傻瓜;时而感到斯人已逝,自己垂垂老矣;时而觉得自己仍身处铁牢深处,他反射性地不敢动弹、封闭起自己的大脑,他的身体似乎还没有适应自由的空气。他得到了自由、却从未真正自由过。 西里斯·布莱克深陷自己大脑编织出的囹圄。 你更瘦了,大脚板,我应该多带点东西来。莱姆斯坐在一堆枯叶上,看着对面双颊深陷的黑发男人。男人双眼浑浊、眼窝深陷,看上去像一具骷髅、一堆行尸走肉。 西里斯大口嚼着面包,含混不清地说道:你应该弄点儿酒,月亮脸,咱们两个值得好好喝一杯。 莱姆斯无奈地叹口气,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西里斯被粗粝干燥的黑麦面包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缓了一阵,再次开口:说真的,这玩意儿太干了。不过比老鼠肉要好。 他和巴克比克靠捕捉山上的野鼠勉强度日,随着天气渐冷,山上连老鼠都找不到几只,如果有,也瘦得差不多和他一样皮包骨头。我捉老鼠的技巧简直登峰造极,我一口咬断它们的脖子,从不拖泥带水,然后狠狠地扯出内脏,把它们一片片撕碎。我咬碎它们的脑壳,吮吸它们的脑髓,想象着那是彼得·佩特鲁。要是杀死彼得真的那么容易就好了,月亮脸,那会让我好受一些。 不过我好多了,哈利、罗恩和赫敏常来看我,每次都给我带一大堆吃的。 西里斯没再说话,两人耳畔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声。 伊登——一个女孩的声音叫起来,莱姆斯一语不发地抽出魔杖,警惕地站起身。西里斯在眨眼间变回了那只熊一样的大黑狗。随着映入眼帘的红棕色狐狸,他认出了那个见到一切生物都要拔毛的姑娘。两个男人都松了口气。 啊!她望着莱姆斯,想是没料到他的存在,脸上浮现出惊诧,卢平教授,好久不见。 狼人将魔杖收回袖子,温和地说:奥利凡德小姐,没想会到在这里见到你。 她放下手中的草篮,朝西里斯的方向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来喂狗。 那姑娘显然没准备多做停留,将篮子里的清水和鲜肉取出来,很快转身离去。西里斯追出几步,她温柔地揉着他的多毛的脑袋,轻轻叹息着:回去吧,狗狗,加里克不会同意把你养在家里的。 他回到洞中,摆脱了黑狗的形象,却喘息得像一头野兽,痛苦与希冀的光芒交织着闪烁在他的眼里,西里斯看上去想要即刻来一场立下生死状的决斗。他捉住莱姆斯的袖子,肮脏的指甲陷入了补丁累累的陈旧织物,他在莱姆斯棕色的眼睛里近乎疯狂地搜索着真相,一个奥利凡德,黑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梅林、梅林、梅林! 她是奥利凡德?他喑哑地祈求道,告诉我、告诉我,月亮脸,她是不是海伦·奥利凡德的女儿? 我不知道,莱姆斯别开眼,望着小奥利凡德消失的地方,轻声说:我只能这样告诉你。加里克把她保护得很好,外界几乎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也非常惊讶,西里斯,去年刚到霍格沃茨的时候。 你为什么、为什么……西里斯颤抖着双唇,语无伦次,你、阿不思,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 莱姆斯的脸疲惫而怅惘。阿不思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大脚板。我去找过加里克·奥利凡德,被赶了出来。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解决。 她叫什么名字? 图卡娜。 图卡娜,杜鹃座,真是个好名字。他的祖母和姑母们多叫爱拉朵拉、阿拉明塔,布莱克家族的族谱上从未出现过图卡娜之名,但它却如此合适,合适一个布莱克。 尘封的记忆如山崩地裂一般汹涌,他几乎被这股力量震碎了五脏。海伦·奥利凡德柔滑金色长发的触感似乎就在指尖,她甜美纯真的笑容鲜活于西里斯的眼前,她是含情脉脉的爱人、温柔如水的姐姐,曾给了他贝拉特里克斯和纳西莎从未给过的温暖。在订婚宴上,他把海伦从她的未婚夫怀中偷走,他们整夜跳舞,然后在黑暗的露台分享潮湿而狂野的片刻欢愉。 小巴蒂·克劳奇是个饱受父母溺爱的毛头小子,年纪比他们都轻,纤细的金发、纤细的四肢,一个纤细文弱的漂亮男孩,他和小矮星彼得一样,用自己的外表蒙蔽了许多人,而西里斯从未将他看在眼里。小克劳奇与海伦·奥利凡德的婚姻受命于神秘人,神秘人是庸夫的称呼,食死徒尊之为黑魔王,凤凰社的成员饱含厌恶与痛恨地直呼其为伏地魔。 与其说小克劳奇狂热地追求海伦,不如说克劳奇狂热地想为黑魔王奉上一份来自古老中立家族奥利凡德的礼物。老巴蒂·克劳奇醉心于政治,穷其一生只为博得一个魔法部部长的虚名,而他的儿子要聪明得多。控制住全英举足轻重的魔杖制造家族,就是在无形中扼住了整个巫师界的咽喉。加里克·奥利凡德只育有一子一女,而海伦的弟兄埃里克是个哑炮,于出生时被褫夺了作为继承人的权利,又在少年时夭折于龙疮。 他们初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快活得就像是一辈子,他们东躲西藏,不问未来、不问归途,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们这一对爱侣。直到生命在海伦体内发芽,随着她腹部的膨胀,海伦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忧郁敏感,她为了一点小事而争吵不休,歇斯底里地哭泣。这些麻烦在西里斯看来实在不值一提,他陷入了单纯的快乐,他一心期待着自己的小狗狗、他的幼崽、他的小星座。 他想像着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有一头黑发,浓密漂亮,宛如黑玉,就像他和他的兄弟雷古勒斯一样。无论是他的灰眼还是海伦的蓝眼,那孩子都会继承父母的美貌。如果他肖似其父,那就进入格兰芬学习做个勇士;如果喜欢知识,那就跟随母亲进入拉文克劳;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就算是斯莱特林似乎也变得可以容忍。他们的孩子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因为他将同时成为布莱克家族和奥利凡德家族的继承人,他身上将流淌着最古老、最高贵的血统,而他掌握的财富足够他一生衣食无虞,不必仰仗别人鼻息。 他不理解海伦对小克劳奇的忧虑,正如海伦无法认同他盲目的乐观。西里斯天真地认为海伦可以安全地生产,不必担心那些食死徒的寻找,他们可以在戈德里克山谷定居下来,他和詹姆互为对方房屋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快要临盆之际,海伦留下一张字条,告诉西里斯他们母子会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生活,等待小巴蒂·克劳奇的怒火消散,再到布莱克老宅与他重聚。 不久西里斯便听到克劳奇与奥利凡德家族正式联姻的消息,婚礼上没有露面的新娘和新郎阴森的表情无疑成为了花边小报的头条头版。他在克劳奇府查探一年之久,未曾见过海伦的半个影子。他有时怀疑海伦和他们的幼崽已成为克劳奇花园中某棵树下的鬼魂,有时期望着他们仍安然无恙地待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安逸角落。随着食死徒日益疯狂的行动,莱姆斯成为怀疑的对象,詹姆和莉莉的婴儿成为预言中指向的孩子,西里斯惶惶不可终日,睁开眼他看到海伦、闭上眼他看到海伦,他把詹姆和莉莉保密人的身份交给小矮星彼得,然后去追寻一个金发姑娘和一个黑发婴儿的蛛丝马迹。 背叛和死亡只是混沌的伊始,事情江河日下,悲剧一再上演。杀死彼得、寻找海伦,西里斯东奔西走,从巫师界到麻瓜界、从卡莱尔到朴茨茅斯。他把彼得逼到一条麻瓜的街角,彼得惊恐万状,哀嚎着他们学生时期的往事,祈求他的仁慈。不可饶恕咒从他的魔杖中射出红红绿绿如同霓虹,彼得的惨叫和汗水掩盖了那双精明小眼睛中的邪恶。想见你的孩子吗?彼得痛哭流涕,她四岁了,在公园里魔力暴动过一次,附近的所有小动物都朝她奔过去,她咯咯直笑,却把她妈妈吓得半死…… 他跟着彼得来到一个麻瓜街区,海伦打扮得像是个麻瓜,在商店中挑选孩童的花布衣裳,甜美得如同幻境。彼得尖锐的笑声没让这景象持续太久,他施了个恶咒,或许是从神秘人那里学来的半吊子献祭黑魔法,他切了根指头,让面前的街道陷入火海,烈火吞没了街道、吞没了海伦。爆炸的轰鸣让西里斯短暂地失聪,魔鬼网攫住了他的心脏,魔鬼火舔舐着他的神经。西里斯瘫倒在地上,空洞地看着彼得尖叫着逃离,他躺在地上仿佛那里就是世界尽头,直到傲罗的魔咒将他束缚进阿兹卡班的角落。 我是个傲慢的傻瓜。西里斯身上的每束肌肉都在颤抖,咸湿的眼泪滑落到他凌乱的胡须里,他又哭又笑,巨大的喜悦和巨大的悲痛同时涌上心头。 她是我的……我的小星座,天哪、天哪,她那天几乎在我面前做了一根魔杖……就在我面前……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西里斯抓住他的旅行斗篷,诚恳地请求,再给我讲讲她。 我就快来不及了,大脚板。她是个拉文克劳,聪慧过人。见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年轻的你,意气风发、活力四射,比你当时还要迷人,虽然她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长得非常像你,大脚板,非常,所有曾经认识你的人都会这么说的。莱姆斯给了他一瞥,神色转为揶揄,这让狼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我好心提醒你,她……每周都会回到霍格莫德。 他今天的访客仿佛走马灯,哈利、罗恩和赫敏拿着从霍格沃茨餐桌上偷来的鸡腿、蛋、香肠和南瓜汁,狼狈得像从下水道里逃出来的一样,他们困惑地望着地上丰富的食物。不过哈利看起来十分为他高兴。 西里斯看着哈利,欲言又止,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有关图卡娜的一切,她过得怎样?爱吃什么?有没有受到斯内普的刁难?她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她和哈利是否相处和睦?是不是和他一样擅长魁地奇、讨厌魔药课? 最终,西里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你怎么了?哈利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敏锐地问道。 西里斯深深地盯着哈利酷似詹姆的脸,缓缓地说:你是我的亲人,哈利。 当然!詹姆的儿子傻乎乎地笑着朝他扑过去,和他抱成一团。西里斯也向罗恩和赫敏伸开手臂。我爱你们仨,来吧孩子。 Ch8deathdeath-eater&darkdark-lord 死亡 食死徒amp; 黑暗 黑魔王 图卡娜 你真的不去?艾洛伊斯站在穿衣镜前,她的金发顺滑柔亮,裙子红得像一团热火,那镜子对她的打扮赞不绝口。 图卡娜放下书包,又一遍解释,你知道,我没舞伴,也没准备衣裳。 卡罗琳坐在床边,弯腰摆弄着鞋带,伊登伸着鼻子在她亮晶晶的鞋扣上轻嗅,时不时想要用爪子拨弄,显然是喜欢极了。不去宴会上喝点饮料吗?她逗弄着伊登的肚皮,小狐狸快活得吱吱直叫,你至少去给伊登拿点吃的。 好吧,图卡娜去把伊登抱起来,它潮湿的鼻尖蹭着她的脸颊,你这个麻烦的小虫,我们去吃点烤火鸡。 图卡娜找出去年的礼服,那是个长而臃肿的白袍,穿上去就像是个披着床单扮鬼的小孩或者阿拉伯的僧侣,她把伊登变成白色的皮毛领子绕在颈侧也救不了这幅荒谬行头,图卡娜觉得自己正要参加万圣节派对而非圣诞舞会。艾洛伊斯促狭地咯咯笑着行了一礼:晚上好,幽灵夫人。 图卡娜大声地叹了口气,看着光彩照人的女孩儿们纷纷走入男伴的臂弯,风度翩翩地摇曳进灯火辉煌的大礼堂。礼堂是烤肉、槲寄生、热红酒、音乐和舞池的层层堆砌,味道是香水、晚宴和壁炉里的雪松缠绵混杂的产物。伊登在她肩膀上蠢蠢欲动,图卡娜安抚着领子上细腻的毛发,低声喃喃道:别着急,圣诞节不应该饿着肚子,你说是不是? 当众人被勇士们的舞步所吸引的时候,图卡娜提着宽大的裙摆,摇摇晃晃地挤到一张桌边坐下,她望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闪亮金盘,顿时失落无比,别再有镜子来提醒我可笑的裙子了!就算是来点香槟也好。 离她最近的玻璃杯立即充满了淡黄的酒液,上面雪白的浮末嘶嘶作响,霍格沃茨的魔法把戏从来不会让她失望,多亏了厨房里忙碌的家养小精灵,图卡娜对着盘子许下的愿望无一落空。图卡娜想起了露露,她会独自在家中做着圣诞布丁,在搅面团时将“老爷、小姐长命百岁”的祝福埋下,图卡娜从不思家,却感到胸口依然酸胀。 图卡娜能肯定德拉科·马尔福出现在桌前来邀请她跳舞时,应当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她眼神虚无,盯着远方,一边嚼着炸猪排,一边偷偷把烤鸡腿装进口袋,她的面前摆着烩饭、香槟、苹果汁,咖啡杯里泡着的姜饼已经软成一团,她维持着伊登的变形咒,把袖子卷在手肘,倾洒在肩头的头发时常散落,发梢和面包同时蘸上了汤汁,显得左支右绌。 马尔福家的小子把头发抹得油光水滑,下巴翘到了天上,身上的天鹅绒黑袍在灯光下泛着白光,宛如一只甲壳黑亮的独角仙。这次是马尔福,去年是马斯库,图卡娜确信这些人来邀请自己只是为了让他们爸爸高兴,毕竟纯血家族后裔已然所剩无几。图卡娜口中塞满了食物,也没答话,只是眨着眼睛摇了摇头。马尔福微微颔首,孔雀似的转身,缓步去找波特的麻烦。 等人群丧失了跳舞的热情,开始向餐桌散去,图卡娜知道是时候离开了。图书馆内空无一人,平斯夫人也不在,只有壁炉内的木头在火上无声地燃烧,散发出干净的烟火味,图卡娜钻进禁书区,挑了本落满灰尘的书,倚着书架坐进了角落,感到饱足而温暖,就像一只备足了过冬食物的小熊。 伊登被口袋中香喷喷的烤肉引逗得挣扎着想要摆脱变形,已经伸出了尖尖的嘴巴,湿漉漉的舌头卷着唾液在图卡娜的肩头留下水渍。 伊戈尔。 图卡娜的破解咒停留在舌尖。斯内普低沉的嗓音伴随脚步从门口流淌而入,图卡娜想起他气势磅礴的步子和那张缺乏表情的灰黄瘦脸。 西弗勒斯——卡卡洛夫的声音紧随其后,显得慌乱而气促。 坐。斯内普说道,她听到了椅子的挪动和衣料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一定记恨我!西弗勒斯,因为当年我在法庭上指认你,虽然邓布利多的辩护让你逃过牢狱之灾,但我知道你没忘。 何以见得?伊戈尔,你既知如此,为何还要求我帮你?斯内普拖长声音,腔调是死一般的平静。 西弗勒斯,我的朋友……卡卡洛夫似乎被抽噎梗住了,即使是图卡娜这个旁听者,也不得不相信他此时的情真意切,你是那位大人最倚重的心腹,等他回来之后……我只能求你帮我开脱,否则我难逃一死!我太害怕了,求求他,求求他放过我!我在他麾下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即便今后不再为大人服务,也不会背叛他。 若非亲耳所闻,图卡娜难以想象德姆斯特朗的一校之长竟如此卑微地祈求斯内普。 谁不是命悬一线呢?斯内普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伊戈尔,你能肯定我能活过他的下一次召见? 这……这……卡卡洛夫搓着手,急得逼出一声哽咽,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斯内普接着说:你远在瑞典,我不相信德姆斯特朗的防御工程会不堪一击,伊戈尔,你远非处境最危险的那一个。 可是、可是……卡卡洛夫绝望地叹了又叹,这次不一样,我左臂上的标记隐隐作痛,我感到他在愤怒、他的野心更甚于从前,他会变得更加强大、前所未有的强大,我会死在他手上的。 不管你是否相信。斯内普的声音流露出一丝不耐,我会尽量为你开脱,但我无法为你的生命担保。 他们喁喁的声音敲在她的脊椎,让她的鼓膜、隔膜木然地发震,直到脚底。死亡——食死徒、黑暗——黑魔王。伏地魔将卷土重来,他手下的食死徒们有的正畏而逃跑、有的正准备重新效忠,她的脑海竟首先浮现出加里克?奥利凡德的脸。图卡娜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巫师界长大的孩子们都知道,伏地魔突然消失,快得就像一片雪花的消融。加里克一直惴惴不安,他好像确信这一天终将来临,这些年来他愈发笃定了,这是魔杖的秘密还是别的什么,图卡娜并不知道。和平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它脆弱得就像一根丝线。“风暴正在外面酝酿,它会搅碎你,你应该害怕。”加里克有时望着窗外对她这么说,他银色的眼珠一片混沌,图卡娜一直认为他只是想阻止她出门,现在看来,它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战争就要来了,很多人会死,她可能会死。图卡娜的脑袋清醒得好比刀锋,而身体像喝醉了一样沉重无比,四肢不知道该如何动弹,宛如泼洒在地的水银。 伊登自己挣脱了魔咒,从她的口袋里叼出了肉块,它的小脚爪行在光滑的地面上竟有了回声,它吃东西的动静在空旷的图书馆中无异于巨怪的咆哮。 斯内普的黑袍席卷到她面前,图卡娜这才发现卡卡洛夫已经不见了。他的脸上没有圣诞的欢乐,他锋利的颧骨就和他的面容一样冷酷。沉默、还是沉默,沉默像天幕一样沉重。斯内普并没有给她施禁锢咒,但她僵硬得等于一块顽石。 所以,奥利凡德。他卷曲起嘴唇,多么好学。 黑色的瞳孔和图卡娜的蓝眼相遇,他们就像锥子刺穿了她,图卡娜气息微弱、瞳孔放大,怕得如同溺水之人,她从来没有想过直面一个食死徒的时候会是这样,即使她已经认识斯内普五年之久,这感觉依然像是活生生见到了地狱。斯内普用飞来咒将她手中的书夺走,他有意忽略了她的恐惧,漆黑的双眼扫过封皮,它们眯了起来。 《黑魔法的原理》,以奥利凡德的聪明才智,你因该很清楚,这不是你该看的。他的腔调就和他本人一样危险,他的双眼是平静无波的两泓死水,薄薄的嘴唇扭曲成讥讽的模样,我可以好心告诉你它的原理,比书本上写得明白。 为何告诉我,黑魔法的钻研者、伏地魔的党羽,你怎会有好心?图卡娜看着他,她强烈的眼神似乎大声而直白地向斯内普抛出了这些问题,于是他停顿了一下,回应她的是他一贯空洞、生硬的脸,图卡娜几乎怀疑他带着一幅人皮面具。 但我为什么告诉你,奥利凡德小姐?他厉声说,似乎参透了她的脑海,他高高在上地站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我为什么告诉你黑魔法的原理是交换,它剥夺你的恻隐之情,剥夺你感知愉悦和幸福的能力,颠倒你的是非观念。丧失控制脾气的能力。长此以往,你会变得偏激,你发现自己丧失了对自己的控制,各方面的控制——你的脾气、你的力量——他踱着步子,摄人心魄,而你——奥利凡德,你非但不会对我抱有感激,还会加深某种对我不为人知的怀疑。 他咄咄逼人,声音是天鹅绒和丝绸般的威胁:如果你想要满足自己过剩的好奇心,你可以问,问你的院长、问邓布利多、问麦格,他们会乐意用些好话填充你无知的脑袋,但是不要自己研究它。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不要——自己——研究,我说清楚了吗? 在斯内普面前,图卡娜觉得自己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儿,她赤条条的,没有隐私和秘密,她用尽所有的勇气挺直脊椎。比水晶还清,先生。图卡娜的双唇颤抖得好比窗外被风吹落的雪花。 很好。斯内普接着问道:谁给你进入禁书区的权限? 穆迪教授。 毫不意外。他脸上是威胁,声音依旧是威胁,我禁止你踏足此地,拉文克劳塔楼的藏书够你研究数十年的了。 她应该屈服,至少在此刻,她不应该尝试去孤身一人挑战一个食死徒,可是反驳的话自然而然地从她的唇畔溜走:先生,您不能…… 我是你的教授,我当然有权。他严厉地打断了她,口气不容置疑。正当空气胶着之时,一旁的炉火变成了绿色,邓布利多的脸浮现其中,西弗勒斯,请来我的办公室一趟。他注意到角落里的图卡娜,停顿了一瞬,补充道:还有你,奥利凡德小姐。 斯内普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图卡娜远远地跟在后面。到了校长室,她挑了离斯内普最远的那张椅子,柔软的垫子让图卡娜深深陷了下去。邓布利多穿着金丝绒长袍,胡子上用红绿相间的丝带打着结,靴子上镶流苏和麦穗,他和斯内普简短地寒暄一两句,随即转向了图卡娜。 图卡娜飞速地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她紧张地瞥了一眼斯内普,用一种恳求的口吻,小声对着打扮得宛如圣诞树一般的年老巫师说:校长,我有些要紧事要…… 邓布利多仿佛没有听见,他向桌上的糖果伸手示意,来点蟑螂堆吗,孩子? 盘中的蟑螂堆很快被图卡娜吞噬了一半,甘草的味道划过喉咙,她飓风般狂飙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邓布利多满意地笑着,当然、当然,你是我见过响应蟑螂堆最积极的学生之一。 温暖的房间、舒服的椅子和美味的糖,换个时间图卡娜会享受它们的,但并不是今天、并不是现在。校长,我是说……她坐直了身体,不敢给斯内普的方向更多关注,斯内普教授他…… 邓布利多突然从桌后站了起来,他提高了声量,没有给图卡娜说下去的机会,从前也有个学生喜欢蟑螂堆,虽然我是个老人,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校长!图卡娜紧握着椅子扶手,指节发白,额角急出了汗珠。邓布利多转头看着她,他半月形镜片后面的眼镜是一种刺眼的蓝,他的表情严肃,双手交叉在身前,孩子,你的owl考试准备得如何? 还过得去,先生。图卡娜感到胆汁从喉咙后升起,她可以预料到接下来邓布利多想要问些什么。 果然,邓布利多接着说:我对你们黑魔法防御术的课上的事情略有耳闻,阿拉托斯让你……做了些事情对吗?它吓到了一些人。 邓布利多是最强大的巫师,他当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图卡娜垂下眼帘, ?是的,穆迪教授为我们演示了钻心咒在兔子身上的作用,问我该如何制止这种痛苦,我当时、我当时说我会用死咒。 你是怎样想的呢,孩子? 图卡娜艰难地吞咽着,“我感觉那是仁慈。” 邓布利多的表情令图卡娜费解,但她知道自己大约是没事了,门口的石像鬼跳到了一旁,大门已经为她敞开,她迷茫了半晌,走下楼梯,好像忘了自己为何而来,又为何离去。 ch9DragonBloodhunter 龙血猎人 图卡娜 这个周末图卡娜不想回家,因为加里克在那儿,她准备在外面闲逛到深夜。她在霍格莫德繁忙的街道上漫步,在泰勒高级定制的橱窗外驻足,银色的礼服依然在里面光彩夺目。图卡娜在礼服炫光在玻璃的反射中隐约看到一个影,黑袍滚滚如同幽灵飘荡。她迅速地把自己的头发变短、鼻子变圆、眼睛变成棕色、脸颊上布满晒斑,她随之走入一间拥挤的商店,看到壁炉旁留下一丝碧绿的幻影,那是个公用壁炉,一旁有个打盹儿的妖精。图卡娜抛下两个西可,低声对妖精说,我和前一个人去同一个地方。 翻倒巷的地砖上覆盖着地衣,肮脏的水洼中散发着腐败的气味,野猫爬过垃圾堆,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行色匆匆的路人把自己掩饰在暗色的旅行斗篷之下。古老的童谣中说,渣滓、蠹虫、黑巫师,阳光照不到翻倒巷。不知是错觉还是恐惧,图卡娜紧紧追踪着斯内普的脚步,而感到自己的身后亦有黑影悄然跟随。 她谨慎地裹紧自己的长袍,看到他闪进博金博克店的隔壁。那是一间酒吧,大门紧闭,门口的石像鬼怒目圆瞪,扭曲的手臂缠绕在高耸的石门之侧,其上斑驳的龙血猎人几个字好像刚用鲜血写就,仿佛随时都会有暗红的血珠滴下。 她站在门前,石像鬼的双眼中射出红光,来者何人?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呼啸而出。 图卡娜猝不及防,她垂首让短短的发丝覆盖着脸颊,骤然变短的头发让她脖子发冷。她看着门口张贴的海报,用刺耳的德国口音回答,安贝儿……安贝儿·哈金斯,来应聘临时女招待。 石像鬼收回盘曲的手臂,大门应声而开,宛如魔窟张开巨口,摇曳不定的昏暗灯光下摆着数张桌子,零散地坐落着形色各异的怪人,几具骷髅在一旁拨弄着肋骨,叮叮当当地奏出阴沉的音乐。吧台后一个身穿整套华丽礼服的硕大男巫坐在轮椅中,他整张肃穆的脸被旺盛的毛发覆盖,他身后是一只巨大的酒桶,里面深红色的液体缓缓蜿蜒流淌到一个小池,玻璃杯被魔力支配着从池子中舀着红酒,宛如盛出一杯杯鲜血。 如果图卡娜是食死徒,她会喜欢在这种地方和同伙碰头的。 你多大?女孩,在霍格沃茨上学?酒吧老板抬起沉重的手臂挥舞着魔杖,一股强大的吸力引她上前。 呼……吸…… 世上有千万种人,就有千万种魔杖。魔杖制作者倾听自然、观察人类、丈量哲理。魔杖制作者无所畏惧。她打量四周,眼角捕捉到漆黑的斗篷静止在一个阴暗的角落。 呼……吸…… 图卡娜摆出一副轻浮的表情。 男巫手中的悬铃木魔杖比他人的粗上一圈,弯折的杖身上盘踞着一个粉色的结节,如同一个瘤子。 我20岁,先生,差不多是个哑炮,家在德国不来梅,没上过学。她用甜腻而粗野的德国口音说道。 坐在一旁高脚凳上的年迈女巫取下头巾,露出稀疏的银白色头发,她枯槁的下巴长而尖,仿佛一把铁锥,她的眼睛大得可怕,黑紫的嘴唇中发出尖锐的笑,就像是两片玻璃摩擦发出的声音。看看、看看,潘凯克。她环绕着图卡娜上下端详,用黄檀木魔杖的杖尖戳着图卡娜的屁股,对酒吧老板说,她是个迷人的小东西,不是吗? 容貌可以改变、性情可以伪装,但魔杖不会说谎。图卡娜盯着女巫的脸。 黄檀木偏爱美人、黑刺李喜欢勇者;有最机敏的天赋之人才能驾驭金合欢,决斗俱乐部容易发现山杨木的主人;掌权者和野心家手持槭木,悬铃木是给怪人和疯子的礼物。老女巫的脸上觅不到美人的踪影,正如在老板潘凯克身上看不出任何疯狂的痕迹。无礼的小家伙。女巫愤怒地啐了一口,她的魔杖在图卡娜身上游弋,漂亮脸蛋儿、坚实的奶子和屁股!别得意,你也会变老的,有朝一日。 潘凯克在胡子后面发出嗡嗡声,你能做些什么,女孩? 我可以周末来工作,端盘子……推销酒水,我都行。图卡娜揪紧了自己的长袍。 男巫缓缓摇头,女巫细声窃笑,她头巾上的妖精印花似乎也跟着切切私语,端盘子?用不着你端盘子,潘凯克要找的是一个能和顾客整晚调情的人,这样能多卖些酒。你能吗,甜心? 调情?图卡娜想到了艾洛,她的眼睛在酒馆的座位上细细搜寻,目光接触到满脸刺青的长鼻子男人、身披旅行长袍拿着草帽的独孤行者、说着外国语言的异乡客、下巫师棋的一双男女,还有……斯内普的斗篷一角。 我呃,我想我可以。她含糊地回答。 你可以?男巫紧盯着她,从头至尾细细打量,摇了摇头,图卡娜感到一股力量在将自己逼退。女巫抬手阻止了酒吧老板,她摇头晃脑地施了个咒,图卡娜身上的袍子就像是蜥蜴的皮肤一样褪下。图卡娜愣在酒吧的地板中央,近乎赤裸,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无异于将她炙烤在煎锅之上,粟栗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后背,她蜷缩起身躯,颤抖着竭力遮掩住自己。黑色的斗篷纹丝不动,斯内普耐心地等待着什么人,没有对这里的骚动施舍一丝余光。 在图卡娜能够拿稳魔杖之前,女巫的手指细细检查着她暴露在外的皮肤,她挑叁拣四,口中啧啧有声,尖长的下巴放到图卡娜的耳边,几乎刺痛了肩膀。你的谎言非常拙劣,小女孩。女巫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如果我是你,我会在给脸变形之前先摘下胸针。 图卡娜双手冻结,心中冰冷,她感到那个魔杖形的黄铜胸针被女巫塞到了自己掌心。女巫又围绕着她缓慢地走动起来,像是打量又像是举行某种神秘仪式。饱满的肉体,年轻的血。令人羡慕,潘凯克,让我忆起五十年前。女巫的目光定格在图卡娜的胸脯上,脸上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像是找到了答案,她又发出了那种尖锐的细声窃笑,告诉我,女孩,你是不是从十一岁起就没换过内衣了? 图卡娜双颊的血色从耳后一直渗到肩膀,那些可笑的布料难以承受她鼓胀乳房的重量,她的乳头简直要戳了出来,再高超的变形咒也难以将之变得更加体面。女巫怜悯地给她穿上一条裙子以蔽体,那裙子对于一个酒馆女招待来说非常合适,它短短地吊在大腿上部,豪放地露出大片胸脯。女巫满意地点头,先别妄下结论,潘凯克,你会发大财的,就算她只周末来工作。 缺钱?女巫悄声问道。 不完全,但,是的、是的。图卡娜眨了眨眼,感到眼睛酸涩,非常。 图卡娜再次感到掌心被塞了东西,沉甸甸的五个硬币,金加隆。你觉得屈辱吗?如果是,你不应该来这里赚钱,拿去随便买些你想要的。女巫再次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我很好,我还想要更多。 你会应付男人吗,孩子?男人都是毒蛇,毒蛇会把你绞死。女巫的嗓音抑扬顿挫,宛如吟唱,看看你,小女孩,如此纯真、如此不谙世事的脸。但是你有你的力量。她的目光在图卡娜的乳房与臀部之间漂流,利用它,把毒蛇玩弄在股掌之上,你会有钱。但小心,你的虚荣和野心也会毁掉你。 图卡娜深深地吸气,我的血液里有黑色的一半。 斯内普的对面已经坐着一个秃顶的矮个子男人,他的脑袋小而尖,过大的门牙露在唇外,一双机敏淡色小眼睛四处乱转,他时不时给图卡娜一个贼溜溜的窥视,阴私而油滑,就像水沟中的老鼠。两个男人低声交谈,他们在盘算着什么、伏地魔在盘算着什么,图卡娜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她身上的每根毛发都在咆哮。 她滑入一张椅子,倾身在一个有着精美银锻木魔杖的光头男巫身侧,逐步向斯内普所在的角落靠近。那男巫是个有钱人,穿着丝绒长袍、龙皮靴子,养尊处优的指头上戴满宝石戒指。她不动声色地捉住男巫伸向自己乳房下缘的手,甜蜜地说:我给您看看手相——一个强壮的人,先生,您杯中的峡谷水不够烈,何不来杯龙血酒? 理智告诉图卡娜,她玩的是一场危险的游戏,但是一种神经质的隐秘快乐悄悄流淌,就像蛇腹划过泥土,留下一串湿痕。不必心急,她有一整晚去探寻黑巫师的秘密。 中世纪伟大的魔杖工匠杰伦特·奥利凡德曾说,魔杖制作者为了拿到猎物的毛发而伪装自己,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图卡娜从藏匿在挂毯后的奥利凡德家史中读到的。图卡娜心中的警铃告诉她,潘凯克高耸的柜台之后藏匿着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她是水中的鱼儿还是是岸上的鱼翁,图卡娜并不知道。 ch10WetandAwkward Wet and Awkward 又湿答答又尴尬 哈利 如果说夜游是一件熟能生巧的事情,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和哈利·波特当仁不让是霍格沃茨在校生中的佼佼者,不过即便如此,哈利依然在一边抱着沉重金蛋、一边拿着活点地图时感到棘手。他的眼睛滑下一半,歪斜在脸上,地图上的字迹仿佛是挤成一堆的小蚂蚁,原本就漆黑的前路这下变得更模糊了。 哈利心烦意乱,似乎又回到了圣诞舞会上那段煎熬的时光,他不是个好舞者、更不是个好舞伴,他难以自持地将目光放在秋·张身上,正如罗恩对维克多·克鲁姆怀中的女孩目不转睛。帕瓦蒂直到现在早餐时还抱怨着被踩痛的大脚趾,不时嘲弄他的笨手笨脚,罗恩也从他的舞伴那里得到了相同的待遇。哈利苦笑一下,这实在是该死的令人欣慰。 他像只鼹鼠一样探着脑袋向前,摸索着前方的雕像,觉得似乎找到了塞德里克所说的级长浴室,闪光凤梨……新鲜凤梨、新鲜钉子……哈利含糊地小声念叨,不管怎样,门开了,他推门而入。级长浴室可真好啊,雪堆似的轻盈泡泡散发着一股清香,浴池边的桌子上摆着啤酒、奶冻、布丁和蟑螂堆,高大的柱子和雕塑直抵天花板,当然——如果没有人在的话可能会更好一些。哈利穿着隐身衣,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因为氤氲蒸汽里的叁个姑娘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 她们身裹轻薄浴袍,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头,肌肤闪闪发光,脸蛋上的红晕如同花蕾。她们手中擎着酒杯,仿佛光明、欢乐和雀跃的美惠叁神共赴欢宴。她们身后画框中的金发美人鱼姿态翩跹地倚在岩石上小憩,他一时分不清到底哪幅画面更美。哈利无意打扰姑娘们的私密派对,但是他总把一切搞砸。 笨重的金蛋从他的胳膊肘下滑落,砸到地面发出巨响,它像从山坡上滚落的复活节彩蛋似的骨碌碌滚进浴池,噗通溅起大堆泡沫,如同一块顽石坠入大海。狂奔的戈耳工!哈利在心中用海格的口头禅咒骂着,他总会把一切搞砸,没有最砸、只有更砸。 她们吃惊地瞪大眼睛,口中丝丝地抽气。其中一位金发姑娘看起来小鹿乱撞,诧异和狂喜同时出现在她脸上:金蛋!梅林!塞德里克偷看咱们洗澡? 别傻了,艾洛。那个颇具古典主义风格的黑发姑娘嬉笑着去扯密友的袖子,塞德里克当了两年的级长,他怎么会走到女级长浴室然后傻乎乎地从大门闯进来? 图卡娜变出一个玻璃杯子,倒上一大杯温热的黄油啤酒,诱人的香气立即充盈着哈利的鼻孔。好了,哈利,能说说你这时候来级长浴室有什么事儿吗?还带着你的勇士金蛋。 我、我很抱歉。哈利脱下隐身衣,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图卡娜时都如此尴尬。紧张地接过啤酒,他双手笨拙洒了不少酒液出来。塞德里克让我来的……我是说,他告诉我金蛋需要泡在水里,才能找到我们下一个项目的线索…… 泡在水里?他面前的叁个长头发的脑袋凑在一起,望着浴池底部。它已经在水里了,还在唱歌儿呢。一位身材丰满的姑娘说,确实有歌声在水下汩汩流淌。 或许应该把它捞上来看看有什么变化。图卡娜喃喃地说。是、是啊。哈利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罗恩和赫敏会杀了我、韦斯莱夫人会给我寄来上百封吼叫信,而马尔福会把这事儿传遍世界,如果他们知道我闯进了女澡堂。 背过身,帅哥,我下水去捞。我身上的衣服比你的好脱。 哈利依言转过身去。艾洛伊斯,那个塞尔温家的女孩,解开了浴袍,像条鱼一样缩进池中。当然,你想偷看也不是不行。她促狭道。女孩们吃吃笑着,她们调侃的目光让哈利窘困不堪。 哈利听着身后的水声,感到脸上大红大紫起来,他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偷看的。但那姑娘已经撩着水花泼湿了他的裤管,真是邪门儿啊。艾洛伊斯捧着金蛋大声感慨,它唱的是你要在水下找什么宝贝,若是一小时之内找不到,宝贝就会死个干净。她把金蛋还给哈利,大笑着说,我不知道找不到宝贝会怎样,但我知道你在水下待一个小时肯定会死! 拉文克劳的疯姑娘可真不少,哈利忧心忡忡,他听不出这消息有什么可笑之处。哈利有些沮丧,因为别人总是想看他的热闹,是不管他的死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表演潜水的马戏团老虎,也许连老虎也算不上,只能算是山羊或者猴子。你可以在麻瓜邮购目录上买一副水肺。就是潜水员用的那个,你知道吗?图卡娜说,听得出来她是真心想帮他出主意。但是时间紧迫,邮购肯定来不及了。“邮寄至少要辗转两个月呢。”他头大如斗。 别担心,亲爱的。图卡娜安慰般地一笑,俏皮地冲他眨眼,你面前有叁个拉文克劳。 哈利看着她们凑在一起或窃窃私语或大声喧闹,咯咯笑着争执,闹着玩似的否决一个个方案,什么骑着黑湖里的大章鱼、找一只水怪来帮忙或者威胁人鱼。哈利对勇士们的安全感到深切的担忧,让赫敏临时研究一下摩西分海所用的法术或许更靠谱儿些。 这个是最好的。卡罗琳坚定地说,就是鳃囊草,吃了就能在水下呼吸……别质疑我,你俩没听说过很正常,我的魔药和草药学成绩比你们强太多了。 所以,哈利。”图卡娜转头对他说,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只需要去斯内普的办公室偷点鳃囊草。她的语调轻松愉悦,仿佛魔药教授的办公室是自家后花园似的。她干脆地和朋友们告别,来到哈利的身侧。还等什么?图卡娜个头比他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是并不盛气凌人,也没有上次邀请他跳舞时的压迫感。哈利没有说话,他只能服从,隐身衣罩住了他们二人,图卡娜挨得很近,柔软的胳膊紧紧缠住他的上臂,他嗅到一股好闻的甜果子沐浴露味儿。 对不起,因为圣诞舞会。 走在静谧的长廊,哈利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闭上你的嘴吧,他在心中呻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必。图卡娜回答,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的头顶。我其实不太会跳舞,去年圣诞节我的舞伴是马库斯?弗林特,那家伙说我像个踩了屎的山怪。 图卡娜的话里充满了笑意,她幽默而辛辣的自嘲让哈利想要发笑,快乐隆隆地震动在他的胸膛。“他就是个火坑。”哈利想到从前几次和弗林特在魁地奇球场打交道的经历,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他自己长得才像巨怪,又和马尔福一样有一副臭嘴。” 图卡娜轻笑,温热的手柔软地在他的上臂挤压了一下,她轻车熟路地向地窖走去。这条路我走过很多回了,图卡娜眉飞色舞,眼里闪动的光芒似乎能逼退四周的黑暗,我时不时就去斯内普那里拿一点流液草。 她不像别的拉文克劳那么刻板或者疯癫,哈利觉得她无比亲切,她身上的味道就像家一样。原来是你啊,哈利心想,你害苦了我,斯内普一直把偷药的帽子安在我头上。流液草?哈利咧嘴笑着,他熟悉这个,用它做的魔药害得赫敏猫脸的样子深深镌刻在他和罗恩的脑海。你做复方汤剂? 啊,不……图卡娜似乎不愿多谈此事。哈利没有追问,他也不打算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图卡娜绝对是神秘的一位,也许在他那里所有漂亮姑娘都十分神秘,因为她们反正是与他无缘。哦,等等!哈利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地图上的一个人名,巴蒂·克劳奇!他正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 谁?图卡娜问道,从哈利那里接过羊皮纸。 巴蒂·克劳奇!那个魔法部的官员,他…… 正说着,然而一个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在走廊中咆哮。谁在那儿?斯内普面色铁青,他穿着灰色的衬衫式长睡衣,脚上是一双羊皮拖鞋,并且没穿袜子,这副打扮可真是鲜见,哈利宁愿这辈子再也别见到他的这种模样,因为没了黑色斗篷和长袍的斯内普显得愈发高大瘦削,如同一只凶狠的秃鹫。 他步步逼近,哈利感到图卡娜的目光在斯内普的身上逡巡良久,这可怜的姑娘被他骇得浑身发抖,无力地伏在自己的肩头。 哈利脊背上汗毛直竖,斯内普站在他们面前,巨大的鹰钩鼻子几乎要戳进隐身衣里来。 滚出来,波特!斯内普怒吼,格兰芬多扣十分! 哈利心惊胆战地脱下隐身衣,他的隐身衣从未失效过,但是他在今夜却接二连叁地被认出,就像是黑夜里的大灯泡一样好认。哈利相信他和图卡娜的面孔同时出现在隐身衣之下的景象让斯内普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往事,因为斯内普的嘴唇扭曲了,他深渊般的眼中怒火万丈,几乎要掀翻城堡的屋顶。 多么令人惊讶,奥利凡德小姐。他咬牙切齿地说,和波特先生,先从浴室中出来,然后在我的办公室附近徘徊。 我们、我们在找叁强争霸赛的线索,先生。图卡娜试着说情,但是她那副结结巴巴的害怕模样和他心虚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斯内普眼见是更怒了,他挑起眉毛,我从来不知道叁强争霸赛的线索竟与浴室和我的办公室有关,或许还是女级长浴室,波特?斯内普先是盯着图卡娜,接着又转向了哈利,紧绷着下巴,瞳孔的颜色显得更加深沉。 哈利知道斯内普肯定是误会了什么,特别是当他们衣冠不整、头发滴水,身后还跟着一串串湿脚印的情况下。他完蛋了,他简直觉得成为黑湖里的一具阴尸都会比成为哈利·波特更加幸福。 开睡衣晚会?何不邀我来参加,斯内普?穆迪假腿撞击地面的声音和着他粗野的嗓音而来,他的魔眼在哈利、图卡娜和斯内普身上迅速地绕着圈子,还有哈利、图卡娜。他把两个学生护在臂弯之中,意有所指地看向斯内普的左臂,今时不比往日,斯内普,你除了吓唬学生们还有什么能耐呢?你会有报应的,很快。我是老傲罗,疯眼汉穆迪不用他的疯眼就能看透人的好坏,你,斯内普,你的内在已经腐烂透了。 斯内普脸色苍白,他的嘴唇扭曲了,“说到吓唬学生,在课上公然使用黑魔法吓唬学生的可不是我。” “嫉妒吗,斯内普?”穆迪游刃有余地反驳。哈利看到斯内普被气得磨牙,心里爽快极了。“毕竟这学期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我而不是你。”穆迪说。 两个年长的男巫相互瞪视,仿若仇敌,斯内普哼了一声,恼羞地转身离去。 穆迪哈哈大笑。 Ch11AMugglePhotograph 一张麻瓜照片 图卡娜 图卡娜听不到周围发生的事情,她的目光被牢牢钉死在地图之上,确切地说,是她和哈利之间那个人名。 巴蒂·克劳奇五十来岁,是个政客,国际魔法交流部部长,曾是康奈利·福吉竞选魔法部部长的劲敌,算得上名人,图卡娜前段时间还在报纸上见他出席魔法部的大小活动,和一众官员握手、讲讲场面话,一幅标准的政客派头。他在任上以自己的铁腕而闻名,他的名言抓捕不如斩草除根在二十年前曾有众多拥趸。他应当是一个相当自满的人,把他的儿子也以巴蒂·克劳奇命名,可惜他的儿子未能继承父志,反而向伏地魔屈膝,此事令他身陷丑闻风波。虽然他亲手将自己的食死徒儿子送进阿兹卡班,却此生永远与魔法部部长的位置失之交臂。 无论站在她身边的是谁,老的还是小的,魔法部的官员还是本该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的罪人,地图都指明了一个荒唐的答案。她看着身侧的人,穆迪冲她咧嘴一笑,图卡娜毛骨悚然。食死徒,又是食死徒,最近她身边的食死徒含量似乎过高了,与食死徒相比,图卡娜更愿意相信她喜欢的老师是个魔法部的官员。 斯内普离开之后,穆迪将哈利支开,他放在图卡娜肩头的手如此奇怪,这是个亲昵而友好的姿势,师长之于学生,虽然不妥,但也无可指摘。穆迪朝她的方向偏偏脑袋,周五晚上八点,奖品陈列室,我有些东西给你看。 当图卡娜到那儿时已经有人在了,比她小两级的格兰芬多漂亮红发、韦斯莱家唯一的姑娘,正拿着一把小刷子蹲在角落里哼歌,几颗巧克力球从她兜里掉到了地上,狮子们把惩罚变为快活野餐的能力让图卡娜敬佩。她们平时交集不多,图卡娜在魁地奇球场上和这位格兰芬多的替补找球手打过照面,她与金妮的级长哥哥更相熟一些。 金妮芙拉·韦斯莱从旧纸堆里抬起头,看到是图卡娜,明显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不是费尔奇。她笑起来时双颊红润,几粒雀斑雀跃在颊骨上,真巧,图卡娜,你也被罚来扫奖杯? 图卡娜点头,不准备告诉她真相,回去吧,我替你完成剩下的东西。 那真是太好了。更年轻的女孩咯咯一笑,但是并没有立即离开,她把自己手中的一份旧报纸留在身后的地上,但倾身挡住了图卡娜的目光。保证你不会生气?金妮神秘地倾身在图卡娜耳畔,我会让乔治和弗雷德在对战拉文克劳的时候放点水,作为回报。 不必如此,金妮芙拉。图卡娜想到那对比皮皮鬼还难缠的双胞胎,唇角止不住地飞扬,与其让我信他们,不如让我相信特里劳妮教授的预言。 叫我金妮,请。 韦斯莱家的女孩推开陈旧的大门,红头发和红围巾一起闪出门外,你会想看那份报纸的。明快的语调还在回荡陈列室,她回首给图卡娜留下一个顽皮的眨眼,我完全赞同你的话,关于我那两个哥哥。 奖品陈列室比图书馆更加静默无言,巨大的旗帜悬于屋顶,咒语和前来打扫的学生让那些水晶和金属保持光亮,但依然可以看到一些被岁月风化的痕迹,发黄的照片、褪色的字迹和变脆的纸。由近及远,是一段活的校史,排列在最深处的奖杯和奖牌的造型和花纹不属于这个时代,近处一百年前的奖杯下面陆续出现了获奖者的照片。高挂的荣誉标志着欢乐、不能使用咒语的清扫代表着惩罚,而霍格沃茨的风云人物们在这个叁楼不起眼的狭窄小屋同时品尝两者的滋味。 行走陈列室的中央,图卡娜仿佛行在时光咔哒转动的齿轮之上,齿轮的咔哒与脚步的咔哒重迭在一起,图卡娜闻到了麂皮外套、银酒壶、腐朽的木头假腿,她没有转身。谁在那儿?她问。 脚步顿住了,没有回答。 图卡娜!他在她身后喊道。 穆迪的声音与往常无异,粗犷喑哑,像一声闷闷的雷。沉寂的奖杯们似乎发出切切的低语:危险就在你的背后、你的身边,它无处不在。斯内普、穆迪,他们想做什么,又愚弄了谁? 一个好学生应当顺从,她轻吐一口气,面对他时脸上挂着微笑,追忆过去的好地方,教授。 确实。穆迪越过图卡娜,来到她身后的展柜,里面陈列着曾获梅林爵士团勋章的霍格沃茨毕业生的雕像。啊,梅林爵士团勋章,从11世纪开始,整个霍格沃茨不过也只有区区数十人曾获得此项殊荣。多么讽刺,梅林为了帮助麻瓜而创立了爵士团,结果巫师们却被施以火刑、施以棍棒、施以针刺。因为麻瓜的蒙昧,男巫被视作魔鬼的附身,女巫被视作引诱撒旦的婊子,巫师们从此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身份,才苟活至今。这些是你们魔法史课本上的东西,是不是? 不。图卡娜注视着勋章,最上面写着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之名。她和穆迪二人的身影被玻璃拉长、面容模糊不清,课本上说那时的防火咒已经十分完备,巫师们变换多种面貌站到火刑架上愚弄那些暴民,那是巫师的一种消遣。 哈!穆迪发出响亮的嗤声,你真的信这些鬼话?为了让你们的不敌视麻瓜,魔法部编了你们的教材,纯粹的矫饰太平,亲麻瓜派已经完全占领了魔法部,说不定下一任部长就是个麻瓜! 这不可能。图卡娜小声说。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穆迪的口吻唏嘘,他的目光沉沉地在勋章上扫过,充满了感慨。巫师界已经衰颓,若问我为什么,小鸽子,因为巫师阉割了自己的魔力。黑魔法之所以令人畏惧,正因它是征服者的魔法、强者的魔法,而强者令人畏惧。 说完,他似乎愧疚自己的多言,这些对你来说太多了,孩子。 我喜欢听你说话,再给我讲点什么。图卡娜请求道,她把眉尖蹙起、嘴唇微翘、眼睛张圆,她很清楚什么样的表情会让自己看起来无辜。 他们在地板上并排坐下,图卡娜将双腿环绕在胸前。穆迪将他的假腿直直地平伸,另一条腿随意地弯曲着,他拧开酒壶,饮完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是格兰芬多,不是吗?傲罗都是格兰芬多。这是一句状似漫不经心的话,它实际上已经在图卡娜的脑海中演练过千百次了。 没错,我是。穆迪立即回答,因为我父亲是格兰芬多,他想让我进这个学院。我向来听话,听从他的命令,没错,命令,他是个体面人,他命令我和我母亲,就像对待下属一样,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身边的一切都应当为他的仕途服务。我父亲命我进入格兰芬多,我这么做了;他让我加入魁地奇球队,因为这样会让我在学生中更具声望;他命我选修最难的课程,所有成绩必须达到o以上;他让我和他上司的孩子交朋友,他让我只和望族出身的女孩约会,我通通遵守,我一直是他名字的阴影。我平生只拒绝过他一次,然后他毁了我,也毁了他自己。 你是不是……图卡娜的心跳像鼓一样在耳边敲打,她一半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诉诸言语,一半逼迫自己保持缄默,她的思想几乎将自己撕裂。 什么?穆迪的脸向她倾斜,他咧嘴一笑,伤痕累累的鼻子和宽阔的下巴皱起了深深的沟壑,那只魔眼已经完全盯住了图卡娜。 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头发?穆迪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棕色鬈发,若有所思。图卡娜能看到他头皮上的斑块和发根稀疏的白色绒毛,就是这个颜色,年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女孩。 我见到了斯内普。图卡娜不知道他是否觉察到了什么,她几乎不敢看他,我跟着他到了翻倒巷的一间酒吧,就在博金博克旁边,石头大门、红字招牌。 穆迪并未感到惊讶,低低地说道:龙血猎人。然后问她,你怎么进去的? 唔……那天图卡娜想尽办法接近斯内普的桌子,大概是驱逐咒的力量,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向那个小角落走去,结果却晕头转向,一次又一次茫然地转回原处。即使听到了只言片语,不过也只是些两个男人相互询问对方动向等无关痛痒的对话。那矮个子畏惧斯内普,闪烁着精明的小眼睛左言他顾,而任何人更是休想从斯内普的口中套出半个有用的字母。图卡娜并没有告诉穆迪实话,我很快就离开了,没敢跟进去,那儿看起来有点…… 吓人。穆迪接道。 是的。图卡娜点头,给了他一个胆怯而羞赧的笑容。 穆迪发出一声轻笑,如果火龙有轻笑,那就应该是这样,你已经够胆大了,女孩。 圣诞舞会之后,我在图书馆听到德姆斯特朗校长和斯内普的谈话。图卡娜眼睛清澈、眼神无辜,卡卡洛夫正计划着逃跑,你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怕成这样? 穆迪眼前一亮,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那斯内普呢? 他说他想留下,会为卡卡洛夫说点好话。 这肯定不是穆迪想要的答案,他握紧双拳,将一句诅咒献给了梅林,他拍拍她的肩膀,突然问道:你和哈利走得很近? 图卡娜疑惑了一瞬,只是认识。她谦逊地回答。 过段时间有些事情会发生,但不用担心,与你无干。你不会有事的,我把你的天赋告诉了我的朋友,他们是最顶尖的一群巫师——都对你青眼有加,我甚至还可以为你讨份好处。他说。然而穆迪的话非但没有将她安抚,不安的感觉反而加深了。所以,图卡娜问道,那会好事还是坏事? 很难说,硬币都有两面,女孩。但是对我,肯定是好事。我是傲罗,这样我有很多人可以抓了。穆迪抬起一条眉毛,搬起他的木腿,扶着膝盖缓慢地站了起来,嘶嘶地抽着冷气。起来吧,这地上将我这把老骨头凉透了。 等到他们起身,图卡娜因脑部的缺乏供血眼前黑了一阵,被穆迪粗鲁地一把拽住了胳膊,差点忘了,我有件旧物要给你。 图卡娜的手臂生疼,但是不敢叫出一声。穆迪从衣袋中拿出一只金怀表来,若说表上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那便它金黄的壳子上划痕累累,这不是流传百年的古董,但也有些年头了。图卡娜疑惑地看他一眼,穆迪瓮声瓮气地说:打开它,女孩。 怀表壳子后面是一幅小小的相片,里面是个浅金色头发少女的半身肖像,她真是俊俏,唇如花瓣、眼睛湛蓝,纤巧的双手优雅地交迭在身前,一枚宝石戒指在她的无名指上熠熠生辉,她结婚了,脸上是一个新婚的女孩应有的浅笑。 图卡娜怔怔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好像知道了自己丰满的嘴唇和蓝色的眼睛从何而来。穆迪的魔眼在她脸上打转,他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放在他的脸侧,?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她的下唇,他的指尖有复方汤剂的淡苦。 真可爱。他喃喃地道。 她好像脚下生了根,着迷地盯着那小相,就连穆迪的离开也没有注意。他的动作是老师之于学生还是长辈之于孩子,她不想深究,她选择缄口。她想的是金妮留下的那张报纸,此时正藏在她宽大的袍子里。那是一份二流小报,报社早就不存在了,花边新闻占据了它的所有篇幅: 《本世纪最受关注的金童玉女——奥利凡德与克劳奇,但婚礼上为何不见新娘?》罗伯特·格兰特,1980年6月12日。 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之子小巴蒂·克劳奇与奥利凡德家族继承人海伦·奥利凡德自从穿出订婚的消息以来,便吸引了大量关注,这将是又一次两个纯血家族光荣的结合,这也是着名的魔杖制作世家奥利凡德家族首次与巫师界传统政治家族的联姻,不仅如此,新郎与新娘本人也都可谓郎才女貌的典范。为了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克劳奇家族进行了长达一年的筹备,而就在婚礼前夕,克劳奇家族却向所有曾经发送请柬的客人传达了取消邀请的通知,并且阻止媒体人士进入婚礼现场,这场婚礼最终在极为私密的环境下进行。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在场人士表示,整件事情都透露着蹊跷,新娘根本没到现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有新郎一人接受了祝福。对此,他还说,新郎小克劳奇的表情阴沉得可怕,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真正的婚礼…… 她的母亲,年轻的海伦?奥利凡德娴静美丽,她的一双杏眼好比摇曳的矢车菊,金发在她胸前起伏着波浪。这是张麻瓜照片,散发着腐烂的气息,海伦?奥利凡德静止其中,宛如被抽离灵魂的笼中之鸟,她被禁锢地保持着空洞而无言的微笑。 图卡娜把怀表挂在脖子上,表盘落入她的双乳之间,在她的胸前转动,与她的心跳同步。梅林啊,母亲,她被许多人包围,却从未如此孤独。 Ch12RewardsandCosts Rewards and Costs 报酬与代价 图卡娜 这是你上周的报酬。 图卡娜的鞋子不太舒服,她把重心放在一条腿上,另一只脚用鞋尖点着地面,她的双臂支在吧台,将金币收起来,它们在她行走间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她从酒池边拾起杯子,能感到身后的目光徘徊在她的大腿上部,但如果她想在这里待下去,就必须习惯。图卡娜镇定地将酒杯放在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巫桌前,他眼眶浮肿、胡子拉碴,抽着劣质卷烟,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酒臭和橡胶鞋底的刺鼻味道。他接过酒杯,给了她一个满口黄牙的笑,讲话是伦敦东部港口贫民区的口音,倒一杯水在这儿,漂亮妞。 水?图卡娜向他确认,在酒吧里点水可不是常事,这里的水比酒更贵。 是啊,清水。男巫指着对面空着的座位,我这朋友不喝酒。 好吧。图卡娜收起了托盘,一个金加隆。 这简直是抢钱!不过没关系……男巫的目光转向了门口,石像鬼跳到了一旁,外面的光线照亮了四块地砖大小的地方,有客人正进来,他笑着说,反正付钱的不是我—— 来人从头到尾一身黑衣,密密麻麻的小扣从腰间系到脖颈,如果在胸前挂一个十字架,简直就是个在麻瓜街区上门传教的修士。他有黑色的眼睛和黑色的长发,即使在大白天,看起来也像是一团阴影。 距离上次在这里见到魔药教授已经过去了几周,图卡娜确定这就是她所等待的。 嗯,一个特别的人。她评论道。 没错儿。男巫站起身迎接斯内普。 有事再叫我。图卡娜在转身前这么说。 当然,我保证,女士。他咕哝着,眼睛盯着前方,显得有些许拘谨。 图卡娜去厨房接了一杯水,在上面装饰了两片薄荷叶,看上去挺像那回事儿的,毕竟她没那个胆子直接走到斯内普面前,然后傻乎乎地说冷水龙头就在厨房右手边,您自己去喝吧,免费的。 她端着托盘,款步接近他们,脚步优雅、落地轻轻,看上去像是在炫耀自己扭动的髋部和飞扬的裙摆,她走得越慢,就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越多。 ……提醒他们做好准备,蒙顿格斯。黑袍巫师向后倾斜在椅背上,嗓音低沉,我对邓布利多的部署所知甚少,但这回社里再怎么准备都不过分。 蒙顿格斯,坐在斯内普对面那个肿眼泡的男巫与他的名字非常贴切,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丢开了衔在两片嘴唇之间的纸卷,冲图卡娜吹了口青灰色的呛人烟雾,为她宛转的步伐喝了声彩,他咧嘴笑道:把水放下,过来坐在这儿。 图卡娜把杯子放在斯内普面前的桌子上,在蒙顿格斯身侧的椅子落座。斯内普猛地住了口,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细线,他用强烈的目光审视着她:让她离开,顿格。 你总是这样,西弗勒斯。蒙顿格斯把胳膊搭到了图卡娜身后的椅背上,一码归一码,你说你的公事,但是不能阻止我找乐子。 图卡娜抬眼端详墙上的画像,这种画像遍布龙血猎人的墙壁,描绘的是受到追杀的戈尔工叁姐妹,蛇发女妖们被绳索和长矛困在崖边,美艳绝伦的脸上邪恶与惶恐并存。她假装对英雄割下美杜莎头颅的场景兴趣盎然,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胸前的怀表链,对蒙顿格斯窥探在她低矮领口的目光视而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蒙顿格斯凑在她的颈侧,试图把他手中的香烟屁股塞到她嘴中。图卡娜推拒着他的手腕,强笑道:安贝儿,先生。 哦,琥珀,亮晶晶的小宝石。他在口中搅动着舌头,发出令人厌恶的啧啧声,他的声音充满了邪恶,多少钱能带你出去? 图卡娜的手臂和双腿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粟栗,像小动物被叼住了后颈一样软弱,这名字是她随便起的,琥珀、水晶、钻石和糖,听起来都像是在街边卖肉的妓女和低等脱衣舞俱乐部舞娘的花名。没等她做出回应,斯内普换了个坐姿,下巴紧绷,以图卡娜对他有限的了解,他正处于发怒的边缘。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不是现在。他命令道,语气冷硬、眼神如冰,蒙顿格斯明显畏缩了一下。那边有人在叫她,让她去做事。 的确,门口靠窗位置有一个驼背的老头子,苍老皮肤的赘皮里满是尘土,他沉重而盘虬的拐杖滚落到了地上,他的手抖得厉害,连一个合适的咒也使不上,正用破风箱似的喉咙大呼小叫地叫人帮忙。 图卡娜起身时,蒙顿格斯的让自己的掌心划过她的手背。“漂亮小东西。”他看着图卡娜弯腰去捡地上的木头拐棍,遗憾地摇头。 “老伯,为什么用黑铁木做拐杖?”图卡娜触碰到地上的木料,它又滑又硬,沉得远远超出了图卡娜的想象。 “别动。”年迈的男巫不关注掉在地上的拐棍,也并不为她友善的语调而领情,反而呵斥道:“别动、别多嘴。” 图卡娜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感到自己的裙子被冰冷的魔杖挑了起来。 “让我看看你的小穴。”男巫有副老得破损锈蚀的声带和多痰的气管,他喘着粗气,胸腔和喉咙像在大风里滚动的羊皮纸烈烈作响,张着干瘪的眼球,用力想要把脑袋拗到图卡娜的裙下,“在我进坟墓之前,让我闻闻你年轻紧实的小洞里的味儿……” 图卡娜能感到自己正在变红。男巫话还没说完,便全身弓得像只龙虾,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呕出自己的肺,图卡娜十分害怕他就这么断了气儿。 “可怜的老伯。”图卡娜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的脊骨高高拱起,像是背了个瘤子。老巫师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数目应当不小,沉甸甸打在图卡娜手里。 “最好的冰白葡萄酒,潘凯克。”图卡娜到柜台,替他点了一杯,并且毫不客气地将剩下的金币收入自己囊中。 邻桌响起了响亮的口哨,“好心的小姐,也可怜可怜我,让我喝一口你小穴里淌的蜜吧!”叁个男巫掌击着桌子,皮靴敲打着地面,发出嘈杂的叫声,把酒液洒了满地。 图卡娜来不及反抗,其中一人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大腿上,抓住了她的乳房,大笑着说:我不要你脓乎乎的小猫,只要喂我一口你又高又软的山雀—— 这种窘境只持续了一瞬,因为一个身披旅行斗篷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伸出一双铁钳,狠狠地攫住了她的手腕。他快步向门外走去,快得图卡娜跌跌撞撞几欲摔倒。他拉着她到了远处,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饱受摧残的脸,双颊深凹、眼窝深陷,焦黑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宛如沥青。 请放开,先生。她低头看着被紧紧抓住的手腕。 ————————————————— 西里斯 她过得不好,西里斯能从图卡娜身上看到这一点,她不开心,这让西里斯心中紧握。 自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天起,他就常在周末徘徊于霍格莫德。霍格莫德村不大,奥利凡德家小屋的地址也不是秘密,他很快就循着图卡娜的味道,跟着她和一只家养小精灵到肉铺、菜摊、杂货店。她在别的孩子还在蜂蜜公爵吃糖的年纪已经开始打理家庭事务,这让西里斯即骄傲又酸楚。 他时常从窗外望着她和加里克住的那栋小屋,里面冷冷清清,她和加里克的家中没有欢笑。加里克把她看得很紧,从来不让她独自外出,而家中也没有温馨的餐桌时光和家庭闲谈。图卡娜大多数时候窝在自己的小书桌上看书,她习惯在窗台上点一盏小灯,那一点点微小的亮光就像是灯塔一样,给西里斯漂泊的心带来了一丝安慰。 她是个好孩子、乖学生,同时也是个好奇的、胆大的女孩,有时甚至和哈利一样横冲直撞,她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对她的魔药教授的行踪很有兴趣。但当她走进龙血猎人时西里斯依然感到愤怒。她可能手上拮据,西里斯知道她这年纪的孩子手头总是拮据,她可能想靠做女招待赚点零花钱,也可能单纯想要反抗加里克的管束。西里斯想到了自己刚进入格兰芬多的时候,他的所有家人都气得发狂。 他血管中叛逆的血倔强地流淌在图卡娜的身上。 他愤怒是因为加里克,那老糊涂虫到底吝啬到了什么程度才逼得图卡娜不得不去酒吧赚钱;他愤怒是因为自己,他布莱克家族的财产在古灵阁的金库中生锈,而他甚至无法露面去取上一个铜板。他枯坐在龙血猎人的桌子后面,一语不发,从来不点东西喝,只是看着图卡娜在一张张桌子间来回穿梭。她足够聪明,给自己的脸变了形,但是远远不够。他们看她的眼神让西里斯胃里翻腾,他的拳头在身侧放开又握紧。 当他们把自己肮脏的爪子放在图卡娜身上时,西里斯怒不可遏,如果他不是有罪之身,他应当挺身而出,像个父亲那样光明磊落地要求决斗,然后拿自己的魔杖把碰她的那只手从它生长的胳膊上咒下来,然而他不能。如果阿兹卡班能带来什么好处,那就是多少让西里斯学会了隐忍和克制,他把图卡娜从那人的怀里拉出来,步履如飞地将她带到了门外。 他找了个墙角,阴暗但是安全,把掩盖在头顶的帽子放下。 请放开,先生。图卡娜的眼中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西里斯在心中苦笑,你难道指望她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叫爸爸吗? 你是谁?她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刚才谢谢你。 太温柔了、太温柔了,多傻的孩子,即使对危险的陌生人也那么有礼貌,跟她妈妈如出一辙。 西里斯张了张口,迟疑着。 我是你的生父,你是否想要一个父亲,他在阿兹卡班待了12年,他因鲁莽而害死了你的母亲和他的朋友,大街上贴满了他的通缉令,它们将伴随他的往后余生,直到他的生命尽头才会被取下。你是否会以他为耻?他有很多爱,可他的爱人总会受伤,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爱的能力和胆气。 他尾随你很多次,像贼,像个坏人。他是个傲慢的傻瓜,他迫切地与自己的教子相认,却无法给予哈利任何庇护。他站在你——自己亲生骨肉的面前,却不敢堂堂正正地告诉你身上流着布莱克的血。你是否能接受一个这样的父亲? 西里斯思绪万千,纠缠着翻滚不休。他能给图卡娜带来什么?更多痛苦、更多麻烦、更多冷嘲热讽?他战栗着、瑟缩着,低下了头,像一条受伤的、受惊的狗。 “我是……我是个异乡客。”他说。蒙顿格斯和斯内普从酒吧中走出,他看着她追了上去,脚步有些蹒跚,她的脚后跟被鞋子磨破了。 孩子,我有一些白鲜——他沙哑破碎的声音飘散在风中,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否说出了话来。她没听到。 ————————————————————— 图卡娜 斯内普的魔杖抵在她的咽喉。 那是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图卡娜根本动弹不得,抽出魔杖这种简单的动作成为了一种奢望。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砖缝中潮湿的青苔将她的长袍渗透,她打了个寒噤。 图卡娜被迫抬头看着斯内普的脸,往常对他头发和脸色的形容词她一个也想不起来,她只知道望着他的黑眼睛就像是扎进了黑洞,她会死得没有一丝回声。 你跟错人了,小姐。斯内普心平气和地说,我的同伴在往那个方向走,我相信他对你欢迎至极。 她尝试了一个缴械咒,这种无杖无声的魔法简直就像水中捞月。斯内普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奉劝你不要徒劳。 您误会了,先生。她的声带和她一样惊慌失措地哆嗦着,我只是、只是想问问您对酒水是否满意。 斯内普轻蔑地、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样的人吗,小姐。 大概知道。图卡娜听到自己说,就是您这样的。 那你就错了,年轻女孩。他的脸扭曲了,他们会用咒语把你放倒,他们折磨你,让你毫无还手之力,把你杀掉、肢解,瓜分你肢体的碎片,然后强奸你。如果其中一个人分到的是你的脑袋,那他就会强奸你的舌头和眼眶,直到你脑袋迸裂、脑浆四溅…… 他的话在图卡娜耳畔嗡嗡作响,她胸腔中的空气仿佛被一点点抽走,胃液翻滚到喉间,刺痛了她的喉咙。 被恶心到了吗?很好,他们就是这种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到底为谁工作?图卡娜用全身的力气问。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斯内普松开了她。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完全因为你明天会坐在我魔药教室的椅子上,图卡娜·奥利凡德。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那种地方。 他嘶声说。 Ch13HouseandFinals 老宅与决赛 House and Finals 西里斯 “你不要总是这么大动静,尼法朵拉。”西里斯烦闷地揪着自己的领口,从阿尼玛格斯的状态恢复了人形,虽然这个咒语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也禁不住这种麻烦。“我还以为傲罗要来抓我。” “闭嘴。”尼法朵拉唐克斯和莱姆斯卢平一起钻进山洞,她手中捧了一把谷子逗弄在巴克比克的嘴边,看也没看他一眼。“别人叫我的教名可以原谅,唯独你——是故意气我。” “安多米达多伤心啊,甜蜜的小朵拉不喜欢她的名字。”西里斯想起了自己那个浅褐色头发的堂姐,安多米达是唯一一个在他被逐出家门之后还肯给他做一口热饭的亲戚。“我还抱过你呢,你当时只有一个西瓜那么大,就已经有一个无比强壮的肺,你的哭声吓得我差点把你掉在地上,你在小床里爬来爬去,把你妈妈闹得不可开交……” “闭、嘴!”唐克斯狠狠地瞪他一眼,头发变成了绿色。西里斯大笑起来,“听我一言,这个颜色不配你的脸型,太像西瓜了,唐克斯!” 莱姆斯温和地摇头阻止他们,“行了,你们两个。” “巴克比克不吃那玩意儿。”他对着锲而不舍的唐克斯说,“它又不是普通小鸟。” 西里斯的声音变得干涩,他向往有一个南美的热带鸟,羽毛乌黑油亮,色彩斑澜的大喙发出图咔图咔的啼叫,站在他的肩膀上梳理漂亮的翅膀。他的手臂呵护着她,成为坚固的爸爸牌摇篮。可惜他连一只小麻雀也没有。 唐克斯失望地将谷子放回了裤子上的口袋,她那裤子上口袋摞着口袋、破洞挨着破洞,她就算是从兜里摸出一个长矛来,西里斯也不会太惊讶。 狼人清理了地面,唐克斯毫不在意地坐在了草窝里,别费劲了,莱姆斯。 如你们所见,我这里还是老样子,除了天冷了点。西里斯正色说,讲讲你们的近况。 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闲得在办公室里打蚊子。初出茅庐的年轻傲罗满腹牢骚,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无疑都把傲罗描述成一种伟大职业,然而当唐克斯置身其中,便产生要将职业生涯献给处理孩子们的魔力暴动、抹去麻瓜们的记忆这种鸡零狗碎的小事儿的惶恐。等到了假期,他们的任务又多了一项——惩罚在校外违规使用魔法的学生。 我真的不知道吓唬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有什么好处。说到魔法部惩罚违规用魔法的警告信,唐克斯可谓深受其害,无论是在毕业前还是毕业后,就像是部里的羊皮纸不要钱似的! 莱姆斯交叉着双手,我这边情况不太好,芬里尔……他对唐克斯解释道,就是芬里尔·格雷伯克,那个狼人首领,已经数次袭击麻瓜村庄,他非常迫切地想要壮大狼人的队伍。我暗中阻止了几次行动,狼群已经将我列为了怀疑对象。他深深叹气,狼人的大衣愈发破旧,虽然精心用同色的毛呢修补过,依然能看出补丁的痕迹。 他和他这个落魄哥们儿很难说谁混得更差,西里斯自嘲地想。然而他那没心没肺的外甥女在初见莱姆斯时还以为是见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洋洋洒洒地表述了她对狼人穿衣风格的欣赏,并且兴致勃勃地谈起了摇滚乐队。莱姆斯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只会红着脸唯唯诺诺地点头。 哈利的第二个项目赢得很漂亮、也很光荣,莫丽逢人便讲。狼人说着,西里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鸣得意的笑。 我早就知道了,哈利第一时间写信告诉我了一切。他用了个什么草药——一个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给的,脸上就长出鱼鳃来。他说比赛第二天,霍格莫德店铺里的那种草药就都卖光了,大家都想试试那是什么滋味儿。西里斯再次为自己的教子狠狠地骄傲了一回,第叁个项目是迷宫,我找海格打探过,里面会有些魔法生物,但不会像龙那样危险。只要他们能找到路,基本都能顺顺利利地走出来,性命无虞。他们最近真是受够了,这些半大小子们! 希望如此。莱姆斯冷静地说,你一直在这里,可能不知道社里的情况,最近风声颇紧,社里在尽最大力量吸纳社员,连邓布利多都有些紧张…… “我知道其中有蹊跷,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只能向梅林祈祷哈利能再次化险为夷。”西里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想拿布莱克老宅做社里的据点。”他沉吟道,“就是想让大家能有个地方歇歇脚、聚在一起说说话,有张干净床单睡、有杯热茶喝。我能做的事情不多,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了。” 双方都在招兵买马,即使没有说出口,他们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而作为凤凰社最新成员之一的年轻傲罗正鼓着腮帮子坐在地上,弄了一身土和草屑,不断变换自己的发色。 “那是个大房子吗?”唐克斯问,打破了沉郁的空气。 狼人点头,代答了,“我记得那是相当大的豪宅。” “哦,”唐克斯快活地叫起来,“那会很可爱。” “可爱?”西里斯耸耸肩,把嘴撇到了一旁,“我二十年没去过那儿了,那里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废墟。总之,我想让你们和我一起去探探情况。”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选了个灰蒙蒙的凌晨。布莱克家的老宅认得布莱克的血,西里斯一站到格里莫广场11号与13号之间,一栋漆黑的图景便徐徐展开在他们面前。布莱克老宅比废墟稍微好一点,但确实是个烂摊子。整栋房屋被带刺的藤蔓包裹,尖顶坍塌了一半,他们的脚步惊起了噤声的鸦群,乌鸦们扇动羽翼飞向天边的曙色,落下凄惶的叫声。院子里的蕨类植物大得宛如柳树,他的曾祖母在花园里种满了蕨类植物以期待整个家族人丁兴旺,它们茁壮的孢子让自己的子孙荫发了满院,然而布莱克家族从未如此人丁稀零过。 花园被野草覆盖根本看不出路来,这里早已成为地精、狐媚子和耗子的乐园。唐克斯一路放火烧到了门前,房屋大门上的雕像还隐约能辨认出蛇形。西里斯,快来开门。唐克斯呼唤他。 大门打开时迎面是一股酸臭无比的气浪,熏得人眼泪直流,西里斯掩住口鼻,正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能使嗅觉失灵的魔咒。唐克斯已经冲了进去,一脚深一脚浅得仿佛走在泥淖之中,她被绊了一跤,狠狠地发出了一声咒骂。西里斯借着魔杖发出的荧光能看到他们头顶上乌压压挂满了蝙蝠,小小的眼睛中映着光亮、翅膀窸窸窣窣地伸展,而他们的脚下踩着的正是经年累月积攒的蝙蝠粪便。 唐克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绊倒她的是一个食尸鬼,那家伙躺在柔软的粪堆,哼哼唧唧地从中抓出蠕动的小虫塞进嘴里。 一个邪恶的、沙哑的声音念叨起来,让站在门廊中的叁个人抬起了头,可怜的败家子、恶心的杂种崽子和山沟里逃出来的狼人,他怎么还有颜面来践踏高贵的布莱克的土地呢?可怜的老克利切几十年来守着这个房子,从来没有人能进入…… 唐克斯的干呕和尖叫划破长空,她也不知道那是恶魔、妖精还是什么怪物,不管不顾地提着魔杖冲了上去。这里真的很黑(black),西里斯! 西里斯骚骚耳朵,“她真是疯狂,吵得我耳朵疼。” “你纵容她,大脚板,你寂寞太久了,我知道。” “好吧,我承认。也别否认你喜欢她这样,咱们两个太了解彼此了,月亮脸。” ———————————————————— 图卡娜 春天很快过去,路边的山茶、木兰和风信子就像只开了一瞬,郁郁葱葱的绿叶植物很快替代了缤纷的花朵装点着霍格沃茨的天际线。六月天气宜人,外面是个好天,人声鼎沸,叁位勇士将在今日争夺冠军的奖杯。 图卡娜并未前去观看,当然不是她不想,而是因为被罚了禁闭。在这种时候关学生禁闭的教授想来只有斯内普一个,他一向擅长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学生们的痛苦之上。 地窖中空无一人,图卡娜没有在门外徘徊太久,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他坐在桌后。虽然她才是站着的那个,但是斯内普依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压迫力。自从在龙血猎人的相遇之后,图卡娜对他作为食死徒的恐惧减轻了,对他作为教师的恐惧却有所加深。她一见斯内普就发怵,即便没有犯错,也总有心虚之感。只要斯内普曾向别人透露只言片语,图卡娜相信自己会被加里克带上脚镣束缚在阁楼,再也别想迈出房门一步。但是几个月过去,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斯内普或许是个残酷的人,但是远非别人想象的那种残酷。在某些时刻,矛盾感常常冲刷到图卡娜的心头。 但这并不代表此事会被如此轻易地一笔带过,斯内普会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图卡娜并没有着落。 他的桌面干净整洁,几本书整齐地码在右手边,羽毛笔安静地躺在墨水瓶里,没有动用的痕迹。他没有批改作业或是研究魔药,图卡娜意识到斯内普在等她。 先生。她礼貌地问候,声音紧绷如弓。 奥利凡德。他简短地回答,然后一语不发地眯起眼睛。斯内普紧盯着她,就像猎人的枪口锁定了猎物,他的敌人会在这种凝视下崩溃。斯内普似乎非常享受她的惴惴不安。 即便是食死徒,也无法在霍格沃茨兴风作浪。图卡娜摆正了肩膀。 图卡娜希望这个禁闭能在四楼,即使不能看到窗外的场景,听一听声音也是好的,如果在某一刻山呼起某个勇士的名字,她至少能知道到底是谁赢了,但这不过是痴心妄想,地窖里静得能听到鹅毛落地的声音。 过几天就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我们来谈谈你的成绩。斯内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一只手随意地支在脸侧,他身上的黑袍逶迤在椅子上,下摆垂至地面,他确实像一只覆盖于枝杈的蝙蝠。加里克·奥利凡德特意告诉邓布利多,让我关照你的魔药课程。 图卡娜终于明白这是个完全私下的见面,没那么正式,斯内普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斯内普没有说出有关翻倒巷的任何字眼,这让图卡娜如释重负,但他特意突出了她外祖父的名讳和关照二字,提醒她今天来此完全是因为加里克动用了私人关系。图卡娜耳朵发烫,她从未想过要通过加里克的名头得到什么好处。她不是、也不想让人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尤其在魔药教授面前。 加里克与邓布利多私交甚笃,在上学之前,图卡娜一直将邓布利多称为来家喝茶的长胡子爷爷。魔法部部长们在走马上任之初也总要到对角巷的魔杖店中慰问一番,但他们喝的是伯爵茶、大吉岭红还是霍格莫德的土产茶叶,图卡娜不得而知。那个小小的店子是图卡娜的禁区,就像她身上带了不可破解的诅咒,会让魔杖哑了火。对其他巫师来说,当他们拿着奥利凡德做的魔杖时也很难不卖加里克一个情面。但加里克是加里克,不是她。 你对O.W.L.的魔药科目有什么了解? 在这种日子补课,校长真应为他的敬业而哭泣,如果幽灵能离开城堡,她相信宾斯教授和皮皮鬼已经并肩坐在了外面的看台上。图卡娜更加笃定斯内普的别有用心。 我着重练习熬制缓和剂。图卡娜谨慎地回答。 缓和剂。斯内普没有冷哼,声调平平,但是图卡娜从他的嘴角看到了讥讽。当所有人都知道缓和剂是考试重点时,这种题目还有意义吗? 我不是出题人,不需要考虑意义,只需要考虑过关。图卡娜在心里默默地顶撞他,但是管住了自己的舌头,她明智地保持沉默。 咳嗽药水的主要原料是什么? 斯内普语速飞快,图卡娜愣了愣神,回答道:扁杏仁和……紫苏茎? 斯内普没有回应,当他开始下一个问题时,图卡娜知道自己答对了。莫特拉鼠汁的用途? 治疗割伤,先生。 欢欣剂的副作用? 无法克制地唱歌和流鼻涕。 他站了起来,没错,但是不全对,最基本的东西最容易被忽略。斯内普步伐不停,话音不停,挥手示意她跟上。他们来到办公室更深处的材料柜旁,找到蛋白石,然后拿给我。斯内普命令道。 斯内普的材料排列比加里克的合理有序,图卡娜没有费太多功夫,她把整个玻璃罐子摆在桌上,即便地窖中光线昏暗,宝石依然反射出华美的色泽,把桌面映得斑斓。 蛋白石可以做哪种魔药?斯内普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问。 图卡娜思索着,几乎惋惜地道:蛋白石粉末可以熬制福灵剂。 很好。斯内普说,但他口中的很好不是赞赏,这是一种常识。把它们磨成粉。 全部?图卡娜盯着满满一罐蛋白石,手臂已经开始酸痛。 斯内普已经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材料,全部。 我能用魔法吗?图卡娜问。 斯内普抬头,刀刃似的眼神刺得图卡娜心头一跳,你难道会用研磨魔咒吗?他低沉的腔调令人不快,透露着即将用尽的耐心。图卡娜双颊发涨、头顶发涨,觉得倒不如直接的侮辱来得更痛快些。傻女孩,她告诉自己。 石杵在与药臼的碰撞中发出笃笃的声音,图卡娜活动着肩膀,吞下了一声咕哝,这完全是一项简单的、机械的劳动,交给一个一年级学生或是一个驯化的猴子不会有任何区别。图卡娜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斯内普不过是想要找个人打杂,或者惩罚她去酒吧的不当行为。但做这活计至少比在办公室炸掉坩埚好,如果斯内普认为这种事情会让图卡娜烦恼或者出言不逊,那他就错了,图卡娜与她那些火烧屁股似的同龄人不同,她不乏耐性。 斯内普在她的对面,正给老鼠去胆,他的动作敏捷干净、有条不紊,他手上溅了点褐色的血,但不妨碍他把处理魔药材料变得像演奏一把精致的琴。 一个杀手应当拥有这样的手,浸泡在血腥和腐肉中的手指蕴藏着力量。图卡娜遥遥地望着他,被那些修长的指节困住了。而他的指尖有一些细细的白色疤痕,陈年刀伤,一个魔药大师也曾走过学徒之路,也曾切到自己的手。斯内普娴熟地给老鼠开膛破肚,图卡娜想知道他是否曾如此平静地切开一个人类的胸膛。斯内普一定对她的目光有所察觉,但是并未表露出一丝痕迹;图卡娜的研磨保持着匀速,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学生。这是一场漫长而沉默的角力。 壁炉中的大火和桌子上的烛光笼罩着他,灰尘在他周围悄然漂浮。斯内普只是简单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令人生畏。 图卡娜就知道她不受控制的思想和舌头总是惹出乱子。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银质小刀,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左臂,他五官狰狞,仿佛是被鳄鱼钳住了胳膊,深色的眼睛晦暗不明,他的神色让惶恐从图卡娜的食管中滚落。 离开!他咆哮道。 图卡娜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迷茫地低头看了看石臼中没有完成的粉末,可是…… 滚出去!马上! Ch14Where'sthetruth Where's the truth 真相在何方 西里斯 西里斯心急如焚,一遍又一遍在南瓜地中徘徊。那些南瓜大大小小一共有127个,再这么转下去,数清这片地里有几片南瓜叶是迟早的事,霍格沃茨明天将惊现他的狗爪走出来的南瓜田怪圈。他时不时向看台望上一望,然而什么也看不见。 他冲海格吠叫两声。 海格放下望远镜,说道:“别急,西里斯,能肯定的是他们已经拿到了奖杯。”话音一落,他复而将望远镜举到眼前张望起来。 西里斯恢复了人形,一把抢过海格手中的望远镜,“他们拿到奖杯已经那么久了!另外两个勇士一小时之前就出来了,一小时前!” “快变回去!”海格怒吼,“你会被发现的!” 西里斯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依言变成黑狗,他用自己锋利的犬齿狠狠地咬了一口近处黄澄澄的大南瓜,然后飞快地吐了出来。 “你老实一点。”海格揪住了西里斯的后颈肉,将他拽到一旁,粗声粗气地道:“不然我就把你和牙牙栓在一起。” 西里斯急得想要说话,结果口中冒出了一连串无谓的吠声,他从黑狗的形态恢复,小心地躲藏在南瓜藤中。 “你的南瓜硬得像门板!” 海格生气地反驳:“那是因为还没有做熟!学校里的南瓜汁用的就是我种的这些,孩子们不是很爱喝吗?” 看台上的人群骚动起来,远远地传来了尖叫和呼喊。“他死了!”西里斯听到有人在尖声呼喊,他变了脸色,双唇和双手止不住地微颤,天地在颤抖,地里的南瓜像秋叶一样摇晃,西里斯发现颤抖的其实是他自己。 “鲁伯,你听到了吗?”他哽咽着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利会出事的,要是我在那儿陪着他就好了。” 海格肃穆地沉默着,但是他的鼻孔里大声地喘着气,直到米勒娃·麦格表情凝重地跑过来,也顾不上扶正歪斜的帽子,西里斯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地奔跑过。南瓜地中的两个男人双双站起身,米勒娃见到西里斯时自然吃了一惊,但是这种惊诧敌不过她心中的焦急,她飞快地对海格说:阿不思让我把一只黑狗带到他的办公室…… 就是我!西里斯一个箭步上前,心已经朝着城堡飞了过去。 米勒娃警惕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最终无奈地说,来吧,你毕竟是哈利的教父。 哈利出什么事儿了?西里斯握住她的一只袖子,冷汗已经从鬓角渗了出来。 不太好,米勒娃回答,但是还活着。 西里斯松了口气,浑身已经不像刚才抖得那么厉害,他发觉自己的行为失当,急忙放开了自己握在米勒娃袖子上的脏手。他变回黑狗的模样,跳跃在田埂与城堡的楼梯之间。 而站在校长室中的是西里斯最不想见到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是穿着他那身丧服似的黑衣服。从阿尼玛格斯变回人形时,斯内普脸上的表情颇为耐人寻味。西里斯·布莱克。他嘶声说,我没想到阿不思竟能容许一个通缉犯进入霍格沃茨。 鼻涕精。西里斯厌恶地、大摇大摆地坐进了扶手椅,我是来等哈利的,你来做什么? 和你目的一样。斯内普冷笑。他手中握着几个魔药瓶,白鲜、缓和剂、生骨水,无疑都是为哈利准备的,所以西里斯忍耐了他的存在。 在校长室等待哈利时间是西里斯在霍格沃茨最难捱的时间,比学生时代被邓布利多叫到校长室训话要痛苦万倍,他可怜的小男孩几乎是被邓布利多架着进了门,看上去虚弱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利应该躺下,喝些无梦药水,好好睡一觉,而不是被逼迫着回忆他刚才经历的生死考验。但是邓布利多的强硬没用容他置喙的余地,在被斯内普接连灌下几瓶魔药之后,哈利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说起了他命悬一线的全部过程。伏地魔杀了哈利的好伙伴,割伤哈利的胳膊,用某种神秘仪式复活了自己的肉身,用黑魔标记召集了他的信徒。西里斯能看出来哈利强忍着眼泪,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有男子汉的样子。面对伏地魔是傲罗们的事情、是凤凰社的事情,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所有人都应当感到羞耻。 沉重的宿命看起来随时都可以将哈利瘦弱的双肩压垮,西里斯在心中质问梅林,为何要让孩子们蒙受此种苦难。但是梅林永不回答。 够了,阿不思,让哈利去休息。西里斯固执地说,声音沙哑。 年长的巫师点点头,西弗勒斯,和我一起把哈利送到医疗翼。西里斯,你也一起来。 西里斯在校长室门口停住脚步,轻声问道:图卡娜……图卡娜·奥利凡德在哪?你们见过她吗? 她刚刚在我的办公室里关禁闭。斯内普转头答道。 西里斯没有深究为什么斯内普会在这种时候给图卡娜禁闭,听到她远离这场乱子,西里斯已然心安不少。黑狗的形象让他的行动变得隐蔽,但是他没有在地窖中发现她的身影,反而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门前见到了她。 办公室里是对假穆迪的一场讯问,小巴蒂·克劳奇被灌了吐真剂,他的声音平板无波,无论是什么问题都肯乖乖回答。图卡娜大约已经在那里静静地偷听许久,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 西里斯跟着她闪身进入,米勒娃和一个傲罗守着一个男人。小巴蒂·克劳奇被绑得像肉铺里的猪猡,他的皮肤惨绿,眼睛毫无生气地向上翻着,哑金色的头发两鬓已染白霜,额顶的绒毛稀少,显得额头宽阔,已然和西里斯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他们在二十年前就是仇敌,而今仇恨更深,据哈利的描述,小克劳奇是哈利的名字出现在火焰杯中的原因,他千方百计地帮助哈利闯到最后一关,只为不留痕迹地将哈利送到伏地魔的刀刃之下。一想到哈利和图卡娜曾与此人相处一年之久,西里斯不禁心惊肉跳,他牙根发痒,他应该用自己锋利的牙齿将小克劳奇一片一片撕碎。 米勒娃皱着眉头,不赞成地看着图卡娜:你在这里干什么,孩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教授,我应该。图卡娜径自走到小克劳奇身边,她坚定的话语竟让那位严肃的女教师为她让出了道路。 你和图卡娜·奥利凡德是什么关系?图卡娜问小巴蒂?克劳奇,她嗓音轻柔,像是在吟诵一首歌。 而小克劳奇的回答让西里斯喘不过气来。 她是我合法的女儿,我和海伦·奥利凡德的婚姻登记在魔法部的档案上。她出生在伦敦格陵路的房子里,名字是她妈妈取的。海伦在我们订婚时告诉我她想有一个名字叫图卡娜的女儿和奥瑞恩的儿子——杜鹃座和猎户座,以显示我们家族血统的纯正和古老。我们在那个麻瓜街区的小家过得很幸福。我教她说话,给她读故事书,我见证她学会爬和走路,直到我被关进阿兹卡班。 图卡娜聆听着,眉心微蹙,笼罩着哀愁。多么可悲,小克劳奇句句实话,西里斯甚至无法反驳。但他聪明的女孩已经察觉小克劳奇说的只是部分真相,她紧接着问道:你和海伦的头发都是金发,为什么图卡娜的头发是黑色的? 我不在乎她到底是谁的种,只要她有奥利凡德的血统、只要她会做魔杖,她就足够做我的女儿。我认为我和海伦会有很多孩子,但是奥利凡德的任何一滴血都不应该浪费…… 没等他把话说完,几个傲罗带着一个摄魂怪急匆匆地跑来,那摄魂怪一见小克劳奇便如饥似渴地扑了上去,把他的话打断在摄魂怪的吻中,他的灵魂被吸走,留下一具空落落的皮囊。傲罗把小克劳奇拖走,像是拖动一只口袋,等到他的是口袋一样被丢弃在阿兹卡班里腐烂的未来。 图卡娜惊得呆住了,好像摄魂怪之吻的余波扫荡到了她身上。惊惶和怅然在她脸上冻结,她纤细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浓密的黑发卷曲在苍白的脸侧,蓝灰色眼睛因泪光而闪亮。 金斯莱·沙克尔,那个黑皮肤的傲罗怜悯地看着她,用缓慢而柔和地嗓音说:走吧,小姑娘。我带你到医疗翼去,让波比配些药,你需要休息。 她点点头,静静啜泣的模样令人心碎。 西里斯心中刺痛,他转身离开,沉重的爪子叩击在坚硬的地面,他垂着脑袋、夹紧了尾巴,把自己缩成一团。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条黯然神伤的狗。 (这篇文在晋江文学城和lofter也有发布的,但这里依然会是最完整最无删减的版本,因为留言和收藏都惨淡的缘故,我一度想要放弃在popo更新这篇文章,但是有小伙伴在晋江偶然发现了我并且留言说一直在popo等更,又让我重新燃起了一些动力 我希望看文的朋友能够留言,不投珠给我也可以,至少让我知道您再看并且喜欢它。) Ch15homesweethome home sweet home 甜蜜的家 西里斯 西里斯,你不要买这么多糖,他们的牙会烂掉的!莫丽·韦斯莱站在窗边数落道,她举着魔杖和抹布,收拾着桌子,又从抽屉里发现了一堆蜂蜜公爵的包裹。 那就让鼻涕……斯内普多熬点防蛀牙药剂。西里斯从花园中抬起头,脸上粘着泥星,他转动着胳膊将另一只地精转晕,熟练地扔到了院外,孩子们就是应该吃糖。 斯内普正对着房屋外墙上遮天蔽日的藤蔓植物念咒,那些疯狂蔓延的枝叶面条似的缩回了土里。他一口气念了那么长的咒语,竟然还能抽空停下来讽刺西里斯,我可不整天像你那么闲,布莱克。 西里斯立即跳了起来,他指着斯内普大叫道:要不是没有别人会用这个魔咒,我才不会让你这种人踏入我的家门一步! 倒不妨仔细说说我是哪种人,布莱克。斯内普拖长了声音,恶声恶气地说:真可惜,你有求于我,而我可没法熬一剂后悔药给你喝。 西里斯暴跳如雷,他挥舞着双臂,迫切需要和斯内普干上一架。在一旁帮忙捉地精的唐克斯脱下手套,剥了糖纸,飞快地将一粒糖果丢进了他的嘴巴里,多吃糖,少说话,西里斯。 你怎么不让鼻涕精去吃糖?西里斯愤怒地、口齿不清地说。 我会这么做的,如果我敢的话。唐克斯摊了摊手,还有,西里斯,你别不自量力了。你现在连一根合适魔杖也没有,赶紧去找奥利凡德买一根新的。 提到奥利凡德,西里斯霎时瘪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他狠狠地揪住一只地精的短脖子,沮丧地低头:加里克·奥利凡德会亲手把我打出他的店门,烧死在对角巷的街上,然后拿我的尸体去跟独角兽换尾毛。 “啊唷!”唐克斯也给自己剥了颗糖,“奥利凡德可不像是这种人。” 那是因为你没有偷走他的女儿,并且生出一个黑发的私生女来,更可悲的是他还被宣布对烧死他女儿的那场火灾负责。西里斯知道自己在加里克心中肯定是一个十恶不赦、死不足惜的混球。他咬碎了糖果,口中的柠檬味甜到发腻,甜食果然更适合无忧无虑的孩子们,西里斯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随着年岁的增长与这种单纯的快乐渐行渐远。 长吁短叹是西里斯今生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去他妈的!他颓然骂道。 唐克斯不明就里,但仍然开怀笑着捧了他的场:说得好!去他妈的! 莫丽把头探到窗外,朝他们大吼:“你会教坏孩子们,西里斯!再这样午饭没你的份儿了。” 西里斯对拿着狐媚子灭剂的金妮说道:“金妮,你学坏了吗?告诉妈妈你没有。” 金妮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跑开了。 “你看,莫丽,根本没有影响。”西里斯说,“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什么烦心事儿,不像我,家里不仅来了个黑漆漆的老蝙蝠,中午还没我的饭吃。” “午饭还没有做好吗?我已经闻到烤土司的香味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阿不思出现在门口,他戴一顶软羊皮巫师帽,身上穿着佩利斯纹紫罗兰色长袍,冉冉长须上扎着蝴蝶结。他笑容满面,挨个向所有人问好。 “他们再这样闹腾下去,我今后就只做橘子酱叁明治。”莫丽叹口气,把双手放在臀部。她对邓布利多点点头,然后向花园中吼道:“金妮、罗恩还有赫敏,你们来帮我整理餐桌。” 餐桌上坐了一大堆人,凤凰社的老社员如金斯莱·沙克尔、阿拉斯托·穆迪、蒙顿格斯·弗莱奇、西弗勒斯·斯内普;新社员如尼法朵拉、海斯佳·琼斯……要填饱十几个空荡荡的肚皮不是件容易事,西里斯在餐桌旁落座时能想象得到韦斯莱家平日有多混乱。阿不思坐在首席,他的存在已经让骂骂咧咧的克利切住了嘴,但是并没有影响双胞胎把餐具用得敲锣打鼓似的,罗恩把布丁打翻在地,珀西抱怨着被弟弟们弄脏的衣袖,唯有金妮,吃相还算老实。 阿不思清清嗓子,众人安静下来。“这里今后是凤凰社指挥部,我们的议事和交接将在这里完成。我是房屋地址的保密人,我绝对信任在座诸位的忠诚,但大家亦应时刻保持谨慎。感谢西里斯贡献出自己的房屋,这是个好房子。”他举起酒杯,“敬西里斯。” 大人执酒,而孩子们拿起果汁。“敬凤凰社。”西里斯饮尽杯中酒液,“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他再次举杯,“敬我们的家。” 孩子们在微笑,阿不思在微笑,莱姆斯和唐克斯都在微笑。幸福美好得如同幻象,西里斯的内心因喜悦而哭泣。他突然感到脆弱,他感到詹姆斯和莉莉站在房屋的穹顶,他们偷偷窥视,只是赧于露面;莫丽身后的窗外站着她的兄弟吉迪翁和费比安,他们看着自己顽劣的侄子侄女满心欢喜;还有隆巴顿夫妇,甜蜜的弗兰克和爱丽丝,他们风华正茂,在花园的树下赞美着今天的晴空;他的海伦还待在厨房的门后煮汤,她迟迟不肯出来,但是他知道她不会让自己等待太久…… 我真是老了,老去的人才会经常追忆过去,西里斯心中五味杂陈。他眨了眨眼,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哈利什么时候能来?我不想再让他在德思礼家受苦。 等时机合适的时候。阿不思说,德思礼家的血缘魔法目前依然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西里斯欲言又止,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莱姆斯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读懂了他的苦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的事儿。他扯扯嘴角,夹了一片培根给自己,我就想问问奥利凡德去哪了,我这段时间在对角巷和霍格莫德都没看见他和……他外孙女,我现在用的魔杖不知道是哪个祖先落在柜子里的,老得要生锈,我本想找他买一根…… 阿不思放下了餐叉,对西里斯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他们带过来。 不不不——加里克·奥利凡德就不必了。西里斯忙说。 阿不思给了他一个被逗乐的表情。 ————————————————————— 图卡娜 小山岗的微风送来不远处教堂的钟声,橙黄色的木结构小屋被深绿的大片青草地衬得十分别致。汽车偶尔从乡间的小道上驶过,扬起一段混杂青草和羊粪的尘土,这里的景象完全是一首用齐尔特琴奏出的牧歌。 图卡娜见到邓布利多的时候正在给手中的苹果木枝条做最后的抛光 。“加里克在和格里戈?维奇先生做研究,校长。”她放下手上的树枝,向他行了礼,转身准备到屋内去叫加里克,小狐狸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不必着急,孩子,我是来找你的。”邓布利多和蔼地说,“你在做魔杖?” “是啊,我捡了苹果木、樱桃木、白桦和山毛榉的树枝。”图卡娜脸上微红,绞着双手,恳求地看着他,“您别告诉加里克。”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那儿。”邓布利多微笑,“但是你得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图卡娜疑惑又好奇,“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她挽住邓布利多的手臂,感到肚脐被钩了一下,他们幻影显形至一栋大宅的台阶上,爆裂的响动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红发的是韦斯莱一大家子,韦斯莱先生从躺椅中坐起来,他深灰麻瓜西装外套和紧裹双腿的卡其旧马球裤子让图卡娜微笑。他热情地迎上前,兴高采烈地说:“哦,原来你就是西里斯的……” 他太太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别多嘴,亚瑟。”然后向图卡娜张开双臂,“欢迎,姑娘,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她面前是幢大房子,破旧而高大,穹顶优美、窗户明亮,细长的立柱和外墙上隐藏着被严重风化的天使、石像鬼、姿态各异的盘蛇,大门正上方隐隐有叁只犬类动物的浮雕,显得光怪陆离又活泼优雅。宽敞的花园虽然疏于整理,但是植物长得郁郁葱葱。 哈利和他最要好的韦斯莱家男孩低飞在半空打魁地奇,赫敏和金妮坐在地上观战。哈利把扫帚停在了她面前,向她打了招呼,准备一道去屋里喝点水。 图卡娜望着屋内屋外的一大群人,思索着这应当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她想象着这样的房子楼顶的房间里应当放着华丽又柔软的羽毛床,床边的茶几上放有几株带露野花。“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儿……是英国吗?” “没错,是英国。”韦斯莱太太回答,红润丰腴的双颊上满是微笑,他们走入室内。“这里是总部。”她说。 “总部?”图卡娜心中疑惑更甚。 “凤凰社的总部。”哈利补充道。 图卡娜没想过这种殊荣竟能降临到自己身上,凤凰社的总部,梅林。阴暗而曲折的长廊显示着这栋房屋的古老,而褪色的剪金壁画则叙述着它往昔的辉煌,火炬将陈旧的油彩和黑暗一齐照亮。韦斯莱太太一边取了毛巾让哈利擦汗,一边对图卡娜说:“听说你和加里克待在德国?” 图卡娜点点头,“我们每年假期都去格里戈·维奇先生那里住上一阵,在不来梅的一个麻瓜村子。” “格里戈·维奇是谁?”哈利问。 “是德国维奇家族的魔杖大师,和咱们的奥利凡德一样,哈利。”韦斯莱太太笑着看了一眼图卡娜,然后把他们安置在客厅的榆木沙发里,上面新艺术风格的花鸟鱼虫露出织补的痕迹。“我去给你们泡茶喝。” 图卡娜瞥见角落里一个处理文件的身影,羽毛笔和羊皮纸在他手中沙沙碰撞。她心头怦然一惊,在韦斯莱太太转过身后小声嘀咕,“斯内普怎么在这儿?” 斯内普的手臂上有个烙印,一条顶着人类骷髅脑袋的蛇。当时图卡娜在医疗翼,离哈利不远,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和邓布利多在他床边争执些什么,直到斯内普亮出了左臂上的标记。一切混乱被沉默取代,所有人大惊失色,那一定代表着什么,斯内普当然不可能是喜欢在身上纹骷髅的朋克爱好者。图卡娜没有忘记自己被赶出魔药办公室的狼狈场景,斯内普捂着左臂,凶得天都快塌了。 哈利把额前的乱发从眼镜上拨开,悄声说道:“我当初和你一个反应。但是邓布利多信任他。” 犬科动物脚爪敲击地面和呼哧喘气的响动把图卡娜和哈利的眼球引了过去。一条大黑狗跳上沙发,把脑袋安置在了图卡娜的膝头。图卡娜理所当然地认为它是卢平教授从霍格莫德山里收养来的,她赞美卢平的好心,把手指埋在它柔软油亮的黑色毛发中轻轻抚摸。她捏捏沉重的狗爪,理顺它耳朵上的毛团,对哈利笑道:“它结实多了,我当初在山洞里见到它时可真瘦。” 哈利不自在地说:“你原来见过他啊?”他脸上不知为何有些发窘,拼命想把大狗拉开,图卡娜连道不必。 “它很好,不咬我,还是个魔力强大的狗狗,我用它尾巴上的毛做了我的第一根魔杖。”她说。 哈利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笑声,他不满地对大狗责备道:“快起来,西里斯!你怎么回事?你的口水都要流到图卡娜袍子上了。” 西里斯鼻腔里发出了哼声,像是在生气。图卡娜笑着说:“它真通人性。” 大狗的哼声更响了。哈利坐立不安,“他本来就是……” 大狗响亮地汪汪狂吠,哈利立即举手投降,“好吧,我不说了。可是西里斯,你到底怎么回事?” 韦斯莱太太端了茶和点心过来,也奇怪地看了她怀中的大狗一眼,“西里斯为什么变成这样?” “嗯?”图卡娜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一道刻薄的声音响起,斯内普冷淡地发话:当然不对,总部可不是菜市场,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韦斯莱太太皱起眉头,并不同意他的话,图卡娜是邓布利多带来的,她不是外人。 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略带讥讽的笑,显然邓布利多的决策有时候也不怎么明智。 谁知她怀中的大黑狗突然跳了下去,变成了一个穿墨绿色细条丝绒外套的男人,他对斯内普怒目而视:这是我的房子,我有权决定邀请谁来——以及让谁滚出去! 怎么又变回来了,布莱克?斯内普啧啧叹道,我还以为你准备当一辈子的缩头哈巴狗儿呢。 西里斯用魔杖指着他,杖尖噼里啪啦闪出许多火花,他愤怒地说:小心我把你咒回肮脏的下水道里。 说不定拿你的狗牙咬我更管用些。斯内普不屑地哼道,她惹祸上身的能耐可不比波特差。如果出了问题,就算是十个赤胆忠心咒也保不住这栋房子。 西里斯的脸蓦然变得刷白,他转头看向图卡娜。 他算不上年轻,时光在他英俊的脸上雕刻出纹路。他深色的头发不羁地垂在肩头,灰色的眼睛中目光和煦。她惊得怔怔的,翻倒巷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她脑海闪过,如同电影胶片,虽然他与之前瘦骨嶙峋的模样大有不同,但图卡娜认出了他。 “那天,……是你?”她瞪圆了双眼,诧异地问道,“你是阿尼玛格斯?” 西里斯在身侧攥紧了双手,仿佛在犹豫,“是、是的,是我,山洞里的是我,和你说话的异乡客也是我。”他提起嘴角勉强一笑,“这里是我家,你喜欢这儿吗?” “非常。”图卡娜回答,她友好地伸出右手,在西里斯紧绷的手掌上握了握。 韦斯莱太太呼唤他们吃晚饭,图卡娜帮着哈利拿饮料。我们……六个成年人、八个小孩。哈利数道,所以六瓶酒,八杯南瓜汁。 酒不必那么多,斯内普不喝酒。图卡娜说。 哦?哈利问她,你怎么知道? 我……图卡娜一顿,耳朵尖发烫,随意搪塞道:我平时观察到的。 他不值得你多看一眼,女孩。西里斯插话。 斯内普立刻回击,就好像说得你很够格,一个不负责任的…… 图卡娜嘴唇微张,眼球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哈利和她一样目瞪口呆。一个皮肤白皙,粉色头发、桃心形脸蛋的年轻女巫揽住她的肩头,向她的口中塞了一块脆苹果。别理他们,他们一见面就会变成这样。她把图卡娜推到一旁,不耐烦地摆手,她的头发突然变得火红,叫我唐克斯。 韦斯莱太太放下最后一道菜,把围裙摔在椅子上,咆哮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吃饭!” Ch16intothewoods into the woods到林中去 图卡娜 也许是邓布利多的缘故,加里克没有追问图卡娜的去向,也没有苛责她错过了晚饭。他和格里戈·维奇因为雷鸟羽毛的属性争吵得不可开交,完全把图卡娜忘在一旁。 格里戈·维奇处在他九十九岁的末尾,就快一百岁了,比加里克年长不少。他生性不羁,一个人住在麻瓜乡村,子女时来探望。他银色的胡须沿着宽阔的脸颊向两鬓延伸,脑袋在五十年前已经全然秃顶,只有细软的绒毛环绕在头顶的四周。他用一只脏污的手绢不停地揩汗,腋窝和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染成深色。格里戈曾言这是年轻时落下的毛病,当时他性子凶狠好斗,跑到镇上的酒馆里和麻瓜们玩俄罗斯轮盘赌,就是在左轮手枪里放上一颗子弹,转动转轮之后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左轮手枪中六个弹槽,打爆自己脑袋的几率就是六分之一,总之是种玩儿命的赌博游戏,有时候他们甚至把子弹加到叁颗。他受伤并不是因为射中了自己,而是枪炸了膛。他的伤疤不是火龙的龙焰或独角兽的犄角造成的,“真是耻辱。”这是格里戈维奇自己的原话。 “从我的经验来看,雷鸟羽毛的魔力不在夜骐尾羽之下,甚至比凤凰身上的毛发更好。”格里戈对加里克说。 “凤凰羽毛永远是最强大的,这没什么可争论的地方,邓布利多、格林德沃、伏地……太多例子了。”加里克反驳道。 图卡娜知道他们又要陷入激烈的争辩,争辩和决斗就是这个德国佬和英国佬友谊的存在方式。他们辩论时的屋子没法让人立足片刻,飞窜的恶咒会把一切物体夷为齑尘。图卡娜收拾起晚餐香肠和松饼,就要出门了。 格里戈拿了一把栗棕色的雷鸟尾羽在手,“凤凰虽然数量稀少,但是魔力的大小与材料的珍奇程度无关……”他粗声粗气、滔滔不绝,手臂在空中挥舞,伊豋好奇地撕咬着掉在地上的羽毛,图卡娜给它一块肉,从它口中将羽毛交换了出来。 喜欢就拿走,全部拿走!反正这在你外祖父眼里一文不值!格里戈将手中的大团羽毛向图卡娜抛去,飘飘扬扬洒了满地,大吼道:出去玩一会儿,女孩! 他的口吻像是在打发一个玩泥巴的孩子,但是图卡娜本就不打算在屋里多做停留,把羽毛装进口袋之后就带着伊登踏入了夜色。她听够了震耳欲聋的打斗和粗鲁的咆哮,走得离房屋远远的,找了个树桩坐下。树桩上长满了白胖的好蘑菇和深绿的苔藓,但是认蘑菇不是图卡娜的长项,她从篮子里拿出一部分香肠和伊登分食。维奇房子里的家养小精灵做家事的风格和格里戈一样粗犷,香肠已经完全冷透了,上面凝结着着乳白的油脂,她勉强咬了几口便换了松饼来吃,松饼发硬的外皮把她噎得喘不上气来,而伊登倒是吃得很快活。 她抚去长袍的褶皱,站起身来,咱们去山上的教堂讨点水喝,伊登。 山是座小山,半山腰有个麻瓜教堂,供奉的神明是个端庄的年轻女子,图卡娜常去躲清净,若是赶上好时候可以顺带尝到神甫分发的小薄饼和葡萄酒。有时候别人唱歌,她也跟着瞎唱一气;有时候别人祈祷,她也闭目向梅林祷告,梅林,请让斯内普对我别那么严格、梅林,我希望维奇的家养小精灵做饭好吃一些,但显然在麻瓜教堂里的祈祷梅林无法听见。神甫们对她都很和善,大约是觉得她十分虔诚。 月色沉降在树林中宛如银箔,树叶在草丛中翻滚,即使是晚上,天空上的白云依然清晰可见,麻瓜地区的夜晚总是很明亮,他们点亮了太多的灯。灯的亮光比蜡烛稳定,比荧光闪烁的咒语更强,图卡娜有时怀疑那是否也是一种魔法。 等到达时,她发现教堂的大门紧锁,但是外面一个贝壳状的小水池中正淌着清澈而温柔的涓流,她经常看到神甫从中取水。图卡娜掬起几抔,这池水让她想到龙血猎人的酒池,但那是纵欲和享乐的血池,这是甘冽而圣洁的圣池,图卡娜不懂麻瓜的信仰,她依然感觉到圣洁。 图卡娜不再口渴,她随意倚靠着一棵树,用小刀削着一根黑刺李的枝条。哈利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委托她做一支魔杖,西里斯那天在她面前显得小心翼翼,按哈利的意思,那是他在阿兹卡班里待过的缘故,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不想被看作是个坏人。西里斯的魔杖在狱中被销毁,而他对加里克怕得厉害,宁愿让图卡娜这个半吊子新手做一根新魔杖,也不愿意给加里克寄一份邮购单。 魔杖选择巫师,这话虽流传百年,图卡娜却私心以为这不过是魔杖制作者编出来的噱头罢了。不同的性格和过往对应着不同材质的脾性,只要对一个人足够了解,选出合适的魔杖轻而易举,所谓选择巫师不过是卖魔杖的人对顾客了解不足,不得不让他们多试几支而已。图卡娜在十一岁时加里克直接拿来她现在用的那根魔杖,她挥了挥,杖尖吐出几朵粉红小花、屋里飘起了柔软的毛毛细雨,加里克点点头,宣告她直接略过了挑选魔杖的那些繁琐步骤。十二又四分之一寸,杖身细长,与她的身材相吻合;山毛榉和独角兽尾毛,用这两种材料组合魔杖的人在巫师界俯拾皆是,她外祖父深谙她的普通。 所以,黑刺李(blackthorn)很合适。图卡娜自言自语,手上动作不停,黑刺李魔杖的主人既可能是傲罗,也可能是阿兹卡班的犯人,黑刺李魔杖陪伴主人度过厄难。西里斯在阿兹卡班许多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她笑了一笑,而且里面有一个布莱克(black)。 斯内普的更应该用黑刺李魔杖,让他去蹲大牢吧。伊登在草丛里吱吱地叫了,图卡娜笑道:你也同意,是不是?可他的魔杖是黑檀木,枉费了这根代表忠诚的魔杖,我依然看不清他的忠诚到底在哪里。 图卡娜把雷鸟羽毛塞入杖芯,没有抛光和雕花的魔杖光秃秃的,像是个没衣服穿的可怜人,但已经能看出魔杖的雏形。图卡娜大力挥舞手臂,魔杖发出破空之声,柔韧的杖身在空气中震颤,这支魔杖激烈地抗拒着她,霎时间静谧的树林飞沙走石,地块碎裂,砾石沙沙作响。格里戈没有说错,雷鸟羽毛是一种强大的杖芯。 哎呦!树林里有个嘶哑的女声虚弱地嚷着,帮帮我,小女孩。 图卡娜循声上前,一个女人躺在草堆中,浑身散发着恶臭,她身上的布料已经不能被称为衣服,她的头发也仿佛一堆枯草,她瘦得吓人,四肢仿佛扭曲折迭的旧檩条,整个人如同从坟墓中走出的枯骨。女人说英语,口音高雅,图卡娜能听出至少她曾经是个体面人。 你怎么了?图卡娜忙问。 我的头被砸到了,我的脚也在流血。女人有气无力地说,你是巫师吗,小姑娘?别害怕,我也是巫师,帮我坐起来。 图卡娜扶她起身,她很轻,图卡娜仿佛拎着一把柴禾。借着月色,图卡娜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女人大约四十来岁,但是枯槁的皮肤让她显得衰老,她深色的头发蓬乱,像弹簧一样过分卷曲,宽下巴上戳出峰利的棱角,一双干瘪的大眼睛镶嵌在眼窝,直勾勾地盯着图卡娜。 女人看到她篮子里的食物,眼中闪出贪婪的光。图卡娜默默地将篮子放在她身旁,她抓起食物大口地咀嚼,野兽一样吞噬了所有东西,意犹未尽地舔吮着自己油腻的手指。 你能站起来吗?图卡娜问。 不能。女人背靠树干,嗓音嘶哑、神情倨傲。我听到你刚刚说的那些悄悄话了,女孩。女人语气尖锐,仿佛跟她说话是一种施舍,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还会做魔杖?她上下审视图卡娜,眼睛张得大大的。她的眼神让图卡娜胃里生出寒意,这个女人的眼中没有理智,但她的言语条理还算清晰。 我是英国人,名叫……图卡娜停顿了一下,我叫安贝儿·哈金斯,是格里戈·维奇大师的学徒。 她笑了一声,一个英国人跟着德国人做魔杖学徒,真有意思。我记得维奇是有儿子的,他儿子死光了吗? 女人的语气让图卡娜感到不适,她不自在地后退一步。 别害怕,女孩。别怕我,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行行好吧。我没有魔杖,徒步走到这里,没有鞋子、几天没吃过饭了,靠得近些,这一路上见了太多恶心的麻瓜,我太想和一个巫师说说话了。女人的话转为柔和,她祈求般地向图卡娜伸出了手,图卡娜同情地上前握住了。 女人缓慢地叙述道:有人把我遗弃在一个远方的孤岛上,那里的人不光想要夺走我的幸福,还想要夺走我的性命。但我不是没有帮手,我的主人命人弄了艘小船帮我逃走,但那里狡猾的守卫追上了我,我便弃船游水,我不知到自己游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游到了哪里。我一路奔走,乞讨为生,我受了那么多苦难。看看你的漂亮脸蛋儿,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漂亮,我的头发也曾乌黑光滑,现在却像老妪一样生了白发…… 魂魄出窍!女人趁图卡娜仔细倾听时猝然夺过她手中的魔杖,速度快得不像那个刚刚虚弱至极的人。她施了个夺魂咒,图卡娜的眼神空洞起来。 女人清理了自己身上的污垢,整理了头发,变出了一身剪裁合体、花纹精致的黑色长袍,她站起身,假笑地看着图卡娜,你是谁? 图卡娜·奥利凡德。图卡娜木然地回答。 你的父母是谁? 我母亲是海伦·奥利凡德,不知道父亲是谁。 很好,这根魔杖现在是我的了。 它是你的了,我很快就能再做一根给西里斯。 西里斯是谁?女人接着问。 图卡娜回答:西里斯·布莱克,哈利的教父。 女人眼底闪烁着疯狂的痕迹,他在哪?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邓布利多带我去的。 女人在图卡娜头发上别了一枚发卡,你会时时戴着它,不能取下。 我会一直戴着它,不能取下。图卡娜用平板无波的声音重复。 你面前是生而高贵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小鸽子,遇到我是你的荣幸。非常、非常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我的荣幸,夫人。 随着一声爆裂,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消失在原地。图卡娜眨眨眼睛,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忡愣怔良久,又要从头开始做西里斯的魔杖了,但是能帮到别人也不错,那位夫人看起来确实迫切需要帮助。 她留在图卡娜头上的是个蓝宝石发卡,里面有魔力波动,市面上赋予防恶咒功能的发卡颇多,它的颜色又与图卡娜眼睛的颜色相呼应,图卡娜对它爱不释手。 图卡娜选了另一枝黑刺李的枝条,一面削着,一面慢慢走回住处。里面的打斗和咒骂已经平息,谈话声透过窗子低低地传来,图卡娜在窗外的门廊坐下了。 ……我听说英国的局势不太稳定,你和图卡娜应该搬到德国来。是格里戈·维奇的声音,上次那场战争打了那么多年,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总是找你们家的麻烦,这回恐怕也一样…… 不,这回不一样。加里克说,图卡娜不会做魔杖,她不像海伦。海伦懂得太多了,我教她反而是害了她…… 你以为图卡娜不会做魔杖他们就会放了她吗?只要她姓奥利凡德,就永无宁日。格里戈粗暴地打断了加里克,'魔法都可以习得,只有制杖的能力是天生的',你爸爸或者爷爷没有说过吗?我是二儿子,打娘胎里就从未想过要继承家业,小时候只知道喝酒和决斗,你知道,我那时晚上在酒桶里睡觉、白天在酒桶里洗澡。谁料没过多久我大哥就成了战争中的刀下亡魂呢?我对怎么做魔杖全然不知,现在不也成了所谓'制杖大师'吗?这是骨子里的能力,藏在血液里,我一拿到那些工具和椴木的树枝就被激发了出来,不由自主,就像婴儿一出生就会吸乳一样自然。他们要么把杖尖抵在她的后背逼她做魔杖,要么让她流血,把食死徒的种子撒在她身上,让她繁殖一群流着奥利凡德之血的婴儿,然后从她怀里夺走他们。想想吧,加里克,你想想小克劳奇当年对海伦做的。他们怎么对待海伦,就会怎么对待图卡娜…… 加里克沉默不语,他犹豫了,可对角巷那间小店不能丢,不然新入学的孩子上哪里买魔杖?凤凰社和魔法部也需要我,魔杖在战争时是消耗品,傲罗们需要用强大的魔杖去战斗,他们为我们卖命,我总不能连魔杖也无法供给他们。 格里戈拍着桌子说:看看你自己的年纪吧,老家伙!叁十年前你还值得跟他们打上一架,现在不成了,不是人人都能像邓布利多一样越老魔力越高深。等着看吧,邓布利多也已经大不如前,脖子以下都入土的人了,让打仗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去做吧!命都没了,还上哪儿去做魔杖呢? 并非如此,格里戈。我们不会死的,我们的能力如此宝贵,任何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尽可能让我们活着。神秘人虽然被打败了一回,但他并不愚钝。加里克深深地叹息一声,看在邓布利多的份儿上我也要回去帮忙,海伦失踪之后他尽心尽力地帮忙打探消息,在伦敦的麻瓜区找到了她的下落,故意放出了消息让布莱克家的那小子去救她们娘俩,只是那小子没能成功把海伦救出来罢了。但是邓布利多把小图卡娜平平安安地带给了我,这是我欠他的,我们会回去,图卡娜在霍格沃茨也很安全…… 格里戈嗤了一声,“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图卡娜对加里克的选择并不关心,她的命运按部就班,加里克把她的道路规划得像铁轨一样精准。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们提到的海伦上,小克劳奇对海伦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她把新做好的魔杖藏在长袍内,假装刚刚从远处回来,故意弄出了脚步声,屋内的话音戛然而止。 图卡娜并没有察觉到铁轨已经偏离,钢铁在意外面前柔弱得如同柳枝。她用小翅羽拨弄着清凉的水,浑然不觉自己正漂浮在一个波澜壮阔的湖,暗流正将她卷入。她愉悦地嬉戏于碧波,只记得自己像往常一样偷听了大人们的谈话、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女人。 Ch17Toucan 17 Toucan:大嘴鸟 “哈利回到女贞路后,收到过小天狼星的两封信。这两封信不是猫头鹰送来的(用猫头鹰送信是巫师们的惯常做法),它们都是色彩斑斓的热带大鸟送来的……哈利倒是很喜欢那些热带鸟,它们使他想起棕榈树和白色的沙滩。他衷心希望,小天狼星不管在哪里,都生活得很愉快。”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哈利 图卡娜·奥利凡德性情温柔可爱,哈利记得她在霍格沃茨朋友虽不算多,但和任何人都能聊上一两句。西里斯、莱姆斯、唐克斯和韦斯莱太太都对她好得发狂,西里斯千方百计地想把她留在布莱克老宅住上一阵子,竟还托了邓布利多前去向老奥利凡德说情。 于是图卡娜在格里莫广场12号有了自己单独的一间卧室,她与金妮、赫敏叁人时常凑在一起,有时候讨论指甲和头发、有时候讨论魔咒和天文,唐克斯也会加入他们。 赫敏终于不再逼着我们写作业了。罗恩如是感慨,可他的表情怅然若失。 哈利看着窗外晴朗的天气,感到掌心发痒,杂物室的火弩箭在召唤他。叫上你哥哥,我想去打魁地奇。 多叫点人,咱们这次能组一支球队。罗恩说。 哈利叹口气,找谁?赫敏吗?与让她骑上扫帚相比,还是让斯内普洗洗头更容易些…… 罗恩曾说斯内普从来不在这里吃饭,但事实并非如此,即使他不是餐桌上的常客,但斯内普的确和他们一样被韦斯莱太太喂饱。 他发誓,在提到斯内普的名字时,图卡娜抬头看他了一眼,而赫敏……赫敏早就抱着双臂、扬起下巴,睥睨着他和罗恩。“血腥的地狱。”罗恩喃喃地说,赫敏的眉毛就快挑到天上,哈利顿时举起双手投降:对不起,密恩!我们不是说你的坏话! 赫敏哼了一声,去沙发旁找莱姆斯请教问题。哈利讪讪地转身看向金妮:金妮,我们还缺叁个追球手,你可以做追球手吗? 金妮双颊泛起了红晕,当然,哈利,我速度很快。她兴奋地回答。 图卡娜还没等他询问,便点头笑道:我是队里的击球手,但追球手也行。 还差最后一个人,哈利立即想到了他的教父。西里斯在二楼的一间房间中打扫,他穿着韦斯莱太太的碎花罩衫,被蜘蛛网和狐媚子灭剂弄得灰头土脸。西里斯一间一间地清洁剩余的空房,不放过每个角落,哈利知道他肯定捡拾起了某些回忆,好的或是不好的,但他从未表露。 西里斯看到哈利,给了他一个笑容:什么事,哈利? 哈利并不想打扰他,但还是满怀期待地询问了:有空一起去打魁地奇吗?我们还差最后一个追球手。 西里斯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对哈利说:我很乐意。我以前是击球手,但是做追球手也行。 哈利欣喜得手舞足蹈,他去杂物室给西里斯挑了一把好扫帚,再次问道:你以前是击球手? 是啊。西里斯试了试,双脚一蹬,倏地腾空飞了起来,他自鸣得意地冲哈利挥挥手臂,我是击球手,自从我入队时起,詹姆斯和莉莉一次也没有被游走球打中过。 图卡娜也是击球手,哈利再次意识到西里斯和图卡娜多么相像。 罗恩在储藏室找到过几副巫师棋,贝母棋盘流光溢彩,国王的冠冕上镶嵌珍珠和宝石,战马身上真的身披战甲,那是哈利见过最富丽堂皇的棋,但是华丽的棋子并不能使得他的棋艺有所长进,哈利依旧没有赢过罗恩一次。罗恩是下棋的高手,乔治和弗雷德曾经发誓,只要有人能赢过罗恩,他们愿意把下面一整年的发明全部送给那人,但是他们的筹码只吸引了图卡娜前来应战。哈利私心认为,这是图卡娜对双胞胎的恶作剧发明还不够了解的缘故。 战局十分焦灼,西里斯和唐克斯饶有兴趣地围拢来观看。图卡娜紧盯着棋子,不住地从一旁的盘子中拿蟑螂堆放到口中吸吮;罗恩眉头紧锁,注意力焦躁不安地在计时器和棋盘之间来回切换。西里斯推推罗恩,让我来,你这局能赢。 罗恩一语不发地让出了位置,西里斯牺牲了一个马,向国王逼近,掌握了主动权,可是图卡娜腾挪了两个棋子使他被迫停顿着棋。这次轮到西里斯拧起了眉毛,他从图卡娜的面前的瓷盘中拣起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蟑螂糖,一口咬掉了头部,把剩下的部分津津有味地衔在牙间含化,蟑螂腿仍在他的胡须中蠕动。 唷。唐克斯说,你真恶心!我就没见过一次能吃两只以上蟑螂糖的人! 图卡娜移动了皇后,看向西里斯,笑了一声,她抗议道:我的糖被你一口就快吃光了!这是我最喜欢的糖。 唐克斯说出了哈利的心声:你们两个真是怪人,居然喜欢吃蟑螂! 她的抱怨并没有影响棋局中对峙的二人,他们抢夺盘中糖果的步伐随着激烈的战况而加速。西里斯和图卡娜的头发都黑亮如绸,卷曲的弧度典雅而飘洒,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哈利和赫敏那种为蓬乱的发型而烦心的人。凝重的表情让他们脸侧优雅的高颧骨更加凸显,而他们下颌锋利的弧度更是一模一样。如果西里斯有个亲妹妹,那就应该是图卡娜的样子。 哈利曾向罗恩坦白自己的猜测,罗恩茫然地望着他,根本没有领悟他的言外之意,都是黑头发,那又能怎么样呢,哈利?斯内普也是黑头发,图卡娜难道是他的妹妹或者侄女吗?何况你也是…… 于是哈利再也没有和罗恩探讨过这个问题。 回到作为临时魁地奇球场的布莱克花园,哈利摩拳擦掌,在高空兜了几个来回。唐克斯释放了金飞贼,他飞到高处,仔细在花丛间寻找着金色的细小反光点。西里斯宝刀未老,几个追球手相互竞速,炫技的动作花哨耀眼,引得韦斯莱太太不时惊呼,她看起来在训斥和夸赞之间纠结,更不知道把那些话对准金妮、图卡娜还是西里斯。他已经看到了树梢间的金色飞贼,但是并没有费心去捉,哈利不想太快结束这场比赛,他散漫地在上空骑行,享受阳光在皮肤上的温度和汗水的刺痛。 西里斯飞到他旁边,大笑着问:怎么样,哈利? 看不出来啊,西里斯,你真是深藏不露。哈利说。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图卡娜进了一个球,她的假动作漂亮极了,把罗恩骗得团团转。西里斯望着进球的方向,高叫着欢呼一声:做得好,女孩! 他重新看向哈利,挤眉弄眼地问道:你和图卡娜关系怎么样?我是说……你之前给我寄的信里说过,你喜欢一个亚裔女孩叫什么来着? 秋张。 啊,是这个名字,你喜欢深色头发的女孩?图卡娜的头发也是深色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哈利的脸在发烧,尴尬又无奈地看着西里斯,我……我把图卡娜当姐姐。 姐姐?噢,这很好。西里斯咕哝着,本来也应该是这样。 对了,图卡娜也是级长,你知道吗?哈利接着道。 我们被级长包围了。西里斯灰色的眼睛目光炯炯,莱姆斯也是级长,珀西、罗恩、赫敏都是级长。你爸爸要厉害得多,哈利,他没有当过级长却直接当了学生会主席!我相信你也会这样的。他哈哈大笑,仿佛找回了青春,而我是级长和主席最铁的哥们儿和教父!西里斯和所有人击肘,阳光照在他脸上、散发在他身上,哈利从未见过西里斯这样高兴。 你们就是我命,孩子们。他说。 --------------------------------------------------------------------- 图卡娜 图卡娜站在菜园,掐下百里香的嫩枝收到筐中,在午餐时吃到自己摘下的作物总有丰收的喜悦,她觉得自己来到格力莫广场后胃口好了不少。图卡娜确实喜欢这个地方,地精在花园中的植物下穿梭,咯咯叫的小母鸡在地上散步,布莱克家大宅一侧是茂密的果园、另一侧是放扫帚、杂物和寄养猫头鹰的小屋。 莫丽?韦斯莱就像一个母亲,身材矮胖,双手粗糙而温暖,围裙上散发着馅饼和烤胡萝卜的香气。她亲切和善,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当她扮演母亲的角色时如此凶猛地保护自己的幼崽,她是当之无愧的母狮。这里的餐桌旁和客厅中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图卡娜感到自己活在人世间,在家。 她把顺手摘下几串接骨木的浆果丢到鸟笼里,喂了哈利的雪枭和另外几只猫头鹰。哈利的教父西里斯是个有趣的人,他把鹰头马身有翼兽养在楼上的卧室,另有几只鲜艳的南美洲大鸟被养在屋檐下。那些异国鸟儿的大喙比身体还长,奇特的构造给了它们玩偶般的视觉效果。韦斯莱家的孩子们都喜欢它们,但是成年人们并不,因为它们的叫声时而科科哒哒像生锈的钟表,时而像一只咆哮的恶龙。图卡娜在给大鸟喂食时,它们用橙红的嘴巴轻咬她的手指,柔软的脑袋在她掌心蹭来蹭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西里斯来到她的身侧。图卡娜摇摇头。 这是巴西的大嘴鸟(Toucan)。西里斯回答。 图卡娜咯咯一笑,和我的名字好像。 西里斯向鸟儿伸出手掌,它们立即跳了上去,飞到了他的肩膀,蹭着他的脸颊:你的名字,杜鹃座(Tucana),正是取自这种鸟儿。 真的吗?我知道它关于某种鸟,但是没想到是这种。图卡娜看着它们长长的喙、圆而亮的小眼睛、乌压压的羽毛。它们把西里斯衬得像个蹩脚的吟游诗人、江湖骗子。她哭笑不得,这太傻了。 不。西里斯说,它们很漂亮,温柔又缠人的大鸟。 西里斯没有看她,但图卡娜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包裹。他曾经在酒吧里帮过她,他是哈利的教父、凤凰社的成员,他应该是个好人。而曾经有人向我抛出橄榄枝,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结果他是个坏蛋,图卡娜恍惚地想。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依靠任何人,她只能靠自己。 去跟莱姆斯练练守护神咒,哈利他们几个都在那儿。西里斯说,魔法部放出来不少摄魂怪,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还会出来害人,前段时间守护神咒救了哈利一命。虽然它对你们来说不容易,去练练吧。 幸福、希望、令人快乐的事。图卡娜想着蟑螂堆,杖尖溢出白雾,但是不够,莱姆斯说这样不足以对付一群摄魂怪。她叹口气,看向哈利。哈利的守护神高大矫健,那牡鹿仿佛林中精灵,他的守护神咒用得比任何人都好。哈利,你在念咒的时候想着什么?她问。 我爸妈,虽然我没见过他们。哈利回答。 图卡娜想起挂在胸口上的怀表,喉咙里发堵,而她父亲……她父亲不提也罢。其他人呢? 有时候是罗恩、赫敏,有时候是西里斯、莱姆斯,有时候是海格……哈利认真地向她罗列,他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你在这儿过得不开心吗? 好吧。图卡娜闭上眼睛,呼神护卫! 一道银光呼啸而出,那只活泼的生物在它们周围狂奔,它在哈利身上来回穿梭,然后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盘踞在图卡娜的脚边。哈利大笑着问:你刚刚想的是什么? 我想的是第一次做魔杖那天,我拔了一根西里斯的尾毛。红色从图卡娜的脖子晕染到锁骨,她结结巴巴的,所以、所以想法会对守护神的形态有影响吗? 我不知道。哈利诚实地回答,狗是很好的守护神,它已经在保护你了。 我同意。图卡娜看着脚边银白色的发光体,它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狗,毛发比普通犬类旺盛,迎合了图卡娜对多毛生物的喜好。她本以为自己的守护神会是伊登一样的赤狐或者是一只鸟,但是狗也不错,很不错。它很可爱。我的守护神忠诚又强大,我很高兴。 西里斯傻笑着重复,忠诚又强大。 忠诚又强大。有人轻蔑地嗤了一声。 西里斯见到了斯内普,就像是狗闻见了兔子,他脸上的笑容转为邪恶,这没你说话的份儿,鼻涕精!像你这种人,早就已经无法召唤守护神了吧? 还是那么狂妄自大,布莱克。斯内普不怀好意地斥责,他狞笑着向西里斯靠近,图卡娜一时无法分辨到底谁人脸上的表情更为狰狞。阿兹卡班也没有挽救你,哦,想来摄魂怪也不会教你不要妄议他人的道理。但是我可以教给你,只要你鞠躬,然后尊称我教授。 西里斯气得脸都绿了,当心你的小命儿,鼻涕精! 图卡娜再次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男巫剑拔弩张地抽出魔杖,狠狠地指向对方的咽喉,好比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先管好你的舌头,布莱克。斯内普,他在西里斯的黑刺李魔杖上打量,着急炫耀你的新玩具吗?这可不像是奥利凡德的手艺。 这下连图卡娜的脸也绿了。西里斯生气地叫道:这是图卡娜给我做的,她难道不是奥利凡德吗?看来某些人白白长了眼睛,眼神却不怎么好使。 那就用你的小玩具攻击我试试看。斯内普冷笑。 唐克斯从屋内匆匆跑出,毫无悬念地摔在了台阶上,她一面跑,卢平一面在身后给她的衣裳念清洁咒。莫丽叫你们去吃饭。她凑到图卡娜身边,惊喜地发现西里斯和斯内普看起来正要决斗,她停下来观赏了一阵,然后用一种捶胸顿足的口吻说:我错过了好——多,我真应该早点出来。 晚餐是西里斯的魔法个人秀,他把魔咒用得仿佛天花乱坠,恨不得用魔杖叉了牛肉送到嘴里。桌上肉汁四溅、菜叶狂舞,挥洒的胡椒和肉桂粉让每个人眼泪鼻涕直流,韦斯莱兄弟敲击着碗盘,韦斯莱太太高声叱责更让这份喧闹烘托到极致。 图卡娜静静地坐在一角,和她一样沉默地还有一人。斯内普给自己施了闭耳塞听咒,迅速地吃着约克郡布丁,他在自己面前一英尺见方的范围内取食,也从未让别人帮忙拿过什么东西。他表情冷淡,一身黑衣,与周围沸腾的暖色格格不入,他坐在布莱克老宅的长桌之上,却游离于所有人之外。他令人生畏,却又能够在想要隐藏自己时收敛气场。图卡娜意识到这是一种罕见的本领,这一定是斯内普本人刻意追求的结果。 斯内普在面包上涂抹了过多的黄油,把盘中的豆子推到一边,只挑出菠菜来吃,稍稍打破了他身上微妙的神秘感。 图卡娜拿了一份水果来到客厅,她倒在沙发上,胀痛的头部终于减轻了些许。衣料摩擦的响动向她靠近,远处的沙发垫凹陷了下去。好吧、好吧,奥利凡德小姐也有躲清静的时候?听听这讥讽的语调,不用睁眼也知道来者何人。图卡娜咬破口中的葡萄,酸甜的汁液顺着喉咙流淌,她不想动弹,这里不是学校,斯内普无法因她无礼的姿势而扣分,也不可能在众多凤凰社成员面前杀人。我其实不是社交动物。她有恃无恐地说。 众人酒足饭饱,散布到房间的各个角落。唐克斯扑到沙发靠背,她的鼻子像小猪的鼻拱,在和斯内普聊什么?她懒洋洋地问。 什么也没聊。图卡娜含着果汁,含含糊糊地说。 哈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这里走来。西里斯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把方才怒发冲冠的韦斯莱太太哄得满面春风。我会喜欢有一个他这样的爸爸。图卡娜低语道。 谁?西里斯吗?因为他长得好看?唐克斯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一点不假,我为他倾倒。图卡娜顽皮地说,所有人都看起来乐不可支,西里斯尤甚,唯独斯内普像是吃了苍蝇。但是她不在乎,她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呢?斯内普和西里斯之间梁子颇深,根本听不得对方的一点好话,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真的很英俊。她补充道。 Ch18TheNewTerm The New term新学期 图卡娜 围巾很酷。唐克斯说。 图卡娜脖子上挂着伊登牌狐皮围脖,这与夏秋的轻薄装扮格格不入,但是她的同学们都习惯了。这其实是我的宠物,学校不让养狐狸,我只好这么办。 我会想你的,图卡娜!唐克斯站到在远处,挥着帽子向图卡娜告别,她的头发变成了亮蓝色,醒目在车站汹涌的人潮中,我会想念你们所有人! 韦斯莱太太再次检查了金妮和图卡娜的行李,深情地挨个捧起她们的脸颊:我也会想你们的,孩子们。今后没有人需要我来做饭、需要我追在后面收拾东西了,你们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有多寂寞。 得了,妈,我们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不如去看看罗恩和哈利。金妮拽着箱子,很快和赫敏消失在冒着蒸汽的红色列车上。 哈利半蹲在地,恋恋不舍地和西里斯变成的大黑狗低声言语。列车的汽笛鸣响几声,哈利看着图卡娜的方向,轻声说:去和她说几句话,西里斯。 黑狗安静地跑到图卡娜面前,尾巴狂摇不止,图卡娜忍住了抚摸那根毛茸茸的大尾巴的冲动。西里斯……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很可爱。图卡娜开口道,西里斯竖起耳朵,放缓了尾巴摇动的速度,就是一只认真听话的乖狗。她扑哧一笑。 艾洛伊斯和卡罗琳已经找好了包厢,他们打开车窗,两个金棕色的脑袋凑在外面,向图卡娜喊道:快点上车,快来不及了! 等有时间,我给你做一支更好的魔杖。图卡娜匆匆挥手,向她的朋友们所在的位置跑去。列车几乎在她一到达座位时就发动了,她看向窗外,西里斯追在她的窗下,他在哈利和图卡娜的包厢间来回奔跑,伸出粉色的舌头呼哧喘气。图卡娜突然感到不舍,她把车窗开到最大,伸出手去,西里斯把脑袋蹭到她的掌心,回吧,西里斯,回去吧。图卡娜说,下个暑假我再去看你……不,周末我就去看你。 火车越走越快,站台已到尽头,火车向河流与山川奔去,站台上的人变为一个个黑点。图卡娜坐回座位,开始级长的例行巡视。假期已尽的怅然不算什么,图卡娜这个暑假过得很愉快,甚至从站台到霍格沃茨城堡的路程都很愉快。她的owl考试成绩不错,至少能令加里克满意。图卡娜原以为这会是相对轻松的一学期——原本这么以为,因为她很快就不这么以为了。 他们的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是个癞蛤蟆一样的女人,她说话嗲声嗲气,还自以为娇媚,她那张鲜艳而肥阔的嘴唇一咧,所有人都要退避叁舍。乌姆里奇惩罚忤逆自己的人很有一套,开学刚刚一周,所有人都被她弄得暗地里咬牙。学生们见了她,简直就像是吸血鬼撞见了大蒜。 图卡娜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从不自惹不快,但是她不找麻烦,麻烦却总是找上她来。带领一年级新生从餐厅走到拉文克劳塔楼是级长的职责所在,图卡娜在过去一年的时间足以将这事儿办得轻车熟路,不过是引导秩序,保证这些初来乍到的孩子们不要在霍格沃茨的移动楼梯上迷路、不要被塔楼门口的鹰环难为得在门外哭泣。图卡娜从来不是回答鹰环题目的好手,但是好歹比那些一年级孩子们在徒长几岁,能给他们增加一点信心。 这天他们照常在塔楼门口为鹰环的问题冥思苦想。唷,那个粉色的教授来了。一个深色皮肤的小男孩悄声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图卡娜回头,果然见到乌姆里奇教授披着粉色的粗花呢短斗篷向这里走来,她脸上的笑容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狡猾。教授。图卡娜礼貌地向她问好。 你的名字及职位。乌姆里奇掏出一份纸笔,并未正眼瞧过图卡娜,她数了数聚集在门前的人数,羽毛笔在她的纸上刷刷记录着。 图卡娜·奥利凡德,六年级女级长。图卡娜相信乌姆里奇完全知道她姓甚名谁,她胸前的级长徽章也足够显眼,乌姆里奇除非是个瞎子才不知道她是级长。但图卡娜还是依言回答了。 乌姆里奇高傲地仰着头,用甜腻到令人发抖的声音说:《第二十四号教育令》的内容是什么,奥利凡德小姐? 图卡娜心中皱眉,她回忆着:未经高级调查官批准,不得存在任何学生组织、协会、团体和俱乐部。兹定义,叁人以上学生团体订起聚会未经高级检察官批准,不得存在任何形式的学生组织、协会、团体和俱乐部。 很好、很好,看来奥利凡德小姐记性不差。乌姆里奇说,她抱着双臂、抬着下巴,遍体娇嫩的颜色没有给她增加一丝温柔,反倒凸显了恶意。那你想必知道我校的高级调查官是谁。她说得又肉麻又得意。 正是您,教授。图卡娜强忍住胃部不适,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乌姆里奇为她恭敬的态度而满意,但这并不代表图卡娜摆脱了麻烦,你们聚集在这里,一共12个人,请你向我解释你们这是哪个学生组织,并向我证明其合规性。 都不是的,女士。图卡娜辨别出了乌姆里奇话语中的陷阱,向她解释道:我们在设法回答门环的问题,如果没有说出让鹰环满意的答案,它不会放我们进入塔楼。 乌姆里奇显然直接忽略的她的大段解释,继而用温柔而尖细的声音说:你如何证明你们不是违规聚集? 图卡娜深深吸了口气,用魔杖请点门环,鹰环重复了它的问题:既然凡人终将死亡,那么人生还有何意义? 乌姆里奇挑起眉毛,用惊奇而嘲弄的眼神看着他们:所以,你们就被这种问题困在门外? 图卡娜真正地蹙起了眉尖,回答说:这是值得认真回答的问题,鹰环不会问无用的问题,这对一年级的学生来说尤其重要。对拉文克劳来说,聚在门前一起思考是常事。她说着,为自己的学院而感到傲然。 然而乌姆里奇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她柔声说: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服从魔法部的命令,全力配合我作为高级调查官的工作。 图卡娜向鹰环回复道:人生的意义在于服从魔法部和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 再想想,我的小鹰。鹰环回答,图卡娜觉得这句话前所未有的动听,她耸了耸肩,看向乌姆里奇,很抱歉,教授,这显然不是最佳答案。 非常有趣。乌姆里奇用尖锐的、小姑娘一般的声音咯咯一笑,然后陡然收敛起嘴角,细声细气地说道:拉文克劳塔楼,聚集性学生组织,包含图卡娜·奥利凡德、艾洛伊斯·赛尔温……等12人。她的羽毛笔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 图卡娜礼貌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的嘴角因强烈的地心引力而向下坠去,她的嘴角僵硬。对不起,教授,我们不是学生组织。图卡娜甜蜜地说,用与乌姆里奇相同的姿态回敬她,如果您不想在拉文克劳塔楼下面发现聚集的学生,我建议您下令拆除鹰环,并且……艾洛伊斯扯扯她的衣袖,悄悄摇了摇头,但是图卡娜没有理会,并且,塔楼里的宿舍和公共休息室拥挤不堪,近百名学生在此处聚集,为了响应第二十四号教育令,我相信您会把我们的宿舍改为单人单间并分散在霍格沃茨城堡的各个角落。 奥利凡德小姐,你的提议颇具建设性意义。乌姆里奇语调恶毒,我对像你这种古老家族出身的女孩儿一向客气,因为你们总是懂得礼节。还有塞尔温小姐,鉴于我们的亲戚关系,我一向乐意对你网开一面。但我会首先'照顾'你,奥利凡德,让你提前滚出霍格沃茨,我听出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告别校园生活了。 那您听错了,女士。图卡娜提高了声量,但还维持着礼节,她用比乌姆里奇更加娇滴滴的、蜜一般的声音道:我真的还没有在霍格沃茨待够呢! 乌姆里奇环抱双臂,她气冲冲的鼻息吹动了斗篷上缀的蝴蝶结飘带,非常遗憾。她慢吞吞地尖声说,这事儿由不得你,本周五我的办公室,我们将具体讨论这个问题。 很抱歉。图卡娜状似万般无奈,我在周五有斯内普教授的禁闭。 那么周六。乌姆里奇说。 我周六也有斯内普教授的禁闭。图卡娜飞快地回答。 那么周日,别告诉我周日也…… 是的,女士。我周日依然有斯内普教授的禁闭。图卡娜声音平静。 好吧。乌姆里奇深深地吸了口气,虚伪的笑容重现在她的脸上,她拿腔拿调的温柔令人作呕,为什么斯内普给你那么多禁闭?羽毛笔又迅速写下许多行字,他和你是否有不正当关系?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图卡娜的声音在颤抖,雾气在她的眼中聚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士!而且您所怀疑的事情根本就是——根本是—— 记下!乌姆里奇装模作样地对羽毛笔说,图卡娜·奥利凡德对此无法做出说明。她半掩嘴唇,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声,我们将对西弗勒斯·斯内普进行全面调查。 图卡娜禁不住讽刺道:我求之不得,女士。赶紧让他离开学校吧,他在罚我禁闭的时候您在旁边看着也行。 你刚才将第二十四号教育令背得很熟练,我原本想将你发展为我的助手,多么遗憾。乌姆里奇虚情假意地笑道,请你在下次黑魔法防御课上背诵课本第二章全文。 不过是背书而已,她松了口气,虽然有难度,但毕竟还有一周时间。 我都快吐了,艾洛。图卡娜瘫倒在公共休息室的长椅上,占据了所有空间。壁炉里没有生火,但她依然感到燥热难耐,她烦闷地摘下领带,将之缠绕在手上。伊登跳到她的膝头想要得到一些爱抚,图卡娜把它推开了。 艾洛伊斯在扶手上坐下,那个老妖婆!我们才不是亲戚!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斯内普跟她一比,简直是个大善人! 是啊。图卡娜怔怔地望向天花板,郁闷地想着:可是斯内普给了我太多禁闭。我发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个个都坏得透顶。她说,莱姆斯除外。 艾洛伊斯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称卢平教授的教名? 我……图卡娜一噎,但好在艾洛伊斯没有深究。她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本杂志,对图卡娜说:《唱唱反调》看吗?那个五年级的孩子推销了它一路,她爸爸是编辑。 洛夫古德。图卡娜叹口气,请放到我的书包里吧,艾洛,我这会儿什么也看不下去。 ————————————————————— 不管图卡娜的作业得了o还是d,不管她在课上回答了问题还是一语不发,斯内普给她的禁闭总是毫无根据的、占据了她的所有周末空闲时间。从阴谋论的角度思考,图卡娜有理由怀疑斯内普想把她的活动范围完全控制在霍格沃茨城堡之内,让她彻底了断前往凤凰社总部或者翻倒巷的酒吧的心思。 艾洛伊斯和卡罗琳结伴去霍格莫德,临走前卡罗琳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头,要我们带点什么回来吗?艾洛伊斯对她抱以期待的目光,晚上我和秋等你打魁地奇。 图卡娜木然摇头,喃喃地说:你们最好祈祷我能活着回到塔楼。 她走向地窖的路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仿佛地窖的地板上长出了刺,扎穿了她脚掌,她的脚在抗拒着潮湿又闷热的地下,直到斯内普面前,她还在不安地挪动身躯。 下午好,先生。她绵软无力的声音简直是一条垂死挣扎的水蛭。 斯内普面前摊着许多书,书页哗啦啦地翻动,他眉头紧锁,鹰勾鼻子几乎戳到桌面,笔尖重重地行走在羊皮纸上发出尖锐地声响,他用魔杖合上书本,使之飞回书架,然后迅捷地召唤下一本出来。大概只有斯内普这样的学者才能把做研究变得像一场战斗。图卡娜的气管仿佛一支笛子,每次呼吸都发出幽怨的声音,为什么斯内普就不能像弗利维教授一样,找个好地方晒晒太阳或着去喝一杯,反倒要在霍格沃茨给自己找气受呢? 斯内普忙完了手上的事情,才抬起头来给图卡娜一瞥,他向办公室深处的操作台示意,然后重新埋首于书本。图卡娜绕过他的书桌,认命地向后方走去。看来在周末被斯内普罚禁闭的并非只有图卡娜一人,一个铂金色脑袋的男孩垂着头,浅色的发丝扫到他的眼睛上,他时不时地放下刀片,用手背将头发抹开。 奥利凡德。他淡淡地问候。 马尔福。图卡娜点点头。 德拉科·马尔福将草蛉虫处理得很熟练,草蛉虫、双耳草、双角兽的角、非洲树蛇的皮……缓和剂,图卡娜观察着操作台上的材料,得出结论。 我能帮忙做点什么? ?她问。 马尔福的目光在材料上转了一圈,彬彬有礼地递来双耳草,请帮我处理它们。 她只需要清洗、摘掉烂叶,然后将之切碎,这是最容易处理的材料之一。马尔福虽然在霍格沃茨有个跋扈的名声,脸上又每天挂着乖戾的神色,但他的风度确实无可指摘。鉴于他们的教名都取自星座,图卡娜其实对他并无恶感,她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 德拉科身材高瘦,和他父亲一样时常扬着高傲的尖下巴,熬制魔药肯定是为数不多能令他低下头去的事情之一。他没有像平常一样把头发用发蜡抹得一丝不苟,标志性的铂金色发丝显得有些凌乱,他眼下笼罩着深深的青色阴影,眼中泛着血丝,嘴唇向下撇着,显得颓丧又苍白,图卡娜猜测他十之八九是昨晚夜游被捉住了。 她的端详让马尔福不太自在,他躲避着她的眼神,耳朵尖透出些血色,显得烦闷又困扰。 你今年依然留在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上?马尔福突然问道。 是的,我的owl考试魔药成绩是o。图卡娜回答。 马尔福复而陷入沉默,少言寡语可不是马尔福家少爷的标签,尤其是在某几位格兰芬多和他们的朋友面前。图卡娜其实能够猜到他到底想要问什么。 owl的魔药题目是熬制缓和剂。她轻声说,虽然斯内普会拼命否认这一点,但每年owl考试的魔药确实都是缓和剂。 缓和剂?马尔福看着手上的魔药材料。 没错,就是他现在让你熬的。图卡娜想到了自己的owl考试前夕的那次禁闭,斯内普对缓和剂百般嘲弄,就好比缓和剂会传播瘟疫,你们院长可真是…… 马尔福咧咧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我们院长严肃又公正。 图卡娜暗自努嘴,显然只有斯莱特林才会这么认为。 停止闲聊!斯内普的低声细语像蛇一样悄悄滑入。 图卡娜和马尔福手上的动作双双一顿。马尔福叫道:先生。然后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 尽快做完你的魔药,你父亲让你今晚回家一趟。斯内普对他说道,然后转头看向图卡娜,你帮他做完,然后过来帮我整理药柜。 马尔福颇为高兴地应了是,他当然高兴,因为懊丧到想要跺脚的人不是他。 读者Q群736054243(世界级躺赢艺术家多方会谈) Ch19she-devil she-devil恶毒的女人 图卡娜 在女士面前保持风度是马尔福无可挑剔的教养,但在完成任务之前,风度翩翩的动作并不会让他面前的女士心情和畅,图卡娜脸上风轻云淡,实则心急如焚。 等到马尔福风度翩翩地熬成一份缓和剂,已经到了他父亲要求的回家时间,斯内普大约开放了权限,直接让马尔福走壁炉回了家。 他的办公室中间不知何时堆满了成箱的魔药材料,宛如集市中的香料铺,斯内普一挥魔杖,木箱全部翻开盖子,植物的叶和茎散发出辛辣、苦涩或芬芳的浓烈气味,最终让人牙根酸苦。药柜需要补充材料,你分门别类地将它们整理出来,然后放进柜子里。听明白了吗?斯内普天鹅绒一样的声音平静如常。 而图卡娜的肠子里仿佛生出一个黑洞,引得她的五脏极速掉落,她略略估计一眼,就算是给她二十天也未必能做完所有工作,下个周末我还要来,是吗? 斯内普点头,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下周末做不完,下下个周末继续,以此类推。 我做错了什么,先生?图卡娜知道自己的话等于在走廊里公然辱骂魔药教授,但她还是问出了口,可怜又可悲地给自己讨个说法。 拉文克劳扣两分,因为多嘴。斯内普残酷地扯起嘴角。 图卡娜听到了拉文克劳的蓝宝石哗啦流逝的声音,她早该明白当斯内普想要罚人禁闭时,呼吸也可以成为一种错事。图卡娜的肺部扭曲起来,好像顿时忘了该怎么喘气儿。 我建议你尽早动手。斯内普拖长语调,听得图卡娜的肠子和肺拧了又拧。她站在大箱子前,辨认出了诸多植物如流液草、牛黄、薄荷、姜、水仙根,然而……图卡娜头皮发麻,斟酌着词句,战战兢兢地向忙碌在书桌后的斯内普说道:先生,一些植物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 斯内普给她一个讥讽的眼神,我一直以为你们奥利凡德对认植物很在行。 仅限于乔木,而非草本。为了拉文克劳不多的那点宝石,图卡娜咬紧了舌头。 接着他施舍般地说道,书架最上面,《植物大全》。 《植物大全》是她读过最大部头的书本之一,她费力地将之搬下书架,长袍上沾了灰尘和蜘蛛的尸体,整本书旧得仿佛刚刚走出坟墓,目录更是难用得一塌糊涂,待她检索出某个黄色小花的植物种类,已然累得像是和群魔打了一架。 图卡娜专注于整理工作,艰难地逐步推进,斯内普突然召唤了家养小精灵,你晚餐吃什么? 她疑惑了半晌,才注意到斯内普在和自己说话。不必,先生,我可以去礼堂。图卡娜无意和斯内普面对面吃饭,就算是露露烤的胡萝卜肉桂蛋糕,在他面前吃起来恐怕也不香。 你已经错过了饭点。斯内普向后倾斜,朝墙上的挂钟抬了抬眼。 正如斯内普所说,已经八点一刻,图卡娜念起艾洛伊斯的晚间魁地奇,心就碎得掉渣。我要南瓜汁、牛排腰子派,还有一份加蜂蜜的覆盆子。图卡娜对家养小精灵说。 和她一样。斯内普显然不准备费心思考,向家养小精灵点了点头。 图卡娜的目光飘向药柜一只又老又旧的抽屉,那个抽屉的手柄与别处不同。图卡娜酸溜溜地想,若是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要一份黄油啤酒。 食物不多时就被拿了来,图卡娜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就着小茶几吃饭。斯内普将他桌面上的东西扫到一旁,吃得迅速又安静。叉子和磁盘碰撞的动静也变得刺耳,图卡娜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教师们的办公室通常安静,不是所有人都像邓布利多一样喜欢热闹,或者像乌姆里奇似的在墙上挂满喵喵叫唤的小猫装饰。图卡娜想着乌姆里奇,恰好身后的门砰得一声打开,乌姆里奇粉色的雾霭似的席卷进来。 放下你的魔杖,西弗勒斯。乌姆里奇笑容可掬,她的视线在办公室中灵活地扫动,根据教育令,我有权四处看看。 斯内普收回了魔杖,嘴唇薄薄地抿在了一起,没有说话。 乌姆里奇闲庭信步,这边挑拣一两根药材、那边翻动一两张书页,总归是离那些蚂蝗和耗子远远的,她倾身看向斯内普的盘子,厌恶地撇嘴,腰子派。然后慢慢踱到图卡娜的身后,像是捕风捉影地抓到了什么似的,尖声尖气地说:多么温馨的时刻,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你竟然会和来禁闭的学生共进晚餐。她假笑着,啧啧叹道:或许还是相同的晚餐,我打扰到什么了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鹰隼般的面容完全被乌云占据,眼神锐利而刺眼,他大为恼火。我不是那种体罚学生的老师。他的每个字眼都咬得紧紧的,按耐着怒气,我不会让我的学生在禁闭里挨饿或者受苦,尤其是在他们帮我干活儿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是在质疑我对学生的做法吗?乌姆里奇脸色并不好看,她蠕动的嘴唇像两片腐烂的苹果。她把一只手按在图卡娜的肩头,锋利的红色指甲陷进了校袍里。 我可不敢。斯内普低声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也毫无波澜,听来却让人觉得讥讽。 那你为什么选她?乌姆里奇满面微笑地低头看向图卡娜,复而看向了斯内普,奥利凡德小姐为人无礼、天资蠢笨,何况我可听闻她对你的看法颇为……有趣。 你认为我是个在乎学生负面评价的人吗?那我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提出辞呈。我只是想找一个拉文克劳,脑子比赫奇帕奇好使、心思比格兰芬多细致、做事比斯莱特林利索。七年级的学生正忙着newt考试,五年级以下的……斯内普冷哼一声,六年级的班里一共只有十几个人,而奥利凡德认识植物的能力恰好比其他人强,我的解释足够清楚吗? 不必紧张、不必紧张,西弗勒斯。乌姆里奇娇嗲地说,奥利凡德小姐曾公然顶撞我,我想让你明天给她的禁闭换到我那里去。 我没有意见。斯内普说,但她必须先把我的药柜整理完。 真是太好了,图卡娜苦涩地暗想,那么斯内普这一整个学期都别想拥有一个充实而整齐的药柜了。 乌姆里奇悻悻地握着她的小皮包,偏头睨着图卡娜,下次课上,别忘了我让你背的书,奥利凡德小姐。 我牢牢记得,教授。图卡娜甜甜地说。 ——-—————————————— 远离我!哈利,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你大吼大叫。图卡娜沉重地踏着楼梯,鞋跟几乎要将木头戳出一个洞来,步步都带怨气。擦肩而过的学生向他们侧目,哈利替她瞪了回去,他双手交握成拳,努力地追赶她的脚步,他的斗篷随意地挂在肩膀上,一半散落下来,被踩上了数不清的鞋印。 图卡娜叹口气,停下脚步。楼梯咯吱咯吱地向别处转动,她眼疾手快地拉着他跳到二楼的走廊上,悄声说:如果乌姆里奇以为这样能羞辱到我,那她就错了。哈利,你也是来同情我的吗?你不必,我现在成了名人,每天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围观,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哈利的绿眼睛认真地望着她,摇了摇头,他亮出了自己的手背,刀刻的痕迹留下了暗红的伤疤,“我不可以说谎。”图卡娜喃喃自语,读出了刀痕拼成的字母,感到自己的手背也在隐隐作痛,“我听说了她罚你禁闭的事,她用魔法让你在自己的手背上刻字,流出的鲜血变成了墨水,是这样吗,哈利?那个人渣!” 嘘——哈利把食指按在嘴唇上,我绝对同意你,只是她现在四处都有眼线。 她能拿我们怎样呢?图卡娜满腹牢骚,皱着眉头咕哝道。 她是魔法部的人,我在魔法部见过她,就在威森加摩的审判席上,她拼命想把我从霍格沃茨开除。哈利说,教授们都不能阻止她,连邓布利多也是,你发现了吗? 图卡娜蔫头耷脑的,如果我们真的被开除,那就转学去布斯巴顿,那里的学生又俊俏、伙食又好吃;还可以去德姆斯特朗,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学黑魔法了,还挺刺激的。 确实。哈利笑了,图卡娜亦莞尔。 一个肤色黝黑、体型健硕的高个子男生从他们身旁经过,故意发出了嘎嘎的笑声。嘿,李!哈利怒瞪他一眼。李·乔丹停下来向哈利笑道:待会儿一起去魁地奇训练吗? 我被禁赛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哈利无奈地叹气,你去找罗恩吧。 李向远处走去,二人陷入了片刻沉默。 图卡娜的上一周将一半闲暇时间奉献给了斯内普的禁闭,另一半时间奉献给了乌姆里奇的背书任务。为了不让乌姆里奇挑出毛病,艾洛伊斯和卡罗琳在图书馆学习,她在寝室拿着书本喃喃地出声背诵;在魔法史或算术占卜相对无关紧要的课上,她拿着黑魔法防御术课本抄抄写写;她在公共休息室里把这第二章初级防御咒语——开门咒的内容背得慷慨激扬,好比一场国会演讲,还赢得了稀零的掌声。 到了课上,图卡娜已经将那些内容倒背如流,她胸有成竹、昂首阔步,接过了乌姆里奇递来的喇叭,她滔滔不绝,把自己的背诵能力和语言技巧发挥到极致,如果在考试中能发挥出这种水平,图卡娜相信自己成为霍格沃茨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指日可待。她如痴如醉地背诵了整整一节课,直到喉咙干涸、声带沙哑,她吐出最后一个字母,看着乌姆里奇似笑非笑的面容,而她的朋友们瞪大双眼、仄歪在椅子上。 你在做些什么啊,图卡娜?艾洛伊斯用快要昏厥的语气说着,奇怪的是,乌姆里奇竟没有阻止她。 图卡娜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她,困惑和笑意纠缠在艾洛伊斯脸上,你像水鸭子一样叫了两个小时!她啼笑皆非地说道。 什么?图卡娜惊叫,然而她口中的单词竟变成了野蛮的嘎嘎声,和落在黑湖上过冬的野鸭一模一样。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她窘迫得面红耳赤,可是更多的嘎嘎声从她的嗓子里冒了出来。图卡娜终于明白乌姆里奇在话筒中做了手脚。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才得以好转,如果硬说有什么益处,那就是她给笼罩在乌姆里奇铁拳之下的霍格沃茨带来了许多欢乐。艾洛伊斯总是拼命想逗笑她或者引她说话,凡是图卡娜的笑声和话语所到之处,都宛如野鸭掠过、群鸭起舞。 你能想象吗,哈利?图卡娜诉苦道,我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外敲门,他问'是谁?'她效仿着他低沉的语气,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嘎嘎'地叫唤!好在这事儿已经传遍了霍格沃茨,他一听就知道是我。 哈利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当时他脸上什么表情? 图卡娜给他一个苦笑,还是那副阴恻恻的表情,他阴阳怪气地说:这里可不是流浪动物收容站,我建议你在下面几个小时牢牢把嘴闭上,奥利凡德。’ “所以你真的一句话也没说?”哈利问。 图卡娜呻吟道:“当然不!他叫我帮忙去给庞弗雷夫人送感冒药水,我想说“是,先生”,完全是条件反射,结果他脸都黑了,嘴唇皱得像草稿纸。” 哈利笑道:恐怕他肚里正憋笑憋得抽筋。 那真是一场噩梦,哈利!图卡娜嗔怪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哈利摆正了神色,西里斯想在周四中午在打人柳下和你见一面。 西里斯的消息一洗乌姆里奇带来的阴霾,噢,我很乐意。图卡娜雀跃地说,我本来说好周末去看他的,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被禁闭弄得一直走不开。 我也是。哈利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总是叹气,图卡娜发现,他长高了,更瘦了一些,精神也不太好,碧绿的眼睛没有往常那么明亮,显得心事重重。 在为秋·张的事情发愁吗?图卡娜揶揄地问。 不是。哈利抓了抓头发,我的意思是,不全是。 图卡娜微笑,秋很喜欢你,她在公共休息室里谈论的都是你。 真的吗?哈利脸颊上浮起红晕,他很高兴,那真的…… 太好了,嗯? 太好了,是的。 你平时怎么和西里斯联系?图卡娜问,回到学校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没留他们的地址,西里斯、莱姆斯、唐克斯……一个都没留。 我们有时候写信,但是现在写信并不安全,我发现乌姆里奇曾经试过劫走我的信件,海瑟薇也受伤了。哈利回答说,但是西里斯总是有很多点子,他趁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没人的时候用的壁炉和我联系,他的绿脸出现在火里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 像是西里斯能做出来的事情。图卡娜笑吟吟地评价。 莱姆斯和唐克斯,我也没有联系过他们,他们总是四处奔波。哈利说,只有西里斯,每天在总部看家。他责任重大,却又经常无所事事,每天闲得发慌。 我该走了。哈利向图卡娜告别,我到斯内普那里去一趟。 图卡娜说:看来在斯内普那里正经罚禁闭的不是我就是你。 哈利无可奈何,我都习惯了,他用尽办法找我的麻烦。不过总比乌姆里奇的禁闭强。 那么祝你好运,哈利。请你告诉西里斯,周四我会准时去。让他 Ch20HowBlackSiriusBlackIs? How Black Sirius Black Is?西里斯?布莱克究竟有多黑 图卡娜 天空被阴云遮蔽,霍格沃茨的墙砖也散发出潮湿的气味,哗哗落下的瓢泼大雨掩盖了嘈杂的人声和脚步,窗外风雨将树枝摇碎、闪电划破天幕,人们和小兽一样退缩到了窝里。图卡娜踟蹰在门前,西里斯还会来吗?她暗想。 她披上防雨斗篷,然而雨滴像无情的铁锥砸痛了她的脸,她眼球酸涩、视线模糊,几乎难以睁开眼睛,她的靴子中也灌进了水,每一步沉得如同铅坠、她、哈利或者西里斯都应该提前听听天气播报,但显而易见,他们都没有这个习惯。 校园中空得只剩下雨,图卡娜艰难地向打人柳的方向走去,打人柳的枝条顺着风向摇曳,竟没有像往常一样枝条狂舞。她小心谨慎地向柳树接近,大声喊道:西里斯,你在吗? 雨声阻隔了她的声音,但是树下倏地蹿出一条黑狗,雨水把西里斯的毛发浇透,蓬松的、熊一样大小的黑狗看上去比平时小了一圈,他摇头摆尾地跑到图卡娜的脚边,沾满泥泞的爪子想图卡娜扑来,口中呜呜地叫着。 图卡娜弯下腰,西里斯——今天你来得不是时候—— 西里斯用犬齿咬住她的袖管,将鼻尖伸入她的掌心,低低地呜咽,将图卡娜向打人柳下拖行。图卡娜挣脱不得,只好被他拖拽到打人柳下方的树洞中,洞中湿滑不堪,雨水倒灌进来,一人一犬被淋得透湿,西里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引她向前。等图卡娜的双眼适应了阴暗的光线,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简陋的小木屋中,雨丝依然在窗外肆虐,但是无法撼动屋内分毫。西里斯甚至在小屋中生了火,一个帆布包裹和他的防雨斗篷躺在地上。 西里斯用咒语烘干了他们二人,又用温暖咒让他们保持体温,他呼唤图卡娜依偎到火堆前暖暖手,我带了冰激淋来,但是我猜你不想吃它。 图卡娜将手指伸向火苗,看着在包裹中掏东西的西里斯,他的头发半干,一绺绺贴在领畔,明亮的火舌在他的灰眼睛中跳动。她轻轻呵着冰凉的指尖,是能让我飘起来的那种吗? 西里斯点头,是的。 我想吃。图卡娜说。她小口舔舐着奶油味的冰淇凌,感觉重力离她而去,她飘飘悠悠,咯咯笑着问:你会拽住我,不让我飘远吗? 西里斯扯住她的脚踝,图卡娜向天花板飞去,她挥挥手臂,感觉自己像一只风筝。她漂浮在半空,向西里斯道:向右边一点好吗?这里有个蜘蛛网。 西里斯依言向右边坐了坐。 外面寒冷似冬、风雨交加,而她在温暖的火堆旁吃着冰激凌,图卡娜听着柴禾的毕剥声,惬意地舒了口气。很抱歉,我食言了。她咬下一口酥脆的香草味蛋卷,我周末没有时间去找你,我发誓这是实话。 我知道,哈利早就告诉我了。西里斯温和地笑了笑,外界日渐动乱,你们应该乖乖待在城堡里,还是不要乱跑为好。 图卡娜轻哼道:那你也应该乖乖待在家里,不要随便出门。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西里斯苦笑,我偷跑出来的,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这一路至少遇见了两只摄魂怪和叁队巡查的傲罗,霍格沃茨被围得像个铁桶。但是我是阿尼玛格斯,没人捉得住我。 嗯……我只剩下最后一口冰激凌了。图卡娜低头看着他,我会摔下去吗? 西里斯爽朗地大笑,你不会的,就算是摔下来,我也会接着你。 图卡娜愉快地吃下冰激凌的最后一块酥皮,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噢。她惊叹地叫道,确实。 你以前没吃过这个吗?西里斯的双手摩擦在膝头。 没有。图卡娜回答说,加里克对我要求很严格,他不太让我吃这些东西。当然,她也没钱去买。 我知道。西里斯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图卡娜抬起头来,反问他。 西里斯眨眨眼睛,我就是知道。 图卡娜和他并肩坐下,西里斯身上传来了木头燃烧后的烟火味,他将一只手撑在脸侧,如虬黑髯从下颌延伸到耳际。赋闲于总部让他的脸庞日渐丰满,衣着也考究起来,这位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即使历经坎坷,依然留存着非凡的气度。 听说你带了东西给我。图卡娜说道。 西里斯将地上的包裹递给她,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你的。 能看出西里斯小心地系紧了口袋,但包裹中还是进了些雨水,图卡娜把东西一件一件抖落出来,闻到了糖果甜蜜的香气。柠檬多宝糖、滋滋蜜蜂糖、云朵棉花糖、独角兽缠丝糖、蟑螂堆、糖羽毛笔、巧克力夹心软糖、血腥味棒棒糖……除了糖果还是糖果,甚至连婴儿乳酪软糖都夹杂其中。图卡娜脸上绽开一抹浅笑:你把蜂蜜公爵里的糖全买了一遍吗? 差不多吧,我只嫌蜂蜜公爵的种类还不够多,但是我不方便去对角巷的铺子。西里斯含糊地回应,你们正应该是爱吃糖的时候。 图卡娜摇头叹道:糖果不值得你冒险送来。 西里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不自在地说:我只是想……想见见你。 图卡娜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她低下了头,感到脖子僵硬。 你不要有任何负担。西里斯惶恐地握起双拳,蠕动着嘴唇,急忙解释道:只是我太寂寞了、总部太寂寞了,你不必…… 没关系,西里斯。图卡娜向他微微一笑,我会把糖分一半给哈利。 我还买了一些魔药。西里斯跪坐起来,向包裹的深处搜寻,他拿出了草莓味的咳嗽药水、巧克力味的退烧药剂、肉桂味的白鲜,口中念叨着:我知道霍格沃茨的药剂有多难喝,但是你一定不能因为怕苦而不肯吃药。我小时候最怕的事情就是喝魔药,长大之后的魔药成绩也没有好过。我上学那时候若谁家中寄来了甜味魔药,别人都很是羡慕…… 图卡娜早已不是怕苦的年纪,但是不想扫他的兴,替他将一瓶瓶魔药整理好,重新收回包裹。包裹被糖和甜而昂贵的魔药占据,沉重无比,图卡娜为西里斯的犬齿而酸痛。她拣了蟑螂堆来吃,静静地听了阵雨声,意慵心懒,你真应该带盘巫师棋来。她对西里斯说。 那这些糖很快就会被我们吃完了。西里斯咧嘴。 我不会在乎那个。图卡娜靠着墙壁,把手肘枕在自己的脑后,哈利说你在信里的代号是'伤风',伤风感冒可不是好事,为什么是它? 一阵局促的缄默过后,西里斯开口,他并未看她,目光悠远而深沉,是啊,我厌恶伤风感冒,它总是透支我的精力,让我窒息不已。但它总能告诉我曾经历的痛苦,并且提醒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有点奇怪,是不是? 对不起。图卡娜咬住嘴唇,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的女孩。西里斯和善地笑了,他站起身,拿出了魔杖,在他变成黑狗冲进大雨之前,他回头看向图卡娜:我不能常来,照顾好自己,明白吗? ———————————————————— 哈利 小猪的毛都掉进我的南瓜汁里了!金妮抱怨着叉起一块蛋糕。 罗恩立即回击道:我上周还在茶杯里发现了你的的侏儒蒲绒绒。 都怪你的茶杯把它泡死了。金妮翻了个白眼。 它肯定是死了才会掉进我的茶杯!罗恩大叫道。 罗恩!赫敏不满地瞪了罗恩一眼。 罗恩吞下一大口牛肉,辩解说:是她先吼的我。哈利看着他最好的哥们儿转向自己求助,哈利,你说说看,我前两天还抓到她和迈克尔在草坪上你侬我侬…… 我和谁亲热不关你事!金妮恼怒地打断了他,放下刀叉,霍得站了起来。 呃,迈克尔是个好男孩……哈利不安地搔着头发,谨慎地评论道。 比不上你! 哈利一听这火气冲天的回复,就知道自己还是说错了话。 金妮吟诵起二年级时她写给自己的情诗:哈利·波特!他绿色的眼睛像刚腌过青蛙,他的黑发仿佛黑板一样潇洒! 哈利满脸通红,痛苦地祈求道:求求你,别说了,金妮。 金妮尖锐地说道,可我当时是真情实意的!她拎起书包,离开了原位,耀武扬威似的挤到了远处迈克尔的身旁坐下。 罗恩痛心疾首地把脸埋进了手掌。 海德薇歪歪斜斜地飞来,它一只翅膀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现在有更多的鲜血渗透到柔软的白色羽毛上,哈利心中抽痛,他不应该让他负伤的雪鸮再度送信。哈利从海德薇的腿上取下信封,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广告邮单,他心中悔意更甚,用自己的勺子给海德薇舀了汤,又给它喂了些肉。 别这样做,哈利。赫敏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桌上,你和海德薇不应该共用餐具,对你和它都不好。 他恨不得成天把海德薇捂在怀里。罗恩半心半意地评论。 你和小猪也是一样,罗恩!赫敏提高了声量。罗恩睁大双眼、张着嘴巴,仿佛在谴责赫敏的无端指控。赫敏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表情,你们与其为这些事情争论不休,不如多准备一下晚上邓布利多军的黑魔法防御术训练,你们想好这次要练习什么咒语了吗? 罗恩环顾四周,用手肘碰碰她,现在别说这个。但是周围的人正在纷纷享用丰盛的早餐,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你说得对,密恩。哈利低声表示赞同,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哈利,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邀请奥利凡德?罗恩突然叫道,图卡娜挺聪明,心肠也好,她肯定会乐意帮忙的。 是啊。哈利干巴巴地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罗恩指了指拉文克劳长桌,她就在那儿。 哈利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图卡娜正有说有笑地和朋友们坐在一起,长长的手指从面前的盘子中挑出所有的莓类水果放入口中,嘴唇被果汁染得紫红。哈利起身向拉文克劳长桌迈步,正好也想问问西里斯的近况如何。他在长桌旁被秋拦住,她向他告了假,因为晚上有魁地奇训练,秋的发丝上阵阵橙花的香气令人迷醉,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向她柔软光洁的脸颊渐渐靠近…… 你是波特的女朋友吗?那真是不幸,待在波特身边总是没什么好事,上一个这样做的人已经死了。 德拉科·马尔福抱着双臂,下巴朝天,油光水滑的后脑勺却指着大地,他撇着嘴,满脸讥讽,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儿依旧是那副蠢相。马尔福这样说起塞德里克,就像是在往秋脆弱的心脏上捅刀子,她俯在桌面上抽抽噎噎地哭啼。哈利不得不放开了秋柔软地胳膊,他握紧了拳头,用魔杖指着马尔福,浑身的蛮劲:你再胆敢说上一句,我不仅会像以前那样在你的肚子揍上几拳,还会对你空洞无物的脑袋踹上几脚,把你揍得和你的跟班儿们一样肿得像猪。 格兰芬多扣五分。德拉科,过来说句话。斯莱特林院长阴森低沉的声线鬼魂一般从哈利的后脑钻透,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而马尔福就像是得到了号令似的迤迤趋步上前。 这实在是一副非同寻常的画面,斯内普和一个斯莱特林学生站在拉文克劳长桌旁低声谈话,图卡娜也加入了他们。哈利能从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斯内普提起的材料、整理、继续寥寥几个单词,图卡娜和马尔福不停地点头。图卡娜发现了他,偷偷地偏过脑袋向他挤挤眼睛。 没过多久,斯内普大步向教师长桌走去,斗篷在他身后滚滚飘荡像被大风吹动,但礼堂中一丝风也没有。马尔福紧紧跟随他的院长离去,在与哈利擦肩而过时狠狠地用肩膀将他撞开。图卡娜正含着微笑向他走来,书包随意地挂在她的臂弯,哈利原本想提醒她的书包拉链开了,但不妨被趾高气扬的马尔福撞得踉跄几步,他和图卡娜摔作一团,她的课本洒了满地。 哈利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隔空向马尔福的背影挥了挥拳头,然后怒气冲冲地帮忙捡拾书本。图卡娜一幅好笑的模样,上个期末从神秘人手中死里逃生的勇敢男孩哪去了,哈利? 我从来没有勇敢过。哈利咕哝着,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我。 图卡娜的目光被地上的一本杂志吸引,她向他笑了一下,解释道:从卢娜·洛夫古德那里买了它,一直放在包里,从来没看过。 那本《唱唱反调》封面印着西里斯的入狱照,哈利想要将之捡起,但是图卡娜先他一步。西里斯——像画像上那么黑吗?图卡娜饶有兴趣地将正文的标题读了出来。 不用看它,里面说的都是些疯言疯语。仿佛有小虫慢慢爬上哈利的皮肤,他感到芒刺在背。 真的吗?图卡娜的眼睛在纸页上快速地浏览,笑容渐渐凝固在她的脸上。 哈利紧张地说道:你下面没课吗,就快要上课了。 图卡娜置若罔闻,她震惊的目光被那本该死的杂志粘住,她嘴唇微动,喃喃地念道:胆大妄为的西里斯·布莱克一直被认为杀害了十二个无辜的麻瓜和一个巫师,最令人震惊的是他被指控在伦敦麻瓜街区放火,蓄意谋杀了年轻的海伦·奥利凡德。此前多方猜测其行为系精神错乱、杀人成瘾所致,后来另有证据表明,那是一场情杀—— 图卡娜突然哽住了,再难接着读下去。她麋鹿一样的大眼睛里渐渐蓄起了泪,她睁大眼睛不想让泪水掉下来,可是水珠从她的眼角溢出,从腮边划过。西里斯杀了我母亲……所以……所以他的糖、他的好意都是在补偿我,都是在赎他的罪,对吗?她提起嘴角,难过地笑了一笑,“你们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有我还蒙在鼓里,我像一个笑话。” 哈利再也、再也不想见到这样的笑容。他巴巴结结的:不、不是那样,他是被冤枉的——你看完那篇文章,上面也说他无罪—— 哈利看着她坐回桌边,接受朋友们的安抚,完全忘了他要邀请图卡娜加入邓布利多军的事情。 他的伤疤越来越频繁地疼痛,晚上的怪梦越来越清晰,他的眼睛下面被青色的阴影占据,充满血丝的眼球表露出焦虑的神色。哈利·波特烦闷地弄乱了自己的头发,他的伤疤从额头上露了出来,眼睛也戴得不规整,显得愈发桀骜不驯。对着盥洗室的镜子,哈利扯了扯嘴角,只见一个行尸走肉般空洞的脸扭曲了一下,他用凉水拍了拍双颊,无论如何危险、海德薇如何受伤,他都应该给西里斯写一封信。 待在波特身边总是没什么好事,马尔福令人嫌恶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循环。他在一早上就惹恼了一个女孩,还让另外两个哭泣。哦,我的天哪! Ch21adrunkdog 21 醉狗 a drunk dog 西里斯 我以为在那场大火之后,我的心不会再这样疼痛了,西里斯心想。炉火熊熊燃烧,把树枝燃得焦黑断裂。我以为自己的心脏是木头燃尽的灰,它保持着滚烫的热度,却已经死透了。酒精让他的四肢麻木得如同幻影,西里斯喉咙干涸,食道烧灼,于是他向自己的喉咙中灌了更多的火焰威士忌。 窗外的夜空真美,是大雨过后不带一丝雾霭的响晴。西里斯称之为响晴的夜,因为星辰之明亮比起日光毫不逊色。星光朦胧而皎白,比月光更具层次,比日光更具温柔。西里斯躺倒在沙发上,数只酒瓶在他的脚边倾斜摇晃,他望着头顶的窗子,星空如此遥远,他一个星座也认不出来,西里斯从未将天文课认真对待,是故他丢掉了所有布莱克的家人。可怜的西里斯,可怜的天狼星。 他想放声大笑,他想放声大哭,他口中最终发出了狼一般的、狗一般的嚎叫。唐克斯挤到他的身边,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带着口香糖薄荷味的吻。“好狗狗,你叫唤得莱姆斯都要醒了。” 西里斯的鼻尖戳在唐克斯带着汗咸和尘土的怀中,远处莱姆斯横躺在垫子上,原本在唐克斯外套的遮掩下睡得像具死尸。听到他的动静,莱姆斯安静地眨眨眼,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西里斯推搡着唐克斯,恶劣地说:“别拿你偷吻过莱姆斯的嘴来亲我。” 莱姆斯的脸红了,从此月亮脸这个外号不再适合他,他应该改名为太阳脸,因为月色冷白,只有太阳才火红。而他,大脚板,西里斯?布莱克,是阿兹卡班的一摊烂泥、是烧成灰烬的一摊朽木。 西里斯把魔杖和酒瓶一起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生命、像剑客抱着他视若生命的利刃。黑刺李魔杖粗糙质朴,被草草地打磨,上面被削过的刀痕清晰可见,图卡娜用小刀将黑刺李的枝条削成了魔杖。 莱姆斯想要把他怀中的酒瓶拿走,被他死死地用胳膊阻拦,“别夺走它,我只剩下这一点快乐了。”他嘟囔着。 莱姆斯知难而退,他坐回垫子,为自己打开一瓶,饮上了一大口。 “你有什么可烦的,莱姆斯?我的外甥女长得很漂亮,你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你疯了。”莱姆斯摇头,没有看唐克斯。西里斯差点笑出声来,哈,他那傻哥们儿不敢看唐克斯。 唐克斯满不在乎,她高高兴兴地捡起西里斯扔在地上的酒瓶,把残余的酒液全部兑到一个杯子里,然后向他们举杯,干下这杯酒,明天不用愁,绅士们! 西里斯和莱姆斯各自沉默地向自己的瓶中索取了烈酒。大雨和大风把屋顶的朽木和石头破坏,露出来一个斑驳的大洞,雨水流进屋子在低洼的地砖上积了一滩水,洞口还在呼呼啦啦地刮风进来,弄出了哨子似的动静。他明天和后天的时间可以消耗在修补房子上,他可以查阅大量的书籍去加强房子的保护魔咒,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指使克利切。他终于有些事情做了,只要他明天还能爬得上梯子。 西里斯再次不报希望地向壁炉中撒了一把飞路粉,让火焰变成绿色,他飞快地探头进去、失望地探头出来,然后放任自己的后背沉重地撞击在沙发靠垫上。告诉我,朵拉。西里斯边饮边说,你和哈利是同辈人,你们平时这个时候都钻进被窝了吗? 现在才十点,怎么可能?唐克斯咯咯笑着,没有追究称呼的问题,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没人? 有人,但是——西里斯又灌下一口,他喝得不少,已经黄汤满肚,但是酒精麻痹了他控制睡眠的神经,他亢奋无比,但不是哈利、不是赫敏、不是罗恩。 他应该放弃,哈利有太多事情要烦,他不应该再给哈利添乱了。自从收到海德薇送来的信后,西里斯已经通过壁炉联系过哈利数次,他怎能指望事情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有所好转呢? 她什么反应?西里斯踌躇着问。 她哭了,说她不能原谅你、再也不想见到你。她有些反应过度、歇斯底里了,西里斯。哈利犹犹豫豫地说。她怀疑你邀请她到家中另有所图,她怀疑你给她的糖里掺了毒药……这都是些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够了,哈利,我知道了。 他的肺腑在流血。糖里掺了毒药——如果他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愿意用毒药拌饭吃而面不改色。然而他不能,他像被囚禁的狗一样苟且活着,偶尔仰望笼子外的星空已然心满意足,他还奢求些什么呢? 麻烦再拿几瓶酒来,唐克斯。西里斯说。唐克斯转身去厨房中翻找。 莱姆斯阻拦道:你不能再喝了,大脚板。 不,我要喝。西里斯接过酒瓶,轻巧地施了个魔咒,瓶塞蹦到了几英尺之外的地方,都是我的错。 莱姆斯叹息道: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清楚,当初如果不是彼得?佩特鲁…… 是我的错,月亮脸。西里斯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看清了,也不想再欺骗自己。我把过错推到彼得身上,只是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而已。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能否认它。 如果当初不是我的一意孤行,海伦不会死,她会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大房子中的贵妇人;我的小鸟不用费心去寻找她爸爸是谁,因为她只是我洒在地上的精1子中的一颗;詹姆和莉莉也不会死,哈利不用在这个年纪背负上重如大山的责任;而我,我会一个人逍遥地冻死或者饿死在路边,身染梅|毒和淋|病,别人都知道我是个风流浪子,所以没有人为我哀悼,他们在提起我时只会谈论我的一张俊脸和泡妞儿的技艺。他接着说道:我变了,月亮脸,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离经叛道的小傻瓜了,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老,像邓布利多一样。 我也是。莱姆斯微微一笑,但不至于老得像邓布利多。 唐克斯在一旁无奈地轻哼,一点也不老,大男孩们,你们不是还很有力气喝酒吗? 喝的也是老酒。西里斯打了个酒嗝,他拿起瓶身,将标签向自己拼命贴近,痛苦地挤着眼睛仔细端详,上面写的年份是一九一几年?梅林,我这双老花眼什么也看不清了。 唐克斯拿过酒瓶,一八七二年。她说,然后把酒瓶抛回他怀中。 这应该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珍藏的酒。西里斯口齿不清地说,他感到自己的舌头在慢慢变大,就像中了肥舌咒似的。 那倒不至于,最多是你爷爷的爷爷。唐克斯笑道。 西里斯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拿出一个袋子,他东倒西歪地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拿了许多东西和不少酒。他重新抓起一把飞路粉,走进了火焰。 你要去哪?莱姆斯和唐克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别、别那么惊讶。他听见自己醉醺醺地说,他嘴里的味道就像一个发馊的陈年酒桶,我要去找另一个老、老、老男人。 西里斯忽略了他们好奇的眼神,在唐克斯的吸气中说道: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魔药办公室! 他掉落在半空,卡在烟囱里动弹不得,烟灰蹭了满身,火舌烧灼着他的屁股,西里斯顾不上丝绸衣服被烤糊的刺鼻腥气,痛得大叫道:鼻涕精!快把老子放进来!快、快!哎呦! 他大呼小叫地哀嚎了一阵,炉火终于变得碧绿,一双钢铁般的手将他从壁炉中狠狠拽出。西里斯在地上翻滚着压灭自己身上的火苗,感到清水临头浇来,他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躲去,将装着酒瓶的包裹紧紧护在怀中,我已经淋了太多的雨,我已经淋了太多的雨了,我不想再淋雨。他咕哝着。 “多么令人惊喜,布莱克。”漂浮咒的力量将他托起,西弗勒斯·斯内普面色铁青地站在他面前。斯内普举着那根乌鸦鸦的魔杖,西里斯从他的脸上可看不出一丁点惊喜的深色,依据霍格沃茨保护令,我有权将你立即击杀。 别这样,鼻涕精。西里斯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根本没带魔杖,又一个悠长的酒嗝从他喉咙深处冒了出来,咱们都是老朋友了。 斯内普的鹰勾鼻子似乎变得更弯,他抱着双臂扬起头,油腻腻的头发向后抚去,你居然也有跟我攀交情的一天,布莱克。而你却依然没有学会把嘴巴放干净些。 西里斯咧开嘴,傻笑着,我的嘴巴很干净,但是我面前的一个老蝙蝠却很油腻。 布莱克!你应该明白你的生命危险仍然没有解除。斯内普的黑眼睛发亮。 呦,他生气了。 西里斯嘿嘿直笑,放松,放松,我不是来袭击霍格沃茨的,一条醉狗无法袭击霍格沃茨。他拿出怀中的包裹,将酒瓶一瓶瓶摆在面前的地板上,骄傲地夸耀道: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一八……一八八二年的好酒,鼻涕精。 我这里不是能够容忍你发酒疯的地方,在我把你扔出去之前,我建议你收拾好你的酒瓶,然后立即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斯内普的嘴唇因为愤怒而扭曲。 我知道你不喝酒,鼻涕精,你向来行事不像条汉子。他把他宝贵的酒瓶护在了怀里,用牙齿咬开了瓶塞,将之一口呸在了斯内普的脚下。他晃荡着酒瓶,得意洋洋地喝下了一小半,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真可惜啊,鼻涕精,真是好酒。你酒精过敏吗?如果你喝了酒会死、或者会肿的像个鱼鳔,那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灌上几口。 斯内普的脸色臭得像个粪坑,就和西里斯酒嗝的味道一样。在斯内普开口侮辱他之前,西里斯摇头晃脑地抢白道:不、不,你今天不能还死,因为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斯内普的眼底燃烧着怒火,原来这就是你议事的态度,非常好,布莱克,从我的地毯上滚开。 西里斯从地毯的一端挪动到另一端坐着,他看到烧焦的布片和大片水渍充实了自己移动的痕迹,于是用袖口擦了擦,将炉灰均匀地涂抹在了地毯上。 斯内普将两腮咬得紧紧的。 图卡娜·奥利凡德,我女儿,知道吧?西里斯拍拍自己面前的地砖,想要最大程度地引起斯内普的重视。 我没少听说你当年的风流韵事,我可不想听你再说一遍。斯内普阴沉沉的说道,看在阿不思的面子上,给你叁分钟的时间说重点,然后尽快消失在我面前。 西里斯用一口威士忌润了润嗓子,我呃……我听说你每个周末都给她禁闭。 是的。斯内普脸上平静得让他想揍上一拳,她的课堂表现欠佳,论文完成情况不好,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督促她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学习魔药上。 放屁!西里斯重重地放下了酒瓶,但是旋即又拿了起来,饮上一口,变了口吻,我是说,这样逼迫她不太好。 我没有强迫她任何事,布莱克,如果她想要跟上我的教学进度,就必须如此。斯内普说。 那你能否格外开恩,让她休息一天?西里斯竭尽全力地忍住想要摔碎酒瓶子的冲动,请求道,请你告诉她到霍格莫德后山上的山洞里,她去过那儿。告诉她一个可怜的人想要跟她说说话,解释一些事情。 我为什么要照做,布莱克?斯内普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你们之间的纠纷与我何干?再说,你就不怕再被捉回牢里? 我不会被捉住,除非是自愿被捉。西里斯狡猾的眨眼,又拿起了袋子,从中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放到了斯内普的桌子上。既然你不喝酒,那就把这个拿去——作为交换,让她放一天假。 斯内普看了包裹一眼,嫌恶地、飞速地把它推到了一旁,他的脖子上爆出了两条青筋,你莫非蠢到认为我是个喜欢吃蟑螂堆的人吗? 蟑螂堆是最好的糖果。西里斯怒吼道。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话从斯内普的牙缝里呲出来。 那你为何不把它拿给喜欢它的人呢?西里斯咳嗽一声,比如图卡娜就很爱吃这个。他接着说道, 她是个好孩子,你是她的教授,你肯定清楚。只是她从小没爹也没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不敢说。我对不起她,我会匍匐在地告诉她过去发生了什么。她是否原谅我是她的事情,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有知晓事情原委的权利…… 我从来不知道我是个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答不答应随你的便,鼻涕精!我不信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你,我只是相信邓布利多,在阿不思的份儿上我才——西里斯怒气冲冲地说,他的喉咙间一酸,胆汁升起,胃里翻江倒海,他抄起放在斯内普桌子上的一只空玻璃杯,将嘴唇对准了杯口。 呕—— 酒汁混着腥酸的胃液把他晚餐吃的烤牛肉、面包卷和胡萝卜一起带了出来。他看着溢到桌子上的呕吐物,给了斯内普一个歉意而心虚的笑容,对不起,但是我、我、我,我还……呕—— 更多的汁液弄脏了西里斯的前襟和斯内普的地毯,屋内霎时酒气熏天,酸臭味掩盖了一切魔药的苦味。 斯内普大发雷霆,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强大的力量将他向后踢去。 真看不出来斯内普和他一样的一把老骨头,腿脚竟然还挺灵便的。 哎呦!西里斯大叫,他的脑袋撞到了壁炉坚硬的砖框,那一包蟑螂堆也被扔了过来。他的双手在空中愤怒地挥舞,还好我的肚子已经空了,不然我就要吐在你的鞋子上! 他的胸口闷疼,胃和食管在烧灼,膀胱又需要释放。他栽进壁炉的绿色火焰上,心中感谢斯内普已经撒了飞路粉,不然他真的要被烧得光屁股了。 壁炉里面其实没那么难捱,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碧绿的灰堆里,翘着双脚,打起呼来。 格里莫广场12号。他听见一个低沉的、令人嫌恶的声音说。西里斯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烟囱挤压,烟灰让他的鼻子发痒,他在向另一个壁炉中传送而去。在坠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的意识是:真恶心,鼻涕精的唾沫星子多半沾到了我身上。 Ch22Lestrange Lestrange莱斯特兰奇 图卡娜 办公室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潲水味,像是发酵后的死鱼胀破了肚皮,她离斯内普的办公桌越近,味道便越发浓烈,图卡娜忍不住皱起了鼻子,早饭在她的胃中翻搅。她从低垂的眼睑下方觑着魔药教授,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些宿醉的痕迹,很难想象斯内普会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喝得酩酊大醉,因为以斯内普的脾性,就算是酗酒,他也会不露一丝痕迹、不会让任何人发觉。 只是想象斯内普喝醉的情状能让图卡娜的精神上得到一点娱乐,仅此而已。 事实上斯内普面色发青、下巴紧绷,瘪着嘴巴、眉头耷拉不展,是常见的阴郁和暴躁,但这种情绪比平时更加强烈,见图卡娜走近,他挥了挥手,对她说道:“你来得正好。” 图卡娜闻言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斯内普让她把地板和桌子全部擦洗一遍,仔仔细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图卡娜认为魔药办公室其实并不需要清洁地板,而是需要通风透气,只要能在地窖里开个窗户或者向通风管道里施个咒语,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斯内普将桌面上的杂物和纸张放到一旁,清空了桌面,接着从药柜中取出了几样材料,阔步踱到后面的操作台前,开始熬煮魔药。他熬的想必是供给学校的大剂量魔药,用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大釜,火焰在他的衣摆之侧噼啪作响,但他控制得很好,在处理魔药材料和搅拌药汁之间游刃有余,不曾把衣摆烧焦过,他那扇风又阔大的衣摆一旦起了火,无意会将整个地窖卷入火海。 尽快,奥利凡德小姐,我不喜欢说第二遍。斯内普冷冰冰地说。 上次还说自己从不体罚学生呢,图卡娜心中忿忿。 如果图卡娜知道擦洗地板的家政咒语能有朝一日在禁闭中派上用场,那么她一定会在露露做家务的时候跟着练习,但是斯内普的办公室中连块合适的清洁布也没有,于是图卡娜溜到霍格沃茨厨房,准备向学校的家养小精灵讨要一些东西。 家养小精灵们各自忙碌着准备午餐,飞快地在厨房中跑动。穿过成堆的土豆皮、面粉和生肉,图卡娜清清嗓子,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图卡娜拦住一只行动迟缓的精灵,那个精灵年纪大了,正打瞌睡,被图卡娜握住肩膀时如梦初醒地打了个激灵,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那里有做好的食物,请随意拿,小姐。精灵动作一顿,从图卡娜的手掌中挣脱,指着远处,汤米要去打发一些蛋白。 我不饿,我只是想找一些清洁工具。图卡娜说。 年老的精灵抬了抬眼皮,显得既不冷淡也不热情,小姐来厨房是为找一些清洁工具? 是的。图卡娜告诉他,魔药办公室地板脏了,需要我擦洗地板。魔药教授不喜欢等待。 是的,魔药大师不喜欢等待!汤米尖声叫道,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一打鸡蛋,在柜子中翻找起来,汤米会很好地为魔药大师服务。 图卡娜在心中叹息,即使是家养小精灵也都了解斯内普的脾气。不多时,她便得到了一块旧抹布和一瓶粘稠的洗碗剂,有空气清新剂吗?图卡娜接着问。 家养小精灵飞快地递上了一个喷瓶。 很好。图卡娜说,我还想问,有自动让抹布清洁地板的咒语吗? Ahukementuisoph.家养小精灵说。 Akemen……什么?图卡娜愕然地问。 Ahukementuisoph,小姐。汤米平静地说,精灵的魔咒,巫师是学不会的。 图卡娜无奈地垂下双肩,她返回地窖,将外袍脱下放在了椅子上,挽起袖口,一连对准地板释放了数个清水如泉,然后将洗碗剂挤在水中,用抹布擦出了泡泡。魔药教授的办公室在平日里只算得上是个小房间,可在这种时刻却似乎幻化得广阔无垠,不一会儿图卡娜便气喘吁吁、双腮发红,额角和后背起了微汗。 图卡娜按动喷瓶的按钮,被一股劣质香精味冲得头昏眼花,她不知道腐烂的花朵和死鱼的内脏相比那个更好闻,但她知道这两者掺杂在一起变得愈发令人难以忍受,这股气味在闷热封闭而潮湿的地窖中发酵蒸腾,图卡娜颈后冷汗直流。 你在做什么?斯内普转过头,图卡娜根本不敢看他那张镶嵌在黑色发帘中阴郁的脸。 她卖力地让抹布在地板上摩擦,显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在清洁地板。 斯内普抿紧了嘴唇,图卡娜暗自思索自己的表演是否太过夸张了。他没有说话,转身继续熬制魔药,图卡娜顿时在他身后放松了脊柱。 随着清洁的进展,图卡娜一点一点向斯内普所在的位置接近,她拾起一张散落的手稿,上面的字迹细密而整齐地向一侧倾斜。福灵剂的叁种改进方式,手稿的标题如是写道,图卡娜慌里慌张地将纸张放回了原处,擦去了粘在上面的水渍。 图卡娜携带着抹布和清洁剂来到了斯内普熬制魔药的桌下, 请您抬抬脚,教授。 斯内普一语不发,只是用锥子一般的眼神锁定住了她。 从这个角度,斯内普的鼻子显得更为突出。他像一颗高高的松树,躯干直而长,上面挂满了黑色刺。这样观察斯内普有些不雅,但是她无法抗拒自己肆意妄为的眼球,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您说的,教授。 离我的桌子远一点,奥利凡德。斯内普警告道。 如果图卡娜能够遵从命令,干脆利落地到远处擦地板,在乌姆里奇又一次闯入时情况可能不那么尴尬。但她惊诧地留在了原地,看着乌姆里奇抽动着她艳粉嘴唇上的鼻子,她娇滴滴地笑道:哦!西弗勒斯,你这是喝酒了吗? 自然没有,女士,这股味道实属意外。斯内普圆滑地回答。您能光临敝处,实在不胜荣幸,只是您这样的女士在这样的环境中十分不妥…… 不!不!一点也不!乌姆里奇声音嗲里嗲气,她探头探脑地向桌子的方向窥来,桌子下面的是谁? 图卡娜站起身,眼前黑了一瞬,胆大包天地紧紧拽住了斯内普的袖子,然后烫了手似的撒开了。热气从她的脸颊向耳朵散去,上午好,女士。 乌姆里奇瞪大了双眼,小手半掩吃惊的嘴巴,好似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奥利凡德小姐,又是你,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她的脸涨红了,声音中又是厌恶又是兴奋,你的袍子哪里去了?她对自己的记事簿说,记下,衣冠不整地钻在教授桌子下面,面色潮红、头发散乱、呼吸急促…… 图卡娜因她荒谬绝伦的暗示而震惊,她举起自己手中的抹布和喷瓶,我只是在清洁地板,女士! 乌姆里奇从她手中夺过喷瓶,按动了几下,浓烈的气味让她逃窜到了办公室的门外。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她慌里慌张地对从门外路过的学生问道。 看来我不得不去澄清一些事情。斯内普的表情是一座沉默的火山,他眉头和嘴唇扭曲的方式宣示了他的震惊和厌恶比图卡娜更甚,他语速飞快、语调低沉,至于你,奥利凡德。算你走运,给你一天假期,用这里的壁炉去霍格莫德,后山上的山洞里有人在等你。我假设你已经听清楚了,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 石像鬼跳到了一旁,图卡娜踏上龙血猎人的台阶。酒吧中冷冷清清,零散地坐了几个在闷热的中午昏昏欲睡的人,老板潘凯克在吧台之后缓慢地咀嚼着烟叶,淡色的眼珠子看向了她,好久不见,女孩,不缺钱花了吗? 缺钱。图卡娜叹口气,坐在了酒池边缘,但是没时间过来,被一个难缠的家伙弄得脱不开身,好不容易得了半天空闲。她截住了在池中舀酒的一个玻璃杯,向桌子上投了几枚银西可,看在我在这里工作过的份儿上,给我便宜几个钱。 拿去喝吧。潘凯克说,今天客人不多,不用你帮忙。 图卡娜端着酒杯做到了吧台前的椅子上,肘部支撑着深色的胡桃木台面,向潘凯克的方向凑近,低声道:打听一个人。她从长袍中抽出一本《唱唱反调》递给他,指了指封面,就是他,西里斯·布莱克。 他是个逃犯,通缉令还贴在外面的墙上,你没看过吗?潘凯克看了一眼,又将杂志推了回去。 我知道他是个逃犯,墙上贴着那么多告示和广告牌,他的通缉令又不像乐队的宣传海报那么显眼,谁会在意?图卡娜啜饮一口杯中的红酒,舌尖上酸苦而辛辣,与黄油啤酒温和的奶香大相径庭,但是高度酒精的味道让她微微兴奋。您说他怎么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 只有梅林知道。潘凯克的胡须后面隆隆地咕哝一声,从摄魂怪手指头缝里跑出来,就是不疯也得脱层皮。 这上头说西里斯·布莱克是个摇滚乐手,锒铛入狱十多年是受了冤枉。图卡娜用之间戳着杂志的扉页,可信度有多高? 没有可信度,洛夫古德是个老疯子,他上次还说叁强争霸赛是康奈利·福吉为了掩盖自己盗窃的罗马尼亚母龙而举办的。潘凯克回答道。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图卡娜笑了一下。我看这个杂志销量不错。 当然销量不错,大家都把它当笑话看。潘凯克吐出了口中的烟草,又塞了一把新的,如果洛夫古德说得是真的就好了,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早就世界和平了。 我觉得当年肯定有些隐情,上面说魔法部没有对布莱克进行审判就把他送进了阿兹卡班。图卡娜指着纸页上的一行字。 魔法部不这么做,就不是魔法部,否则英国巫师界的纯血二十八圣族还会剩下几个?马尔福家、帕金森家、赛尔温家照理早就应该……潘凯克及时住了口,他抬起了浓密而茂盛的眉毛,意味深长,这是政治,政治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小女孩。 我确实不懂。图卡娜说,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不像是坏蛋。 长得凶恶的人不一定坏,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就好,主观臆断多数会犯错。潘凯克为图卡娜斟满了酒杯,我在布莱克年轻的时候对他略有耳闻。他可一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整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还据说把自己的母亲气进了圣芒戈…… 潘凯克的突然一顿,望着门口。 我听到有人在说西里斯·布莱克。高而尖锐的声波渐近,一位女士衣袍婆娑,拢起沙沙作响的裙摆,坐到了紧挨着图卡娜的椅子上。她把昂贵的丝绸外套随意地披在肩头,露出了苍白肩膀上锋利的线条,她狂野的鬈发高高隆起,发丝垂在消瘦的脸颊。她的出现让酒吧中的所有人屏息凝视。 贝拉特里克斯。潘凯克握住她的手虚虚一吻,转身前去备酒,然后对图卡娜说,她曾是个布莱克,她会知道你想问的。 我曾是布莱克,现在依然是。贝拉倾斜在桌台上,对她懒懒一笑,? 结婚之后就要放弃自己的姓氏,多可悲。小鸽子,如果结婚,记得选一个听起来好听一点的姓,至少不要像莱斯特兰奇一样拗口。 她挑了一杯龙血酒,将酒杯把玩在指尖,整张脸被从酒液中冉冉上升的雾气笼罩。接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拨弄着图卡娜头顶的发丝,你还戴着它,听话又乖顺的好女孩。 图卡娜不安地抚了抚头顶上的蓝宝石发卡。 不记得我了吗?贝拉丰满的嘴唇微勾,我们在德国的麻瓜森林里见过一面,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安贝儿·哈金斯或者图卡娜·奥利凡德?我找了你好久,直到今天才发现你从霍格沃茨城堡里出来。 图卡娜不安地变换了姿势,贝拉用两指抬起图她的下巴,指甲掐入了她的皮肤。贝拉端详着她在变形咒下的脸和头发,嗤嗤笑了一声,没用的,小鸽子,魔力比你强的人都能一眼看穿你的小把戏。你倒不如把脸变得好看一点。 图卡娜低下脖颈,让发丝遮掩住自己困窘不堪的眼神,岔开话题道:您认识西里斯吗,夫人? 我是他的堂姐,我的父亲是布莱克家的长子,但是生了叁个女儿,布莱克家的继承权因此落到了西里斯的头上。他是个甜蜜的男孩,长得像我们的祖父,从小深得长辈厚爱。他活泼任性,一天到晚哭闹调皮,把家里的所有瓷器和玻璃都弄得稀碎。我的一个妹妹爱他,另一个讨厌他。贝拉轻呷一口酒液,杯口留下了一个深色的唇印。 而我恨他入骨,我亲爱的堂弟是我一生的仇敌,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要了他的命,他死有余辜。她的唇畔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怎么样,小鸽子,你对这个杀人犯有什么了解?打听他是做什么? 我看到他杀人的受害者名单中有我的母亲。图卡娜低低地说。 你以前竟然不知道吗?他喜欢她,但她嫁给了别人,所以他放了一把火,把她活活烧死了,整条街被烧得灰都不剩。贝拉不顾她的瑟缩,用潮湿而尖锐的眼角给了她一瞥,冷笑着啐道:他这种叛徒,当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得不到的东西就会把它毁掉,就像他毁了我的家族一样。他不配使用布莱克这个姓氏。 图卡娜身上渐渐发凉,牙床上下咯咯敲击着,不由自主。西里斯· 首-发:po18de.vip (woo15.com) Ch23Augury&Azkaban 23 Auguryamp;Azkaban 卜鸟与阿兹卡班 贝拉,你来了。 纳西莎·马尔福在壁炉另一端迎了上来,她个子不高,黑色的衣袍紧束腰肢,脸庞和她姐姐有不少相似之处。 茜茜。贝拉特里克斯把图卡娜推到了身前,她得意洋洋,看看我带来了谁?我说过我会把她带来,绝非虚言。 这是小奥利凡德?纳西莎·马尔福盛气凌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最好是真正的奥利凡德血脉。 绝对不假。贝拉问,你说他会高兴吗? 纳西莎脸上的表情生硬而疏远,他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他应该不会生气。 跟我来,奥利凡德小姐。纳西莎转身在前面带路,长袍在她纤细的臀部后摇曳。她们快速穿过长长的走廊,图卡娜的裙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簌簌摩擦,她不得不提起裙摆,而贝拉和纳西莎毫不在意,任由裙摆在身后飘荡。 马尔福家的宅邸巍峨耸立,立柱和雕像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如枝桠一般从天花板四角垂下,高大的白蜡烛在地板上折射出玫瑰色,两侧的墙壁上挂着真人大小的画像,绘的是马尔福家族的历代成员,图卡娜能从他们标志性的铂金色头发看到这一点。 大厅中饰有墨绿的锦缎帷幔,流苏闪烁着金光,长桌旁坐了两叁个巫师,都穿着雍容的黑袍。桌上的银鎏金餐具被擦得闪闪发光,其间摆了一盘盘面包和黄油,几只家养小精灵端着炖兔肉、法式烧鹅、花椰菜、朝鲜蓟等菜肴穿梭在桌椅中。纳西莎·马尔福抬手阻止了小精灵们:现在不要上菜,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 贝拉坐在了主位最右侧的位置,然后拉开了身旁的椅子,对图卡娜说:坐在这儿,坐下,小鸽子,别紧张,今天你是我们的座上宾。 图卡娜迟疑着,略微局促地坐下了。 贝拉环视四周,评论道:如果我来装饰这个餐厅,我会把这些没用的帷幔换成卜鸟的旗帜。 这不过是些装饰而已,贝拉。纳西莎没有看她,而是站在门畔等待,我不想在家里挂上卜鸟,这种不详的鸟儿有什么好的? 卜鸟是传说之鸟,它的叫声预告着死亡。图卡娜能够理解纳西莎的不满。 你竟然质疑他的决定?贝拉拔高了声音。 她尖锐的嗓音让图卡娜的耳朵刺痛,她过头去,与一旁长着松弛的青灰色眼袋的男人打了个照面。男人的脸肿胀而僵硬,仿佛河中尸殍,头顶也秃了一半。他点点头,报上了自己的名姓,艾德里安·赛尔温。 赛尔温家族,从年龄判断他应当是艾洛伊斯的叔伯,她微微一笑,图卡娜·奥利凡德,我是艾洛伊斯的朋友。 我的荣幸,小姐。艾洛伊斯是敝人的亲侄女,她曾向我提到过你。你的到来必定会让我们的主人满意。艾德里安淡淡地说,然后重新将目光转向了他面前的银器。 长桌的另一端两个女巫身材肥胖,她们养尊处优,双颊和嘴唇上各自都晕染着浓重的红色,咯咯笑着谈论自己在霍格沃茨上学的儿子和为魔法部效力的丈夫 。纳西莎依然翘首站在门边,贝拉向她喊道:别等了,茜茜,过来歇一会儿。今天这样好的机会,德拉科怎么不在? 纳西莎转头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小龙在学校里很忙,他不会来。 一只家养小精灵突然竖起了尖尖的耳朵,紧张地道:他们回来了,夫人! 一阵嘈杂声后,一群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涌入大厅,他们涌入仿佛流动的冷钢与粘稠的黑夜,鞋底踏在石质地板上回声四溅,沉重的黑袍如同飘荡的旌旗;他们的面具花纹冷酷而诡异,像骷髅的面容,又像是下葬时覆在尸首脸上的死面。他们齐齐地将左臂横举至胸前,纳西莎侧身让出了通道,就像他们的左臂是一张张通行证。 图卡娜看到他们拖行着一个瘫软无力的黑衣人,他的面容同样被面具覆盖。纳西莎也注意到了,她脸色苍白,急促地催促道:拿魔药来,可可! 家养小精灵消失于虚空中之前,为首的一人拿掉了面具和兜帽,露出了铂金色的头发和淡蓝的眼珠,阻止道:不必。 卢修斯·马尔福和他的同伴将人放到地板上,那人的四肢无力地摊开,卢修斯揭开了他的面具,那人的脸上呈现出死气沉沉的灰绿,干涸鲜血将头发一绺一绺凝结在额头上,瞳孔大而黑,几乎扩散到整个瞳仁。 卢修斯摇摇头,没用了。他疲惫地起身。 图卡娜惊慌失措想要站起来,贝拉的手在桌下牢牢地按在她的大腿上仿佛有千斤之重。一群废物。贝拉轻蔑地哼了一声。 卢修斯的目光锁定了她,他的双手交迭于一只银色手杖之上,下巴高昂,讽刺道:我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急切地想救罗道夫斯出来,贝拉。 作为我的丈夫,我宁愿他死在狱里;但作为黑魔王的仆人,他至少还能发挥点用处。贝拉特里克斯的话令图卡娜胆寒不已,那种战栗来自于灵魂深处,但贝拉的话音还未停歇:你们有什么进展?还死了一个人。 阿兹卡班戒备森严。卢修斯回答。 这不是秘密。贝拉轻嗤一声。 但不是没有破绽。 愿闻其详。 不是现在。卢修斯整理了身上的黑袍,在餐桌上的主位坐了下来,他向站在大厅中带着面具的众人点点头,疲倦地挥了挥手,坐,拿酒来,我们吃点东西。 贝拉恼怒地叫道:黑魔王未到,你竟敢…… 他今天不会来了。 声音深沉如古井深处的回声,西弗勒斯·斯内普露出了他线条生硬如同刀刻的脸。图卡娜感觉他给了她一瞥,深邃的黑暗立即击中了她。所有黑衣人流水一般向两旁散去,给他让出一条通道,斯内普昂首阔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来。他经过地上的尸体,向身后交代道:扔出去吧,处理干净些。 他径直行走到图卡娜的身侧,衣袍带起的微风扑打着她的面颊。他高耸如庙堂之中的雕像,深不可测,任何在他身旁的人都被衬得浅薄如一滩水洼,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斯内普,他高高在上、心狠手辣,他如此不同,虽然他和霍格沃茨、龙血猎人的斯内普有着同样冷酷无情的灰黄瘦脸。 图卡娜眼睛一眨不眨,她角膜干涸,却想要哭泣。她看到纷纷入座的男女巫师露出神态各异的脸,但他们多数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把左臂的袖口挽起,像是在炫耀其上的黑色的、恶魔一样的骷髅与蛇的标记。她记得自己是来打探消息的,可是她能向谁询问有关西里斯的、有关一个凤凰社成员的信息? 她看向身边的贝拉,贝拉左臂的袖子滑了下来,同样是一个触目惊心的黑色印记。斯内普低头,将脑袋伸到她的颈侧,他的发梢拂过她裸露的肩膀,让她颤抖着瑟瑟后退。 你为什么在这儿?他在她耳边道。 她僵硬如墙边的石像鬼,这也正是她想问的,你为什么在这儿?在一个食死徒的宴会上? 斯内普铁钳般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拽离,她不能在这里。 既然黑魔王不在,那就让她离开。贝拉漠不关心地说。 —————————————————— 西弗勒斯 海水又冷又腥,阿兹卡班在水中突兀地拔地而起,被远处的重重黑雾笼罩,风浪拍打着其所在的岩岸,百年来未能撼动这个位于费利克斯托港以东大陆架上的孤岛监狱分毫。 西弗勒斯和亚克斯利浑身浸在水中,只露脑袋在外面,谨慎地向前游去。衣衫沉重,浪花敲打在他们的头上几乎要把骨头击碎,他浑身上下的皮肤被泡得肿胀起皱,即使有层层中咒语保护,西弗勒斯的胸口依然憋闷。 由于魔杖被毁,阿兹卡班的囚犯越狱后将在冰冷的海水中向西游上数小时才能抵达大陆,但如果能有巫师在外接应,情况将大有不同。 就停在这儿。亚克斯利说,已经到了摄魂怪和守卫的巡逻范围,我可不想被那些没脑子的东西亲上一口。 他们找到了一个低矮的礁石,勉强靠在上面休息。亚克斯利喘了口气,脑袋歪在爬满贝壳和藻类的石头上,脚下总算是能踩到点东西了。 西弗勒斯注视着海面,浓重的雾气就像是蒙在眼睛上的阴翳,与他们相隔不远处的海面上似乎也有游动的人影。他们也快到了。西弗勒斯抚开脸上黏重的发丝,开口道。 既然赶着要去送死,就让卢修斯去吧。亚克斯利循着他的目光,亦望向远处的海面,把剩下的那几个人从阿兹卡班救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多洛霍夫、卢克伍德、莱斯特兰奇……还有谁来着?他们跑出来,不但要抢我的家族生意,还要威胁我在黑魔王面前的地位…… 一阵浪花扑来,响亮地拍打在他脸上,向他口中灌进了海水,亚克斯利粗鲁地咒骂一声,双颊的横肉血红中泛着白色,他住了嘴。 卢修斯和他带领的几个黑袍抛弃了木筏,一深一浅笨拙地在海水中移动。卢修斯铂金色的头发在海面上沉浮,如同一只发光的水母,西弗勒斯暗地里扯扯嘴角。 别以为我不知道。亚克斯利宽阔的嘴巴依然聒噪不休,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当然。西弗勒斯懒洋洋地说,虽然我怀疑他们会威胁到我的地位,但又何必搭上性命去救他们出来呢?阿兹卡班可是个好地方,他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出来就不一定了。 亚克斯利自鸣得意地咧嘴一笑。 黑魔王竭力将势力渗透魔法部内部,魔法部部长以及一众官员畏者有之、惧者有之,大多立场摇摆、态度暧昧,乌姆里奇又在霍格沃茨想拽邓布利多下马,凤凰社对此已然苦于招架。如果此时有更多食死徒越狱,无异于雪上加霜。十多年来,人们早已享受和平带来的安逸,即便是食死徒,也很难说有谁真正想要回到战争中去,但狱中的那些人绝对是例外。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已经在黑魔王的帮助下率先越狱,昭示着即便有布莱克的前车之鉴,阿兹卡班的防卫依然漏洞百出。黑魔王比以往更加谨慎,他让贝拉特里克斯先到英吉利海峡另一端的欧洲大陆观望了一阵,发现阿兹卡班与魔法部并无任何大规模追捕的动静,才将其偷渡回大不列颠岛。 西弗勒斯避开亚克斯利那张凶恶如豺的脸,紧盯着在海水中前行的几人。西弗勒斯知道黑魔王的爪牙们惧怕自己,但是对他没有尊重。诸人心怀鬼胎,在黑魔王复活后的第一次召见时他们争先恐后地屈膝示忠,罔顾自己早已僵直的膝盖;他们憎恶的同时羡慕着西弗勒斯巧言令色与虚与委蛇能力,为他姗姗来迟却轻而易举重夺黑魔王宠臣的位置而窃窃私语。 耳畔亚克斯利喘息粗浊,有人从岸上掉下来了! 西弗勒斯将双脚从礁石上的烂泥中拔出,投入波涛,我去看看。 他没游太远,乌泱泱的摄魂怪像天上的鸟群从阿兹卡班的巢穴中四散,他转身,不顾海水刺入口腔的咸苦,向亚克斯利喊道:回去! 亚克斯利放开了礁石往回游去,怎么回事? 有人死了。西弗勒斯说,克拉布的侄子。 克拉布的侄子刚从霍格沃茨毕业不久,是个斯莱特林,西弗勒斯记得他,虽然印象不深。年轻人的勇气和鲁莽导致战场上先死的总是些娃娃兵,西弗勒斯感到一丝惋惜,但此种惋惜之情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他们用门钥匙迅速转移至马尔福庄园,各自整理了外表,听闻纳西莎·马尔福邀请了不少家眷,他们至少不想显得那么狼狈。没有完成营救任务,黑魔王不会出席,但从卢修斯的脸上可以看出此行并非一无所获。 卢修斯摘下了小克拉布的面具,摄魂怪在他的脑袋撞上岩石之前已经吸取了他的灵魂,他睁着的眼睛仿佛依旧露出疑惑,他死得没有挣扎。 幸运儿,西弗勒斯心想,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死得安详是一种奢求。 女人们的吸气声充斥着餐厅,已经有人扑倒在地抚尸而哭,纯血巫师们多少都沾亲带故,但是凄凄恻恻的哭声终归惹人厌烦。永生是属于黑魔王的,而从来不属于他的追随者,可惜这件屋子中大部分人没有看透这一点。 他原本站在队伍的末尾,但贝拉特里克斯身边的一个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黑色是食死徒的颜色,只有食死徒才会出了黑色一身上下别无色彩,图卡娜·奥利凡德身上没穿校袍,她身上的黑色礼服长裙让她轻而易举地与周遭之人融为一体。黑魔王不在,所以小奥利凡德的左臂还得以侥幸保持光洁。 低估小奥利凡德从布莱克那里遗传而来的偏执与叛逆是西弗勒斯最近最大的误断,图卡娜被这边的骚乱吸引了目光,她又望了望贝拉特里克斯,脸上惊慌又苍白。她当然应该害怕,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然踏入了魔鬼的巢穴。 贝拉特里克斯是一条疯狗,为了黑魔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西弗勒斯将空气深深吸入自己的肺部,遏住了怒火与恐惧,他太过习惯与这两种情绪为伍,但他依然感激脸上的面具掩盖了自己的表情。他封闭起自己的大脑,去掉了脸上冰冷的金属。他每接近小奥利凡德一步,她脸上便白上一分,很好,她在怕他,但她不知道的是这里每一个人都比他更为可怕。 他不留痕迹地将她拽到壁炉,传送到霍格沃茨的魔药办公室中。西弗勒斯将面具狠狠地摔在地上,它在地毯上垂死般微弱地弹跳。他大步踱来踱去,胸口烧灼、头脑沉郁,如同一只困兽。 你,奥利凡德,你刚刚出现在一个食死徒的聚会上。他听见自己嘶嘶作响。 图卡娜低头盯着足尖,双手不安地弯折自己的魔杖,几乎要将那根木头折断。我意识到了。她沙哑地说。 你毁了一切!他咆哮道,你一个人的莽撞几乎让所有人十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我……我不明白。她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当然不明白,当你有一个脑子里灌了大西洋的浑蛋父亲,而他的女儿青出于蓝!怒火在他胸膛中孕育,他痛苦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谁带你到那里去的? 贝拉。 不出所料,非常棘手,很好。你怎么会和她混在一起?你又到那个小酒吧里了,不是吗?在她的表情上,西弗勒斯读到自己猜对了。 我在德国的森林里救过她一次。女孩说道,她饿得不轻,我给她了食物,还把我新制的魔杖给了她…… 够了。西弗勒斯说,停下你的蠢故事。 女孩突然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反问道:先生,你为什么在那里,食死徒的集会上? 西弗勒斯怒瞪着她,冷笑着反问道:我为什么在那儿? 是的。女孩胆子不大,她牙齿颤抖、嘴唇紧咬、不住地吞咽,但是肆意妄为,你到底忠于谁? 他到底忠于谁。西弗勒斯冷冷发笑,仿佛听了笑话,双方对他的怀疑都从来没有终止,但小奥利凡德是头一个敢于如此直白地问出此言的人。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向壁炉撒了一把飞路粉,将头伸了进去,看到阿不思坐在校长室的桌后,阿不思,通知金斯莱加强阿兹卡班周边的防御力量。然后他转头对图卡娜说道:我会替你申请假期留校。从今往后,你每天、每个周末都到我的办公室关禁闭,一天也不能少。 Ch24FortheGreaterGood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For the Greater Good 哈利 灰尘和乌云遮蔽了长天,道路两旁的女贞树被黑紫色的果实压弯了枝条,掉落在地的女贞子和干松针给哈利的鞋底带来柔软又崎岖的触感,刚刚下过雨,树叶上不时滑落的积水打湿了哈利的头皮。 他用手背抹去额角冰凉的水珠,和莱姆斯一道停了下来。哈利茫然地望了望年长的男巫,狼人暖棕色的眼睛和须发让他感到奇异的安宁。他发现自己置身于圣芒戈医院的小树林中,身边陆续走过不少由医护人员陪伴散步的巫师,哈利在其中发现了吉德罗·洛哈特,他的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换上了金绿的长袍和浆过的雪白衬衫,想要在所有过路人的背后签名,他的脑子已经因咒语的意外而全然癫狂。洛哈特身后的护士尽职尽责地向所有人道歉,然后用梳子抿齐他凌乱的金发。 哈利和莱姆斯静静注视着他们,二人脸上都未曾展露一丝笑容。 我很害怕。哈利直盯着前方,他发现承认自己的胆怯比自己想象中容易,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你总是给自己背上太重的包袱,哈利。莱姆斯缓缓地说,如果不是你在梦中看到他被蛇咬伤,亚瑟恐怕……恐怕不会及时得救。 不,我不为此而害怕。哈利摇头,我怕的是我的梦境,它太真实了,这次的事情证明它就是真的。我从梦里看到了韦斯莱先生被大蛇咬伤,他就真的被咬了。 没等莱姆斯发话,他接着说道:更让我害怕的是,我就是那条蛇。我面前黑蒙蒙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我能感到身边活物散发的热量,能感到昆虫振翅带起的微风。我的肚皮紧贴着地面,鳞片在肌肉的带动下与地面摩擦,我能轻而易举地避开所有障碍,身躯像丝带一样灵巧。我吐着信子,青草的味道、腐叶的味道、动物的血肉的香气都在我的舌尖上蔓延。我用尖牙刺破猎物的喉咙,它们的血管在我口中爆开,新鲜的血液温热又香浓,就像是一杯热巧克力。 你能想象吗,莱姆斯?哈利转向他,莱姆斯的眼神复杂难言。 每天早上我醒来,我的伤疤疼得想让我用咒语把它割下,用小刀也行,我想知道把它割下是不是就不会再疼了。但我的嘴里还残留着血的味道,我有时候觉得想吐,有时候却觉得香甜,我伸伸舌头想收集起更多气味,想用自己的皮肤感受别人的存在,我的思维和动作都在渐渐变成一条蛇。 莱姆斯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告诉邓布利多了吗? 邓布利多说那是伏地魔在试图控制我的思想。哈利回答,他让我跟斯内普学习大脑封闭术,我在总部的时候已经跟他上了几堂课,但我学不会。 他悲伤地说,我不怕伏地魔控制我的思想,我怕如果有一天,我又在睡梦里变成了那条蛇,我咬了西里斯怎么办?我咬了邓布利多、咬了你怎么办?我们不一定每次都这么幸运。 莱姆斯叹口气,哈利,你知道那只是梦。 那是真的,韦斯莱先生就是证明。哈利倔强地说。 莱姆斯给了他一个温暖如初的笑,西里斯狡猾又灵活,不会被你咬到;我平时离你太远,你到不了我那儿去。至于阿不思,你觉得阿不思像是个会被蛇咬的人吗?放心吧,孩子。 西里斯还总是把自己闷在屋里吗?哈利问。 还是老样子。莱姆斯说。 哈利欲言又止。 莱姆斯道: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们沉默了一阵,哈利率先开口道:西里斯没有杀死图卡娜的母亲,对吗?我不相信西里斯会做出这种事。 莱姆斯看向远方,喉结滚动,他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们曾是恋人。他说,他接着走到一片空地,用咒语清理了地面,把一块防雨斗篷铺在了草地上,坐吧,哈利。 哈利依言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他震惊地望向莱姆斯,所以…… 是的,图卡娜是西里斯的亲生女儿,你已经想到了。莱姆斯平静地说。 他们长得真像。哈利喃喃自语, 他为什么不告诉图卡娜? 有时候,越是对我们爱的人,越是小心翼翼,哈利。在西里斯能够完全脱罪之前,当自己的生父同时是杀母仇人的时候,图卡娜会怎样想? 哈利感到自己的眼角就像头顶的树叶一样潮湿,他开口,发觉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了,西里斯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看到她痛苦。 确实如此。莱姆斯道,图卡娜的母亲海伦·奥利凡德比我们年长一岁,很早就有婚约在身,未婚夫你也认识,是小巴蒂·克劳奇,那个食死徒。西里斯在纯血家族的舞会上见到她,爱她爱得发狂,一心想要像个骑士把她救出火海。当时他已经脱离了家族,没什么钱,我们轮流把礼服长袍借给他穿,以便他混进各种舞会和海伦见面,整夜和她跳舞。当时我们以为这会和他众多情史中的姑娘一样,但我们错了。 他和海伦私奔了,各处流浪,没有人能找得到他们。没过多久海伦有了孩子,西里斯在戈德里克山谷找到我们,四处借了点钱盘算着在詹姆斯和莉莉的家附近买个房子,借此安定下来。但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海伦有一天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只留下一张荒谬的字条。 她去哪里了?哈利问。 是啊,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巫能去哪里呢?莱姆斯说,我们都怀疑是克劳奇家族捉走了她,因为不久之后,小克劳奇便在报纸上宣布他和海伦结婚了。但西里斯在克劳奇府蹲守一年之久,一无所获。 海伦其实隐居在麻瓜界,对吗?杂志上说西里斯在得知海伦和小克劳奇的婚讯后怒而纵火。 莱姆斯点点头,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结果真的找到了她。但他先遇到的不是海伦,而是彼得·佩特鲁,当时詹姆斯和莉莉已经……已经遇害了,西里斯就在那条街上和彼得决斗,彼得为了逃命,用黑魔法烧了整条街道,然后栽赃给西里斯。这是西里斯在出狱之后告诉我的。我曾怀疑过他,哈利,他被捕的时候我没有试图为他辩护。我了解大脚板,他比彼得更有勇气、比詹姆斯更加狡黠,他不会被捉住,除非是自愿被捉,我放任他进入阿兹卡班,这是我对他个人选择的尊重。 这段回忆让莱姆斯痛苦,他说完,后背深深地佝偻起来。 哈利久久无言,他想要安慰莱姆斯,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当时不想活了,是这样吗?”哈利艰难地问。 是啊,他当时不知道图卡娜还活着,一心只想求死。其实很难说……很难说西里斯是对还是错。莱姆斯道,也可能我们都错了,如果海伦嫁给了小克劳奇,现在肯定还活着。但那是战争时期,我们不能忍受奥利凡德的血统落到伏地魔的手中,西里斯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邓布利多,都在鼓励和默许他对海伦的所作所为。你能够明白吗,哈利?有时候人们为了追求更伟大的利益,不得不牺牲一些事情。西里斯和海伦的感情在世俗的眼光来看毕竟并不道德,但是奥利凡德的能力实在太重要了。 魔杖是武器,没有了武器如何打仗,没有了魔杖的巫师又与麻瓜何异?魔杖制作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哈利猛然抬头,图卡娜有危险。 是的,对奥利凡德血脉的追踪从未停止。 所以加里克·奥利凡德才对图卡娜那么苛刻。哈利大口喘着气,加里克不想让外界知道图卡娜的存在。 这也是凤凰社一直在做的事情,哈利。但是想要隐藏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图卡娜理应和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有正常的生活。我们能做的就是确保不让图卡娜暴露在食死徒的视野中。 ————————————————————— 图卡娜 艾洛伊斯和卡罗琳在她身边安静地翻动着书页,不时记上一两笔。面前空白羊皮纸高筑,变形术的作业只写出了短短两行,图卡娜咬着笔尖,被墨汁染了满唇。她的眼皮神经质地跳动,高大的书架缝隙中传来灰尘和蠹虫尸体的味道,我现在杯弓蛇影,竟然连书架后的阴影也不敢看,图卡娜知道自己的思虑写在了脸上。 “如果你硬要咬笔头,不如换一个糖羽毛笔去咬。”卡罗琳说道,话音换来了一旁自习的学生的怒目。 “嘘。”图卡娜将食指比在嘴唇,“平斯夫人要来赶走你了。” 你嘴上的墨汁真的很能扰乱秩序。艾洛伊斯插嘴,眼神向另一边的长桌示意,那边的几个人在不停地看你。 图卡娜转过头去,哈利·波特碧绿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面闪烁数下,然后迅速地把一头乱发欲盖弥彰地埋在了魔法史学的书本后面;韦斯莱家的红发男孩尴尬地鼓起腮帮,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觑着她;最终赫敏·格兰杰站了起来,走到了图卡娜的桌前,将一本天文学课本摊开,我有一个有关月相的问题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蜜恩。图卡娜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个。 哈利想和你谈谈。赫敏说。 保持安静!平斯夫人的声音传来。他们噤了声,图卡娜点点头,收拾了东西走出图书馆,哈利在走廊中追了上来。 哈利。图卡娜轻声叫道,如果你想继续劝我去见西里斯·布莱克,那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我……哈利手足无措地一顿,手指扯着袖管,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图卡娜苦涩一笑,我们一直都是。 最近还忙吗?哈利问。 忙着应付斯内普。图卡娜说,我知道你被勒令到他那里补课,我们两个一样悲惨。 作为朋友,我想请你去个好地方。哈利咧嘴,图卡娜被带领到八楼,他在一幅怪模怪样的挂毯对面停下,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墙上便显出一个门来。哈利熟稔地推门而入,从餐桌旁拉开了椅子坐下。 图卡娜环顾四周,惊叹且局促,这是怎么回事,哈利? 哈利见她并没有发怒,像是松了口气,这个屋子会根据你的需要而变换,我想要的是一个能舒服说话的地方。 图卡娜抬起了一侧眉毛,所以布莱克老宅的餐厅就是一个能让你谈话的好地方? 是的。哈利说,他的手摩挲着桌面上的木质纹理,炉火温暖地燃烧,就连餐桌上的陈年油垢也被这间屋子完美地复制了出来,我能猜到你想说什么,图卡娜,这不怪你。西里斯是我的教父,我当然会帮他的忙。 图卡娜将臀部倚在桌角,环抱双臂,壁炉的火苗将她的双颊烤热,伏地魔杀死了你的母亲,你会怎么对待他,哈利? 我…… 图卡娜打断了他,不留情面,你想要亲手杀了他,不是吗?即使他是个非常强大的敌人,你也想手刃杀死你母亲的凶手。 哈利沉默半晌,他摘下眼镜,触碰了额头上的闪电形伤疤,是的,我恨他。我想要复仇,不仅为我自己,也为纳威的父母、为罗恩的舅舅们,也为你、为西里斯。他强笑了一下,这是痴人说梦,我甚至学不会一个封闭大脑的咒语。 杀死你母亲的不是西里斯,而是一个叫彼得·佩特鲁的人,他是个食死徒。哈利接着说道,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咕哝,佩特鲁诡计多端,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就是他暴露了我父母在戈德里克山谷的位置,他指引了伏地魔杀死了他们……所以,见见他,只要你问,他肯定会亲口告诉你真相。 谁能证明这是真的?我很想去问他,哈利。可是当你去询问一个杀人凶手,他会承认自己的罪行吗?'是的,我杀死了一个人,用的是阿瓦达索命咒。'真的有人会这样承认吗?图卡娜望着火苗怔怔出神,他当然会说他受了冤枉、受尽苦难,把可怜话像废纸一样扔给我,骗走我的同情心,然后再把我的心脏撕碎…… 可西里斯是你的父亲!哈利脱口而出,你的母亲和他深爱彼此! 多么荒谬,哈利!图卡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感到自己的腰背疼痛不已,她的月经就要来了,烦躁和受伤同时酝酿在她的小腹,你竟然编出这种谎话! 我没有说谎,几乎整个凤凰社都知道这件事,你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他有多么相似。你的守护神和布莱克家族的家徽一样,你和西里斯都有黑色的头发,你看过那个墙上的家族挂毯吗?猎户座、仙女座、水仙座……布莱克家族的成员都以星座命名,你的母亲正因为知道这个传统,才把你起名为杜鹃座。你是、你是个布莱克! 哈利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悲伤,他嘴唇发白,像是在吞下自己的哽咽,见见他,图卡娜,让他告诉你一切。我的父母死在我一岁大的时候,我只能在梦里和他们说话。我那么那么地想要有个爸爸,而现在你的就在那里,守在格里莫广场,茶饭不思、烂醉如泥……西里斯是活生生的,而非地下发冷的尸骨,你随时都有机会去和他谈谈,他会毫无保留地欢迎。我非常羡慕你,图卡娜,非常。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图卡娜的嗓音仿佛梦呓,他们为什么都瞒着我? 哈利拼命地点头,如果你不信我,你应该相信邓布利多,他也知道这件事。 图卡娜捂住自己起伏不止地胸口,思绪的翻涌在血管中轰鸣,她想到了斯内普对她父亲的评价,想到了邓布利多对多年之前另一个喜爱蟑螂堆的学生的评论。原来他们早就在暗示我,图卡娜心想。 她离开餐桌,走近了糟朽的墙纸、老旧的樱桃木立柜,老式的烧水壶底有黑色的火焰痕迹,垃圾和酒瓶堆砌在墙角,她几乎可以相信西里斯下一秒就会穿过狭窄的走廊,手中拿着半瓶雪莉酒,潇洒地倚在粗糙的石头墙上对她微笑。 噢,梅林,噢,梅林,他们为什么要玩这样一场你躲我藏的游戏?西里斯是个傻瓜,她也是如此。 我想去,哈利。图卡娜突然感觉自己又小又柔弱,虽然她就快要成年。她想要用一方泛着奶香的柔软小毯子将自己藏在其中,看看是否会有一双坚强的双臂将她抱起。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在毕业之前,斯内普都不会让我离开霍格沃茨半步! 不用担心。哈利快活起来,他的眼中折射出聪明的坏主意,我会帮你。 Ch25God&Dog Godamp;Dog 一念天堂 哈利 哈利没有想到owl考试会来得这样快。 他每天书包沉重、忙得焦头烂额,走马观花似的翻遍所有科目的书本,实际上没有记住几页内容,变形术、天文学、魔药学、黑魔法防御术的考试像雪崩一样追赶着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快要来了。 我还想再复习五百年。赫敏说。但是哈利和罗恩都知道这是谦虚之言,所以非但没有感到安慰,反而更加惶恐。 连赫敏都没有准备好。罗恩的肺像风箱一样抽着气。 你不要用时间转换器太频繁,蜜恩。哈利诚恳地建议,不然等考完试,你就变成了一位老太太。 罗恩抽气抽得更狠了。 我不会的。赫敏小声说,羽毛笔飞速地在羊皮纸上写个不停。 如果他和罗恩也有这种能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学习的能耐就好了,哈利用手撑住额角,头大如斗。赫敏突然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我没发烧。哈利有气无力道。 但你脸色不太好,哈利。赫敏关切地说。 我有些头痛,想趴着睡一会儿……二十分钟之后叫我……哈利把脸埋在臂弯,颊肉被挤得变形,迷迷糊糊地说。 你睡吧。他的朋友其中一人翻倒一个二十分钟的沙漏,但那声音已经很邈远了。 他的腹部滑过光滑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羊皮纸味、鞋履的皮革味、香水和止汗剂味、墨水、文件和印泥——魔法部的味道。这种味道十分熟悉,他在梦中闻到多次了,只是这一次格外真切、格外清晰。他像幽灵一样蜿蜒蛇行,在走廊上钻得越来越深,一路上没有人发觉,他穿过许多道大门,仿佛那些错综复杂的门都特意为他打开,他从来没有走得这样自如过。 走廊尽头的屋子中伫立着高大的木架,跟它们相比,霍格沃茨图书馆的书架就像是柜台上的模型玩具。那些架子上摆着大小各异的水晶球,特里劳妮教授用这种球编造预言,占卜课考试靠的是想象力,哈利除了能在那些水晶球上看到自己扭曲的脸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他才思枯竭,但是没关系,这是他上占卜课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他在那些水晶上什么也看不见,他困惑地吐着信子,光滑的球体反射出嘶嘶的回声。噢,差点忘记了,他是条蛇,视力和瞎子没什么两样。他要找的是97排的架子,那个架子在呼唤着他,就像那是他的宿命。但是地板上的人体阻隔了他的前路,那具温热的身体无力地扭曲在地板上,气喘如牛。 酒精、血液、汗水、胡须、丝绒长袍……哈利的舌尖拼命收集着过多的气味信息,这是个受伤的男人。 钻心剜骨! 受伤的男人尖叫着颤抖,胳膊因为疼痛而重击着地面。哈利这才发现架子旁还有一人,但那人血液冰冷,他们是同类,哈利高兴地张开了鳞片。 杀了我。受伤的男人呻吟道,哈利为他感到难过。 Sssss……s……哈利睁开眼,口中似乎发出无意义的声音,不知为何,他眼泪直流,可能是被面前明亮的羊皮纸刺痛了双眼。二十分钟还没有到,哈利接着睡了过去。 男人承受了更多的钻心咒,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和嘴唇,鲜血的味道让哈利格外兴奋。 为我拿到它……把它从架子上取下来……他的同类发出了与蛇的血液一样冰冷的声音。 受伤的男人缓缓从地上抬起头,他的血越流越多,哈利能感受到他的四肢逐渐失去了温度,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微弱,但是他的肺部仍然有力,他的声音在哈利的耳边炸裂:跑!图卡娜,快跑! 哈利的肩膀被晃动着,他的伤疤疼得几乎要把头骨生生撕开。你在哭什么?罗恩和赫敏焦灼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们身后站着金妮、乔治、弗雷德、李还有纳威。 西里斯死了。哈利泪流不止,他徒劳地用衣袖去抹,可是眼泪越流越多,他在神秘事物司被杀死了。 你做噩梦了,哈利。罗恩说,你忘了吗?西里斯正和图卡娜在格里莫广场团聚呢! 是啊,西里斯应该正和图卡娜坐在格里莫广场的沙发上玩巫师棋,他会拿出所有的糖果和饮料给她。 今天是周几?哈利问道。 周日。罗恩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可是图卡娜今天该回来了。哈利喘息了一下。 一天前,他们叁人到禁林边缘各自收集了一大捧枯枝败叶,有的叶子已经干碎破裂,有的却仍然潮湿,哈利试着点燃了一片,叶片上冒出了大股浓烟。 这样真的能行?罗恩问道。 斯内普是斯莱特林院长,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哈利冷静地说,蜜恩,等他一出办公室,你就去把飞路粉递给图卡娜。 万一他的壁炉不能用怎么办?赫敏叹口气,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 图卡娜打听过了,今天斯内普会开放壁炉让马尔福回家。哈利不屑地撇嘴,我们做过的被威胁退学的事情还少吗?这次我必须要帮他,蜜恩,除了德思礼一家,我只剩下西里斯一个亲人了。 他和罗恩带上兜帽,小心翼翼地遮盖了院徽和面容,借着前一个斯莱特林学生的口令进入了地牢。他们找到一个昏暗的角落,四处都是粗糙的砖墙和潮湿的青苔,没有其他可燃物。罗恩将树叶抖落在地,点火吗? 点吧。哈利说着,和罗恩一道发出了咒语,刺鼻的浓烟立即滚滚升起,他又向火堆里丢了一个双胞胎发明的烟雾弹,下水道的恶臭混杂着黑烟向公共休息室明亮的地方散去。 他和罗恩一面跑,一面装模作样地在魔药教授办公室门口大喊:火!火!好大的火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失火啦! 他们一路跑回格兰芬多塔楼,各自哈哈大笑。没过多久,赫敏便回来驱赶他们洗澡。你们身上的味道像是腐烂的海龟!赫敏数落道。哈利和罗恩仍是笑个不停,你那边情况如何,蜜恩? 和计划的一样。赫敏说,图卡娜应该已经到了,西里斯肯定又惊又喜。 哈利急需确认一些事情。他跪在壁炉前,双膝被坚硬的地面磨得生疼,他的脸埋在绿色的火焰中,眼泪迅速蒸发了,他的脸干涸又紧绷。格里莫广场的厨房中空无一人,唯有脚掌拖着步子的与地面摩擦的窸窣,像是老鼠一样鬼鬼祟祟。 克利切!哈利大叫道,眼镜捕捉到了家养小精灵腰间褴褛的破布,西里斯和图卡娜在哪? 波特男孩疯子一样的脑袋在炉火里,和昨天那个下流的私生女来得一样突然。克利切的身上挂着斑斓的彩带,松弛的皮肤沾上了亮晶晶的粉末,它用受伤的手搅拌着一大碗奶油,口中发出尖利的、古怪的笑声,我怎么知道主人和那私生女去了哪呢?他的眼中同时闪烁着得意和愤恨,主人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卢平、唐克斯、疯眼汉呢?随便哪一个人都行!如果它是多比就好了,哈利五内如焚,但他无法惩罚克利切。 这里只有克利切,波特小子的近视眼仔细看看这个空荡荡的房子,这里没有一个人。家养小精灵抽动着肉瘤一样松弛的鼻子,鼻涕掉进了他手中的奶油里,他仿佛浑然不觉地继续搅拌着,然后将之涂抹到一块蛋糕胚上。 他们真的不在格里莫广场。哈利从炉火中抽身出来,胃里痛苦地收紧了,西里斯和图卡娜在神秘事务司有危险。 ———————————————————— 图卡娜 图卡娜从壁炉中走出,家养小精灵将丑陋的脸对准了她,他敷衍地准备着食物,邪恶地喃喃自语。 西里斯。她试探着唤了一声,没有回应。西里斯在哪里?她问。 肮脏的私生子对可怜的克利切颐指气使,若是女主人看到定然将她扫地出门。家养小精灵用她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可是克利切不能违抗她……克利切回答,主人在外面。 图卡娜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阳光安静地洒满了家具,茶几的白骨瓷茶壶旁水渍未干,西里斯?她微笑着呼唤,你在哪? 灰尘颗粒漂浮于明亮的阳光中,百叶窗将地面染出整齐的纹路,图卡娜沿着楼梯轻轻向上,以免把布莱克夫人的画像惊动。她来到假期时自己住过的房间,里面的装潢变得更加精致,桌子上多了叁折梳妆镜,一个大书橱放在墙边,床上的寝具绣着蓝色的鸟儿,烛台上插着雪白的蜡。 她来到窗畔,看见西里斯挽着裤脚,放下了浇花的橡皮管子,正从花园向杂物间走去。西里斯!她挥挥手。 西里斯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在上面!图卡娜笑道。 西里斯抬头,用手挡在眉际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他的灰眼睛中散发出光芒。 站在那儿别动,我就来!图卡娜喊道,小鹿似的转身向花园中奔去。 西里斯站在那里,向她张开了双臂。图卡娜肆意地奔跑,任凭浇湿的草地弄脏她的袍子和鞋。 回屋里去,图卡娜!西里斯突然叫道,他在衣袖和口袋中寻找着魔杖,但是摸了个空,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死死盯住她的身后。 图卡娜脚下一顿,随即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巨大的兽爪握住,锋利的指爪划着她的咽喉,野兽一样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后。 她闻起来真香。垂涎的、非人一般的声音含着口水流淌在她的脑后。 你和你的那群狼人若是咬伤她,我要了你的命,芬里尔。这是个熟悉的女声。 随着更多狼人的踏入,格里莫广场的警报声渐渐响了起来 西里斯目眦欲裂,双唇颤抖地吐出一个人名:贝拉。 好久不见,亲爱的堂弟。贝拉轻笑着说,但是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慢慢解决。 你们要做什么?把她放开,你们要什么都行。西里斯握紧了双拳,摆出战斗的姿态,图卡娜向他摇头,换来狼人首领芬里尔更粗暴的对待。不自量力的西里斯,妄想赤手空拳地对付一个食死徒和一群残暴的狼人。 芬里尔·格雷伯克空闲的那只手举起了魔杖,贝拉点点头,没有多做流连,随着爆裂声响,图卡娜感到肚脐被勾了一下,浑身被挤压着仿佛重回母亲的产道。眩晕过后,图卡娜发现自己置身于无垠的海面,黑色的海水与浓雾浑然一体,远处一栋建筑高耸阴沉,宛如通天之柱,而她站在一防简陋的小小木筏之上,显得那么渺小,似乎一个轻微的浪头就可以将她淹没。 “数百年前,魔法法律执行司奉命于大不列颠岛东大陆架的孤岛上建造一座堡垒,以兹关押重罪之囚、豢养嗜魂之怪,四海汪洋、密如铁桶、无路可逃,命名为,阿兹卡班。” 这是图卡娜在书中读到的。 难道贝拉特里克斯想要囚禁我?图卡娜心生不解。 木筏不止一个,更多人出现在各自的木筏中,先是一些狼人,接着是贝拉特里克斯。贝拉毫无体面地摔在木头的边缘,她被西里斯扯住了裙裾,西里斯跟随她幻影移形而来,正将她竭力往海水深处拽去。 贝拉一只脚站在木筏之上,另一只脚踩在西里斯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的头顶。她施了个钻心咒,西里斯放开了她,独自飘向海浪,被呛出咕噜噜的声音。 图卡娜挣扎数下,狼人的多毛而凶悍的手依然紧紧掐住她的喉咙,窒息感阵阵袭来,她头晕眼花,耳畔是颈侧的动脉的突突跳动和大海无尽无休的潮声。 有必要这样大费周折吗?狼人粗声粗气地问,他脸上的毛发遮蔽了五官,牙齿又黑又尖,齿缝中的碎肉散发出阵阵恶臭。 不这样做,怎么能让这女孩心甘情愿地向黑魔王屈膝?除非她想一辈子遭受摄魂怪的追杀。贝拉恶毒地说,如果你没有还意识到奥利凡德血脉的重要性,那么你连匍匐在黑魔王面前的资格也没有,芬里尔。 狼人哼了一声。 等那女孩吸引来了摄魂怪,你就带人从东侧冲进去,你最好没有忘记他们牢房的位置。贝拉说,上次卢修斯打探出来,只要有人把一部分摄魂怪牵制到海上,监狱东侧的守卫力量就会减弱。罗道夫斯、拉巴斯坦、多洛霍夫、卢克伍德……我要你把他们全部安全地带出来,一个也不许少。 那这个女孩呢,她死了怎么办?狼人问道,你还能到黑魔王面前邀功吗? 我不会让她死。贝拉冷笑,她被摄魂怪弄傻也没关系,在加里克·奥利凡德老糊涂之前,只要她能生出会做魔杖的小孩,就对黑魔王有用。 一条黑狗突然从水中跃起,张开大口咬住了贝拉的一条腿,西里斯狠狠撕咬着,巨大的犬齿把他堂姐啮咬得鲜血直流、骨头崩裂,贝拉厉声尖叫,鬈发在风中狂舞。钻心剜骨!钻心剜骨!贝拉声声高叫,黑狗浑身是血,也不知是他们何人所流。图卡娜冷颤不已,我要杀了她,图卡娜心想,颤抖的双手向口袋中的魔杖探去。 狼人的重拳打在她的肚子上,图卡娜被击倒在地,激起了木筏的晃动,海浪扑湿了她的脸,她窒息得疼,肋骨像断了一样。西里斯和贝拉的缠斗更加激烈,西里斯被贝拉束缚住,被迫变回了人形,仿佛有无形的绳索将他吊在了半空,贝拉用咒语将他的牙齿一颗一颗敲掉,令他发出阵阵哀嚎。 贝拉完全将自己的伤脚弃之不顾,饶有兴趣地看着西里斯,你为什么拼命救她,亲爱的堂弟?我听过那些流言蜚语,莫非她身上淌的是你的叛徒之血?那我可要考虑一下到底值不值得留住她的性命了。 不!西里斯吐出满口血沫,大叫着反驳道,她当然不是我的孩子,她是小巴蒂·克劳奇的女儿,你忘了吗,在跟我走之前海伦就已经怀孕了…… 贝拉的大笑盖过了他的话语, 像是在嘲讽这拙劣的谎言。听到了吗,小鸽子?她拭了拭笑出的眼泪,你是个没人要的小杂种呦。 她释放了个咒语,让图卡娜的小筏子向阿兹卡班的近处飘去,而自己距离那高耸的建筑越来越远。攻击我,小鸽子,你不恨我吗?过了一阵子,等到他们相隔足够遥远,贝拉尖利地叫道,拿起你的魔杖,用上你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学的咒语狠狠地咒我! 图卡娜用胳膊勉强支起了身子,她的左肋疼痛宛如针扎,魔杖在她汗湿的掌心中打滑,除你武器!她拼尽全力指向贝拉,直到手臂麻木,好像不属于自己。红色的光芒滑过海面,在水中映出了明亮的影子。贝拉将西里斯推向身前,咒语最终汇聚到西里斯的身上。西里斯没有武器,这个咒语应当对他无效,但是西里斯身上的每束肌肉都在颤抖,他承受了太多的咒语,无法承受更多。他紧闭嘴唇没有发出一声,但是液体滴滴答答顺着他的裤管流下。他失禁了。 阿兹卡班上空先是冒出了一股黑雾,摄魂怪如同趋光的飞蛾一般腾空而起,飞到近处已经变得遮天蔽日。? 跑!图卡娜,快跑!西里斯不停地用无牙的嘴巴发出含混不清的大叫,跑啊!跑啊! 图卡娜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比挨了狼人的拳头更疼。芬里尔带领狼人跳入水中,向阿兹卡班的东侧游去。他剩余的部众将图卡娜的木筏团团围住,而摄魂怪已如乌云般笼罩。幻影移形,图卡娜泪流满面地大喊,但是没用,阿兹卡班的近处设下了反幻影移形咒。我想跑,图卡娜心说,可是小鸟儿今日插翅也难逃。 贝拉所乘的木筏载着西里斯越来越远,西里斯的吼叫也随之渐渐远去。图卡娜身边的狼人惶惶地举着魔杖,那些不会守护神咒的可怜家伙们死到临头才觉出恐惧,成群的摄魂怪一拥而上,饥不可耐地抱着他们又吸又吮。可怜的狼人,他们只不过是伏地魔的棋局中用之即弃的棋子。 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她一遍遍呼喊,她的魔力渐渐透支,魔咒到力量在减弱,海上的空气似乎愈发寒冷,她身上发凉,哆嗦个不停。大海哗哗的浪声从未如此吵闹,她身侧的狼人喘息着,有的被摄魂怪亲吻在了额头,无声无息地向海底深处滑去;有的喑哑绝望地声声长嚎,就好像今晚是个月圆之夜。 但这些与她无干了,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梅林慈悲,银色的大狗撕咬着来势汹涌的摄魂怪,将它们一个个击退,凶悍地守卫在她身前。 Ch26Broken Broken支离破碎 西弗勒斯 我不会被捉住。西里斯·布莱克曾数次得意洋洋地宣告,但看来事实并非如此,狡猾如布莱克亦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西里斯跪在地上,手无寸铁、四肢被缚,口中汩汩往外冒血,几名好事之人如诺特、亚克斯利等人手持皮鞭,抽打在他身上。鞭子的破空之声嗖然如爆,西里斯每被抽一下,就像陀螺似的旋转,惨叫连连,叫声在马尔福昂贵的大宅四壁上碰撞,逗得众人发出难听的笑声,好比一个自残以搏欢笑的小丑。 这样的戏码在这个大厅中上演过无数次,先是麻瓜,后来是魔法部的亲麻瓜派,现在轮到了凤凰社成员,西弗勒斯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布莱克没有任何反抗和求助的迹象,当然,可能是他来得太晚,布莱克已被折磨太久。 西弗勒斯微不可见地蹙起眉毛,卢修斯面色灰白。他和卢修斯趋步行在地毯上,安静地不发出一丝声音。卢修斯对大厅中央的动静熟视无睹,快步走到黑魔王的座前,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亲吻着他的袍角。西弗勒斯也照做了。 黑魔王高居于一张高凳,长袍与灰色的椅背融为一体,他注视着下方的动静,不时发出轻笑,他的宠物大蛇并未盘踞在手边,因此卢修斯才敢于跪得这样近。那条名为纳吉尼的大蛇才是黑魔王最忠实的奴仆,因为那畜生毫无二话、只会服从,黑魔王固然高傲自负,但他的疑心让马尔福庄园的孔雀或许都比食死徒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黑魔王的信任,不会给予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类。 我的主人,您想必已经听到了消息。卢修斯低垂头颅,不敢去看黑魔王冒着细细两条红光的眼睛,我们没有拿到预言球,波特男孩打碎了它。 贝拉特里克斯跛了一条腿,她撑着卢修斯的一条手杖,将那条伤腿的鞋尖塞到了布莱克的嘴里,狠狠地向前踢去,布莱克毫无反抗地向后仰倒,后脑砸在地板上,咚得一声闷响。他七窍流血、遍体鳞伤,血液在地板上渐渐干涸。布莱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将地毯染红的人,清洁咒语过后,地毯上了无痕迹、干净如新,等待下一个可怜人的到来。 把庄园弄得半死不活的是食死徒,替他们整理这些烂摊子的人却是纳西莎。纳西莎·马尔福用娇小的身材和轻声细语在黑魔王及其信徒之间周旋,用一场场盛宴将他们喂饱,日复一日清理他们打碎的酒杯、砸坏的家什和烈火、鲜血与性的痕迹,西弗勒斯不知道马尔福家在古灵阁还有多少金币可供这样挥霍。纳西莎笔直的脊背被打磨得坚忍,至少所有人对她尊敬有加,这一点卢修斯比不上他的妻子。 黑魔王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巴,发出了丝丝抽气似的笑声,仿佛喉咙深处住了一条蛇。你当然拿不到预言球,也杀不了哈利·波特,即便我已经把那小子引到了魔法部。黑魔王轻蔑地、缓慢地说,只要我不在场,你们见了邓布利多依然像上学的孩子一样抱头鼠窜。 不知黑魔王又让波特家的小子梦见了什么,竟让哈利·波特带着一群格兰芬多学生乘夜骐混进了魔法部神秘事务司,这种行为已经难以称得上轻率冒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西弗勒斯意识到事出蹊跷,匆匆向凤凰社总部留了讯息,便随卢修斯、亚克斯利、诺特等人赶往魔法部。当然,是作为食死徒一方,而不是作为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营救者。 站在神秘事物司幽暗的空间内,西弗勒斯心中冰冷。让他犯下悔恨一生的错误的是预言,未来还有何人将因之而死?为何众生的命运要装载于一个渺小的、脆弱的透明玻璃球?预言已经害死了太多人,西弗勒斯厌倦了死尸和眼泪。他向存放预言球的柜子释放了粉碎咒,他身后那些食死徒便像学舌的鹦鹉粉身碎骨高声叫个不停,水晶球倾泻而下,在地面支离破碎,哈利·波特的预言球与其他无关紧要的预言球难分你我,统统摔得稀烂,宛如水晶与玻璃所奏的磅礴交响。 那就碎了吧,如果一个预言归于尘土能让巫师界免于生灵涂炭。面具之下,西弗勒斯向姗姗来迟的邓布利多和一众凤凰社成员点点头——波特家的小子安全了。 黑魔王走下放置他座椅的高台,脚掌从卢修斯的手上碾过,冷汗从卢修斯的额角津津而下,他依旧匍匐不起,一声也不敢叫。自从黑魔王将马尔福庄园作为总部之后,德拉科就很少回家了,即使是回来一趟,也不过是受他母亲叮嘱一二、拿些衣物食品,便又匆匆离去。即便心有不舍,卢修斯也必然不愿意让儿子看到自己奴颜婢膝的模样。 黑魔王轻描淡写,那张非人的脸上没有生气的神色,但西弗勒斯明白他并非没有恼怒,只是有更加值得高兴的事情冲淡了他的怒火而已。他向零散点着气灯的幽深长廊张开双臂,来吧,看看我们的老朋友,卢修斯、西弗勒斯。 他们向后看去,只见本该待在阿兹卡班的十多个食死徒衣衫褴褛、瘦得只剩骨架,各自眼中闪着狼一样的亮光,跪在黑魔王的面前亲吻他的衣袍和赤脚。感谢我最忠心的仆人,贝拉,她让我的仆从们重新为我效力。黑魔王说道,贝拉特里克斯左臂举在胸前向他躬身。 来吧,来吧,用酒和肉填饱你们的肚子,有一场好戏要你们一起欣赏。他行至大厅的另一端,命令众人前去观看。 只见图卡娜·奥利凡德赤身裸体,皮肤被灯光照得愈发苍白,在这样阴森的地方竟显得刺眼,纳吉尼缠绕在她的身上,勒紧了她的左腿和两肋,她的肌肉随着大蛇缓慢的滑动而瑟瑟震颤,她满眼恐惧、浑身是汗,仿佛涂了油。 西里斯·布莱克不会被捉住,除非是心甘情愿被捉。西弗勒斯早就对布莱克的莽撞心存不满,但这次他沉默了。 松开她,纳吉尼。黑魔王命令道,但随即又改了主意,分开她的两腿。 女孩想要徒劳地遮掩起自己,但是大蛇张开了嘴巴,粘稠的蛇涎低落到她的肩膀,暗红的信子吐在她的脸上,她开始颤声啜泣。 有人发出了粗野的笑声,不少人暗自吞下唾沫,瞧瞧这对奶头。 黑魔王回头看了一眼,轻笑道:已经像个吃奶的毛孩子一样迫不及待了吗,亚克斯利? 多洛霍夫浑身臭气熏天,须发纠缠,身上勉强系着破布,仿佛一个野人。他大口嚼着面包和鹅肉,一边发出嗤笑,你这个货真价实的老淫棍,亚克斯利。我可不关心奶头,我只想上她。他转头看向身侧,是不是,拉巴斯坦?咱们在阿兹卡班已经多少年没操过女人了? 黑魔王同众人一道大笑不止,用你的蛇尾巴操她,纳吉尼。他命令道。 亚克斯利沙哑的喉咙出声道:恐怕她还是个处女哩,主人。 大厅中央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厉声哀号,只见西里斯·布莱克挺起身来,想用脑袋把贝拉特里克斯撞倒。贝拉特里克斯再次将他踹倒,将他的脸颊踩在脚下,一连数个钻心咒又被送到了他的身上,他头颅被贝拉特里克斯的脚掌牢牢钉在地面,身体如砧板上垂死的鱼一般挣扎跳跃。我不会让你轻易去死,亲爱的堂弟,我要让你尝尝受折磨的滋味。贝拉特里克斯狠狠地咒骂道。 但是布莱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黑魔王短暂地丧失了对小奥利凡德的兴趣,重新坐进他的王座,将脑袋偏向一侧,用蛇一般的双眼注视着大厅中的动静。凤凰社的人都没什么能耐,脑子也不够聪明。黑魔王评价道,但总是像蛆虫一样令人恶心。 食死徒纷纷附和着他们的主子,于是一个、两个、叁个……无数个钻心剜骨从四面八方向布莱克射去。布莱克的惨叫响彻云霄,他的四肢难以置信地弯折,肉体痛苦地弹跳在地上,他屎尿齐流,浑身骚臭无比,突出的眼球飞速地转动着,口中呛出了白沫。小奥利凡德泪如雨下地向前扑来,却被嘶嘶作响的大蛇逼退,而男人们为她活泼跳动的乳头大笑不止。 西弗勒斯走到近处,而贝拉特里克斯挡住了他的前路,你干什么?她问。 我对西里斯·布莱克的厌恶不比你少,贝拉,让开。西弗勒斯冷淡地说。 西弗勒斯走到西里斯的身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腹部,将布莱克翻了个身,他双眼血红、瞳孔涣散,看着图卡娜的方向不住地淌下泪水,但西弗勒斯知道他多半已经瞎了,连续的钻心咒对脏器的损害不可逆转。西弗勒斯半蹲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哈利没事。 孩子们,我的孩子们。布莱克喃喃地呛出一口血水,他无牙的、黑洞洞的口腔散发出死亡的腐臭,救她,求求你,救她。 西弗勒斯谨慎地环顾四周,贝拉特里克斯和黑魔王密切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西弗勒斯向布莱克的胫骨念出一个钻心剜骨。西弗勒斯一向并非彬彬有礼的人,他向自己嘲讽地笑了一下,或许是在嘲弄自己对一个将死之人的伪善。 救她救她救她,这似乎成为了布莱克嘴唇肌肉的一种本能。钻心剜骨,布莱克已无力哀嚎,救她救她救她。 鼻涕精!布莱克大声骂道,杀了我,马上杀了我! 西弗勒斯清楚这种感觉,布莱克已感受不到多少疼痛,只想快点死去。他和着唾液和血水一口啐在西弗勒斯的袍角,其他食死徒怒不可遏,钻心咒的红光再次从他们的魔杖尖端闪烁。 在布莱克承受下一轮钻心咒之前,西弗勒斯举起魔杖,阿瓦达索命!他干脆利落地说。 不!两个尖锐的女声同时叫道。 他的命是我的,你怎敢杀了他?贝拉特里克斯厉声怒吼。 光芒从小奥利凡德的眼中泯灭了,仇恨浮现在她的脸上。女孩软倒在地,无知无觉,不顾毒蛇在侧,不顾双乳裸露,满头黑发如同石油倾洒在地,凄厉仿佛鬼魅。 食死徒的黑袍是他的战甲,冰冷的金属面具是他的坚盾。行走刀尖而不被理解,放弃人性是他的事业,这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为何孤独。 ———————————————— 图卡娜 图卡娜从一片死寂中醒来,她昏了又醒,醒后又昏,已经重复数次。第一次醒来时,她从阿兹卡班的海面转到了马尔福庄园,第二次醒来时,粘湿冷腥的大蛇在她的皮肤上扭动,缓慢的挤压着她的骨头。而这一次,更加恍如隔世,煤气灯照耀在她的头顶,映出了紫色的墙纸、黄金的立柱。她发现墙上的绿色帷幔真的换成了卜鸟的旌旗,卜鸟的叫声预示着死亡,刚刚有鸟儿的叫声吗?图卡娜并不知道,因为她的鼓膜被西里斯的惨叫声占据了。 两个黑袍食死徒将西里斯毫无生气的身体搬到大厅之外,随意地扔到了道路中央,他们翻来覆去地评头品足了一阵,很快丧失了乐子,只嫌他的身躯挡住了道路,一人伸出皮靴踢了一脚,西里斯便扑通一声跌入了马尔福家美轮美奂的喷泉池塘。这一声刺耳无比,她的耳中回响着一条细线般的嗡鸣。 如果能饶了西里斯的命,她会乖乖为他们做魔杖的,她还会劝说加里克也为他们做魔杖,食死徒把她绑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做魔杖吗?她挣扎着想要叫一声爸爸,可是有什么用呢……西里斯已经听不到了……图卡娜只能祈求梅林的怀抱中没有人会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大蛇从她身上滑走, 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凶恶的高大男人拽住她的胳膊,男人有意地抚摸她手臂上的肉,让她的胃中翻腾。图卡娜被他拉扯得跌跌撞撞前行,不住地颤栗。男人把她摔在黑魔王的脚下,她无力地跪倒,面前是一群男人华丽的皮鞋和黑色的裤管。 主人,我请求您把她赐给我。她身侧那个凶恶的男人说。 立即有人发出了嘘声,亚克斯利,我记得你是有妻子的。 那有什么干系?亚克斯利哈哈大笑,我两腿之间的铃铛那么强壮,只要她给我通一通鸡巴,立即就能造出七八个奥利凡德小孩儿来。他用魔咒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立即流淌下来,他蘸着那血往口中一抹,多香的奥利凡德之血! 说到你那玩意儿,到底还是不如我。另一个男人叫嚣道。 餐桌近旁,刚从阿兹卡班几位逃犯大快朵颐,手拍着桌子弄出了噪声,若论功劳和苦劳,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那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全占了!亚克斯利粗声粗气地反驳。 翻滚的恐惧如同长锯,切割着图卡娜的肺肠,他们激烈地争论着她的归属,就好像这些事情与她本人全然无干。她抬头看了看亚克斯利,他的嘴边粘着她的鲜血,眼中全是兽欲,她对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东西,就连叫唤一声的余地也没有。 西弗勒斯·斯内普大步走来,跪在她一步之遥的前方。她是我的,主人。他的声音是致命的轻柔,杀死西里斯的那根魔杖还挂在他的掌心。图卡娜无法正视他,她浑身冒起了粟栗,停下这场闹剧吧,她一回到霍格沃茨就从天文塔跃下。 这真是无耻。有人说道,想用奥利凡德的净化你肮脏的血统吗,斯内普?她应当属于我们莱斯特兰奇家族,纯血的——家族。那人着重咬紧了纯血二字,却引得伏地魔不耐烦地举起魔杖打断了他。歇歇你的嘴巴,罗道夫斯。伏地魔转向了跪在地上的斯内普,听听他有什么其他话说。 主人,您最不该怀疑的就是我的忠诚。斯内普头颅深埋,自从我在霍格沃茨发现图卡娜·奥利凡德之日起,便一直在为主人控制她。 你如何控制她?伏地魔饶有兴趣地问。 我……斯内普迟疑了一下,我引诱了她。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魔法部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可以作证,她曾撞见我们……做一些事情,就在我的办公室里。 图卡娜身后的人群中发出了淫秽的笑声,她猛然抬头,斯内普为何说谎? 伏地魔轻巧地给了他一个钻心咒,斯内普痛苦地蜷缩在地,伏地魔血红的蛇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没过多久,斯内普平复了喘息,伏地魔收回了目光,很好,西弗勒斯,你一直都让我满意,我将奥利凡德的后裔赏赐给你。现在,带你的未婚妻上楼,给她一些体面衣裳穿。她满17岁了吗?就是不满,我估计也差不了几天,等到她生日,我为你们主婚。 斯内普愈合了她手腕的伤痕,解下身上的黑袍掩盖了她的裸体,图卡娜被他抱在臂弯,荡悠悠向马尔福府的二楼行去。她的感官迟顿而麻木,脑中和她的皮肤一样苍白,仿佛只剩下躯壳,而她不过是在一侧冷眼旁观的幽灵。她被放置在一张羽毛床上,耳畔传来玻璃瓶的叮当和低低的交谈声。 张口。 一种苦涩的液体被灌到她的嘴边,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一个女性化的,温柔的手掌轻抚她的脸颊,嘘,只是一些缓和剂,孩子,喝下去。 多谢,纳西莎。看好她,不要让她做出过激的举动。 女人轻声答应,坐到了图卡娜的床畔,抽着鼻子,揩了揩眼角。 你又因何哭泣?图卡娜在心中问。我的父亲今天死了,他是个好人,可是到头来未曾听过我叫他一声爸爸。我的魔药学教授杀死了他,还要在几天之后和我结婚。 斯内普转身离开了房间,图卡娜看向窗外,他翻滚和黑袍和花园中的树叶一齐沙沙哀叹。 Ch27Howtoliveahappylife 27 How to live a happy life 日子舒心的方法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斯内普向壁炉中撒了一把飞路粉,炉火茵茵发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声音传来,西弗勒斯脚下一顿,停在了炉旁。 “……为你的安全和其他利益考虑,我要你接受这段婚姻。” 然后是一个女孩的虚弱的声音:“我怎能、我怎能…白天和同学坐在一起,晚上却睡在一位教授的卧室?他是食死徒,黑魔王爪牙……让我加入凤凰社,先生。我亲眼看着那群人折磨他、羞辱他、杀了他,我要替西里斯报仇……” 你接受与西弗勒斯结婚,就是在为西里斯报仇雪恨,孩子。阿不思说道,他们想摧毁你,你却好好地活着;他们想利用你,殊不知你却在暗中为凤凰社服务…… 阿不思是最好的辩论家,西弗勒斯怎么会忘了,他的话让自己义无反顾地为他出生入死近二十年。 可我怎能坦然面对杀父仇人的脸?他冷血又残酷,对西里斯毫不留情……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在霍格沃茨教书…… “如果西弗勒斯在外人看来如此,那正是我们的胜利。”邓布利多温和地打断了她,“他是最忠诚的凤凰社成员之一,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孩子,我毫不怀疑他的忠诚,一些事情并非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西弗勒斯或许不是个令人愉快的人……” 西弗勒斯哼了一声,兀自说道:“岂止于此。” 邓布利多接着讲话:“他是个好人,伏地魔利用你来测试他的忠诚……” 所以他做到了,他是神秘人的好奴仆——女孩愤怒的声音扑来,他杀死了西里斯。 是的,他将来还会杀更多的人,如果伏地魔要我的命,我宁愿死于西弗勒斯之手。阿不思声音平静,过来吧,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从容地走进校长室,加里克·奥利凡德和图卡娜·奥利凡德坐在阿不思的对面,面前摆着糖和热茶,老奥利凡德一语未发、双眉紧蹙,脸色暗淡无光,眼中写着疲惫和挫败。而小奥利凡德眼下青黑、眼眶发红,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 她没有哭泣,但是泪痕犹在,她蓝灰色的眼睛有如结冰的大海。很好,西弗勒斯对自己说,他厌恶眼泪,眼泪总是代表软弱,经过这些事情,她应当有所成熟。 她的脸是石质的,麻木而冰冷,让她看起来年长了几岁。而她身上的气味是半甜的醋栗和香草,她一只脚踏入了成人的世界,一只脚还停留在自己的童年。成长总是与痛苦和矛盾相伴,人人如此,古往今来。但这是战争,死神不会因女人和孩子而放下屠刀。西弗勒斯在心中扼腕。 西弗勒斯向他们简短地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死了,谁能证明他的忠诚?小奥利凡德咄咄逼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到来,他向神秘人倒戈怎么办? 没有人,他的忠诚无需证明。阿不思神情愉悦,给他倒了杯茶,西弗勒斯沉默地接受了。我知道西弗勒斯不会背叛我。阿不思接着说。 那是因为你我从未考虑过在战争中生还的可能,西弗勒斯讽刺地想。 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轻信,阿不思。他淡然发话。 我仍然做不到。图卡娜的眼神看向地面,双臂环抱在自己的腹部。 我也很难接受这种事。西弗勒斯冷冷地说,他卷曲起自己的嘴唇。 但是你必须接受。阿不思锐利的蓝眼睛向他扫视。 对邓布利多的恨意再次浮动于西弗勒斯的血管,像是井水中偶尔出现的浮油。白疯子牺牲追随者,黑疯子残害忤逆者,世界在疯子和愚人地掌控之中,西弗勒斯不知道究竟哪个更好或者更坏。 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 还记得去年假扮成疯眼汉的克劳奇吗?阿不思笑着扶正了胡子上的蝴蝶结,表现像往常那个愉快的老头一样,我记得他在课上对兔子施恶咒,是什么来着? 钻心咒。西弗勒斯看着图卡娜·奥利凡德一步步接近邓布利多埋下的陷阱。 我当时把你叫到这里问话——和西弗勒斯一道那次,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些什么吗?老狐狸接着循循善诱。 记得。小奥利凡德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用干涩的嗓音回答,我说……我会用死咒解除兔子的痛苦。她抬头看着阿不思,老人的眼神鼓励她接着说下去。我认为那是一种仁慈。 阿不思走到了她的面前,记住,凤凰社成员随时从容赴死,孩子。他叹了口气,在她手上和口袋中装了不少甜食,回你的寝室休息一会儿。 女孩紧紧抓住阿不思的手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加里克。阿不思再次轻推,快活地说道:或者你想去医疗翼、图书馆、魁地奇球场?请你随心所欲,务必玩得愉快。 你令我鄙视。在图卡娜离开后,西弗勒斯立即嗤道,你在利用她。 邓布利多的声音疲惫而虚弱,我在安慰她,你没看她最后笑了吗? 你竟管这个叫安慰。西弗勒斯再次不屑一顾,失去血亲已经够她受的了,你还劝她嫁给杀死她父亲的人。 加里克·奥利凡德突然清了清嗓子,都是我平日教导不周…… 确实。西弗勒斯拖长了声音,紧咬字眼,如果她能安稳地在我的办公室里关禁闭,完全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完全不会有不必要的牺牲。 加里克面色惨淡,满头白发乱而无光。 西弗勒斯。阿不思责备道。 我……我已经把奥利凡德家族的戒指给了图卡娜,原本准备让海伦……她妈妈结婚时候戴上。现在我给了她,西弗勒斯。加里克站起身,在西弗勒斯面前颤声说道,喉结在他松弛的脖子上滚动,他的嘴唇颤抖不已。西弗勒斯不知道在送图卡娜走上和他女儿几乎一样的道路时,老人究竟胸怀何种心情。 我有一事相求。老人说。 是什么?西弗勒斯问道。 我要你起誓,阿不思做我们的见证人。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下摆,跪在了加里克面前,握住了老人的右手,阿不思沉默地看着他们,将魔杖指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高悬于墙壁的一幅幅校长画像蹙眉者有之、沉思者有之,唯独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在画框中装模作样地打着瞌睡。 加里克看向西弗勒斯,嘴角抽动,声音微颤,我记得你用的那根魔杖,西弗勒斯,它有年头了,但是根强大又忠诚的好魔杖。 西弗勒斯未置可否。 老人郑重地开口道:你愿意最大程度地保护我的外孙女,图卡娜·奥利凡德的安全吗? 我愿意。西弗勒斯简短地说。细细的金色亮光缠绕在他们手上,如同铁锁,誓言还没有结束。 我知道这场婚姻只是权益之计。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淡色的眼珠直视着西弗勒斯的双眼,?但如果,西弗勒斯,我是说如果……如果图卡娜有了孩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愿意把生还的机会让给他们吗? 西弗勒斯的嘴唇蠕动着,一阵凝滞的沉默过后—— 我愿意。 加里克戴上一顶软毡圆顶帽,向他和阿不思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壁炉。 西弗勒斯坐回了椅子,手指撑在自己的下巴上,抚摸着并不存在的胡茬,如果这件事情被记者、被乌姆里奇、被外界随便什么人知道了,想想吧阿不思,在这种丑闻之下,你我会有什么下场。 身败名裂?被逐出霍格沃茨?年老的巫师快活地耸了耸肩,在他面前摆了一盘蟑螂堆,我或许会,但是汤姆·里德尔会让对你的非议变成赞美。你的时刻到了,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对此嗤之以鼻,他推拒了糖果,百般厌恶地看着阿不思捻起一颗放入自己口中。 我建议你带上这个,你今后在办公室里多备一点准没错。阿不思从半月形的镜片后看着他,眼中闪动着娱乐。 想不到我还有哄小孩的义务。西弗勒斯撇了撇嘴,双臂交叉在胸前。 俗话说妻子开心,日子舒心,图卡娜很喜欢这个…… 西弗勒斯根本不想理会老人的戏谑,头也不回地往壁炉中走去。阿不思叹了口气,叫住了他,我没有开玩笑,西弗勒斯,图卡娜的情绪稳定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 图卡娜 图卡娜行走不稳,拖着脚步,她的骨头里好似灌满了铅。她沿着台阶向塔楼底部走去,不多时便气喘吁吁,面前阵阵发黑,她的同学们一个个大步从她身边经过,把她远远地落在了后头。 窗外绿草如茵,锋利纤长的草叶残酷又迷人,图卡娜想起自己在看到西里斯的鲜血之后,有好一阵子看什么都是绿的,太多红色的血了。 艾洛伊斯担忧地将手放在了她肩头,“你真的没事吗?” 图卡娜虚弱地强笑了一下,“我只是吃不下饭。”我还整夜无法入眠,一闭上眼睛就是大蛇、鲜血、惨叫和食死徒交织的梦境。 “你是不是去禁林里和蜘蛛打架了?”艾洛伊斯若有所思,“被恶心到了,又被追着跑了两天?” 图卡娜吃吃笑了一声,“比蜘蛛还可怕。可怕得多。” “我想象不出来。”艾洛伊斯说。 图卡娜突然哽住了,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会想象出那是怎样的场景,她心说。 “你一定要去吗?”艾洛伊斯担忧地说,“他会把你关禁闭关到天荒地老。” “我必须去,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图卡娜回答,禁闭算得了什么呢,她从此浑身上下无处不带着镣铐。 艾洛伊斯把她送到地窖,图卡娜再叁推拒才将她赶走。斯内普帮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图卡娜闪身进去,只见斯内普站在操作台后,正用小刀给植物的块茎取汁。 他并不意外她的到来,好像等她一样,慢条斯理地将汁液倒入坩埚中,清洁了手指,才抬头看向图卡娜,他面无表情,就像那张瘦削的面皮焊在了脸上。 “来杀我吗?”他不动声色地说。 图卡娜的魔杖指着他,手腕发抖。 “你没有练习过不可饶恕咒,烈焰熊熊和速速禁锢杀伤力太低,对你来说,胜算最大的是缴械咒。”斯内普轻蔑地说道,“当然,缴械咒在强敌面前也不过是无用功,你不如先把铁甲咒准备好。” “我不想和你结婚。”图卡娜强忍住喉咙的颤抖,她嗓子发紧,声音变得尖锐。 “我对此的不满不比你少,奥利凡德。”他轻轻地说,“你是个麻烦,但比别人稍微重要了一点,仅此而已。” 他的话比魔咒更伤人,图卡娜好像脸上挨了一拳,只想把头低下夺路而逃,她强忍着虚软的双腿,稳住了自己。 只听见斯内普接着说道:“杀了我,你可以嫁给别人。黑魔王不在乎你到底嫁给了谁,可以是我,也可以是莱斯特兰奇、多洛霍夫、亚克斯利——你应该听过他们折磨无辜者的名声;也可以是芬里尔·格雷伯克,那个狼人首领;还是说你更乐意嫁给卢修斯·马尔福?但我奉劝你不要妄想。” “我都不想。”冷气从她的后颈慢慢冒了出来,吹在她的两颊和头顶,图卡娜渐渐冷静,她把一只手按在胸口,装载着母亲照片的怀表轻轻转动。魔杖制作者无所畏惧,奥利凡德无所畏惧,她很害怕,但是西里斯和海伦会愿意看到她勇敢。 “那就只能是我了。”斯内普的表情好像充满了遗憾。 “我恨你。”图卡娜说。 斯内普冷笑道:“不要如此轻言憎恨,奥利凡德。身上的苦海深仇越多,越容易走上邪路,这是一句忠言。” 她紧盯着斯内普,直直地望着他的双眼。 他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黑发成绺,流淌至肩头,鹰钩鼻子一如钢铁般冷硬。他的脸瘦削,眉骨突兀,颧骨锋利,面色是终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饱受折磨的灰黄,像一片贫瘠而荒芜的废土。他嘴唇紧抿,好比一把薄薄的匕首。他的瞳孔太深太黑了,有如黑夜汪洋,那里面藏着权欲、隐忍还是怜悯?这样的人心中是否仍有仁慈二字? 图卡娜读不透。 斯内普对她的观察毫不在意,他到药柜拿来了更多魔药材料,重新在操作台边工作起来。他的手熟练地给植物取汁,切碎雏菊、水仙、乌头的叶和茎,用小刀娴熟地挖掉甲虫眼、青蛙脑、老鼠肾,动作快又狠,刀刀不留情。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斯内普头也不抬地说,“过来帮我处理材料。” “不,我有。我会离开霍格沃茨一趟。”斯内普手上一顿,在他发话之前,图卡娜飞快地补充道,“邓布利多校长已经批准了,傲罗会确保我的安全。” “所以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斯内普不耐地说,“别在这儿碍眼。” “你忠于谁?”图卡娜脱口而出,她的魔杖仍然直指斯内普漆黑的身形。 斯内普愤怒地抬起头来,“什……” “你忠于谁?”图卡娜再次问道。 “我确信邓布利多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斯内普讥讽地说,“不相信当代最伟大的巫师,这将是你今生最大的愚蠢。” “我是否相信邓布利多校长与你无关,先生。”图卡娜竭力保持着冷静,“我想听听你本人的说法。” “我忠于我自己,奥利凡德。”他懒洋洋地说,“我忠于自己内心的正义。” Ch28Lifeisbutadream “「疼吗?」 这个孩子气的问题脱口而出,哈利想要止住已来不及了。 「死吗?一点不疼,」小天狼星说,「比进入梦乡还要快,还要容易。」” ——《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 Life is but a dream人生不过一场梦 哈利 他没有死——哈利从梦中惊醒,火红的窗帘在他面前纹丝不动,纳威均匀地打着鼾,罗恩翻了个身,咕哝着沉沉睡去。 哈利将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没有死。 哈利来到神秘事物司,里面除了一群戴面具的食死徒和破碎的玻璃球什么也没有,西里斯和图卡娜根本不在,但是等他回来,邓布利多却满脸沉痛地告诉他西里斯已经死了。 西里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能这样骗我。哈利满眼祈求地看向莱姆斯·卢平,可是莱姆斯的眼神隐忍着深深的悲恸。唐克斯抽噎着直掉眼泪,把头发变得雪白,脸上根本没有往日欢欣雀跃的神采。 他们说他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死了,可是尸骨在哪里呢?他在海格的南瓜地中徘徊,从打人柳下溜进霍格莫德,期待着一只熊一样大小的黑狗在路灯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拿出遗忘在枕头下的双面镜,呼喊着西里斯的名字,期待着镜后出现一双灰色的眼睛。 我不敢相信。 是不是在成为男子汉之前,梅林要让他跨过一道又一道门槛?他所爱的人们被关在门后,烘托起他日益强壮的羽翼,而他所走的,却是俄尔普斯不能回头的道路。大难不死的波特男孩不止一次地在噩梦惊醒后泪流满面地向梅林祈求成为一个平凡的人,他羡慕罗恩和金妮,羡慕赫敏和纳威,羡慕德拉科·马尔福,他甚至羡慕高尔和克拉布,只因他们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校长室里,邓布利多给了哈利一封羊皮纸,老人的蓝眼睛在镜片后严肃地望着他,这是西里斯的遗书。 我,西里斯·奥赖恩·布莱克。西里斯龙飞凤舞的字迹写道。那张羊皮纸顿时有千斤之重,几乎将哈利的胳膊压断,他听到自己血管中流淌的无可言喻的悲伤洪流,他恍惚得如坠梦中。 他怎么会留下遗书?哈利听到自己问。 凤凰社的成员每个人都提前写好遗书,放在我这里。凤凰福克斯站在邓布利多的肩头,老人抚摸着它的尾羽,凤凰轻轻啼叫,并且每年更新一次。 哈利望向莱姆斯,狼人垂眸,给他了一个混杂白发的沧桑棕灰色头顶,算是默认。 那我父母也有遗书吗? 这项习惯,正是从詹姆斯和莉莉死后才形成的。邓布利多低沉地说,他的目光从哈利、莱姆斯、唐克斯以及其他社员的身上扫过,那时候,我们发现他们都死得很年轻,非常年轻。 哈利篡紧了手中的纸张,他的父母、韦斯莱太太的亲生兄弟、还有其他许多人,他们去世的时候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只比他现在大一点,霍格沃茨毕业没多久。或许很快就轮到我了,想到他们会在梅林的怀抱中相聚,哈利竟感到释然。 我将位于格里莫广场12号的布莱克老宅留给我的教子哈利·詹姆斯·波特,我相信他有能力将凤凰社团结于此处,并且能够维护布莱克老宅房屋及其附属设施的繁荣。哈利接着读道,羊皮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西里斯掌心的温度。西里斯想来是很久没有拿过笔了,字写得和他一样潦草,上面还有自动修改羽毛笔的修改痕迹。 我把储存于古灵阁的财产系数捐赠给凤凰社使用,由凤凰社的管理者自由支配,用于修复战争损伤、购买补给以及帮助经济困难的社员。西里斯接着写道,上面有一大块漆黑的墨团,他大概是思考了很久,笔尖的墨汁不慎滴到纸上,他后面的字迹更加随心所欲: 我不希望这封见鬼的遗书有朝一日被任何人拿在手里,对着我的一手丑字痛哭流涕。但如果这事儿真的发生了,记得我在梅林那里会过得更快活,我的手指和膝盖再也不会在下雨天犯风湿了。看我遗书那个倒霉鬼记得告诉哈利、赫敏、罗恩、唐克斯以及其他孩子们,我爱他们,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陪伴他们的时间甚少,没能给予他们更多帮助。他最好也能告诉月亮脸一声,他是世上最好的哥们儿,但他越晚和大脚板、尖头叉子在梅林那里团聚,就越好。另外希望佩特鲁和斯内普最好早点去向梅林报道,大脚板和尖头叉子会把他们在天上千刀万剐。完。 这副口吻让哈利想到西里斯平日里快活洒脱的模样,遗书短短的,他将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图卡娜呢?哈利哑声问,他怎能一句也没提到图卡娜?这难道也是对图卡娜保护计划的一部分吗? 邓布利多赞许地点头,对他微微一笑,但是老人的声音中存在着莫可名状的沉郁,如果西里斯给图卡娜留下财产,她的名字就会出现在魔法部遗产执行登记簿的名册上,这样对她的保护……十分不利。但是哈利,西里斯对你绝对地信任,你难道不会把他留给你的东西送给图卡娜一半吗? 他当然会,这些本该全部属于图卡娜。 他额头的疼痛有所缓解,看来伏地魔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哈利喘不过气来。他看向钟表,还不到六点,但他翻身下床,到盥洗室中洗了个澡。图卡娜和他会在傲罗的保护下前往格里莫广场12号,清理西里斯·布莱克的遗物。 哈利所钟爱的狭长餐厅中挂着横幅、彩带和气球,上面写着图卡娜生日快乐,挂横幅所用的梯子还没有撤下,把餐桌挤到了一旁。哈利记得也是这个餐厅,在罗恩和赫敏当选级长的时候墙上也挂起了大红的横幅,那些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今年图卡娜十七岁了,是巫师们成年的年龄,看来西里斯早早地开始准备生日宴会,打算大肆庆祝。是啊,他通过壁炉询问克利切时,家养小精灵多半正在搅拌生日蛋糕所用的奶油。哈利笑了一下,他失去了自己的教父,而图卡娜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图卡娜都没有哭,所以他也不能。 大批傲罗举着魔杖加固这里的防卫咒语,在房子和花园周边巡逻,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哈利听说西里斯和图卡娜就是从这里被带走的,食死徒得知了这里的下落,这里不能再被用作凤凰社的总部了。魔法部的公证人员在物品上用魔法编了号码,再用冰冷而缓慢地声音大声地念出来:兽脚形伞架——一个;玻璃茶几——一张;茶几上的银西可——五个;热带大鸟——叁只…… 图卡娜打开了鸟笼,鸟儿们扑扇着翅膀飞走了,那个家伙用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她,肥胖的下巴迭成了叁层,再次缓慢地念道:热带大鸟——零只! 对不起,哈利。图卡娜轻声说,让他们飞走吧。 哈利看着图卡娜憔悴的脸,她浑身笼罩在沉重的黑色衣袍之下,眼窝深深地陷下去了,她的嘴唇苍白皲裂,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头发也疏于整理,哈利知道图卡娜一向是整齐漂亮的,他明白自己远非最伤心的那一个。他不住地点头,随你、随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拿去,它们也有你的一半。 图卡娜摇摇头,双唇颤抖了半晌,最终说出话来,它们都是你的,哈利,我尊重他的遗愿。她接着苦涩地说道:我没什么想要的。如果不是邓布利多要求,我也不会过来。 哈利在墙角发现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上面缠着花里胡哨的包装纸和丝带。他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七个。哈利的心跳了跳,对图卡娜说道:这些是他买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说过了,我什么也不要,哈利。图卡娜平静地说,与其把它们带走,白白地惹我伤心,我宁愿它们原样摆在这里。 来吧。哈利握住她的前臂,将她向礼物堆旁带去,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谁也不能阻止你拆礼物。你如果不要它们,良心最过意不去的是我。 图卡娜轻挣着,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都是乱过的。 他是你爸爸,他当然知道你的生日大概是什么时候。哈利说着,拆开了其中一个包裹,强作出欢欣鼓舞的模样叫道:看哪,图卡娜,你最喜欢的蟑螂糖! 图卡娜勉强提了提嘴角,我并不意外,说不定这是他买给自己的,毕竟他也爱吃。 哈利拆开了一个大盒子,从中抱出一个巨大的毛绒熊出来,他碰到了熊的肚子,它立即张嘴用童稚的声音唱起歌来:划啊划啊划你的小船,慢慢顺流而下,愉快地、愉快地划啊,人生不过一场梦…… 他怎么会以为我还喜欢这种东西。图卡娜苦涩地轻声说道。 哈利打开第叁份包裹,是一年量的定制狐狸口粮。图卡娜失笑,这更不是送给我的了。 哈利将包装纸一个又一个地拆开,亮晶晶的小首饰、厚重的书籍、各种各样的文具和独角兽尾毛、龙的神经这类做魔杖的材料……还有其他一大堆东西,哈利搬出了一个沉重的长条形的包裹,他咧嘴一笑,小心翼翼地拆开彩带,一把线条流畅、精美绝伦的白蜡木扫帚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火弩箭!哈利兴奋地笑道,有了这个,你就是全霍格沃茨最厉害的击球手了,这可是魁地奇世界杯的专用扫帚,我的那把火弩箭也是西里斯送的,那时候还是全霍格沃茨第一把火弩箭呢!让我风光了好一阵子。 哈利拆开了最后一个礼物,里面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银白色礼服,它上面的光彩仿佛夜晚禁林中独角兽身上散发的柔和而纯洁的光辉。图卡娜怔怔地瞪大了双眼,仿佛惊梦初醒,我知道这条裙子,我去年在服装店里看中了它,但是没有钱买……难道他那时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吗? 我的火弩箭也是这么来的,我只在橱窗里看了一眼,清早就发现猫头鹰把它放在了我面前。哈利说道,我本以为可能是邓布利多,后来却发现是西里斯。 人人都觉得他不拘小节、为人散漫,实际上他是最体贴、最……哈利说不下去了,图卡娜令人揪心地缄默着,直直地看向高处对窗子,眼眶一圈艳红。 那个身材臃肿的魔法部公证人顺着台阶走上楼去,哈利和图卡娜跟在他的身后,他打开了顶层的一件卧室,里面空空荡荡,家具被白色防尘布盖在下面,巴克比克焦躁地在房间中央行走,对他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公证人怒气冲冲地关上了门,再次用死鱼一样的眼睛扫过哈利和图卡娜,在本子上记录道:鹰头马身有翼兽——一只。 他们接着来到了西里斯的卧室,房间的装潢犹如格兰芬多的寝室一般火红。西里斯的大床对面贴着他最喜欢的魁地奇球队,并且在找球手的姓名旁写上了哈利·波特的名字。 公证人在房间内高声拿调地统计物品,哈利和图卡娜来到了房间内的盥洗室。哈利从镜子中看到了无精打采、黯然伤神的两张脸,他看到洗手台上的剃须刀仍粘着泡沫,一边放着半杯饮剩的清水,就像是西里斯有什么急事,前脚刚从格里莫广场离开。哈利悲不自胜,他把眼镜取下,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我好疼啊,图卡娜,我心里实在好疼。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刀片搅碎又被潦草的拼接上了,它还在跳动,但已经不是一颗完整的心脏了。 图卡娜轻拍他的后背,我知道。 哈利没有看她,图卡娜为何变得如此成熟?她不过只比他年长一岁而已,却像是在一夕之间改变了许多。哈利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哈利想知道那天关于西里斯的更多细节,他受苦了吗?谁杀了他?他死得是否像个英雄?但他不能问、他不能问,他不能这样残忍地对待图卡娜。他会把这些疑问烂在肚子里,用自己胃液将之慢慢腐蚀。 西里斯为我而死,他在梅林的怀抱里和我的母亲相聚。图卡娜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他,如果蛇坑里的是你,西里斯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的身前,哈利,我爱他。 哈利呼吸急促,他看着盥洗池,水滴从他眼中滴落,迅速地聚集成了水洼。他发现在巨大的悲痛面前,自己仿佛被扼住了喉咙。捂住自己的脖子,哈利感到恶心,他痛苦地干呕数下,眼前被泪水全然模糊。 对不起,哈利,对不起。图卡娜泣不成声。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哈利说道,我也爱他。 我希望你将来不会恨我,你不会恨我的,就算是我和……图卡娜突然停住了,她强忍着啜泣,你不会恨我的,对吗? 首-发:po18g.com (woo15.com) Ch29WeddingandBedding Wedding and bedding 婚礼与婚床(1) 纳西莎 可怜的小鸽子,所有食死徒都觊觎她的婚床。 纳西莎能从今天的图卡娜身上看到明天的德拉科,黑魔王是个没有底线的疯子,这令她胆寒。 纳西莎将粉扑拿在手中,为图卡娜遮住了眼睛下面浓重的青色阴影,她用红色的膏体为女孩的双颊和嘴唇染上颜色。她找到梳妆台上的发刷,把图卡娜的长发刷亮,女孩的卷曲浓密的黑发总能让纳西莎忆起儿时和西里斯、雷古勒斯一起生活的时光,作为布莱克家最小的女儿,纳西莎曾经坚信自己的家族会有光明的未来。 女孩神情迟钝,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任凭纳西莎粉饰她的脸。她的脖子和脸颊在桌上烛台的映衬下显出细小的绒毛,纳西莎为她仔细整理了额前的碎发,想到了自己未能出世的女儿。生下德拉科的过程并不容易,马尔福家族向来子嗣艰难,已经一脉单传很久了。小龙之前有个姐姐,但是那个孱弱的胚胎只她腹中存活了四个多月。 图卡娜·奥利凡德说到底仍是个孩子。 但是所有人都曾是孩子。孩子们的成长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纳西莎觉得自己好像前些日子还正把德拉科抱在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奶香,用手指梳理他柔软的金发。 小奥利凡德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因为政治原因嫁给年长男人的女孩。大家族的孩子在婚姻上向来没有太多自由。 纳西莎也曾像图卡娜一样年轻、胆怯又温柔,她还记得自己做姑娘时候的无忧无虑,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紧张又笨拙的新婚之夜。卢修斯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马尔福家的一家之长,在外人看来傲慢、威严又冷漠,他们在学校中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在结婚时彼此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了解。卢修斯的英俊、自律、温柔,纳西莎在结婚之后才慢慢了解——只有马尔福夫人才能够了解。 我认为你已经准备好了结婚礼服?纳西莎问道。 女孩缓慢的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件银白色的礼服出来。那衣服的材质轻软像是绸缎,紧身的样式和剪裁,在灯光下面有亮光闪动,虽然不算华贵,但颜色合适婚礼,样子也能让纳西莎看得上眼。 纳西莎帮她穿上。这孩子太瘦了,纳西莎意识到,她狭窄的腰身西弗勒斯一只手就能揽得过来。纳西莎用魔咒将礼服缩小了两次,才调整到全然合身,这孩子应该多吃一些,她恐怕很久没有正经吃过饭了,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这种情况下,她怎能体面地、不出差错地面见黑魔王? 纳西莎明白自己没有置喙的余地,在初次目睹那种血腥的场面之后,她也曾叁月不食肉味,更何况图卡娜看到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钻心剜骨,咒语愈短,伤人愈深,简单的几个音节,让无数意志顽强如铁的巫师匍匐在黑魔王的脚下哭叫着请求他赐予死亡。纳西莎想起了那个叛逆妄为的堂弟,发出了一声轻叹。 纳西莎理了理图卡娜的裙摆,将她推到了镜子前,衣服的光辉给女孩姣好的面容增添了颜色,但是女孩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那种光辉又渐渐从她脸上消散了。她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骨节发白。可怜的小鸽子、可怜的小鸽子,她紧张得几乎发抖了,纳西莎只愿她不会在婚礼上哭出声来。 婚姻是什么样的?女孩声音细细,但是能说话就是好事。 纳西莎回答道:''我的婚姻不因爱情。我和卢修斯的婚事是家族的安排,贝拉嫁给莱斯特兰奇也是,因为我们门当户对、年岁相仿。当时家里资金周转艰难,生意难以维系,我的父亲把我们姐妹都许给了有钱有势的纯血家族,越有钱越好。账本、应酬、永无休止的琐碎家务,争吵、不可理喻的男人和不肯听话的孩子,他们消磨你的精力、消耗你的青春、苍老你的容貌,没有谁的婚姻真正容易。 图卡娜嘴唇抿在一起,蹭花了上面的色彩,纳西莎找来口红修补。你怎么能忍受这些?她问道。 痛苦和快乐往往是对等的,我很幸运。卢修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将布莱克家族从困境中挽救,他对我忠实,从不令我和我们的家族蒙羞。纳西莎笑了,生育更是如此,婴儿从你的产道中将你撕裂,妖怪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但你看着他漂亮的小脸渐渐丰满,笑容甜蜜地扑到你怀中,他是完全属于你的,你能从他的五官和行为上看到你自己的痕迹。随着他渐渐成长,你的生命渐渐凋零,他是你生命的延续。我损失了什么吗?或许我损失了青春,但我得到了他,我觉得这笔交易值得。 我不明白。女孩说。 你当然不明白。纳西莎毫不客气地说道,没有做过母亲的人都不明白。 女孩不再讲话,也不敢再抿起嘴唇,她把自己的手指上掐出了指甲的印记。纳西莎给她戴上一副丝绸手套,遮盖了上面的红痕。图卡娜目色惶惶,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纳西莎不禁开口道:真正的布莱克从不畏惧命运。我和贝拉走出家门时不比你现在大上多少,我们用婚姻换取了布莱克家族的最大利益。我算是幸运,但是贝拉没有从这场交易中得到过幸福,而西里斯和安多米达用任性将我们的牺牲挥霍,换作是你站在贝拉的位置,你也会恨他们。 但我不是布莱克。 图卡娜嘴唇动了动,最终艰难地说。 你当然不是。纳西莎冷然哼了一声。看得出来,她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图卡娜。她神情仍然维持着冰冷,但手上轻抚着女孩的左臂,记住,不要让黑魔王在这里印上黑魔标记。这是她对图卡娜的警告,西弗勒斯一人周旋就已经足够,你不需要再为黑魔王那样效力,一旦被打上那个烙印,你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女孩看着她,似乎在她脸上发现了一些真诚,? 你知道我们结婚是假的。那姑娘天真地、自以为是地说,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假的?纳西莎冷笑道,即将要去和西弗勒斯许下婚誓的人不是你吗?还是你认为黑魔王会允许你蔑视他的命令?黑魔王是个泯灭人性的疯子,但是西弗勒斯不是。 “你有过经验吗?你最好有。纳西莎接着说,西弗勒斯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你的体验一开始肯定不会太好。若是你没经过人事,恐怕要多受些罪。” 那姑娘脸上毫无血色,纳西莎留她自己愣神。她打开门,对等在门后的卢修斯点了点头。 走吧女孩,收起你的眼泪,至少在黑魔王面前,你是个快活的新娘。纳西莎冷酷地说道。 她看着图卡娜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将纤细的手臂放进了卢修斯的臂弯。 门外婚礼的大厅中火炬炽热地燃烧,将站立在道路两旁的食死徒的面具烤得发红,纳西莎讥讽地想象他们在面具之下扭曲而凶恶的面容,但是黑魔王高高耸立在大厅的另一侧,偌大的场地中鸦雀无声,静得只能听见卢修斯带着图卡娜缓慢向前的脚步。 老奥利凡德年事已高,据说已经卧病在榻。卢修斯作为图卡娜父亲的角色完全是黑魔王的授意,能够加强与斯内普和奥利凡德的连结,对马尔福家族没有害处,所以卢修斯欣然接受了这项任务。 站在卢修斯身侧的图卡娜有一种夺目的美,她高昂着头颅,高视着前方,任由食死徒们在面具之下发出隐秘的低语。惊恐与骄矜在她脸上傲然相伴,更有一种动人心神的瑰丽。纳西莎知道那天的场景,那些男人们或许见过她的裸体,但她散发着他们难以企及的气息。西弗勒斯站在黑魔王面前,一身黑色的礼服,他的表情是一潭死水,他的表情在婚礼和葬礼上大概不会有任何变化,纳西莎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懂得欣赏这种美丽。 黑魔王作为证婚人,这荣耀有多耀眼,折磨就有多深。小奥利凡德在黑魔王面前瑟瑟轻颤,但是没有逃离。那姑娘到底比她母亲聪明一点,懂得审时度势。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愿意娶图卡娜·奥利凡德为妻吗?黑魔王念着证婚词,像是念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发出了像蛇一样诡异的笑声。 西弗勒斯的回答冷静而果断,而纳西莎几乎听不到图卡娜地声音。他们迅速地交换了戒指和婚誓,黑魔王接着说道:我宣布你们结为终身伴侣。西弗勒斯,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图卡娜脸色刷白,摇摇欲坠,而西弗勒斯没有犹疑,隔着手套在女孩的手指上印下一吻。西弗勒斯死死抓住她的手没有放开,防止她晕倒在地,她借着他的力量,仿佛那是她浑身唯一的支点。 纳西莎松了口气,她不知何时已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婚礼的宴会上,黑魔王早早地离席。大厅中终于人声鼎沸,大多数食死徒们开始显露出荒淫而贪婪的本色。多洛霍夫和亚克斯利把从酒馆中叫来的轻浮女巫拽在大腿上,又笑又闹,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狼吞虎咽,就像是在找补自己在阿兹卡班中缺失的肥肉。 西弗勒斯和图卡娜并肩坐在长桌的中央接受敬酒和祝福。小奥利凡德伪装的很好,她用冰冷的假笑武装起自己。她是个称职的、彬彬有礼的小东西,他们按照习俗在同一个盘子中取食了结婚蛋糕,交换了食物,她给了他抹了过多的黄油和果酱的面包,他给了她一份只盛着莓类和蜂蜜的水果。西弗勒斯没有跳舞,她便拒绝了所有的邀请。但她想跳舞,她一直怔怔地盯着舞池出神,纳西莎知道没有女孩不想在婚礼上和自己的父亲跳舞。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纳西莎对自己说,再次把西里斯·布莱克排除脑外,她今晚已经想起她那堂弟太多次了。 卢修斯安静地在她身边进食,她知道丈夫有心事未吐。等到酒过叁巡,音乐变得舒缓,舞池中的人们成双成对地向花园和阳台中散去,卢修斯引她滑向舞池,她欣然接受了丈夫的邀请,在他龙脑和银椴木味的怀抱中昏昏欲睡。 宴会结束之后,主人要求见我。卢修斯在她的耳畔说道。 他还召见了谁?纳西莎抬头,可是卢修斯的蓝眼睛闪烁着别过头去。 我不清楚。卢修斯低低地说,可能还有诺特。 不要去!纳西莎惊呼,卢修斯立即加快了舞步,带她舞向了僻静之处。今天是西弗勒斯的新婚之夜,主人不会惩罚他。但他会更加迁怒于你,他会折磨你,我堂弟的下场就是证明,外面的傲罗还正四处追捕你们。你和诺特,还有其他和你一起去神秘事物司的人,就因为你们没有拿到那个预言球…… 卢修斯闭了闭眼睛,别说了,茜茜。大不了就是进阿兹卡班待一段时间,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出来…… 他把她的手指捏得生疼,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手背,她双腿颤抖,在他臂弯中摇晃。你要坚强,她在他眼中看到,卢修斯不是一个经常表露情绪的人,他沉默良久。 “茜茜,照顾好小龙。”他低低地说,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任何多余的字眼。 不、不,纳西莎在心中呐喊,除了梅林,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但她是马尔福夫人,马尔福夫人不能表现出脆弱,不能暴露出弱点,所以纳西莎一句话也没说。 纳西莎抱紧了他,他们的金发在她的肩头交缠,纳西莎的心如同掉在地上的瓷器,那一刻她决定憎恨黑魔王。 Ch30Weddingandbedding(2) Wedding and bedding 婚礼与婚床(2) 西弗勒斯 她一杯一杯地喝酒,年轻人总是认为饮酒是一种成熟的象征,虽然实际并非如此。但西弗勒斯没有阻止她,醉酒或许对她有些好处,尤其是今夜。 “你为什么从不喝酒,先生?”图卡娜问道,她的脸颊到耳朵都染上醉酒的红色,手歪斜着撑在下巴上。 “为了时刻保持思维敏锐。”西弗勒斯简短地说道。 哦。图卡娜神态酣然地回应。西弗勒斯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他也不指望她能够明白。 她接着问道:你想……或许我能跳舞吗? 不能。西弗勒斯生硬地回答,于是女孩再也没有说话,她又向家养小精灵要了更多的酒,默默地吃起了蛋糕。马尔福庄园的蛋糕甜得腻人,但是她的表情却显出苦涩。 长桌的另一端爆发出一阵大笑,卢克伍德酩酊大醉地踩在凳子上,对西弗勒斯高声叫道:怎么还快不抱着你的小美人儿去睡觉,斯内普?主人可是希望你们尽早多生几个奥利凡德的婴儿唷,哈哈哈哈。 罗道夫斯拍着桌子应和,醉得脸红脑涨,口齿不清地哈哈大笑道:斯内皮才用不着急哩!他今后、今后可夜夜都有这样的美女在怀!不过可要担心你的老二,斯内皮!奥利凡德家的女人可不好惹,小克劳奇和布莱克都已经成了鬼魂,说不定她们的两片阴门里藏着什么秽物,你今晚可要仔细瞧一瞧! 食死徒们热烈地附和,满口污言秽语,纳西莎脸色苍白,拉上贝拉特里克斯和其他女巫离开了宴席。西弗勒斯残酷地扯扯嘴角,嫌恶地回应道:这里的酒和肉还不够堵上你的臭嘴吗,罗道夫斯? 他拉起图卡娜,女孩茫然地望着他,一片树叶似的向椅子上拼命蜷缩。 你还能站起来吗?西弗勒斯问。 我恐怕……我大概……她倚着桌子,吞吞吐吐。 麻烦、麻烦、麻烦,他的脑海中再叁回响着。西弗勒斯叹口气,将她扛到肩膀上,引得张桌上口哨声和喝彩声不断。 他回到蜘蛛尾巷的家中,四下黑暗且寂静,弥散着西弗勒斯所熟悉的灰尘气味和魔药的酸苦。他用魔咒点起了灯火,关上了窗户,乌鸦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叼走了几枚银币,留下了一堆粪便。窗外的空气更加刺鼻,屋后的溪流呈现出工业废水的浓黑色,上面漂浮着泛着彩光的油花和附近居民倾倒的垃圾。他再次加固了房屋的保护咒和麻瓜驱逐咒。 女孩闭着眼睛,在他的肩膀上毫无反抗。西弗勒斯将她放到地上,她毫无戒备地向一旁倒去,他拽住她的胳膊,站稳!他拧眉厉声说。 图卡娜扶住了破旧的皮沙发,在沙发和茶几狭窄的空隙之间摇摇摆摆,她抬了抬眼皮,扯下了手套,随意地丢弃在地面,那枚西弗勒斯戴在她无名指上的黄铜徽章戒指也随之在陈旧的地板上翻滚。西弗勒斯忍住怒火,捡起了戒指,扯过她的手指。图卡娜尖叫着仿佛他在给她戴上一副手铐。 这不是我的戒指!她紧紧握着拳头,不肯伸出手指,我戒指上的徽章应该是魔杖或者黑狗,而不是一个丑丑的魔药瓶。 西弗勒斯转到她的身后,将她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把戒指穿到了项链中,复而戴回她的脖子上,他手指和发丝的触碰让女孩的颈后的皮肤敏感地发红。戒指和链子上原本的相片盒同时坠入她的双乳之间,图卡娜摆弄着它们,发出了一声咕哝:这样好多了。 西弗勒斯倒了一杯清水,他向女孩缓步靠近,如同她是一只受惊的鸽子。女孩拿过杯子一饮而尽,又将之随意丢弃在了地上。 过来。女孩看着他,神色无辜又大胆,他听见她醉醺醺地命令道:走得近一些。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向前迈步,图卡娜仿佛觉得不够似的,自己凑到他的身前,几乎要贴上他的身体。她睁着一双朦胧的蓝灰色眼眸,在他脸上细细打量。你是谁?她问道,气息吹在他的下巴上,她抓住了他的头发,但是下手不重,因而西弗勒斯没有抽身离开,你是我爸爸吗?他也有黑色的头发。 他们的眼睛偶尔相遇,西弗勒斯迅速移开了视线,她滚烫的手在他的鼻子和颊骨上摩挲。西弗勒斯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同情。 不,你不是他。她端详了一阵,失望地说,他比你英俊得多。 但她并没有将他放开,反而蹭到他颈弯中轻嗅,“柠檬、檀木……檀木和雪松……这是你须后水的味道吗?”西弗勒斯向后闪躲,她不依不饶地纠缠上去,“我喜欢你的须后水。” 荒谬的须后水,喜欢你也用不着。西弗勒斯鼻腔中嗤了一声,将她推开。她和那个已死的布莱克在酒后简直一模一样,西弗勒斯讽刺地想。让别人知道你用脚趾头思考没有任何好处。他不禁说道。 什么?她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用大脑思考,它现在真疼,但我可没用脚趾头。 但是你表现得像。他说。 他解开图卡娜礼服身后的系带,他手上的动作敏捷,毫不温柔,但是没有恶意,不带淫秽。她蓦地打了个寒噤,发觉自己身上只剩下内衣裤,好似清醒了不少,举着魔杖瞪视着他。 太晚了,西弗勒斯在心中评估,如果他是个歹人,她现在早已尸横荒野。 “只是一些保护魔咒。”西弗勒斯心平气和地说,“我必须这么做。” 他没有告诉图卡娜的是,这是夫妻之间的保护魔咒,用以承担她所受的魔咒攻击的一半伤害。他魔杖的尖端抵在图卡娜裸露的皮肤上,让她喘不过气来,他低声念出咒语,杖尖从锁骨滑到两肋,一直向小腿滑去。荧荧微光闪烁在魔杖移动的痕迹上,红色的痕迹残留在她的皮肤,她的脊椎颤抖不已,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她没有哭泣,至少在他面前,她没有落泪,可能这会让西弗勒斯的良知稍安,如果他还有的话。 他的魔杖从她的身侧滑到了头顶,西弗勒斯取下了她头上的发卡,检测这其中的魔力波动。“追踪咒。”他低声的说道,“谁给你的?” “贝拉……贝拉特里克斯。”她喃喃地说,眼中是一片空茫,“她让我时刻不能取下。” “看着我。”西弗勒斯说,她的神色困惑又茫然。他透过她的双眼翻找她的记忆,贝拉特里克斯……德国的森林……流浪的女人…… “夺魂咒,原来如此。”西弗勒斯咒骂一声。他将发卡用魔咒劈开,投掷在地,用鞋底狠狠地碾碎。 “我的头好痛。”图卡娜叫道。女孩的眼帘发沉,眼睛半闭半睁,扯住他的衣袖,身体向沙发倾倒。西弗勒斯被带倒在沙发,而她摔在了地上。她将自己昏沉的头颅放在他的膝头,西弗勒斯厌烦地想要将这个缠人的麻烦踢开。“爸爸!”她凄惶地叫了一声,双臂紧紧缠住他的小腿。“我真冷啊!” 归功于他,她近乎赤裸,西弗勒斯默不作声地控制着炉火,让柴禾烧得更旺,又从沙发上扯过一方盖毯,放在她的肩头。 西弗勒斯一向不喜欢把事情复杂化,但是残忍的现实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小奥利凡德天真如同新雪,血统贵似黄金,奥利凡德祖孙在食死徒面前与遇到狼群的羊羔无异,他们对她的血脉虎视眈眈。黑魔王将她与他最忠心的仆人捆绑借以控制获取魔杖的渠道,但若此举仍然不通,黑魔王会毁了她、杀了她,而不会放过她。 西弗勒斯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自己与图卡娜的关系究竟将走向何方。西弗勒斯不相信神灵,却不得不一再向严酷的命运低头。他密谋、策划、拯救一切他能够拯救的人。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他的命运只会江河日下,他越早投入梅林的怀抱,越早得到解脱。 与西弗勒斯不同,她的人生还很长、他们的人生还很长。 她挨得很近,气息吹在他的膝头,像是一个吻,但西弗勒斯知道不是。她沉默着,呼吸均匀,眼睛紧闭,半天也没动静,赤红的狐狸蹭着她的脚底,细细地低吟。 那是她的宠物,不知何时已经被安置在了这里。西弗勒斯将她抱起,略微迟疑了。这所位于蜘蛛尾巷的房子并不宽敞,甚至可以说得上格局局促,除去阁楼上有一张简单的床铺,一楼只有他自己的卧室和一间书房,地下室被他改为储存材料和熬煮魔药的场所。西弗勒斯平时住在霍格沃茨,只有遇到黑魔王召见或者假期才偶尔回来居住,这里的空间对他一人来说已经足够,他也从未想过要在别处置产。 他将狐狸赶到门外,用脚尖带上了卧室的房门,他将她置于床上,女孩比她看起来要沉,也可能是今天西弗勒斯已经足够殚精竭虑的缘故。她一动不动,沉重的呼吸给床畔也染上酒精的味道,他把图卡娜的魔杖放在她的脸侧的枕边,又在床头放了盆子。 他的床单和被子是单调的白色,除去边缘微微的黄化,看不出其他生活的气息。图卡娜躺在一侧,床垫微微向她倾斜,另一个人的入侵让西弗勒斯感到不适,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西弗勒斯经历了太多,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但愿她今晚不会呕吐,西弗勒斯心想。 他必须容忍这一晚,只需这一晚了,他把这些记忆稍加修改和掩盖后足以向黑魔王交差。西弗勒斯清理了空间,将床变大,足以躺下他们两人。他脱去外袍,坐在了床畔,从柜子中拿出了一瓶生死水。 他看向图卡娜,酒精让那姑娘用不着安眠药就酣然入睡。 “很好。”西弗勒斯低低地说。 他大口吞下苦涩的药汁,安静地紧挨着床边躺下,等待着无梦的黑夜。 (图卡娜的六年级完) ch31Spinner'sEnd “四下里没有声音,只有黑黢黢的河水在呜咽,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一只精瘦的狐狸偷偷溜下河岸,满怀希望地嗅着深深的杂草丛中几只炸鱼和炸土豆片的包装纸。 这时,随着噗的一声轻响,河边凭空出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细长身影。狐狸惊呆了,一双警觉的眼睛盯着这个新出现的奇怪身影。那身影似乎在弄清自己的方位,过了片刻,便迈着轻快的大步往前走去,长长的斗篷拂过草地沙沙作响。”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 蜘蛛尾巷Spinner's End 纳西莎 西弗勒斯·斯内普所居住的曼彻斯特与伦敦相隔颇远,纳西莎幻影移形了数次才到达这个肮脏杂乱的麻瓜聚居区。西弗勒斯是个聪明人,即便关系紧密如卢修斯也对他的藏身之所了解甚少,一时间纳西莎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贝拉在她身后穷追不舍,趁她左右徘徊的时候便紧紧追了上来。纳西莎顾不上许多,兀自向前走去,只听到身后贝拉尖叫着发出一个恶咒。 “怎么了?”纳西莎猛得回头。 “一只狐狸而已。”贝拉不屑地说道,她用足尖点着地面上一个碎裂的项圈,“看来是个巫师的宠物,抵御了我的咒语。”她哼了一声,“算它命大。” 纳西莎看到一只烈焰似的火红狐狸飞快地蹿到一片废墟之中,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我找对了。”纳西莎继续向前走去。 贝拉拽住她的胳膊,但她被激烈地挣开了。 “你疯了,茜茜,你怎么能把主人的计划透露给无关紧要的人!” 我早就应该疯了,纳西莎心想。我的丈夫卢修斯·马尔福对黑魔王忠心耿耿,他献出了我们的家园、为黑魔王卖命二十多年,最终却在阿兹卡班里受苦。你的主人现在还要我唯一的、十六岁的儿子去杀死邓布利多,他是在要我的命。 “西弗勒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主人的打算。为黑魔王效力、又能在霍格沃茨说得上话的人除了他还有谁?还能有谁?我找不到了。”纳西莎一开始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低语,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怒吼,“卢修斯曾是校董没错,可是他现在自身难保,能够在学校里保护小龙的人只有西弗勒斯!为了德拉科我能做出任何事,贝拉,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不要劝我,等你有了孩子就会明白!” 贝拉无法反驳,但是扬起了下巴,手中举起魔杖。 纳西莎痛苦地说道:“放下你的魔杖,贝拉,布莱克家族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止手足相残?把你的不可饶恕咒留给安多米达的女儿吧,她现在可是凤凰社最年轻的成员之一。” “茜茜,这不是我的本意。”贝拉轻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这件事情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杀了我,现在动手,贝拉。”纳西莎闭上了眼睛,贝拉终究迟迟不肯下手,等到再睁开眼时,刚刚狐狸消失的地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扇门,细细的门缝后伸出斯内普标志性的黑袍一角和漆黑的魔杖。 纳西莎匆忙整理了衣裙和头发,露出一个微笑,“西弗勒斯……” “怎么回事?”屋内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我们有客人。”斯内普回答道,他打开了房门,侧身让出了道路。纳西莎和贝拉放下了头顶的兜帽,与怀抱着一只赤红狐狸的图卡娜·奥利凡德,不,现在是图卡娜·斯内普打了个照面。 受惊的狐狸在女孩吱吱地叫唤,看到贝拉,立即将脑袋钻进了她的怀抱中。图卡娜抱紧了狐狸,面容紧张,僵硬地问候道:“马尔福夫人,莱斯特兰奇夫人。” “警告你,别叫我莱斯特兰奇夫人。”贝拉尖声道。 贝拉!纳西莎愤怒地阻止,但是已经迟了,她的魔咒击中了通往阁楼的一架楼梯,使一个小个子男人从糟朽的梯子上翻滚下来。 彼得·佩特鲁身材矮胖、头发稀疏,水汪汪的小眼睛时不时乱眨个不停。看到此人,图卡娜不动声色地向西弗勒斯迈了一步,贴得与她丈夫更近,她在怕他,纳西莎观察到。那姑娘是对的,虫尾巴是个小人,男人们鄙视他、轻贱他,最后却死在他的手上,这样的人才更加值得提防。 虫尾巴。贝拉锐利地笑着,她看向西弗勒斯,讥讽地说道:真想不到你的这个小甲虫壳子里藏着那么多人。 西弗勒斯站在图卡娜身前,脸上是压不住的威胁,这里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他冷冷地说,我这个小房子只怕玷污了你们尊贵的鞋底——还请你们离开。 纳西莎上前一步,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口。西弗勒斯。她恳求道,我无意打扰你的生活,也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我实在走投无路—— 不必如此,纳西莎。西弗勒斯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纳西莎感激得几乎泪盈满眶。 贝拉围绕着简陋茶几上的一方棋局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对图卡娜轻声嗤笑道:正在下棋吗,小鸽子,看起来你和西弗勒斯相处和睦,你是怎么受的了他那副坏脾气的?这个房子就像监狱一样难住,比阿兹卡班的牢房好不了多少。真遗憾,我可以预见到你的未来,你的手指在家务活儿里变得又粗又糙、你像母鸡一样咯咯乱叫着和菜贩讨价还价,别看你现在还年轻漂亮,你很快就满面愁容……拉巴斯坦是我丈夫的弟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结婚,莱斯特兰奇家族的财产堆满了古灵阁的金库…… 年轻的女孩神经质地东张西望,为贝拉的存在而紧绷不已。她的右手不安地隐于袖中,保持着一种防御的姿态。 贝拉在扰乱她的计划,纳西莎悲哀地想要落下泪来,西弗勒斯。她再次哀求。西弗勒斯脸上虽带怒气,但是并未发作,他带领她走到书房,虫尾巴在他们身后窥探。去给我的客人倒两杯茶,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接近这个房间。西弗勒斯对佩特鲁厉声命令道。 纳西莎想要呼唤贝拉,但看到她诡秘地勾起了唇角,再次向图卡娜说道:西弗勒斯在床上的技巧怎么样?能让你满意吗? 那姑娘的脸臊得通红,半张着嘴巴,羞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西弗勒斯猛然转过头,脸上写满了嫌恶,再说一遍,如果不想在这里待,就滚出去! 纳西莎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姐姐,向她摇了摇头,求你了,贝拉。 如果将来有什么人坏了我的事,那一定是你,茜茜。贝拉意味不明地说,她不再看纳西莎,也没有纠缠图卡娜,她整理了衣裙,傲慢地坐在了那张破旧的沙发上,用手指摆弄着那盘未竟的巫师棋。 贝拉,你过来。纳西莎叫道。 贝拉走进书房,房门在他们身后紧闭。西弗勒斯谨慎地在房间布下防窃听咒,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我的妻子虽不是外人,但我不希望她知道我们要讨论的事情。他说道,而虫尾巴是黑魔王派来监视我的人。 纳西莎的感激溢于言表,她毫不犹豫地跪在了他面前,求你在学校里保护德拉科,西弗勒斯。他心智并不成熟,容易受到鼓动,一心只想立下功劳救他爸爸出来。她感到两行泪水从自己的双颊滚滚落下,不要让我儿子做下那样的事,黑魔王信任你,求你让他收回成命。我请你立下誓言,由贝拉做我们的见证人。 ————————————————————— 数天前 西弗勒斯 对角巷商铺的墙壁被熏得漆黑一团,西弗勒斯和几个身穿黑袍的人立于冉冉黑烟之中 ,这个狭窄的巷子被呛人的烟雾全然笼罩,路旁时不时冒出一簇火苗,他们大步跨过地上破碎的玻璃、散落的货架以及零碎的物品。被大火逼出的耗子在墙边乱窜,他妈的。亚克斯利踢了一脚,咒骂道:芬里尔手底下那些狼人就不能行事有点准头?生怕魔法部的傲罗抓不到我吗? 要不是他没那个能耐,恐怕咱们头顶上全是黑魔标记!卡洛亦愤懑地回应,他还把福洛林的冰激凌摊子给掀了,区区一个冰激凌摊子能顶什么用? 除了打草惊蛇,没有任何用处。西弗勒斯评论道,对角巷内疮痍满目,商户们四散奔逃,四下早已不见人迹。他走进一家珠宝商店的大门,望着里面空空如也的货柜,冷笑一声,值钱的东西早就被运走了。 这么说来,你确实没给老奥利凡德通风报信?亚克斯利的脸转向了他。 还轮得着我通风报信?这巷子里有脚的都走了。面具之下,西弗勒斯眯起眼睛,波澜不惊地回答,要不是他身体上有些毛病,那几十根魔杖也不会留在店里白白让我们拿走。 加里克·奥利凡德转移得足够迅速,没有人发觉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在货架上留下来的魔杖都是好魔杖——奥利凡德的魔杖没有不好的,但是不适合食死徒。以西弗勒斯对木头的那点不多的认知,也能看得出来老奥利凡德的小伎俩。英国橡木,拿着他们的巫师老实巴交,在赫奇帕奇里成大把;梨木,和事佬才适合这种魔杖;花椒木,这种魔杖根本连一个恶咒都放不出来……西弗勒斯看着亚克斯利和卡罗宝贝似的将那些魔杖放进口袋中,仿佛看着那个银白头发的老人嘲笑着这些不识货的后辈。 但是这些魔杖足够应付黑魔王一阵子了。 那老头可是块硬骨头。西弗勒斯接着说道,他的魔杖用的都是龙和蛇怪的神经、凤凰和独角兽的尾毛,这种东西可不好买,他都是自己去找的。现在和龙搏斗过的人还剩多少?反正我没见过几个。 说得不错,若是让他逮到你,恐怕要把你的头发拔光,神经全部剥出来做杖芯哩!西弗勒斯。卡罗尖锐地笑道。 西弗勒斯冷哼,想把我挫骨扬灰的人很多,不缺他一个。别忘了,你们都仇家也都不少。 他们路过一家酒馆,亚克斯利望着它的招牌,这家店酿的酒简直就是黄鼠狼尿。他狠狠地啐道,老板还是个哑炮,我迟早把他女儿的屁股干得开花。 看来你喝过黄鼠狼的尿,亚克斯利。西弗勒斯嘲讽说。 亚克斯利没有回答,反而把矛头指向了他,要不是你娶的那个女孩堪比一个废物,也没我们现在这么多事。 你在跟女人上床之前难道会先问清她们掌握的技能吗?西弗勒斯对他的话报以冷冷的讥讽,比如问问她们终极巫师等级考试魔药学考了多少分?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 卡罗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亚克斯利怒道:可你是她的教授! 教课是教课,上床是上床。西弗勒斯拖长了调子,两码事。 没错。卡罗哈哈大笑道,别气了,亚克斯利,咱们拿的魔杖足够多,就算是老奥利凡德一年也不见得能做这么多根。 一点不假。西弗勒斯说,至少和我结婚的那个能生更多会做魔杖的小孩,老奥利凡德可不见得能生孩子了。 那你最好快一点。亚克斯利说道,黑魔王可等不了太久。 这不劳你费心,亚克斯利。西弗勒斯懒洋洋地说。在面具的遮掩下,他收敛起自己的面容,恶心之感萦绕在他的喉间,和浓烟一道刺激着他的呼吸系统。 黑魔王把奥利凡德给你就他妈是个错误!亚克斯利愤然怒吼。 这话传到主人耳朵里可不好,亚克斯利。西弗勒斯轻声说道。 去喝两杯吗,诸位?卡罗止住了二人的争辩,指着反倒巷的入口,到龙血猎人那里。 我找个公共壁炉回家。西弗勒斯淡淡地说,向亚克斯利偏头示意,毕竟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在卡罗下流的笑声中,西弗勒斯踏入了碧绿的炉火。他从壁炉中走出,炉火的另一端袭来一双小手抓住他的外袍,潮湿而笨拙的嘴唇几乎要按到他的下巴上,西弗勒斯侧身一躲。他当然不会忘记在加里克离开英国之后,他名义上的妻子就从霍格莫德搬到蜘蛛尾巷的房子里,但这种过分热情的欢迎让西弗勒斯立刻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 你、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图卡娜结结巴巴地说,她神情紧张,眼睛不住地向旁边瞥去。她消瘦得更多,脸上仿佛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这女孩也是个可怜人,自小就没有过正常的生活,现而今一点风吹草动便让她如同惊弓之鸟。 她身后站着一个矮个子男人,豆似的小眼睛密切注视着他们的动静,彼得·佩特鲁。彼得·佩特鲁是个麻烦,西弗勒斯暗想,他很快掩饰了自己不自在的表情,装作震惊地说: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妻子。 她喘着气,紧绷的双颊挤出一个笑来,你今天过得好吗? 很好。他回答道,然后微微张开双臂站在图卡娜面前。 谢天谢地,那姑娘愣了半晌,终于看懂了他的意图,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帮他把外袍脱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让他不至于看起来像是个自导自演的傻子。西弗勒斯坐到沙发上,对彼得说道:坐吧,虫尾巴,不妨说说你来这里所谓何事?怎么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图卡娜走到他们身旁,问道:喝点什么?茶还是气泡水? 她学得还算有模有样,在外人看来他们说不定还可称得上模范夫妻。西弗勒斯看着彼得要了杯红茶,然后回答道:黑魔王让我到你这里住上一阵子。 马尔福庄园的房间不够了吗?西弗勒斯讥笑道,竟让你到我这个小地方来。 彼得的眼神在他和图卡娜身上游移,含糊其辞地说:恐怕他是知道咱们从前关系不错的缘故…… 西弗勒斯并不在乎这是否意味着黑魔王对他的监视,只是蜘蛛尾巷的具体位置已然暴露于众多食死徒的事实令他难安。他立即打断了虫尾巴,若论以往的交情,你会立即死在我的魔杖之下。 彼得愤怒地吱吱叫唤,可是黑魔王让我…… 是的、是的。西弗勒斯不耐烦地说道,我不对你动粗,只因你对黑魔王一片忠心。他对图卡娜挥挥手,将手臂虚虚拢在她僵直的肩头,是时候回卧室睡觉了。虫尾巴,阁楼上还有一张床,你就睡在那儿,警告你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也不要乱吃乱喝,我这里的恶咒和毒药随时都能让你小命难保。 他将图卡娜带到卧室中,一关上门,便立即放下了在她肩膀上的手。他谨慎地在房屋四角布下咒语,接着径直向卧室另一侧的写字台走去,把自己的身体放入了陈旧的椅子上。图卡娜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角,西弗勒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书上的字迹蜿蜒如同蚯蚓,他闭上自己疲惫的双眼,脊背向后倾斜,问你想问的,女孩。 我的东西还在阁楼上…… 不必在意,我会向佩特鲁解释。西弗勒斯飞快地说。 女孩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加里克……加里克怎么样了? 你外祖父这会儿估计正在和他的德国朋友在乡下喝茶,乡下的空气也对他的病有好处。西弗勒斯说,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邓布利多负责和他联络,这附近虽然有公共猫头鹰屋,但安全起见,不到万不得已你最好不要向任何地方寄信。 西弗勒斯睁开眼睛,发现她仍然坐在原处,垂头看着地板,就像地板上的花纹隐藏着什么秘密。西弗勒斯吸了口气,睡觉,女孩。如果我翻书的声音会吵到你,就施一个咒。 你在发抖,你怎么了?图卡娜突然抬头问道。 西弗勒斯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不停使唤,把书页弄出了哗啦啦的声音,不过是他今天身中恶咒的后遗症而已,他太习惯这种反应,乃至忽略了它,他对自己念了几个愈合咒,让自己不再颤抖。一个错误的策略,西弗勒斯在心中评价,她应当对他恨之入骨,而不应当对他表现出一丁点关心。他审视着面前的女孩,她的眼神困顿,可是澈如清泉。 现在睡觉,我今天已经说了太多话,不想再说更多。西弗勒斯没有深究,他将注意力重新聚集于书本,我不会睡的——别那么惊讶,我可不想在睡梦里被你杀死。闭上你的眼睛和嘴巴,把脑袋放到枕头上,我相信后面的不用再教你,女孩。睡觉。 Ch32ListenWatchThink 倾听、观察、丈量 listen watch think 图卡娜 图卡娜梦到红绿交织的亮光划破黑暗的天幕,如同烟花炸裂。大蛇在暗中伸出了毒牙,毒液丝丝缕缕喷洒在她身上,她的皮肤被烧灼出一个个血洞,殷红的血液缓缓流了出来。她跟随在一个气球似的胖子身后,等走近才发觉是一个被水泡得涨大的死尸,死尸走到一扇帷幔飘荡的拱门之前,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一张面团一般灰白肿胀的脸,他张开黑洞洞的大口,用西里斯的声音说:再见,小星座。 你要去哪?门后是什么地方?她忙问。 西里斯的声音回答道:门后就是梅林。 死尸无声无息地跌入了帷幔。 随后是一具纤细的焦尸,因为烈火而碳化和挛缩的细小肢体艰难地移动着。再见,小星座。这次是个温柔又年轻的女声,尸体的脸像墨一样黑,图卡娜看不清她是谁。一对蓝如矢车菊的眼睛蓦地出现在尸体焦黑眼眶中,一根粉色的舌头在空洞的口腔中蠕动,你这个愚蠢的女孩!女声骂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帷幔。 一个老人无力地依靠着拱门的金属框架,蛇怪缠绕在他的身上,鲜血正从他的衣袖和裤管中溢出。图卡娜急忙奔跑过去,发现那老者和加里克有相同的淡色头发和眼睛。老者挣扎着向拱门移动,而蛇怪随着他的动作缠得越来越紧。不要过去。图卡娜劝阻道,你会死的。 滚开。老人骂道,你什么也不懂!你毁了一切! 有嘈杂的人声在她身后,为首的竟然是邓布利多和哈利,他们谈笑风生,并肩而行。不能再向前走了。图卡娜伸开双臂,他们仿佛看不到她、听不到她,就像她是空气一般。韦斯莱太太、韦斯莱先生——卢平教授——劝劝他们,不能再向前走了。图卡娜向后面的人群绝望地大吼。 但是他们都步履不停地向前移动着,更多的人出现了,她发现了塞德里克和秋,可是塞德里克不是死了吗?活人与死者站在一起,图卡娜愈发害怕。艾洛伊斯——她尖叫着。哦,小图克。艾洛伊斯快活地说着,但是眼睛并没有看向她。图卡娜定睛一瞧,发现艾洛伊斯身边站着的黑发女孩身穿拉文克劳校袍,手里拿着一把沉重的飞天扫帚,那竟然就是自己。 不!不!图卡娜哭叫着。 醒来、醒来。低沉的男声犹如滑腻的蛇腹,醒过来,图卡娜! 图卡娜恍惚了一瞬,站在艾洛伊斯身侧的女孩脸上露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笑容,对她说道:醒来吧。 图卡娜猛然惊醒,落入了一双黑色的眼眸中。睁开眼睛和沉入睡梦一样荒谬,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出现在她的上方,他的眼下泛着青黑,他的眼中闪着怒火。而她正躺在他的床上,以他妻子的身份。 他面无表情地丢来一方手帕,擦干你的眼泪,不要弄脏我的床单。 图卡娜坐起身来,擦拭着潮湿的脸颊,仍然止不住地抽噎。待她收拾好自己,他已经抚平了衣服上因久坐而产生的褶皱。想办法弄点吃的,别让自己饿死。他以师长的口吻厉声说道,东西不要乱碰。然后像往常一样匆匆跨入壁炉。 太奇怪了,面对这样的生活,图卡娜无所适从。她坐在吱呀呻吟的沙发上,泪水又滑落下来,挂在她胸前的婚戒和相片盒一同发出灼热的温度,像是个烫人的秘密。她太害怕了,她已经记不清在婚礼那晚自己在黑魔王面前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她在斯内普面前做了些什么,没有惹出更多祸事就已是万幸。她说到底……说到底不过是个懦弱的普通人罢了。 彼得·佩特鲁悄无声息地从阁楼上走下。虫尾巴,她听到斯内普这么叫他,他四处乱瞟的眼神让她没了吃早饭的胃口。 杀死你母亲的不是西里斯,而是一个名叫彼得·佩特鲁的食死徒,他还害死了我的父母,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她怎么会忘了哈利曾经说过的话呢? 昨晚睡得好吗,夫人?彼得在她对面坐下,在她的脸上不住地窥探。 眼泪流得更凶,图卡娜没有理会,她知道斯内普不喜欢看到别人流泪,但是眼泪有时候可以变成一种伪装。她安静地坐着,没有回答。 于是彼得继续开口说道:我昨天睡得很香,床榻很舒适,只是床头的毛绒熊玩偶太大了,夜里我碰到它,那玩意儿还冒出了声音……真是吓我一跳…… 它唱的歌不是很好听吗,虫尾巴?为何会吓你一跳?图卡娜抱起双臂,冷着脸问道,你是否做过什么亏心事? 不、不。彼得急忙说,我只是感觉奇怪,那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客房。 客房?那可不是客房。图卡娜发现自己地胸腔已经不再抽动,她轻声说道,那本是我和我丈夫为未来的孩子准备的儿童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当然没有,夫人。你因该知道我只是关心你的福祉。彼得圆滑地说,我只是还发现床边的桌子上摆着许多化妆品…… 那是我的,阁楼上光线不错,我喜欢在那里化妆。既然现在那间屋子归你,还劳你帮忙把我的东西拿下来。图卡娜在心中将一半冷笑给了彼得,另一半冷笑给了自己。没有人能帮她,西里斯不能,斯内普亦然,她孤立无援、无枝可依。 彼得无耻地连声告罪,当然,当然,夫人,你毕竟是这房子的主人。 图卡娜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他那张虚伪的脸和龅出的门牙,冰箱里可能还有些食物,要拿什么还请自便。图卡娜满心作呕地说。 彼得钻到狭窄的厨房中,窸窸窣窣地搜寻了一阵,拿了一段有干又硬的面包出来。他嚼着面包,像老鼠一样嘴角不断掉下碎屑,要我说,夫人,斯内普对你不好,这就是厨房里仅剩的东西了。他给你留下钱了吗?你今天靠什么过活? 图卡娜顿住了,她不会做饭,也从未因食物的问题而操心,她前些天好像一直没吃过什么东西。斯内普曾在壁炉上方留下几枚加隆,她一直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恍然大悟。但是图卡娜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她也不准备让虫尾巴知道更多事情。她放任的泪水滑落脸颊,双手握住了佩特鲁的手腕,用水意盎然的眼睛盯住他。她浑身发抖,牙根在咯咯作响。做得不错,图卡娜心说,她在翻倒巷中应付过男人,恐惧只会让她的表演更加逼真。 是的,他对我不好……图卡娜悲泣着,他……他强1奸我,他没日没夜地强1奸我。我听他的话,任他摆布,以为他会爱我,但我发现并不……我只是个愚蠢的女孩,我有什么办法呢?他弄疼我、撕裂我、让我流血…… 哦!虫尾巴叫道,好像为她吐露真情而震惊,他将自己的胳膊颤巍巍地放在了她的后背,潮湿而油滑地轻轻抚摸,图卡娜忍住自己胃中的翻搅。我非常、非常遗憾。他暗淡无光的小眼睛中闪烁着兴奋,他喘着气,你是个漂亮的小东西,你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不是吗?可是他不懂你的心…… 图卡娜拼命地点头。 斯内普当然不会爱你,他爱的是莉莉·波特,可惜的是她早已死了……我和他曾是同学,只是学院不同,我了解斯内普,比他自认为得更多……哈哈。彼得的话语和笑声让图卡娜的心脏跳得更快。 魔杖制作者倾听自然、观察人类、丈量哲理。倾听、观察、丈量,她告诉自己,无论她将变成何人,她终究仍是个奥利凡德。 他、还有我曾经的所谓朋友们,世上多得是他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在霍格沃茨整整七年,我受尽他们的霸凌……他们的好日子很快就会到头了…… 图卡娜坐在冷硬的地板上,靠近彼得的脚边,她感激房子里弥散的苦涩魔药味掩盖了彼得身上令人不适的味道,她安静地听着彼得颠叁倒四地讲述着他上学时的往事,给我倒一杯水,妞儿。彼得突然停了下来,命令道。图卡娜顺从地倒了一杯茶,看着彼得沾沾自喜地饮下。 我有些饿了,你呢?图卡娜甜蜜地对他说。 啊,我也是。彼得站起身来,图卡娜满意地看着他走进壁炉,对她说道:我去买些叁明治,乖女孩。 傍晚,斯内普出现在炉火中,她殷勤地为他宽衣,指挥着魔杖沾湿了一条毛巾。擦擦脸吧,这比清洁咒更舒服些。你一脸灰土,这是到哪里去了?图卡娜挤到他的身边,用亲昵的语调说道。 不关你事。他用摄人心魄的锋利目光看了她一眼,接过毛巾清洁了自己的脸和双手,然后将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图卡娜并无怨言,并且对此报以怯懦的浅笑。 她会表现得像一个顺从的、柔弱的、害怕丈夫的可怜女孩。在彼得·佩特鲁面前的表演给了图卡娜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她靠近他的肩膀,他垂在肩头的发丝扫过她的后颈,让她的脊椎发痒。她将他的手臂横揽在自己的腰际,指尖在他手背上游移,他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去,但被她死死地掐住了。吃过晚饭了吗?图卡娜将气息吹在他的脖子上,这感觉就像是一种背叛。可爱的、悲惨的西里斯啊,她对杀死他的人曲意逢迎、低眉谄笑。斯内普的喉结来回翻滚,她咯咯地笑了。 不劳你费心。他冷淡地说。 你怎能这样说呢,西弗勒斯?图卡娜嗔道。西-弗-勒-斯,四个音节,拉丁语语源,像是个谶语,又像是句诅咒。 我不需要太多营养。他突然在她耳边说道,他贴得很近,几乎要咬上她的耳朵,她的耳朵火烧火燎地发起烫来。他拉着她进入卧室,砰得一声关上了门,麻木不仁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他脸上。 放开你的手。他嫌恶地说,但是没等她放松,他便率先粗鲁地将她推开了,很难相信这是上一秒还在与她旁若无人地调情的人。 我以为这么做符合你的利益。图卡娜整理了衣袍,她仰着下巴,将脊椎拽得笔直,神情倨傲地坐在了床边。 我的利益。斯内普重复道,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卷曲起薄薄地嘴唇,盛气凌人地说道:你对我的工作了解多少,竟然敢于妄称我的利益?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你的演技可一向拙劣,我从前就警告过你。图卡娜听出来他意指翻倒巷中的相遇,他紧接着刺耳地说:你在梦里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你莽撞、自以为是…… 够了,我所知道的比你认为的更多。图卡娜突然说道,斯内普气势汹汹地瞪着她,眼中毫无疑问闪动着震惊和恶意。但是他在学校那一套在她这里现在行不通了,这里不是霍格沃茨,她想要的无非是一点尊重,我不想和你吵架,先生。 他的嘴唇紧抿,像是在寻找其他侮辱她的词汇。明智之举。但他最终如是说道。 到床头拿一瓶安眠药水。在她滑向床褥之前,他突然发话。 她打开了床头的抽屉,里面堆满了同一种魔药,她随意拿出一瓶,打开了瓶塞。药苦得让她皱起了鼻子,图卡娜小口吮呷,发现床头摆着一张女人的相片。 相片中的女子年纪不大,背后是一棵茂密的垂柳,柔软的枝条绵绵垂下,她的脸上浮现着微笑的弧度。又是一张不会动的麻瓜照片,图卡娜抚上了胸口,一张同样不会动的麻瓜肖像正挂在她颈上。 那人是谁?他爱过一个女人,她记得彼得说过,名字叫什么来着?她看看那张照片,又看了看斯内普。昨夜他没有休息,今晚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像是积攒了更多怒火。他不像一个想要妻子的男人,也不像一个爱过别人的男人。他愤怒地挥舞着魔杖,熄灭了卧室的顶烛,只在书桌前留下一盏小灯,喝完药水。他恶狠狠地说道,否则我会把你咒哑,止住你半夜的尖叫。 Ch33Mrs.Snape Mrs.Snape斯内普夫人 图卡娜 到院子里摘两片树叶,然后送到地下室。斯内普头也不回地说。 我该摘哪一种…… 没等图卡娜说完,他便打断道:院子里只有一棵树。 斯内普的房屋有扇后门,图卡娜从未窥探过,也并未产生过好奇心。从后门出去是一个小小的后院,从低矮的篱后望去是一片低矮而破败的厂房和棚户,除了上升的废气和流淌的污水,并不见人烟。院中果然挺立一棵野蛮生长的绿树,树下是一小方药圃。图卡娜在斯内普床头的照片中见过这颗垂柳,但面前的树比照片中的更为高大茂密。它的枝桠疏于修剪,树冠遮天蔽日地向四面八方溢散,长长的枝条倾泻而下,在微风中飘荡。图卡娜在摘下细长的绿叶时还在担忧它是否会像霍格沃茨那棵柳树一样打人。 通往地下室的水泥台阶阴暗陡峭,树叶的边缘轻搔着图卡娜的掌心。斯内普笼罩于黑暗之中,身躯在火光的掩映下显得愈发高大瘦削,他的黑发遮盖住颧骨,给了图卡娜一个陡峻的脸侧。他不紧不慢地在坩埚中搅拌,说道:把它放在操作台上。 图卡娜依言将之在台面上码好,这树可不多见。图卡娜说道,脑中回忆着刚才置身的庭院。 确实。斯内普离开了坩埚,拿起小刀开始切碎树叶,柳树具有强大的力量,往往用来熬制最高级的魔药。我相信这一点在魔杖中也有所体现? 柳树具有疗愈功效,在圣芒戈工作的人很多拿着柳木魔杖。图卡娜回答说,柳木魔杖的治愈魔咒总是最好的。 别傻站着,女孩,帮我把蟾蜍剥皮。斯内普说道,图卡娜踟蹰了一下,清洁了双手,在操作台的另一侧发现了一筐蟾蜍。 斯内普身穿黑色衬衫,长袍被随意放置在一旁,他挽上袖管,露出了苍白而结实的小臂。图卡娜情不自禁将眼神向他左臂上的黑魔标记飘去,他的袖口在往常总是和领口一样高束,就像他的眼神和话语总是让人退避叁舍。这样的斯内普远比平时要显得亲密。这个念头一旦在图卡娜的脑海中浮现,便再也挥之不去。我不再怕他了,图卡娜心说,可是那黑色的骷髅依然让我心悸。 图卡娜头皮发麻,也不知到底是因斯内普的手臂还是那些疙疙瘩瘩的蟾蜍皮肤。她打开筐子,一只只肥胖的蟾蜍蹦了出来,向地下室阴暗的角落跳去。梅林哪!她惊叫道,仓皇中抓起一只,蟾蜍身上的黏液立即让她的手部不适起来。 斯内普轻弹魔杖,那些嗡嗡乱叫的家伙们嗖得回到了筐子里。处理蟾蜍的时候应该带龙皮手套,这是一年级的内容,显而易见你都忘干净了。他出言讽刺道,去架子上找点疥疮药水,对你的手有用。 这是个小失误,图卡娜想说,但是斯内普不会原谅任何失误,魔药在他那里可是一门精密的艺术,容不下半点差错。其实魔杖制作又何尝不是如此?图卡娜想到自己顽固的外祖父,只是在心里叹气而已。 你的药圃里全是地精。图卡娜小心地从筐中拿出一只蟾蜍,它的四肢强劲地挣扎着想要逃逸她的桎梏。 里面的乌头容易生虫,而地精可以帮我吃掉它们。斯内普飞速地看她一眼,挑起了一侧眉毛,别想打柳条的主意,我的药圃需要遮光。 图卡娜愤怒地抗议道:我根本没有。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斯内普说,我劝你动作快一点,剥完皮之后你还有蝾螈和水蛭需要处理。你马上要准备N.E.W.T.s考试,这个暑假你还能跟着我学点东西,下个学期我不会再担任魔药学教授。邓布利多多半是找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接替我的位置,那个人没什么真才实学,无非是在社会上混出了几分名望而已。 那你要教什么科目?图卡娜困惑地问道。 拉文克劳。斯内普冷哼一声,仿佛她的学院是个贬义词,时而狂妄自大、时而妄自菲薄,我见过太多你这样的学生了——喜欢刨根问底,虽然知道自己根本得不到答案。 她立即为自己的多言而后悔,是啊,他教什么科目与她何干呢?他最好去教神奇生物保护学,她早已经不再选修这门课程了。 别那副表情,女孩,你把你所想的都写在了脸上。斯内普锋利地给了她一瞥,他将柳叶放入了坩埚中,一股诱人的清香飘了出来。 图卡娜抚上脸颊,她有什么表情?她不过是对他不再教授魔药学的做法表示认同。斯内普凭借一己之力让全霍格沃茨中喜欢魔药学的学生寥寥无几,而魔药学又至关重要,至少想要成为傲罗,必须要在N.E.W.T.s中魔药学拿到最高分才行。图卡娜猜测在斯内普执教的这些年来魔法部所招收的傲罗数量有所减少,因为大家的魔药成绩普遍糟糕。 你肯定非常讨厌教书,尤其厌恶你的学生们。图卡娜喃喃地说。 斯内普突然顿住了,他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嘴角抽搐着,是什么让你得出了这种结论?他严厉地说,难道你认为我厌恶这份工作,却能在霍格沃茨里任教将近二十年?真是令人赞叹的绝妙推断。 鉴于斯内普锋利的舌头,图卡娜咬住嘴唇,不再说话,专心与手上的蟾蜍斗争。斯内普突然被烫到了手似的扔掉了搅拌棒,飞快地对图卡娜说道:照看着坩埚,不要让火熄灭,也不要烧得太旺。他捂住左臂,披上长袍,布料随着他的动作席卷起一股气流。 他消失在地下室的门板后,图卡娜听到了向壁炉中撒飞路粉的声音。没过多久,斯内普又匆匆回来,他下巴紧绷、面容冷肃,双眼又变成了两潭平静无波的死水。他把手中的黑色礼服长袍扔给了她,低沉地说道:黑魔王想要见你。 图卡娜感到热量正从自己的血管中溜走,她用魔杖指挥着长袍匆匆套到自己身上。斯内普带她向壁炉中走去,等等!图卡娜突然阻止道。 他猛然转过头,图卡娜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耐和愤怒。她拿出了口红和一面镜子,在自己的嘴唇上描画起来。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住她,你…… 这能让我不那么紧张。在他说出更多话之前,她率先说道:你不是拉文克劳,也不是女人,你不会明白。 她抿抿唇角,让嘴上的颜色更加均匀,走吧。她呼了口气,我准备好了。 ————————————————————— 德拉科 德拉科·马尔福坐在母亲的身侧,距离黑魔王颇近。他的姨母贝拉特里克斯坐在黑魔王的右手边,他们不时低声言语。黑魔王双眼中射出的红光偶尔扫过觥筹交错的大厅,每次都让德拉科紧张地低下头去,心跳咚咚得响在耳边。他钦佩贝拉、钦佩斯内普教授,以及一切能在黑魔王面前谈笑风生、应对自如的人。而黑魔王的左手边空出了两个位置,他不知道谁会如此大胆地让黑魔王等待。 桌上燃烧的蜡烛让每个人的脸在一明一暗中飘忽不定,家养小精灵刚刚奉上第一道菜,坐在他们母子左右的人便不停地前来攀谈,德拉科拿着酒杯和母亲一道应付着他们,这让他有一种怪异的倨傲和兴奋——他们都明白黑魔王对他委以重任。从父亲入狱之后,他们曾满不在乎地叫他男孩,将他呼来喝去;如今的他们毕恭毕敬地尊称他为先生,德拉科明白面前的这些人都具有多幅面孔。 他父亲在阿兹卡班,西奥多、格雷戈里和文森特的父亲也在阿兹卡班,这全都是因为波特。但是没有关系,等他杀死邓布利多,学校里就没人能护得住波特了。他知道杀死有当世最伟大的巫师之称者并非易事,但是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他已经在不停思考了。等到……等到他杀死了邓布利多那一天,何人胆敢将马尔福轻视?他会让曾经嘲讽他、轻看他的人跪地求饶、忏悔不已,就像主人做的那样。 虽然还没有在手臂上得到那份荣耀,但德拉科已在心中认定黑魔王是自己的主人。 听说波特前些日子刚死了教父,德拉科暗自叫好,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当然也应该尝尝失去父亲的滋味,虽然波特那叛徒教父的一条贱命根本不值得与他父亲的自由相提并论。德拉科深信背弃家族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黑魔王突然向长桌的另一端招手,指着自己的身侧,轻声说道:西弗勒斯,还有你的妻子,过来坐在这里。 斯莱特林院长黑袍滚滚向前走来,但是德拉科的眼神被他臂弯中所挽的女人吸引。只见图卡娜·奥利凡德嘴唇猩红,浑身上下被一条黑色绸袍紧裹,她容貌虽美,但脸色不太康健,身上也瘦得惊人,肩膀和胯骨竟在衣下显出锋利的线条。德拉科在霍格沃茨时常见到奥利凡德,但这个奥利凡德好像与校园中的那个有所不同。 德拉科看着他们屈膝行礼,然后在黑魔王的身侧落座。斯莱特林院长很照顾图卡娜,他将桌上的面包和食物放到图卡娜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虽然她一块也没有取。德拉科从未见过他的院长照顾过什么人,他在餐桌下不安地挪动了双腿。 等会儿记得向你的院长和院长夫人祝酒,祝他们新婚愉快。母亲突然放下了刀叉,向他看了过来。 谁……谁?德拉科吞下口中的朝鲜蓟,茫然地问:斯内普教授和图卡娜·奥利凡德吗? 现在是图卡娜·斯内普。母亲严肃地说。 德拉科不知所措地将眼神在斯内普教授和图卡娜之间切换,这是简直他听过最荒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结婚?他问。 母亲的表情就像是他犯了傻事,这是黑魔王的命令,没有人胆敢违抗。 他暂时放下心中的好奇,只是向谦逊地母亲询问:我今后该怎么对待她? 在私下,她是你院长的夫人;在学校,她是你的同学。听、看,德拉科,然后紧紧闭上你的嘴。母亲没有看他,她轻巧地切割着盘中的蔬菜,声音极低却极为严肃。 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脸蛋好看,脑子却没用。德拉科满不在乎地说,她在斯内普教授那里捞不到什么好处,院长过不了多久就会嫌弃她这个累赘,他一向是不愿意有家累的人…… 停下你自以为是的愚蠢言论,你什么也不懂!母亲狠狠地瞪视着他,她比你想象得聪明,你的院长更不是傻子。你的院长是这里最能给她保护的人,那姑娘自己深知这一点,所以我相信他们能够和谐共处。你在自负些什么?如果你还要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我只能向黑魔王告罪,求他惩罚我,然后让你提早回房。 父亲的入狱让母亲变得偏激,像是个怨妇,德拉科恹恹不快地转头敷衍起身侧之人的奉承。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姨母便和其他人起了争执,他侧耳倾听,争端亦与院长的新婚妻子有关。 ……她会做魔杖,只不过丑了些、简陋了些。是贝拉尖锐的声音,我就靠她做的魔杖从德国回到了伦敦。别忘了,是我发现了她,把她带到了这里。要不是我,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人还被那老头子蒙在鼓里。我怎么会把无用之人献给主人? 她是个残次品,根本不配当奥利凡德。老奥利凡德根本没有把制做魔杖的方法教给她,那可是她自己的原话。是不是如此,斯内普?阿米库斯·卡罗大声驳斥道。卡罗和他妹妹都有一副难听的嗓门,他们的品味也总是令人生厌,但是他们与马尔福家族一向交往密切,也曾为他父亲说过好话,故而德拉科对他们虽无好感,却也并不憎恶。 黑魔王抬手阻止了他们,大厅中吵嚷的人们顿时静默起来。让我们听听她自己的说法。他轻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图卡娜的身上,她停顿了好一阵,才张开了两片紧绷的红唇,她有意直起脊背,竭力在黑魔王的凝视中维持着体面。没错,加里克从未传授给我任何有关制作魔杖的方法。她细声说着,贝拉的表情随之扭曲起来,我制作的魔杖,不过是将杖芯放入一段木头中的简单操作,知道原理的人大概都能做得出,强大与否对魔杖固然重要,但对于魔杖制作者来说,评判一支好魔杖的关键在于其是否持续、稳定地输出魔力,不能耐久的魔杖不过能解一时之急,却注定无法成为一支能够传世的好魔杖,这也是其他人制作的魔杖与奥利凡德魔杖的最大不同…… 随着她的话,餐桌上私语渐起。图卡娜突然停止了叙述,双眼惶恐地瞪大了,一眨不眨地与黑魔王鲜红的瞳孔对视,她像是被黑魔王双眼地魔力吸引,像要挣脱却无法移开视线。 摄魂取念。德拉科听到有人悄声说着,他回过神来,是的,摄魂取念,贝拉姨妈和他说起过,她还教给了他大脑封闭术。主人在看她是否讲了实话。 黑魔王夺人心魂的视线如同长矛,好像要把她开膛破肚,从内到外看个明白。她突然浑身颤抖不止,两眼禁不住地翻白,像是个濒死的小兽物。 哎呦。身侧有人啧啧地说,德拉科心头发凛,这女孩的脑子恐怕要坏喽。 图卡娜不省人事地软在一侧,倒在了斯莱特林院长的怀中。他的院长面色灰绿,诚惶诚恐地向黑魔王跪了下来,恳请他高抬贵手。他想到斯内普教授平日中骄傲而挺拔的身影,胸内突然五味杂陈,于是别过了头去,转身向桌上拿了一杯酒。 这次母亲没有呵斥他,反而说道:这就是下场,德拉科。 母亲的脸色变得比他院长的更加难看,她的嘴唇翕动,用只能由德拉科听到的声音说:她现在还对黑魔王有用,可一旦她没了利用价值,她的下场会比现在悲惨得多—— 母亲停住了话语,没有接着说下去,德拉科两肋生寒,胸口蓦地抽痛起来。 “在座所有人也一样。”德拉科听懂了母亲的潜台词。 Ch34Legilimens 34 摄魂取念Legilimens 西弗勒斯 当西弗勒斯双膝跪在马尔福家冰冷的地面上时,他的大脑与黑魔王的双眼仿佛经过了一场鏖战。黑魔王在他的大脑中翻找,图卡娜站在餐桌之侧倔强地反驳他的话……一个日常的小场面,但是不够,黑魔王向更深处挖掘……他脱掉女孩的礼服,她背后的皮肤洁白宛若牛奶……黑魔王饶有兴趣地查看……他将女孩抱到床上,她沉睡如同婴儿…… 黑魔王仿佛是愿意给他一点隐私,没有继续深探。西弗勒斯控制着自己将一段记忆推向浅层,向黑魔王呈现: 很好,奥利凡德。西弗勒斯嘴唇抽搐,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披上了斗篷,这个消息势必惹主人不快,你心里肯定已经有数了。 既然我早知我的外孙女会有落到你们手中的风险,我为何还要教她做魔杖呢?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逻辑,斯内普。加里克·奥利凡德双手交叉放在膝头。 别以为我们不敢对你下手。西弗勒斯警告道。 老人淡色的双目看向西弗勒斯,眼神中露出疲惫,然而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随你们怎样,我早已看淡这一切。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自然就会了解,年轻人。 那就等几十年后再说。西弗勒斯嗤之以鼻,至于你的外孙女…… 老奥利凡德毫无破绽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苍白,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那个私生女现在与我无干,她的姓氏已经斯内普,不是吗?老人的声音飘渺,你想怎么处置她那是你们的事情,她愚昧无知,毫无我们家族的精神。瞧瞧她的长相,和任何一位奥利凡德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是那个已死的布莱克与哪个女人生下来的都不一定…… 黑魔王狠狠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西弗勒斯能感受到黑魔王的不耐与愤怒。 小奥利凡德双眼紧闭,肌肉不时神经质地抽动,西弗勒斯将她即将滑落的脑袋重新拢到自己双臂之间。剥离的疼痛在他的脑海中长久地停留,津津而下的冷汗打湿了西弗勒斯的发梢和图卡娜的脸颊,他的颈后泛起一股冰凉的痒意。 他喘着粗气,伸出手指拂去女孩脸上的汗渍,她皮肤的温度之低令他心惊。 如您所见,我的主人。西弗勒斯头颅深埋,脊背耸起。他向来轻声言语,西弗勒斯认为言语的力量并不在于声音的高低,但此时他的声音却显得虚弱。老奥利凡德已经远逃,至少小的这个还在我们手上,我们拿到的魔杖足够多,此事还应当从长计议…… 大厅中鸦雀无声,众人停下了口中的咀嚼,壁炉中的火焰和墙壁上照明的火炬都在此时寂静。不知何人的餐刀切割在盘中,金属与瓷器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刺耳声响,西弗勒斯看到黑魔王的袍裾微动,一记钻心咒随之而来,他痛苦地倒地,身上的每个神经束如同刀割。小奥利凡德因他骤然弓起双腿而翻滚到一旁。 等到疼痛过去,西弗勒斯的感官渐渐木然。黑魔王缓步走出座位,双脚停留在他的面前。你一向很能忍耐,西弗勒斯。他听到黑魔王的声音嘶嘶如蛇,少见的能在钻心剜骨下一声不吭的人,这是在邓布利多手下锻炼出的本事吗?黑魔王喜欢看到别人臣服和恐惧,他自己原本应该演得更像一点,西弗勒斯在心中暗自咒骂。 所以再来一个怎么样?黑魔王说,钻心剜…… 停下吧!我的主人!吼声粗嘎。亚克斯利,西弗勒斯在心中轻嗤一声。 很好,亚克斯利。黑魔王的声音中蕴含着愤怒,你最好给我一个公然顶撞我的理由,不然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亚克斯利将手上的餐具撂在桌子上,快步走到西弗勒斯身旁,用靴子踢了踢他的后背,让西弗勒斯浑身又是一抖,从牙缝中直抽凉气。 这家伙已经像个落水的小狗崽子一样了,我的主人。亚克斯利揪住西弗勒斯的后领将他拽了起来,西弗勒斯半倚在这位资深食死徒溢满酒味的羊皮袍子上。食死徒说道:要是再赏他一个钻心咒,这可怜虫的脑子恐怕就不那么好使了。邓布利多是个狡猾的老家伙,在他面前可需要个好脑子。我们可找不出像斯内普一样的人了!是不是?再说,我可不想让他吐得满地都是,坏了我的好胃口。他野蛮地哈哈大笑,今天的炖菜和烤肉很好,是不是?亚克斯利回头望了望桌上众人,可是大厅中无人回应他的笑声。 黑魔王抱起了双臂,但是没有放下手中的魔杖。亚克斯利响亮地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至于那个小婊子,反正这又不是斯内普的错。 视线集中于昏迷在地的小奥利凡德,一个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正提心吊胆地给向她口中喂些药剂,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它后退几步,吃惊地张开了嘴巴,手中的药瓶和它细瘦的膝盖一同立即跌落在地,它瞪着一对圆眼睛,双手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耳朵,眼神向他的女主人看去。 退下!纳西莎·马尔福向家养小精灵厉声示意,于是家养小精灵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的手指微微抽动,让西弗勒斯心中大石落地。 我当初可是想让那奥利凡德小娘们归我,只不过没有成功,让斯内普捡了便宜罢了。亚克斯利的话音打断了西弗勒斯的思绪,如果今天坐在她旁边的是我,我的主人,那么您惩罚的恐怕就是我了。 倒不必客气。西弗勒斯嘲讽道,只是别把我和狗相比。 亚克斯利再次哈哈大笑,多毛的手掌不住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是啊,伙计!凡事都有两面唷!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看起来足够狼狈,或许能获得一些侥幸的饶恕,总之黑魔王没有再往下追究。 西弗勒斯带着图卡娜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阁楼的房门大张,彼得·佩特鲁已不知何时离开了,他偶尔出现在蜘蛛尾巷、偶尔一连几天不见踪迹,西弗勒斯虽然对此种行径深恶痛绝,却也无可奈何。自从佩特鲁得到黑魔标记之后,行为比以往张狂得多。 食死徒,西弗勒斯叹口气,食死徒中还有维护他的人,虽然西弗勒斯从未将亚克斯利当作朋友,但讽刺的是他更不知道凤凰社中是否有像亚克斯利这样为他说上几句好话的人。 西弗勒斯将小奥利凡德安置在床上,检测了一遍她的状况,生命体征平稳,总体没有大碍。 那只红毛狐狸喉咙中吱吱呜咽着跳上床来,用鼻子试探图卡娜的头颈。滚出去!他嘶声说,狐狸没有感受到恶意,或者听不懂人话,深色的脚爪依然放在枕头上。麻瓜生物,西弗勒斯暗中撇撇嘴角。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将狐狸咒飞到门外。 他照旧在桌后的椅子上坐定,耳边便传来狐狸指甲的抓门声。他忍无可忍地打开房门,狐狸趁他不备,再次固执地跳到床铺间,依偎着女孩的脖子安定了下来。 随便。西弗勒斯说,灌下了一瓶缓和剂,反正床已经不属于我了。 Ch34(2) ——————————————— 图卡娜 图卡娜头痛欲裂,窗外刺眼的阳光让她睁开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我的头……真、真疼。她喃喃地说着,翻过身去,将脸埋进了伊登蓬松的毛发中。 这不是你周末赖床的理由,起来。男人声音低沉,言语中充满了压迫感。西弗勒斯·斯内普高耸于她的床畔,双手交叉在身前,他的目光透过黑色发帘注视着窗外的柳树。晨光将他漆黑的瞳仁变浅,但是并不能使他脸上的表情柔和。紧接着,斯内普拿出了一小瓶魔药,示意她喝下。 就连加里克也不曾这样严格地管束过她,图卡娜脑子混沌,身体疲惫不堪,她挣扎着坐起身,接过了魔药。药汁的苦味冲刷着她的五脏,我想要水。图卡娜皱着鼻子,艰难地说。 斯内普没有动作,脸上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你尝到了哪几种魔药材料?他问道。 什么?图卡娜一怔,我怎么会知道? 思考。斯内普冷酷地发话,动点脑子。 如此难喝的苦药里面一定少不了——水蛭。图卡娜道。 显而易见。斯内普说,然后呢? 图卡娜痛苦地品咂着舌尖上的余味,可能、可能还有柳叶?这是昨天熬制的那一剂魔药? 斯内普一语未发,图卡娜觉得自己说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里面还有蟾蜍皮和蝾螈!她想到这些生物身上滑溜溜的黏液,不由得胃中翻腾。可真恶心!图卡娜叹道。 她觑着斯内普,只见他深黑色的眼珠转到了下方,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很好,你的思维还很灵活,行为依然鲁莽,黑魔王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我之前对你脑损伤的担忧是多余的。 图卡娜惊恐地抚上自己的发顶,可是我在头痛。 会很快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斯内普飞速地说,他大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整理好你自己,然后到客厅见我,我要教你一点东西。 斯内普的话让客厅立即变得如同埋在霍格沃茨地底的魔药教授办公室,图卡娜换上一条干净的旧袍子,用魔咒顺滑了头发、整理了床铺,对伊登说道:我或许应该穿上校袍。小狐狸亲昵地舔舐她的手指,图卡娜接着说:我还认为你应该待在卧室里不要出来。 图卡娜走出卧室,斯内普已经在沙发上坐定,茶几上摆着两个透明的小瓶,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置在膝头,表现得像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图卡娜坐到斯内普对面,目光不安地在两个魔药瓶之间徘徊,所以……是全新形式地魔药课程吗? 不。斯内普简短地回答,他少见地清理了喉咙,我下学期也不会再教你的魔药,我将接手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之职。 图卡娜知道他一直想做黑魔法防御术师,但是他脸上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喜色,事实上图卡娜难以想象斯内普那副生硬的脸上能表现出喜色。 祝贺。她干巴巴地说道。 没什么祝贺之处。斯内普冷笑道,你们的新魔药教授斯拉格霍恩是个沽名钓誉、溜须拍马之徒,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魔药成绩,或者趁着这个暑假多看一看我是如何在保证坩埚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进行魔药熬制的。 图卡娜干笑两声,手指不由自主地摆弄起自己的发梢,所以…… 所以你切身感受到了,斯内普圆滑地接过了话茬,昨晚黑魔王对你施的咒,告诉我那是什么,'博学多才'的拉文克劳。 我……他……我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破颅而入,他在寻找我有关加里克和魔杖的记忆,把我的脑袋弄得一团浆糊,然后我就晕了过去……图卡娜抿了抿嘴唇,大脑快速转动着,她应当知道这是什么魔咒,她在图书馆中看过不少有关高深魔咒的书籍,甚至还和艾洛、卡罗琳讨论过—— 是摄魂取念! 确实如此,黑魔王是摄魂取念的大师,用以查探下属对他的忠诚以及各种'秘密',各种。斯内普开口道,你应该庆幸他没有查看你有关凤凰社的记忆,否则你现在恐怕不能稳坐于此处,而是被吊在马尔福家的大厅中央了。 图卡娜霎时浑身寒毛直竖,但没等她说话,斯内普便率先说道:我并未预料到黑魔王会这么早召见你,你需要学习大脑封闭术,我早就应该教你如何抵御黑魔王的摄神取念。 这是邓布利多的授意吗? 邓布利多授意我教授你所有你应该知道的。斯内普声音虽轻柔,却把字母咬的很清楚,让周围的空气也安静了下来,现在,我要重新进入你的大脑,让你加深对摄魂取念感受,并且尝试抵御。我会把我的部分记忆抽出来放入瓶中,我建议你也这么做,以免我看到你不想被看到'某些'的记忆。 图卡娜内心抗拒,双手翻来覆去地揉搓在袍子上,斯内普的话把她说得即难堪又紧张,她的记忆中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她倔强地抬高下巴:我不需要。 确定?斯内普扬了扬眉毛。 确定。图卡娜深深地吸了口气,来吧。 斯内普挥起魔杖,摄魂取念! 冰冷的眩晕感袭入了脑海,记忆如同一张张电影胶片般在图卡娜的眼前闪过。孩提时代的图卡娜在门缝后偷偷看加里克制作魔杖……霍格沃茨中她将书本支在桌前,注视着窗外的魁地奇训练……德国的森林中图卡娜将小腿放入清凉溪水,然后脱掉身上的袍子,胸前的两粒奶头在空气中皱缩起来,而她双腿之间的毛发比她的发色要淡在阳光中呈现出一种金色,她就那么光溜溜的鱼儿似的钻进了水中…… 正当图卡娜面红耳赤时,斯内普猛得收回了目光,图卡娜痛叫一声,再次捂住了头部。 这就是你不抽出记忆的后果。斯内普毫无波澜地说。 图卡娜张了张口,竟不晓得自己是该道歉还是该生气,一时间僵持不下,脸上愈发紫涨。 我要你对我施咒,然后我会向你展示我如何在黑魔王面前使用大脑封闭术。斯内普打破了寂静,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多试几次咒语。 这个魔咒对于图卡娜来说并不容易,她最终勉强地完成了,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斯内普地脑海。 斯内普在办公室中有条不紊地熬制魔药,在他身旁罚禁闭地学生正是自己,图卡娜猜测这是她二年级时,她敷衍地切着手中的材料,时而满面牢骚、时而神游天外、时而脸上露出莫名的傻笑、时而口中自言自语…… 场景转换到魔药教室,斯内普站在讲台上,指挥着魔杖在黑板上书写注意事项,而他身后的学生书桌上传来了恼人的窃窃私语,他飞速地转过身,厉声吼道:闭嘴,奥利凡德小姐!拉文克劳扣5分!图卡娜看到自己垮下肩膀,垂头将耳朵贴在桌面上,却和艾洛伊斯相互挤眉弄眼,叽叽喳喳地笑了起来…… 某一个清晨,斯内普在教师席安静地吃烤鹰嘴豆和黄油吐司,他到目光蓦地被一阵野鸭的叫声吸引到了大厅中,学生间爆发出一阵大笑,斯莱特林的几个学生笑得尤为猖狂,图卡娜捂住嘴巴、翻了一个白眼,她的两个朋友齐齐地向斯莱特林长桌丢了几个恶咒,然后在弗利维教授的呵斥声中仓皇逃了出去…… 图卡娜如坐针毡,无法继续看下去,她难堪地别过眼,从斯内普的脑海中退了出来。 你得出了什么结论?斯内普懒洋洋地问道。 唔……我……我以前是个烦人的小孩?图卡娜吞吞吐吐地说。 不用怀疑,你现在也是。斯内普答道,抗拒黑魔王的查验只会给你带来厄运,你只能不断向他展示自己的记忆,让黑魔王信服你的说辞。你没有伪造记忆的能力,所以只能有选择地展示出你真实的记忆,就像我刚才所做的那样。他脸上短暂地浮现出自鸣得意的神色,转而低声说道:部分的真相不是真相。记住,不要妄图在黑魔王面前说谎,你要做的是不要把真话说完。 图卡娜点点头,我明白。 不,你根本不明白,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斯内普专横地判断,他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做好准备,我会再次进入你的记忆。如果连我都不能骗到,更别想骗过黑魔王。 一旁的炉火突然变得碧绿,彼得·佩特鲁从壁炉中踏了出来,他绿豆大的小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高举魔杖的斯内普和站在他对面的图卡娜,一边用自己的双臂护住脑袋一边向阁楼上爬去,不要咒我,西弗勒斯,我无意打扰,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待他上了楼,又探出了半个脑袋,他眼睛中依然闪烁着精光,看图卡娜眼神中的恐惧和同情比蟾蜍的粘液更令人作呕。 快滚!斯内普将魔杖指向了他,语气中充斥着怒气和烦躁。 你们继续,西弗勒斯,你们继续——佩特鲁尖叫着后退。 斯内普收起了魔杖,等听到阁楼房门关闭的声音后,从胸腔深处翻滚出低沉的话音:今天到此为止,妻子。 他们回到卧室,斯内普拿出一本厚书重重地摔在写字台上。你很暴躁。图卡娜说。 显而易见,斯内普回答,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心平气和,除非你蠢到以为佩特鲁真的是我朋友,而非黑魔王派来监视我的人。 你比往常更暴躁。图卡娜说,与彼得·佩特鲁无关。 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斯内普残酷地扯扯嘴角,手指撕扯着衣领,将外袍放在了衣架上,坐在了椅子中,一副不愿多说一个字的模样。 我知道你,至少是现在的你,缺乏睡眠和休息。 与你无干。斯内普仍埋首书本。 当然与我有关,和你在一间屋子里朝夕相处的是我。图卡娜说,我可以把床变大一点,足够我们不互相打扰,我不是霍格沃茨的打人柳,也不是会咬人的妖怪书…… 那可不一定,斯内普立刻打断道,你每晚的尖叫足够把窗子震破,我看佩特鲁多半是忍受不了才离开的,为了我鼓膜的完整…… 我会喝无梦药水,你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没有,就上床睡觉,我也不想忍受你一天比一天更坏的脾气。 Ch35dangerousmandangeroustime 危险人物危机时刻 图卡娜 “滚出去。” 图卡娜从斯内普的怒吼中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要妄想对我指手划脚,这是我的卧室。”男人坐在桌后,神情冷漠,“出去,不要让我说第叁遍。” 图卡娜夺门而出,狠狠地摔上了房门。她蜷缩在沙发上,全身被陈旧的皮革味儿包裹,壁炉中的木炭即将燃尽,发出微弱的红光,伊登跳到她的身侧,好奇地舔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他就是个混蛋,”图卡娜抽噎着说,用手指梳理着狐狸背后打结的毛发,“一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 “你说的对,他的确是个混蛋。” 楼梯发出了吱呀的响声,图卡娜循声抬头,彼得·佩特鲁头发蓬乱,穿着条纹睡衣、羊毛拖鞋,手举魔杖,杖尖闪烁着幽蓝的荧光。她停下对伊登的抚摸,悄然将手指伸进了袖中,触到了自己那根纤细的魔杖。心中稍安,图卡娜开口道:“吵醒你了吗?” “我听到斯内普似乎在生气,吵架了吗?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好,”佩特鲁耸耸肩,“老房子,总是这样。” “对不起。”图卡娜垂头说道,“我们应该施一个闭耳塞听咒的。” 佩特鲁没有多言,他趿着拖鞋、哼着跑调的小曲儿,打开了厨房中的冰箱。“还是没什么能吃的,”佩特鲁抱怨道,“我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就算有一罐豆子或者一颗土豆也好。” 他坐在了图卡娜身侧的沙发上,仿佛心有不甘似的向她的方向移动了身躯。伊登的喉咙中发出了威胁的叫声,向彼得呲出了尖利的牙齿。图卡娜抱起狐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你不必。”佩特鲁面露尴尬之色,急促地说道:“我不介意它,不过是个畜生,畜生时常冒犯别人。我不介意,我不是那种人……”说完,他为自己的话而兀自笑了两声。 图卡娜取来两个茶杯,用清水如泉将杯子灌满,又在桌上点燃了蜡烛,“虽然没有茶,但我至少应该给你倒杯水。” 她顺势坐在了佩特鲁的对面,望了望卧室的房门,门缝依然中有亮光透出。“他像一个谜题,看起来像是简单,实际却很复杂,让人伤透脑筋。”图卡娜说,“我试着对他好一点,但是他的态度……你看到了……我只是不明白。” “我对此表示同情,小东西。”佩特鲁喝着杯中清水,清水显然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再跟我谈一谈有关他的事情。”图卡娜请求道。 “在与斯内普一墙之隔的地方谈论斯内普?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彼得·佩特鲁眨着一双淡色的小眼睛,“我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那里安全又隐秘,我们去吃点东西,顺便喝一杯,说一说……”佩特鲁向卧室的方向偏了偏脑袋,“……的事情。” 图卡娜笑着回绝道:“太晚了,而且外面似乎在下雨。” “来吧,女孩,别犹豫。你最近受够他了,难道不想逃离这里一阵子吗?”佩特鲁微笑道,“既然斯内普已经封上了壁炉,我们就走麻瓜界,坐骑士公交车……你坐过骑士公交车吗?” 麻瓜的道路在夜晚远比巫师界中繁忙,骑士公交车飞驰在麻瓜汽车的洪流中,一路大声按着喇叭,绵密的雨滴、扭曲的喇叭、闪耀的霓虹交织成一曲怪诞的歌。彼得·佩特鲁将手中的巧克力放入上衣多口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佩……佩特鲁先生?”图卡娜问道。 “一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去的地方。”他的话语下浮动着兴奋,“叫我彼得,我认得你妈妈,我跟你说过这事儿吗?你现在比她那时候更美……停车!厄恩·普兰,我要下车!你这个老东西……”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图卡娜和佩特鲁从车上跳了下来,图卡娜踩在地面,却觉得身体仍在颠簸个不停。“这里是翻倒巷?”图卡娜环顾四周,将袍子微微裹紧,这是她熟悉的老地方了,只是没有想到以这种方式重回此处。 “没错。”彼得·佩特鲁叁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在一家店铺门口做出了邀请的姿态,“欢迎来到龙血猎人,图卡娜,这可是整个巫师界最好的酒吧。” “最好的酒吧?”图卡娜扬起了一侧眉毛,跟随佩特鲁入座,然后熟稔地点了一杯龙血酒。 “最好的烈酒,这里的招牌,识货的小东西。”佩特鲁对她眨眨眼,“我要一杯峡谷水、一份火鸡叁明治、一个派。”等到侍者离开后,他将身体转向了图卡娜,“所以……斯内普那方面怎么样……这么说吧,他能否让你享受床笫之欢?” 图卡娜愣住了,她紧张地吞咽着,大脑飞速地运转,“呃……真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哦孩子。”佩特鲁说,“是你要求我深入地谈谈斯内普,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了解。” “大概……大概是无趣,就是这样。”图卡娜说道,没有看佩特鲁的反应,转身向杯中索取了一口酒液。 “一点也不无趣,图卡娜。”佩特鲁狡黠地道,“你上次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但是没关系,我们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缠,告诉我,你恨他吗?” “他是个混蛋,上课时对我百般刁难,后来他杀还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杀死了好人。他狂妄自大,以侮辱别人为乐,没有人喜欢他,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一个被孤立的世界。你觉得我是否恨他,彼得?”图卡娜饮下更多烈酒,高浓度的酒精让她的喉管到胃部都刺痛起来。 “可怜见的。”佩特鲁说,“可是你同情他,正因他如此,是不是?”他接着说道,“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同情一个男人是一个女人厄运的开始。” —————————————— 图卡娜在一阵猛烈的抽搐中醒来,她醒时便立即忘记了昨夜的梦境,但她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梦。她的鼻子和口腔十分麻木,似乎已经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她的身体沉重如铅,坠落在厚实的床铺之间。 她踢掉被子,稍微缓解了皮肤的燥热和喉咙中的烧灼感,她动了动手臂、翻了个身,骨节发出咯吱的脆响。“我再也不喝酒了。”图卡娜含糊地咕哝道。 “我不能更同意了。”男声讥讽而轻缓。 图卡娜张开双眼,却与一双黑色的眼眸相遇,斯内普锋利如刀的眼神切入她的脑海,令她猝不及防地坠入自己记忆的深河,甚至忘了质问他为何躺在自己的身畔。 那是她记忆中的魁地奇球场,她和队友们匆忙地为比赛做着准备,今天是她作为替补队员上场的日子。队长戴维斯对她说道:“防着点哈利波特,击球手,把游走球朝波特男孩那里打,记住了吗?至少给秋争取一点时间……”图卡娜向格兰芬多的队伍里看去,哈利正和朋友们打打闹闹,一点也不把拉文克劳放在眼里。艾洛伊斯牢骚满腹地说:“真不走运,初赛就遇到格兰芬多,打完这一场就能期末复习了——咱们肯定没戏……” 画面转到布莱克老宅,哈利和图卡娜正一同整理西利斯的遗物,哈利拿出了一张镜子,碧绿的眼中噙满泪水:“西里斯把它给我做联络之用,可我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我猜西里斯也忘了,不然他为什么从未用双面镜呼唤过我?我没有在这里发现另一半镜子,我猜他一直把它揣在身上……”他将镜子摔碎在地,分给了图卡娜其中一片玻璃碎块,恳求道:“如果西里斯将来能够想起来它,一定会呼唤我。我知道你很忙,但请你帮我看看它是不是有动静,我总是忘事,也总是误事……” 在她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倾斜而出之前,斯内普收回了目光。“是迫不及待想回到霍格沃茨,还是在想着救世主男孩?”他充满恶意地嘲讽道,仿佛看见了一团苍蝇。 “为什么摄魂取念我?”图卡娜疲惫又生气,胸腔中仿佛闷了一团火,“这不公正,也不、也不……” “指望黑魔王和你讲公平和对错?”斯内普嗤道,“黑魔王摄魂取念别人可不挑时间和地点,所以我需要像一个拿水晶球神棍那样选个良辰吉日和风水宝地来训练你吗?我不需要。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时刻保持警戒。” 图卡娜不想再被斯内普的舌头中伤,她坐起身,痛叫一声,又不得不躺了回去。 “头痛不能作为赖床的理由,你应该能够通过以往的经验而明白这一点。”斯内普发话道。 “我的确头痛。”图卡娜冷静地说,“因为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斯内普迅速地翻身起床,指挥着魔杖整理好了衣服,乌云笼罩着他的脸庞。图卡娜听到他低声将一句咒骂献给了梅林。 他现在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笨拙地、会诅咒梅林的普通男人,图卡娜在心中评论。“所以你承认你很疲惫又暴躁了。”她说,“你还错怪了我。” “是的,我精疲力竭、耐性已尽。”斯内普在房间中踱着步子,“因为你在梦里尖叫,又呕吐了一整夜。” “你完全可以把我丢在客厅置之不理。” “没错,但是我不可能再给佩特鲁接近你的机会。”斯内普满面怒容,“不过是在外面待了一小会儿,他就把你带到了外面,还把你灌得酩酊大醉。他是个危险的人,你能够活着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邓布利多都会感慨你的幸运。不要信任何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让我们陷入险境,你可能已经对活着失去了兴趣,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说得够清楚吗?” “我饿了。”图卡娜无法反驳,怏怏不乐地说道。 但是当斯内普将一些麻瓜速食食品摆在餐桌上时,图卡娜却仅微微动了刀叉,挑了沙拉中的几块蓝莓,几乎难以下咽。“我不想吃这些,我想吃牛排腰子派。”图卡娜犹豫地说道。 “那么自己解决。”斯内普说着,安静而迅速地吃着塑料盒包装的牧羊人派。 “我不会做饭。” 斯内普放下了餐具,用餐巾印了印嘴角,“挑剔食物?还是霍格沃茨的饮食将你变得脑满肠肥?你肯定是没有尝到过长期挨饿的滋味。” “别那么震惊地看着我,”斯内普淡淡地道,“我在青少年时期很少有顿饱饭吃,即使是霍格沃茨的餐桌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好印象,吃掉你面前的东西,或者你还想喝那种柳叶魔药维持生命?” 这是他第一次讲到自己的过去,图卡娜心说,她为他的话语而瞠目。“你熬的那种魔药是用来补充营养的?”最终她口中只能冒出这样一句傻话来。 “毕竟我不能让别人在我的房子中因营养不良而死。”斯内普目光如炬,再次轻而易举地撕开图卡娜的脑海。 “我相信你。”校长室中,图卡娜对邓布利多说道,“但这并不代表我相信他,他……” 图卡娜激烈地抗拒着斯内普的查看,将他推了出去。 “不要试图反抗!”斯内普厉声呵斥,他怒气冲冲,“愚蠢、愚蠢、愚不可言!违抗黑魔王只有死路一条,用你的记忆说服他。现在,把我当成黑魔王,说服我你为何信任邓布利多。再来!” 斯内普的目光再次如刀锋坠入她记忆的迷宫: 外面正在下雨,年幼的图卡娜穿着雨靴,头发乱成一团,衣衫上溅满泥浆。她与一群麻瓜小孩一边拍手一边绕着水洼唱道:“野孩子图卡娜,没人爱的图卡娜;野种图卡娜,没爸妈的图卡娜!”图卡娜看到自己被许多伙伴围绕,心中只有高兴,她快活地跑回家中,口中依然唱着同样的歌。加里克和邓布利多正在桌边喝茶,见她如此,加里克立即放下茶杯,拿起了魔杖,魔咒像巴掌似的将图卡娜驱赶到了门外。 图卡娜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没过多久,邓布利多从屋内走了出来。“加里克生气是因为我跟麻瓜一起玩吗?可是他不让我和巫师一起玩。”她细声问道,眼中隐约泛起了泪光,“我认为他这样对我很粗鲁。” 高个子男巫蹲在她面前,湛蓝的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微笑起来,“加里克的确不应该这样做,他惹恼了你,是吗,小图克?可是加里克非常伤心,你不该说自己是‘野孩子’,因为你不是,你有一个非常爱你的外祖父。” 老人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枚蟑螂糖。图卡娜的眼睛黏在糖上,却不敢接过。“哦,”邓布利多爱怜地说,“请尽情享用你的糖果,奥利凡德小姐。” “这是从蜂蜜公爵买到的糖果吗?”图卡娜将糖果含在口中含含糊糊地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快活地叫道:“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蜂蜜公爵的糖!谢谢你,阿不思,可以请你下次来时再给我带一颗蟑螂糖吗?” 邓布利多愉快地同她告别,“下次你会得到很多蟑螂糖,我保证,很多很多。” 斯内普收回了目光,图卡娜狼狈地喘着气。 “你外祖父对你不错,虽然没有糖吃,但他把你娇惯地对果腹的食物挑叁拣四。”斯内普讽刺般地评论道,“珍惜你面前的食物吧,战争已近,情况只会越来越紧张,很快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吃得到下一顿饭。” “黑魔王喜欢别人向他低头示弱。”他扬了扬眉毛,话锋一转,身体向后舒张,“适时展现自己的不堪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做得好,但是切记不要在黑魔王面前暴露你对邓布利多的某些……‘个人情感’。” Ch36skeletonsinthecloset 36 不可告人之秘skeletons in the closet 西弗勒斯 对角巷人声喧哗,虽然一个多月前遭受了洗劫,但人们总是像顽固的蚂蚁一样很快为生计和饮食凑在了一起,在街巷中巡逻的摄魂怪也挡不住他们出门。四处是放假出门闲逛的学生和购置物品的巫师,洒在地上的饮料和糖让人脚底发黏,醉汉躺在路边神智不清地驱赶着脸上的苍蝇,这一切在西弗勒斯耳中汇聚成嗡嗡声,如同工厂机器运转时的轰鸣。 西弗勒斯身披斗篷、头戴兜帽,大步向前走去,行人看不清他的脸,却自动退避叁舍,仿佛他比摄魂怪更加吓人。这是冷漠和疏离带来的好处,西弗勒斯有时痴迷于此种让他清净的小把戏。当然,他的目的地并不在于此处,西弗勒斯径直走入一间店铺肮脏的公共壁炉,没有理会粘在衣服上的灰尘,去那种地方打扮越是低调就越好。在柜台留下两个银币,“翻倒巷。”他轻声说。 “艳阳天,西弗勒斯!你身上的黑袍不会把你的骨头烤化吗?”博金博克的老板放下了手中的梳子,梳头的发油在齿缝中氧化发黑,散播出粘腻的香气,“要不要也来一点?”他脸上挤出了一团笑容,“卢修斯·马尔福的老爹的发油一直都是从我这里买的呦,可惜马尔福家的儿孙没马尔福家的先主有品味。西弗勒斯……你可是个体面人……” “我不需要,博金。”西弗勒斯冷淡地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还是老样子。” “你有段时间没来了,西弗勒斯。”博金说道,“吸血蝠翅膀、龙角粉、蛇毒、狼毒……老博金可是时时惦记着魔药大师药柜的充裕……” 西弗勒斯简短地问道:“一共多少钱?” “你确实好久没来了,最近不太平,这你比我更清楚,西弗勒斯。黑市上什么东西都价格飞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就连巨怪的脚指甲都能卖出天价!这些可都是从非洲或者东欧寻来的好货……西弗勒斯,你看看,好货不会说话,也从来不会骗人!”博金挥舞着手上的梳子,浑浊的眼珠来回转动,夹杂着不安和愤怒。 “多少钱。”西弗勒斯不愿多做纠缠,再次发话道。 “两千个金加隆。” “成交。”西弗勒斯说,“我给你写一张支票。” 博金喜不自胜,连忙拿来羽毛笔。在书写之际,博金佝偻着身躯,目不转睛地盯着笔尖,舌头上不时发出渴望的声音,他再次说道:“听说你结婚了,西弗勒斯,新娘是个年轻又神秘的美人儿……”正待西弗勒斯开口时,博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先别着急否认,男人都是如此,特别是当怀揣秘密的时候。” 西弗勒斯垂下头,压低了声音,“是谁告诉了你这个消息?” “老博金虚度这么多年光阴,当然在各处都有些朋友。”老男巫狡猾地说,“别太担心,那人只不过是喝多了酒,口无遮拦,在鄙店中随口说漏了嘴而已。”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西弗勒斯扯了扯嘴角。 “你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口风这么紧,我与你打交道这么些年,一次也没有从你嘴里套出过什么话来。” ”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博金眨了眨眼,“我们那位朋友所说的属实?” “属实。”西弗勒斯威胁说,“别和我耍花招,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那么新娘肯定是一位年轻可爱的小姐喽?”博金并没有满足他的答案,“别忘了,你的魔药材料还在我手上。” 喜忧参半的情况,西弗勒斯在心中评估,老男巫至少还不知道他新婚妻子的具体身份。西弗勒斯脸上露出一抹假笑,“所言不假,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 博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装满魔药材料的包裹递给了他,“美酒和美人、美酒和美人,只要能有这两样陪伴,在谁的治下都一样生活……博金不敢倚老卖老,但是谁能想得到当年在我店里打工的那个男孩能成为后来的‘那位大人’呢?” “我已经说了你想听到的。”西弗勒斯说,“现在轮到你了。” “哦,这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老博金的眼睛左顾右盼,发出了哧哧窃笑,故意压低了声音,“据说、据说莱斯特兰奇夫人和那位大人有染……他们去给那位大人禀报事情,却被晾在书房们外,所有人都听见门内黑魔王把一个女人干得大声叫唤,结果是莱斯特兰奇夫人给他们开的门……”老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显然这种带有狭邪气息的桃色新闻令他兴奋不已。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新鲜事。”西弗勒斯咽下心中的厌恶,面无表情地说,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这在食死徒之间根本不是秘密,作为等在书房门外的一员,西弗勒斯当然知道这些细节。 但他的回答让老博金脸上浮现出了然于胸的笑容,博金用自己的手肘碰了碰他的,“西弗勒斯,我的好朋友……他们从来没有把我这种小人物看在眼里,而你不一样。” 能够毫无痕迹地融入他人是间谍的基本素质,西弗勒斯抬了抬嘴角,“好了,老博金,我还有事情要做。” “当然、当然,你是大忙人。拿着这个,拿着吧,就当是老博金为你添的薄礼,最近发生的都是坏消息,是该有些喜事。”老男巫数出了200个金加隆,从背后叫住了他,口中念叨着,“你应该去跟你的小可人儿去度蜜月,但我知道你,西弗勒斯,你是个工作狂,天天只会琢磨魔药那点事儿。为此你肯定落下不少埋怨,是不是?给她随便买点什么,去吧,我这店里没什么能买给妻子当礼物……” 西弗勒斯摆脱了老人的喋喋不休,在店门口稍做停顿,他果断向马尔福庄园幻影移形而去。今天不是约定集会的日子,庄园中没什么人,亚克斯利自然也不在此处,但是他没有离开。四下静谧疏懒,孔雀都栖息在树梢,水池也没有开放喷泉,偶见一两个家养小精灵在花园中修剪植物。 沿楼梯行至二楼,依然空无一人,只有一间房门虚掩,从中传来尖锐的女声。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和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西弗勒斯分辨出,他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静静地站到了门外。 “……我们就能把队伍里的奸细一个一个铲除,”贝拉特里克斯说,“还能知道魔法部里到底谁对黑魔王不忠,更重要的是,找到谁是凤凰社员……” “凤凰社员不一定愿意把小孩送到德姆斯特朗。”罗道夫斯打断了她。 “但准备把孩子送达德姆斯特朗的人,一定对主人不忠。”贝拉特里克斯尖锐地指出,“否则他们为何不愿意让那些小孩留在英国?他们不过是害怕在主人接管霍格沃茨后,一旦被抓到把柄,就要以孩子威胁他们就犯。” “他们以为只要把小孩送出国,就能确保平安无虞……”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声音,他冷哼一声,“就算是没有背叛主人,也一定态度摇摆。贝拉是对的,拿到这份名单,我们能更好地排除异己。最近我们行事处处不顺,一定有人在从中作梗……” “就在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伊戈尔·卡卡洛夫手上,现在多半已经是前校长了,那家伙本来就是个叛徒……” “此事需要家中没有学龄巫师的人做……” “……我们这就动身……”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房间中的声音戛然而止,纳西莎·马尔福从楼上缓步走来,她身着黑衣,面容显得苍老、疲惫而松弛。 “马尔福夫人。”西弗勒斯颔首问候。 纳西莎停住了脚步,吃惊地掩住了嘴,没有预料到他的到来,“哦……西弗勒斯……有什么吩咐?” “没有。”西弗勒斯说,“德拉科在哪里?我来教他魔药。” “小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纳西莎轻叹一声,“他最近郁郁寡欢,终日不见笑影……最近他很多朋友不愿意找他来玩……你知道,就因为卢修斯的事……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 图卡娜 斯内普从马尔福庄园带回来的苹果烤鸡和柠檬派实在香气扑鼻,图卡娜虽然痛恨那浮华阴森的地方,却无法厌恶马尔福家厨房中的家养小精灵。他们又练习了摄魂取念几个来回,她应付得还算自如。 斯内普比以往显得沉默,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把思虑写在了双眉之间的纹路之中,图卡娜只盼他的思虑并不因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事。为了打破他们之间凝固的空气,她率先挑起了话题:“我看到你的书架下面放了很多福灵剂,那是福灵剂吗?” 半晌,斯内普仿佛从自己思想的湖中浮出水面,抬头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真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试图偷拿它们,那里的恶咒会把你的头咒掉。再申明一次,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真恶心、真恶毒!”图卡娜被气得半死,她难以遏制自己的脾气,忍不住叫了起来,“我根本不想偷你的东西,只是……只是谁会在自己家中用这种咒语?” “那是因为别人家中没有像八岁孩子一样上蹿下跳、四处窥探、好奇心过剩的人。”斯内普冷冷地说。 图卡娜将脑袋埋进了手掌之间,梅林,她不想吵架、她不想争吵,她本幻想着能够拥有一个平和而饱足的晚上,可是面前这个男人打破了她的意愿,“到底是谁像个八岁孩子一样乱发脾气?我知道那不是我!” “真的吗?那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斯内普立即反击道。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图卡娜简直快要哭了出来,她甩袖从椅子上站起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准备不再理会面前的男人。但是斯内普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手指牢牢锁在她的锁骨与后背之间,令她动弹不得。 “你弄疼我了。”她蹙眉道。 斯内普用魔杖轻点桌子,一串字迹浮现在桌面上,“回击我。” “你真的弄疼我了!”图卡娜更大声地抱怨,斯内普立即松开了手掌。 “继续,更激烈一点。” 又是一串字母,图卡娜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能猜到这多半与正待在阁楼房间内的虫尾巴有关。 “我、我不是你的家养小精灵。”图卡娜嚷道,“别指望你能对我颐指气使。” “很好,那就别表现得像家养小精灵。”斯内普轻蔑地哼了一声,一双黑眼睛眯了起来,“是谁让你自作主张丢掉了我的衬衫?” “你的那个衬衫旧得像块抹布!”图卡娜说道,“我受够了它!” “虚荣的女人,只知新衣更好!你根本不知道买到一件真正合适的衬衫有多难。”斯内普讽刺说,“你心智幼稚、并且表里如一!真是难得一见。” 图卡知道他们不过是在表演,但她胸中却实打实地升起一股怒火,她找不到能够反驳他的刻薄话,被逼得胸腔一堵,眼泪直流。 “对不起,妻子。”斯内普安静了下来,“我不该如此,与你争吵并非我的本意。”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盒子,一块鹰形蓝宝石胸针静静躺在其中,“宝石很衬你的眼睛。”他说。 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吗?图卡娜在心中质问。 “你最近闷在屋里太久了,需要出门走走。”他嗓音轻柔,如同鹅毛划过雪面,“我们去蜜月旅行怎么样?” 图卡娜震惊地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回到卧室,图卡娜连饮数口清水,才渐渐平息下自己内心的慌乱。 “好点了吗?”斯内普说。 “好多了。”图卡娜回答。 “虫尾巴有偷听的毛病,我们方才所言定然已被他听到。” “我知道。”图卡娜轻声说。 “上床睡觉。”斯内普熄灭了房中的烛火。 图卡娜脱掉外袍,慢慢躺在了床上。她听到布料窸窣的声音,衣服挂在了椅背,紧接着,她身后的床铺一沉,被子被掀开一角,他们似乎挨得极近,男人的热度烘烤着她的后背,让她浑身僵硬不已。 “听着,图卡娜,我现在需要你集中注意力。”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她的皮肤被陡然冒出的粟栗刺痛。 “是……是的。”图卡娜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尖而细,几近一声呻吟。 斯内普接着耳语道:“我们明天将要动身去瑞典……不带任何行李,我需要在食死徒得手之前拿到一份名单……此行将会异常凶险……假入黑魔王拿到名单,凤凰社将会有所被动……” 图卡娜听不清他的话,血流的声音冲刷着她的鼓膜,她的大脑战栗、无法思考。他们这么近,梅林,他的脸再次压住了她的头发,她几乎一个倾身就要完全坠入他的怀中,他的每一次呼吸、肢体的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她,给她的血管带来温热的震颤。 账本、争吵、永无休止的家务、不可理喻的男人……图卡娜想到了纳西莎对婚姻的描述,但是婚姻生活肯定远远不止是这些……真正的婚姻生活一定有点别的什么,比如、比如虫尾巴那天打探的…… 她不是个八岁孩子了,心智不是、外表更不是。她知道龙血猎人里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她也能察觉彼得·佩特鲁话中的深意,她知道那些事情不只是“蜜蜂把一个大大的东西放进小小鸟儿肚子里”的启蒙故事,而这些不是一个八岁孩子所能领悟的。 图卡娜把被角团成一团抱在胸前,双腿蜷缩了起来。夜色沉沉,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天空的月和星,无人发觉她脸上的绯红。 37Cabininthenorth 37北方的木屋Cabin in the north 图卡娜 “开心吧?”斯内普说。 北欧夏日的白天较长,即便是晚上八点,看起来依然天色尚早。他们坐在餐厅临窗的位置,施了个麻瓜驱逐咒。餐厅位于斯德哥尔摩郊区,旁边就是大片森林。四周的小木屋不高,但都装点地颇为别致。图卡娜放下手中的刀叉,目光仍旧停留在窗外,玻璃上依稀映出两张苍白的脸,分不清哪一张究竟更为憔悴。 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图卡娜试着微笑,餐厅中的侍者竟称她为“夫人”,她看到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一个年轻女人扯扯嘴角。 “是的,驯鹿肉和海鲜很地道,巷子也比伦敦整洁不少。”图卡娜心不在焉地回答。 卵石道路上偶尔有麻瓜自行车来来往往,如同忙碌的甲虫,昏暗的小酒馆中挤满了游客。图卡娜身着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就和街上的麻瓜姑娘没什么两样,她早上还抱怨着牛仔布料的僵硬与包裹,下午就已经习惯了,并且在这种装束里行动自如。斯内普把自己装进一身黑色的套装,图卡娜知道他那根陈旧却强大的魔杖正静静蜷缩在他的袖中,随时准备发出锋利的咒语。 “我不知道听不懂反讽是一个人幸运还是不幸。”斯内普轻声细语的发话打断了她的凝视。 图卡娜瞥见他的嘴唇讥讽地卷曲了起来。至少我给他提供了一点乐子,她心中想,开口说道:“我只知道如果你有求于人,那就应当试着对她好一点。” 斯内普一语不发,但是眼睛眯了起来,一脸酸愤的表情。 能让斯内普哑口无言,梅林骑士团真应当给我授勋,图卡娜将薄荷茶一饮而尽,心情愉快不少。 。。“收起你的傻笑。”斯内普嫌恶地说,“还是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如果你的警惕性和理解能里局限于此,我奉劝你离开此地,否则到时候我救不了你。” “好吧。”图卡娜舔舐了下唇,身体向后倾斜在椅背上,“让我来的人是你,让我走的人也是你。你如此反复无常,万一我离开后你又召我回来怎么办?” 只见斯内普不耐地拧起了眉头,“我要赶在食死徒前面找到卡卡洛夫,没那么多闲暇陪你玩这些嘴皮子上的小把戏。我带你出来是给自己找一个出门的理由,应付虫尾巴,他肯定已经将这个消息转述给了黑魔王,所以,你的使命已经到头了。” 没等图卡娜发话,他接着说道:“你可以声称旅途中我们二人不欢而散——就和现在的情形一样,虫尾巴会相信你的话的。这回我们面对的可是食死徒,不是你们在课堂上小打小闹的蠢玩意儿……” 。 图卡娜把手背贴在额角,斯内普接下来的说教她一个字母也没听进去。食死徒,她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同两个食死徒朝夕相处。在西里斯死后,她没有从天文塔跃下或者饮鸩自戕的勇气,却能够眠于斯内普和虫尾巴所在的空间中。缺乏死亡的勇气是否是一种懦弱?如果是,图卡娜也不想让斯内普有所察觉。 于是她说道:“虫尾巴此时不在家里。黑魔王麾下的中坚力量多数有家有室,家中有小巫师的人不在少数,譬如亚克斯利和塞尔温等人,他们不是查探这份名单的好人选,而虫尾巴恰好不在其中……如果我猜得没错,虫尾巴多半也在这儿,就在斯德哥尔摩的某处。” “绝妙的推断。”斯内普说道,“很遗憾,我和你持一样的看法。虫尾巴是个非法的阿尼马格斯,说不定你脚边的那只蟑螂就是他,一字不落地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图卡娜尖叫着跺着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向桌下看去,“这里根本没有蟑螂!” “当然没有。”斯内普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斜睨了她一眼,“我需要你集中精神,紧跟在我身后。虫尾巴的阿尼马格斯形态是一只老鼠,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阿尼马格斯,所以你最好瞪大眼睛,不要对你毛茸茸的朋友心慈手软。我们需要赶在他们前头,而我知道卡卡洛夫在麻瓜界的藏身之所,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 图卡娜依言紧紧跟随着斯内普的脚步,但他并没有向外走去,而是向柜台定下了一个最好的木屋房间,紧邻中央的池塘。 图卡娜困惑地望向斯内普,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假笑:“现在,妻子。”他微微躬身,向她伸出了手臂,她顺势挽过了。 走出餐厅,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对年老的夫妇。“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吧?”老人问道。 “我们来度蜜月。”斯内普自然地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恭喜。”老人用了然的目光看着他们,眼中的笑意让图卡娜浑身不自在。他们在一座木屋前停了下来,“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晚上。”老人转身告别,向身后留下了一句暧昧的祝福。 图卡娜不禁面红耳赤。 “你们也是。”斯内普轻声细语地回复道。 图卡娜垂首,斯内普黑色的西裤裤脚正和她的紧贴在一起,她披散的长发轻挠着二人交织在一起的手臂。分裂感又一次袭上图卡娜的心头,他的态度时常令她疑惑,上一秒不屑一顾,下一秒彬彬有礼,此时此刻,她几乎可以相信他们是真正来度蜜月的夫妇。 这是他的伪装,图卡娜提醒自己,她面前的男人是一个伪装大师,大脑封闭术高手,企图骗过所有人。 然而斯内普的阔步催促她从思绪中剥离。他们在房间中不过稍作停顿便走出房门,图卡娜相信订下这个房间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池塘旁边景致秀丽,池水清澈见底,四周摆着几张桌椅,只有零星几个麻瓜在喝咖啡。 斯内普买了一杯饮料递到她手边,“你会游泳吗?”他问。 图卡娜吞下饮料回答道:“不会。”“那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叫救命。”斯内普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狞笑,“用德语,我记得你会。” ——————————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眼见那姑娘双颊上长出了鱼鳃,在空气中无助地开合数下,她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真的挣扎着叫了几句救命,用的德语。他本不指望她这么做。 他们的行为吸引了不少麻瓜的目光。很好,西弗勒斯在心中说,然后用力将她推入了池塘之中,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麻瓜们惊恐地向塘边奔跑、呼喊,图卡娜被清澈透亮的池水淹没,她胸腔中缺氧的疼痛必定为清凉的池水所安抚,她逐渐停止了挣扎,在水中向西弗勒斯投出了一个波光粼粼的瞪视。 “你为什么把她推到了水里,你想干什么?”一个浑身刺青,脸上钉了许多银钉的家伙推搡着西弗勒斯的胸膛,质问着他,让他连连后退。 “快去救人!”有人摇动着救生员的双肩,但那可怜的家伙鼾声震天,仿佛陷入了沉睡。他们无法将他摇醒,西弗勒斯对自己的睡眠魔药有足够的信心。 “上帝,看她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西弗勒斯用一边手臂保护头部,一边装模作样地大声呼叫。于是一个年轻人脱下了上衣,像一颗子弹似的跳进了水中,向图卡娜所在的区域游去。 真遗憾,她这会儿还不能上岸,否则她会干涸而死。西弗勒斯如愿以偿地看着图卡娜灵巧地躲避着那人的救助,向更深处游去,直到紧贴着池壁。 卡卡洛夫设下的麻瓜驱逐咒起了作用,那人在距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奋力浮出了水面,惊慌地叫道:“我看不到她了!她不见了!” “再找找,小伙子,这池子没多大,池底呢?”那人愤怒地回答:“你在岸上看不到吗?这池水清澈见底!她不见了!” “快把池塘抽干!”西弗勒斯再次提议,他的话立即在麻瓜中得到了响应。只见众人七手八脚地搬来一台笨重的麻瓜机器,将一根抽水管扔到了水中,机器轰轰烈烈地运作起来。水位很快退了下去,水草旺盛纠缠的深处渐渐显露出几片木制扇叶,百叶窗似的镶嵌在烂泥地里。 一双眼睛在叶片的缝隙中一闪而过,警惕而惶恐地望着岸边的骚乱。 卡卡洛夫居所隐匿之精妙可以称得上西弗勒斯平生所见之最,地面上的麻瓜木屋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入口藏在池塘底部,直通卡卡洛夫在地下搭建的藏身之处。 “伊戈尔,我看到你了。”西弗勒斯跳入池中,他施咒消除了图卡娜脸上的鱼鳃和身上的水分。他们身后的麻瓜对这里的动静一无所知。 “是我,西弗勒斯。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应该相信你在池塘中灌满的显真之水——即便是黑魔王本人来此,也会被洗去所有伪装。”他低低俯身,对着窗叶再度开口,“你知道我因何而来,也知道你现在身处险境,否则不可能躲在这里。把门打开,伊戈尔,先让我们进去。我答应过要帮你。” 眼睛又出现在了扇叶后,卡卡洛夫那双棕色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先是犹疑半晌,接着池水倏然消失地无影无踪,池壁的砖块凹陷出了门的形状。卡卡洛夫站在阴暗的门内,身姿佝偻、须发蓬乱,满头银丝了无光泽,他先因外界的亮光眯起了眼睛,接着用锋利而冷漠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西弗勒斯和图卡娜。 “我妻子。”西弗勒斯言简意赅地介绍,没有多余的解释。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也没这个必要。 伊戈尔·卡卡洛夫点了点头,待他们走进这间深藏于池底的房屋,复而将房门封了起来。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是的,西弗勒斯,我对你的婚讯有所耳闻。” 他的整间屋子一无装饰,只有正中央放了一个水晶球,简陋的书架上放着寥寥几本炼金术书籍。屋内空气潮湿闷热,散发着羊皮纸和苔藓的味道,只有门上那方渺小的百叶窗透出一丝亮光。 图卡娜想要点上烛火,但卡卡洛夫苦笑着出声阻拦,“不要点灯,夫人,您肯定明白我的处境,我根本不敢点灯。” 卡卡洛夫给他们搬来了两摞书本,当作是板凳,自己却依靠着墙边坐下,几乎瘫软在地,仿佛孱弱的双腿不足以支撑他的体重。他声音虚软,肺管中夹杂着咳嗽,“看,老朋友,看我今天落魄如斯,我真心祈祷你有朝一日不会落到我这般田地。” 西弗勒斯讥讽地笑了笑,“承你吉言,伊戈尔。留给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追到了德姆斯特朗校长室。” “我在世上的每分每秒都是苟活。”卡卡洛夫说道,“我早该死了,或许你也曾在心中纳闷——伊戈尔·卡卡洛夫从黑魔王的掌心逃离之后竟能苟活一年之久” “我可以帮你,伊戈尔。”斯内普低低地说,向卡卡洛夫前倾了一步。“无论如何你都救不了我,我知道你总是很有手段,西弗勒斯,但这次你不行。” 卡卡洛夫艰难地摇了摇头,“他们早已经追到了校长室,我从水晶球里看到了。他们循着踪迹迟早会发现这里。我近来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只喝外面池塘中的水维持生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用何种方式引我出来。我的确有求与你,但并非要你救我的命……” 情况比预想中的更加严峻,西弗勒斯不禁打断了他,“我记得这话你说过很多次,我奉劝你最好仔细思忖是否应该现在兑现。我们不如干脆一点,给我们名单,然后告诉我你想让我做的。” 卡卡洛夫久久无言,西弗勒斯感到自己的血液随着凝重的空气一起下沉。“没有名单。”卡卡洛夫喉咙喑哑,“我与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家长们签订了牢不可破的誓言。说出他们的名字,我会在咒语的惩罚中痛苦死去;为他们保守秘密,我会被黑魔王折磨而死。这本就是个死局,西弗勒斯。” “那么。”西弗勒斯站起身,“我们不会在你这里多做停留。” “等等,西弗勒斯。”卡卡洛夫在墙角哀求道,向他伸出了手,“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想落到他们手上。我知道你和其他那些人不一样。杀了我,让我毫无痛苦地走吧,给我一杯你最厉害的毒药,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我不是你们的收尸人,伊戈尔。“西弗勒斯难以按捺心中的不耐和厌烦,“撞死在墙上、饿自己几天,自杀的方法有很多,不用我教你。” “我做不到……从现在开始绝食也为时已晚,他们已经快到了……”浑浊的眼泪从卡卡洛夫的眼角泌出,“给我个痛快吧,我不过是向你要求一个温和点的死法,你曾答应过要帮我。” “为何不逃走?”图卡娜在他身后出声问道,听得出来这个疑问她在心中酝酿已久,“你必须要死吗?” “你很好心,夫人。”卡卡洛夫向她苦涩地微笑,但话却是说给西弗勒斯的,“没那么简单,我的家人和孩子都在黑魔王手上,若我胆敢有半点违抗,他们势必折磨我的家人。你现在是已婚之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西弗勒斯微微转头看向了图卡娜,那姑娘与他对视了片刻,飞快地别过了眼去。 是的,一切都变得复杂了。西弗勒斯心中沉吟。 房屋中央的水晶球蓦地发出幽微的荧光,淡淡的魔力波动扰动着屋内沉滞的气流。卡卡洛夫张大了双眼,胡须颤动,“他们来了!快动手吧,西弗勒斯。” Ch38weepingwillowtree 「又发生了两起摄魂怪袭击事件,」他宣布道,韦斯莱夫人递给他一大块生日蛋糕,「他们在北方的一个小木屋里发现了伊戈尔·卡卡洛夫的尸体。黑魔标记悬在上空——唉,坦白地说,他离开食死徒后居然还能够活一年,倒真让我吃惊。我记得,小天狼星的弟弟雷古勒斯只活了几天就死了。」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 Ch38哭泣的垂柳weeping willow tree 图卡娜 百叶窗的每一寸缝隙都透出令人窒息的寒冷,外面一丝光亮也不见了,图卡娜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恐惧和黑暗如瘟疫蔓延在心头。她攥紧手中的魔杖,摸索着后退半步,踩到了些什么,她顾不上深究,只记起卡卡洛夫的尸体刚刚就躺在自己的脚边。 她的鼻尖萦绕着毒药散发出的苦涩与辛辣,药性发作很快,卡卡洛夫几乎立刻安静地歪在墙角,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不过是一闭眼的事情。没人关注死人会有什么感受,毕竟尸体不会叫苦,为什么不能对死者好一点呢?比如西里斯,西里斯在死前受的苦比卡卡洛夫多上千万倍,他今却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图卡娜的梦境中,仿佛他的离世已经过去了很久。 除了我和哈利,还有谁会想念已逝的西里斯·布莱克?就连我自己,不时也会忘了他。她好像再也感受不到幸福了,图卡娜知道这其实是摄魂怪的作用,那些找上门来的食死徒不知带了多少摄魂怪,但肯定已经将此处团团围住。图卡娜可以想象出摄魂怪从窗叶中伸出了干枯的双手,嘴巴从破烂的斗篷下散发出恶臭。 呼神护卫,她在心中默念,淡淡的银白色烟雾从魔杖的顶端扩散。突然,一只强力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伸出,握住了图卡娜的杖尖,将微弱的白烟掐得灰飞烟灭;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一副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图卡娜,如同黑夜的使者一般强硬而果断地将她推向书架与墙壁之间的缝隙。 百叶窗不自然的细碎响动像是藏着令人作呕的窥伺,似乎有什么小型动物从泥土墙壁钻进了这间卡卡洛夫的密室,吧嗒掉在了地板上,微弱地吱吱叫唤了几声。 彼得·佩特鲁。 “我知道是你。”虫尾巴想来已经从老鼠的形态变回了人形, “你躲得很深……但是我看到你了。” 他在黑暗中吱吱地一笑,“我们的老朋友,他们可都在外面……你听……” 斯内普依然紧紧捂住她的嘴唇,让她口中来不及发出任何响声,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惊恐与慰藉并存,与斯内普冰凉而潮湿的掌心伴生的竟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温度,稍稍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 佩特鲁不知掏出了什么,那东西中传来几个莱斯特兰奇吵嚷的声音。“快放我们进去,虫尾巴!他在里面吗?”贝拉特里克斯尖声说道。图卡娜不禁摒吸。 “你听,他们可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虫尾巴道,接着,他似乎转向了窗子:“别着急,贝拉,我这就放你们进来。” 斯内普掩在她嘴唇上的手渐渐滑落,待图卡娜有所觉察,他的手指已经悄然握住了她颈间的吊坠。“门托斯。”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她胸口的吊坠立即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借着幽微的光芒,她看到矮个子虫尾巴踩在一张凳子上,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转过头来,双手仍正竭力想把高处百叶窗的窗叶搬下。 “不!他要逃走了!”虫尾巴急切地叫唤。 伴随着缭绕的烟雾,窗叶的缝隙间伸入一只细长的魔杖,杖尖闪烁起刺眼的红光,屋内霎时地动山摇般晃动,他们面前的书架轰然倾倒,所有物品如飞弹般激射而来。 在感到肚脐被钩子钩了一下之前,斯内普的身躯猛地向图卡娜挤压,将她牢牢地倾轧在自己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一抹银色的月光如同利刃,撕裂了英格兰拖沓又沉重的夜晚,空气中是魔药和潮湿的气味,近来正愈发为图卡娜所熟习。她穿行过扭曲的画面,跌落在一些坚硬的物体上,令她浑身的皮肉无处不疼,她的指尖沾上黏滑的液体,魔杖在掌心打滑,她的两肋和大腿肯定很快就会泛起淤青。 借着月色,图卡娜发觉自己跌落在蜘蛛尾巷的客厅中央,阁楼上房门大开,四处安静而空荡。她满手是血,但并非自己所流,只见斯内普的后背衣衫破碎,卡卡洛夫家中那些锋利的书脊、破碎的水晶球和不知名的炼金仪器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我去拿些白鲜,先生。”图卡娜向地下室跑去。 “不必。”斯内普简短地阻止了她,他脱掉了上衣,撕去被鲜血粘连在皮肉上的布料,一声不响,喉咙里一丝轻微的抱怨声也没有,就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的身躯。斯内普坐到床畔,从床头的抽屉中拿出一瓶白鲜。 “帮忙,女孩!”他的叱责没有多余的字眼,大约也无力说出更多单词,他的皮肤惨白如蜡,血流汩汩弄脏了床单。 图卡娜用药剂涂抹他的伤口,新肉立即翻涌着生长出来,填补了深深的裂口,留下了一个个粉红的伤疤。斯内普浑身肌肉紧绷,双肩不时颤抖,大颗汗珠打湿了他的头发,黏住了他的后颈,剩下的沿着一绺一绺的发梢滴落到他赤裸的胸膛。他又拿出一瓶补血药剂,安静地饮下。 其实不必如此,图卡娜心说,他就算是痛叫几声也无可厚非,虫尾巴早已不在此处,他本不应在家中隐忍自己的痛苦。 这都是因为你,傻女孩,他对你依旧难辨敌我,一种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但这就是斯内普,斯内普不会对任何人放下心防,另一个声音说。 图卡娜深深地喘了口气,她只是……她只是感到苦涩,为他们二人。 “所以……他们会追来吗?”图卡娜出声问道,看着斯内普挥着魔杖清理床单,他的杖尖冒出了一连串火花,血渍退去不少,但没有消失。 斯内普顾不上许多,将魔杖递给了图卡娜,便躺在床上,垂下眼帘休息。“有可能,他们认出我们的几率不大,但是有这个可能,我只能这么说,所以今晚依旧需要保持警惕。”话语从他的嘴唇间吐出,“帮忙看看我的魔杖出了什么问题,”他讽刺般地补充道,“奥利凡德。” “杖身开裂,需要拿黑檀木修补。”图卡娜对那只漆黑而陈旧的魔杖做了一个粗略的诊断,心中已有结论。“你知道……你把结婚戒指变成门钥匙了吗?”她接着出声说道。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有任何不妥之处吗?”斯内普反问道,“可别想指望下次遇险时有我在一旁救你。”他拖长了声音,慢吞吞地补充,“当然,鉴于你经常惹祸上身,你最好别用,我可不想让你把灾祸引到我的巢穴——” “不。”图卡娜所担心的并非此事,“可这是个非法的门钥匙。” 斯内普微微张开眼皮,睨了她一眼,“性命和一个非法的门钥匙相比哪个更重要?”他轻蔑地说,“魔法部门钥匙办公室很快会派人过来,我自然会应付。而你,地下室药柜底层有黑檀木料,不要乱动其他东西,拿到之后马上回来,我说得够清楚吗?” 图卡娜飞速地答应了,然而当她回来时,卧房中已经站了一个陌生的男巫。他年纪极轻,穿着板正的制服袍子,鼻梁上架一副细框眼镜,脑袋上却仄歪着一顶睡帽,仿佛刚从睡梦中惊醒。他不过前几年刚从霍格沃茨毕业,图卡娜能记起他似乎姓威廉姆斯—— “根据魔法法第四百五十七条法令,”威廉姆斯在斯内普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磕磕绊绊地说,“我们……我们需要没收您于四十五分钟前制作的门钥匙,斯内普教授。” “没收?”斯内普懒洋洋地半倚在床头,穿着灰褐的衬衫睡袍,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虚弱的神色,“你是说这枚戒指吗?” 在威廉姆斯震动的瞳孔中,图卡娜走上前去,任由斯内普从她颈上的项链中取下戒指。 “这枚戒指由我母亲家族世代相传,曾戴于我母亲手上,如今作为婚戒由我的妻子所佩,你确定要拿走它吗?”斯内普语调沉静,但是饱含威胁。 威廉姆斯接过戒指,用魔杖在上面轻轻一点,戒指的外侧出现了一行文字: 西弗勒斯·斯内普amp;图卡娜·斯内普 “不……我认为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通融的。”年轻的男巫如同被烫了手似的,立即将戒指还给了图卡娜。 “很好。”斯内普点点头,“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将来在部里大有可为,我会适时将你引荐给邓布利多,希望下次我们见面是在凤凰社的餐桌上。” 男巫的眼中迸发出神采,虽然图卡娜怀疑斯内普是否会有这种好心,但显然威廉姆斯对此深信不疑,“您真好心、您真是太好了……先生……谢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收起你的奉承话。”斯内普说道,“我猜你还没有看过这把门钥匙的使用记录,我们不过用它从外面的道路上转移到了屋子里。外面的路上很脏,你也看到了,科克沃斯的空气不好,到处都是废水和烟囱,晚上由有很多闲散麻瓜出来活动,工业城镇,总是有这些坏处。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我的妻子都不想走夜路。这把门钥匙仅仅作此之用,为了这点小事兴师动众我深表歉意,年轻人——” 不用等斯内普把话说完,威廉姆斯已经连连躬身点头,“是的,先生。我已经明白了,先生,我这就把您的记录抹去。”说罢,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本厚厚的羊皮卷宗,用魔咒消除了上面最新的一条门钥匙使用记录。 图卡娜把年轻的男巫送到门口,给他了一个微笑,“我很抱歉,在深夜吵醒你。” 威廉姆斯紧张地扶了扶脑袋上的睡帽,婉拒了图卡娜递来的饮料,他脸上浮现出青涩的红晕,“这根本不算什么……今晚轮到我值夜。门钥匙办公室是个小部门,我们一共只有叁个人,都刚从霍格沃茨毕业,两个格兰芬多、一个赫奇帕奇。图卡娜。”他动了动唇周的肌肉,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纠正了自己的言辞,“斯内普夫人。” 图卡娜关上房门,婚戒松松地缀在她的指头上。微笑渐渐隐于嘴角,图卡娜不知道这件事还能隐瞒多久,秘密总是要被发现的,不是吗? 她走回卧室,斯内普已经起身坐在床畔,仿佛正洋洋得意。 “所以,就这么解决了?” “你以为呢?”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炸掉坩埚的格兰芬多新生,“与其担心这种小事,不妨说说你对我的魔杖有何高见?” “这是根旧魔杖,从磨损痕迹来看,至少使用了五十年。”图卡娜观察着它,它的手柄和杖尖被磨得发亮,其余的地方陈旧无光,木头干燥,外型朴实无华,“是加里克的手艺,他在年轻时喜欢这种朴素的风格。” “……具有难得一见的忠诚品质,一旦认定了主人,便很难易主。”最后,图卡娜得出了结论,“这不是你的魔杖。” 斯内普的脸显而易见地阴沉了下来,于是图卡娜换了种措辞:“或者说,它最初并不属于你。” 斯内普转过脸,看向了床头,鹰钩鼻子投下的侧影让他的半张脸都笼罩在阴翳之中,“这话不假。”他低低地说道,“这支魔杖曾经属于我的母亲艾林·普林斯。” “哦。”图卡娜小声叫道,“对不起。” 而斯内普拿起了床头的那副麻瓜照片,用手指抚去上面的灰尘,“有何对不起之处?” 图卡娜看向照片中的女人,她长得不美,但是足够年轻,嘴唇薄薄的,头发和眉毛浓而黑,她又看了看斯内普,他们瘦削的脸颊颇为相像。她的双手绞在了他的魔杖上,“以这支魔杖的忠诚,你的母亲必然……早殇……” “并不。”斯内普恶意地轻嗤一声,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只是早早地放弃了巫师的身份。” “关于这个魔杖,”斯内普的双眼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欣赏她惊诧的神色,“你还有何见教?” “杖身的开裂很容易修补。”图卡娜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发话,“上面的裂痕是旧伤,加里克已经修补过一次,我不一定能补得像他那样好。” “确实。”斯内普说,“你的眼光不错,外祖父的精湛工艺让这么多年来无人发觉我用的是一根受损的旧魔杖。至于你对自己技术的评价,我也完全相信。” “为了防止开裂,你应该经常用龙脂经常给它上油。” “恰恰相反。”斯内普脸上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胜利感,“你外祖父曾说黑檀木魔杖难以开裂,因此不用上油。这支魔杖之前的损伤,亦是外力所为——我的父亲弄裂了它,他想把它掰断,但是没有得逞。” “看你的表情就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很惊讶吗,女孩?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一个通情达理的监护人。”斯内普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照片上,照片中的艾琳·普林斯背靠一株垂柳,枝条绵绵。“他是个麻瓜,每天饮酒度日,他将魔法视为邪恶,对我们动辄拳脚相加,然后某一天,他想把我母亲的魔杖掰断。就是这样,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 “很奇怪我母亲为什么嫁给这种人,是吗?”斯内普没有停下自己的叙述,他的语调平静,脸颊松弛,没有丝毫怨愤,“他曾经也并非如此,他是纺织厂的老板,鼎盛时手下曾有数百工人,得以娶到了我母亲。那时候离麻瓜界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英国经济形势不错,你应当对此有所了解。但是好景不长,六七十年代通货膨胀,纺织生意普遍不再景气,我父亲的工厂也难逃厄难,很快债台高筑。他将此归咎于我母亲巫师的身份,并且整日借酒消愁,一杯接着一杯,酒从杜松子酒换成了廉价酒精,我们也从市中心搬到了蜘蛛尾巷(Spinner’s end又可译为纺织巷)。” “可怕的老男人。”图卡娜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斯内普挑起了一侧眉毛。 “这像是历史课本里才会出现的故事。”图卡娜不禁轻叹。 “终于见识到历史的可怖了吗?”斯内普刻薄地嘲弄道,“老男人活在历史里,只有年轻人才向前看,嗯?告诉你这个鬼故事的结局,我的父亲醉倒在河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膨胀,而我的母亲不久后就吊死在院子里的那颗柳树上……哈……” 图卡娜望向窗外,垂柳的树干被墙壁遮挡,只有数枝柳条在夜空中飘荡,如同暗夜的幽灵。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西里斯,还有哈利,哈利和纳威的父母,她的朋友们…… “停下你的眼泪。”斯内普面露厌恶,“是我口中凄惨的故事让你从中找到了一点伟大的同情心吗?还是外面的柳树让你受了惊吓?处理好你自己,不要像一只咕咕叫唤的小母鸽一样让人心烦。”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图卡娜说,她咬住嘴唇,瞪大了双眼,然而眼泪终究滑落,咸湿的痕迹凝结于双颊,“我在为所有失去父母庇护的孩子而哭。” “你可真是位可人儿。”斯内普冷笑,“听听,多么高尚。”他捂住嘴唇,咳嗽几声,用手撑住了前额。 “你在发烫。”图卡娜试探着他的鼻息,惊叫道。他眼神混沌、嘴唇干涸,她突然明白了他非同寻常的多言。图卡娜急忙令他躺了下来,斯内普并没有反抗,他虚弱地就像一只没了棉絮的布偶。“你需要一些退烧药剂。”她说。 “滚开、滚开!去他妈的退烧药剂。”斯内普突然挣脱了她的手掌,粗暴地将她推开,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可怕的男人!图卡娜在心中尖叫,但她无法同一个已经昏睡在榻的病人争辩。她抱着双臂坐在床边,食死徒有可能会追来,他们需要有一个人保持警戒。 窗外的柳条影影绰绰,月光照在树冠之上,反射出幽灵一般的银白光芒。图卡娜突然打了个寒噤,仿佛柳树上有艾林·普林斯的灵魂与她隔窗相望。母亲的灵魂总是不会害孩子的,而她会向她解释这一切,所以不必害怕,图卡娜暗想。 她瞪大了困顿的双眼,感到角膜愈发干涩。柳影婆娑,风轻吹于侧,丝绦缕缕像是在悲泣。 “你一定爱他。”图卡娜对树冠上可能存在的幽灵说,“女孩总会犯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Ch39Nomenillimors Nomen?illi?mors?其名为死亡 西弗勒斯 墙壁上的火种映射在卜鸟的旌旗上迸发出银绿的冷光,野兽鲜血腥膻困扰着西弗勒斯的鼻尖,纳吉尼安静地盘踞在角落阴影深处,它张开巨口,正缓慢地吞噬着半扇新鲜野牛,巨蛇的头部已经鼓出了野牛肢体的形状,涨大于它身体其余部位数倍之多。 黑魔王缓慢地翻动着一份书页,然后将一双猩红的蛇眼盯住了他,“Nomen?illi?mors……nomen?illi?mors……告诉我,西弗勒斯,何为死亡?” “死亡为万物之终……”西弗勒斯平静地开口,“亦为万物之始。”他倾身跪倒在黑魔王的脚边,亲吻他的袍角。 黑魔王喉咙中发出了意味深长的轻笑。角落中的巨蛇突然吐出了口中的牛肉,腥臭的液体粘稠地倾洒在地,被吞入口中的部分已经被胃液腐蚀得发白。只见巨大的蝰蛇扭动着身躯,嘶嘶作响地扑向墙角窜出来的耗子,那耗子又足有五寸之长,可怜的小爪在毒牙间胡乱挣扎,但顷刻间便沉没于蛇腹。 “纳吉尼!”黑魔王无比厌恶地斥责道,“又让这种肮脏的生物玷污你的口腹。”他转而对西弗勒斯说道:“有时总会这样,是不是?人也总是会追逐一些肮脏又美味的蝇头小利,哪怕盛筵在近在咫尺。我想你想必对此非常了解,西弗勒斯。” “是的,我的大人。”西弗勒斯深深垂首,用自己麻木的嘴唇触碰黑魔王冰冷如非人的赤脚,“我等愚痴之辈总会犯下这种错误,这便是您与我们的最大不同。” 黑魔王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向是个聪慧的孩子,西弗勒斯。你总是知道我想要听什么。” 西弗勒斯缓缓起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卡卡洛夫已死,死于我亲手熬制的毒药。” “我已经知道了,很好。”黑魔王说着,将手臂支撑在桌面上,上下打量着他的神情,“我们中间的叛徒必然被彻底清除,就算是他的妻儿——也不行。背叛之人没有好下场,而且总是连累无辜,多么遗憾。” 黑魔王的话令西弗勒斯不由地心中生寒,暗中咽下一口唾液,虽然无法滋润他干燥的嗓子,他垂下视线,复而又对上了黑魔王红色的双眼。 黑魔王对他的反应满意非常,“有传言说你曾帮助卡卡洛夫逃跑,如今来看这个谣言不攻自破。” 他亲手帮助卡卡洛夫逃离大不列颠岛,又亲手将毒药递入卡卡洛夫的手中,真是一出闹剧。 “这是自然。”西弗勒斯斟酌着说,“若非我对您的忠诚,您必不可能派遣我到邓布利多身边。” “好女孩。”黑魔王并未回应他的话,而是将纳吉尼召唤到了手边,蝰蛇警惕地盯着西弗勒斯,兽性的蛇眼中充满了挑衅。 “回你的窝中睡觉”黑魔王说,并没有使用蛇佬腔,“如果你下次还敢这样调皮,我不会轻饶。” “那么现在,”黑魔王懒洋洋地转头,“说说你身上更重要的那件任务。” “奥利凡德是个狡猾的老东西,我们之前都低估了他。”西弗勒斯说道,“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一定没有逃到瑞典……” “不用装傻,西弗勒斯,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奥利凡德。”黑魔王轻声嘶笑。 ———————————————— 空气中漂浮着甜腻的香气,在阿不思·邓布利多开口之前,西弗勒斯抢先说道:“不要糖果和饮料。” 老人在办公桌后快活地挑了挑眉,“茶也不要吗?” “不。”西弗勒斯简短地拒绝。 “让我猜猜你带来了什么坏消息。”邓布利多起身绕到凤凰福克斯的身后,羊皮拖鞋在地毯上唰唰有声,袍子上的丝绒花纹被窗前的阳光照得有如发光的星轨。他右手毫无生气地垂在身侧,干枯如同被大火烧过的焦树,于是老人用左手灵巧地提起茶壶,在茶杯中放了柠檬片,沏了两杯热茶。 蒸汽让老人鼻梁上的镜片蒙上水雾,但是掩饰不住那双蓝眼中的精明,“我猜与你的妻子有关。” “是的,阿不思,但好歹比你失去左手好上一点。”西弗勒斯清了清喉咙,没给邓布利多留下任何情面,“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胳膊上戴了一只光荣之手,让我不禁怀疑你是否有在黑暗中偷窥或者夜游的癖好。” “哦、哦,我时常被你无与伦比的形容所折服,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呵呵笑了两声,面容轻松地说道:“我当时发了失心疯,被恶魔所蛊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但乐观地看,我的肢体由我的意志自由支配,所以现在我的右手算是……死得其所……” “真让人嫉妒,阿不思。”西弗勒斯紧盯着老人的双眼,“你一定忘了,有很多人甚至没有支配自己身体的自由,这便是我向你寻求保护的原因之一。” 西弗勒斯看着老人沉默地蜷缩进校长椅中。 于是西弗勒斯接着开口:“此事与她有关,我向凤凰社申请对她的保护。鉴于她现在的身份,一旦你和我死后,谁能证明她的……” “她的名字对你来说如此难于启齿吗,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打断了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西弗勒斯烦躁地说:“我不过是更习惯用姓氏称呼她。” “斯内普吗?”邓布利多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一点也不好笑,阿不思。” “当然不,你能保护她,西弗勒斯。”老人说道,“另外,她也有能力自保。” “我可不这么想。”西弗勒斯挖苦道,“那女孩涉世未深,连生活常识都似懂非懂,她的脑子里满是故事书和时尚杂志,不过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才让她多了些警醒。” “图卡娜。”老人的固执就像他的枯手一般又坚又硬。 “是的、是的,图卡娜,如果这能让你满意。”西弗勒斯烦躁地说。 “那么,”老人评价道,“我只能说你对你的妻子了解甚少,并且眼下有人比她更需要你的关注。” “马尔福吗?我可不这么认为,他的父母和校长都已经对他过度保护了。”西弗勒斯冷笑道。 卢修斯的独生儿子此时正忙着筹划如何杀死眼前的老人,那小子是有些斯莱特林式的精明,竟然未曾向任何人透露一点口风。无需费劲密谋,蠢小子,西弗勒斯暗自咒骂,杀死邓布利多从来不是他的事情。 小马尔福的父母将他保护得太好,但凡有一点天赋便以为是奇才,导致他的脑子中丝毫没有谦逊的想法,也无心狠手辣的勇气,只有自大和莽撞,在这一点上,马尔福比波特男孩强不了太多。他在心中评论。 ———————————— 德拉科 黑绿的群山从车窗外快速的闪过,格雷戈里·高尔和文森特·克拉布坐在德拉科的对面,各子手捧着一本漫画书。他面前摆着一副吊死鬼游戏,小人的身躯已经绞刑架的绞索上摇荡多时,但是德拉科的目光并未聚集于此处,而正埋首在羊皮纸上写画。他再次撕碎了纸张,地板上的碎纸片已如落叶般堆积成团。 他在座椅上铺了印度薄毯,弯折起膝盖,他最近个子长得太快,霍格沃茨特快的轿厢对他的腿来说变得有些局促。随着火车的摇晃,德拉科放任桌角碰撞着自己的膝头。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车厢的门被猛然拉开,德拉科怒声尖叫,他施咒将地上的碎片全部焚毁,以掩饰上面的文字,空气中散落着灰烬和焦糊的腥味。 “你怎么了?”潘西惊愕的脸出现在门内,但她迈步走入车厢,满不在乎地坐在德拉科身边,顺势将他的脑袋安置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 潘西用手背划过他的额头,她的手指又轻又软。“你满脸是汗。”她说。德拉格咕哝着换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让自己的后脑勺紧贴着她的小腹。 “告诉我最近都有什么乐子?”德拉科问。 “波特和秋·张分手了。”潘西说道。 文森特口中适时地发出了笑声,但是德拉科确信他并未关注除漫画书之外的事情。 “张现在应该感到高兴,并且为之前的盲目而忏悔。波特和流行感冒简直是一家兄弟,任谁沾上都要倒霉。”德拉科不屑地嗤道:“竟然有人能看得上疤头,实在是世界奇迹。” 潘西吃吃直笑,德拉科的脑袋和她的腹腔一齐震动。他将手掌伸到面前,苍白的皮肤被过长的指骨所拉伸,青蓝的血管变得清晰可见,看起来缺乏力量感。 潘西看起来想要握住他的手,但是德拉科故意收回了胳膊,这让他感到虚弱。他或许应当听从母亲的话,多吃些牛肉和豆类,但她竟然想要安排他和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孩约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况且那女孩不过是个傻兮兮的四年级丫头…… 一只笨拙的巧克力蛙腿被塞到了德拉科的口中,他没有拒绝,潘西吃掉了被他咬碎的另一半,巧克力碎屑洒落到他的衬衫前襟。潘西就和他母亲一样,时而让德拉科眷恋,却又经常令他憎恶。 这些不过是一时的烦恼,德拉科提醒自己,等他做成了那件大事,被黑魔王重用时,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车厢门的动静扰乱了德拉科的思绪,布雷斯·扎比尼把车厢的滑门弄得哐哐作响。“别在那可怜的门板上使劲了。”潘西提议,“我们大不了去级长车厢。” “别烦了,潘西,我只想和你们待在这儿。”德拉科说着,扎比尼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显得疲于应付,“怎么样?斯拉格霍恩都邀请了谁?”他问。 “拉文克劳的贝尔比,格兰芬多的麦考拉根、隆巴顿、最小的韦斯莱……”扎比尼细数。 “没有斯莱特林?”潘西尖锐地哼道。“没什么斯莱特林。”扎比尼回答。 “看来斯拉格霍恩这个草包没什么眼光。”德拉科说道,注视着上方的行李架。 “还有哈利·波特……” “波特!”潘西尖声重复。“还有呢?”德拉科怏怏不快地催促。 “还有图卡娜·奥利凡德。”扎比尼说。 “一个不会做魔杖的奥利凡德有什么特别的?”潘西讥诮道。 “我并不意外。”德拉科冷冷地瞪视着她,“她的姓氏就是特别之处。” “也有可能因为她模样不错。”扎比尼在座位上舒展起肩膀,转动了头部,“反正比韦斯莱家的小败类强,也比大多数女孩强得多。” “我知道奥利凡德是个漂亮妞,扎比尼,能听到你称赞别人的容貌可不容易。”德拉科嘲弄道,“但我奉劝你不要爱上她。” “为什么?”潘西抬起尖翘的下巴,一边用余光觑着他的反应,“你喜欢她吗?” “我可不敢!”德拉科大笑着看着他不明就里的朋友们,他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比出一个戒指的形状,好心地提示道,“她已经……” 车厢内的众人皆做出了然的神情。 扎比尼的目光投向了车厢之外,他们所谈论的主人翁正斜倚着墙壁,和一个年长的女巫交谈。今年是她在校的最后一年,她的脸蛋和身材都具备了一个成人所需要的一切,德拉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体的曲线上停留了半晌。 图卡娜抚正了胸前级长勋章,把一束长长的黑发别到耳后,她的神情虽然轻快,但眼中却另有隐忧,她和他一样,都被一些烦心事叨扰得心神不宁。 是的,成年人脸上很难找到真正的快乐,德拉科心想。 “图卡娜·奥利凡德和傲罗待在一起干什么?”扎比尼说,“我不喜欢那些人,迟早我会让我继父提议给魔法部部长,让他撤掉在车站和霍格沃茨特快上安排的傲罗。” “他们看起来是老相识了。”潘西敏锐地捕捉到。 图卡娜·奥利凡德和傲罗告别,分别向车厢的两头巡视,一些低年级斯莱特林丢了几个恶咒到她身上,一群乱飞蜻蜓钻进了她散下长发,令她尖叫出声。图卡娜轻挥魔杖摆脱了它们,转眼又陷入了一片沼泽。 “一群傻瓜!傻瓜!”德拉科怒气冲冲地打开了车厢门,“你们在干什么?伯恩斯、艾博还有麦克米兰!放下你们手中的魔杖,向你们面前的女士鞠躬致歉。” “记得对她尊敬一点,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德拉科转过头来,对车厢内的朋友们露出一抹坏笑,“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 Ch40theOrderofthePhoenix 凤凰社the Order of the Phoenix 图卡娜 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漆黑的长斗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然而艾洛伊斯依然抱着胳膊大声叫嚣着:“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迟早要揍扁你,把你做成旗帜挂在拉文克劳塔尖……” “马上带她去医疗翼,帕西诺先生!”斯内普对站在艾洛身旁的一个格兰芬多说。 正待帕西诺上前,艾洛伊斯却一把挥开了他,“我想让图卡娜和卡罗琳陪着我。”她啜泣道。 “那么,”斯内普对她的叫嚷大为光火,他气势汹汹地发话,“你们还在等什么?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嘘,艾洛,我们这就去医疗翼,你马上就不疼了。”图卡娜立即搀扶她起身,替她擦了擦眼泪,和卡罗琳一道在众人的目光中向教室外走去。 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斯内普让他们练习缴械咒,与艾洛伊斯对战的是她的某任男友,图卡娜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了,那个格兰芬多男孩把艾洛伊斯打得落花流水,让她不多时便摔在地上,抱着胳膊痛哭起来。 外面并不算晴朗,但空气十分凉爽,昨夜的雨让山毛榉的叶子落了满地,四处萦绕着黏重的土腥味,天上沉重的灰云正酝酿着另一场雨,典型的英国天气。 艾洛伊斯从城堡中走出之后,旋即精神为之一振,摆脱了图卡娜的搀扶,“我想去黑湖边走走。”她说道。 “要我说,你还是先去把胳膊治好。”卡罗琳接话,“不过你可真够朋友的,把我们都带了出来。” “那当然。”艾洛伊斯洋洋得意,不过限于伤臂所碍,她无法挥手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在OWL考试后,故意没选魔药课,就是为了不再受到斯内普的压迫。”艾洛伊斯不一会儿又闷闷不乐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在七年级又遇见他?我现在放弃黑魔法防御术还来得及吗?连禁林里的蜘蛛都知道我不擅长那些东西!我在霍格沃茨只剩下最后一年了,我本来期待这一年能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是啊,谁不是呢?”卡罗琳同样叹了口气,“不过他一年之后要走人了,毕竟没人能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师席位上坐到一年以上。” “说不定他会死!被我们身上的怨气熏死!”艾洛伊斯做了个鬼脸,“你说呢,图卡娜?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我……”图卡娜怔住了一瞬,就像是有仙人掌的一颗小刺,悄无声息地轻轻蛰了一下她的胸口,让她的胸腔中生起了一个肿块。“我不想让他死。”她对两个朋友微笑,竭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自然,“毕竟这不太好,我不想让任何人死……再说、再说他也没坏到那个地步,是不是?” 庞弗雷夫人已经站在医疗翼的门前,在身前的白布围裙上擦了擦手,远远地向他们叫道:“又惹了什么祸事,女孩们?”她的话语虽是责备,但是语调十分温柔,叁人都噤了声。 艾洛伊斯拖沓着脚步坐到了椅子上,将伤臂展示给了年长的女巫,“我想我的胳膊断了。”她沮丧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塞尔温小姐,只是一些挫伤。我见过太多你这种淘气的学生,把自己的胳膊腿儿弄得一团糟。”庞弗雷夫人仔细检查了伤情,数落着艾洛伊斯仿佛她依旧是个一年级的孩子。 女巫用魔杖指着艾洛伊斯的手臂,“我会用一个小咒语把它治好,然后你马上就能离开。不过你会感觉到疼痛,所以我建议你躺到床上去。” “不用,我坐在这儿就行。”艾洛伊斯嘟哝着说,目光不禁地往门口的方向瞧去。她的心思恐怕早已飘到了黑湖边的草坪上,图卡娜想。 “手臂修修。”庞弗雷夫人念道。 “哎呦,梅林、梅林的胡子!”艾洛伊斯的痛苦地叫声回荡在医疗翼的一隅,引得几个躺在病床上的学生不住地侧目。待她渐渐舒展起皱缩成一团的五官,在庞弗雷夫人的指引下活动了手臂,嘴角便露出了笑容,“是挺疼,不过比斯内普好多了!” 外面已经飘起小雨,地面变得湿滑泥泞,叁人满怀遗憾地离开了医疗翼,不约而同地向拉文克劳塔楼走去。 “其实离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可以去再上一会儿课。”图卡娜揶揄道,指了指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方向。 “放过我吧,图克,我从来没发现你有这么好学!”艾洛伊斯来回拨弄着自己的金发,“到时候可以让秋告诉我们斯内普到底布置了什么作业。” “不过斯内普这学期确实没有找过你的麻烦,一次都没有,这可不像斯内普。”卡罗琳看向了图卡娜,“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确实如此,自从开学以来,她就不是斯内普在课堂上提问和刁难的对象,也没有因为禁闭或者杂事踏足过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半步,他寒意凛冽的眼神再也没有在她身上驻足过,他的刻薄话再也没有一个字指向她,图卡娜只能在课堂和餐桌上见到斯内普。 除此之外,一切照旧,图卡娜偶尔履行级长的职责,她的课业更加繁忙,人人都在为高级巫师等级考试而紧张,不过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准备,他们的紧张大多浮于口头,还未表现在行动上。她的朋友们总是快乐,除了学习没有什么可烦的。她们都以为图卡娜依然在德国的乡下度过了平凡的暑假,只是对加里克的去向有所好奇。 她就像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怪梦,只有睡衣上偶尔散发的和蜘蛛尾象相同的魔药味提醒着它的真实。有时图卡娜觉得如释重负,有时却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弃儿,她本以为邓布利多会找她谈谈,但是也没有。这样很好,图卡娜安慰自己,她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她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 “我明白了。”艾洛伊斯似乎恍然大悟。 “是怎么回事?”图卡娜挑了挑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是你的项链。”她大叫道,“是你的新项链坠,上面刻了一个魔药瓶的那个,上面是不是附了对斯内普的诅咒?” 它确实是个诅咒,图卡娜心道。“你注意到它了?”她将项链从领口拽了出来,朴实无华的黄铜婚戒与藏着海伦照片的挂坠盒叮咚碰撞。 “我结婚了,这其实是我的婚戒。”图卡娜压低了声音,用神秘的语调说,“恶魔列席,魔鬼之火熊燃,我踏入阴森高耸的殿堂,碾过生父的尸骸,黑暗之主的见证之下,他向我伸出了干枯如柴的手,他冰冷惨白的嘴唇亲吻在我的指尖,像是一顶沉重的橡木棺将我带入了坟墓……” 艾洛伊斯和卡罗琳倒在床上狂笑不止,伊登乖顺地坐在图卡娜身旁,好奇地看着他们。 “梅林啊!”卡罗琳感慨道,“你这个假期肯定没少看吸血鬼小说和麻瓜诗歌!” “万一我说的是实话呢?”图卡娜平静地问。 女孩们笑得更加难以抑制,艾洛伊斯的笑声像是一只断了脖子的鹅。 “她这是单身太久了,卡罗。”艾洛伊斯说道,随即她转头对图卡娜说,“要不你就和那个赫奇帕奇试试看,或者那个斯莱特林的马尔福也行。真的,我没有什么意见,这学期马尔福每次见面都要和你问好,瞧他那副谄媚的模样,肯定是对你有所企图……” “你疯了。”图卡娜说,用手指抚顺赤狐背后柔软的毛发,小狐狸玻璃珠子似的眼珠中倒映出她怅然的脸。 “我知道斯内普为什么怕你了,因为他害怕吸血鬼的新娘!”当图卡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艾洛伊斯咯咯笑着将自己的眼皮翻了上去,露出了白花花的眼睑和过多的白眼球。 “唷,你这个表情真可怕。”卡罗琳评论道,“不过我看斯内普就像是吸血鬼本人。” 两个姑娘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直到外面公共休息室中阵阵嘈杂的脚步打断了他们,大约是涌入了大量下课的学生。 “老实说,你那个戒指到底在哪里买的?”安静了半晌,艾洛伊斯拍着笑酸的肚皮问道。 “呃,博克-博金。”图卡娜回答说,“二手老货,花了叁个银西可。” “那真不走运,恐怕是个孤品。”艾洛伊斯平复了呼吸,卷起了被子将自己裹进床褥,在枕头上含含糊糊地说,“谢谢你们两个照亮了我的一天,我倒霉的一天,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也一样。”图卡娜回答。 西弗勒斯 窗子上被秋天的森森寒夜蒙上了一层水雾,狭窄的室内明亮且温暖,壁炉和烛台都散发着西弗勒斯所厌恶的橘色暖光,拥挤的人影不时从光前闪过。他的到来让屋内的人群安静了一瞬,“呦呦,西弗勒斯。”蒙顿格斯向他举起一杯香槟,除此之外,只有亚瑟·韦斯莱向他点了点头。 西弗勒斯自觉地走向桌子的尾席,这个位置没人和他争抢。莫丽·韦斯莱在桌子上摆了两盘热气腾腾的面包,用训斥孩子的口吻喊道:“是谁刚刚说饿了?” 不少人在桌边落座,虽然众人对她的响应并不积极。“哦哦,是我,妈妈。”比尔·韦斯莱从芙蓉·德拉库尔的臂弯中抽身离去,但是看到西弗勒斯坐在桌旁,他取食面包的手明显瑟缩了。 他又不会活剥了他,西弗勒斯在心中哂笑这小子。于是西弗勒斯假装对自己面前的《预言家日报》兴趣盎然,不过一则位于伦敦卡姆登区的房地产匿名抛售信息确实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记得那块地是卢修斯置下的产业,看来最近马尔福家的资金链捉襟见肘…… “……你为什么但心神秘人?你应该关心便秘仁——便秘的感觉折磨着国人!”韦斯莱家双胞胎恼人的声音从收音机里冒了出来,西弗勒斯无法制止它们进入自己的耳朵。 “乔治和弗雷德怎么敢打这种广告?”随后传来韦斯莱太太愤怒的声音,“他们不想要命了吗?” “妈妈,别生气,黑魔王不会真的无聊到听收音机的……”比尔·韦斯莱快活地说,然后飞速地调整了收音机的频道,换上了一首愚蠢的情歌。 蒙顿格斯敲着桌子,和着歌声唱道:“佳人降临于夜晚,消失于晨光;清晨鸟儿啾啾鸣,夜晚鼓儿咚咚响,而我每夜迷失于她……温柔的情网……” “为什么所有歌到你嘴里都变了味儿?”尼法朵拉·唐克斯从沙发旁转过头来,轻蔑地瞥向了桌旁高歌的矮个子男巫。 “我唱得到底是什么味儿?让你年轻的心躁动了吗?”蒙顿格斯故意哈哈大笑,唐克斯脸上愈发愤怒,他的眼睛圆滑地在年轻的女傲罗身侧打转,“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小朵拉。但是凤凰社里有未成年的孩子吗?没有,所以我唱什么歌都无所谓……” “我们当然有。”唐克斯保护性地将——西弗勒斯这才发现——将坐在她身旁的图卡娜揽在肩头。 他的妻子,现在是他的学生,少见地穿了件颜色鲜艳的绒线衫,双颊红润、眼睛明亮,显得气色不错。这可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西弗勒斯在心中啧了一声,起身向沙发旁走去。 “不,我可不是小孩。”图卡娜笑吟吟地反驳唐克斯,“我已经成年了。” 因为莱姆斯·卢平不在,唐克斯才得以如此放肆,她恨不得将图卡娜团成一团,痴缠着讨要一根新魔杖。若非早知唐克斯爱上了狼人,西弗勒斯会以为她在和图卡娜调情。 “你总能出现在我意料之外的地方。”西弗勒斯轻柔地说,随后咬紧了字眼,“奥利凡德小姐。” “我的仇人来了。”唐克斯说,她立即看向了他,无暇再去顾及蒙顿格斯。 “你也不是事事都能知道。”图卡娜对他说。她真应该看看自己的表情,像是个啾啾叫唤的骄傲小鹦鹉,以为自己打败了他。她紧锁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放开,却把问题抛给了唐克斯,“他和你结了什么梁子?” “他讽刺我的守护神。”女傲罗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为什么?”她那张叭叭不停的小嘴巴就像是一张乐器,让西弗勒斯开始后悔从桌旁离席,他现在像是个无所事事,四处搭讪却碰了一鼻子灰的人。 “因为我的守护神变了。”唐克斯声音苦涩,抓了抓自己干枯的头发,随着她的守护神变化的还有她的发色。她在情路上栽了个跟头,恐怕她自出生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坎坷,自讨苦吃而已,西弗勒斯挖苦地想,不过以他对这位前学生的了解,她不会轻易放弃。 “哦,你爱上了一个人。”图卡娜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唐克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可是他并不爱我,或者不能爱我,总之我们并不相爱。” 图卡娜的眉头微蹙,“爱情肯定很美好。”她甜蜜地说道,“没有人会不爱你,你那么特别。” 女傲罗揉了揉双颊,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我会成功的,我要……” “那我真心实意地祝福你。”西弗勒斯不耐地移动了脚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的耳语。沙发上的两人怒瞪着他,仿佛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很快,邓布利多的到来让陋居从上到下都变得安静。 西弗勒斯阔步行至桌尾,重新在位子上安顿下来,他心中毫无内疚,对于那些囿于情感而丧失自我的人,他见一次就讽刺一次,能戳破他们不切实际的期望最好。 “……你们想必都看到了,我们迎来了一名新社员。”邓布利多清了清喉咙,“奥利凡德小姐。” 图卡娜站起身点头、微笑,唐克斯和比尔·韦斯莱热烈地鼓起掌来,但是韦斯莱夫人并不在其中。“我认为正在上学的孩子不应该破例加入凤凰社,阿不思。”她表情忧虑,声音尖锐,像是那些为战场上的孩子整日祈祷的的女人一样。 “我们都很乐意加入凤凰社,妈妈。”比尔说,“而你总是表现得像我们都是在送死。” 如果说这就是邓布利多对图卡娜的保护计划,那么西弗勒斯也不由地思忖着加入了韦斯莱夫人的阵营。 “奥利凡德家非常重要……情况也非常特殊……食死徒已经找上了他们的麻烦,我们已经安排加里克先行逃离英国。”邓布利多抬手阻止了众人的窃窃私语,“而我和西弗勒斯会在霍格沃茨全力确保奥利凡德小姐的人身安全。” 唐克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西弗勒斯,而其他人沉默着。 “可怜见的,她在这世上只剩加里克一个亲人了。”韦斯莱夫人说,她的眼神看起来简直想要将图卡娜抱在怀中安抚,“我们也应该安排图卡娜逃离这里,让她和加里克在一起,然后转学去德姆斯特朗或者布斯巴顿,逃得远远的……” “可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妈。”比尔说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韦斯莱夫人激烈地说道,“难道图卡娜和他外祖父就是两颗蛋吗?” “国外也不安全。”比尔接着反驳,“卡卡洛夫作为德姆斯特朗的前校长都被斯内……”他紧张地看了一眼西弗勒斯,迅速地改口,“……被食死徒杀死了。” “卡卡洛夫必须死。”图卡娜不合时宜的发话打破了沉默,众人纷纷震惊地望着她,这可不像是一个乖顺女孩口中能说出的话,“我是说……他作为黑魔王的手下,即使是叛逃也死有余辜。” 适时的沉默是一种艺术,一两句好话也不能扭转凤凰社成员心中对他的成见,西弗勒斯不知道她为何替自己辩护,但他认定她此时的发言是绝对的愚蠢。于是西弗勒斯捕捉到了她的眼睛,用一个无声的摄魂取念侵入了她的脑海,但他并不关注她的所思所想,而是想要……是的,她果然带着凌厉的怒气将他的咒语逼退,并报复性地侵入了西弗勒斯的脑海。 西弗勒斯向她展示了一段记忆:走廊上,他对图卡娜和另外两个拉文克劳厉声训斥:“闭上你大呼小叫的嘴!能够随时随地叫唤的应该是猫头鹰棚里的鸟儿,哦,当然,是拉文克劳的鹰也说不定……” 然后是另一段画面:她交上了一瓶完美的疥疮药水,他将之放在讲台上,恶狠狠地说道:“很好,奥利凡德小姐,如果你下次能在课堂上闭起嘴巴,估计就能给你可怜的学院计分板上加点分数了……” 她并不满足于他刻意呈现的画面,而是向更深处钻去。作为一个摄魂取念的初学者,她做得不错,西弗勒斯想要看看她到底能走得多远。先是课堂上的图卡娜……接着是假期中的……西弗勒斯自己都忘了他们曾在假期里碰过面……然后是伦敦的麻瓜界,年轻的他从衣柜中抱出了一个叁四岁的黑发小女孩,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于是他用魔杖对准了她的脑袋:“一往皆空。”小女孩的表情迷蒙了一瞬,随即大哭起来,“真是个恼人的、令人厌恶的麻烦。”他说。 没等西弗勒斯将她推出脑海,她已经收回了目光,脸上写着茫然和不解。西弗勒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会议上,接下来的议程被韦斯莱夫人的食物弄得像是一场茶话会,即便是内容与奥利凡德有关,图卡娜看起来也心不在焉。 “真是大手笔,莫丽。”蒙顿格斯撬开牡蛎壳,挤上了柠檬,将牡蛎肉连同壳中的海水一同吸进腹内。 “是查理从海边送来的。”韦斯莱夫人骄傲地说。 “依我看,韦斯莱家的孩子个个都有大好前程……” 亚瑟·韦斯莱和他的妻子被各式各样的客套话堆砌得满脸通红,每一缕头发丝都发出响亮的笑声。 西弗勒斯瞄准了机会,在邓布利多身边人不多时敲了敲他的肩膀,“和你谈谈,阿不思。” 两个男巫来到了门廊下,口中呼出的热气变成了白雾。邓布利多率先开口,“我刚才看到你和她的互动……很有意思,你们相处得不错,我以前有没有说过这话?你们可以相处得不错……” “够了。”西弗勒斯打断了他,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你对她的保护吗,阿不思,这无非只会让我们仅剩的两个奥利凡德死得更快。” “是有风险,但也是对她的保护,不然在你我死后,以她的特殊身份,谁来证明她的清白?谁能证明她的清白?”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屋吃牡蛎去了。” 面对他的沉默,老人呵呵笑了起来,“另外,我让她去帮你,西弗勒斯,她同意了。我看到的是她正在履行自己的诺言,并且做得很好。” 西弗勒斯仿佛肚子上挨了一拳,梅林,这个老头总是能一遍一遍地羞辱他,令他无比难堪。“你在质疑我的忠诚吗?你怎么敢。”西弗勒斯嘲弄道。 “她并不是去监视你的。”邓布利多搓着手,耸了耸肩,“她早知道你双面间谍的身份,我告诉她了,所以她只是在帮你。真是太冷了,西弗勒斯,一下子就冷了这么多……” “所以呢,她相信吗?”西弗勒斯反问,“如果她如此轻易地相信此事,那我不禁要为她的愚蠢而悲哀。” “她很清醒,她可能不信任你,但足够信任我。”老人的镜片反射出冷然的白光,“不然我恐怕你早已在睡梦里死在她的刀下。” “这就是她没有变成复仇女神的原因吗?好极了,我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命大。”西弗勒斯感到自己的一侧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我知道了,阿不思。”西弗勒斯吐出一口气,“你又一次说服了我,我在教她摄魂取念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没有看全,如今我才知全貌。原来你早就将她收入麾下,供你差使。真高明,我想为你的精明拍手叫好。”西弗勒斯嘶声说,“这就是你乐善好施的原因吗?兜里永远揣着糖果,然后发给那些眼馋的小孩子,以备他们日后为你所用?” “你不要总这样想。与人为善又何错之有?”邓布利多反问他,“我不过是喜欢小孩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也会喜欢……” “在你面前,我不得不多虑半分,”西弗勒斯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而你也知道我不会有将来。” 邓布利多突然后退了半步,将头偏向了一侧,“恐怕这位小姐有话和你说。” 老人进入了屋内,图卡娜缓缓走近,她双手交叉在身前,欲盖弥彰地说道:“我没有听到太多。” “那就是听得足够多了。”西弗勒斯轻嗤一声,“有话就说,奥利凡德。” 她欲言又止,西弗勒斯完全知道她想问些什么。 “刚才……那时候……摄魂取念的时候,你想的是……” “我想的是一个恼人的、令人厌恶的麻烦……”西弗勒斯看着女孩脸上的表情渐渐奇怪了起来,皱着眉头,似怒非怒,“是的,不用怀疑,那是一段有关你的记忆。” “那是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时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 “我建议你不要刨根问底,我也不会回答,因为你肯定不会想要回忆起那段经历。”西弗勒斯压低了声音说。 Ch41Ollivandergirl 奥利凡德之女 西弗勒斯 “你竟然还记得自己是个奥利凡德——实在令我万分惊讶。”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地说。 她安静地垂首站立,通红脸庞被掩在低垂的长发之间,手上的小动作不断泄露她内心的不安,就和那些时常在他的注视下发抖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西弗勒斯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藏匿在衣柜中瑟瑟哭泣的小女孩,但并非所有人在厄难降临之时都能有他人出手相救。虽然不愿承认,但西弗勒斯还能够记起那些夜晚,母亲被父亲殴打得惨叫连连、他被伏黑魔王弄得奄奄一息,年少的西弗勒斯曾经寻找一位救赎者,但后来却得到了更深的伤痛。在这种程度上小奥利凡德是被眷顾之人,波特男孩也是如此,他们看似一无所有,实则拥有了一切。 图卡娜自入校以来便如同冬眠一般蜷曲在拉文克劳的高塔之上,大概是被霍格沃茨的安逸麻痹了神经。凤凰社、黑魔王、波特、马尔福……西弗勒斯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并未忽略图卡娜,因为当自己的魔杖出现问题时很难忽略一个奥利凡德,他的魔杖自从在瑞典断裂之后变得不能精密控制魔药的火候,这种情况令他变得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西弗勒斯欣赏野心与精明,憎恶无知和鲁莽,但逃避与畏缩的态度才真正令人痛恨。 “你自己翻古代如尼文对照表也能将这本书翻译出来,根本用不着在我这里自讨苦吃。”西弗勒斯懒洋洋地说,翻来覆去将手上这本厚重的奥利凡德手记仔细端详,这本书被发现于奥利凡德的家中,里面是几个世纪以来历代奥利凡德魔杖制作人的魔杖制作记录,加里克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下,它必然是被有意留下的。 “但是那样太慢了,而且……而且我不信任别人。” “感谢你的信任,我实在受宠若惊。”西弗勒斯嘲弄地提高了声音,“我面前这堆烂摊子已经够多了,为何还要为你服务?你会付我工钱?不——你没那么多钱。还是你准备再次举着魔杖威胁我?” 而实际上,西弗勒斯宁愿看到她举起魔杖,咄咄逼人,也不想看见她一只鸟窝里的鸽子似的畏首畏尾,凤凰社需要的是战士,不是养尊处优的凤凰。 “不,先生,我不会这么做。”图卡娜说,“我相信你会帮我,只因为你手上的这跟魔杖现在不太好使。” 又一个威胁,不过她现在到底学会了一点切住别人命脉的能力,使得西弗勒斯暗暗调出了自己的一段记忆。当时晦暗的烟尘漂浮在霍格莫德上空,像是个压抑的铁笼。西弗勒斯与图卡娜并肩走在街道上,并且感到距离奥利凡德家越近,后者的脚步就越慢。 “放心,”他不耐烦地出言催促,“加里克现在活得比你想象的要滋润,你不会看到一具年迈的尸体。” 她依旧没有言语。西弗勒斯补充道:“你的家养小精灵都被你外祖父带走了,留下来的只有耗子,据我所知,他可没有拿耗子当宠物的爱好。” 她点点头,微不可闻地用气声说了句多谢,便马上紧紧闭上了嘴。 焦油味愈发刺鼻,奥利凡德的小屋正安然地伫立在前方,但是细看却能发现房屋的外墙虽然完整如初,内里的装潢却已经焦黑一片。“所以你只是想告诉我,我家的房子被烧了,教授?”自从回到霍格沃茨之后,这种敬称又回到了她的口边,“还不如让我蒙在鼓里。”她说道,语气中流露出悲伤。 “醒醒吧,奥利凡德小姐,指望逃避能够带来任何改变吗?”西弗勒斯轻轻地嘲讽,“我以为你秘密加入凤凰社之后便已决心痛改前非,但现在看来这也无法扭转你骨子里的软弱与无知,你以为自己看起来是一只已经成年的鸟儿,实际上却只是一颗软壳的蛋……” 果然,他的话音未落,她已经恼羞地冲进了门内。这着实是一步错误的激将法,因为她将布莱克的莽撞和愚笨发挥得淋漓尽致。一阵令人压抑的嘶叫声传来,房中除却灰烬空空如也,看不到任何猛兽的身影,女孩迟疑在原地,令西弗勒斯在心中暗自诅咒梅林,他果断地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魔杖,对着屋子上空叫道:“原形立显!” 一只隐匿怪张着尖锐的喙从天花板上俯冲而下,西弗勒斯拽着女孩的后领使她后退半步,然后用束缚咒将那生物绑在墙角。那隐匿怪虽然难以捉摸,但攻击性并没有太强,不过是被放在此处做看守之用的魔物。 “为何抢我的魔杖?” “你差点被它给吃了,而你却在关注魔杖。”西弗勒斯讥诮道,“至于为何用你的魔杖,真是个好问题,我应该反问你,为何我的魔杖在经过你手修理之后变得如此难用?” 紧接着,他们在灰堆里发现了奥利凡德的手记,这本书虽历经大火但光亮如新,西弗勒斯啧啧赞叹两声,为此感谢来到这里纵火的狼人首领芬里尔的不识货…… 回忆到此为止,一个学生准时前来禁闭,西弗勒斯便令图卡娜离开,但很快又被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造访打断,那个来关禁闭的学生在走到门外时脸上的喜色就像是在白日做梦。 “还习惯你的新办公室吗?我看你把这里布置得和魔药办公室差不了多少。”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挺着他的大肚子,在办公室中走来走去,时而探头四处查看,时而打开抽屉拈起魔药材料放在掌中,好比一只灵活的陀螺。“奥利凡德手记和……魔杖制作原理初探,西弗勒斯,你突然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这东西可不多见,有关魔杖制作的着作全英国也没有几本。” “奥利凡德小姐刚刚把书落在了这里。”西弗勒斯立即将桌面上如尼文封面的书籍收了起来,他忘记了斯拉格霍恩也懂古代如尼文,甚至程度比他更深。“坐、坐,霍拉斯。”他让一贯的假笑定格在自己的嘴角,“可别让我这里的防恶咒仪器弄伤了你。” “你恐怕想说的是‘不要弄坏我这里的东西’,我猜?”斯拉格霍恩呵呵一笑,而西弗勒斯在心中回答了“是”。男巫华丽的天鹅绒套装上散发着蜜饯和香料的气味,令西弗勒斯不禁感到饥肠辘辘,仿佛自己变成了狼。 “奥利凡德小姐是个有天赋的学生,也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学生。天赋、家世、容貌,她皆已具备,但缺点是还不够有魄力,她好像还不知道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一手好牌。真可惜,她如今接触得大多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拉文克劳,如果她是格兰芬多或者斯莱特林肯定会好得多。但如果她愿意,我能看到她会变成下一个莉莉·波……”斯拉格霍恩紧急地住了嘴,用一声咳嗽掩饰了自己,“我刚刚在路上遇见了她,在和塞尔温家的女孩讨论古代如尼文,我猜她在阅读时遇到了语言上的麻烦?你是否愿意将这两本书给我,我十分乐意给奥利凡德小姐提供帮助。” 斯拉格霍恩说完这些话,拿出了一大瓶蜂蜜酒,一连咕咚饮上了数口,让西弗勒斯想起假扮成穆迪需要不时喝下复方汤剂的小克劳奇。西弗勒斯曾经感激斯拉格霍恩,作为他上学时的斯莱特林院长以及魔药课教授,斯拉格霍恩无疑是他踏上魔药领域的引路人。斯拉格霍恩有慧眼识人的能力,让他成为了鼻涕虫俱乐部的一员,西弗勒斯学生时期的骄傲很多时候正来源于此。而男巫趋炎附势、结交权贵的能力更令西弗勒斯在面对黑魔王时获益匪浅。 然而如今……也许是他憎恶酗酒之人,亦或这甜腻的酒精味令他恶心,西弗勒斯将手指掩在自己的鼻尖下,闭了闭眼睛,从汤姆·里德尔到莉莉再到他自己,看看那些被面前这位资深霍格沃茨教师视若珍宝的学生们最后都落得了什么下场。 西弗勒斯的喉咙中一团怒火越来越大,最后竟令他出声轻笑,他复而将那两本书拿在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真不巧,霍拉斯,你晚来一步。” 这本奥利凡德手记当然不能落入他人之口,西弗勒斯满意地看着斯拉格霍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于浓密的胡须之中,“奥利凡德已经向我请求了帮助,就在你来之前,而我同意了。” 很好,威胁成立,奥利凡德小姐,西弗勒斯心道。 ------------------------------------------- 图卡娜 月光如同烟雾将城堡高耸的尖顶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图卡娜想到自己从前时常在天文塔上俯瞰远处寂寥的森林、群山和星空,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躺在黑湖之侧的草地上仰望霍格沃茨城堡雄伟的高墙,让人不禁惊觉自己的渺小。叁人刚从魁地奇球场上出来,还没来得及更换球衣,艾洛伊斯和卡罗琳激烈地争论着今年的赛场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战术谁更高明,仅仅在她的身侧安静了一阵。图卡娜加固了叁人身上的温暖咒,即便如此,冷风依然扑打着树梢,冻红了她的鼻尖和指头。 “我们肯定又错过了晚饭。”卡罗琳开口道。 “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唤,但还不想回去,”艾洛伊斯取下了含在口中的草叶,“管它呢,我们可以晚上到厨房找点吃的。” “我也不想。”图卡娜咕哝一声,沉默再次降临在叁人之间,空气带来令人舒适的树叶香气,杜松树的针叶在夜幕中显得绒绒可爱。 艾洛伊斯叹了口气。 “怎么了?”图卡娜用手肘撑起身体,将脑袋转向了她。 “我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半晌的无言之后,艾洛伊斯突然说道,她望了望图卡娜,又转过头去看着漆黑的湖水,“就是毕业之后,你们知道。” “我想去圣芒戈的药理科,我的草药成绩够好。”卡罗琳说,“我想治病救人。” “这挺好。”艾洛伊斯出声附和,“但可能最后你没有成为一名医生,而是个配药打杂的。” “被你说对了,真该死!”卡罗琳佯怒地咒骂,朝她挥了挥魔杖,复而躺了下去,“……总之我就是想进圣芒戈。” “那你呢,艾洛?”图卡娜问,“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我大概会去法国……不,说不定是美国,反正我会出国,也许会再读几年书,我不知道。”她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我父亲让我去国外避避风头,反正只要不在英国就行,毕竟,我那一群塞尔温家的亲戚……” ……都是食死徒。 图卡娜知道艾洛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她还在食死徒的宴会上见到过艾洛伊斯的亲叔叔,这并不代表什么,她知道艾洛伊斯绝对是个正派人,但是别人可能不这么想。 艾洛伊斯用指甲拨弄着校袍上的拉文克劳刺绣,“你们知道我以前有多不爱穿这身丑袍子,现在我穿得比谁都积极。”她神色俏皮,语调中却能听出伤感,“估计梅林也说不准我将来会在哪里混日子。” 而我的未来又在何方呢?图卡娜心想,我已亲人飘零、无家可归。 “你是我们叁人之间目标最明确的那个了,小图克。”艾洛伊斯说,“你可有继承奥利凡德魔杖店的重任在身。” “是的,我知道,但是……”事情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她本来多么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杖制造者,就像奥利凡的祖祖辈辈那样,但如今这却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她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唉,加里克,若是加里克早早地将制作魔杖的技艺交给她该有多好。黑魔王以此催逼甚紧,而凤凰社也需要她的能力,在那天唐克斯乞求她做一根战斗力更强的新魔杖时便明白了…… “但是在翻译古代如尼文上又遇到了麻烦?”她的两个朋友关切着她的魔杖研究进度,她们多少知道一些图卡娜在制作魔杖方面的难处,一直在帮忙收集资料,“不过这些天倒没见你和那本厚书较劲。” 图卡娜松了松脖颈上的蓝围巾,感到自己额头和双颊微微冒汗,似乎被咒语弄得太热了,她其实把那本加里克留下来的手记给了斯内普。古黑魔法多与古代如尼文有关,斯内普既然是黑魔法的大师,自然也是古代如尼文的大师…… “最近有一些新进展,”图卡娜含糊地说,当然,这些进展都是斯内普发现的,“魔杖上的花纹,并非仅是花纹,其中蕴含了对魔杖某种特殊属性的加持,也与持杖者的性格有关……” “我早就这么想过了!”艾洛伊斯抱怨道,“我家表弟魔杖上的花纹怪模怪样,肯定加强了他的恶咒水平,他的火烤热辣辣让我脸上长了个拳头大的疖子!” “那他肯定是个捣蛋鬼。”图卡娜咯咯一笑,“还有魔杖长短和粗细要与身材相符,这些大家都知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如果买魔杖时还是瘦子,后来发胖了该怎么办?就像我这种情况。”卡罗琳诚挚地发问,“要是一个刚入学的小巫师去买魔杖,你预测他将来会长得很高,就给他选的都是长魔杖,结果后来他却是个矮子又该如何?” “那……那也不怕。”图卡娜调皮地眨眨眼,“他经年累月用惯了那根魔杖,肯定也不会来找我退货的!你难道有过退货的想法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叁人各自捧腹笑闹了一阵,艾洛伊斯发话道,“我根本想象不到会用其他魔杖,它熟悉得就像我右手的一部分。我也想象不到别人会用我的魔杖,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据说打败别人,战胜者就可以获得落败者的魔杖,是有这种说法吧?”艾洛伊斯的五官皱成一团,像是吃了一颗酸爆糖,“我那个前男友上课在斯内普的课上用缴械咒把我打飞了,他莫非已经成了我魔杖的主人?” “放心吧,艾洛。”卡罗琳嘲弄,“你的魔杖又不是什么宝贝,还不值得别人争着做它的主人。”她接着说道,“等到你结婚了,你的丈夫自然会和你共享魔杖,我在一本家庭魔法妙招里看到的。你妈妈难道从未顺手用你爸的魔杖做点什么吗,比如早上起来找不到自己魔杖的时候?” “这我也很难想象。”艾洛伊斯小声说,“我爸妈关系不好,你们知道的。” 图卡娜望着雾蒙蒙的夜空,想到了斯内普,想到斯内普时常是她心烦意乱的开端。她有意把斯内普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但他漆黑的身影总是像幽灵的影子一样飘来。 “这样挺实用。”图卡娜说,她不想显得自己对这种常识如此无知。那天斯内普自然地抽出她手中的魔杖赶走了摄魂怪,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魔杖包容性较强,却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这不能怪我,图卡娜在心中为自己辩白,海伦早殇,加里克又一直没有老伴,而与斯内普的婚姻有名而无实,最近又让她感到莫名的怪异和惶恐。 她躲避着斯内普,在走廊中见到他便远远地绕开了去,在课堂上也回避着他巡视的眼神,惟恐在朋友们面前露了陷。斯内普也未尝刁难过她,而她却又毫无根据地认为是他有意忽视自己,到头来又跑到办公室中求他帮忙。这也许是回到校园的缘故,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与被人有任何不同,图卡娜时常这样对自己解释。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又能够指望些什么呢? 人声渐渐从球场的方向传出,哈利·波特摆脱了一群围在他身边的女生,远远地向她走来,手中拿着扫帚,额角被汗水浸湿,身上同样穿着魁地奇球衣。她的两个朋友便找了个理由走开了。 “训练结束了吗,哈利?”图卡娜站起身,抖落袍子上的草屑与灰尘,给了他一个微笑。 “是的,我们打得不错。”哈利放下了扫帚,一个快意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毫无疑问,他们赢了那场训练赛。 “陪我坐一会儿,魁地奇明星?” “乐意之至,小姐。”哈利咧嘴一笑,立即在她身旁盘腿而坐。青色的胡茬从他的下巴上冒了出来,让他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他的个子长得真快,好像一个暑假之间就比她高了半个脑袋,男孩们总是这样。 他的眼神依然清澈,瞳孔却仿佛深沉了几分。是啊,西里斯的死不仅改变了她,当然也改变了哈利·波特。 他们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没有说话。图卡娜的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薄雾,“哈利,我很想念……” “我也是。”哈利打断了她,用热乎乎的手掌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止住了她的眼泪。“我这样剥夺你的时间,你的朋友们会生气吗?”他望着艾洛伊斯与卡罗琳的背影,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问道。 “哦,当然不。”图卡娜亦笑着回应,“他们恐怕会兴奋无比,然后把哈利·波特在今晚向图卡娜·奥利凡德示爱的消息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传播。” 他哈哈一笑,将手肘放在的双膝之上,然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说起这个……图卡娜,你知道最近学校里有一种传言……传言说你……” “说我什么,哈利?” Ch42Malfoy’splan 马尔福的计划Malfoy’s plan 哈利 哈利的内心紧张无比,他心虚地哈哈一笑,将手肘放在的双膝之上,然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说起这个……图卡娜,你知道最近学校里有一种传言……传言说你……” “说我什么,哈利?” 话语从他口中痛苦地吐出,“……说德拉科·马尔福正在追求你,这肯定不是真的吧?” “当然是假的。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图卡娜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来,同时让哈利放松了自己的肩膀。这是在格兰芬多长桌上流传的闲话,哈利一向对这些桃色八卦不感兴趣,除非涉及罗恩、赫敏或者图卡娜。哦,最近又加上了一个人,金妮。不知怎么回事,哈利这学期只要一听罗恩提起金妮和她前男友的那些事儿便会怒火中烧,当然,也可能是妒火中烧,哈利自己也说不准…… “我听说,只是听说——这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哈利为自己解释,他可不想让图卡娜认为自己像那些喜欢歪曲事实、偷听壁脚的人一样,譬如丽塔·斯基特之流。“潘西·帕金森还为此找了你的麻烦,马尔福因此和她大吵一架,闹得现在也没有和好。他们一直走得颇近……所以大家现在都在这么说。” “那个斯莱特林女孩是有一次在楼梯上堵住了我,问了一些……唔……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图卡娜张大了双眼,看起来啼笑皆非,但哈利仍然觉得她似乎有所隐瞒。天杀的马尔福,哈利宁愿他来招惹自己也不远他欺负图卡娜。 他的五官又不受控制地纠结了起来,“看来这并非空穴来风,图卡娜,我想提醒你小心,马尔福不是什么好人,我亲眼见到他用手段恐吓了博金-博克的老板,我还知道他在谋划一些坏事。我迟早要揪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论他有什么花言巧语,请你一定不要相信。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喜欢马尔福,是吧,图卡娜?”哈利说到此处,开始犹疑了,“可是万一他真的对你……” “这绝无可能。”图卡娜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哈利抬起胳膊,将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发丝中拨弄。 “女孩们总是能感觉到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图卡娜看着他的眼睛说,她的瞳孔湖水一样蓝,融化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忧郁,让哈利不禁想到西里斯的双眼。 “可能是他母亲让他这么做的,为了获取一些联姻机会之类的,马尔福自己好像也不情不愿……”图卡娜接着解释,眼神飘向了别处,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哈利怀疑自己是否说得太隐晦了。 “我有一种猜测,罗恩与赫敏对此都抱有疑问。”哈利凑近了了图卡娜的耳朵,将手掩在她的耳际和自己的嘴边,“我们怀疑马尔福成了食死徒……” 话音未落,只听见图卡娜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交换了眼神,哈利接着说道:“我们怀疑他用自己胳膊上的黑魔标记四处为虎作伥,他当初把博金-博克吓得不轻,就连斯内普好像也在怕他。除了加入食死徒,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变得这样可怕?” “你是说,你感觉斯内普在怕他?”图卡娜张大了双眼,像是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哈利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无论马尔福在课上如何为非作歹、欺负同学,斯内普都管也不管,甚至言语上还十分讨好——” “这可真是不同寻常啊。”图卡娜若有所思地慨叹,“斯内普可不像是会害怕马尔福的人”。 “是啊。”哈利附和道。 但她随即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温声询问道:“马尔福是否会对你不利?你有危险吗?” 她黑发光滑、眼睛湿润,双颊因为冷风而浮上漂亮红晕。她就像西里斯一样迷人,哈利梦呓般地想,马尔福当然会她着迷。哈利想到格里莫广场温暖明亮的壁炉、想到木头餐桌旁灯油的气味、想到花园中热闹的魁地奇,他心头一热,以至于喉咙发堵。“我不会有事,”哈利嗓音发紧,“如果马尔福要害我,绝对不会等到今天。” 图卡娜明显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去试探马尔福,看看能否打探出什么东西。”她沉静地说。 “不。”哈利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的事,西里斯不会想要看到你因我而涉险。” “怎能不是我的事?”图卡娜浅浅一笑,“只要此事与黑魔王有关,我便不能置之不理。” 哈利吸了一口气,感到自己透不过气来,“我不想利用你与马尔福的关系让你做什么事,我来是想要提醒你远离危险,而不是……” “嘘,我知道。”图卡娜轻声说,虽然四下空旷,她依然谨慎地左右望了望,“不必解释,我视你如自家兄弟,哈利。我一直无条件地信任你。”她抽了抽鼻子,“不准备给我一个拥抱吗?我以为自己够煽情了。” 哈利张开双臂,二人的锁骨狠狠地撞在一起,令他微微发疼。“来陋居和我一起过圣诞节好吗?还有罗恩、赫敏、韦斯莱一家人,我们还能见到卢平和唐克斯,他们肯定都会很乐意见你。”哈利向她发出邀请。 食死徒们砸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店,逼迫加里克流亡海外,听说还烧了图卡娜的家,她这个圣诞假期能到哪里去呢? 伏地魔对奥利凡德的迫害已经开始了,不,他们早就开始了,西里斯和图卡娜母亲的悲剧就源于此。图卡娜最近没日没夜地研究魔杖的制作方法,哈利总是在图书馆中见到她。只要有人找她修理魔杖,她有求必应,听说她准备开始为傲罗制作备用魔杖了,哈利认为凤凰社肯定也会向她寻求帮助,那么食死徒呢?哈利不寒而栗。 图卡娜文弱的肩膀上应该只用负担她的秀发,不应背负这样的责任。救世之星哈利·波特,如果哈利·波特能像麻瓜所信仰的耶稣一样就好了,他会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令他所爱的人们摆脱苦难。哈利在内心嘲笑自己的想法,图卡娜、赫敏和金妮,她们都是坚强的女巫。 哈利听到她高兴地答应了。 ============ 图卡娜 图卡娜并不讨厌德拉科·马尔福,甚至对他的印象算得上好。他虽然每天都有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跋扈面孔,嘴巴上也没什么好话,但大多数斯莱特林都和他没什么两样,至少德拉科·马尔福相比之下更懂得尊重女士。 更何况他们……算是亲戚,虽然图卡娜很难将自己与德拉科·马尔福联系在一起,但他的母亲纳西莎·马尔福是西里斯的表姐、图卡娜血缘上的姑妈。图卡娜很难说纳西莎能否称得上是个好人,但她的确曾经多次受到这位马尔福庄园女主人的暗中照抚。 图卡娜虽然在霍格沃茨时鲜少留意小马尔福,然而在食死徒的餐桌旁却很难不注意到他,他淡金色的头发在一片黑色的衣袍之间如此突兀。那时候他父亲刚被黑魔王关进阿兹卡班不久,小马尔福脸色苍白、步子踉跄,红酒在杯中不停晃荡,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嘴角还要挂着锋利而高傲的笑,他和她一样,不过都是纸糊的老虎。从某种程度上,图卡娜怜悯他,而从未厌恶过他。 那天的魁地奇训练赛上拉文克劳罕见地对战斯莱特林,不巧天气又湿又冷,风大得像上千只恶龙在球场上空扇翅乱飞,秋·张的防风眼镜都被吹掉了,比赛最终以斯莱特林率先捉到金色飞贼而迅速地终结。德拉科·马尔福仿佛意犹未尽似的在上空盘旋,衣袍飘洒、头发一丝不乱,又仿佛在嘲弄拉文克劳球队的狼狈。 “我真想把那金发小子好好教训一顿。”艾洛伊斯咬牙切齿地说。 “你应该在球场上教训他,而不是在其他地方,艾洛。”图卡娜说着,骑上扫帚向小马尔福的方向飞去。 “你这是要去哪?比赛都结束了。”艾洛伊斯在她身后追问。 “去揍他。”她喃喃地回答。 图卡娜缓缓跟在马尔福身后,在落后他半个扫帚的距离时说道:“听说你升任魁地奇队长了,德拉科。” 大风将声音吹散于狂躁的气流之中,于是她提高声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那都是上周的事情了,奥利凡德。我倒是听说你最近越走越低——成了替补队员。”马尔福的话语毫不客气,他微微转头,给了她一个苍白而僵硬的侧脸。“我和奥利凡德小姐谈谈。”他喝退了其他球员,停在半空中向图卡娜躬了躬身,虚吻她的指尖。 其他人远远地离去,球场的半空中只剩他们二人,他的个头好像比哈利还高,并且正享受着对图卡娜的俯视。 “我听到有人说要教训我。”男孩一改在人前的礼貌,从袖中放飞了一只金色飞贼,眼睛冷淡地盯着金色的光点,灰色的瞳仁随之转动。 “你应该能听出那是玩笑话。”图卡娜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也来不及更多思索,便直言道:“你是否知道最近有一个流言,有关你和我的,在霍格沃茨传得沸沸扬扬……” “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其他学院的餐桌旁都说了哪些闲话,尤其不想管波特那张嘴里又叫唤了些什么。”马尔福打断了她,又在扫帚上行了一礼,可神态却显得高高在上,“我只能确保斯莱特林的餐桌上没有你的传言——” “——夫人。”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好吧,既然你找上门来,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你,告诉你的……”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告诉你的丈夫,不要总是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图卡娜抬了抬眉毛,抱起了双臂,“你指望一个老师不对学生指手画脚?除非你把他的手砍掉。” 马尔福突然撇起嘴角,勾起了一个痞笑,像是被什么事情逗乐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神态很像他,语气也像。” “谁?” “你知道是谁。”他耸耸肩,嗤了一声,鼻子在冰凉的空气中喷出一股白雾,“他是我的老师和院长,我对原本对他只有崇敬,直到他想坏我的好事。”收起了笑容,马尔福的双腮因为愤怒而咬紧,“真不该向你说起这些,我早该知道你自然站在他那边。”他的表情愈发狰狞,直到变成了威胁,“你不想让你的秘密公之于众吧?如果你不让他停手,明天一早霍格沃茨的墙壁上将会遍布你们的婚讯,猜猜你们二人会不会被勒令滚出这里?” “我猜所有人都会觉得你疯了。”图卡娜并未被他的话语激怒,平静地反驳道,“既然我们的婚姻得到了那位大人的祝福,他必然不会让我们从中受损,反而会因此责怪你。” 一阵焦灼的沉默后,马尔福调转扫帚向球场空旷的另一端飞去,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图卡娜紧追而去,她所骑的火弩箭想要追上马尔福轻而易举,而马尔福想要摆脱掉她却并不容易,他的双手紧握自己的扫帚,几乎要将之折断,他飞得横冲直撞、漫无目的,虽然冷风阵阵,但不多时他袍子的背后便透出了汗渍。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学校里有流言说——我和你订婚了!”图卡娜在他身后喊道。 马尔福猛然悬停在半空,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而向前俯冲,他口中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困惑不解。 “你平时不必向我就鞠躬问好,更不要对我行吻手礼。”图卡娜说,“这样非但不能讨好到斯内普或者黑魔王,反而会徒增误会。” 这“讨好”二字仿佛使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是礼节。”马尔福向下撇嘴,又耸了耸瘦削的肩膀,好像事情都与他无干,“我向别人暗示过你已经名花有主,没有明说那人是谁。我仅仅是在警告我的朋友,免得他们无端惹了霉头。” 图卡娜想要将双手撑在腰部,她情不自禁地想到韦斯莱夫人训斥孩子们时摆出的架势是多么地正确,“你告诉他们我订婚或者已经结婚了,还警告别的男孩离我远一点,而自己平时却反常地为我鞍前马后,你觉得别人会怎样想?” 马尔福无法驳斥,面色变得灰白,“这只能说明他们是一群蠢蛋。”他又重新拉高了扫帚,做出了加速的准备动作,好似躲避着她,“还有别的话说吗?我要继续练习了。” 图卡娜穷追不舍,小马尔福在球场上空肆意驰骋,宛如脱缰的马驹,但无论他以怎样的飞行姿态,她总能紧咬不止,“不妨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惹得你与斯内普之间如此不快。”图卡娜在风中说道,“我记得你们关系一直十分融洽。” “做梦去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马尔福恶狠狠地说,他加快了速度,向仍在天空中乱跑的金色飞贼追去,但是她的火弩箭更快,抢先一步横挡在他与金飞贼之间,他们差点撞作一团,但马尔福在距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刹住了扫帚。 “虽然我现在是替补,但我曾经是拉文克劳的正式击球手。”图卡娜对着男孩消瘦的脸颊说。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银白色的崭新火弩箭,几乎要把眼球瞪出眼眶,眼白中的每一缕血丝中都充斥着不甘、屈辱与愤怒。图卡娜注意到他的扫帚上已经有了训练的痕迹,和所有斯莱特林球员一样,他脚上所骑的光轮2001是他父亲赞助给整支球队的,老马尔福并没有给自己的儿子特殊待遇,数年以来也没有给他一把更好的新扫帚。 马尔福用一个后空翻挣脱了她的阻挡,也打断了她的思量,他重新向她身后金飞贼的方向飞去,金飞贼被一股旋转的气流所环绕,与他只剩一步之遥。在马尔福的指尖触到金飞贼之前,图卡娜狠狠地向他撞了过去,令他差点跌下扫帚。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真是疯了!”马尔福简直火冒叁丈,“你这是干什么?” “假装自己是一个鬼飞球。”图卡娜揉了揉撞痛的脑袋,自嘲道,“我们击球手就是做这个的,把你们从扫帚上干下去。” 马尔福拿到了金色飞贼,它的翅膀被大风绞得歪斜,他重新将之放飞,金飞贼踉踉跄跄地在近处盘旋。“已经坏了。”男孩烦躁地说道。 图卡娜缓缓地想他靠近,“我与斯内普的关系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紧密。”她轻声说道,“这是实话,我几乎像个囚犯一样,被那位大人押送着与他结了婚。” 他原本脸上除了愤怒,看不出其他表情,现在目光虽未停留在图卡娜身上,却支起了耳朵。他将袖口挽到小臂,动作也慢了起来,令图卡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他的左臂看去—— 他像老鹰一样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脸上燃起了火焰般的乖戾,“是波特告诉了你什么吗?”他愤恨地说,“他和那个泥巴种女孩整天像恶心的耗子一样想要窥探我的左臂,看清楚了,这里还没有标记,我倒是期望它有,但黑魔王不许未成年巫师加入食死徒。” “我们可以是朋友,德拉科。”图卡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们还是亲人,图卡娜在心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想要有我这个姐姐。“我把我的扫帚借给你,你可以在比赛上用它打败波特。”图卡娜接着道。 德拉科猛然转过头来,眼睛发亮,唇畔是难以抑制的纯粹快乐。他在斟酌半晌后发话,语调坏坏的:“只要能打败波特,一切都好说,图卡娜。” Ch43NightofKnightBus “斯坦·桑帕克,巫师界着名的骑士公共汽车售票员,因涉嫌从事食死徒活动而被捕。桑帕克先生现年二十一岁,警方昨夜在突袭搜查其在克拉彭区的住所后将其拘捕…… 「斯坦·桑帕克,是个食死徒?」哈利想起了他叁年前第一次遇到的那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小伙子,「不可能!」 「他大概中了夺魂咒吧,」罗恩合理地分析道,「这可是说不准的事儿。」 赫敏低声说,「我是说……现在形势显得很严峻,是不是?」 哈利和罗恩没有回答,但哈利知道他们脑子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前一天出了一起可怕的事故,汉娜·艾博在草药课上被叫了出去,被告知她母亲已遇害身亡。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看见汉娜。”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 骑士公交车之夜Night?of?Knight?Bus 厄恩·普兰 没有人召停,于是厄恩·普兰驾驶着骑士公交车开往他最新开辟的麻瓜界路线,麻瓜的道路在夜晚依然灯火通明,虽然算不上车水马龙,依然比巫师的小巷子热闹明亮。公交车上只有一个乘客,是个女人,斯坦问她想要去哪里,女人竟说自己没有目的地,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好吧,越远越好,厄恩疾驰而去,他看着道路消失于远方的地平线、车窗两旁闪过一排排霓虹灯、路灯和垃圾桶像飞溅的雨滴跳到一旁为他让路,他一直往前走,不能停下来,除非有巫师召唤。厄恩内心中遗憾地摇头,他想要在路边的麻瓜便利店里买一点德文郡奶油,如今对角巷与霍格莫德开门营业的商店屈指可数,竟然连这点小东西也买不到,那么松饼吃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斯坦·桑帕克总是把这辆骑士公交车叫做“夜骑士”(Night?Knight),听起来傻里傻气,但是在夜晚上车的孩子都喜欢这种叫法。厄恩·普兰在驾驶的时候喜欢和斯坦说话,他们之间的配合完美无瑕。斯坦一毕业就到公交车上当了售票员,他年轻、喋喋不休,精力和脸上的丘疹一样旺盛。厄恩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 后半夜,车窗上蒙上了雾气,在日出之前总是这样,冬天长夜漫漫,厄恩无暇掏出怀表,他估计距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斯坦!”于是厄恩叫道,“施一个除雾咒。” 后视镜中,厄恩看到斯坦口中哼着小曲,端着一杯热巧克力,摇头晃脑地走上前,刚刚上车的女人给了斯坦一个金加隆,并吩咐他无需找零,于是在给了女人牙刷和热巧克力之后,斯坦给自己也盛上了一杯。 “饮料只会让你的烂牙变得更糟,小子。”厄恩说。 “才不会。”斯坦嬉皮笑脸,故意地饮上一大口。 “他们会在喝完饮料之后刷牙,但你不会。”厄恩说着,窗子上的雾气越来越多,就快要完全挡住了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厄恩感到四周马路上的灯光也变得更加昏暗。“快给车窗除雾,小子!”他催促道。 斯坦蹩脚地挥了挥魔杖,厄恩平时没少嘲讽过他的魔咒水平。车窗上虽然瞬间干净不少,但很快,朦胧的雾气又从前方弥散了过来。“再来!”厄恩怒吼一声。 “等等!”斯坦将脑袋伸到车窗前仔细端详,用手指轻轻拂过玻璃的表面,困惑地说道:“好像是外面起雾了,厄恩。” “鬼天气!”厄恩咒骂道。大股青白色的浓雾不同寻常地遮天蔽日,仿佛公交车钻进了茫茫云海之中,厄恩面前的魔力检测仪闪烁出红光。“看样子有巫师召唤我们。”斯坦说。 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几个人影,其中有人举着魔杖,杖尖发亮,映衬得他们袍子的颜色比黑夜更加深沉,但这没什么,巨人、乞丐、哑炮、妓女、走失的孩子,厄恩见过很多怪人,尤其是在夜晚。只要人们召唤,只要他们掏钱购买车票,便有权上车,厄恩踩了刹车踏板。 刹车巨大的轰鸣似乎惊扰了车上唯一的乘客,“不要停车,求您了,普兰!不要让他们上来!”女人惊惶地叫道,把魔杖紧紧护在胸前,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尖细,厄恩这才发觉那个女人面色发白、衣衫凌乱,头发湿漉漉地紧贴在额前。 “不要害怕,艾博夫人。”斯坦正说着,车门开了,路边的黑色人影迈步踏上。“我们会保护……”斯坦后退半步,剩下的话被截断在口中。 来者大约有五六个人,个个身披黑袍,脸庞被金属面具全然覆盖,为首的一人向车厢深处看去,并发出了阴森的笑声,声音粗哑难听,像是一头喘息的野兽。此时艾博夫人已经拼命蜷曲在角落中,徒劳地想要用座椅和床铺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没错,亚克斯利,我就知道这个泥巴种女人在这儿。”一个身形稍矮的黑袍人说。 为首之人微微向后转头,夸赞道:“很好,罗道夫斯,我该怎么感谢你?待会儿让你第一个上怎么样?” 艾博夫人发出了一声尖叫。他们不知用了什么咒语,四处生长的藤蔓围住了整个车厢,堵上了每一个窗缝。厄恩感到血液的温度渐渐褪去,他的血管中像是流动着冰,令他的四肢石头般僵硬在座椅上,竟然无法动上一动。 “先、先生。”斯坦浑身颤抖,“我们……不、不欢迎危害他人的乘客……”年轻的售票员颤巍巍地举着魔杖,对准了那群人。 但是那群人——那群食死徒中闪出一道红色光芒,斯坦瘦高的身体仿佛一块被丢弃的破布飞到了车顶上,又狠狠地砸了下来,他的魔杖骨碌碌滚到远处,又被一只华丽的皮靴碾断。 “不,斯坦!”厄恩从面前的抽屉中搜索着魔杖,他把魔杖放到哪里了?到了这个年纪,他总是忘事。厄恩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袖口和口袋,可这些地方也空空如也,“不、不——”厄恩的双手抖如风中枯叶,口中无意识地发出声音,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什么。 一根冰冷的杖尖抵住了他的脖颈,深深地陷入了肌肉之中。“如果你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去做。”一个冷酷而傲慢的声音慢吞吞地在他耳边响起,厄恩根本不敢转头细看,只从后视镜中瞧见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和一张闪着冷光的面具。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厄恩心中绝望,那个可怜的女人、艾博夫人凄厉的哀嚎已经充满了整个车厢,他根本不敢想象她身上正发生着什么事情。 “我要宰了你们!”是斯坦的怒喝。他还没死!厄恩欣喜地想。从车窗的倒影上,厄恩看到年轻的男巫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高高举起了饮料机…… “愚蠢。”他身旁的食死徒低低地说,不等斯坦动手,便用禁锢咒缚住他的双手和双脚,将他固定在了车厢的座位上。“现在,在你的驾驶位上坐稳。”食死徒再次冰冷地发话,“用尽你的全力往前开,无论是谁召唤,都不要停下来,否则——”食死徒向身后示意,其余几人将艾博夫人团团围住,厄恩从黑袍之间瞥见了一条惨白的裸腿从床位上垂下,女人的皮肤上布满了各异的几只大手,她的挣扎已经渐渐地微弱了。 求生的本能让厄恩麻木地遵循了指示,不知何时冰凉的泪水已经冻结在他的双颊,他和斯坦都并非麻种巫师,厄恩虽听说食死徒的活动日益猖獗,但私心以为他们并不会找上自己的麻烦,他与斯坦都是普普通通的巫师,只想兢兢业业地做好公交车上的工作,帮助更多在夜晚需要帮助的人。 “你在那里磨蹭什么,斯内普?”名叫亚克斯利的食死徒向厄恩的方向呼喝道,“我已经干上叁遍了!” 厄恩感到自己身旁的男人明显僵硬了一瞬,“要不是我控制着司机,他早连人带车把我们送进了挪威海。”男人很快说道,“这老头做得出来这种事。” 斯内普,这个姓氏并不多见,但听起来有些熟悉,他应当在英国的巫师之中有一些名气,然而厄恩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他面具后的声音一如钢铁、又似丝缎。 “滚蛋,斯内普!”亚克斯利粗声粗气地说,很快他的语调变得猥亵无比,“老实讲,你是不是不行?” “省省吧,你这狗杂种!“厄恩感到斯内普按捺着怒气,抵在他脖子上的魔杖愈发地紧了,”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把精力浪费在泥巴种身上。“ 亚克斯利哈哈大笑道:“别跟我瞎扯!我早就怀疑了,若是将奥利凡德给我,她肚里肯定早已塞满了婴儿。” 厄恩脖颈上的魔杖几乎令他断了气。 “你只来了两遍!亚克斯利,跟我比,你们就是新手!”有人下流地叫嚣道,声音中充满了醉意。 “你这蠢猪!一派胡言!”亚克斯利争论道,顿时车厢之中一片肮脏的叫骂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斯坦从椅子上解了绑,斯坦低垂着头,宛如一只提线木偶,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女人的双腿之间。食死徒中爆发出一阵狭邪的笑,梅林啊,他们在拿这孩子取乐! “斯坦!”厄恩叫道,但没用,是夺魂咒,厄恩死死抓住方向盘。 他身旁的斯内普微微转头,然后又猛地回过头来,紧了紧手上的魔杖,“这不关你事,好好开车!”他低声地威胁。 斯坦、斯坦、斯坦,他们把一个好小伙子毁了——梅林若晓得今日,他厄恩·普兰是做了食死徒的帮凶。 ==================== 图卡娜 “我有了个女朋友。”一个五年级男孩在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中高声宣布,“我们还一起去了猪头酒吧……“ 图卡娜没听清他剩下的话,因为一阵欢呼声将他的话音掩盖了。“他只是想说自己不再是处男。”艾洛伊斯在她耳边不屑地说,看到她不明就里的模样,便好心解释道,“别忘了猪头酒吧上面是旅馆……” 休息室中的气氛变得松快不少,即便是在桌旁学习的人脸上也没有怒容。最近的几件新闻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渴望听到一点好消息。卡罗琳紧紧依偎在安东尼的身侧,手上带着订婚戒指。霍格沃茨中情侣们之间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毕竟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如今的世道下未来会发生何种变故。 “在第一次巫师大战初期,曾经带来一股结婚潮,或者说私奔潮,因为当时的婚恋没那么自由。许多人在战争的阴影和压力之下走到了一起。而当局认为这有助于鼓舞人心、振作士气,便鼓励这种行为……”有人在一旁高谈阔论,“随后就掀起了一波婴儿潮——” “孤儿潮还差不多。”有人尖锐地讽刺。 图卡娜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她自己便是这种潮流之下的战争孤儿。公共休息室被吵闹的争辩声占据,于是学生们纷纷起身回到自己的寝室中。 “你们知道骑士公交车停止运营了吗?”在回到寝室后,艾洛伊斯一边整理床铺边说。 “不知道。”图卡娜回答,她与伊登一同进入床铺,小狐狸在她的枕边昏昏欲睡,“不过报纸上说那个售票员进了阿兹卡班。” “唔。”艾洛伊斯叹口气,欲言又止。她最近叹气太多了,图卡娜好像从未见过艾洛如此频繁地叹过气。“骑士公交车的司机厄恩·普兰在家里自尽了。”艾洛伊斯低声言语,“我听温蒂·普兰讲的,她是厄恩的侄女,据说、据说和汉娜妈妈的事有关……” 提防黑魔王!哈利和他的两个朋友曾再叁警告,原本所有人都不以为意,直到前些日子汉娜·艾博的母亲被食死徒所杀,她本人便从霍格沃茨退学了。可怜的汉娜,和她一样痛失至亲。食死徒的双手越来越近,卜鸟不详的双翅已经悄然降临在平静祥和的霍格沃茨之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卡罗琳发问,像是句疑惑又像是在慨叹。 没有人给卡罗琳答案,但他们心知这大抵都是食死徒的事。图卡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斯内普……斯内普参与这些事情了吗?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为何不阻止这些事情发生?这些疑问一团团徘徊在图卡娜的胃中,令她如消化不良般难受。 艾洛伊斯与卡罗琳很快沉沉睡去,寝室中只余下均匀的呼吸与窗外的风声。还有两天就是一个霍格莫德周,但是图卡娜丝毫无心规划去霍格莫德玩乐,上一次艾洛帮忙捎带的蟑螂堆她一口仍旧未动,已经有些融化在纸包中,图卡娜也不曾想过要去买一些新的来。 “咚、咚、咚……” 窗子上的响动吸引了图卡娜的注意,像是有什么东西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玻璃,但不是猫头鹰,猫头鹰从来不会把信送到寝室。图卡娜趿着拖鞋起身查探,之见一只小小的纸鹤飞在窗外,尖尖的纸喙敲击在玻璃上发出声声钝响。 “给图卡娜……”图卡娜借着月色读出了纸鹤翅膀上的文字,“……给图卡娜·斯内普!”心脏猛然撞击着喉咙,她开窗将纸鹤捉到手中,纸鹤自然地铺展为一张字条,上面短短一行小字,在图卡娜读完之后立即化为了粉尘。她紧张地转身,女孩们仍在睡梦中,无人发觉这里的动静。 我得走了,图卡娜拿起了自己的魔杖,脑子飞速地转动,我需要将此事告诉邓布利多。她静悄悄地开门向公共休息室的挂毯走去,秋·张和她的朋友正在沙发上读书。“去天文塔吗?”秋问。 “是啊。”图卡娜勉强一笑,躲避着秋探究的眼神,闪身进入挂毯后的密道,虽然有可能碰到拉文克劳的其他学生,但这总比被费尔奇捉到要好。天文塔离校长室不远,图卡娜加快了脚步,冰冷的空气从通风口灌入,随着阶梯的延申变得愈发刺骨,她裹紧了身上的睡袍。 等到达校长室门前时,图卡娜的后背微微冒汗,然而手脚却已全然冰凉。“口令。”门口的石怪雕像问道。 “太妃手指饼、滋滋蜂蜜糖……”图卡娜接连试了几个,但是厚重的大门无动于衷。 “傻宝宝波特?”皮皮鬼的声音从图卡娜的头顶上方传来,顽劣的幽灵弄倒了走廊上的花瓶,瓷器碎裂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皮皮鬼接着说道:“哦,不是傻宝宝波特,竟然是奥利凡德家的小女孩!” “邓布利多校长!我有急事!”图卡娜在情急之下用力捶打着校长室的大门。“是谁?”费尔奇恼怒的声音从楼梯底端回荡上来,皮皮鬼撕扯着自己圆圆的脸蛋尖叫着:“真是无礼的傻女孩。” 图卡娜感到似乎有一只蜘蛛被皮皮鬼扔进了自己的领口,虽然恼怒万分,但她此刻无暇理会那幽灵分毫,“校长!快开门!”她的声音近乎尖叫,手上拍打个不停。 在费尔奇手上的煤气灯快要照到她的脸上之前,门开了,邓布利多身穿紫色镶金边的天鹅绒睡袍出现在门内,手中托着一盏烛台,“啊,图卡娜,我在十英里之外的地方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年长的男巫和蔼地说,但他一定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些异样,于是劝走了费尔奇,将图卡娜请到室内。 “马尔福夫人向我传信,说斯内普有危险。”图卡娜拒绝了邓布利多的寒暄与饮料,飞快地说,“她要我务必亲自前往马尔福庄园。” “你想让我开放壁炉吗?”邓布利多问道。 “是的。”她立即回答。 “我看得出来你很着急。”年长的男巫转过身去一旁的柜子中寻找着什么东西。“先生!”图卡娜提醒道,“我恐怕来不及了。” 邓布利多转过身,手上拿着一团布料,“你可思考过为何马尔福夫人要你亲身前去?到底什么事需要你这样做?”他的动作不紧不慢,话语冷静而关切,稍稍抚平了图卡娜心中的焦躁,是啊,到底所谓何事,又这样紧急? “但是……” “我知道这西弗勒斯现在的情况可能很危险。”老人半月形镜片后的眼睛好似对她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他向壁炉中撒了一把飞路粉,并将手中的斗篷系到她的脖子上,温言道:“在救人的同时记得保护好自己,女孩,你穿的太单薄了。” 马尔福庄园的厅堂中灯烛辉煌,但酒气熏天,雪白的桌布上肮脏不堪,桌上佳肴已成残羹冷炙,白色的油脂凝结在银质的餐盘之中。图卡娜曾列席的餐桌旁如今有许多食死徒已醉得伏案不起,椅子旁、桌子上鼾声震天,许多仍在醉意盎然地把酒言欢,说的尽是些醉话。 “狗屁!拉巴斯坦,你哥哥有好事从来不带我一起!”图卡娜听到了虫尾巴尖细的嗓音,然后他敏锐的小眼睛竟锁定了自己,他大笑着拍打着桌子:“瞧啊!来了个漂亮妞!是谁叫来的漂亮妞?长得好像斯内普的老婆哩!” “斯内普的老婆?就是、就是斯内普守活寡的老婆吗?”有人吐字不清地说道,桌上凡是没有醉倒的人们口中都应和着发出了粗鲁的笑声。 心跳突突敲打着她的鼓膜,图卡娜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她看到了虫尾巴的眼神,就像是老鼠看到了一块鲜肉。图卡娜意识到虫尾巴明白她是谁,他有意羞辱她。 “彼得。”她轻轻拧起自己的眉毛,眼中汪了两汪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彼得·佩特鲁。但这种技俩在他身上好像不再管用了,虫尾巴向身边的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敬酒,眼神却锁定在她身上,他的话是说给她听的:“亚克斯利带着你,还有斯内普、罗道夫斯和诺特一道去执行猎杀任务,把一个泥巴种女人足足弄了一夜,你猜,这事儿让我想到了什么?” 图卡娜身上的血液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虫尾巴接着说道:“我想到当年小克劳奇费尽心机娶了海伦·奥利凡德,结果自己却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于是每夜都在他们伦敦的麻瓜区宅子开派对,邀请所有人都过去,我、你,还有谁来着?每次都有一群人……” “是啊!是啊!”有人兴奋地大叫着打断了佩特鲁,“一开门里面就是他老婆,已经脱好了衣服,乖乖躺在床上,一次一个金加隆,而小克劳奇就在门口数钱,哈哈哈哈哈!那女人的胸脯可真不错,我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见过比那更好的……现在看来,斯内普不也是个软叮当?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邀请我们去开派对!哈哈哈哈哈!” 虫尾巴来到图卡娜的身边,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海伦·奥利凡德被小克劳奇剥离了全部魔力,当时她可是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唷!当时的小宝贝在哪里呢?是藏在阁楼、壁橱还是在衣柜的缝隙中偷窥?有这样的母亲,女儿想必也不会差吧?” 原来这就是斯内普家口中她不想要的回忆,这就是养小精灵露露不能说的秘密,图卡娜头晕目眩,胃中翻江倒海。斯内普是对的,她宁愿自己不知道这段鲜血淋漓的往事。图卡娜张了张口,眼角和嘴唇一样干涸,她的眼泪已经流尽了。 她的承受能力比自己想象得更强,图卡娜轻轻抚摸颈上的相片盒挂坠,站直身体、放平了双肩,摆脱了佩特鲁的手臂,她发现虫尾巴如此矮小,他的身高只到她的肩头。她是高个儿女孩,瘫倒在桌旁的那些醉醺醺的食死徒都在她的睥睨之下。这些人无法将她击垮,图卡娜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和面容,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来找我的丈夫。”她凛冽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醉汉的呢喃渐渐消失了,餐桌上鸦雀无声,“他人在何处,诸位?”图卡娜接着说道,“为何这么晚还不回家?” 虫尾巴仿佛受到了某种震慑,神色清明不少,他殷勤地向她躬身,然后朝另一个男人踢了一脚,“快滚去带路,拉巴斯坦!” Ch44Whywomenstrong 女人何以坚强Why Women Strong 纳西莎 纳西莎·马尔福在走廊里遇见了图卡娜,那姑娘的脸庞毫无血色、动作僵硬如石,惨淡得好比一缕幽魂。 “跟在我身后。”纳西莎说。 图卡娜静静地细步相随,“发生什么事了?”在经过一段偏僻的门廊时,女孩终于开口询问。 “我还以为你对他的生死并不关心。”纳西莎冷冷地回头向女孩抛出一个眼神。女孩脚下的步子一顿,眼中流露出敬畏与无措,她急促地喘息着,轻蹙的眉头无疑又忧又虑。 恐怕这孩子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忧心些什么,纳西莎心想,她不禁反问自己是否对这个只比德拉科年长一岁的女孩太苛刻了。纳西莎继续向前行走,绕过数个房间和长厅,直到面前出现了一扇乌黑的铁门。在心中略略叹了口气,纳西莎放缓了语调,“你最好做一点心理准备……他们给他找了个女人。” “我……我知道了。”女孩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 不,她根本一无所知,就连纳西莎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折磨人的花样究竟有多少。纳西莎听说了前些天的事,西弗勒斯不愿与亚克斯利那群人同流合污,而那些人只当他是鄙夷当时那个女人的血统,于是他们这次给他找了个纯血的。 纳西莎挑拣着向图卡娜叙述了整个事件,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带有太多的嫌恶。女孩的嘴唇愈发惨白,她的理解能力不差,当然能听得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纳西莎冷眼看向图卡娜的腹部,她现在对这女孩没有太多同情。如若此时这个年轻而细瘦的肚腹能够扭曲鼓起,西弗勒斯倒也不必受此非难,但纳西莎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姑娘从未主动允许她丈夫的种子进入子宫,而西弗勒斯囿于师德也很难做出这种事情。有过肌肤之亲的夫妻断然不会像图卡娜与西弗勒斯这样生分地相处,更何况他们还算是新婚。 纳西莎打开了那扇铁门,尽量不去看房屋中央那个被绑在床上、张开双腿的女人。房间的另一端,西弗勒斯蜷缩在地,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濡湿了黑色衬衫的前襟,他的衬衫和裤管已经被自己撕扯地破碎不堪,衣服上深色的印记更不知是血是汗。纳西莎想到了他们身上的黑袍,鲜血在黑袍上从来看不出痕迹,只像是沾了水。 “罗道夫斯,等禀明黑魔王,我不会让你好过!”西弗勒斯的双目赤红无比,神智已然不太清醒,他身躯偶尔挣动,努力摆脱着夺魂咒的控制,机械般地狠狠叱责着站在一旁的莱斯特兰奇夫妇,口中的鲜血和着唾液变成了粉红的泡沫。 坚定的意志可以阻挡夺魂咒的侵袭,西弗勒斯无疑是意志坚定之人,纳西莎为自己和图卡娜的及时到来而感到愉快,他们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将西弗勒斯的意志击碎。这就是何马尔福的家族成员总是对西弗勒斯颇为欣赏,有时他们只需要提供一点点助力,而西弗勒斯的反馈从来不令人失望。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魔杖突然脱手而出,被迫打断了施咒,而他矮胖的身躯飞到了身后坚硬的墙壁上,紧接着摔下来砸碎了立在地面上的花瓶。 “你这肮脏的小母狗在干什么?”她姐姐尖锐的声音刺痛了所有人的鼓膜,贝拉特里克斯的杖尖指着图卡娜,而后者将手中刚刚发出缴械咒的魔杖转向了贝拉。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女孩年轻的嗓音中的凛然令纳西莎吃惊,“你们对我的丈夫都做了些什么?” 只见奥利凡德的女继承人向她丈夫的方向扑了过去,解下了身上的天鹅绒斗篷为西弗勒斯拭去口中的鲜血,男人的躯体如铅般沉重,她艰难地将男人的肩颈与头部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拍打着他的后背,防止血液呛入气管。女孩再抬头时,湿润的双眼中燃烧着愤恨的烈火,“你可知惹怒一个奥利凡德会有什么后果?” “你竟敢——”贝拉大怒,魔杖顶端闪烁着红光,“钻心剜……” “贝拉!”纳西莎阻止道,但是迟了一步。女孩的身体被猛击向远处,那张未经风雨的白皙脸蛋上裹满汗珠,纤细的喉咙压抑着呻·吟,柔软的双手紧紧地攒成拳头,身体在地面痛苦地翻滚。 图卡娜在家中想必也被老奥利凡德视为掌珠,在霍格沃茨亦是塔楼中的宠儿,在半年之前还未曾受到外界风霜的击打,纳西莎为之怆然不已。 她看着倒在地面的图卡娜,女孩痛苦而扭曲的脸竟渐渐变成了德拉科的脸庞。纳西莎奔跑到图卡娜的身边,掰开了她紧咬的嘴巴。“张开嘴。”纳西莎说,声音中不禁染上母亲般的焦急,“你会咬到自己的舌头的。” 女孩分开了自己的双唇,无言地大口喘息着,她的眼中没有泪水,纳西莎只看到一种藤蔓般的强韧,她是个奥利凡德,亦是布莱克的女儿。纳西莎放开了她,图卡娜握紧魔杖,摇摇晃晃地起身,站在了贝拉与西弗勒斯之间。 “与其窥探别人卧室中的事情,不如关心自己的床榻之侧。”女孩勇敢地说,贝拉与罗道夫斯面色齐齐一变,罗道夫斯的脸上尤为难堪。虽然贝拉仰慕黑魔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还未尝有人在莱斯特兰奇夫妇二人面前讽刺过他们的婚姻。纳西莎的心又悬了起来。 “即便你们轻视奥利凡德,莱斯特兰奇大人、莱斯特兰奇夫人,但也不要低估一个妻子带丈夫回家的决心。”只听得图卡娜一字一句地说,嗓音虽然仍在颤抖,她向贝拉一笑,露出了血红的牙龈,“夫人,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您在等大人回来时一定有相同的心情。” 女孩的话说得巧妙,令人分不清她口中的“大人”究竟意指罗道夫斯还是黑魔王。这是贝拉的软肋,贝拉无法打败她,纳西莎近乎微笑,她们身上流着同样倔强的血。 纳西莎与图卡娜一同将西弗勒斯带到卧室,家养小精灵已经在桌上摆好了魔药,打好了热水和毛巾正在等待。图卡娜拿起毛巾为西弗勒斯清洁脸上的血污与汗渍,纳西莎不便插手,站在一旁静静等待。女孩擦汗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称得上十分笨拙,一看就不懂得如何照顾他人。 她的毛巾莽撞地掠过伤口,西弗勒斯猛然张开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狠狠攫住她的手腕,向她怒目而视。女孩在口中轻声抱怨,但是并未挣脱,眼神尽是安抚,温顺如同乳鸽,纳西莎尚觉心中一软,何况西弗勒斯。 待男巫看清了图卡娜的面孔,嘟哝着放开了手,翻过身接着沉沉睡去。可怜的小鸽子,西弗勒斯是一路从苦难中走过的人,更能与图卡娜感同身受,他对她必然有一种怜爱。 纳西莎将图卡娜叫到门外。 “这是专属于西弗勒斯的客房,你可以在这里照顾他直到西弗勒斯完全康复,你自己也需要休息。” “多谢,马尔福夫人。” “纳西莎。” 女孩惊疑地望着她。 “不必惊讶,西弗勒斯一直是我们的朋友。我也一直嘱咐德拉科让他对你尊敬。” “好吧,纳西莎。”女孩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但她没有让这种情况维持太久。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纳西莎问。 她沉静地回答道:“我知道。” “我说的不是眼前,我的家养小精灵会确保他的康复,并且能够让他在明天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家,不耽误周一照常回霍格沃茨教课。”纳西莎冷哼,“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一阵沉默过后。“我知道。”她回答,然而这并非纳西莎想要的答案。女孩的表情冷若冰霜,但纳西莎怎会察觉不到这种冷漠背后的六神无主。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图卡娜,复杂的情绪翻涌而上。看看躺在床榻内的西弗勒斯,他年少时多么瘦削,如今到了中年身材才渐渐魁梧而威严起来,但岁月无情地在他的眉心和嘴角刻蚀了纹路。西弗勒斯也已不再年少,更何况她与卢修斯。 我也变成了一个习惯于说教的女人。与其窥探别人卧室中的事情,不如关心自己的床榻之侧,纳西莎耳畔响起了图卡娜说的话。卢修斯还待在狱中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每当贝拉说起阿兹卡班中的生活如何暗无天日,纳西莎的心中便会痛苦万分,只有想起德拉克时才能短暂地缓解这种悲伤。 于是纳西莎紧紧抿起了嘴唇,不再言语一句。 ============== 西弗勒斯 血管突突跳动在头皮上,西弗勒斯浑身汗臭、狼狈不堪,他抬起手指按压头皮,每一个发根都像针扎一般疼痛,根本碰不得,若非亲眼看到指腹上黏的是汗水,西弗勒斯会觉得是自己的脑浆流了出来。 房间中另有他人沉重的呼吸声,只见图卡娜半躺半倚在沙发上熟睡,长发都垂到了地上,也丝毫没有觉察到阳光已然透过窗帘在她的脸上留恋良久。她身上覆盖着一个小斗篷,无法掩盖住露出睡袍的小腿,她的脚趾因寒冷而蜷缩着。西弗勒斯不禁为图卡娜过分单薄的打扮而蹙眉。 关于昨晚的记忆大多都消失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宿醉,西弗勒斯只能隐约忆起一双手曾艰难地搬弄着他,那双手太小太无力,掌心印在他手上的后背与脖颈,令他疼痛不已,但同时又出奇地柔软、出奇地冰凉。 是你吗,莉莉,为何你的手如此寒冷?西弗勒斯在梦中问。是波特的小屋无法给你温暖吗?还是黑魔王的咒语带走了你的性命、也同时带走了你的炽热? 灰尘的微粒在空气中静静地漂浮,接着落到桌上敞口的魔药瓶中,药瓶的底部是深棕色的药渣。桌子上还多了一副梳妆镜,镜面中映出一梦一醒,但同样沉默的两个人。 无论是眼睛、头发,还是性情、出身,她与你如此不同…… “休息得怎么样?”门口的动静令西弗勒斯收回了目光,纳西莎·马尔福优雅地推门而入,手中拿着更多的魔药。 “不好。”西弗勒斯清清喉咙,女孩仍在一旁沉睡,但眼下的青黑和微蹙的眉头显示了她的憔悴与不安。 马尔福夫人询问般地扬起了下巴。 “她整晚地尖叫、哭喊。” “但是你没有把她叫醒。”女巫轻轻地用气声说,她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哂笑。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看来我忘了做这件事。” “我能理解她,”马尔福夫人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我自己近来的梦境也全是血腥和黑暗。”她坦白道。 “她为什么在这儿?”西弗勒斯质问道,“今天可不时休息日,她应当坐在霍格沃茨的教室里。” “我让她来的,在那种情形下,没有谁比你妻子更有权把你带离。”马尔福夫人脸上的表情客套而自大,仿佛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卢修斯有没有埋怨过你的自作主张?”西弗勒斯讥诮道,“我还要编故事向阿不思·邓布利多解释她的行为。” “你是她的老师,那是你的事。”纳西莎冷笑,“男人总是刚愎自用,若她不来,猜猜看,你这会儿是否能清醒地和我说话?” “说不定我不仅能清醒地和你说话,还能愉快地见到莱斯特兰奇夫妇受到黑魔王的惩罚。“西弗勒斯嘶嘶地说,他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黑魔王当晚凌晨将会回到马尔福庄园,而贝拉特里克斯必然前去迎接,那么罗道夫斯一人根本不足为惧—— “我可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但你只要在马尔福庄园之内,就应该听从女主人的差遣,更何况这对你无害。“纳西莎抱起了双臂,用训斥的口吻说:“你应该老实待在霍格沃茨,保护图卡娜和德拉科的安全,然后设法从凤凰社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而不是跟着那群没脑子的男人做一些无谓的暴行。” “你以为我有得选吗?”怒意让西弗勒斯冷笑一声。卢修斯身陷牢狱,释放遥遥无期,马尔福夫人护子心切,这是人之常情。“我会保护德拉科,我发过誓,自然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但你恐怕不知道你的儿子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西弗勒斯心说。“你应该庆幸卢修斯正在狱中,否则经历昨晚之事的就可能是他了。” “卢修斯不会对我不忠。”纳西莎怒气冲冲地说。 “我毫不怀疑他对你的忠诚。”西弗勒斯说,“但黑魔王清洗麻种巫师的命令最终会导致巫师界人口锐减,如今趋势已显……”阿兹卡班人满为患,里面充斥着好的、坏的还有无辜之人,而麻瓜出身的巫师根本没有进入阿兹卡班的好运,多数会在夜晚被食死徒所杀,然后第二天清晨被发现于街头。“想想吧,纳西莎,黑魔王为了提高人口、改善巫师血统将来还会做出什么举措,到时候你、我、卢修斯,都无法置身事外。你从我倒霉的婚姻里就能看出端倪,梅林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一个妻子来给我添堵,更不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我的血统……” 西弗勒斯想到了邓布利多,那个老头也没有好上多少,他与图卡娜是他们战争中的牺牲品。他越说便越发激愤,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声量。 沙发上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不确定她到底何时醒来,又将谈话的内容听到了多少。“你醒了?“她嗓音沙哑,起身向西弗勒斯看去,目光从上到下将他扫视数遍,好比她自己是个圣芒戈的医疗射线。 “不,我睡得正香。“西弗勒斯嘲讽道,女孩显然脑子还不够清醒,等在他的反讽中回过神来时双颊已经憋得通红。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没有任何资格指责别人。”纳西莎对他横眉冷对,然后转身对图卡娜温言劝抚,打开了一瓶魔药给她喝,就像图卡娜是她亲生女儿一般。西弗勒斯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有一些事情在他昏迷时发生了。 “不要理会他,这男人疯了。有时候卢修斯也会这样,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纳西莎对图卡娜说,“昨晚没来得及问,德拉科在学校好吗?” “他很好,最近在为成为魁地奇队长而高兴。”图卡娜说,纳西莎骄傲而内敛地微微一笑。“我们相处得很融洽。”女孩接着说道。 西弗勒斯无法容忍在这种家庭闲聊的氛围中继续保持安静,而加入她们的谈话更显得愚蠢至极,于是西弗勒斯掀开了被褥,坐起身来,将双腿移动到地面。“我还有要事。”西弗勒斯向面前两个紧盯着他的女人假笑道。 两个女人合力将他按回床上。“你又生龙活虎了吗?”纳西莎撕破了马尔福夫人永远得体的面具,向他讽刺道:“你受到了精神损伤,我可不能冒着风险,让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给德拉科上课。” Ch45Iseefire “从前,有一位英俊、富有、禀性聪慧的年轻男巫,他发现他的朋友们一旦陷入爱河、喜欢嬉闹打扮之后,都变得愚蠢起来,失去了自己的品位和尊严。年轻的男巫打定主意,他永远不做这种意志薄弱的牺牲品,并利用黑魔法来加强自己的免疫力。 男巫的家人不知道他的秘密,看到他这么孤傲、冷漠,都取笑他。 “一切都会改变的,”他们预言道,“等一个姑娘俘虏了他的心之后!” 可是,年轻男巫的心一直没有任何触动。尽管许多姑娘都被高傲的风度所吸引,用尽各种微妙的技巧来讨他的喜欢,但都没能够打动他的心。男巫为自己的冷漠,以及冷漠背后的智慧而沾沾自喜。 ——《彼豆诗翁故事集·男巫的毛心脏part 1 》 I see fire 图卡娜 路灯坏了,灯柱上放置了火盆,木头在其中哔啵作响地燃烧,仿佛枯燥的祷文,火焰熏得四处烟雾缭绕、黑影憧憧,公共洗手间里脏乱不堪,图卡娜就着破碎的镜子整理了自己的头发与短裙,向自己再次施了一个保暖咒,她在龙血猎人工作时的女招待服竟然又排上了用场,图卡娜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穿这裙子,只要此事能够成功。 一个妆容浓艳的女巫走了进来,飞快地脱下身上的斗篷,她在斗篷下不过只穿了一个满是闪片的流苏裙,颈间挂了一条毛茸茸的围巾,两端荡悠悠地垂在引人遐思的胸前。女巫对镜整理自己的口红,“外面太该死的冷了。”她评价道,直到她伸手向图卡娜递了一支卷烟,图卡娜才意识到女巫在和自己讲话。 “你最好向梅林祈祷今晚快点来生意。”在拒绝香烟之后,女巫给自己点燃了一支,很快吞云吐雾起来。显然女巫以为她们是做同一种生意的人,不过这种天气中,除了妓女,没人身上会只穿这么点布料。 女巫看她不知如何回应,身体也没有任何动作,便挑起了一侧眉毛,问道:“刚做这一行?” “是、是啊。”图卡娜的脸又僵又冷。 “你是为什么入行的,小妹妹?”女巫边在头发上喷香水边问,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僵硬。 “我的店没了,”图卡娜低声说道,“我的家人也不在了。” “一样的情况,我原本在对角巷东边有个小店面,做化妆品生意。”女巫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整个对角巷的店铺都不剩几家,时运不济喽。好在我靠这个还能吃得饱饭,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度过这个冬天的,今年可是个寒冬!“ 图卡娜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魔药瓶,玻璃的触感让她的指尖冰凉。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女巫不知从哪里也拿出了一瓶魔药,打开了塞子,一口气灌到了喉咙中。 图卡娜亦效仿她的模样将魔药饮下,或许是喝得太快,她的脖子和双颊发涨,脑袋晕乎乎的,似乎听力也被削弱了。 “喂——小妹妹,我问你喝的是什么魔药?”女巫在她耳边大声说,“我都问了你两遍了。” “我们喝的不一样吗?”图卡娜看着魔药瓶中残余的鲜红液体,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巾似的朦胧,“博金-博客说大家都用的是这种,没有客人会不喜欢他卖的火焰催情药……” 女巫先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喝的是避孕和防性病的魔药,你待会儿需要去买一点,等完事儿之后喝也行……哦,老博金真是个奸商,不过他说得也似乎没错。”女巫揽住了她的肩头,脸挨得极近,几乎倚到她身上,但并不令人反感。 “你现在什么感觉?”女巫好奇地问,“我还从来没喝过这烈性玩意儿。” “很暖,甚至有点热。”图卡娜道,“我一点也不冷了。” 女巫咯咯地笑起来,“待会儿你恐怕会更热,小妹妹,趁着药效还没发作,我们去龙血猎人吧,我知道那里今晚会有个聚会,去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我去过那里,再熟悉不过了。”图卡娜嘟哝道,随女人一起向外走去。“喏,我们到了。”女巫说。 只见龙血猎人的石门大开,里面挤满了许多人影,洋溢着刺耳的尖笑和吵嚷,男男女女都戴着各种各样的动物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似乎正在举办一场假面舞会,图卡娜在门口也领了一副面具,覆盖了自己的颊骨和额头。“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女巫在向她作别前说,“你的脸很红。” 图卡娜从中认出了许多熟悉的身形。塞尔温,艾洛伊斯的叔叔,没什么可怕的……她暗想,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有点糟糕,但是比虫尾巴要好。酒液一杯一杯地被送到桌旁,衣衫轻薄的女侍坐在他们的大腿上,亦有许多在男人的身旁做出撩人的舞姿。 在酒馆的更深处,有两个男人对坐在桌旁,其中一人的面前摆着一杯清水。图卡娜飞快地低下头,逃也似的向门外奔去,她的高跟鞋在砖石地面上歪歪扭扭,鞋跟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喂,妞儿。”一个头戴老虎面具的男人拽住了她的手臂,向她抛了几枚金加隆。图卡娜甩脱了男人的钳子般的手,离开这里,图卡娜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男人洒下了更多金币,而图卡娜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向外走去。“妈的,全英国最贵的妞也不过一次二十个加隆!”男人愤怒地大叫道。一股蛮力突然扯住了她的头发,几乎要将她的脖子折断,图卡娜惊恐地向后仰去,老虎的面具出现在视野上方。 她感到自己被按在桌面,双腿被一双坚硬的皮靴野蛮地踢开。一片酒杯倾倒破碎,酒液沾湿她胸前的衣裳,玻璃划破了她的锁骨,血液把撒在桌上的红酒染得更深。“求你怜悯,大人!”图卡娜低声祈求,血液冲刷在鼓膜,令她的耳畔嗡嗡作响。 “怜悯?”男人残忍地笑道,“谁来怜悯我的钱包?” 可笑的、愚蠢的鸟儿。 墙壁上蛇发女妖的画像出现在图卡娜目光所及之处,被逼到悬崖边的戈尔工变成了她自己的脸,宝剑的利刃正悬在她的脖子上,就要取下她的头颅,可惜她没有戈尔工的獠牙、也没有头发上的毒蛇。 “救我!”图卡娜尖叫道。 “拿开你的脏手,阿尔杰农,没听到她叫救命了吗?”低沉而轻柔的声音令嘈杂的酒馆安静下来。 图卡娜闭上了眼睛。 “英雄救美,斯内普?我可听说你对这种女人没什么兴趣。”阿尔杰农说道。 “哦?我不知道竟然有这种传言。”斯内普一字一句地说,“那么是时候让这种传言终结了,她今晚是我的了,阿尔杰农,你刚刚花了多少钱,二十加隆?我会还你四十个。” 图卡娜的脑袋愈发昏沉,等待着一双臂膀将她带走。痛骂我、叱责我、羞辱我。图卡娜感到斯内普将自己无力的身躯放在了肩头,但她预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的脸上没有怒容,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好比一望无际的平川、毫无杂质的白纸,但远比怒火更加令人生畏。 我是个可笑的、愚蠢的鸟儿,绝望和羞耻海啸一般淹没了她。我既不敢向他开口求助,又在心中渴望被他拯救,否则为何来到龙血猎人、方才又为何不直接幻影移形离开?我在莱斯特兰奇面前有多莽撞,在斯内普面前就有多怯懦,图卡娜自嘲地想,这小酒馆没多大,斯内普所坐的桌子近在咫尺,而我却一步也不敢上前。 他们又回到了蜘蛛尾象,不过短短叁个月没有来到这里,图卡娜竟觉得恍如隔世。“你还在沉迷于扮演女招待的把戏吗,女孩?你到底想做什么?”斯内普终于质问道。 火焰烧灼着小腹,令图卡娜的双腿软得像果冻,根本无法支撑体重,让她顺着墙壁跪倒在地。恍惚间,斯内普将她瘫软的身体移动到了床榻之上,就仿佛她是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我太害怕了,图卡娜在脑海中回答,我只是又累又怕。 “如果黑魔王要检查我的……” “你的?” 图卡娜看着斯内普,他的双眼空洞如同钢铁,冷酷更甚于寒冰。他再一次救了我,这正是我想要的,为何却如此痛苦?她难过地想。“如果黑魔王要检查我的贞洁,怎么办?” 图卡娜无力地躺在白床单上,她的裙摆黏在腰际,胀痛的双乳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衣服湿哒哒的领口挺了出来,乳尖灼热发痒,却又被破碎的布条挤得更高。她望了望狼狈的自己,又望了望斯内普,发现他的黑色的瞳孔变得更深了。真可笑,她心想,我这身副不体面的衣裳像是绳索,而我像是被缚其中的鸟儿,现如今将自己摆到了祭坛之上。 他低下头,然后迅速将视线移动到她脸上,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我不会让黑魔王……” “你无力阻止他。”图卡娜有些想要发笑,可是喉咙深处却如此酸涩,“即便我虔诚地祈祷,也无法独自从梅林那里得到一个孩子。” “是什么让你对凤凰社丧失了信心?等我们……” 虽然难得听到斯内普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但图卡娜打断了他,“还要等多久,我等不及了,你没能救下西里斯,卡卡洛夫也是,还有谁?可能还有汉娜??艾博的妈妈……我不想成为他们的禁脔,就像我母亲那样……” 她的话没有惹恼他。“你不会,这是我的承诺。”斯内普轻声细语地说,他的指尖试探着掠过她的锁骨,擦去了上面的血污。他的手和他的声音一样轻柔,甚至眼中也有什么难以察觉的东西一闪而过。 “你为何不向我求助?”他问。 你说过你不需要妻子,更不需要继承人。而我想要一个孩子,这让我如何开口?图卡娜心中满是苦涩的羞惭,她心乱如麻,只觉得一团又一团火焰在五脏六腑种燃烧,阵阵情潮又令她难以自抑地扭动着双腿,湿润的液体从她腿间滑落,沾湿了底裤的布料,在图卡娜的隐秘之处激起了难以启齿的感受。 斯内普凌驾于她的上方,这一切一定令他尽收眼底,而男人的面容依然冷峻,穿戴依然整齐肃穆,就连裤褶也依然锋利。 “我知道自己是个愚不可言傻瓜,可是……”再度开口时,图卡娜发现自己的声音破碎地不像样,“虫尾巴对海伦做过那种事,再做第二次并不难,我着实地怕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男人的指腹刷过她的乳头,令她短促地惊叫一声,是的、是的,你真是个圣人,当你的妻子这般在你身下。图卡娜摇晃着脖子,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出了声。或许她早就想要这个了,不仅如此,还渴望着更多,于是她笑了起来,然后笑容在喉间凝结成一个扭曲的结。 他敏捷而果断地魔咒将她从潮湿的衣物中解脱了出来,分开她的双腿,略显粗暴地撤下她同样潮湿的底裤。图卡娜的肺在燃烧,耳畔血液流淌的轰鸣。真热啊,她心想,我比火还要滚烫。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他的眼神带走了她的所有骄傲。她双眼紧闭,心脏在嗓子眼里砰砰跳动,她是花枝招展而毫无灵魂的鸟,皮毛或许美丽,却粘上难以荡涤的粉污。他像是教堂高高在上的神父,而她在恳求今夜他做一次凡人。我会摧毁自己,也会摧毁他。 “睁开眼睛,如果你需要记忆来应付黑魔王。”斯内普冰冷的声音说。 图卡娜张开了双眼,却见斯内普在自己的鼠蹊之间埋下头去,接着图卡娜感到了男人舌尖清凉而潮湿的触感,他的舌头毫无怜悯,凶猛地向一个甜蜜的小点接连发起进攻。“哦、哦!梅林。”颤抖的不止是她的声音,还有她的双腿、她的双乳、她的全身。 我是个祭品,为何要让我在献祭的途中感到快乐?图卡娜将手指插入男人的黑发之中,斯内普的发丝比想象的要软,图卡娜在其中停留了一阵,接着迫使他抬起头来。他的额角泛起汗珠,嘴唇和下巴上一片淫艳的水光,令图卡娜悸动不已的两片小唇再度猛烈地紧缩起来。 不要这样,她祈求般地摇头,男人的黑眼睛中似乎困惑了,不过斯内普只停顿了一瞬,便用毛巾擦干了自己,迅速除掉了身上的外套,在腰带扣的金属声中,突兀的欲望从他的腹股沟的交界处翘起。 图卡娜感到床垫一沉,斯内普半跪在床上,握住她的脚踝,推高她的双腿,他的硬度撑开她的两片花唇,圆润的顶端在小结与甬道的入口在之间蹭动,令图卡娜心中惶惶不安,耳畔如雷声轰轰,口中发出一无着落地轻啼。 他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那双大手和她皮肤的温度一样滚烫,为何一个冰冷如磐的男人,手指却能够如此温暖?他的嘴角总是紧抿,眼神时常冷峻,就连现在也是一样。她的朋友们猜测他晚上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天花板上睡觉,不然就是在黑魔王的指挥下杀人,但她知道那不是真话。 他向前推进的动作果断而残忍,疼痛撕裂了图卡娜的内心,但是无法让她哭泣,她被他漆黑的凝视绊倒,他的律动让她在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浪中摇曳,她张口想要获取更多氧气,却让喘息逃脱了自己的双唇。 太摇晃了,天花板在她面前扭曲,老床吱吱地哀叫不止。他们紧紧相连,却又相隔如此遥远,图卡娜竟连他身上的衬衫上魔药味都闻不到。 他的五官皱缩,若非自己感到了欢愉,她会以为他在受苦。温暖一浪高过一浪向更深处传播,图卡娜内心深处的烈火在他的带领下或轻或重地燃烧,她无话可说,只能喘息。她的大腿很快为他张得更开,让他向更深处探索,一开始位置或许不对,但图卡娜很快适应了他的角度。 斯内普的呼吸声越来越刺耳,臀部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这感觉像是纯粹的烟花,令图卡娜预感到就快要结束了,有什么奇妙的魔法就要在他们身上发生了,然而—— 床畔一轻,他抽身离去,图卡娜的内心因空虚而强烈地抽搐,他的热量很快像潮水一样褪去了,夜晚冰冷的空气席卷了她的皮肤。你可以睡在这儿,我不会杀死你,图卡娜看着他的背影,可口中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血污和潮湿的液体在大腿上干涸,沉入睡梦的深海。 —————————— 西弗勒斯 “我想死。”她说。 “你可不能死,”西弗勒斯尖锐地指出,“不然布莱克可就白死了,而凤凰社为你所做的一切……” “我想死。”她再次低声呢喃。西弗勒斯发现这不是一种声明,而是一句——恳求,她在被春药所折磨,她很可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玻璃划破了她的锁骨,西弗勒斯用指尖蘸上白鲜,小心翼翼地填补图卡娜的伤口。女孩的神情微妙而天真,她的皮肤洁白如冰,温度却烫如烈火。她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柔软的双乳已经裸露在外,玫瑰色的乳尖在空气中弹跳。 愚蠢的女孩,她恐怕还没有经受过生机勃勃的奶子和屁股能给男人带来的影响,也不知道他的脑海中已然闪过无数个黑暗的念头。西弗勒斯有意在放下白鲜时触碰到一侧肿胀的乳峰之上,女孩无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令西弗勒斯感到裤子变得紧绷。 他不是个圣人,当然不是,甚至恰恰相反,他的内心在黑魔法的长期腐蚀下变得早已更加黑暗、更加偏执。哪个男人不曾在午夜梦回时期望自己的床榻上出现一具又饥又渴、热情似火的肉体,一个接纳你、渴望你的女人?而正因他那点仅存的道德感,道貌岸然也好,伪善也罢,让他能够在心中标榜自己的高尚凌驾于那些食死徒。倘若这最后一块堡垒也被推倒,那么西弗勒斯·斯内普与虫尾巴、小克劳奇之流也并无不同。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被图卡娜打败了,他无法拒绝她的恳求,但他们会两败俱伤,这场游戏中没有赢家。 在与邓布利多营救图卡娜时,他看到了食死徒对海伦所作的一切,任何良知未泯的男人看到那种场景都会胆寒,他又如何苛责图卡娜的恐惧?西弗勒斯无话可说,正因如此他更加痛苦,他真想让波特小子好好看看,在保全他的道路上都牺牲了谁。如今西弗勒斯·斯内普连自己的妻子和学生都无法保护了。 她的骨头细而轻,西弗勒斯似乎轻而易举就能折断,她的皮肤光滑如丝,头发妩媚地凌乱四散,她湿润的小穴散发着浓重的气味,粘稠的密液已经打湿了床单,无处不在挑动西弗勒斯脑中紧绷的细线,他的灵魂中兽性的暴虐已经燃成火海,但西弗勒斯却不由自主地温柔。 她的甬道内又湿又烫,并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收紧,黑暗中刺目的眩光让斯内普的臀部不断地向前。淡淡的血腥味侵扰着他敏锐的嗅觉,西弗勒斯观察着图卡娜,惟恐在她的脸上找到痛苦。 她张着又大又蓝的眼睛,一刻也不敢闭上,刚才他还能看出她的羞怯与惶恐,现在除了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的汗水低落到她的脸颊,脂粉在她脸上融化了,露出了颊上漂亮的红晕。这景象如此瑰丽、如此瑰丽——西弗勒斯闭上了双目,害怕自己会迷失在此等柔肤乌发之间。 女孩不知道如何正确地呻吟以更好地挑拨起男人的欲望,喘息得像一只哀鸣的小兽,而她的手令他困惑,它们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体上,他的肩膀,他的腰侧,似乎无处不在,她纠缠的力量几乎令他陈腐的皮肤和灵魂感到疼痛。 墙壁上剥落的墙纸在无声地着审判他,西弗勒斯在堕落的边缘摇摇欲坠,似乎看到自己已经坐在了威森加磨的被告席上。她是你的学生,一个声音指控,她是你的妻子和一个成年女人,另一个声音反驳。 他浑身是汗,像淋了一场夜雨,她似乎也一样。在自制力即将全面崩塌之前,西弗勒斯抽身而出,她发出了困惑的轻哼,双腿似乎还在他的腰间恋恋不舍,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让西弗勒斯感到一丝仅存的安慰。 梅林恕他,梅林不会恕他,他会因今日之欢而蒙受来日加倍的罪。 Ch46BloodandFire:blood 血与火:血脉 Blood and Fire:blood 图卡娜 马尔福庄园中正举行一场盛大的筵席,乐器奏起悠扬的乐声,喷泉和高大的灌丛不断变幻着形状,洁白的孔雀在其间缓缓漫步。来者许多是社会名流,那些经常在报纸上出现的人们举着香槟杯四处攀谈,甚至连新任魔法部部长都出现在餐桌旁。 但远处的欢宴不属于她,图卡娜疼得厉害,腰间和大腿上的肌肉都在疼痛,让她只敢小步地慢慢移动。斯内普仿佛知道似的,一直稳坐在她的身侧没有起身。 他们挨得很近,袍角缠绵成一团,斯内普的手臂就横在她的椅背上,手掌垂在她的肩头,高调地炫耀着他们的亲密,这是一个任务、一场作秀,路过的人群频频向他们瞩目,有人瞪视着斯内普,仿佛要在他脸上找到破绽似的。 男人的脸上又挂起了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虽然昨晚的记忆有些迷乱,但她还记得自己见过他卸下包袱、毫无防备的脸庞。那张脸眉头紧皱、薄唇卷曲,眼上挤出了纹路、鹰钩鼻子显得更加突出,远远称不上英俊,却让图卡娜感到真实。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改变了,他的靠近不再让图卡娜颤抖,她的动作也不再使斯内普退避,这是不是将纯真抛却后的一种成熟?图卡娜对这种变化感到好奇。 “你还好吗?”纳西莎·马尔福不知何时停留在了他们面前。 图卡娜心中一紧,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马尔福家女主人的话语仍在拷问着她,两腿之间的疼痛是她选择直面问题的方式,但翻越面前的高山,图卡娜发现等在自己面前的仍是绵延无际的崇山峻岭,她仍有很远的路需要艰难跋涉。 斯内普找了个借口离开,于是纳西莎紧挨着她落座。 “我注意到了。”年长的女巫说,她面容高贵、动作典雅,举杯啜饮杯中红酒的模样游刃有余,“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利用了他。”图卡娜望着远处喷泉飞溅的水珠,静静地说道,“我利用了一个教师挽救学生的责任,一个丈夫挽救妻子的义务。” “很好。”纳西莎·马尔福神色的瞳孔沉沉,却倒映出明亮的大厅,她坐于椅上,却像俯视着厅中站立的众人。“你有一个聪明的脑袋,你需要学会好好利用它。”她说道,不等图卡娜作出反应,纳西莎倾身挽住她的手臂,引她走向一处隐秘的更衣室,续道,“有一个东西,现在正是时候带你去看看。” 图卡娜困惑地换上了一件简朴旧袍,看见纳西莎亦用麻灰色的陈旧布料将自己包裹。“我建议你拿一些面包,越多越好。”她吩咐道,图卡娜困惑地看着马尔福夫人用小圆面包塞满了自己的所有口袋,又提上了一个放满长面包的篮子。 “这是要去哪儿?”图卡娜在做完了同样的事情后问道,“那里安全吗?” “是马尔福的地盘。”纳西莎锐利地看了她一眼。 她们来到霍格莫德村的一隅,一座像是农舍的地方。看门的狗大而黑,有一瞬间让图卡娜想到了西里斯,再细瞧时却发现那狗又老又丑,头上长着疥癣,眼角流淌脓水,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威胁,令图卡娜不禁退避叁舍。 这里闻起来就像是腐烂的泥土,几个四五岁的孩子追着母鸡满院乱跑,母鸡惊慌失措地在每个角落都留下粪便和羽毛的痕迹,墙角的奶牛卧在干草堆旁取暖,一个男孩用木棒戳着牛鼻子。一见到马尔福夫人,所有孩子们都飞跑着围拢上来,口中尖叫着“马尔福夫人”扑到了纳西莎的怀中,争抢着她手中的面包。 图卡娜眼见着拖着鼻涕的孩子掏空了纳西莎的口袋,一只只肮脏的小手让她身上的袍子沾满了泥印,他们拿到食物后便肆无忌惮地疯跑而去,捡起滚落在地的面包又放进口中啃咬起来,让图卡娜感到可怜又可怕。即便在霍格莫德生活了十多年,她也鲜少注意过这种地方。 “真脏,贝蒂,不能这样对待食物!”一个身材矮胖的妇女从砖房中走了出来,她的衣袖和魔杖顶端沾满了面粉,她训斥着一个用魔力让小圆面包在地上弹跳的女孩。女人有着扁圆的红鼻头,身穿围裙和白帽,装束让图卡娜想到庞弗雷夫人。她高兴又紧张地在围裙上搓着手,将手掌磨得通红,“哦……你来了……马尔福夫人,可真是失礼。”女人笑呵呵地说,“这群孩子们个个都长得比火球龙还要强壮,精力比地精还要旺盛……哦……托马斯和威廉,快快住手!” 女人喝止了两个用树枝互相指着对方的男孩,马尔福夫人嘴边挂着一抹清浅的微笑,“吉里,你把他们养得很好。” “快、快进屋喝点茶,外面冷得不像话。”吉里太太将他们请入了屋中,屋内一边是几张简陋的小床,另一边是几张桌椅,纳西莎熟稔地挑了一张矮凳坐下,捧起了温热的茶杯。 饮下一口粗制茶叶,图卡娜问道:“这里是……” “一家孤儿院。”吉里太太很快接话,她轻弹魔杖,指挥着面团跳进了烤箱中,黄油饼干的香气从烤炉中逐渐逸散出来,不一会儿门口便围来了一群探头探脑的孩子和几只野猫。 “没错。”纳西莎起身,检查了小床上棉被的厚度,“名义上是魔法部建造的孤儿院,然而出钱的却是马尔福家族。”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刚来没多久。”不等图卡娜接话,纳西莎便道,“他的父母都是傲罗,麻种巫师,在上个月……”她慢慢地啜饮一口茶,续道,“……去世了。” 图卡娜看向了一个浅色头发的高个子男孩,他安静地蜷缩在角落中看书,好像还没有适应周遭的环境。 “我们有时还会收养被麻瓜遗弃的小巫师,那些麻瓜总把魔法视为邪恶的怪事,真愚昧,不是吗?“纳西莎接着说,”虽然魔法部明令禁止这么做,但是他们没工夫管这些小事。“ 吉里的饼干很快烤好了,纳西莎挥舞着魔杖,将刚出炉的热饼分给了迫不及待的孩子们,“看哪,”纳西莎在孩子们快乐地啃咬时冷冷地说道,“他们将来会渐渐忘却自己的来历,却仍然记得喂饱他们的是马尔福。” 图卡娜一直默默无言,几个孩子羞涩地望着她手中的面包,但因陌生而不敢上前,渐渐地,盛着干面包的篮子手柄在图卡娜掌心被攒出了汗。 “一个家族每次都能够身处漩涡的中心而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图卡娜。”纳西莎沉静地说道,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你需要为自己和西弗勒斯的未来考虑。” 未来?她每晚都在对明天的惶恐中入睡,却从来没有思考过长远的未来,图卡娜微微一怔,似懂非懂地想,马尔福家的女主人是否太过多虑了?她凝视着纳西莎的脸庞,岁月没有抹平年长女巫的容颜,反倒给她增添了摄人心神的美丽。 于是图卡娜款步走到了安静读书的男孩面前,他也分到了一块饼干,正在小口啃食。“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道。 “艾维。”他简单地回答。 这么做也没什么害处,图卡娜心想。她从篮子中拿出了一块面包,掰成了两半,将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递到了男孩面前,又倒上了一杯茶,“你愿意和我分吃这块面包吗,艾维?” 男孩接过面包,礼貌地回答:“谢谢,马尔福小姐。” “哦,不,我不是马尔福。”图卡娜对他微笑,“我是斯内普,斯内普夫人。” 没过多久,纳西莎再次向她示意,宣告了此行并未完全结束,他们躲避了所有孩子们的跟随和好奇的目光,来到了屋后的空地。土地上种植着几株瘦弱的莴苣,四处杂草丛生,偶有飞虫发出恼人的嗡鸣。荆棘刮扯着她身上的衣袍,行走之间,半个鞋子都陷入了泥泞之中。纳西莎浑然不觉般向深处走去,直到前方出现了一方粗粝的花岗岩石块。 石块颇为方正,像是一块躺倒的墓碑,但上面没有铭文,但有两块凹痕如同眼睛般对她森然注目。它为房屋的阴影所笼罩,必然鲜少见到阳光,否则图卡娜不会感到周围如此阴冷,冷得她直打哆嗦。 纳西莎停下脚步,静静地与她并肩而立。“吉里是一个可靠的人,她对我有绝对的忠诚。更为可贵的是她一心扑在孩子们身上,从不会对无关之事好奇。”女巫平静地叙述,“所以我把他的尸骨从马尔福庄园带到这里,就葬在此处。” 图卡娜感到自己的胃部紧缩,心脏仿佛又被揉碎了。“谢谢,纳西莎。”她颤声说道,“这样的恩情我无法报答。” “你不必。”马尔福夫人的话语从空气中散落,紧接着转身离去,“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 四下如此安静,图卡娜尽量不去看那眼睛一般的花岗岩石,不去想象泥土之下被蛆虫啮咬、被草根当作养料的尸骸,她看到远处自己和加里克的小屋,屋顶红色的瓦片间长满了青苔和细小的灌丛,知更鸟在温暖时筑巢于其上,却又在寒冬时抛却了它。 为何你不再来到我的梦境,西里斯?是在为我的愚蠢而生气吗?图卡娜久久凝望着雾霭般阴沉的天空,就快要下雪了,天气预报中说在圣诞之前还有很多场雪要下。我心中有许多疑问,却找不到人来解答,譬如一个人的心到底要经过多少血与火的锤炼才能变成钢铁,西里斯? “原谅我,爸爸。”图卡娜跪了下去,脸颊紧紧贴住冰冷的岩块,用只有她与石头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地上的生者与地下的亡魂,“请原谅我。” ================== 看台上人声鼎沸,艾洛伊斯和卡罗琳坐在拥挤的人群中,图卡娜艰难地穿过堵堵人墙,踩过无数双鞋子,一路上道歉连连,才挤到他们身边。 “现在几比几了?”图卡娜拿起黄铜望远镜向魁地奇的决赛场望去,高空中激战正酣,斯莱特林一个漂亮的双人联击差点将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打下扫帚,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现在是70-70平局!”艾洛伊斯在她耳边大喊道,“你穿得就像——”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淹没了她的话语,斯莱特林率先击进一球,形成了领先10分的优势局面,“斯莱特林万岁”的呐喊包围了他们,紧接着又被“格兰芬多必胜”盖了过去。过了好一阵,艾洛伊斯重新在她耳边喊道:“你穿得像是个爱斯基摩人!” 图卡娜咧嘴一笑,霍格沃茨已经全然被冰雪覆盖,天空中正飘起雪花,并且越下越密,看台上风大得有如刀割,她头戴防风眼睛,在脖子上系了蓝色围巾,又将小狐狸伊登变成了一条毛绒披肩穿在斗篷外。 所有人都对魁地奇决赛十分狂热,大概是因为比赛结束意味着距离放假已经不远,就连每次都无法出线的拉文克劳都对此颇为热衷,她看到前面有一个四年级的拉文克劳学生设下了一个小小的赌局,并且艾洛伊斯正在不断向其中增加筹码。 “你押斯莱特林赢?”图卡娜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我押格兰芬多。”艾洛伊斯紧盯着上空的战局说,“哈利·波特上场了。” 图卡娜在望远镜中仔细观察,天气雾蒙蒙的,视野不好,哈利和德拉科应当暂时都没有发现金色飞贼。哈利缓缓地飞行于赛场边缘,谨慎地四处观察,除了躲避对方和游走球的冲撞几乎不动;而德拉科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战略,选择在整个场地中不停地高速飞行。 “我押斯莱特林。”图卡娜向赌局中扔下了两个银西可,“马尔福这回飞得比波特更快。” 当她话音刚落,只见哈利和德拉科突然同时向斯莱特林的球门下方俯冲而去,就连远在看台上的人都看到了那里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看台上的人群如同沸腾的金属般火花四溅,高喊着“斯莱特林万岁”和“格兰芬多必胜”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较量着哪种声音更为响亮,而图卡娜和艾洛伊斯也加入了比拼嗓子和音量的行列。 哈利和德拉科都快得好比一道影子,但是依照图卡娜的经验来看,德拉科的距离更近,他应当能够抢先拿到金色飞贼。不得不承认德拉科的飞行技术很好,这把火弩箭的性能在他那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可是我的扫帚,图卡娜得意地想。 但是图卡娜没有得意太久,当德拉科减慢速度就要伸手捉到金色飞贼时,一个鬼飞球将悬停在上方的斯莱特林守门员砸下了扫帚,德拉科与那个全副武装的大块头狠狠地撞成一团,双双急速向地面坠落,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哈利已经将手中的金色飞贼高举过头顶,和队友们庆祝着自己的胜利。 “好吧,我果然没有靠这个赚钱的运气。”图卡娜沮丧地说,看到坠落在地的二人并无大碍,德拉科将守门员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相互拍了拍肩膀,捡起扫帚,勾肩搭背地向更衣室走去,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男生更衣室的门口闻起来就像是汗水、皮革和木屑,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出来得很早,头发上的汗渍和雪水都没有来得及清理。淡金色头发的男孩搀扶着队友向医疗翼走去,脸上并没有太多因错失胜利而恼怒的神色。 “扫帚落在更衣室了,等会儿让高尔帮忙还给你。”在经过图卡娜时,德拉科说道。 “你可以接着用。”图卡娜一边说一边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我看到你和它磨合得不错。” 德拉科耸耸肩,没有多说一个字。 “嗯……你虽然输了比赛,但赢得了名誉。”图卡娜说道。 “去他妈的名誉!”德拉科咒骂,斯莱特林男孩们与他一起轰然而笑,令图卡娜有些恼怒。 “我有件事想要征得你的同意。”图卡娜接着道。 德拉科并没有与她单独聊天的意思,示意她把话直截了当地把话说完。 “我想邀请你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晚会。”图卡娜说,“专为鼻涕虫俱乐部而办的,我知道你不在里面……” 德拉科没有因输掉比赛而生气,但她的这番话却好像彻底惹恼了他,“我对这种傻帽玩意儿没有一点兴趣。”他摆摆手,不耐烦地说,留给了图卡娜一个瘦高的背影。 好吧,我就从来没有成功地邀请过别人,图卡娜在心中说。 回到寝室中时,图卡娜只简短地向艾洛伊斯和卡罗琳解释了自己这些天的去向,说自己一大早去了一家孤儿院,带着面包去看望那些孩子——不是全部的真相,但也并非谎言。斯内普教给她部分的真相不是真相,她还没来得及以此应对黑魔王,却已经在朋友们面前用上了这种方法。 她一向是个乖学生,不给教授们添麻烦,也从来不欺骗朋友,没有人对会她产生质疑。 “艾洛,来这儿。”图卡娜向朋友招招手,艾洛好奇地坐到了她的床上,与她一同梳理伊登身上的毛发,小狐狸的毛发在冬天变得更加浓密,毛色也更为漂亮。 “我有事要请教你。” “我只有魔法史魔法史成绩比你好。” 图卡娜看到艾洛伊斯惊讶地张了张嘴,“除此之外……哦,我约会男生的能力比你强。”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揶揄地挤压了一下图卡娜的手臂,“是谁?马尔福还是哈利·波特?” “都不是。”图卡娜将自己颈后的头发拨弄到胸前,感到自己的脖子正在渐渐升温。 “他是哪个学院的?” “斯莱特林。”图卡娜犹豫地回答。 “好极了!”艾洛伊斯兴奋地叫道,“首先,你要给自己准备一条漂亮睡衣,最好是丝质的,滑溜溜、凉飕飕……看上去就让人想抚摸……” 图卡娜想象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着,回答道:“好。” “他喜欢什么颜色?” “我不知道。” “好吧,没关系,我们跳过这个环节,你需要好好洗个澡,确保身上香气诱人,然后再……唤醒他们的方法有很多,你可以用手或者舌头,记得要像灵活的绸缎,紧紧包裹住他,不要用牙齿……”艾洛伊斯嘻嘻直笑,“你的脸红得像熟苹果……” “别瞎说,艾洛。” Ch47BloodandFire:Fire 青春的最初阶段过去了,男巫的同龄人都开始结婚生子了。 “他们的心肯定都成了空壳,” 他看到周围年轻父母们的滑稽行为,暗自讥笑道,“被这些哇哇乱哭的娃娃们弄得手忙脚乱!” 他再一次庆幸自己早年做出的决定是多么英明。 后来,男巫年迈的双亲去世了。男巫并不为此感到悲痛。相反,他认为他们的死给他带来的好运。现在他一个人掌管着他们的城堡。他把自己最重要的财富转移到最深的地牢里,放任自己过着富足和安逸的生活,他的许多仆人都把让他舒适当作他们唯一的工作目标。 ———《诗翁彼豆故事集·男巫的毛心脏part2》 Blood and Fire:Fire血与火:火焰 图卡娜 图卡娜从浴池中出来,从一旁的杯中饮下柠檬水,柠檬的酸度令她清醒不少。级长盥洗室在这个时间空无一人,使她得以细细为自己涂抹沐浴露,直到皮肤光滑,散发着柔软的香气,她将头发梳得亮而柔顺,温和的卷度服帖在后背,紧接着从盒子中拿出了自己新邮购的睡袍。 当图卡娜拎着细细的带子将那牙白绸裙从盒中拿起的时候不禁吃吃窃笑了起来,这条裙子轻若无物,样子根本不像是睡袍,妖精织就的花边朦胧地虚掩在胸口,裙摆短短的,而外面的浴袍式罩衫下摆却一直垂到脚踝。这不是一个乖学生应该穿的衣服,她做贼似的将它混入猫头鹰一并送来的其他包裹,一次也没敢打开过。 待她真正把衣服穿上时,才发现衣服似乎有些局促,霍格沃茨的饮食让她的体态丰满了些许,胸前的紧绷感令她的呼吸变得异样又小心,站在镜前的她看起来没那么得体,但这不是得体的时候,图卡娜不准备使用变形咒令它显得更加合身,而且当穿上罩衫时一切都解决了,她走了两步,仪态端方,丝绸在小腿上摇曳,这种感觉就像是剥开果皮才能尝到甜美的果肉般潮湿又隐秘。 “我看起来好吗?”图卡娜站在美人鱼画像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这儿的太阳在你面前黯然失色。”金发美人鱼浮夸地说,悠闲地摆动着鱼尾。这不是图卡娜想要的答案,“真的好吗?”她再次问道,“我的头发……我的脸上是否需要敷粉?我的口红、口红也没有带来……” “去约会吗,孩子?我很久没有约会过了,但是我记得那种感觉。”美人鱼说道。 “是的。” “那人可真是幸运,”美人鱼浅浅一笑,“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宵禁时间已经到了,图卡娜披上自己的隐形衣,隐形兽的毛发令她的肩头发热,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离这里不算远,她闪身出门,柔软的拖鞋在地面上悄然无声,仿佛一只猫儿,只在夜晚出现的幽灵把墙边的盔甲不时弄出响声,皮皮鬼在下方对着墙壁砰砰地打网球,图卡娜可不想被皮皮龟扔毛虫或者被洛丽丝夫人和费尔奇逮住,于是迅速地向楼梯溜去。 她在一片黑暗中小心翼翼,竭力不让木制楼梯吱呀作响,但是梅林偏偏不肯让人称心如意似的,她的面前明明是一片虚无,却感到自己与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个苹果和几块南瓜派凭空出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哎呦!”一个压低了声音的男声叫道。 “怎么回事,罗恩?” 图卡娜听出了哈利的声音。 “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罗恩含糊地嘟哝道,口中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图卡娜的面前仍然不见人影,但她低头,却发现上方的台阶上有两双脏兮兮的皮靴,显然是男孩们挤在一个隐形衣下,但那衣裳不足以覆盖他们的身高。 图卡娜轻轻向楼梯的另一侧绕去,在与地上的两双鞋子擦肩而过时,哈利突然开口说道:“等等,罗恩。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股甜果子沐浴露味儿……” 图卡娜浑身僵硬,罗恩在低声抱怨着什么,而耳畔又传来哈利的压低声音的笑,“图卡娜,你又洗澡洗得太久了吗?我看到你的脚印了。” 她只好给隐形斗篷拉开一条小缝,露出了自己的脸,无奈地说道:“是我,哈利。” 罗恩·韦斯莱大大咧咧地挥开了他们身上的隐形衣,两个抱着食物、头发蓬乱的高个子格兰芬多男孩转眼间出现在了楼梯上,哈利冲她咧嘴一笑:“上次斯内普就是通过湿脚印发现我们的,不是吗?” 图卡娜回忆起来他说的是叁强争霸赛时他们想去斯内普办公室偷鳃囊草那次。“哦,我想是的。”图卡娜心中略略焦急,干巴巴地答应着。 “你这是要去哪?”哈利问。 我要去黑魔法办公室,找到斯内普,然后和他睡觉,图卡娜自嘲地想,但她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而这里又与拉文克劳塔楼方向相反,她看着男孩们手中的食物,只好信口胡诌,“我饿了。”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图卡娜接着说,“我想去厨房。” “我们正好刚从厨房出来。”韦斯莱男孩高兴地说,向上托了托怀中的食物,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这时,楼梯吱呀吱呀地改变了方向,向另一侧的门廊延伸而去,门廊上有一排高高的玻璃花窗,只见外面飘起大朵雪花,已经静静地将近处的屋顶和树梢染白,怪不得今夜的城堡里如此安静,就连墙上睡着的画像也没有发出鼾声。 但是楼梯上的叁人同时发出了懊恼的声音,“我得快点离开,哈利,我的隐身衣二十分钟之后就要失效了。”图卡娜的声音染上一层忧虑,哈利和罗恩理解地点点头。 这里距离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更远了,图卡娜重新用隐形衣将自己裹紧,然后快步向另一端走去。 “喂——”她上方的某处传来男孩们的声音,“你走反了,厨房不在那里——”只见楼梯上凭空出现一只手,朝她身后指了指,然后又迅速地消失了。 哦,脚印,图卡娜看着自己身后一串串半干的印记,它们在月光下如此明显。 “你找到一副画……上面有一碗水果……你挠一挠碗里的梨子……”罗恩的声音隐约在上方传来,接着是哈利的催促声,“你记住了吗,图卡娜?我好像听到了猫叫,快走……罗恩……” 图卡娜当然知道厨房的位置,她原本不想耽误时间,但去厨房里拿一些点心也不错,她知道斯内普肯定会工作到很晚,他们可以一起吃些东西。怀着一种惴惴的窃喜,图卡娜到厨房拿了一些水果、黄油吐司和巧克力蛋糕。 她从厨房到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的一路都没有阻碍,费尔奇在楼下叱责着皮皮鬼,根本无暇顾及此处,她拉低睡袍罩衫的领口,露出自己的肩头,然后敲了敲门。 “是谁?”光线从打开的门中涌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酒精和香料的味道,图卡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着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穿着双宫绸睡袍,半是恼怒半是困倦地从门中走了出来。 看到她浮在半空中的脑袋,斯拉格霍恩仿佛吓了一跳,“喔……是奥利凡德小姐,”男巫胖胖的手指在腰间握紧又松开,脸上挂起了他那种常见的客套笑容,“现在是宵禁时间,即使你穿着隐身衣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出来。” “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不在这里?”图卡娜冒冒失失地问,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万分,她浑身冒汗,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隐身衣脱下来,否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斯内普?”斯拉格霍恩一愣,他笑眯眯的眼睛带了一丝疑惑,上下打量着图卡娜,虽然只能看到她的脑袋,但图卡娜仍不禁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仿佛现任魔药学教授把她看穿了似的。 “斯内普教授前些日子搬回了地窖,他是斯莱特林院长,住惯了那里,又颇为便利。”斯拉格霍恩打了个漫长的哈欠,“我年纪大了,现在喜欢阳光充裕的地方,那里阴冷潮湿,让我的膝盖经常发疼……所以我们互换了办公室,你一定是找他补习古代如尼文的吧?他没告诉你吗,孩子?” “是的,他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图卡娜没想到斯拉格霍恩替她圆了谎,嘴上胡乱地答应着。 “他肯定是忙昏了头。”斯拉格霍恩转身进入门内,眼皮耷拉着,像是困倦得不欲多言,“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找我,奥利凡德小姐,等你学好了怎么做魔杖,未来就在你手上。” 图卡娜僵硬地微笑着,目送年长的男巫关上沉重的橡木门,她叹息着独自吃下一个巧克力蛋糕,开始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 --------------------- 西弗勒斯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西弗勒斯从文件中抬起头来,只见图卡娜穿着薄薄的浅色睡袍,一件失效的隐身衣挂在她的臂弯,如同飘错了路的幽灵般走进来。 “我……我只是双手放在门上,它就自己开了……”她磕磕绊绊地显示着自己的无辜。 “当然,鉴于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房门不会对你设防。”斯内普轻声细语,目光平静,但她仍在他的注视下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又走上前来。她的一退一进令西弗勒斯不禁想要探究,“你来做什么?”他望向桌上的座钟,卷曲起嘴唇,“这个时间你一定是有什么要事。” “我准备给你做一支新魔杖。”她抬起了高傲的下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编造的谎言是多么蹩脚,“我要测量你右臂的长度。” “真是好心,图卡娜。”西弗勒斯懒洋洋地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擦去了指尖的墨渍,然后抱起双臂,倾斜在椅背上,“你做魔杖的水平已经如此高明了吗?” “而且……” “而且?” “我去厨房拿了一些夜宵。” 她将一小碗水果和几片面包放在了桌子上,令西弗勒斯嘴唇紧抿,“如果有需要,我会叫家养小精灵。”西弗勒斯目光沉沉,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然后挥了挥手道:“将这堆没用的东西放在这里,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去帮我看着后面坩埚的火候。” 西弗勒斯不再关注图卡娜,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黑魔王计划在圣诞节前对魔法部在册的麻种巫师进行一次清除,卢平带来的情报是狼人队伍依然在袭击麻瓜村落但是对巫师暂时无害……阿不思在亲自指导波特……小马尔福的事情也依然棘手…… 不知过了多久,西弗勒斯起身走到壁炉旁,将手中的羊皮纸一张张投入火焰,伴随着焦糊的味道,他发觉一个被自己故意忽视的人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守在坩埚旁浅眠,但是纸张燃烧偶尔炸响的声音又使她醒来。 “几点了,你饿了吗?”她嗓音嘶哑,睡眼惺忪地问。 坩埚的火焰均匀地燃烧,这是六年级的课程,她做得不错。火焰的暖光笼罩着丝袍,正如那丝绸紧紧包裹着她的皮肤,她的嘴角有巧克力的碎屑,像一颗小痣,可能已经挂在那里许久了,但她丝毫没有发觉。 “是的,我饿了。”西弗勒斯张口,他的声音亦喑哑不堪。 她缓缓起身,眼睛和头发在火光下闪烁,她仰头看着他,目光中到底是恐惧还是渴望? 她的双颊泛起玫瑰色,红霞般洒向耳际和锁骨,她的乳头变硬了,在丝袍之上撑出两个圆润的小点,吸引他的眼睛在此处徘徊。 你想到了什么,女孩?你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怎样一副光景? ------------------------- 图卡娜 火焰的光影让白色的绸料几乎变成了透明的,图卡娜不留痕迹地低垂着头,让发丝掩盖在自己的胸前,她拿起了桌上的水果,斯内普就站在她的身后,“你想来一颗草莓吗?”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 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浑身的肌肉却紧绷,像是一个蓄力的猎豹。他欺身上前,图卡娜被他身上的味道扼住了咽喉,脊背不由自主地颤抖,“或者……让我测量你的手臂……” “你没有拿卷尺。”他简单地说。 是的,她什么都没带,图卡娜没有料到自己冥思苦想的借口如此苍白又荒谬,她的胃肠拧在了一起,她在他面前总是如此笨拙。 “你不是为此而来的。”吐字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侧,男人黑色的虹膜刺痛了图卡娜的双眼。 “的确不是。”她在他目光的逼迫下承认。她感到自己的乳尖在空气中皱缩,丝衣下透出了蓓蕾的深粉。 “那你究竟为何而来?”男人的胸膛中隆隆咆哮,他细长而苍白的手指掠过她的发丝,挑起颈侧的一缕,他的手指让她脖子上的皮肤发痒,令图卡娜忍不住想要躲避,他将她的发丝全部拨弄到了背后,紧接着马上收回了手。 因不经意的接触而温热的皮肤很快冷确了下来,图卡娜既赧于说出自己对那热度的眷恋,又不想令他误会——她不厌恶、也不害怕他的触碰。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愚蠢的夜宵和魔杖不过都是幌子。图卡娜紧盯他的双眼,主动伸手去解紧束在自己腰间的缎带。 “让我来。”他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来到她的身后,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丝带之间,让她从睡袍的罩衫中解脱出来,她的胸脯随着喘息起伏不止,惊喘从她的唇畔滑落。“我很冷。”图卡娜打了个寒噤。 “你马上就会热起来。”他说。 睡衣……看上去就像让人抚摸……艾洛伊斯的话是对的。图卡娜能感到他的指腹轻触着她的脊背偶尔是发丝,紧接着是整个手掌,热量随着他掌心的滑动躺向她的双腿之间传递。 他的手掌来到她的肩膀,强硬地向下压去,使她俯身在桌面上,然后将她的裙摆推到腰间,扶起她的髋部。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图卡娜感到一丝不安,但她知道这是一种男女交合的姿势,甚至有很多人喜欢它,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天真女孩,拉文克劳想要汲取知识总能找到渠道,但是自己亲身体会时总能感到……如此不同。 软贝暴露在利刃之下,图卡娜能感到他的圆润而坚硬的顶端无情地嵌入她的小穴,直到他的长度胀满了她。 “噢……”图卡娜不禁轻叹。 “疼吗?”他问。 “不疼,西弗勒斯。”她喘着粗气。 事实上她是疼的,这样的角度比上一次更深,他的每一次重击都让她在疼痛中燃烧着狂喜,就像纸上的烈焰咒,不燃成灰烬决不罢休。脖颈间的相片盒与黄铜戒指随着他的动作叮咚碰撞,一对绵乳跃出领口,在波涛中如同树梢成熟的果实般唾手可得、摇摇欲坠。 在桌面的阴影中,她能看到自己乳房弹动,乳尖在空气中划出圆润的弧度。图卡娜捂住自己的胸口,让它们摇动得不那么淫靡,但斯内普肯定会错了意,以为是那一对果实亦需要特别的抚慰,于是伸手覆盖在了她的乳峰之上,指尖逗弄着柔软的蓓蕾。 图卡娜两腿发抖,感到股间因他而流出了许多甜蜜的汁液,让他的动作变得更为顺畅,甜蜜的折磨也更为汹涌,她开始学会摇摆着臀部,逢迎他的每一次冲撞,他深深地楔进她的身体,向最柔软的深处刺去。 图卡娜脚趾紧绷,小腹阵阵抽搐,“站、站不住了。”她浑身绵软无力,不由自主地呻吟,“我站不住了。” 斯内普将她带到了床铺,在她的下腹垫了枕头,让她的中心完全为他敞开。床单在图卡娜的双手中扭曲,她被他的体重钉在床上,骨头像蜡一样融化了,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只能在阵阵眩晕中战栗,任由发丝和汗水狂乱在脸侧。 他是个体贴的情人,他将手指伸到她的鼠蹊间,在一个敏感羞涩的小结上打着圈,带她攀上高塔之巅。“出了那么多汗。”他低低地说,接着用魔咒召唤来一条毛巾擦拭着图卡娜的后背。 他是个无情的丈夫,他再一次将她抛却于凌乱的床褥之间,让她从塔巅轻悄悄地坠下。图卡娜看到他的欲望分明依然紫胀,挺起的笠头与茎身沾满了她粘腻的汁液,斯内普用魔咒简单地清理了自己,一语不发地捡起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裳。 “你必须要离开吗?”图卡娜喃喃地问,她扯过被子覆盖住自己,将手缠在他的手臂上。她眼皮沉重、脑袋混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是多么大胆。 斯内普停下了动作,一只大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握,然后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是的,我还有文件没有看完。”他在喉咙里低沉地咕哝,“你最好在天亮前回到寝室,不要起得太晚。“ Ch48Notherfault 48 Not her fault非她之过 图卡娜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晚会邀请了许多人,一群发顶稀疏、鬓角发白的男巫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的中央,他们指间夹着香烟,吞云吐雾、高谈阔论,一旁竟然还有古怪姐妹正在演唱歌谣,图卡娜不知道斯拉格霍恩是如何让那么多不相干的巫师进入学校的。 古怪姐妹的歌十分古怪,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好听,四处苒苒地熏起檀香,天花板上挂着红色的彩灯和轻纱一般的帷幔,而在灯罩中发光的是如星光般闪烁的小仙子。这是与食死徒的宴会风格截然不同的小型派队,奢华而不俗,图卡娜不得不承认斯拉格霍恩的品味不错。 帷幔飘飘悠悠从头顶垂下,弄乱了许多人的发丝,让四周笼罩在朦胧的氛围中,年少的男孩或者女孩在轻纱之间你追我赶、打闹嬉戏,不时弄翻了家养小精灵所端的沉重托盘。 “奥利凡德小姐!”斯拉格霍恩在人群中向她招手,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逼迫图卡娜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脸上挂满微笑。而哈利似乎早已经站在那儿寒暄了多时,他一只手牵着卢娜·洛夫古德,看起来随时想要逃跑。 “教授。”图卡娜行礼,但是斯拉格霍恩一把将她拽了过来,“看看我们老奥利凡德的孙女。”斯拉格霍恩音声如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她现在做魔杖的技术高超得更甚于加里克,她一毕业就会继承奥利凡德魔杖店,今后我们霍格沃茨入学新生的魔杖可都要经过她手,哈哈哈哈……”男巫吹嘘着,显得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仿佛真的有那回事儿似的。 有一个小个子男巫热切地同她握手,说着想要出版一本魔杖继承人传记之类的话,而另一个人用眼珠从烟斗燃烧的灰雾后怀疑地盯着她,“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奥利凡德有继承人,霍拉斯?” 趁着斯拉格霍恩解释之际,图卡娜、哈利与卢娜叁人终于从人群中挣脱出来,来到了一方帷幔之后,他们各自向家养小精灵讨要了一些点心和蜂蜜酒。 “你见到赫敏了吗,我在找赫敏。”哈利又在嘴里塞了一块饼干,眼睛四处乱转。 “赫敏好像在躲着什么人。”卢娜声音空灵地说,这姑娘今天穿着一条银闪闪的裙子,耳朵上挂着亮晶晶的耳环,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银色的圣诞树。 “肯定是在躲麦克拉根,她当初就不应该邀请他。”哈利说。 图卡娜的目光和他们一起寻找,她从帷幔后窥见斯内普竟站在书架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他静静地翻阅着一本书,流淌在他脸颊的发丝有如沉沉黑夜。 “……魔杖……怎么样,图卡娜?图卡娜?”哈利一连叫了几声,她才意识到男孩在同他说话。 “你在问我学习做魔杖的事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图卡娜接着说道,“我已经差不多能做好一根真正的魔杖了,我是说真正的那种,不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儿……” 斯内普除了翻动书页,几乎一动不动,他的眼睛藏在阴影之中,她只能看到一个锋利的鼻背,他苍白的手指让她的身体像一张唱片机似的一遍遍回放着某个夜晚的记忆,让她不断地记起乳房被抚弄的感觉有多好。 “……就算是加里克明年依旧不回来,我也能保证一年级的小巫师有奥利凡德的魔杖可用,这个消息我一般人不告诉。”图卡娜收回目光,给了哈利一个微笑,她悄悄地改变了自己站立的姿势,左脚向后撤了半步,交叉着双腿,让大腿的内侧轻轻并紧。 “哇,你真是进步神速。”哈利高兴地感慨,“这么看来斯拉格霍恩说的是都真的喽。” 图卡娜点点头,“和他说的差不多,但是我完全没有告诉过他这些消息,那些话肯定都是他胡诌的。” “你在发烧吗?”卢娜突然问,她微凸的眼睛在图卡娜的脸上关切地徘徊,“你的脸在发红。” 图卡娜讪笑着摇摇头,将手背贴在脸颊上,试图给自己降温。 “那么你应该是被妖精迷惑了,或者有骚扰虻钻进了你的耳朵。”卢娜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副防妖眼镜递到她的手中。 图卡娜将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霎时遮挡了她的大半张脸。哈利似乎被逗乐了,“这真的很蠢。”他说道,随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说你俩。” “没关系,哈利,世上只有许多自扰庸人,没准图卡娜觉得这副眼睛挺时髦。”卢娜的声音依然空灵,她的双眼直直地向远处望去,“我看到赫敏了,她就躲在对面的帷幔后面。” 于是叁人从角落中钻了出来,没想到半路又被斯拉格霍恩无处不在的双手拦下,年长的男巫竟然还用一条手臂将斯内普勾了过来,“别总是偷偷摸摸的,来跟我们聊聊天儿,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响亮地打了个饱嗝,斯内普想要后退,却被男巫的手按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梅林,他说斯内普“总是偷偷摸摸的”!图卡娜与哈利交换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各自强忍着即将溢出嘴边的笑意。斯内普的脸阴沉得仿佛就要打雷,嘴唇抿成了一条缝,而在看到她鼻梁上的眼镜之后,他的嘴唇似乎抿得更紧了。 “来看看我们魔药课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哈利·波特是六年级最出色的,而奥利凡德是七年级最出色的,我敢说他们两个比起你当年也丝毫不差,而哈利的魔药才能更是突出,简直称得上是天才!”斯拉格霍恩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斯内普的不快,继续说道:“这其中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呢,西弗勒斯!” “我在霍格沃茨任教有年头了,自然认得这两个学生——”斯内普讥诮道,他凛冽的目光从图卡娜和哈利的脸上扫过,“我可没有看出他们身上的特殊才能,如果有超乎寻常之处,那也只能是现在的魔药学已经比我上学时发展了二十多年,如果一点进步也没有才令人奇怪。” 斯内普的话将图卡娜的所有自谦之词全部挡在了口边,她沉默地听着他们讨论着哈利的其他课程和成绩,不禁对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孩产生了些许同情,自从哈利入学以来就备受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稍有差池便会引来阵阵非议。 他们有谈论到哈利将来想成为一名傲罗的事,卢娜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令哈利笑得把蜂蜜酒呛到了鼻子里,杯中的酒液洒了一半。图卡娜不禁想到若自己身在他的处境之下,恐怕无法如此乐观开朗,她由衷地为哈利感到高兴。 这时德拉科·马尔福却被费尔奇揪着的耳朵跌跌撞撞地向这边走来,男孩头发凌乱、表情狰狞,一面奋力挣扎一面大声咒骂不止,他这副模样令斯内普也无法出言维护。 “斯拉格霍恩教授,这个男孩躲在楼上的走廊里,你给他发请柬了吗?”费尔奇说,他稀疏的发顶中沾满汗水,眼中尽是抓到作恶学生的兴奋。 德拉科挣脱了费尔奇的手,仍然捂着耳朵,图卡娜注意到他面色青白、眼睛浮肿,像是长时间整晚熬夜的后果,她从未见过男孩的脸色这样糟过。 男孩愤怒地开口,“行了,没有邀请又怎样……” “你怎能这样说?”图卡娜上前两步来到德拉科的身边,“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邀请你的事?” 德拉科看她一眼,胸膛仍然起伏不止,然后一语不发地抱着双臂转过了头去,似乎不屑与站在他面前的人们多做交谈,“我不愿多费口舌。”男孩冷哼道,算是承认了图卡娜的说辞。 哈利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与德拉科,图卡娜皱皱鼻子,做了个小小的鬼脸。 “很好,很好,你在这里学习了六年,现在这就是你对教授的态度,就连波特也不如。”斯内普腔调危险,眼睛眯了起来,“我有话对你说,德拉科。” “稍等,先生,我也有话对图卡娜说。”德拉科毫不客气地与斯内普对视着,然后拽着图卡娜的衣袖与她一同后退了半步,又将脸凑到她的耳边,图卡娜根本没有胆量去看斯内普的表情。 “周六晚上到地窖找我,还有一件事……”德拉科有恃无恐地说,似乎打定主意她会帮他一样,但是一双手如同铁钳一般分开了他们,也打断了德拉科的耳语。 “跟我来,德拉科,我的耐性不多。”斯内普的表情深不可测,他按着德拉科的肩膀强行将男孩带离,而德拉科的脚步不得不向门口行进,“周六晚上”他转头向图卡娜做了口型。 哈利看起来即想要询问她与德拉科耳语的内容,又想要跟在即将走出门外的二人身后,他在纠结中涨红了脸,然后说道:“我……我想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 “去吧——”卢娜回答,她们心中都像水晶一样清楚,哈利是想去偷听斯内普和德拉科的谈话。 斯拉格霍恩与费尔奇悻悻离去,两个姑娘站在原地,看着哈利钻进了人群,然后消失在隐身衣下。 “他十分欣赏你,”卢娜轻快地说,“哈利总是被魁地奇女孩吸引,就像秋和金妮那样。” “但……”他对我的感情与对她们的可完全不一样,图卡娜的话还没有出口,便听到卢娜接着说道,“但是你的目光一直在他所跟踪的两人身上。” 面颊的肌肉牵动着她的嘴角,令图卡娜做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她也试图在斯内普面前表现得自然,但他如此难以忽视,她的双眼像是在自动收集着他的图像信号。 而德拉科……他母亲纳西莎·马尔福的善意不会无缘无故地释放,她自然需要在学校中对德拉科给予一定的看顾,图卡娜虽不精于世故,但知道该如何正确地摆放自己的位置。 -------------------------- 纳西莎 伏地魔在折磨着小龙,虽然纳西莎不知道黑魔王何时召见了他,也不清楚他对小龙又下了怎样的命令,但她清楚地感受到儿子脸色一天比一天更加憔悴,上次男孩回家时脸颊虽瘦,但这次竟然凹陷下去了。 他声称自己从学校带来了一个女伴,绝对能令她满意,最后纳西莎竟看到是图卡娜同他一起进入了宅邸。这叛逆的孩子,一心只想着与母亲作对,根本不知道他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流言蜚语。德拉科那双肖似卢修斯的眼睛洋洋得意,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打败一样。 是她逼迫自己的孩子过紧了吗?纳西莎知道在学校中有个名叫潘西·帕金森的女孩一直与德拉科十分要好,那女孩是斯莱特林、纯血,德拉科对她喜爱有加,但帕金森家族是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家族,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对马尔福家的名声不利。纳西莎看中的是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一双姊妹,格林格拉斯是现如今少有的中立纯血家族,无论是将来哪一方取胜,与之联姻都对马尔福家族有利而无害…… 德拉科并未上前向她问候,而是径直带着图卡娜滑向舞池,让纳西莎心中不禁陡生怒意。图卡娜的目光频频向纳西莎飘来,那姑娘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故意做出笨拙的舞姿,不断地踩踏着德拉科的脚趾。小龙呲牙咧嘴、眉头紧皱,而图卡娜不一会儿便借口崴了脚,走向了餐桌。她聪明地拒绝了今晚的所有邀请,也令纳西莎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德拉科脱下外套,愤懑地揪着领结,“我的脚要被踩烂了!”他大声地抱怨,重重地坐在了纳西莎身旁的椅子上。 他不过是在逃避与格林格拉斯姐妹的跳舞,纳西莎怎会不了解男孩的心思。“那就吃点东西。”她平静地说。 冰冷的空气突然灌入了大厅,一定又是有人忘了关上大门,纳西莎转身,却见几位丈夫的同僚醉醺醺地向这里走来。“再去喝几杯,拉巴斯坦,那几滴马尿难道就把你灌醉了吗?”卢克伍德酒气冲天地叫嚷,“我还看到了几个年轻的朋友——”他的双眼和脸颊一样通红,脚步蹒跚地将手肘支到了德拉科的椅背,“不与你的姨丈喝上几杯吗,小子?罗道夫斯也来了……你人在哪儿,老莱斯特兰奇?” “我还不到十七岁呢。”德拉科礼貌而疏离地回答。 几个男巫根本不想让德拉科饮酒,得罪马尔福家的主人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仅仅是跋扈成习,想要四处发酒疯而已,果然,他们又将取乐的目标投向了图卡娜。 “唷,这不是斯内普的小母狗吗?今天斯内普可不在这里,还不快滚回家去生一些小斯内普出来?” 男人的言语简直不堪入耳,在纳西莎起身下令逐客之前,图卡娜突然拔高了音量开口说道:“那是因为你们不负责生育。”她强硬地反驳,“男人又不负责生孩子,多半连染血的产床都没有见过,一场生产所带来的危险不会亚于你经历过任何一场战斗,这是女人专属的战斗,你在这种事情上又有什么资格发话?” 她说得很对,让那些男巫们哑口无言,纳西莎在心中暗暗叫好。 但他们的话题显然令德拉科感到格格不入,他安静地喝了一些饮料,紧接着提议道:“外面刚刚下过雪,我们为什么不去花园中转转?” 醉汉们热烈地响应着他,那些天真而愚蠢的少年少女们也一同溜了出去。人们逗弄着几只白孔雀,到水池上溜冰,卢克伍德歪歪斜斜地骑着扫帚飞来飞去。虽然纳西莎不知道那冷飕飕的花园有什么好待的,温暖而明亮的餐桌旁只剩下几位食死徒的家眷,那么这就是完全属于夫人们的私密茶话会。 图卡娜端了两杯雪莉酒来到了她面前,纳西莎接过了酒杯。“我之前不知道德拉科带我过来所为何事,”女孩舒了口气,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否则我今天是不会出席这场晚餐的。” 纳西莎淡淡地饮下一口酒液,并没有说话。 “实际上……”图卡娜再度开口,声音显得犹豫而脆弱,刚才驳斥卢克伍德的坚硬外壳消失在了她脸上,纳西莎几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和贝拉,女孩仍然需要磨练,她缺少的只是时间。在过往的人生经验中,纳西莎早已学会不轻视每一个年轻人。 “实际上我确实想要见你一趟,纳西莎。”她说。 纳西莎挑了挑眉,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只见女孩连啜饮数口雪莉酒,接连想要开口,又将嘴唇闭上,脸颊也涨得通红。 于是纳西莎将她再次带到私密更衣室中,让二人在一方皮质长凳上坐下,“现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难以启齿。” 图卡娜将酒一口饮尽,胸脯深深地起伏着,“是关于斯内……西弗勒斯的事。”她羞惭地垂头看着紧握在双手之中的空酒杯,肩膀也僵硬地蜷缩着,“真是让你见笑了,纳西莎,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对谁说……” “那我会是你完美的倾听者。”纳西莎说道,这一切说明她得到了女孩的信任,纳西莎的嘴角甚至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高傲浅笑。 “我们之间有过两次……每一次感觉都很好,我能保证那并非我单方面的感受……”图卡娜满面通红,“但是他始终没有……这是我做得不对,还是我太过心急了?” “哦,我一直以为你知道这件事。”纳西莎完全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们这些接触黑魔法的男巫多少都会有些艰难,这就是为什么亚克斯利、罗道夫斯那些人总会有那些荒唐的暴行,他们总是在寻求精神和感官上更大的刺激才能够得以释放。这也是为什么我怀孕得如此不易,我和卢修斯结婚许多年才有了德拉科,此后也一直没有其他孩子。” 女孩艰难地消化着她提供的信息,纳西莎轻笑着将自己的手握到了女孩的手臂上,“所以有时候你需要放下自己的姿态和矜持,我知道你一开始肯定有些害羞……” 图卡娜嘴角的肌肉颤动,脸上的红晕更深。 “……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人找到更大的欢乐……女人在性爱中达到高潮也并不容易,至少比男人困难得多……若不是想要婴儿,其实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这样也有些好处,他们能坚持的时间总是很长,不是吗?”纳西莎取笑,但是一想到在狱中受苦的卢修斯,她的笑容转瞬即逝,“你不必对此感到羞愧,那不是你的错,如果有人应当对此负责,也应当是他们那些不把自己健康放在心上的男人。” “西弗勒斯体贴吗?”纳西莎接着问。 “没有人会想象到他能有多温柔。”女孩轻声回答。 “这确实出人意料。”纳西莎评价,“你感觉怎么样?你自己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在短短的沉默过后,她开口道:“除了他的反应让我困惑……我感到平等、呵护和……自由……” 纳西莎微微一怔,紧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Ch49WhiteChristmas CH49白色圣诞 WHITE CHRISTMAS 西弗勒斯 血顺着脚踝向下方的屋顶滴落,西弗勒斯能清楚地看到他飞略过的窗子上冻结的冰花,偶尔还能看清房屋中深绿的圣诞树、厨房里准备的食物、奔跑的小孩和怀抱幼儿的父母。天色渐晚了,但是还没亮起灯来,这给他们的搜寻带来了难度。 “你还好吗?”莱姆斯·卢平向他问道,但话音很快消散于猎猎风中。 西弗勒斯不喜欢骑扫帚,但这并不代表不擅长,他和卢平在附近埋伏了将近一个白天,此时浑身酸痛,保持着最高的飞行速度,多少带点泄愤的意味。他的目光在一栋栋民宅和街道中穿梭,“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冷风灌进了喉咙,西弗勒斯忍住了咳嗽,“他们跑不了太远,你确定芬里尔刚刚是从这个方向逃走了吗?” “非常确定。”卢平在他身后喊道。 他们又在上空徘徊了两圈,然而一无所获。“再往前是什么?”西弗勒斯在一片树林的边界停了下来。 “前面大概10英里有一个湖,旁边就是一片狼人临时的栖息地,芬里尔受了那么重的伤,大概短时间不会出来了。”卢平解释道,看得出来他对这一带颇为熟悉。 他和狼人在路旁降下了扫帚,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西弗勒斯撕下斗篷的布料简单包扎了伤腿,他的腿不是第一次受伤了,看来他的身体并没有吸取之前的教训而能够及时作出反应。 紧接着向旁边的民宅施了几个保护咒,西弗勒斯心知魔法部接下来会派遣几个大腹便便的傲罗来象征性地加强此处的守卫,芬里尔和他手下的狼人至少在今晚不会再度袭击此地的居民,他和卢平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你不怕被认出来吗?你刚刚对芬里尔用的‘神锋无影’似乎是你的自创咒语。”卢平说道,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化为一团白雾,狼人将自己的手紧紧塞在了衣兜里。 “是我自创的没错,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他不会怀疑到我头上。”西弗勒斯毫无波澜地说,“再者,我更相信以他的头脑,根本不会认识那是什么咒语。” “身手不错,西弗勒斯。”狼人的语调是西弗勒斯所不屑的温和,“在被他抓伤之后还能那样迅速反击,你是个黑魔法防御术的好老师,听说你在课上教学生们实战……” “毕竟与狼人打交道那么多年了,我当然对他们的习性了如指掌。”西弗勒斯冷笑,意有所指地盯住了卢平。 他与卢平、波特等人的不睦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凤凰社中很少有任务会单独委派给他们两人,今天的例外是由于社里实在人手紧张,现在处处缺人,除了阿兹卡班中人满为患。 狼人听不懂似的保持着浅笑,“是啊,你的观察力一直很强,但愿住在这里的人能有一个平安之夜,我不愿意再看到芬里尔咬伤任何一个小孩……”说着,黄色的路灯突然亮起,两侧的房屋中隐隐响起了欢呼与圣诞颂歌的声音。 天空阴沉,隐隐飘起了雪花,似乎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卢平张目仰望起来,西弗勒斯能一眼看出他在狼人群体中潜伏得非常辛苦。与自己和黑魔王的关系不同,芬里尔从来没有真正地信任过卢平,这次狼人的袭击计划被阻止,芬里尔肯定也会怀疑是卢平走漏了风声,虽然事实的确如此。等到圣诞节过后,他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的磋磨,狼人的生命和西弗勒斯一样,都在这段时间被过度地消耗了。 “你以前可不会多管这些闲事。” “什么?”西弗勒斯问。 狼人在强烈的审视下退让了,不再直视他的双眼,“我是说在救下那几个小巫师之后,你还到麻瓜社区施了保护咒,这不像你,你之前没有这么仁慈。” “你是说仁慈?我从来不懂这个词。”西弗勒斯难以抑制地将嘴角撇向了一侧,“麻瓜社区里也可能有小巫师,保护巫师界的人口可是大事。连这也不明白,我还是太高看你了。” “这是当然,但……想来在有家室之后,对孩子们的态度多少会有一些改变吧……”狼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说漏了嘴似的马上住了口。 “家室?”西弗勒斯的话音微微一顿,“哦,我差点忘了你的那位‘小朋友’是个傲罗,自然很容易接触到这些资料。” 尼法朵拉·唐克斯知道了此事,差不多等于整个凤凰社都知道了。西弗勒斯胸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正好在几日前与图卡娜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吵,女孩把他带到霍格莫德村的某处,里面尽是肮脏的、没有教养的孤儿,见到食物便如同一群疯狂的地精。 他们不知道他是霍格沃茨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教授,少了这种名头,那些脏兮兮的爪子肆无忌惮地翻遍了他身上所有的口袋,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想要抢夺他的魔杖,可悲的是他还不能把那些可怕的小妖怪们咒飞,任谁见到他那副狼狈相恐怕都会为之掬一把同情泪。 善良和好心从来不在西弗勒斯的字典里,图卡娜所说的“做一些好事”、“关注巫师界的未来”在他看来不过是既得利益者高高在上的伪善,那姑娘似乎还没明白让黑魔王去死才是巫师界最大的好事。 “改变总是潜移默化的,西弗勒斯。”狼人说,语气就仿佛他是麻瓜所信奉的全知全能的神灵。 “好吧,你比我更了解西弗勒斯·斯内普。”西弗勒斯没好气地回应。 “想必十分麻烦吧。”卢平感慨道,就好像狼人自己也有这种困扰似的。 这是一句废话,短暂的沉默后,西弗勒斯嗤笑一声,转头望着被风吹拂过的草地,“何止麻烦?我感觉妙极了,每天都让我活在‘感恩’邓布利多以及‘爱’与‘和平’中。” 他知道自己的话肯定十分阴阳怪气,因为狼人脸上冒出了一个同样苦涩的笑容 两人心照不宣地住了口,没有接着说下去,静静地坐了一阵,卢平开口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西弗勒斯拆开了布条,血液依然汩汩流出,“很好,”他嘲讽道,“明天我就会重蹈你的覆辙,因狼人的身份而被开除霍格沃茨,你为何还不高兴得跳起来庆祝?” “这种抓伤并不足以让你成为狼人。”卢平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回答。 “啧,你在怀疑我黑魔法防御术的水平吗?我对这些自然一清二楚。”西弗勒斯烦躁地说道,虽然这些年来对狼人的厌恶并不如波特和布莱克那样强烈,但听不懂讽刺的人实在令人不悦, “不过还是需要一些狼毒抑制剂,我自己那里没有药材,需要回一趟霍格沃茨。” “你这些年来给我提供狼毒药剂并且毫不藏私,我很感谢。”卢平说道。 “原来我在你眼中竟然如此高尚,倒也不必这么客气,我在霍格沃茨——众人眼皮子底下给你熬狼毒药剂,一旦你出了什么问题,别人也不至于栽赃我给你的魔药里下了毒。” “但是邓布利多不在,没有人能帮你,回霍格沃茨只会徒增怀疑。”狼人睿智地说,“不如去一个更近一点的地方。” —————————————— 尼法朵拉·唐克斯 嚓、嚓、嚓、嚓……哈利和罗恩在厨房中切着孢子甘蓝,唐克斯最讨厌那玩意儿,因为她曾经下厨时偷懒,尝试将它用水煮熟,结果弄得厨房里满是温暖的屁味。 “斯内普真的说要帮马尔福?”是罗纳德·韦斯莱大惊小怪的声音,他发出的切菜声随之而停,“这是为什么?” 这一点也不奇怪,她在心中说。光在唐克斯的眼前扭曲,如同河流般蜿蜒在地,地上晃动的人影正如水底长长飘荡的藻类,陋居的灯该修了,光线不稳。她偷偷从桌下拿出红酒喝了一口,莫莉纵容了她的酗酒,只是不允许明晃晃地在孩子们面前喝。 他们都以为她还沉浸在西里斯死亡的悲恸中无法自拔,没有人深究她究竟为何而荒颓,这个圣诞节她本该和父母一起过,但他们临时决定去新西兰度假,于是她便接受了韦斯莱太太的邀请。唐克斯感觉自己喝醉了,变成了一条孤独的小鱼,耳畔满是咕嘟咕嘟的喧腾气泡声。 “……斯内普答应了马尔福的妈妈,还立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哈利在气泡的另一端说话。“你确定?”罗恩在另一端大叫,“立誓是很严肃的事……弗雷德的左半拉屁股从此不一样了。” 唐克斯嘻嘻笑出了声,她没听清弗雷德的左半拉屁股到底因何发生了变化,但看到图卡娜与金妮一道从楼上下来,她们口中尖声嚷着“下大雪了!下大雪了!”仅仅穿着韦斯莱太太所织的圣诞毛衣便冲到了门外去,两个姑娘又笑又闹,惊扰得院子里的母鸡咯咯叫唤。 没等唐克斯续上一口酒,哈利和罗恩也急匆匆地跑到了外面,急得连门都忘了关,救世主男孩见到大救星似的抓住了图卡娜的手臂,“我和罗恩都不能在假期使用魔法,所以能不能请你用魔法帮我们切孢子甘蓝?” 图卡娜欣然答应,短暂地在雪中留恋了一阵便走向了厨房。 “可别总想着偷懒,小弟弟。”双胞胎中的一个瘫倒在沙发上懒懒地说,唐克斯分不清是谁。 “我的手被割破了,这个假期再也不用干活了。”罗恩大声驳斥。 “我马上就能把你治好。”双胞胎中的另一个摆弄着窗下的收音机说,仿佛看不到芙蓉和比尔正坐在窗台上热火朝天地调情。收音机唱起撕心裂肺的歌声:“你今已把它撕破,请把我的心还给我!” 唐克斯左边耳朵是韦斯莱兄弟之间的拌嘴,右边耳朵是哈利和图卡娜有关斯内普与马尔福的讨论,唐克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被绞破了。不一会儿门铃又响了起来,两个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出现在门框中。 不等韦斯莱夫妇有什么欢迎致辞,老蝙蝠便率先开口道:“为什么不相干的人又在这里。” “哈利才不是不相干的人。”罗恩兀自嘟囔。 但唐克斯观察到斯内普的眼神根本不在哈利·波特身上,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挥舞魔杖在厨房中忙活的女孩,图卡娜肯定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没有回过头来,然而好几个孢子甘蓝接连蹦到了案板外面。 莱姆斯·卢平同韦斯莱夫妇寒暄了一番,径直走到厨房去拥抱哈利,根本没有给唐克斯这里一个眼神,或许是故意忽略了她的存在。 唐克斯当然感到受伤和挫败,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她认为那晚他们过得很愉快,也颇为浪漫……他的眼神和身体分明诉说着不舍,为何却又在之后做出许多冷酷的行为来。唐克斯不明白,她一直想亲自问问莱姆斯,但他一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梅林,那可是狼毒!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对莱姆斯可能无所谓,但你不能乱动!”韦斯莱太太数落着两个身上挂了彩的男巫,任何人在莫莉·韦斯莱那里都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唐克斯相信即便是邓布利多来了也不能例外。 “知道了。”斯内普冷淡地应了声,拿着药材走向书房,唐克斯记得那里有个旧的黄铜坩埚,勉强还能用。 “我的头好痛。”唐克斯喃喃地说,无人听见她的低语,她有点想要想离开这儿,就算是狼人平时睡觉的那间破屋子也行,至少那里很清静。 在陋居开启圣诞晚餐更非易事,唐克斯早就领教了这一点,她准备在一片鸡飞狗跳中迅速填饱肚子,但是天不遂人愿,魔法部部长竟突然登门造访,让餐桌旁的所有人都如坐针毡,她身旁的图卡娜尤甚,女孩的眼神频频向书房的方向瞥去。 “他们,我是说魔法部部长,该不会留在这里吃饭吧。”图卡娜向唐克斯耳语道。 “肯定不会。”唐克斯叉起了一块牛肉,“莫莉更不会他们进入书房,发现食死徒在那里疗伤。” 女孩看起来稍稍安下心来,但打了几个喷嚏,韦斯莱太太立即拿来了感冒药水,顺便关紧了书房的门,“为什么不穿外套就去玩雪?”她关切地责备,“还有你,金妮,你也喝一点来预防。” 当夜,唐克斯晕晕乎乎,不知如何移动到了一张临时行军床上,与金妮、图卡娜挤在一间狭窄的卧室里。这一天过得像走马灯似的,金妮的呼吸沉重而均匀,而图卡娜一直辗转反侧。唐克斯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行军床上爬了起来,挤到了图卡娜的小床上。 “你身上很烫,最好马上去找斯内普要一点魔药来喝。再说,我也不想睡那个简易的铁架子了,”唐克斯说,“他们在书房给你丈夫弄了一张更大、更舒服的床,你是想去书房还是想跟我在这里挤着?” “你怎么……” 傻姑娘,一个傲罗当然有很多接触到这些信息的机会。“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鲜肉。”唐克斯哂笑。 “莱姆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那里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女孩轻快地穿上拖鞋,从床上溜了下来。 这次轮到唐克斯惊疑和脸红了。 ch50Gorgon “男巫以为,不管是谁,看见他奢华而无忧无虑的独居生活,肯定都会非常羡慕。因此,当他有一天无意中听见两个男仆谈论主人时,他内心的气氛和恼怒实在无法遏制。 第一个男仆表示了对男巫的同情,他虽然有财富、有权力,却没有一个人爱过他。 可是另一个男仆笑了起来,反问:一个男人拥有这么多金子,拥有宫殿一般的城堡,为什么没能找到一位妻子呢?” ————————《诗翁彼豆故事集·男巫的毛心脏part3 》 Ch50 Gorgon蛇发女妖戈耳工 图卡娜 “我发烧了。”图卡娜不知道在经过客厅时是否吵醒了沙发上的莱姆斯,因此压低了声音,这既是句实话又是句借口。斯内普半倚在书架后的单人床上,身上裹了条厚重的盖毯,放下正在阅读的书本,抱起双臂瞪着她,她假装打量着这间书房来回避着斯内普的眼神。 书房是韦斯莱夫妇新建造的,为了摆放韦斯莱先生四处搜罗来的麻瓜玩意儿,图卡娜怀疑他们把麻瓜公共图书馆的废弃书架搬到了这里,同时搬来的还有一副桌椅,桌子上此时正摆着一只凉透了的坩埚和半杯苦艾茶。 “你到这个年纪还连一根发出千万种咒语的魔杖都做得出,却没明白冷天出门要加衣服的道理,这真是霍格沃茨教育的失败。”斯内普略带讥讽地说,“把锅里剩下的魔药喝了。” “这不是狼毒抑制剂吗?”图卡娜搅动着黑漆漆的坩埚,伸头朝锅内看去,嗅到了退烧药剂的味道,于是在斯内普发火之前,她飞快地舀出药剂来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令自己的双耳冒了会儿烟。 她的头昏脑胀立即缓解了,“卧室里挤了太多人,我可以留下来吗?”她大胆地问,感到热量重新回到了脸上。 出人意料的是,斯内普向床的另一侧挪动了身体,微微抬起下巴向她示意。图卡娜突然为自己身上的打扮感到笨拙,她背过身去,脱掉了圣诞毛衣和碎花睡裤。她注意到一个灯泡藏在墙角,孤零零发出幽微的白光,斯内普没有将之熄灭,她迅速地钻进毯子,二人的身躯紧贴,除了男人身上的布料便没有距离。 男人僵硬着,久久地一语不发,直到她冰凉的四肢被热量全部温暖,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你在这里似乎过得乐不思蜀,但我必须提醒你,明天下午你需要跟我离开……” 他低沉的嗓音和温热的鼻息如同小蛇从四面八方将她席卷,一种战栗从头顶一直延伸到她的灵魂深处,“我还不想走。”她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喉咙是多么地沙哑。 “……明晚的宴会黑魔王会亲自到场。” “是黑魔王想要见我吗?”图卡娜渐渐握紧了手中的布料。 “不……”斯内普继续轻声细语地说,在他吐出下一个字母之前,他们都听到了门外响起一声细弱的闷哼,紧接着是沙发摇动的声响……喔,唐克斯和莱姆斯,图卡娜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发紫,大概比茄子还要鲜艳。 他的视线对上了她的,有如鼓槌敲击着她的心脏,斯内普飞速地移开了眼,他的喉结上下一滚,令图卡娜的背后升起了绵绵汗意。 斯内普抽出魔杖,给房间施了一个隔音咒,才再度开口,艰难地把话说完,“只是明晚所有食死徒的亲眷都会参加,我不清楚黑魔王是否会单独召见你。你在害怕吗?”他的眼神又重新锋利了起来,他想要伸手阻拦她,但手指一挨到她的皮肉便缩了回去,仿佛她会把他烧伤了似的,“你有很多的胆大和鲁莽,女孩,你已经可以向黑魔王交差了,我前两次的配合已经足够。” 他的姿态是生硬和抗拒,让图卡娜惨淡地一笑,“不,远远不够。”因为她面对的不只是一个黑魔王,还有一群穷凶极恶的食死徒,难道他不明白吗、他为什么不明白呢?以斯内普的智慧和敏锐,图卡娜知道他心知肚明,难道与她生下一个奥利凡德婴儿便令他如此屈辱?那么面前这个男人当初又为何选择挺身而出与她结婚? 图卡娜感到自己胸中已经燃起愤怒的火种,或许愤怒的种子早就存在了, “这是你身为丈夫的义务。”她在他耳边说道,将手指伸进了男人的衬衫下摆。斯内普一动不动,图卡娜向他的脸上望去,看到了一双在绝望中发亮的黑眼睛。 她的胸脯紧紧地压着他的胸膛,男人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的乳尖像两颗硬硬的小葡萄,暗中在他的手臂和前胸拂过,拉文克劳总是有很多的方法,光明正大或是来路不明。 “我有拒绝的权利。”斯内普的喘息竟有朝一日如此脆弱,一时间她竟怀疑面前之人傻得无可救药。 图卡娜的手继续向下探索,尽极温柔,她可以有很多温柔,甚至也有很多爱。她故意略过男人的阴茎,向柔软的囊袋袭去,他的阴囊褶皱而温暖,如同一块温热的绸布,男人真是奇怪,最坚硬和最柔软的地方竟长在了一起。 他的阴茎坚硬而滚烫,令她新奇又惊讶,那东西高高向上挺起,胖胖壮壮地贴到了肚皮上,引逗得人伸手上前紧握,“这是怎么回事?我认为你已经过了说谎的年纪,”她戏谑地补充,“斯内普教授。” 他长得没那么不堪,图卡娜突然发现,男人冷冰冰的脸变成了一种坚毅,突兀的鼻子变成了一种性感,漆黑的发帘变成了一种风格。她突然想吻吻他苍白的嘴,可是又不敢,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便被她掐灭了。 她的手来回摩挲,温柔又坚定,或是时而轻柔时而用力,引得铃口吐出许多透明的涎液,引得他腰间连连挺起。 图卡娜跨坐到他身上,她似乎已经看清当她强硬地进攻时男人反倒会变得迟疑和虚弱,仿佛不敢相信她的力量似的。男人都是如此,斯内普也无法例外,图卡娜分开自己的臀缝,将男人圆润的顶端纳入自己潮湿的穴口,随着重心的下沉,图卡娜感到自己被撑得如此充实,令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这个白痴!疯子!”男人叫嚣,不过图卡娜笃定那只是在虚张声势,她试着摇动自己的髋部,试着效仿他之前在她体内挞伐的情状 她看到邓布利多东躲西藏,经常不在学校,学生们都对此议论纷纷,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她看到凤凰社的力量左支右绌,而黑魔头正蒸蒸日上。不要向我保证或解释什么,因为你无法保证,图卡娜心说。她喘息着,起伏的腰部带起一片激烈的水响,这比前两次容易多了,她不再感到疼痛,一丝都没有,似乎所有痛苦都离她而去。 她不是什么奥利凡德的继承者,不是食死徒和凤凰社所争夺的一块肉,她就是她自己,这让图卡娜感到有些得意,她能够支配自己的身体,可以掌控自己的情欲,在她身躯所构筑的宇宙中,她自己就是梅林。 她凶狠地向他的耻骨碾去,“给我吧,西弗勒斯,给我我想要的。”她在祈求的同时命令。 他的阴茎一下下地抽搐着,似乎在将自己温热的种子推向深处 什么生死存亡、胜利名誉,一切皆成了泡影,唯有此刻欢愉才真真切切。“我感觉……”图卡娜的双唇颤抖着,她感到力量在血管中蔓延,她看到广阔无垠的喜悦。 —————————— 西弗勒斯 她细长的手指毫无章法地在他的胸膛和腰间乱抚,带着一种原始的情欲的力量。 她年轻的蓝眼睛里敏锐而热切,又有深埋的痛苦熠熠闪光,她鼻梁和脸颊的所有线条褪去了孩童的圆润,过早地染上了故事性的沧桑。 自从带上食死徒的面具,他的五脏六腑也似抛却了情绪的波动,变得愈发如石质般坚硬,西弗勒斯?斯内普有一副金属般的肺肠,自此他的生活中除了利弊权衡,便只剩下戾气与怒火。他时常紧闭的嘴唇,无法诉说他同样隐忍着刺痛和幻灭。 他知道自己的脾气难以令人忍受,而她却依然步步逼近,她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但世上有时没那么多为什么,傻女孩。 她急迫又热切、天真而倔强,西弗勒斯握住她的腰肢引导她的律动,否则他怀疑自己的阴茎将会被她撞断。女孩的皮肤光洁,腰身不堪一握,脊背和胸前尽是细汗,在白炽灯泡下反射出细腻的光泽。她饱满的双乳随着她的动作弹跳不止,粉色的奶头在气流中皱缩而颤动,西弗勒斯用双手捧住,手指立即陷入了一片绵软之中。 她是燃动的情欲的生命之火,搅动得他也灼烫起来,热流在他的四肢百骸突突烫涌,和错误地学习黑魔法的感觉一样。西弗勒斯感觉自己错了,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如同泥沙跟随滚滚河流狂奔入海,他根本无力把控方向。或许他当初就不应该冒险与她踏入婚姻,更不应该让自己与她一同沦入清欲的泥沼。他一直以为自己冷硬一如钢铁,如今看来他可能不过只是块木炭。 西弗勒斯撑起身体半坐起来,将嘴唇凑近了被他掐握住的奶头,它自己弹跳着戳进了他的嘴里,与他的舌头撞个满怀,西弗勒斯感觉自己即将化为灰烬。这个角度让他插得更深,因为小穴里的握力将他抱得更紧,西弗勒斯难以抑制地让一声低吟逃出了自己的嘴唇。 傻女孩,她选择了一个最费力的姿势,张开大腿让她粉红黏滑的小穴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中,他的坚硬把穴口撑得不可思议的圆,每一次都深埋其中,她起身时在他的腹股沟留下一片水渍,将他的阴茎润得闪闪发亮。 图卡娜身上布莱克式的倔强与鲁莽怎能让她浅尝辄止?西弗勒斯已经无力冷笑,他在布莱克身上得到的教训太多了。 图卡娜像是一个单纯地寻找欢愉的小女孩,少女的一面令她依然羞涩,欲望的一面让她放荡形骸,只不过经验的缺乏限制了她的发挥。 西弗勒斯感觉她想要他的躯体而不想要他。他想到自己儿时见过的纺织工厂,织机的齿轮不眠不休地转动,一模一样的布匹在其间机械地被生产出来,西弗勒斯感觉自己是一个螺钉或者钻头,莫名的愤慨如魔鬼网一般蔓延。他瞪着她明亮的脸颊。 图卡娜脸颊的秀丽更甚于窗外明月,虽然韦斯莱家的书房中没有窗户。西弗勒斯经常在晚归的途中看到缓缓升起的月亮,他已经很难对那种景象生出赞叹,但那景象却已然不知不觉中牢牢地烙印在他的脑海。 他的情欲是难以置信的肮脏和鄙俗,很快山呼海啸着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弄个粉碎。 他想让她呼唤他的名字,西弗勒斯将手指探到两人相连的地方,无需蘸取两人的体液,女孩的整个阴户早已泥泞不堪,他的指腹拨弄着充血肿起的阴核,让女孩口中的喘息变成哀哀的祈求。 “西、西弗……” 他还想让她哭着祈求更多,他的大手将她的臀部托起,主动向上送迎自己的利刃,他的频率更加迅猛,力道更加沉重,她两眼翻白,神智难以清醒,她的嘴唇殷红而肿胀,这个傻瓜压抑着自己的呻吟,咬肿了自己的嘴,她的舌头将吐未吐,在红肿的唇瓣中若隐若现,好比诱人的草莓,又像蛇发女妖口中致命的蛇信子。 “给我吧……西弗勒斯,给我、我想要的……” 悉听尊便,西弗勒斯加重了力道,她的小穴内猛烈地搏动着渴求着他的倾洒。没关系,他明天会奉上一剂避孕魔药,保证对身体无伤。 你舒服快活吗,小姑娘,我是否让你满意? 她浑身颤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感觉……”,她突然哭了起来,眼泪簌簌落下。 图卡娜倒在他的枕侧,汗湿而柔滑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脸颊,西弗勒斯将一颗粉嫩的乳头含在口中轻咬,让她在睡梦中轻声地抱怨,让西弗勒斯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幼小的羔羊。 “你……迷…路…迷路…了”西弗勒斯在一片茫茫灰雾的梦境中听到,那声音断续而模糊,像是呜呜风声,又像是女人的哭泣,是谁?何人胆敢在暗中低语?西弗勒斯胸中阴鸷的怪兽暴怒地问。 Ch51Poison 毒药Poison 哈利 一整晚哈利都睡得并不安稳,他思索着斯内普和马尔福之间的秘密,偶尔还会有图卡娜和唐克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圣诞假期韦斯莱夫人实在邀请了太多的人,这种热闹让哈利有些吃不消。 第二天他一早就醒了,罗恩醒的竟然比他还早。罗恩沮丧地盯着一条粗金链子,只见那链子上无比明显得写着几个金字:我的甜心。 “拉文德送的,”韦斯莱男孩有气无力地说,“她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戴吧。” 罗恩肯定无比后悔交了拉文德·布朗做女友,哈利暗自思忖。赫敏对拉文德一向十分厌恶,就连哈利也理解不了,但罗恩总归是他最好的哥们,他没有什么可置喙的,只要罗恩开心就好,可是哈利觉得罗恩最近更抑郁了。 “或许我可以把它转送给图卡娜。”罗恩把那链子挂在手指上,金黄的“我的甜心”在空气中晃晃悠悠,“反正我忘了给她准备圣诞礼物。” “你肯定是被弄昏头了。”哈利笑着说,“我劝你别这么干,如果让她知道了原委,图卡娜准会用咒语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女人都是疯子,”罗恩摸着自己的脖颈,“就像赫敏和麦克拉根……一样,赫敏真的和麦克拉根好上了?”他似乎对那次撞见赫敏与麦克拉根亲嘴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我看赫敏不怎么乐意。”哈利说着,发现床尾放着两个圣诞袜,一个是自己的礼物,另一个多半是图卡娜的,被错送到了这里,“我去找图卡娜和金妮来一起拆礼物。” 哈利向楼梯上的房间走去,而罗恩在他身后不满地嘟哝:“别那么多事,哥们。”哈利并没有理会,然而金妮的房间中只有她一人。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哈利问。 “我不知道。”金妮含糊不清地说,她脸色发红,一连咳嗽了几声。 “你在发烧!”哈利关切地叫道。 “没事。”金妮用手帕擤着鼻涕,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书房里大概有药,我……唔咳、咳,去喝一瓶大概就好了。” 哈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来到书房,图卡娜也在里面,她好像刚刚起床,正匆匆地将衣服往头上套。“斯内普昨晚没有住在这里吗?”哈利有点奇怪。 “哦、哦,斯内普后半夜就走了……”图卡娜愣了一愣,“我是说,我昨晚下来找退烧药的时候没见他在这儿,于是索性就在这儿睡下了……” 图卡娜看起来实在是光彩照人,看来她也受到了陋居生活的滋养。老蝙蝠肯定早就走了,不然图卡娜怎么能忍受和他共处一室,这是当然,哈利心想。 “桌上坩埚里就是斯内普熬的退烧药剂,快叫金妮喝下去吧,哈利,她浑身都烧红了。”图卡娜温柔地说着,弯下腰系紧了鞋带。 “他不会在这药里下了什么毒吧?”哈利疑虑地朝黑漆漆地锅中望去,原本昨夜莱姆斯带老蝙蝠来时他便充满了不满,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谨慎了,但好像韦斯莱夫妇和唐克斯都不赞成他的看法。莱姆斯甚至还说,斯内普接近马尔福是可能邓布利多的授意…… “他好像还没坏到这种地步,哈利。”图卡娜浅浅笑道,“反正我喝了一剂就马上恢复了。” “是啊,哈利。”金妮发话了,她无力地倚靠在哈利的肩头,令他浑身上下都飘飘然起来。“他至少看到我和图卡娜的感冒症状之后,专门为我们熬了退烧魔药呢。”金妮紧盯着图卡娜说,“他的魔药水平很高,就连莱姆斯也称赞过,不是吗?” 金妮喝下药后果然好转起来,哈利不愿意让老蝙蝠占用他的太多时间,很快就将此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回到了卧室,四人很快各自将自己圣诞袜里的东西都堆到了行军床上,看起来颇为壮观。 “那么……韦斯莱夫人的礼物早就被我穿在身上了。”图卡娜扯了扯自己身上毛衣的袖子。 “我也是。”金妮笑着说。 哈利挑出韦斯莱夫人亲手织给他的那条,毛衣的胸前是一个浮夸的巨大金飞贼,哈利看着两个姑娘身上的毛衣,总觉得她们身上穿的比他拿到的更好看。双胞胎兄弟还给他们每人送了一大盒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产品,不过他们都没敢冒险打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捉弄人的东西。 “一本书,肯定是赫敏送的礼物。”金妮说道,“教你如何让他……”她将书名读了一半,便不再读下去了,然后将书本压在了坐垫底下。 “梅林哪!”罗恩朝金妮叫道,表情酸溜溜的,“赫敏送你了一本恋爱宝典!” “少说两句话吧,罗恩!”金妮生气地说,“你根本是在嫉妒我,你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今年为什么没收到赫敏的礼物。” “让我反思?该反思的人分明是她!”罗恩叫得更大声了。 “噢,有人送我了一瓶魔药,让我立刻喝下去,但没有署名。”图卡娜拿出了一个玻璃瓶,若有所思地看着里面淡黄色的液体,又打开瓶塞凑上去嗅了嗅。 “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喝。”罗恩忠告道,“上次我喝了弗雷德杯子里的东西之后鼻子里冒了两天烟,我爸妈都以为我吸烟成瘾,差点让我住在外面花园的扫帚棚里。” 哈利打开了一个自己的包裹,是克利切送的,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有点冒失,但已经来不及了,包裹里的蛆蠕动着钻了出来,他大叫一声,惊得一蹦叁尺高,踢翻了图卡娜放在地上的那瓶魔药,而那些蛆被泡在淡黄色的液体里之后显得更恶心了。 “不错,它倒是想得很周到。”罗恩哈哈大笑。 图卡娜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一些发青,“克利切也给我送了一个礼物,我还没有拆开。” “还好你没拆,”罗恩将那个一模一样的包裹放在手中掂了掂,“又是一包蛆。”他总结道。 ———————————————— 图卡娜 “你不应该在这儿。”图卡娜说。 “想不到这儿也有人。”德拉科·马尔福挥舞魔杖,阻止了外面的音乐声,紧接着将脖子上的领结扯了下来,口中随着他说话而吐出了白雾,“那你就应该待在露台上吗?斯内普夫人?” “里面的人太多了,我来喘口气。”图卡娜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屋檐上的雪融化了,滴落到她身旁石像鬼的鼻子上。今晚黑魔王根本没有单独召见她,或者说黑魔王根本没有单独召见任何人,他在宴会上露了个面,发了好一顿脾气,但是没有处罚任何人,也许会在圣诞节后找他们算账,但那些都与图卡娜无关了,她不想回到马尔福家的宴会大厅中去。 “看看那些夫人小姐的眼神,简直想要活活吃了我。”他烦躁地坐在了雪地里,对他身上华贵的天鹅绒礼服毫不在意。 “不是有很多你的斯莱特林朋友吗?”图卡娜问。 “是啊。”德拉科团起了一个雪球,狠狠扔向了花园的树梢,惊起了一声闷闷的鸟鸣,“就因为这样才更尴尬。” 图卡娜向露台下方望去,白雪覆盖了所有植物,正中央的道路好比一道深深的裂谷,撕开了洁白无暇的雪地,“白孔雀都去哪儿了?我记得你家从前养了几只在园子里,是不是?” “死了。”德拉科哼了一声,“花园里的所有动物都被黑魔王的宠物咬死了,家养小精灵把那条大蛇喂得很饱,但是依然满足不了它的胃口,直到它吃尽了园子里的所有小动物。”他抬眼望着图卡娜,灰色的虹膜中迸射着某种愤恨。 “我喜欢你的眼睛。”德拉科突然说,他的双眼在额前浅金的发丝后闪烁着,“别误会,夫人。”他将夫人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我只是看到你眼中的痛苦更甚于我的,这让我好受多了。”男孩恶劣地一笑。 图卡娜沉默不语,她微微转头,透过高耸的玻璃窗子看到了斯内普和一个男人坐在壁炉旁,他们不断地交谈着,长袍与深色的沙发椅融为一体,而斯内普苍白的脸颊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晚餐时图卡娜一直坐在斯内普的右手边,他们互相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肢体触碰、没有眼神交流,她将食物塞进口中,却尝不出一丝滋味。还不如黑魔王的召见呢,图卡娜心说,至少那不会令她如此心乱如麻。 “纳西莎是否曾对你说过,找到一个人结婚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图卡娜收回了目光,男孩静静地等待着下文,于是她接着说道:“你的人生中会有很多难事,都比这困苦百倍,婚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在那之后你所要面对的才……” “你所说的让我更加不敢从那一堆女孩中找一个人来结婚了。”德拉科打断了她,他的尖下巴轻蔑地朝向大厅中的人群,“你可真是个糟糕的说客,是我母亲要你这么劝我的吗?” “你多心了,德拉科。”图卡娜说,“你有一个好母亲。” “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你正为婚姻所困,却在劝我踏入和你相同的情形,你不觉得可笑吗,图卡娜?”德拉科的语气中充满了嘲弄。 “你与我不同。”图卡娜深深叹了口气,“我没有选择,而你至少还有选择的余地,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两姐妹、塞尔温家族旁支的长女、帕金森家族的叁女儿……你看,我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德拉科不屑地哼了一声。 “告诉我,德拉科,你从一个男性……一个、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图卡娜缓缓地吐出,“一个已婚的男人,什么原因会阻止他要一个孩子?” “原因就是……” 图卡娜的目光紧盯着他,男孩瘪了瘪嘴,说道:“原因就是,他不想要一个孩子,那是他的自由。” “那如果他的妻子想要一个孩子呢?这难道不是对妻子的不公吗?” “那他的妻子可以和别人生孩子。” “喂,德拉科——”图卡娜怒气冲冲地向他丢了一个雪球,“我很严肃的——” 男孩闪身躲去,但雪球还是在他的肩膀上爆开,洒得他黑色的礼服上潮湿一片,德拉科用手拍打着,压抑着笑声道:“你不会说的是你和斯内普教授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图卡娜不怀好意地抽出魔杖,“我真应该给你一个肥舌咒。” “哎呦,我可真是害怕。”德拉科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要在我家的地盘上给我施恶咒。”他料定图卡娜不会动手,得意洋洋地笑了一阵,然后说道:“我诚挚地建议,你应该向我母亲讨教一些情感建议,而不是向我,傻瓜倒霉鬼!” “你叫我什么?”图卡娜又捏了一个雪块,“我刚从纳西莎那里出来,当然也可以现在马上回去,向她报告马尔福少爷对客人恶言相向。”她将雪球塞到了德拉科的衣领里。 “你真狠!”男孩大叫一声,恼怒地涨红了脸,他从自己的衬衫下摆中掏出了湿漉漉的雪块,将之扔到了露台的另一侧。 事实上,图卡娜已经和纳西莎谈过了,“他可能有些儿时的心结,你或许需要费些功夫去关照他,开解他”,这是纳西莎的原话。扪心自问,图卡娜自己对那些尖叫的婴儿并没有多少爱,可是她现在需要一个孩子来保障自己的安全和他们这个小小联盟的稳固,他们已经是一个联盟了,不是吗?这么做符合他们共同的利益。 去和别人生个孩子,图卡娜不禁对男孩的话哑然失笑,然后喉间却渐渐升起一个肿块,攫取了她肺中的氧气,如毒药一般令她难过得难以自拔。 “你说得没错,德拉科。”图卡娜捏过雪的手冰凉又麻木,可是很快又变成了刺烫和肿痛,“我和他被这场婚姻困住了,我们就像两头笼中的困兽。” 他们像两头笼中困兽。她一开始或许利用了他的身体,但后来她不由自主地对他滚烫的胸膛产生了一种渴慕。图卡娜能感受到那几个夜晚,他们在床榻间熊熊燃烧,言语可以欺骗,但感观非常诚实,她在燃烧,他也一样,然而他们各自的火苗却好像在亲近中烧伤了彼此。 “斯内普教授挺关心你的,真的。”德拉科说。 图卡娜反对道:“我们好像认识的不是一个斯内普。” “那是因为你当时晕过去了,但是我很清醒。”德拉科平静地叙述,“就是黑魔王对你摄魂取念的那次,你当然见不到他是如何祈求黑魔王放过你的。” “我不明白,德拉科。”沉默良久,图卡娜说,“我胸中有诸多困惑,却不知道去何处找寻答案,真是枉为拉文克劳。” “那就挨个去尝试。”男孩耸了耸肩,“你可能最后会变得像可怜的波特一样倒霉,但那可不关我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主意都很馊?”图卡娜讽刺道。 “很不幸,没有。”德拉科无赖地说,“有一件事我倒像问问你,拉文克劳,怎么才能无声无息地杀死一个人?” “我知道液体里很容易混入点不同的东西,所以送给仇人一瓶毒酒或者饮料会是个好方法。我这么说是为了让你当心你今后喝下的东西,你可别真干傻事,德拉科,你不是这种人。”图卡娜压低了声音。 “我说我想杀死邓布利多,你相信吗?”德拉科抬了抬嘴角,男孩坐在雪地里,身体向后倾斜,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 “这是我这个月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了,小伙子。”图卡娜咯咯笑了出来。 Ch52Mylord Ch52 My lord “男巫恐怕要五十年才能找到这样一位女子,然而无巧不成书,就在他决定寻找妻子的第二天,一个完全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到邻居家走亲戚来了。” ————《诗翁彼豆故事集·男巫的毛心脏part4》 西弗勒斯 亚克斯利轰隆的笑声从会客厅的另一端传来,西弗勒斯拒绝了家养小精灵提供的蜂蜜酒,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何事让你如此发笑,亚克斯利?不如让我一道听听——”西弗勒斯懒懒地说,在男巫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是芬里尔,总算是得到了黑魔王的召见,结果刚被他手下的狼人抬了出去……”亚克斯利的手肘碰了碰西弗勒斯的胳膊。 “被罚得体无完肤,连路都不会走啰。”卡罗发出了窃窃的笑声。 “还有新招募的那一批食死徒,”亚克斯利哼了一声,和西弗勒斯交换了眼神,“事情你听说了吗?” “我倒是听说他们在圣诞节后跟凤凰社有过一次交手,”西弗勒斯垂下眼帘,压低了声音,讥讽地说道,“输得让黑魔王很难堪。” “是啊,这难道不是很蹊跷吗?”贝拉特里克斯突然插嘴道,她越过了一旁的纳西莎,向这里走来,“我一直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女巫凌厉的眼神如蛇蝎般死死咬住了西弗勒斯,“你在凤凰社里,却一直没有给我们有用的情报,反倒我们的动向被掌握得一清二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真以为凤凰社有那么信任我吧,贝拉特里克斯?”西弗勒斯平静地回答,“在明知我做了多年食死徒的情况下,还能事事都让我知道得一清二楚?邓布利多那狡猾的老蜜蜂可不和那群狼人一样蠢。” “我们要你还有什么用?”贝拉特里克斯不无恶毒地说,“留着繁衍奥利凡德吗?”女巫的眼神突然看向了图卡娜,后者正端着一杯酒和纳西莎轻声交谈,“你和那女孩已经结婚半年了,看来你的种子也不怎么强壮。” “一个结婚将近叁十年却一直没有孩子的人似乎没有资格与我讨论这个问题。”西弗勒斯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他满意地看着贝拉特里克斯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再说,谁还能像我一样每天都能同时接触到凤凰社和哈利·波特?” “噢——你倒是提醒了我。”贝拉特里克斯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便向黑魔王进言,再向霍格沃茨安排几个教师,我觉得卡罗就是不错的人选,你说呢,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的拳头在暗中攥紧,“不错。”他听见自己咬牙说道,“只要他能忍受那群摄魂怪似的学生们,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食死徒。” “他想必可以。”贝拉特里克斯的手臂支撑在卡罗的椅背。“近来我还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芬里尔和他手下的狼人那群乌合之众抵御凤凰社的力量是否太有失公允了——茜茜——”女巫突然叫道,纳西莎与图卡娜停下了谈话,双双向她看去,“别忘了,我们还有十几个精明又强大的食死徒此时仍在阿兹卡班中受罚,这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 纳西莎呼吸急促,苍白的脸庞亮了起来,“是啊!贝拉,我们可以趁机向黑魔王建议,让他放卢修斯他们出来……你们说呢,亚克斯利、西弗勒斯?我们可以一起说服他……” 他与莱姆斯·卢平对狼人行动的阻截竟最终引来了更为不利的结果,失控感再次袭来,西弗勒斯眉头紧皱。他感到自己正迅速滑向无尽的深渊,心中涌起彻骨之寒,西弗勒斯几乎后悔了。 “我深表赞同,贝拉、亚克斯利。”把自己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西弗勒斯的嘴巴拧了起来,久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再度开口时,他的语调是死一般的平静,“我会和你们一同面见黑魔王,向他禀报此事。” 坩埚中魔药翻腾的咕嘟声并不再能使他感到任何安慰,回到霍格沃茨的地窖中,西弗勒斯前所未有地身心俱疲,他向坩埚中加入了火球龙的胆汁,那东西贵得像钻石,但是邓布利多要靠这种魔药来续命,那只枯坏的手就像是水蛭一样吸干了老人的生命。当世最伟大的巫师苟延残喘,就像是待宰的猪猡——只是为了在合适的时机被他杀死。 图卡娜、德拉科、邓布利多、哈利·波特、黑魔王……西弗勒斯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他要忙的事情驳杂如荆棘交织,好比脑中长出了赘瘤,他在坩埚中的药汁中逆时针搅拌了十五圈半,左臂的肌肉突然难以抑制地痉挛起来,蚀骨的酸痛仿佛来自于骨髓深处,西弗勒斯将拳头砸在了一旁的置物架上,弄碎了一瓶颠茄的汁液。 “怎么了?”一个细渺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 西弗勒斯回头,本能地想举起魔杖。 是她,图卡娜裹着一条厚重的皮毛披肩,眸中反射出的火光亮得刺眼,她手中拿着一束青嫩的金雀花苞,并将之放入了桌前的空瓶中。只是她而已,西弗勒斯压抑着肆意燃烧的暴虐和怒吼,只是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西弗勒斯再次用魔杖控制了坩埚的火候,总不能让事情毁在他手上。 “你……” “你又夜游了。”还没等她说完,西弗勒斯便粗暴地打断,“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明天还有课。” “我知道,”女孩淡淡笑了笑说,“原本还以为你要让我滚出去呢。” “是吗?竟然没这么说,我也十分惊讶,看来我今天忘了不少事。”西弗勒斯讽刺道,“我今天过得比钟表里的秒针都累,女孩。” “看出来了。”她挑了挑眉,“你竟然连我的分都没扣。” “拉文克劳扣两分,你倒是提醒了我。”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道。 “仁慈的惩罚,先生……但我其实想说的是,你的手在流血。”她指出。 西弗勒斯注意到自己手指上被碎玻璃割出了口子,他毫无痛感,因此并未察觉。图卡娜从架子上拿出了一瓶白鲜,用手指蘸取了药汁,紧接着俯身跪在了他的面前,朝他伸出手道:“让我来服侍您,my lord。” 她语气促狭,神色却十分无辜,西弗勒斯从鼻腔中哼了一声,把受伤的手递给了她,将问题抛给了她:“很好的双关语,只是不知道你的‘my lord’意指‘丈夫’还是’大人’,嗯?” 她先是垂下眼帘,紧接着略带羞怯地闪动睫毛朝他瞪了一眼,令西弗勒斯喉咙中发出志得意满的轻笑。今日的倦怠使他原本不想多话,若在以往,西弗勒斯会独自度过一个沉默的夜晚,但她此刻的存在令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 图卡娜轻巧地用白鲜止住了流血,西弗勒斯的手上残余着她指尖清凉如丝的触感。“这是什么味道?”她在他的手上轻嗅,“你被什么弄伤了?” “是啊,我被什么弄伤了,聪明的拉文克劳?”西弗勒斯抬了抬嘴角,慢条斯理地嘲弄,“如果分辨不出的话,再扣五分。” 她再度抬眸望着他,伸出了舌头,靠近了他的手指,当那条湿润的丁香小舌触碰到他的皮肤时,西弗勒斯呼吸一滞,猛然将胳膊抽了回去,但在他恶言相向之前,她率先开口道:“我尝到了颠茄汁,那可是有毒的。” “哦?且说说我会有什么症状?”西弗勒斯抱起了双臂,庆幸自己没有被看出任何异常。 只听见她叙述道:“你的瞳孔会微微放大,你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血液流动加快,也因此会感到燥热和想要流汗……” “够了!”西弗勒斯厉声呵斥,他放空自己的双眼,嘴唇卷曲了起来,“你还跪在那里,是又准备测量我右手臂的长度吗?历代奥利凡德继承人应该在你这种服务态度面前自惭形秽。” “我不准备测量你的臂长。”她的双颊飞上两朵红云,眼睛却直直地望向他,她抿过自己的下唇,让嘴唇上带了点湿润的鲜红,“但我可以测量你的另一种‘长度’。” 西弗勒斯吞下黑色的胆汁,暗自倒抽一口气,肮脏黏稠的毒液,正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脑海蚕食。用手指抬起她的脸,他拇指的指腹拂过她柔软的下唇,让她的红唇如揉碎的花瓣般扭曲,嘴唇的轻颤泄露了她的紧张。西弗勒斯不无阴暗地想象自己的性器狠狠地插入那又饥又渴的两片唇瓣,这让他情欲勃发。 他的坚硬正在马裤中抬起了头来,将那黑色的布料撑出了一块凸起,图卡娜的脸离得那么近,她一定觉察到了什么,因此脸红得更深。 她手忙脚乱地在他的腰带上摸索了一阵,最终咒飞了腰带的扣子。随她去闹,西弗勒斯根本未将那可悲的腰带扣放在心上,他的阴茎得到了释放,颤巍巍朝上挺起,差点戳到她的脸上。图卡娜没有躲闪,反而握住了他坚硬的根部。 “你不必如此。”西弗勒斯的微微气喘,和颠茄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但是我想。”她嘴唇微张,犹豫着欺上前去,用又湿又热的口腔包裹住他的笠头。 女孩轻蹙眉头,起初小心翼翼地探索着他圆润的顶端,随后大胆地将他含得更深,她收敛着双颊,努力地想要将他包裹得更多。她生涩的技巧让西弗勒斯偶尔感到疼痛,但更有一种阴暗的欲望从寂静的深渊中被唤醒。 她松开了嘴巴,伸出了小手,像是拿到新玩具的贪婪小孩一般在他的长度上摩挲,另一只手抚上了紧缩的阴囊,“……手感真不错……我喜欢它。”西弗勒斯听到她含含糊糊地说,这个评价令他想要发笑。 “不准备接着逗弄它了吗?”西弗勒斯嗓音喑哑,声调低沉,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强迫的意味。他的手插入了图卡娜的发丝,将她的脸强硬地按到自己的身前,他的阴茎近乎无礼地再次闯入她的口腔,向那纤细喉咙的更深处刺去,她的双手无力地撑在他的大腿上,与他的粗鲁进行了绵软的对抗,西弗勒斯牢牢地掌控着她,断绝了她逃离的一切可能。 西弗勒斯看到自己的阴茎埋入了她鲜红的口中,仿佛看到自己被血色弥漫的火舌吞噬。这是你的选择,那个名为西弗勒斯的扭曲怪物在角落中咆哮,他的两只大手全部来到了她的脑后,手指在她的发丝中拉扯,他的髋部更猛烈地向她的咽喉晃动,女孩难以承受他的攻势,被噎了一大口似的,发出了啜泣般的呜咽,她急促又细微的吞咽仿佛是小兽又麻又痒的舔舐,令他不断地想要索取更多。 图卡娜很快痛苦地捂住了脖颈,咽部反射性地干呕起来,西弗勒斯喘着粗气,抽离了她的嘴巴。男人俯身,支撑在女孩的双腋之下将她抱至厚重的橡木桌面之上,她发丝凌乱、眼中泪光点点,潮红的脸如此熟悉又陌生,这让西弗勒斯感到错乱和吃惊。 “对不起。”他喃喃地说道,“对不起。” “那就想办法取悦我。”她的动作是羞涩而顺从,但如女王般命令。 西弗勒斯将她身上的睡袍从肩头褪去,同时撩起裙摆,让布料堆积在她的小腹上,他的手在她柔软的胸脯上游荡,很快让乳头皱缩成了深粉色。西弗勒斯张口含住了一侧乳尖,舌头在其上徘徊不已。她学得很快,知道该如何找寻自己的欣悦,一只滚烫的小手在他的发丝中移动,然后抚向自己的另一侧乳头。 西弗勒斯静静地欣赏她把自己弄得喘息连连,乳尖被拨弄得颤动不已,他分开她的双腿,找到了两片紧闭的小花瓣,西弗勒斯伸手将之轻轻一捻,花瓣所掩映的小穴完全向他展开,粘腻的汁液滴落到了他的手上。她确实非常想要他。 西弗勒斯插入了一根手指,她的核心抽动着,湿热的吮吸将他的指头死死包裹,太湿了,他闭了闭眼,将手指换成了自己的阴茎,只挤入他的笠头,西弗勒斯已然感觉自己要溺毙其中。 “哦。”她轻吟一声,胸脯向上挺起,强烈的吸力将他包裹,他们热烈的喘息交融在冰凉的空气中。 图卡娜将手臂环绕在他的肩膀之上,脑袋靠在了他的颈侧,“你在这种时候也一定要衣冠整齐吗?”她咬住了他的衬衫领子。西弗勒斯没有答话,只是更深地冲撞了一下,引来她的一声闷哼。 “我几乎没有见过你的胸膛。”她在他的动作中颤巍巍地说着,一只手来到了他的胸前,“这让我感觉……啊……感觉更加赤裸。” “那么,拉文克劳扣一分,因为衣冠不整。”西弗勒斯道。 她好像更加兴奋了,因为甬道内的推力将他挤压得更紧,他的进出也更为顺滑,他们的每一次媾和都带来激烈的水响,她的身体难以抑制地向后倾倒,好似没了骨头一般,那瓶金雀花也被挤到了地上。 “瓶子碎、碎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别管它。”西弗勒斯握住图卡娜的腰肢,将她带离了桌面,这样下去她会被坩埚的火烧到。 他将她撂到卧室的羽毛床上,垫了块枕头在她的腰下。女孩扭动着屁股帮助他把枕头摆到更合适的位置,紧接着嘻嘻笑了一声。 西弗勒斯无言地挑起了一侧眉毛。 “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她神色明快。 “无论你想起了什么,之后再说。”西弗勒斯凶狠地说道。 她很快笑不出来了,除了尖声呻吟,一个字也说不出,她的眉宇间紧紧蹙起,头部左右摇摆,额头升起汗水,眼角再次泛起泪痕,她将双腿时而蜷缩到胸前,抵抗着他的胸膛,仿佛不想让他插得如此深入。 “不要枕头了……”她眼神迷乱,好似用尽了所有气力才攒出这么一句话。 “疼吗?” “……不……” “那为什么不要枕头?嗯?”他邪恶地问道。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好像以前在深夜从来不会如此多言。 她的甬道内猛烈而规律地搏动着,挤压着强制性地将快乐传递给了他。长期以来的郁郁寡欢让感官和神经带来的喜悦被放大了很多倍,他那仿佛从黑夜里偷来的那点可怜巴巴的欢愉是如此的卑鄙又甜美、愚蠢又真实。西弗勒斯感觉自己飘摇直上,又急速坠下,而她细长的四肢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她的双腿有力地禁锢了他的臀部,令他的阴茎挤压出种子的推力都变得如此不安。 西弗勒斯滚动到一旁,汗水很快凝结到了皮肤之上,卧室另一端细细簌簌的动静让他警觉地翻身坐起。 “那只是伊登,我的宠物狐狸。”一条细长的胳膊横贯在他的腰间,“留下来吧。”图卡娜沙哑地呢喃。 西弗勒斯坐在床边,佝偻起僵直的脊背,将双手插入了自己的发丝,他深深地吸气,又用力地将气息吐出胸腔,如此数个来回。 “我会的。”他近乎耳语地说。 壁炉里,火舌亲吻着木头,西弗勒斯沉默着向其中加入了几块木炭。 CH53TheFountainofFairFortune CH53 幸运泉The Fountain of Fair Fortune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给自己手中的酒瓶施了个混淆咒,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让柔和的酒液久久萦绕在舌尖,马尔福庄园的蜂蜜酒不论如何品咂都无可挑剔,德拉科·马尔福为了得到他的青眼,给他送了不少好酒,并想让他把最好的那瓶转赠给邓布利多。小马尔福掌握了他的品味,但没有参透他的心思,霍拉斯怎会把到手的好酒赠给别人呢?就算是邓布利多也不行。只要依然卢修斯·马尔福在阿兹卡班,小马尔福就别想让他对其另眼相待,就算是送来再好的酒也不行,想要攀附他的人太多了,霍拉斯有一套与人交际的原则,这是他使他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处世原则。 他移动了椅子,使之更加远离了餐桌,才将自己沉重的肚子放了进去,霍格沃茨的丰盛的饮食和高枕无忧的安全生活令他的体重又涨了不少。他把酒瓶放在了脚下,就在他的椅子腿旁,以方便在吃饭时不断地给自己续上一杯,又不至于让下面的学生看见。吃一口培根,再饮上一口蜂蜜酒,轻拍肚皮,喉咙中冒出一个轻盈的酒嗝,霍拉斯倍感惬意。 “一大早就饮酒,这样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身旁的米勒娃·麦格不赞成地说。 霍拉斯微笑着捻了捻胡须,“我自黑魔王复活以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整天东躲西藏,现在更懂得及时行乐的道理。” 麦格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女巫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但霍拉斯还是知趣地离开了原本的坐席,向一旁的黑袍男巫走去,“你不介意我喝点小酒吧,西弗勒斯?” “有何不可?”西弗勒斯·斯内普啜饮着黑咖啡,面无表情地反问。 “别这么一大早就冷冰冰的,米勒娃说了,这样对身体可没好处。”霍拉斯打趣道,笑容满面地在他的前学生身旁坐下。 “可别想拿这种话来教训我,米勒娃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在餐桌上从来不作在我旁边。我可无法像邓布利多那样照顾所有人的心情,尤其是早晨。”黑发男巫冷冷地说。 “喔……原来如此。”霍拉斯哈哈一笑,他深知斯内普的讲话风格,因此也并不恼怒,“你总是有点缺乏睡眠。”霍拉斯评价道,他这位前学生的话从来不怎么好听,但霍拉斯正因此认为斯内普并非寻常玩弄权术、城府极深的投机客,言语上的锐利只不过是他故意让人退避叁舍的保护色而已。 礼堂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阵冷风倏然刮过,成群结队的猫头鹰随之飞了进来,分散到各个学生的面前,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没我俩的信,看来咱们能度过闲适的一天。”霍拉斯满意地又饮上一口酒,感受着酒精划过喉咙时带来的热度。 斯内普的目光在拉文克劳的长桌上停留了一瞬,霍拉斯当然没有错过这短暂的停顿,他着眼望去,只见图卡娜手中举起一杯淡黄色的魔药似乎在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致意,然后女孩慢慢地将魔药凑到了口边。而斯内普在此时别过脸去,让黑发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仿佛不忍看到这一幕似的。 “哦哈哈……”霍拉斯尴尬地扯起嘴角,“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学生可真是……” “我知道愚弄不了你,你也不要把我当傻瓜,霍拉斯。”冷冰冰的话语从年轻男巫的口中吐出。 霍拉斯沉默了片刻,他能够隐约猜到这是怎么回事,学生们可能不知道女孩手上拿的是避孕魔药,但却骗不过他这位魔药教授的双眼。“要我说,这是你的不对,她毕竟还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霍拉斯缓缓开口,“但我无法苛责你。我能猜到那女孩是怎么想的,她有点心急了,我说的对吗?” 他们二人毕竟是合法的夫妻,再者霍拉斯对当年奥利凡德的家事也略有耳闻,那实在是……霍拉斯摇了摇头,不愿去回想那种残忍的流言。“至少不要让她恨你,西弗勒斯。” “不。”年轻男巫生硬地说,“她有权恨我,也理应恨我,如果你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会明白。” “她是否因客观原因而恨你,和你主动招惹她憎恨是两回事。”霍拉斯微微蹙起了眉毛,只见斯内普苍白的手握住一把黄油刀,狠狠地在面包片上涂抹。“你看起来很疲惫,孩子。”霍拉斯不禁说道,等到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无意间用上了“孩子”这个称呼。 “因为我确实如此。”男巫低沉地咕哝,面容依然笼罩在发丝的阴影之下,“我前段日子费尽心思去阻止那群狼人残害无辜,结果弄走了狼人,却得到了更坏的结果。黑魔王决定从阿兹卡班中放出卢修斯·马尔福、诺特那些人,等他们出狱,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想想吧,霍拉斯,我能预感到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有时我怀疑是不是根本在做无用功,我甚至不想再……”斯内普的话戛然而止,然而其中的愤懑却令霍拉斯暗暗吃惊。 短暂地停顿后,斯内普接着说道:“……总之,死人不会受到惩罚,活人才会。我死之后,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婴儿承担起我身上的恶名。” “别说这种丧气话,孩子,你才叁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羡慕还来不及。”霍拉斯转动了手上的酒杯,“我知道你手上的工作不好做,各方压力都在你身上,我替你感到不公。” “我真是受宠若惊。”斯内普瞥他一眼,瘪了瘪嘴角,“收起你假惺惺的怜悯吧,我都恶心得快吃不下早饭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吗,西弗勒斯?”他说道,他从不会为自己必要的虚伪而心虚,但至少此刻,霍拉斯认为自己是诚恳的。“自私是人的本性,有时你不能如此压抑自己的本能,我其实想说的是,你难道不值得一点幸福吗?无人有权阻止你得到幸福,除了你自己。” “你听过幸运泉的故事吗?”霍拉斯转而故作轻松地说,不等斯内普答话,他接着讲道,“传说有个幸运泉,只要沐浴其中便可得到好运。一个资质平庸、毫无建树的爵士,行动做事处处倒霉,他想杀妖怪剑刃却断了,还弄丢了自己唯一的金币,就连仅剩的盾牌也沉到了河底。他辛苦跋涉到了幸运泉边,却见泉边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道‘把你过去的财富给我’。于是爵士抛却自己黑暗的过去,与他曾经的霉运作别,他沐浴着清澈的泉水,竟感到自己是千里挑一的幸运儿,还找到了一个相爱的女巫。” “然后呢?”男巫冷哼。 “结果就是,那个幸运泉其实就是普通的泉水,没有一点魔法。” “你什么时候开始和邓布利多一样喜欢这种故事了?这可不是好兆头。“斯内普啧啧讥笑,“童话都因为虚假才成为童话,让我来告诉你现实里会发生什么吧——正因为倒霉爵士看到幸运之泉的清澈,愈发感到自己的肮脏与卑鄙,他非但不会感激泉水,反而会对之产生仇恨。因为他自从见过了光明,便再也无法摆脱自己身上的黑暗,他会觉得那些身处黑暗而不自知的时光其实是一种幸运。” 吃完早餐的学生开始离席,距离第一节课的上课只剩下半个小时,他们晨间闲聊的时间所剩无几,霍拉斯用酒液滋润着自己干涸的喉咙,不知道自己的喋喋不休究竟能否在年轻男巫顽固的脑中留下一点波澜。 他注意到一个赫夫帕夫的男孩来到了拉文克劳的长桌旁,男孩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图卡娜和她身旁的女孩们大笑不止。 斯内普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得先去教室了,霍拉斯。” 霍拉斯发现西弗勒斯·斯内普总是被这种旺盛的生命力所吸引。 “祝你健康,西弗勒斯。”霍拉斯饮下最后一滴酒,“及时行乐。”他犹豫着加上了一句,不管怎么样,霍拉斯希望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曾经的斯莱特林得意门生过得好。 不知西弗勒斯如何理解这句话,年轻的男巫立在原地,久久无言。 “正因欢乐的甜美诱人,痛苦之苦涩便愈发凸显。”只见他讥讽地一笑,“我宁愿没有尝过这种甜头,霍拉斯,我从前只亏欠过一人——” “现在或许是两个了。”霍拉斯接话道。 “确然如此。” “我会帮你,孩子。”霍拉斯用手帕抹抹嘴唇,站起身来,拍拍年轻男巫的肩头。 “你帮不了我,但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帮她。” Ch54Dailylife Daily life 日常生活 图卡娜 图卡娜不想惹人瞩目,但她知道斯内普会看,斯内普在看,她从猫头鹰的腿上取下魔药,举起瓶身微微向教师长桌倾斜。拔开了瓶塞,图卡娜向嘴中倒了一大口药汁,男人很快别过了脸,黑发将他矛盾重重的面容笼罩进暗影之中。 她转身将药吐在了南瓜汁中,“今天的南瓜汁味道怎么怪怪的?”她假意说道。图卡娜心中有些恼怒,但她已经懂得怒火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是吗?还好我今天没尝南瓜汁。”身旁的艾洛伊斯说,但金发女孩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她正热火朝天地和秋·张讨论着魁地奇战术。另一边卡罗琳正在和安东尼争论有关妖精叛乱的问题,没有人留意到她的举动。 斯内普在这件事上十分固执,而图卡娜可不会如此乖乖听话,除了课堂上,她好像一直不怎么听斯内普的话。口中还残存着魔药的苦涩,盘中所有的食物都变得索然无味,但图卡娜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表演微笑。 面前的猫头鹰发出了不满地啼叫,她撕下一块面包,猫头鹰狠狠地从她的手中将面包块夺走了,紧接着振翅飞到其他长桌上送信,斯内普非常谨慎地用了一只学校的公共猫头鹰。“真是辛苦你了,小家伙。”图卡娜对猫头鹰的背影说,“他可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她将一根遗落到桌子上的猫头鹰羽毛捡起,放进了斗篷的口袋。 “哇哦。”一个夸张的声音说,“原来猫头鹰的羽毛也可以做魔杖吗?” 图卡娜抬头,赫夫帕夫的贾斯特·里格站在她面前,面颊的雀斑下透出健康的红晕,男孩一只手正拿着飞天扫帚,另一只扶在面前的桌面上,手指不安地敲击着桌面。 “唔……只能说收集羽毛算是我的爱好……我的口袋里总是装着各种羽毛。”图卡娜笑道,拿出了雷鸟的羽毛和一束海格送的独角兽尾毛,“历史上没用猫头鹰毛做魔杖的先例,不过我可以试试。” “这种魔杖肯定很适合我家那个街区的邮差,他急躁又顽固,总是把信件弄得皱皱巴巴。”贾斯特抱怨道,“他是个麻瓜,我假期帮他送信赚点零钱,他却总是把坏事儿都赖到我头上!” 图卡娜吃吃发笑,“麻瓜的街区好玩吗?”她问。 “无聊透顶,假期还不能用魔法,只剩下游乐场还算有点意思。”男孩说,“不过相信我,再好玩的游乐项目也比不上魁地奇,我们下一场比赛要对战格兰芬多!” “后天的比赛吗?我记得哈利和麦考拉根会上场,你们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没错!我会努力的!”男孩激动地挥了挥扫帚,他的袖管滑落到手肘上,露出了晒成古铜色的结实前臂。 “当心,里格先生。”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如同蛇腹般溜过图卡娜的皮肤,周围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黑袍男巫耸立在贾斯特身后不远处,讥笑道:“你这是要打扫礼堂的天花板吗?现在可不是时候。” “抱、抱歉,斯内普教授。”贾斯特立刻紧紧将扫帚收到了怀中。图卡娜抿起嘴唇,强忍住上翘的嘴角。 “赫夫帕夫扣两分。”斯内普无情地说,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脸,让图卡娜被刺痛了一般微微垂首,刚刚的笑意荡然无存。 “他真可怕。”待斯内普转身离开后,贾斯特懊丧地长吁一口气,“我本来以为自己在成年之后就不会怕他了,结果却没有一点长进……” 斯内普大步流星地朝礼堂外走去,翻滚的黑袍扑打着他的脚踝,随着他脚步声的远去,图卡娜的耳畔又渐渐地被喧嚣填满。“你说他会不会被长袍绊倒呢?”她小声咕哝。 “什么?”男孩没听清她的话,“待会儿一起去参加魁地奇训练吗,图卡娜?” 她收回了目光,抬头微微一笑,“很抱歉,贾斯特,我一会儿要上幻影显形课,就在礼堂。” 幻影显形课完全事一片混乱,头一次上课的六年级学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课程的危险性,四处是闹哄哄的欢声笑语,似乎当成一场即将到来的有趣游戏。 “喂,奥利凡德。”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叫道,不用转头,图卡娜便知道是谁如此无礼。德拉科·马尔福穿过人群挤到她的身侧,他的两个又高又胖的跟班一左一右地站在两旁,图卡娜顿时觉得更挤了。“你去年按说已经学过幻影显形了,怎么今年还在这里?看来你这个拉文克劳当得不怎么样。”德拉科抱着双臂,灰色的眼睛鄙夷地睨着她,男孩的神色得意洋洋,“我可早就学会了幻影显形” “这可是个高级咒语,只学一次远远不够,我可忘不了去年的课上有多惨烈。”一个学生在去年遭遇了相当严重的分体,所有人都吓坏了,图卡娜竭力让自己不去回想那个鲜血淋漓的场景,“我倒想问问,既然马尔福少爷已经学会了幻影显形,今天又为何来此呢?” 德拉科轻嗤了一声,“当然是为了看波特小子和他那两个令人作呕的朋友是如何出洋相的……” “你说什么,马尔福?谁出洋相?”罗恩·韦斯莱举着魔杖,怒气冲冲地指着德拉科,男孩身旁的哈利·波特同样怒瞪着他。 “呦、呦,你竟然来了,真是想不到。”德拉科刺耳地讽刺道,“我记得这节课的学费是12金价加隆,这对你家是一大笔钱吧?你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是不是那个救世之星用他爸妈的遗产接济了你?” “……你!”哈利的神色恍惚了一瞬,语气尖锐地道:“你再说一遍我父母试试看,马尔福。”男孩举起了手中的冬青木魔杖。罗恩气得大口喘息着,胸口起伏不止,“我会宰了你,就像给一只白鼬剥皮……” “够了,男孩们!不要在我旁边吵架!我需要安静地听讲、安静地练习,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图卡娜阻止了剑拔弩张的叁人,“离我远一点,你们仨!” 德拉科猛地转过身,不再理会哈利和罗恩,他故作无辜地朝图卡娜摊了摊手,“这可不是我的错,我手上都没拿魔杖,他们可是在欺负我。” “好吧,哈利。”图卡娜听到罗恩恼怒地向哈利说,“既然马尔福没有跟在斯莱特林院长的屁股后面,我今天倒要站在这里看看马尔福是怎么出洋相的。” “我就应该和其他拉文克劳一起站在前排。”图卡娜不满地说。 “你不会去前排。”德拉科的嘴边涌起了胸有成竹的坏笑,“那里是所有院长的眼皮子底下,斯内普……” “快闭嘴,德拉科!”图卡娜用魔杖狠狠地戳着男孩的手臂,男孩嬉笑着左躲右闪,还在她的耳畔悄声耳语,“你还在生他的气呢,是不是,就因为那件事……” 德拉科突然站得笔直,脸上收敛起所有的表情,连图卡娜也不禁深深地头而立,一动也不敢动。“看吧,斯内普在瞪你了。”图卡娜窃窃地道。 德拉科飞快地抬头觑了一眼斯内普的神色,幸灾乐祸地说:“他分明实在瞪你,你要倒大霉了,图卡娜,他的眼神像是想要吃人。” “胡说八道。”图卡娜僵硬地说,斯内普慑人心魄的眼神让她回想到昨夜的鱼水之欢,他的体温和皮肤的触感仿佛又回到了她的指尖,图卡娜的脊椎一软,宛如有蚂蚁爬过,她因此将头埋得更低。 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像是在为即将进行的幻影显形练习而惴惴不安,至于那个魔法部派来的授课教师都讲了些什么,图卡娜一点都没听进去。 “现在来练习一次……听我的口令……一……”授课的男巫在礼堂前方喊着口令,下一秒德拉科就从她身旁消失了,出现在五英尺外的木圈中,高尔和克拉布欢呼起来,而哈利和罗恩愤愤不平地瞪着他。 “完美!我就知道。”德拉科趾高气扬地走了回来,重新抱起了双臂,“你在发什么愣?” “哦、哦……”图卡娜回过神来,挥着魔杖旋转身体。“你最好集中注意力。”德拉科在一旁驻足观看,“如果出现了分体,可别指望我来救你。” 图卡娜出现在木圈的边缘,她摇摇晃晃、双腿发麻,晕乎乎地问道:“我的四肢还健全吗?” “四肢还在,但是我看你的脑子似乎已经不在了。”德拉科嘲笑。 “没那么严重。”图卡娜哼了一声,踉跄了两步,德拉科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男孩的手掐得很紧,几乎要把她的胳膊弄断,“谢谢你扶我,这很绅士,但是能把手放开了吗?”图卡娜说道。 “不能。”他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唇畔是一抹恶劣的笑容,“我很享受斯内普现在的表情,你猜他是在嫉妒吗?只可惜他现在不敢对我有任何非难,只能敢怒不敢言,只要他仍然没有发现我要做的事,就只能如此卑微地任我宰割……” “他根本没有往这里看。再说,你真的能宰割他吗?”图卡娜挣脱了德拉科的钳制,“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男孩恶狠狠地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我说过,别想从我嘴里打听出来任何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德拉科,或许我可以帮你。”图卡娜冷静地回答。 远处发生了分体事故,那姑娘幻影显形成功了,但是一条腿却留在了原地,许多人尖叫起来,在场的所有教授都前去施救,德拉科向那团动静注视了片刻,“我们当然可以是朋友,图卡娜。”男孩突然一改刚才的凶狠,用平静的语调叙述,他拨弄着额前淡金色的头发,“只是你对现成的答案视而不见。” Ch55 祸不单行it never rains but it pours 哈利 哈利睁开双眼,他的视线中出现了许多熟悉的脑袋,昏暗的灯光从他朋友们的身旁撒漏下来,令他的眼睛十分舒适。“噢,你醒了,哈利。”他听到赫敏说。 一双手贴心地从床头帮他拿来了眼镜,轻轻架在了他的鼻梁上,眼前的几张面孔骤然清晰了起来。哈利试着环顾四周,但他的脑袋沉重无比,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当时赫奇帕奇领先了叁十分,麦考拉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卡德拉瓦德争执了起来,他从珀克斯手里夺走了球棍,击飞了一个游走球,然后那个游走球打爆了你的脑袋,你就从扫帚上直直地摔了下来。”罗恩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然后停顿了一下,“……这些你还记得吧?” “打爆了我的脑袋?”哈利瞪大了双眼,霎时感到自己的头沉重无比。 “没那么严重。”图卡娜开口说,“是头骨碎裂,哈利,庞弗雷夫人说你很快就能好。” “真不错,我想我的脑子至少还正常。”哈利说着,努力回忆着自己晕倒之前的情形,突然从床上惊坐了起来,“最后的比分是多少?” “叁百二十比六十!”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从医疗翼门口传来,但哈利只觉得这声音无比悦耳。“当然,叁百二十分的是赫奇帕奇!都怪麦考拉根!”金妮大声地抱怨,她有如一阵火红的旋风径直席卷到了他的床边。、 她还穿着魁地奇球衣,显然是刚刚训练结束,她将手中的火弩箭还给了图卡娜,“谢谢你借我扫帚。”金妮对图卡娜说,然后转向了哈利,“为什么你每次遇到黑魔王都能相安无事,却总是在魁地奇比赛上受伤呢?” 这与哈利脑海中想象的画面不同,他幻想着金妮会在他的床边啜泣,大胆地倾诉她的忧心与爱慕,但金妮的责备更能体现她对他的担忧,不是吗?想到此处,哈利对输掉比赛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可不是在夸你,哈利。”图卡娜数落道。 金妮和赫敏毫无悬念地站在了图卡娜的那一边,“庞弗雷夫人说,你需要在这儿住上两个晚上,没有她的允许,你别想踏出这个门一步。”赫敏说。 “什么?”哈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大叫起来,“我住在这里怎么跟踪马尔福?” “别傻了,”罗恩接话道,“你的脑袋缠得像个巨怪,就算现在出院也没法跟踪马尔福。” 哈利挫败地将脑袋沉沉地倒进了蓬松的枕头中,“我会另想办法。” “依我看,马尔福没那个胆子真去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图卡娜说道。 图卡娜的话让哈利心中别扭又沮丧,他和罗恩同时不是滋味地沉默下来,哈利没想到图卡娜会出言为马尔福辩护,但这也并不能动摇他想要抓住马尔福的决心。 “哈利,我下面还有课,能拿走你桌子上的巧克力坩埚吗?我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图卡娜站起身,打破了沉默。 他病床边的柜子上又堆满了鲜花和零食。“它是你的了。”说完,哈利又赌气般地补充道:“以后不要牺牲你的午饭来看我。” 看着图卡娜匆匆离去的背影,哈利同时感到烦扰和幸福。 —————————————— 艾洛伊斯·塞尔温 艾洛伊斯准备在魔法史课上把这周的魔咒课论文写完——所有的拉文克劳都这么干,坐在她左前方的一个斯莱特林正在把玩一个飞天扫帚模型,坐在她右前方的一个赫奇帕奇竟在看菜谱,她身旁的图卡娜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总之没有人听宾斯教授讲课。 图卡娜掏出了一个巧克力坩埚,细细簌簌地打开了包装袋,“我饿坏了。”她小声对艾洛伊斯说,“我恨不得把宾斯教授给啃了,好让我们早点下课。” 艾洛伊斯窃笑了一声,只见图卡娜小心地啃上一口巧克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什么味儿的?”艾洛伊斯问道。 “袋子上写的是香草。”图卡娜来回翻弄着巧克力坩埚的包装袋,蹙眉道,“真难吃,苦得像魔药一样,去蜂蜜公爵千万不要买它。”可话虽这么说,她仍然一口一口地咬着,显然是饿极了。 “我以前买过,味道还行,我觉得不算难吃。”艾洛伊斯短暂地回想,正待她开口继续说话时,宾斯教授飘到了她的身边,幽灵的长袍凉凉的拂过她的手臂,艾洛闭上了嘴,重新坐直了身体。 “妖精叛乱中巫师们是怎么生火的?”宾斯教授向她发问。 艾洛伊斯对妖精叛乱一点兴趣都没有,心中只想着晚上的魁地奇训练,她瞥了一眼怀表,还有一刻钟就要下课了,她嘴边难以抑制地浮现出笑容,信口说道:“用魔法。” 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却又仿佛完全没有,课上也根本无人在意她的答案,就连图卡娜也依然埋头于巧克力坩埚,宾斯教授摇头晃脑地飘到了远处开始絮絮地解释,艾洛伊斯烦躁地拨弄着手上的羽毛笔,而图卡娜看起来更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你这是吃坏肚子了吗?”看到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冲出门外的图卡娜,艾洛伊斯有些疑惑地问。 “不。”图卡娜的神色有一种奇怪的迷离,她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一把推开了艾洛,“让开,我要立刻去找一个人。” “喂,”艾洛为她的粗鲁而嚷道,“你发什么疯?” 可是图卡娜充耳未闻似的大步朝前走去,艾洛扯住了她的衣袖,却被狠狠地甩开了。“我对她的爱难以自抑。”图卡娜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不要拦我,我需要马上去见她,不然我会因为相思而发狂。” 艾洛伊斯先是感觉恼怒,紧接着是一阵荒谬,最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可真是稀奇……”艾洛紧紧追跟在图卡娜身后,“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你突然爱得发狂?” “自然是罗米达·万妮。”图卡娜先是睨她一眼,随后转过头去,眼神又变得迷离起来,“她是我见过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你在开什么玩笑?”艾洛伊斯咯咯笑着说,“你和她很熟吗?” 但是她没有等到回答,便见到图卡娜张开双臂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一个格兰芬多女孩拥了过去,那姑娘惊恐万状,可是图卡娜用细长的胳膊将她禁锢在怀中,将脸颊埋进了罗米达·万妮黑色的蓬松鬈发,痴痴地说道:“你要知道,罗米达,你是我在世上最爱的人,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向你吐露心扉……” 艾洛伊斯张着嘴唇,久久难以闭合,感到牙根涌上阵阵酸意。这个世界真是疯了,或者是我疯了,艾洛伊斯心想。然而更疯狂的是,她看到斯内普教授正气势汹汹地朝这里走来,艾洛伊斯不禁用手掌捂住了双眼。 “……我感到周围一片漆黑,世界都模糊了,我的眼中只剩下你明媚的笑容和眼睛……”图卡娜的告白还在继续,眼见着她的两片嘴唇就要印到罗米达微黑的脸颊上,斯内普猛然伸出了鹰爪般的双手,将紧贴的两人拔开,那姑娘立即如受惊的兔子般飞奔而去,只剩下图卡娜对着斯内普嚷道:“你无权阻止我追求她,我爱她。” 斯内普的目光似乎从未如此锐利而刺眼,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麻木不仁的瘦削面颊抽搐着,“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我建议你重新斟酌一下你刚刚说的话。”斯内普厉声呵斥。 “你是斯内普教授,我知道,我跟你挺熟的……” 她说自己跟斯内普挺熟的,艾洛伊斯在心中呻吟,只恨自己没有勇气冲上前去捂住图卡娜的嘴。 面前的场景滑稽又可怕,图卡娜看起来想去追赶罗米达,但斯内普用手臂阻拦了她的行动,扯住她的衣裳后领,将图卡娜半拖半拽到了楼梯上。 “她到底怎么了,先生?”艾洛伊斯跟上前去问道。 “那我现在就来考考你,塞尔温小姐,你觉得从她的表现来看,像是怎么了?”斯内普狞笑着反问道。 “我……我猜恐怕是迷情剂,她吃的东西里被罗米达·万妮加了迷情剂。”艾洛伊斯大胆地说。 图卡娜在斯内普的钳制中奋力挣扎着,像是一只被戳到尾巴的发情期炸尾螺。 “很好,塞尔温小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拉文克劳不加分。”斯内普空洞的黑眼讥诮地盯在图卡娜身上,“我们需要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里拿一点解药,在这一路上,想办法让她保持安静。” 艾洛伊斯愣了愣,随即给了图卡娜一个锁舌咒,止住了她对罗米达喋喋不休的深情赞美,斯内普的脸色终于变得比吞了苍蝇好看了一些。 哇哦,这可真是荒唐,她真心地祈祷图卡娜在清醒过来之后还留有胆子面见斯内普,毕竟她们还要上黑魔法防御术课呢。 艾洛伊斯战战兢兢地跟随二人进入了魔药学办公室,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先是同斯内普寒暄,紧接着说道:“确定是迷情剂吗?她的反应看起来并不是太大。” “那是因为我给她施了锁舌咒。”艾洛伊斯接话道,图卡娜看起来眼泪汪汪,似乎在苦苦与舌头搏斗。 斯拉格霍恩呵呵一笑,“你那里竟然没有解药吗,西弗勒斯?” “你为何会觉得我那里什么都有?尤其是在我不是魔药学教授之后。”斯内普的语气十分恶劣,但并没有威慑到斯拉格霍恩,他过了好一阵才找到了解药,目光一直饶有兴味地来回打量着图卡娜和斯内普,像是想从他们身上找些乐子一样。 “把她的锁舌咒解开。”斯拉格霍恩命令道,艾洛伊斯听话地照做了。 “我的头发和衣裳看起来乱吗,斯拉格霍恩教授?”图卡娜攀住男巫胖胖的手臂,立即开口说道,“我刚刚已经抱住了她,可她却急急忙忙地跑开了,多么令人伤心!你一定要将我引荐给罗米达,教授,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 “你看起来很美,奥利凡德小姐。”斯拉格霍恩呵呵笑着说,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斯内普,而后者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十分莫测。 “你喝了这瓶魔药,我就把你引荐给她,怎么样?”斯拉格霍恩说。 图卡娜迫不及待地饮下魔药后,立即瘫软在椅背上,待她看清了面前的两位教授,又立即弹簧似的摆正了脊背。“我……我很抱歉。”她脸色苍白,与艾洛伊斯短暂地眼神接触后垂下了头去,斯内普的黑眼睛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图卡娜,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吐出一些讽刺的话。 “这不是什么大事,亲爱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语调轻快地说,从橱柜中拿出了一瓶蜂蜜酒,“我的办公室可不会时常这样热闹……来一起尝尝这个,原本是要送给邓布利多的。” 斯内普拒绝了男巫的酒杯,然而图卡娜和艾洛伊斯双双接过,图卡娜用鼻尖轻嗅着酒液,“是橡木陈酿?我记得只有马尔福庄园才出产这种蜂蜜酒。” “没错,你有个敏锐的鼻子,奥利凡德小姐,那就尝尝看吧。” 艾洛伊斯与图卡娜同时举杯,然后饮下了辛辣的酒液,在艾洛印象中蜂蜜酒不应该这么辣,她的感觉是对的。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艾洛伊斯感到天花板在头顶旋转,她抽动着嘴巴,喉咙和鼻腔却都无法呼吸,她痛苦地捂住了脖子,摔倒在地板上,直到面前被一片漆黑占据。 待醒来时,艾洛伊斯敏感地意识到自己躺在医疗翼的病床上,苦涩的魔药味充斥着她的鼻尖,她转头看去,自己的左手边躺着图卡娜,右手边躺着头部手上的哈利·波特,面前似乎还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她们应该持续吃解毒剂、缓和剂、生死水,两天之内不能外出活动……”是斯内普的声音,他的语气中压抑着冰冷的怒气和万般的不耐烦。 “好了,我知道该怎样做。”庞弗雷夫人强硬地打断,“感谢你们两个把她们送来,但是既然送到这里来,照料她们的就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还有你,霍拉斯,多谢你的魔药,但是这里不需要你帮忙……真的不需要,西弗勒斯、霍拉斯,好了,你们走吧,你们在这里只会给我添乱,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们需要睡眠……” 图卡娜也醒来了,眨巴着眼睛,静静听着两个教授和庞弗雷夫人的争论。金妮·韦斯莱和罗恩·韦斯莱坐在哈利·波特的床边,目光不停地在两位教授和躺在病床上的她们两人游移。 “你们出什么事了?”红头发、脸上满是雀斑的男孩问,他看起来有些想笑,“你在几小时前还在这里照看哈利,”罗恩对图卡娜说,“但现在却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 “说来话长,”图卡娜有气无力地说,“有人在哈利的巧克力坩埚里下了迷情剂。” “迷情剂?”两个韦斯莱同时瞪大了双眼,哈利的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你们两个都吃了吗?” “并不……”艾洛伊斯说,“只是后来我们又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喝到了毒酒……” “毒酒?”床上传来哈利的抽气声,“斯拉格霍恩怎么会让你们喝下毒酒?” “酒里的毒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所下……他也不知道酒里有毒。”图卡娜答话道。 “那会是谁?” “是……”图卡娜吞吞吐吐地说,“……是不相干的人。” 他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庞弗雷夫人却关掉了医疗翼的灯光,“安静睡觉,孩子们。”年长的女巫发话。 “你感觉怎么样?”艾洛伊斯转向左边悄声询问。 “简直想死。”月光下,图卡娜面如白蜡。 “同意你的话,我也差不多。”艾洛伊斯沮丧地说。 Ch56 黑洞BLACK HOLE 图卡娜 坩埚中的魔药轻微地沸腾起来,像是在吟唱,斯内普又向其中加入了些什么,锅里泛出了一股青草的酸涩。地窖里依旧又湿又冷,虽然比冬天好多了,图卡娜脚趾发凉,额上却被坩埚的热度烘出了细汗。 “如果你看不下去书,那就帮我把桌子上的蝾螈去掉内脏。”斯内普发话,他微微垂头,眼睛盯着沸腾的坩埚,脸庞藏在漆黑的发帘之后。 “……我看得下去。”图卡娜又翻过了一页,不知自己究竟在何处露出了破绽。面前的如尼文手记晦涩难懂,笔迹缭乱,她清清喉咙,“你看这句话该怎么解?” “你的第22代先祖要你在给魔杖注入杖芯时想象它未来主人可能存在的模样,包括品性、能力和样貌,看来做魔杖同时是个识人的活儿,你没那么多阅历,自然不知道世上有多少种人——”斯内普的目光从纸面上掠过,飞速地解释,“你根本没有在看书,因为你面前的如尼文字典没有动过一页。”他无情地揭露。 图卡娜难堪地涨红了脸。 “我可以识破你的谎言,不要企图对我撒谎。”斯内普满意地发出一声冷笑,“什么事让你心不在焉,不妨说来听听。” 他只是想让她更加难堪,才不会对她有所关心。 “我在想……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何以知道我们的关系?”图卡娜说道。在医疗翼中,她听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竟对斯内普连声道歉,别人可能以为他是在为学生的中毒而紧张,但图卡娜却明白,若不晓得他们的婚姻关系,斯拉格霍恩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是真实的疑问,她脸上的忧虑也足够明显,“他值得信任吗?” “斯拉格霍恩是个老油条,他的人脉关系足够广,传到他耳中是迟早的事。”斯内普嗤了一声,“他不知道黑魔王是不是想要杀了他,这种不确定性所带来的恐惧足够让他对邓布利多俯身效忠,不然他为何回到霍格沃茨任教?” 图卡娜沉默地点点头。 “还有呢?”男人不耐烦地拧着眉毛,又瞥了一眼旁边桌上的蝾螈。 我不想碰那些恶心的动物,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图卡娜心说,但她脸上微微一笑。“我带了发圈,需要我帮忙把你的头发束起来吗?” “不需要。”他脱口而出,声音和那坩埚一样又坚又硬,手上还在将雏菊根切个不停。他好像总有熬不完的魔药,虽然斯内普已经不再是魔药学教授。这是凤凰社的任务还是他个人的喜好?或难道是黑魔王的授意?不、不会是黑魔王,图卡娜不禁思忖,斯内普不会在霍格沃茨熬制提供给食死徒的魔药。 “你的头发掉到坩埚里怎么办?难道不会影响药效吗?”图卡娜坚持,她绕过书桌,来到斯内普的身侧,“从前我经常帮加里克束头发,在他做魔杖的时候,这样干活利索多了。” 她将手掌穿过他的发丝,手指碰到了他的后颈,斯内普狠狠地甩头怒瞪她一眼,但是并没有让她的手和胳膊退缩,图卡娜将他的头发拢到脑后,然后用手指轻轻圈住,“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斯内普将头垂得更低,仿佛在躲闪她的手,但并没有成功,他静静将所有的雏菊根切完。“在想加里克·奥利凡德?”他突然开口,“他在德国自会有人照应。” “是。”图卡娜承认。但加里克是流亡到国外的,日子怎么会好呢?不仅如此,她还想到了西里斯,西里斯的黑发和她手中斯内普的头发一样黑如鸦羽,甚至更胜一筹,她曾为两个男人束过头发,又曾被两个男人拉出龙血猎人酒吧……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如此短暂,图卡娜抽了抽鼻子。 将雏菊根放入坩埚中后,斯内普熄灭了火焰,“你可以把我的头发放下来了吗?”他瞪眼瞧着她。图卡娜依言放开了他的头发,但是手掌停留在他的后颈,轻抚在他僵硬的肌肉之上。 空气沉滞而寂静,男人的脑袋不自在地向她手掌所在的地方倾斜,二人的呼吸同时粗重起来。从这学期开始,每次她来到斯内普的办公室,都会在这里过夜,他们有时会吃点东西,有时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但是最终都会在里间的那张大床上见面。他们没有对此事谈论过一句话,但是彼此心照不宣,足以让图卡娜此时的双颊染上红晕。 斯内普解开自己外套的纽扣,他的衬衣上带点汗水的潮意,图卡娜推着他的肩膀,逼迫他步步后退,最终跌坐在椅子上。斯内普将脑袋倾斜在椅背上,双腿交迭在一起,漆黑的双眼上下审视着她,“你还有什么想说?” 图卡娜扯下自己发紧的领结,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被看透了,但她今天一定要找到一个答案。“我想尝试点新花样。”图卡娜狡黠地眨眼,她会沉得住气,即便已然心急如焚。她多想举起魔杖再次质问斯内普,但这是从前的那个小傻瓜才会干的事,如今的图卡娜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脱下自己裙底的内裤,随意将之丢弃到一旁,她在斯内普的大腿上坐下,一只手揽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在他的腰间徘徊。斯内普喉结滚动,瞳孔愈发晦暗,图卡娜解下他的裤链,他男子气概的部分在她手中蓄势待发,这让图卡娜心中感到一种奇怪的虚荣。 他的阴茎坚硬又柔软、粗糙又细腻,有时让她快乐,有时又带给她疼痛,多么矛盾的小东西,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图卡娜从前已经笃定斯内普站在凤凰社的阵营,现在却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她想要跨坐到斯内普的腿上,却被他阻止了。 “把衣服脱掉。”他突然命令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好吧,他在为她此时身着校服而发怒,图卡娜在暗自思忖,他不是那种在床上喜欢听她叫爹地的人。 绒线衫、衬衣,紧接着是裙子,图卡娜气喘吁吁地从衣物中挣脱出来。他的眼睛如长夜般深沉,闪烁的光芒像是在讥讽着她,若非他的阴茎坚硬如铁,她会觉得他是个冰冷的看客。面对着男人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庞,图卡娜掰开自己的臀缝,坐了下去。 斯拉格霍恩给她和艾洛伊斯喝下的毒酒是德拉科·马尔福所赠,小马尔福想让斯拉格霍恩将酒转赠给邓布利多,不过他错估的新魔药学教授的贪婪。若非斯拉格霍恩因为贪酒而将这礼物私藏,那么饮下毒酒的可能是邓布利多。万幸德拉科的计划没有得逞,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哦——”图卡娜挺起胸脯,为体内的充实而轻叹,“为什么不亲亲我的乳头呢?” 斯内普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伸手将她的乳房从胸衣中露出,张口含住了她的乳头。男人没有多说一句话,当她的乳房在他嘴里时,他的眼睛依然紧盯着她的脸,或许是想从她脸上看到羞涩和喜悦。那她就在脸上做出这种情态,这不难,她不需要假装。 乳晕上是一层闪亮的唾液,她的乳头被他的吮吸拉扯得肿胀起来,图卡娜不知道斯内普是否留意到她的乳头变大了,变得敏感又浑圆。她的小穴将他咬得更牢更深,斯内普眉头紧皱,嘴巴放开了她的乳头,抽了一口气。 德拉科曾对她说过,他想要杀死邓布利多,她只当是句笑话。可是图卡娜自己也曾玩笑般向艾洛伊斯和卡罗琳吐露自己已经成婚的实情,不过根本没有人相信。经过饮下毒酒的那场意外,图卡娜突然意识到德拉科没有开玩笑,他真的想要杀死邓布利多。 男人低垂着眼帘,令图卡娜难以从那双黝深的眼睛中看到任何东西,他冰凉的皮带扣磨痛了她的大腿,但是图卡娜不想停下,他在她体内坚实又肿胀,令她双乳酥软、小腹发麻,她更湿了,随着动作肆意流淌的花蜜溅脏了她身下的衣服。 德拉科想要杀死邓布利多,而斯内普说过会帮他,难道斯内普也要杀死邓布利多?诚然,这可能是斯内普为了阻止德拉科所撒的谎,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毕竟她一直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企图谋杀邓布利多会是多么大的罪行,就算是将德拉科·马尔福从霍格沃茨开除也不为过。可是斯内普为何不揭发他的企图,也从不约束男孩的行为?图卡娜感到无比困惑。 她好像对斯内普有了许多了解,又好像对他根本一无所知。身侧书橱的玻璃反光上清晰地映出他们二人,她的双手握在他的肩头,乳肉摩擦着他的胸膛,颤动的臀部更将他紧紧包裹,可图卡娜却不止一次地感到陌生和遥远。 他在黑魔王面前是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可在邓布利多面前,相较于其他人,他没那么像一个凤凰社成员。若他能骗得黑魔王或邓布利多的信任,更能够轻松骗得过她,她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小女孩。 猜忌如同细小的尘埃,躲藏脑海在难以清除的缝隙中。图卡娜狠狠地骑着他,让他的热度每次都深深撞入自己的小腹,即便她的大腿已经感到了酸痛。她明天走路可能会打颤,图卡娜自嘲地想。她把一只手伸到二人隐秘的交接处,按揉着自己甜蜜的小结,湿气在她的手上逐渐积累。汗水将她的皮肤染亮,她鬓发散乱,气喘吁吁,脸颊的红晕一路向下眼神到乳房。 斯内普也没有体面到哪里去,汗水让他的黑发停留在脸侧,他的阴茎紫胀、血管暴突,阴囊弹跳着拍打她的屁股,他应当欣赏她这副肆意妄为的模样,不然他的腰间便不会冲撞得如此激动。 斯内普沉默地喘息着,“你在看什么?”他突然急促的问。 哦,他发现她在偷看他们在玻璃上的影子。他会喜欢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一个男人会喜欢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我喜欢看你操我。”于是图卡娜说道,将这句话说出口比她想象得要容易。 他闭上了眼睛,喉咙里滚动出一声低低的咆哮,他的双手掐紧了她的腰肢,又快又深地将自己的利刃插入一个同样情欲翻滚的巢穴。 他眉头紧皱,阴茎抽搐。若他此时的快乐也是假装出来的,那就太可怕了。 “你忠于谁?” 图卡娜问。 斯内普骤然睁大了双眼。 “你忠于谁?”她再次问道,即便她在他锋利的目光下想要立刻夺路而逃。 “你之前问过这个问题,我已经给了你答案。”几个呼吸之间,男人平复了喘息的胸膛,他的目光十分刺眼,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我想要你现在的回答。”图卡娜说,“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德拉科·马尔福的企图,而你曾说过会助他一臂之力——我对这些全部一清二楚,我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我无需,也永远不会给你所谓的‘解释’。”斯内普一字一句地说,双腮咬得很紧,他好像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谈。男人们总是回避问题,女人们时常喋喋不休,她突然笑了一笑,想到了韦斯莱太太和韦斯莱先生。 沉默的高墙阻隔了他们,只剩下燃烧的空气似乎噼啪作响。 “你到底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做得还不够多吗,女孩?”斯内普突然开口,“不要指望别人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更何况你的要求愚蠢、多余,并且有可能害死你自己。你应该感自己的无知。”他的讥嘲令人心惊胆战。斯内普一把推开了她,黑色的眼睛严酷无情,他下手不狠,却像是一记重拳,他粗糙的指腹有如火炉中的余烬,烧得她双肋发疼。 图卡娜跌坐在地毯上,她的穴口无法很快地合拢,白沫沾在她的阴户上,又很快流向大腿。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钉着她的裸体,但图卡娜从中看不到欲望。 “可我是你的妻子。”图卡娜冷静地说,“从自身安危考虑,我也无法将你的行为置之度外。” “但看看你现在做的事!”她的话引起了斯内普更为激烈的反应,男人瘦削的脸扭曲了,刻薄话从他口中吐出,“指望用身体套我的话?你是在用身体做交换?你当自己是什么,一个小酒馆里的婊子?” 听听,这话多么狠毒,他的嘴总是令人伤心。图卡娜吞下自己的眼泪,她不需要甜言蜜语,那是愚蠢的小女孩才会想要的东西。如果他以为这样能使她难堪,那他就错了,她才刚刚发现这场成人版过家家游戏的乐趣。她是偷了腥的猫儿,初尝男欢女爱的甜头,只恨自己没有胆量每晚都溜到到地窖中,用裙摆斯内普绊倒在床畔。如果能够从中换取一点有用的信息,那便是额外的好处。 猜疑和质问非她所愿,她和所有姑娘一样都曾幻想过漂亮女巫和俊俏骑士的童话故事,可是现实不比童话,现实是喉咙间的铁锈、血管中的寒冰,斯内普更促使她认清了这一点。“我是你的妻子。”图卡娜的双手攀上男人的膝头,让他能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清澈、嗓音柔和,“我的行为合情也合法,即便是黑魔王也无法阻止我拜访你的卧室。” 斯内普无法反驳,他的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缝。“我不敢向你索要一张温情脉脉的婚床,正因为我不敢对你有其他索求,我才只索取你的身体。”图卡娜缓缓地说,男人紧皱的眉头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的唇畔是甜美的弧度,“摄神取念我吧,我保证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图卡娜轻轻摇晃他的膝头,她直视他的双眼,笃信他此时不会真的对她使出这个咒语,“快摄神取念我吧,你会看到更多……比你想象得恐怕要更肮脏……”图卡娜轻笑,她的欲望十分丑陋,她的心中充满猜忌,她的笑容不过是假象,她开始学会花言巧语,“我想让你的脸埋进我的发丝,”你的大腿撞击在我的大腿内侧,你粗壮的阴茎滑进我又湿又热的小穴……“我想听到你无声的喘息,你冷酷的脸流露出喜悦……” ———————————————— 西弗勒斯 他的谴责除了一时逞口舌之快没有任何益处,话一出口他便几乎后悔了,“婊子”当然是最严重的侮辱,就和“泥巴种”一样。但西弗勒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虚张声势、谎话连篇才是他的惯用做法。 女孩的话还在继续,“我想看到你的眼睛在我的眼中燃烧,我想闻到你发丝上魔药的苦味,我想知道你的舌头在接吻时是否和讲话时一样锋利……” 西弗勒斯狠狠握住图卡娜放在他腿上的双腕,猛然站起身来。“你弄疼我了!”她呻吟道,眼眸含水,“你弄疼我了——“她再度叫道,仿佛一句情话。 如果她想要取乐,只需要骑他,嘴唇上的接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她身上的汗水渐干,赤裸的皮肤如同被雨水润泽的土地,那是她坚不可摧的甲胄;她脸颊泛粉,嘴唇红润,那是树梢上有毒的果实;她轻声细语,那不过是黑魔法暧昧冗长的前缀。他向前半步,她连连后退,西弗勒斯在心中讥嘲,别管嘴上说得多么动听,他可以识破谎言。 她声称自己一无所求,只索取一时之欢,聪明里又透着愚蠢,他身上有什么价值可供她盘剥?既然已经知道他可能会杀死邓布利多,为何还不赶快逃走,生下他的孩子有什么好处?让她的孩子自出生起便冠上弑杀邓布利多的罪人之子的头衔?西弗勒斯胸口憋闷,如有野火沸腾。 她的红唇开合,像是一个邀约,如果她想要取乐,只需要骑他,嘴唇上的接触只是她想要麻痹他的方式,她想羞辱他、榨尽他的最后一滴血。找你的赫夫帕夫魁地奇男孩去吧,西弗勒斯邪恶地想,那男孩恐怕迫不及待、嗷嗷待哺。或者是小马尔福,他同莱斯特兰奇等人辛苦周旋,而他们却天台上雪仗、在课堂上拌嘴,霍格沃茨都出现了有关他们的流言。要么是哈利·波特,虽然令人恶心,但二人已死的父亲肯定会乐见其成,在坟墓里都恨不得笑出声来。 情爱是一种错误,而情欲更是低级。旁人的关心不过是他身上有利可图,就连艾琳·普林斯也没有给他过多少母爱,西弗勒斯没有尝到过情爱的滋味,他的脑子里只有罪孽和痛苦,已经丧失了产生情感的部分。斯拉格霍恩说错了,他不值得任何幸福,双面间谍的身侧只能站着永夜般的孤独。她所谓的一无所求颇费心机,却显得尽极拙劣,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给她。 图卡娜退无可退,后背撞到了墙壁上,她左右张望,两侧没有可供逃避的通道。“骗子。”他嘶嘶咒骂。 “我不是。”她仍在负隅顽抗。 他的手掌固定住她的头颅,图卡娜向后仰确着逃避。她应该逃避,他承受不起他人的给予,因为他无法付诸回报。 狼人凶残却笨拙,蝰蛇灵巧却容易暴露,他应当化身为吸血蝙蝠,躲藏在阴暗的角落,在深夜才会亮出锋利的獠牙,在黑魔王、邓布利多、波特男孩睡眠时吸干他们的血,然后吃饱喝足,自我了断于下一个寒冬。他是黑魔王的爪牙,邓布利多的暗刺,现在又像是成为了图卡娜的弄臣。 她有时在晚上偷偷溜来,像一个小贼,若有空闲就占据他的床铺睡上一夜,忙时穿好衣服便走,西弗勒斯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婊子。没有人生来便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也没有人生来就是个疯子,西弗勒斯感到自己仿佛一张错乱的网,正行走在在神经质的边缘。 她的脖子完全暴露,蓝紫的血管清晰可见,西弗勒斯认真地思索了吸血蝙蝠该从何处下口,然后咬向了她微张的嘴唇。即便是有魔药续命,邓布利多也只剩下不到一年可活,这意味着他自己也时日无多了,拿走吧,拿走它吧,竟有人能对他这副死气沉沉的腐朽躯壳产生贪恋。 她肌肉紧绷,浑身僵直,嘴唇像是凝固的牛奶,过了一阵子才开始瑟缩着后退。果然是骗子,西弗勒斯想让自己的舌头化为利刃,让自己的嘴唇生满尖刺,她理应真正尝尝他锋利的舌头的滋味。入侵她的嘴巴不是难事,他的舌头很快席卷了图卡娜的口腔,铁锈味直冲味蕾,牙齿的碰撞让西弗勒斯的脑中嗡嗡作响,这个吻没有任何温存,它是燃烧的暴力,近乎野兽的撕咬。 她口中呜咽,双手无力地推拒他的肩膀。西弗勒斯喘着粗气,放开了图卡娜,她咳嗽起来,水汪汪的蓝眼睛盯着他腰间的勃起。西弗勒斯伸手到女孩的两腿之间,两片花瓣中水汽弥漫,她的乳头向上挺起,这姑娘因为对阴茎的渴望而把自己弄得透湿。 西弗勒斯将两根手指挤进她又湿又热的小穴,红晕在她的脸上蔓延。“我想上你。”恶毒的话从他口中吐出,“在你当时被伏地魔的蝰蛇分开大腿时,其他食死徒的眼神让我想狠狠地上你。” 但他的话反而让她更加兴奋,她更湿了,包裹他手指的软肉紧缩地抽搐着,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换成了自己胀痛的阴茎。她的一条腿踮脚立在地面,另一条腿挂在他的臂弯,她的脊背磨蹭着墙壁,在墙上留下潮湿的汗渍。她如饥似渴地享受这段鱼水之欢,他是安抚她年轻躁动的玩具。 他刚刚已经释放过一次,因此这次他会坚持得更久。西弗勒斯抓紧了她的乳房,“轻点。”她说。后果是他更为暴虐的征伐,她呻吟不止,脸红得说不出话来,汁水从两人相连的地方滴落到地面,西弗勒斯不禁闭上双目,感到自己涨得更硬。 他的咽喉下一秒便被冰冷的物体戳中,西弗勒斯血都凉了,她的魔杖抵在他的喉咙上,像一把剔骨刀似的狠狠戳进了肉里。 “你忠于谁?”她的眼中迸发出挑衅。 西弗勒斯胸中闷痛,如同患上隐疾,他看到树梢上的毒苹果掉落在地,伤口流出腐烂的黑血。 “我忠于邓布利多。”他说道,“我忠于邓布利多。” 西弗勒斯感到喉咙一松,魔杖从她的指尖骨碌碌滚落到地上,咸湿的两片唇瓣粘到西弗勒斯的嘴唇上,她的舌头小兽般舔舐着他的舌尖。 “那就别杀他。”她带着哭腔祈求。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也不想杀死邓布利多,西弗勒斯心想。 他的胸膛将她紧紧地压向墙壁,让图卡娜把双腿缠绕在他的腰间,他阴茎的深度令她短促地尖叫一声,慌乱地左右摆头。他们的耦合隐秘而张狂,她的双手不断想要抓住点什么、想抱住点什么,最终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二人嘴唇和舌尖相抵,把轻吟留到对方口中,她的嘴唇气味芬芳,舌头滑嫩温柔,太舒服了,像是泡在被太阳晒暖的海水里,西弗勒斯溺死在其中不想出来。 图卡娜倒向厚厚的地毯,她双腿无力,浑身上下又抽又抖,西弗勒斯将外袍变成毛毯覆盖住二人。 西弗勒斯感到自己在挖一个黑洞,他越陷越深,就快要完全盖住自己,那将是他的坟墓,是他的死期。 你迷路了,一个声音开口说道,这次一个红发女人的图像清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告诉我,莉莉,西弗勒斯问,我的迷途将通往何处? Ch57Tucana'ssecre 图卡娜的秘密 Tucana\'s Secret 哈利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哈利挥舞魔杖,羊皮纸上立即出现了许多人名,蚂蚁一般在地图上晃动。距离宵禁时间已经过了足足一个小时,罗恩和纳威已经睡得沉沉打起呼来,可是哈利辗转难眠,也许是迪安口中对金妮的抱怨影响到了他,又也许是地图上不时消失的德拉科·马尔福令他不安。正如今夜,哈利搜寻着地窖中的斯莱特林寝室,马尔福又不在自己的床上。 他的目光在羊皮纸上地窖的方向四处寻找,仔细思索着自己遗漏的地方。斯内普的办公室!哈利脑中灵光一闪,马尔福可能在办公室里与斯内普密谋,他满怀着希望朝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所在的位置看去,墙角处的确挤着两个人名,它们挨得很近,几乎重迭了起来,哈利仔细地分辨着,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和……图卡娜! 哈利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再度向地图上看去,他的眼睛虽然近视,却不至于到昏花的地步,他接连看了几遍,图卡娜的名字也没有如愿地变成马尔福。 图卡娜这时候在老蝙蝠的办公室里做什么呢?难道是又吃了禁闭吗?可是现在已是深夜,学校里从来不允许紧闭持续到宵禁之后。他们的名字挨得那么近,老蝙蝠一定就在图卡娜的面前,哈利想象着斯内普黑洞洞的双眼紧盯着犯了错的图卡娜,他一定在逼迫她熬魔药,哈利心说,图卡娜的魔药水平很高。 他想象着图卡娜哭哭啼啼,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斯内普的刁难,仅仅想象这样的画面已经让怒火在哈利的心中高涨。我得去救她,哈利想着,这次非要给老蝙蝠点厉害瞧瞧不可,我要当面和斯内普对峙,痛斥他体罚学生的行为,。 于是哈利果断地披上隐身衣,从塔楼向地窖走去,一路上,他的双眼都牢牢盯在那两个人名上面,那两个小黑点有轻微的晃动,斯内普的名字稍稍离开了墙角,但很快又紧紧贴了上去,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令哈利心中愈发怒不可遏。 地窖中既湿且暗,走廊狭窄压抑,沉闷的空气让哈利脑袋昏沉、浑身发紧,有小虫叮咬着他的小腿一般难受,他又看了看地图,那上面的两个小黑点仿佛睡着了似的毫无动静。夜愈来愈深,再这样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哈利决定提醒斯内普时间,于是他大胆地拍了拍办公室厚重的木门。 双眼紧盯着地图,哈利迅速地躲到了一旁。图卡娜的小黑点率先移动到了门边,亮光从渐渐打开的门缝中漏了出来,图卡娜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中。只见她睡眼惺忪,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裙,长长的鬈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似的。 她举着魔杖,谨慎地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西弗勒斯。”她朝办公室内说道。 她叫他西弗勒斯,真是疯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哈利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办公室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穿着睡袍的斯内普同样出现在了门框之中,黑发男巫又枯又长的手指放在了图卡娜的腰上,将她拉回了门内,图卡娜的嘴唇在他的脸颊印下了一个吻,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哈利想起了从前和斯内普握手时的那种冷而潮湿触感,不禁一阵恶心。 斯内普显得有些僵硬,男人想将图卡娜从他身侧推开,但手上的动作轻飘飘的,竟有一种笨拙的温柔,谁也不能把温柔这个词和斯内普联系到一起。胆汁升起到喉咙眼,刺痛了他的嗓子,哈利忍无可忍,一把撤下自己身上的隐身衣,“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他冲斯内普怒吼,魔杖指着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瘦削而苍白的脸。 “果然是你,波特!”斯内普伸手将他拽进办公室,然后狠狠地关上了大门。哈利一时间忘记了反抗,也忘了自己是如何坐在一张硌人的椅子上的,他愣忡地看着面前两个人,这简直像是梦游,还是一场极为荒谬的噩梦。 “所以,说说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到底有何贵干吧,就为了指出我手上的行为不妥?”斯内普发话了,哈利不安地挪动了屁股,然而老蝙蝠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便接着说道:“我猜你是从那张活动的地图上看到了点什么,于是便把你夜游的地点选择在了我的办公室,真是勇气可嘉,波特,如果你敢把你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说到做到——” “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哈利冷冷地说,他的内心颤抖不已,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实话说,连他自己都为他镇定的表现而惊讶。 “哈利,你不能——你不该——”图卡娜急急开口,却被斯内普抬手制止了。 她亲吻了斯内普,她叫他西弗勒斯,她允许他的手碰她,而看看这间办公室,哈利触目可及的地面上散落着衣服……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哈利脑中升起了,胃肠在他的肚子里绞痛。他将魔杖对准了斯内普,转头向图卡娜说:“他胁迫你这么做的,是不是这样?” “哈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看地图上我的名字,它是不是和你记忆中的不一样?”图卡娜的声音轻柔,但不能使他的心情平复,那只是火上浇油。 哈利又仔细地观察着地图,他面前的名字是图卡娜·斯内普,他一时无法消化这名字背后的含义……地面上散落着衣服,斯内普的脏手揽着图卡娜的腰,哈利只感到怒火中烧。 “……我们结婚的事情,邓布利多也知道。”图卡娜接着说,然而斯内普打断了她,“不用向他解释,图卡娜,我们的自大狂救世主不需要任何解释,他只相信他自己愚蠢的那套玩意儿……” “你真是卑劣!”哈利浑身颤抖,他的魔杖如同紧绷的弓弦,杀了斯内普、杀了斯内普,钻心剜骨、阿瓦达索命,不可饶恕咒在他的舌尖上来回滚动,“图卡娜是你的学生!你应该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没错,你说得都很对,”斯内普傲慢地抱着双臂,话语中充满了轻蔑,“我承认自己的确有一己私欲……” “听见了吗,图卡娜,他在你面前承认他利用你满足私欲!”哈利迫不及待地说。 “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哈利,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的事情和他所做的牺牲……” “牺牲?”哈利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他心中五味杂陈,难说失望和愤怒,也不知到底是惊诧还是恐惧。“你怎么会为斯内普这种人辩护?你是不是受到了他的折磨?别怕,说出真相吧,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还在做着救世主的梦呢,波特,”斯内普讥笑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波特,记住我警告你的事情,然后立刻给我滚蛋。” 滚蛋?才不呢,该滚的应该是你,哈利心想。 “我一切都好。”图卡娜说,“难道在你看来,我和斯内普之间只能是痛苦和胁迫吗?” 是啊,不然呢?他可是个食死徒,是黑魔王的仆从,出卖了灵魂的人。哈利被斯内普揪住了衣领,老蝙蝠正将他拖向门外……地面上依然散落着衣服,哈利想着图卡娜的嘴唇和斯内普的脸……图卡娜的蓝眼睛越过斯内普的肩膀看着他,愤怒和不解席卷了哈利的胸膛。“难道你忘了西里斯吗?”他大叫道,“他是为了救你而死的!” “快给我滚!”斯内普又是一阵怒吼,气流喷到了他的脸上。 但是哈利张开双臂死死握住了门框,“是斯内普杀了他,斯内普杀了西里斯,我听到马尔福说起过,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我怎么会忘了西里斯,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他都在我的脑子里。是我害死了他,哈利,都怪我的莽撞和自私。”图卡娜开始颤声啜泣,“你没看到当时的场景……我不怨恨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斯内普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狠狠地推向门外。“是不是斯内普向他施了索命咒?你只用回答是或不是。”哈利冲门内大喊,在木门关上之前,哈利看到图卡娜泪如雨下,双唇紧闭,再不肯说出一个字。 他明白了,那一瞬间哈利全明白了,他们沆瀣一气,都是害死西里斯的凶手。哈利的心中寒冷如冰,回到塔楼时浑身仍抖个不住,他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边待了一夜,第二天没吃早饭就来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前。 校长室里已经有人在了,哈利等了一阵,门前的石兽跳到了一旁,图卡娜从旋转阶梯上慢慢地走下,她面容严肃,神色疲惫,似乎昨夜也没有睡好。哈,昨夜,他一整夜都没敢再去看活点地图,唯恐自己再想起那散落一地的衣服和图卡娜的吻。 “保护好邓布利多的安全,”图卡娜意味深长地说,“校长最近可能……会有危险。” “得了吧。”哈利说,多温柔的假象啊,他的心替西里斯而绞痛,“别再假惺惺了,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 哈利在石兽关上门之前跳上了台阶,将图卡娜远远地甩在身后。邓布利多坐在椅子上,他背后的肖像们多数都打着瞌睡。 “早安,哈利。”邓布利多将那只焦黑的手垂在桌后。 “图卡娜来找你了,校长?”这是句废话,哈利涨红了脸。 “是的,她刚走。”邓布利多语调轻快,“你有什么事,哈利?今天不是你来上课的日子。” 邓布利多的亮蓝的眼睛如此清澈和坦荡,哈利突然迟疑了,语塞了起来,邓布利多已经预判到他想问什么问题了。他已经心知自己的疑问会得到怎样的答复,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邓布利多依然信任斯内普。 “……你的手还好吗,先生?”哈利鼓足了勇气,却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我看到你昨天早餐时好像没什么精神。” 听到他的话,邓布利多似乎有些惊讶,“我很好,孩子,只不过是多吃了两块柠檬雪宝糖,害得我有些牙痛。”年长的男巫微微一笑,从桌上端起一盘糖果伸到他的面前。 哈利从糖果盘中随意抓起两块,急匆匆地道了谢,便飞快地离开了校长室。图卡娜还站门口的石兽前,似乎在等他。 “哈利!”见到他出来,图卡娜向前迈了两步,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衣袖,但被哈利敏捷地躲开了,“邓布利多……怎么说?” 哈利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他依然信任斯内普……是不是?其实我也在怀疑他的忠诚。” 是的,你怀疑得半夜跑到斯内普的卧室里吻他,哈利感到比吃了鼻涕味的比比多味豆还恶心。 哈利从她身旁经过,没有看她一眼。他漫无目的地在城堡中乱走,已经忘了下面是否还有课要上,外面大风喧嚷、树枝狂舞,有许多穿着魁地奇训练服的学生匆匆忙忙地跑入近处的门廊下,哈利抬头望了望天空,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禁林的边缘。 “哈利!”是金妮的声音,她拉住了哈利的手臂,想把他拽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我还不想回去。”哈利说。 “你这是怎么了?”她注意到了他低落的情绪,“一会儿恐怕就要下雨了。” “那我就淋着。” “好吧,那我就陪你淋一会儿雨。”金妮说道,“我和迪安分手了。” 哈利咧嘴一笑,他有点高兴,可又不敢表露出来,“你早就应该和那家伙分手了。”他小声嘟哝。 “什么?”金妮问,哈利十分庆幸她没有听到他的话。 “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哈利叹了口气,找了个长椅,重重地坐了下去,“不,应该说我失去了一个亲人。” “亲人?”金妮困惑地偏头望着他,仿佛若有所思,“是谁……是图卡娜吗?她怎么了?我刚刚还在走廊里见到了她。” 哈利讪讪地点头,“我不是说她健康有恙,只是……”只是她亲吻了斯内普、她叫他西弗勒斯、她还允许他的脏手碰她。“我觉得遭到了背叛。”哈利并不想多谈这件事,一回忆起斯内普办公室中的情形,他便坐立难安,身上像爬满松毛虫似的难受,秋·张的朋友也曾经背叛了邓布利多军向乌姆里奇告密,但远远比不上现在这件事的严重性。 “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昨天夜里……”看到他们二人举止亲密、衣冠不整,衣服洒落了满地……哈利根本无法再接着想下去,更无法开口言说。 “夜里?”金妮脸上的困惑更明显了,她甩了甩头,漂亮红发在她的背后飞舞,最终落到了她的一侧肩头,她安静了一阵,先是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接着瞄了一眼哈利的脸庞,“我似乎能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哈利。”她说着,话里显得有些犹豫。 “不、不,你们永远都猜不到。”哈利断然地道,他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激动起来,“没有人会相信我看到了什么,即便我说了实话,别人也会以为我是疯子。” “你想说的,是不是图卡娜和斯内普的事?” 哈利像被鬼飞球击中了一样,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我和图卡娜在圣诞节的时候每天都睡在一个房间,哈利,我们的关系不错。”金妮说着,将手肘支撑在了她的膝头,“有一天晚上唐克斯也在,我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因此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唐克斯……这么说唐克斯也知道?那么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太太……”哈利吞吞吐吐的,他看起来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唐克斯是傲罗,她知道的秘密比别人多并不奇怪,至于我爸妈是否知情,我也不清楚。” “我不理解,金妮。”哈利痛苦地捶了捶脑袋,“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斯内普是个食死徒,他那么老、那么坏……” “你觉得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让图卡娜加入凤凰社?在此之前,他从来不允许学生加入。”金妮的分析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眼前,对于这件事,她看起来要比他冷静得多。 “因为凤凰社也需要奥利凡德来制作魔杖?” “这肯定是原因之一,哈利,我想……我想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和斯内普的婚姻。” “所以斯内普成了大好人啰?我可从没见他干过一件好事,而且……”哈利突然想起了图卡娜说的话,“她说她也在怀疑斯内普,可是她为什么要……”在夜晚出现在斯内普的办公室,为什么与斯内普如此亲近? “她在委曲求全,她在试探他。”金妮说道。 怒火腾得烧到了哈利的双颊之上,“这样的试探是可耻的,如果是我……” “你会怎样,哈利?”金妮突然提高了声音,她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令哈利心中一凛。“难道你会拿着魔杖与斯内普决斗吗?和他硬碰硬?是的,我知道你可能会这么做,但如果斯内普真的是一个食死徒,你觉得自己有多大可能在他手中活下来?从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人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个黑魔法大师——你觉得图卡娜又有多大可能从他的手中活下来?” “可是、可是……”金妮的连声质问令哈利的心脏缩紧了,他结结巴巴、哑口无言,心上的自责无以复加,和对西里斯的愧疚、对斯内普的仇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怪又苦涩的洪流。“可是我觉得她没有假装,也没有委曲求全……好吧,就算是有,我也感觉她就好像……就好像是真的喜欢斯内普似的。” “与斯内普结婚定然非图卡娜所愿,这只是黑魔王企图控制奥利凡德家族的手段。就算是为了活下去,她也只能暂时依靠斯内普,假意讨他的欢心。”金妮接着说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巫,比他理智得多,“你不在巫师界出生,可能没听过食死徒折磨人的花样有多可怕,你也不是女孩,自然无法明白她的恐惧,但我理解她,如果把我放在图卡娜如今的处境中,我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 “对不起,哈利。”金妮在叙述完后立即说道,她明亮的眼中充满了歉意,“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冲你发了火。” “没关系。”他说。哈利想把手放到金妮的肩头,但他忍住了这种冲动。“你说得很对,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就凭斯内普杀死了西里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将他千刀万剐。” Ch58Hauntedcorridor “她是一个技艺高超的女巫,拥有很多财富,她的美貌实在惊人,男人一见到她就会怦然心动。人们注意到男巫的态度变了,都感到很吃惊,对这位姑娘说,一百个女人都没有成功的事,在她这里居然成功了。” ————《男巫的毛心脏part5》 Haunted corridor闹鬼的走廊 图卡娜 “我还想接着学阴尸。”艾洛伊斯垂头丧气地说。周围的学生收到了斯内普的指令,已经四散开来,站在了空旷的教室中。 艾洛环顾四周,只见到尽是憋红了脸、一个魔咒也发不出来的学生,“我可不想跟你对练,图克,我知道你五年级就会用无声咒了。”她道。 “来吧。”图卡娜举起了魔杖,“我只会用无声的飞来咒,斯内普让我们练的可是缴械咒。” 图卡娜在心中默念了数次除你武器,在虚空之中挥舞着魔杖,不一会儿也变得和周围的人一样,蠕动着嘴唇,鼻子里面直喘气,拼命想要发出一个魔咒来,“这才真叫‘哑炮’啊!”图卡娜感慨,“我现在就像是个哑了火的炮仗。” 艾洛伊斯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在安静的无声咒练习教室中显得突兀又刺耳,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了过来,令图卡娜如芒在背,惟恐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似的,其实最近学校中风平浪静,哈利应该没有把他那晚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图卡娜根本想象不出会发生什么乱子。 “塞尔温小姐。”斯内普冷冰冰地开口讥讽,“你是已经学会无声咒了吗,笑得如此开心?” “没、没有。”艾洛伊斯终于止住了笑声,嚅嗫地回答。 “那么奥利凡德小姐。”斯内普又将矛头对准了她,“请你上前做个示范。” “我也没有学会,先生。”图卡娜心头直跳。 “你当然没有。”斯内普哼道,他撇着嘴,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又抿了起来,“我将以你为目标,再次展示使用无声咒的方法。” 西弗勒斯·斯内普用那张薄唇吻了她,那张双唇有一个男人应有的热度,就算现在如此冷酷无情,它的触感一如丝缎般柔软,就算现在如此生硬乏味。斯内普此时的下巴光洁干净,他清晨在盥洗室刮掉胡子,夜晚确又生长出来,他的总是胡茬摩擦得她的颊上刺痒。 图卡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紧接着昂起下巴,说道:“是,先生。”然后动身站到斯内普面前的空地上。 图卡娜想起那个吻,舌头交融、嘴唇紧咬,唾液在暗中潮湿地津津发响,如若他在此时欺身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亲吻该怎么办?她想象着她的朋友们会爆发出怎样震惊的私语。但他永远不会这么做,她心知肚明,正如她也无法向别人倾诉夜晚的失意和快活。 如果斯内普想用一个吻动摇她的心神,那么他成功了,图卡娜心旌摇曳,让她不禁升起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傻念头。 男人举着魔杖,黑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种警告,图卡娜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在提醒她扮演好一个战战兢兢的学生。 图卡娜毫不躲闪地迎接他的目光,她先用魔杖对准了斯内普,紧接着收回了魔杖,用杖尖在自己的唇瓣上蜻蜓点水地一抹。斯内普的双眼在一瞬间张大了,他瞪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裂痕。不知怎的,图卡娜突然感觉亲吻比他们迄今为止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亲密得多,她的同学们还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这令她羞耻又大胆,如有一股热火烧到了灵魂里。 图卡娜知道一时之欢并不是爱情。斯内普紧紧盯着她,双眼仿佛幽深的漩涡,她凝望其中,便有如在漩涡的中心来回激荡,并且越陷越深。 哈利和西里斯的愧疚就像他唇上苦涩的回味,男人嘴唇在此时微微抽搐,喉结翻滚,让图卡娜的嘴边浮现出轻叹,他的嘴唇弥补了她数月以来的渴望,图卡娜眼帘扑动,他的眼中闪烁起挣扎,仿佛寒冰与烈火的交缠。 摄神取念,图卡娜在心中说,她望向斯内普的双眼,然后坠入一场情欲交织的记忆。灯光昏暗的办公室中,滚烫的肉体来回挣动,赤裸的双腿相互交缠,他的温暖的嘴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她的脊背在墙壁上留下了汗渍,头发纷乱仿佛被大风蹂躏,她皮肤苍白,脸上和脖子却红霞遍布,看上去迷幻又狂野,图卡娜不知道自己在斯内普的记忆中是这副模样,这让她感到惊奇无匹。 但是斯内普并未让她的惊奇持续下去,下一秒她便被狠狠地推出了男人的大脑,不仅如此,她的魔杖飞到了斯内普的手中,身体腾空而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击倒,然后像一块破碎的铅球一般重重地落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哎呦!”艾洛伊斯发出了一声惊叫。 “很好、很好,你们都看清楚点,这就是无声的缴械咒的力量。”斯内普急促地说,“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你们根本不堪一击,因此更需要勤加练习。” 图卡娜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后背被撞得生疼,脑袋刺痛阵阵,又嗡嗡作响。 “那么,奥利凡德小姐,你为什么还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好练习无声的‘缴械咒’?”斯内普恶狠狠地说,在提到‘缴械咒’一词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 “我的魔杖还在你手上。”图卡娜先是低低地哼了一声,然后在斯内普面前摊开了右手,语调中不由得染上了不满。 斯内普更是勃然大怒,迅速地将魔杖塞回了她的掌心,用锐利的眼神剜了她一眼。图卡娜亦怒气冲冲地将头一转,假装没有看到斯内普的眼神,然后冲艾洛伊斯做了个鬼脸,举步向远处走去。 “等等,奥利凡德小姐,我改主意了。”斯内普突然轻柔地说,只见一个邪恶的笑容扭曲在他的脸上,“我相信你能把无声咒做得很好,但我发现你似乎对缴械咒本身不太擅长,那么当作惩罚,站在这儿,大声地重复缴械咒咒语二十遍。” “二十遍?你简直是乌姆……”图卡娜恼羞地涨红了脸,几乎跳了起来。 “我简直是什么?奥利凡德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言辞,拉文克劳扣两分,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斯内普突然拖长了声音,“拉文克劳再扣——” “除你武器……除你……”图卡娜张口,她屈辱又委屈声音越来越小,一直盯着地面,总觉得周围学生的目光不时在她身上徘徊,就连剩下的时间也是如此,她一个无声咒都没有成功地施展过。 一到下课,她率先冲出门外,逃也似的向门外奔去,她跳上了台阶,楼梯吱吱呀呀地转动起来,它左右摇摆,却最终晃晃悠悠地悬停在了半空中。“该死的!”图卡娜咒骂一声,只好从楼梯上退了回去。人潮已经从黑魔法防御术教室中涌了出来,图卡娜避无可避,只好戴上了斗篷的兜帽,背对着人群站在了一座雕像身后。待到人潮散去,图卡娜感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他的脚步声如此独特,身上的气味如此熟稔,图卡娜知道那是斯内普。 “出来。”斯内普冷冷地开口。 “……”图卡娜刚想开口,却又紧紧闭上了嘴巴,只当没有听见。 一股力量抓住了她身上的斗篷,将她向后拽去,图卡娜左脚卡住了雕像的底座,竭力地抵抗着。远处传来又一阵脚步声,许多想要下楼前往礼堂的学生正在经过这里。 “出来!”斯内普再度命令,语气中带上了催促。 “不!”图卡娜反抗道,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皮鞋正渐渐与雕像的底座远去,她脚下一滑,连带着斯内普一起栽进了雕像后挂毯里的一处密道中。 挂毯落下,里面的空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扑倒在厚厚的尘土上,听到魔杖骨碌碌向深处滑去,“我的魔杖不见了!”她的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随着一抹幽幽蓝光的亮起,图卡娜感到自己的髋部被一双钢铁一般的大手箍住了。 斯内普将她的斗篷向上推去,她的裙底一凉,长长的手指由她的大腿向上延伸。“你疯了。”图卡娜说。 “你刚刚的肆无忌惮哪去了?”斯内普讥嘲道。 “在课堂上回忆着不该想的事情的人可不是我。”图卡娜驳斥道。 图卡娜臀瓣上一痛,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响亮的啪得一声在这方狭小又黑暗的空间中回荡。血液在她的双颊上沸腾,“你……”外面学生的喧闹声将图卡娜的怒斥挡在了口边,她等待着人声的离去,就连呼吸也轻了起来。 在她安静地间隙,斯内普清理了地面。他的长度隔着裤管又热又硬地压到了她赤裸的大腿上,像是一种折磨。斯内普的手指已经伸到了要紧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敏感的甜蜜之处。 图卡娜回头望去,斯内普将闪烁着荧光的魔杖照到了她的双腿之间,他黝黑的眼睛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令她不禁花蕊紧抽。斯内普讥讽地挑起了一侧眉毛,“你真应该看看你自己现在有多么湿了。” 男人的脸庞如斧劈般瘦削,肩膀宽阔又高大,看起来令人心惊胆战。“我没有……我不知道……”图卡娜的声音突然变得绵软无力,颤声如同乳羊,她大腿发抖,清晰地感到黏滑的体液从自己的双腿之间滴落。 他果断地用自己的长度将她全部填满,两人一同发出了轻叹。斯内普静止在她的体内,似乎只是在单纯地感受她的温暖和紧致。男人的手指挑起她的一侧发丝,将之别在耳后,他的指腹在她的脖颈和肩胛之间慢条斯理地滑动,“你在发抖。”他耳语道,声音轻柔地如同一支鹅绒落在水面,“你在担心什么?” 他突然抽身而出,几乎要离她而去,紧接着又急急冲来,性器狠狠地向深处闯入,令图卡娜不由地惊喘道:“会被发、发现的!” 斯内普强硬地将她的身体压低,让她的双手交叉在身后,一只铁掌将她的手腕双双攥住。她的魔杖不在手边,远远地躺在尘土中,图卡娜瞧见了它,她还看到一个陈旧的风景画躺在地上,画面的左下角似乎有一只皮靴。她无力地挣动数下,却像是将自己的小穴朝他的阴茎上凑动。 “这儿没人来过,否则地上不会这么多灰尘。”斯内普说道,“如果你担心自己的叫声会被人听见……”他突然狞笑了一下,“那就注意保持安静。” 这完全是一场对她的惩罚,是他单方面的征讨,他的坚硬碾碎了她的所有柔软,使她洇洇地流淌出许多汁液。图卡娜紧闭着嘴巴,紧锁着喉咙,汗水不断地自她的额头上滚落,她像是一块即将迸裂的玻璃,或是一根即将绷断的弓弦……太多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皮肉碰撞声和淫靡水响越来越大,盖过了所有动静,她想要抽回自己的双手,可他手掌的握力令人无处脱逃。她闭上眼睛,紧咬双唇,然而这只会让快感愈来愈强,让她灵魂中的火苗愈燃愈烈…… 斯内普突然俯身,他的嘴找到了她的双唇,他的轻柔只持续了不过一瞬,紧接着变得凶猛而饥饿,她虚弱地张开嘴巴,容纳了他的舌头,她的鼻子深深地埋进他的脸颊,他的吮吸让她的舌尖与舌根一齐发疼,图卡娜头晕目眩,难以呼吸。 斯内普放开了她,图卡娜大口喘息着。“你在课上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男人厉声询问。 什么眼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眼神,是含情脉脉还是饥肠辘辘?图卡娜想象自己是个饥肠辘辘的小狗,而他是块美味的骨头。她想要吃吃发笑,但是斯内普按在臀部的双手阻止了她,他的阴茎愤怒地横冲直撞,迷乱的知觉冲刷着图卡娜,剥夺了其他感官。 她转过身去,躺倒在地,用脚跟将他拉近,双腿缠绕在他的臀部,双手攀扶着他的臂膀。图卡娜投降了,轻抚他汗湿的发丝,“我在当时就想要你。”她道。 斯内普的喉咙中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噪声,他闭上了那双敏锐的黑眼,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欢愉,他激烈地亲吻她的嘴唇、亲吻她的脖子和耳朵,又埋下头去亲吻她的乳房。她收紧自己的小穴,他的呻吟便更大上一分,她操纵了他的身体,而他在纵容她的支配。图卡娜蓦地希望他的快乐能够长久一些,这个期盼又苦又甜,一个愤世嫉俗的想法突然袭上心头,她想同他远走高飞,不用再为更伟大的利益而奔命、不再受黑魔王的奴役般驱使,他们隐居山林,只有他们二人…… “是的,西弗勒斯,我想要你。”她摸摸他的脸颊,擦掉他额角的汗珠,她的骨头和声音都软透了。男人身体的颤抖难以辨别,他阴茎的搏动却如此明显,清爽的种子洒向她的体内,图卡娜的手臂缠紧了他,“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吧。” “不怕被发现了吗?”男人喘息着,汗水在他脸上闪闪发光。 “你肯定已经施了咒。”图卡娜说,“你弄出来的动静可比我的声音响多了。” 他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一动也不想动。”图卡娜蜷缩在皱巴巴的衣物中。 “那就等宵禁之后再回地窖。”斯内普说。 “现在几点钟?” “不知道。” 图卡娜笑了,懒懒地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斯内普舒展了自己的身体,让她在他的肩头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他的手轻轻抚弄着她的乳房,没有说话。 太好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他的肩膀结实、怀中温暖,图卡娜从未感到如此甜蜜。那些从前她未曾领略过的果实,现如今竟尝出了滋味,那些从前她从曾读懂的情诗,现如今竟都有了含义,这种甜蜜足以让她忘却食死徒、凤凰社,忘掉别人带来的烦恼,忘掉天气预报里的下一场雨。 “我害怕。”图卡娜小声地说,气息吐在他的颈弯。 “怕什么?” 她患得又患失,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我不知道。”图卡娜喃喃道,“或许……下一次缴械咒你要让着我。” 停留在她嘴角的弧度宽慰与悲伤掺半,她情愿死在当下,嗅着斯内普身上又苦又涩的魔药味,图卡娜昏昏欲睡地想,如此她便不用烦恼明天。 Ch59 邓布利多关上了所有窗户,空气仿佛静止了,西弗勒斯的耳畔出现了细微的耳鸣,他在房间里焦躁地踱了两步,然后开口说道: “我可不敢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阿不思,你所交代给我的事情样样都能要了我的命。你今天专程来提醒我此事,只能说明你还不信任我。需要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吗?比如如果我不杀了你就立刻会死?” 邓布利多将双手凑近了壁炉,他完好的那只手皮肤已经被热力烘得通红,西弗勒斯猜测老人的那只废手应当是感到了一些不痛快。年长的男巫正在承受某种煎熬,真不赖,西弗勒斯心中阴暗地想着,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处在煎熬之中,是时候让邓布利多在尝尝这种滋味。 然而邓布利多只是轻声笑了笑,雪白的胡子微微抖动:“你知道这样的誓言是没有意义的。”老人收回了手,回到了桌前。他完好的那只手拨弄着碗中的糖块,糖纸发出了窸窣的响动,令西弗勒斯心中愈发不快。 “有时我会想,只是有时,请原谅一个老人的胡思乱想。我猜想在我死后,你是否仍会兑现你的承诺?”老人的语调十分平缓,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那就要等你死后才知道,到时候我会让图卡娜在你的墓前告知你——毕竟我也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这样是不是很公平?”西弗勒斯辛辣地讽刺,他在心中冰冷地审视着这个老人。毕竟——这里是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没有事情能瞒过邓布利多的眼睛,没有声音能逃过邓布利多的耳朵。 西弗勒斯可以确定,邓布利多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且是有关他和图卡娜的。墙壁上一张张画像里的历任校长衣冠楚楚、正襟危坐,那些画像在高墙上眼神,直到灯光无法照射到的暗处,西弗勒斯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个背地里将皮靴伸到了走廊深处他自以为无人发觉的密道之中。 “我猜你偶尔会不经意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是不是很有意思,阿不思?”西弗勒斯抬头望着那些画像,画中的男男女女对他怒目而视,有的则装作刚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你对听到同事的风流轶事做何感想?”他嘲弄地说。 老人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讽刺,反而问道:“你把那件事告诉图卡娜了吗?” “哪件?是我要杀了你,还是要把哈利波特护送上断头台?”西弗勒斯冷笑着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邓布利多,这里面的任何一件事都足以令她完全击垮,这可不利于我的工作,‘妻子开心、日子舒心’,是你当初告诉我的。” “很好。”邓布利多缓缓地说,“我爱哈利,正如我爱你,西弗勒斯。亦如我对图卡娜的爱。” “真伟大,”西弗勒斯扯了扯嘴角,“不过据我了解,得到你的爱比在市场买只鸡还容易。” “这是无妄之灾。我不知道该如何平息你的怒火,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显得苍老又虚弱。 如果他是弗利维、麦格或者特里劳妮,他会被这种示弱所打动,然而西弗勒斯心中的火焰只会越来越高,很快喷薄而出:“你不信任我,邓布利多,你只相信我的罪孽。杀死你,就像完成我手上微不足道的琐事一样容易。”他嘶声说道,手中捏紧了魔杖,“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我毫不质疑,你只是不能。” 男巫的话一针见血,令西弗勒斯攥紧魔杖的手渐渐松懈。 “你从前并不在乎我是否信任你,就像你不在乎黑魔王是否信任你一样,但你总是有办法让我们相信你的话。”邓布利多说。 “所以你现在不相信我了吗?”西弗勒斯轻声道。 “我记得你从前可没有这么多顾虑,什么让你变得优柔寡断?是因为图卡娜吗?” 西弗勒斯仿佛被一记魔咒击中了。好吧,好吧,他是个罪人,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但是有人无辜。 “与她无关又有关,阿不思。我不得不多虑半分。”西弗勒斯承认,“我杀了你,她今后还有活路吗?哈利波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她不仅有,还会活得更好,英国巫师界可以没有你我,但不能没有奥利凡德。图卡娜马上就要继承对角巷的那间魔杖店,离她毕业只剩下一两个月了。”邓布利多轻叹一声,“他们是我能看到的最后一届霍格沃茨毕业生,这对一个老校长来说可是意义非凡,你说我给她送什么毕业礼物比较合适,蟑螂糖?别那副表情,西弗勒斯。”老人转而微微一笑,“对你我来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不,并非如此,一个细小的反驳在西弗勒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邓布利多接着说道:“我很感谢你让图卡娜免与折磨,我很感谢,加力克·奥利凡德也会感谢你。”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我救了图卡娜,这符合凤凰社的利益,但你不愿意看到的是我和她却走得太近了。”西弗勒斯低吼,“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是我不是一口取之不竭的井。” “我不是在逼你,我希望你能得到一点安慰,你忘了你们结婚时我是怎样说的了吗?” “不是在逼我?你墙上的画像都笑了。呼神护卫——”银色的牝鹿从他的杖尖跳了出来,它活泼地跃向窗外,轻盈如鸟。“你满意了吗?”西弗勒斯喘着粗气。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样?” “一直如此。”斯内普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会知道今天的事吗?” 邓布利多沉默不语。西弗勒斯的嘴角抽搐着,最终咧向了一侧,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个圈套、这是个圈套,他在召唤出守护神的那一刻就已一败涂地。 西弗勒斯破门而出,衣摆在他身后愤怒地翻滚。 ———————————————— 图卡娜 图卡娜最近越来越多地待在高塔之上,有时是拉文克劳塔楼,有时是天文塔,总之愈高便愈好。她注意到偷偷长在砖墙缝隙里的常春藤,有时目送远方的斜阳一直到星辰漫天。她频频占卜,但是星象却不同寻常地混乱。 “图卡娜!”有人叫她。 图卡娜放下了黄铜望远镜,转过身去,“只是占星术作业,教授。” 这一幕多么地熟悉,只是叫住她的人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斯内普不会在宵禁之后抓住她并给她禁闭了,图卡娜意识到,这说不上是高兴事,但也不够悲伤,她心中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好啦,好啦,别紧张。”斯拉格霍恩教授笑吟吟地说,“我不时要来谴责你什么,只是……只是想和你聊聊。” “聊聊?”图卡娜活泼地挑了挑眉,“你兼任毕业生心理辅导吗,教授?” 斯拉格霍恩哈哈一笑,圆滚滚的身躯朝她凑近,“真的是在做占星术作业而不是在伤春悲秋吗?” “多少有点。”图卡娜说,“你应该知道每个七年级学生到这时候都会变成哲学家,或者大诗人。” 斯拉格霍恩笑得更加响亮,像是呛到了一口酒,图卡娜有点担心他是否会背过气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先生?”图卡娜看了看天文塔的四周,“是不是一快入夏,来这里看星星的学生就会变多?” “是水晶球告诉我你在这里。”斯拉格霍恩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球。 “如果是特里劳妮教授这么告诉我,我可能会相信的。”图卡娜笑道。 “聪明的女孩。”斯拉格霍恩说,“其实是张小姐告诉我的,她说你最近就像一个小鸟一样,喜欢在高的地方。” 人们总是说她像某种鸟儿,她曾经也如此相信,但现在却产生了怀疑。因为鸟儿站在高塔时往往会乘风直上,而非担心坠落,在看到远方变小的山峰与树木时鸟儿会感到自由,而非寂寥。 “所以你现在是想提醒鸟儿该在宵禁之后回巢吗,先生?” “不、不,不着急。”斯拉格霍恩说,“现在这里没什么人,正是恰到好处。” “宵禁之后在天文塔上聊的一定是什么大事。”图卡娜说,“我不会非常惊讶,除非告诉我德拉科·马尔福在魁地奇比赛上战胜了哈利·波特。” “我喜欢你的幽默感,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幽默。”斯拉格霍恩又快活地笑了起来,“毕竟人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图卡娜,你也一样,但是这件事……我认为你具有知情权。” 魔药学教授用粗壮的手掌将那颗玻璃球递给了她,小球内部一片朦胧,似乎雾气缭绕。“这是记忆球?”图卡娜问。 “不完全是,你仔细看。”斯拉格霍恩回答。 图卡娜再次定睛看去,小球中的雾气渐渐凝结出了一幅校长室的画面,里面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影在晃动,只见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似乎在争吵着些什么,然后斯内普拿出了魔杖…… 图卡娜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沉默着将玻璃球还给了斯拉格霍恩。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男巫发话。 “你已经知道我和他结婚了,是不是?” 男巫点点头,图卡娜牙根发酸,这件事情似乎知道的人太多了。“是我当时暴露了吗,我在半夜找错人的那次?” 斯拉格霍恩狡黠地一笑,图卡娜感到自己的脸上发烫。 “没别的了吗?” 图卡娜摇摇头,“如果硬要说些什么的话,那么,谢谢,先生,我非常感谢你。这说明他不是真正的食死徒,据我所知那些食死徒们是无法施展守护神咒的,这打消了我之前对他的怀疑。”她微微笑了笑,“我真蠢,我早就应该让他施一个守护神咒的。” 斯拉格霍恩似乎对她的话大为惊讶,“你难道没有注意……没有好奇他守护神的形态吗?” “它看起来像头鹿,很漂亮的母鹿。”图卡娜说,“有什么故事吗?”图卡娜顺着斯拉格霍恩的话如此问道,她对此并不关注,也不想窥探其后的故事,但她想知道斯拉格霍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丈夫曾经的一句话曾害死了波特一家,据我所知莉莉·波特的守护神就是一头母鹿。”斯拉格霍恩的语调神秘,但这种装神弄鬼令图卡娜无比厌烦。 “先生,我知道他爱过哈利的妈妈,别人早就和我说过。实话说,其实我在一年级的时候也暗恋过比尔·韦斯莱。” 斯拉格霍恩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他导致了哈利父母的死……我确实不知道。”图卡娜继续说,“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我不知道世上为何会有如此矛盾之人,我原来并不了解他痛苦和纠结的来源,也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笃定自己不会活下来,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他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哈利的母亲赎罪,是不是?” “一个罪犯,该有自己的人格和生活吗,教授?一个犯过大错的人,是可以得到原谅和救赎的吗?”图卡娜的眼中已经盈满泪水,“还有莉莉·波特,我替她感到不公,邓布利多利用她的鬼魂来要挟他,食死徒利用她的鬼魂来践踏他,可怜而可悲的莉莉波特,即使逝去也从未安眠。” “对不起,教授,我失态了。”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斯拉格霍恩根本来不及回答,她抹了抹眼角,“我和他的婚姻是在邓布利多的授意下进行的,现在,我会因为对斯内普,对这个有罪之人心生怜悯而获罪吗?” “你不会。”沉默了半晌,斯拉格霍恩低低地说道。 但他脸上的表情让图卡娜感到自己已经受到了审判。“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先生?”图卡娜礼貌地催促,她吸了吸鼻腔,被冷却下来的空气弄得打了几个喷嚏。 “那我回塔楼了,晚安,教授。”图卡娜怏怏地说,她拖着虚弱的步子缓缓离开。 在她身后,斯拉格霍恩用手掌掂了掂那玻璃小球,然后随意地揣回了兜里。“真没想到啊,阿不思,或许我们的思想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他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