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崖山》 第1章 《日出厓山》 作者:白胜雪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不知何时起,也许是从黄易这个骗子开始,各色人等,三教九流,就开始大规模成建制的向时空管理局递申请,而时空管理局的人大概喝多了,竟然大肆的发放offer,让这本比投行offer还要贵重的东西变成了销售员的合同一般,而正是这群人回去以后乱搞一气。才让我们历史学家们由清贫变得暴富,今天一个观点,明天一个发现,大众是津津有味,他们自己却赚得盆满钵满,果然好手段啊! 第一章穿越 如果可以穿越,也许任何人都愿意一试。 毕竟,当前有了太多太多对现状不满的人,而他们最渴望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穿越的魅力当然永远比不过重生,但是至少对于占报名者绝大多数的男人来说,穿越回古代,享受三妻四妾确实是很不错的。 而对于有点学问的,能利用如今读的书去大闹一番,或以诗词震慑文豪,或以武艺藐视群侠,或以医术悬壶济世,更是不错的选择。毕竟现在的社会太过于污浊,出人头地这个简单的愿望,却是如此的艰难。 还有少数对五胡乱华,对厓山日落,对嘉定三屠,对扬州十日耿耿于怀的人,更是渴望着,期盼着穿越。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嘛。 萧统无疑是三者兼具。 首先,他的名字和南朝梁国昭明太子的名字一样,而出身于知识分子世家的萧统,自幼就立志于“为民族立生命,为万世开太平。”总想着好男儿入当著书万卷,出当周行四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无奈,现实总是残酷的,满腹诗书比不过投机钻营,青云蔽月比不过蝇营狗苟,光明磊落比不过阴险狡诈,兢兢业业比不过媚上结下。学贯中西的萧统已经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书呆子”,终日仁义道德,做事谨小慎微,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双亲相继故去后,浮萍一般的萧统就更加迷茫了,在最好大学毕业的硕士,却只能做着民工一般的工作,加上萧统不屑于向上送礼,向下吃请,虽然每每与人为善,人缘尚可,却终究只是混吃等死罢了。都24的人了,房子没有车子没有,老婆也没有。 倒不是萧统娶不到,事实上,还是有很多类似萧统这样的“怪才”愿意嫁给萧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类才华横溢的人除了萧统自己玉树临风,俊雅不凡以外,其他人居然全都是歪瓜劣枣,不堪入目。 而萧统虽然修养不凡,每每耐着性子和这类人周旋,无奈萧统发现,丑这个东西还真是没有下限的,萧统虽不是凡夫俗子,可是世人谁不喜欢美女?虽然娶不娶的到是一码事,可是至少不能娶个人回家吓自己不是?万一半夜三更吓出心脏病咋办? 就这样,萧统不断重复着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消耗着自己的青春,闲暇时则登高远眺,煮酒赋诗,虽然孤独,却也自得其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萧统这辈子,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意外总是有的。 就在这天,萧统以大学时锻炼出的无双辩才将一个体重200斤的女博士修理掉后,头昏脑胀之下,决定上公司楼顶透透气。 结果,当萧统放弃电梯,选择楼梯,气喘吁吁的爬到楼顶时,已经感到退都软了。 “看来,还是缺少锻炼啊。”萧统一面揉着腰,一面自言自语的走到了栏杆旁。 当然,萧统可不想跳楼,熟读《老子》的萧统是豁达的,人世间的那么点事情,萧统早就一清二楚了,他还不至于想不开。 只是,临于栏杆前,观熙熙攘攘之行人,察庸庸碌碌之众生,于高处俯视之,于深处揣度之,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来来往往的汽车,为生计而奔波的行人,在萧统看来,都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甚至,这座城市,所谓的东亚不夜城,所谓的钢铁森林,在人类浩若烟海的历史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虽然世事早已看开,可是作为男人,谁不喜欢纸醉金迷?谁不喜欢红袖添香?可是,在当前的世道,想得到这些就要出卖灵魂,而萧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灵魂。 无奈,萧统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命运。 当一直狂风吹过,让萧统俊脸微微疼痛时,萧统却张开双臂,迎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冷空气。 可是,这一次,没有等到萧统再次赋诗为兴,这风却原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渐成涡旋。 “龙卷风!”涉猎广泛的萧统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萧统还可以毫不思索的背出“空气绕龙卷的轴快速旋转,受龙卷中心气压极度减小的吸引,近地面几十米厚的一薄层空气内,气流被从四面八方吸入涡旋的底部。并随即变为绕轴心向上的涡流,龙卷中的风总是气旋性的,其中心的气压可以比周围气压低百分之十”,不知道的还以为萧统是学气象的呢。 可是,这次的龙卷风不等萧统退回去,就径直奔萧统而来,而接近声速的速度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很快,萧统就被卷入了龙卷风里,剧烈的颠簸就像过山车一样,让萧统浑身如散架一般,而自己的身躯却像陀螺一般快速转动,让萧统很快忍不住开始呕吐。侧向上,强大的拉力让萧统的骨头嘎嘎作响。 “我要完蛋了吗?”这是萧统在心里问自己的。他当然知道,按照现在的方向,这龙卷风只是在公司的楼顶掠过,很快就要把自己卷走,至于卷到哪里,对萧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毫不怀疑,自己将会变成碎片。 当然,萧统的自问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回答,只是在萧统眼前彻底变黑前,萧统生平第一次爆粗口道:“他妈的,老子还是处男啊!” 第二章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疼痛欲裂的萧统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咸湿的味道,自己显然是在船上,稍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萧统靠在舱壁上,却依然感到腹中翻滚,几欲呕吐。看起来这船还不是在内河湖泊,而是在大海上! 稍微放松了下自己,萧统朝低头看去,却几乎尖叫出来! 原本修长挺拔的身躯,眼下居然缩成幼儿般大小,而且自己居然一身土黄九龙袍,头戴玄色旒冕冠! 这霍然是一副幼帝的打扮! “我这是在哪?”萧统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变成小儿的稚嫩。 “陛下,您终于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只是这声音却很是尖细,让听惯了人间天籁之音的萧统微微皱眉。 掀开帘子,一个一声麻衣,头上扎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探进头来,“陛下,您可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可担心死老奴了。”说罢,这人还抹起了眼泪。 陛下……看起来已经不必怀疑了,脑子一向好用的萧统已经确定,他中彩了!他穿越了! 而且穿越了还当了皇帝! 一直就静极思动的萧统当然不会像那些生活的loser一般惊慌失措,也不会像一无所有者那样欣喜若狂,相反,他很冷静。 放在他过去那个时代,也许有人说,萧统没车没房没老婆,才是大大的失败者。 可是,萧统自己知道,凭他的外语水平,他可以轻松的在涉外贸易里赚得盆满钵满,凭他的金融水平,他能很快在对冲基金出人头地,他选择在小公司混日子,不过是一种生活态度罢了。当然,这也和萧统父母很早就去世有关。 当然,萧统目前必须搞清楚,自己是穿到了哪里。既然来了新的世界,萧统自然不会那么迂腐,放着满肚子的知识不去用。 眼前这个人,声音阴柔,面白无须,还微微有股骚味,很明显,这是个宦官,而这舍人叫自己陛下,而看起来两人都穿的破破烂烂,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帝应该混的不够好,而幼年皇帝,还在船上,飘过海德,萧统稍微一想,就已经确定,自己居然成了厓山日落,被陆秀夫背着跳海的赵昺这倒霉孩子! 唉,既来之则安之,萧统永远都是自信的人,有了重新来一次的机会,萧统自然不愿意再被陆秀夫那厮背着跳海,虽然自己游泳其实很棒。 装成有些糊涂的样子,向这老太监打听一番,才知道小皇帝受了风寒,几天几夜都昏迷着,如今醒来,自然是莫大的喜事。 而那老太监,早就吩咐外面的一个小太监去通知知道此事的陆,张二相,就说陛下已经没事。 毕竟,在这绝望的环境里,皇帝的昏迷让知情人绝望,而皇帝的苏醒,是不是给了他们新的希望呢? 搞清楚这些,萧统微微一笑,道:“对了,不知现在战事如何?” 熟读史书的萧统自然知道,如今正是祥兴二年,自己附身的赵昺只有8岁,而穷追不舍得元军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崖山。正史上,正是这一仗,让绵延320年的大宋灭亡,而两宋300余年,虽然一直都是重文抑武,在军事上屡受外敌之辱,常被称为“弱宋”。但全面的看待,宋朝在经济、文化、科技、农业、工商业、手工业等诸多方面都达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其成就超过了之前的隋唐和之后的明清,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抑制工商业的朝代,并且极力发展对外贸易。 虽然不断的纳贡称臣,但国库岁收依然充裕,终宋一世,只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农民起义,这应该是有其原因的。 第2章 汉文明在宋朝时候,领先世界,富有人文精神,科技发达,也具有抵抗精神,在蒙古横扫欧亚大陆后,独立支撑数十年。蒙古军队占领中国北方时,其种族灭绝手段极为恶劣。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屠城记录。蒙古屠杀造成了中国北方人口大量减少,其程度令人触目惊心。在北方有4500万以上登记人口,而在各地屠城以后,还不到700万,而且这个数字一直保存到元末甚至明初。不排除有几百万人口逃到南方,以及死于瘟疫,饥饿的人口,那么也至少屠杀了80%以上,据记载,宋人到中原后发现,中原地区千里无人烟,白骨遍地,井里塞满了死尸而水不可饮。蒙古军队攻占长沙时岳麓书院的数百名书生全部壮烈战死,但3百多年后,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时身边只有一个太监,更别提什么陆秀夫般的忠臣了…..可以说中国的精英尽丧蒙元之手。此后汉文明再也没有振作起来,市民社会的发育,新型商业经济的发展,以及科学技术的创新都无从谈起,中国丧失了最好的发展机会。虽然百年后汉人复国成功,但继起的明王朝还是受到蛮族很大影响,大开历史倒车,无视生命价值,抑制商业贸易。汉人在遭遇北方骑马民族的重创后,开始变得保守,其统治阶级相比较宋朝统治者而言也更残暴,此后的数百年,面对外侮,大多数的汉人精神麻木苟且。 既然自己有幸,来到了这个汉家天下奄奄一息的时代,自然要担负起再造中华的大任! 而这时,那太监却答道:“蒙古大军尚未赶到,不过陛下宽心,左丞相一定能打败蒙人,保住陛下的江山!” 萧统点点头,正要接着问话,却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外说道:“臣左丞相陆秀夫参见陛下!” 萧统心中一凛,终于有重量级人物来了! 第三章挑战 陆秀夫中等身材,面容沉素,进来后行礼一丝不苟,口呼万岁行跪拜礼。 萧统自然抚手,示意其不必多礼。 自然,皇帝昏迷的消息被掌管朝政的陆秀夫严密封锁,否则军心立溃,而如今见皇帝面色红润,声音只是略微沙哑,自然让这几日心理压力甚大的陆秀夫松了口气。 当然,还是免不了要谢罪,问安什么的,萧统只是淡淡应了几声,就问起了战事,毕竟生死存亡之际,战争才是一切。 陆秀夫淡然站起,朗声道:“启奏陛下,战事由张枢密负责,既然陛下龙体康健,今天,微臣继续教陛下《大学》。” 萧统听了微微有些头晕,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君臣不想着退敌或是逃命,居然还读《大学》这类儒经,微微想了想,萧统说道:“陆相,如今敌军压境,张弘范骁勇善战,蒙古鞑子的水师虽然都是小船,却也不可轻视,不如。。” 陆秀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旋即跪下叩首,道:“臣无能,让陛下劳心伤神,乃是臣之罪也。” 萧统微微皱眉,道:“陆相何至于此?”显然他对古代的臣子没事总是认错有所不满,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张枢密是不是将千余战船全部以大绳连锁,一字摆开?” 陆秀夫显然没料到,这8岁的皇帝居然关心起这些,身为文臣的他不知兵事,只好拱手道:“张枢密确实如此部署,不过。。” “宣张世杰!”萧统径自打断陆秀夫的话,作为后来人的他可是知道宋军是怎么败得,宋军所有战船都被连锁,而元军以小船载茅草和膏脂,乘风纵火冲向宋船。但宋船皆涂泥,并在每条船上横放一根长木,以抵御元军的火攻。元朝水师火攻不成,以水师封锁海湾,又以陆军断绝宋军汲水、砍柴的道路。宋军吃干粮十余日,口干舌燥,许多士兵以海水解渴,脸部浮肿,大量呕泄。张弘范趁机发动总攻,终于逼得陆秀夫带着赵昺跳海而张世杰溺死。 陆秀夫倒是忠臣,见小皇帝神情严肃,倒也不敢乱了君臣辈份,,忙一路小跑了出去。 不一会,一脸凝重的左丞相兼太傅的张世杰走了进来,恰好这时候一阵海风刮过,帝舟一阵剧烈的晃动,而一身甲胄的张世杰如高山一般巍巍不动,让萧统对其多了几分信心。 张世杰双膝一弯,正要行礼,已经渐渐进入角色的萧统忙道:“太傅不必多礼,朕的身子如今也已无恙,如今军情紧急,还是先办正事。” 张世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还是拱手遵命。 萧统见那张世杰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敬意,在他的那个年代,流行的不是真男人而是不男不女的所谓中性美,而张世杰这样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人,才算真的英雄。 虽然因为时运不济,在历史中,张世杰没能挽救大宋王朝的日落,但是这一次,萧统却决心,一定要改变崖山日落的惨剧! 时间紧迫,萧统照例问道:“朕听闻右丞相将所有战船连锁起来排成一字?” 张世杰一脸肃容地答道:“回陛下,确有其事,不如此难以震慑那些逃兵。” 看来张世杰倒也是有一番考虑,不过萧统还是问道:“那若是张弘范不攻我军,而是以水师封锁海湾,以步军断绝我军汲水和砍柴之路,为之奈何?” 张世杰听了,微微皱眉一想,便神色大变,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不止,道:“微臣驽钝,险些误了国家大事,还请皇上责罚。” 萧统听了,神色一敛,道:“如今乃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张相当思良策以救朕于危难之中,何以拘泥于俗礼?况且我大宋万里江山,如今只剩下这崖山一隅,虽乃天命,岂非人事哉?” 小皇帝这话可就是诛心之论了,做臣子的当不能把过错归咎于别人,一下子,张世杰,陆秀夫和那老太监都跪下地上,连声请罪。 这下子,萧统也顺便知道,原来那老太监乃是临安时的大内总管马凌。 如今军情紧急,萧统忙让三人起身,转头问张世杰,道:“张相,为今之计,还是把船都解开吧。” “可是。。。”张世杰面露难色,萧统当然知道张世杰的想法,不由微笑道:“张相,如今我们二十万大军,真正坚贞可靠的,有多少?不必有顾虑。” 张世杰面色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会才答道:“回陛下,臣无能,只能确保本部5万人马对陛下的忠贞,其他的。。。有的是当地民夫,有的是各地溃散,加上集结的时日尚短,陛下的銮驾又在迁移,因此。。” 张世杰的意思萧统当然明白,如今大多数人都认定大宋气数已尽,自然不愿意再为大宋卖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萧统毕竟来自后世,也不认为这些人的不忠是多么大的罪过。 见萧统沉吟不语,稚气未脱的脸上竟然隐然有些王者之威,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有些浑噩的八岁幼儿?张世杰的心里又是激动,又有些不安。 萧统却思维很是缜密,很快就说道:“张相,你对朕说实话,如果全力相拼,和张弘范一仗有几分胜算?” 张世杰神色微微有些黯淡,道:“如今我军士气不够高涨,而鞑子一路南下,气势如虹,恐怕。。恐怕是只有三分胜算。” 见萧统神色有些不对,张世杰忙说道:“若是此时有东南风,臣就有六成把握。” “东南风?”萧统微微皱眉,“难道你想效仿周瑜火烧赤壁?” 张世杰和陆秀夫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读到了一点,那就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如今这个少年天子,为什么竟变得这般聪慧?难道大宋积贫积弱数百年,终于在最危难的时刻上天赐下了明君吗? 萧统倒是没注意这点,见张世杰口呼万岁圣明,微微点头,想了想,道:“传朕口谕,两刻钟后,朕要检阅三军。” 张世杰此时不知为何,心中居然对这八岁的天子充满了信任,也不多说,径自跑下去安排。 而陆秀夫也像变了个人似的,神色里充满了欣喜和慈祥,此时给萧统的感觉就像一个慈父在关爱自己的孩子一般。 陆秀夫趁此机会,给萧统讲解了如今军中情况,各地义军的状况,还列举了诸多贤君的事迹,勉励小皇帝一定要向先贤们靠拢看齐,萧统自然是满口答应。 不一会,张世杰进来,行过拜见礼后,道:“臣右丞相,太傅,枢密使张世杰,恭请陛下检阅三军!” 声音铿锵有力,神色坚决凝重,萧统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面临的第一个挑战,要来了。 第四章阅兵 登上帝舟的阁楼,走到前面的平台,放眼望去,舟楫数千,旌旗招展,士卒们分列船上,甲胄尚算鲜明,看起来倒也颇有一分气势。而大海的波涛依旧在不停的翻滚,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只是萧统知道,若是按照历史的轨迹,这大宋王朝最后的子民,一两天后就将沉入海底,而他们带走的,除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理想外,还将带走汉民族的血性,勇气,良知,尊严。厓山日落无中华,以后的,都是夷狄孽种罢了。而这美丽的大海,也将被鲜血所染红,被忠骨所填满,那时候,大海可会为此留下一滴眼泪? 想到此处,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让萧统一时间豪气冲天,他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一切,改变中华民族的命运! 崖山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天边,夕阳无限好,可是萧统知道,一旦落下,过去的太阳和将来的太阳,将不可同日而语。 明天的太阳,会在东方照常升起吗? 第3章 萧统在心里问自己。 深吸一口气,萧统放声道:“将士们,朕,来看你们了。” 声音虽然稚嫩,却也有几分豪气,让身后的张世杰和陆秀夫点头不止。而皇帝亲自阅兵,虽然他只是八岁的孩子,不过由于对天子天生的敬畏,因此士卒们也都很安静,除了海浪的波涛声,这里就只有小皇帝的声音。萧统的话准确无误的传到了每个士卒的耳中。 可是萧统却发现,士卒们眼中虽然亮了一下,却又黯淡了下去,看来,他们已经没有信心,留在这里,一是心中还有一丝忠义,二是慑服于张世杰的军威。 如此军队,怎能打仗?萧统眉头微皱,旋即换上一副悲壮的声音,道:“为君者当上知天意,下顺民心,如今天下大势,诸位也都知道,朕。。。朕何忍因我赵家一姓之哀荣,让你们这些忠臣勇将,为朕捐躯,你们都有父母,你们都有妻儿。。。”说到这,萧统的声音哽咽了。 张世杰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这话不明显是瓦解士气吗?这小皇帝难道。。。而陆秀夫则早已跪下,悲声呼道:“万岁,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微臣等何敢不效死力,以报国家三百年养士之恩?” 这话一说,那几个剩下的文官也都稀稀拉拉的跪下,大哭不止。 见士卒们开始有些骚动,萧统心知有戏,而面上神情却哀伤不止,他淡淡的挥了挥手,道:“罢了,大事去也,张枢密,解开绳索吧。”说罢朝张世杰使了个眼色,突然高呼道:“诸位,如今朕解开绳索,愿意回家与妻儿团聚的可以离开,你们已经对朕尽忠了,不必管朕。” 张世杰见小皇帝对他眨眨眼睛,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忙配合的高呼道:“陛下,那您怎么办?” 萧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微微朝前走了几步,有些凛冽的海风吹拂在幼小的身躯上,他却巍然不动,好一会,才大声说道:“赵昺无能,祖宗三百年基业,如今就要毁在赵昺手上,赵昺所能做的,也就是以身殉国罢了,这碧波万顷的大海,就将是朕的归魂之所。”说罢怔怔的看着那翻滚的海浪,神情哀伤无比。 突然,萧统举起右臂,高呼道:“朕就是死,也绝不死在鞑子的土地上!” 这是一个八岁的幼童说的话吗?这是一个陷入绝境的少年天子说的话吗?张世杰不断的在心里问着自己,而当萧统说出那番话后,张世杰终于下定决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道:“臣无能,当与陛下同生共死,以报社稷!” 几名武将见张世杰跪下,也都跪下,高呼:“同生共死,以报社稷!” 萧统见这几名武将都惟张世杰马首是瞻,一时间若有所思,而这一幕,恰恰被陆秀夫看见。 主将们这一喊,瞬时让那些心存忠义的士卒们纷纷跪下,高呼“同生共死”,而那些原本想要离开的士卒,很多人都心中愧疚不已,暗自发誓要力战至死。 这一下,绝大多数士卒的血,都重新沸腾了起来,高呼同生共死,而这时,张世杰霍然站起,“铿”的拔出佩刀,高呼道:“吾皇万岁!” 士卒们被其感染,纷纷高呼“万岁!” 张世杰一下站到船舷边,刀尖前指北方,再次高呼道:“万岁!” “万岁!”一经呼喊,几乎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进入了角色,就连那几个文臣都吊着嗓子,高呼万岁。 “万岁!”这一次,张世杰的嗓子已经哑了,可是,士卒们回报他的声音,却是响彻云霄! 萧统眼眶里,此时已经噙满了热泪…… 等到萧统被马凌搀回舱中时,萧统才想起来,吩咐道:“张相,还是快去把绳索解开吧。” 一直为方才自己的表现有些得意的张世杰听了一愣,却见萧统淡淡笑道:“天子一言,出口无悔,愿意为朕尽忠的永远都愿意,不愿意的,还是放他们离去吧,免得坏事。” 张世杰今天已经不知从这小皇帝那得到多少惊喜了,忙道“吾皇圣明”,就下去办理了。 而萧统似乎也体力消耗过甚,淡淡吩咐了马凌几句,就觉得周身无力,眼前一黑,竟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五章战前 远方,张弘范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自从昨日傍晚,夕阳西下时,持续许久的死寂突然被打破,南方的宋军居然齐声高呼万岁,声音远传数十里,张弘范心里就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陷入绝境的小朝廷,十几万即将死去的生命,居然能发出如此强音? 张弘范不禁问自己,难道自己怕了吗? 从十七年前,自己子承父业投效军中为行军总管,在济南一战击溃叛将李璮后,可谓是扶摇直上,声名鹊起,蒙历代元主不弃委以重任,从襄阳,鄂州一路高歌猛进,可以说是战必胜,攻必取,无论是吕文焕,范文虎,贾似道,甚至是名将李庭芝,宰相文天祥,哪个是自己的对手? 三年前,自己率军攻克临安,俘获五岁的宋恭帝和谢太后、全太后、众官僚和太学生,押送到大都,这可是盖世奇功啊, 如今,对面的张世杰虽然也算勇将,但是听闻他已经把所有的战船锁了起来,张弘范心中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能摘下这胜利的果子了。 张世杰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怕士卒逃亡,可是,作为主帅却对自己的士兵们不信任,这仗如何能打?加上已经有情报传来,宋军士气很是低落,看来无论是迅速发起攻击,还是再坚持几天,宋军都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落,而宋军里的赵昺,乃是赵家最后一个嫡系子孙,他一旦被俘虏或者身死,那些对宋朝还没死心的人,恐怕就再也玩不出花样了吧。 可是,正当张世杰准备再次派出信使去劝降那油盐不进的张世杰时,却突然听见西南方那响彻云霄的“万岁”声,这让信心满满的张弘范心中开始嘀咕,按说宋军没道理士气陡然如此高涨啊,如今他们明明已经山穷水尽,在陆地上已经只有少数几座坚城还在苦苦挣扎,连文天祥都被自己给抓住送往大都,而被俘的小皇帝也写下诏书劝降各地将官,厓山这点子宋军可以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他们还有什么盼头? 有些疑惑的张弘范思来想去,他很清楚这一仗的分量,自己虽然为蒙古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归根到底,自己还是外人,非我族类是其一,功高盖主是其二,这一仗,打赢了可能鸟尽弓藏,打输了那就是养寇自重别有用心,况且,对于宋朝小朝廷来说,那也是生死存亡之战,若是自己败了,那么他们一旦获得喘息之机登陆的话,凭着赵昺这面旗帜,还真能闹腾出不小的事情来。 虽然自己手上只有两万人,战船50余艘,而对面可是有20万大军,可是如果战争就是拼人头的话,那一切也就太简单了,回顾自己出道以来,似乎打得每一仗都是以少胜多,真让自己统领优势兵力作战,恐怕自己还不习惯呢。 失败?在我张弘范认得的字里,没这两个字! 张世杰下定决心,不仅要打,要狠狠的打,要一战功成! 萧统虽然来自未来,可是现在,他却并没有能力阻止厓山之战的发生。 清晨,萧统睁开眼睛,自己已经睡在了简易的“龙床”上,今天的海浪似乎很小,自己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就像自己大学毕业那年在西湖做的画舫那般平稳。 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萧统自嘲般的一笑,而旁边的马凌显然一夜都守护着萧统这个“主子”,正趴在床头打着盹。 萧统畅快的伸了个懒腰,见马凌睡的正香,也不想打扰他,便蹑手蹑脚的下床,没想到自己“瘦小”的身躯只是微微一动,马凌就醒了。 见小皇帝醒了却要自己下床,马凌吓得又跪在地上,连道饶命。 虽然萧统对这些宫廷礼仪还算熟悉,不过他毕竟生长在那个口头上人人平等的社会,对这些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若是太过造作,又怕露馅,因此萧统也只好说“非常时刻,便宜行事”来让马凌不必多礼。 不过就算如此,一把年纪的萧统还是得老老实实端坐着,伸开胳膊让马凌和另一太监李福给他穿衣,伺候他漱口,然后戴冠,加延。 本来让男人伺候着穿衣服萧统就很不自在了,何况还是两个阉人,想到这点,萧统总觉得周身发寒! 等萧统刚刚在两个太监的伺候下吃完了四菜一汤的“御膳”后,陆秀夫已经在外求见。 陆秀夫自然是进来教小皇帝读书的,毕竟如今朝廷指令能到的地方不过是这一千多条船,而能管的事情不过是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问题在乎各船都有头领,各个头领上都有将佐,而陆秀夫虽然是百官之首,可是剩下的文官既没有州县也没有钱粮,说白了就是无所事事浪费粮食。 可是陆秀夫依然谨守臣节,这时候依然不忘教小皇帝读书,就凭这点,陆秀夫就是一代良臣! “臣左丞相陆秀夫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秀夫神色如常,跪地说道。 就算萧统再怎么开通,在这封建王朝废除这些也是荒谬的,因此萧统还是有些脸红的受了这跟自己老爸差不多大的中年人跪拜之礼。 “陆相快快请起。”萧统对古礼还是知道一点的,只是他一直对自己原本充满磁性的声音变得这么稚气很是不爽。 第六章希望 “陛下,如今虽然战事频繁,然为人君者当垂拱而治,陛下乃真龙天子,虽然冲龄践祚,然聪慧贤明,远播四海,加之陛下上有天佑,下有民心,必可以驱逐鞑虏,复我大宋河山。” 第4章 想不到陆秀夫这般的直臣也不轻不重的拍了记马屁,让萧统甚为受用,不过,萧统毕竟是来自现代的人,只是高兴了一小会就正色说道:“陆相所言甚是,然朕虽年幼,却知祖宗创业艰难,如今大厦将倾,朕与诸位爱卿更当戮力同心,以渡难关,陆相虽然臣子,实乃朕师,还望今后陆相对朕务必严加督促,察朕之过失,匡朕之悖逆,朕虽不肖,仍图效唐宗之故事,不知陆相可愿当朕之魏征呼?” 唐太宗?魏征?这可是古代君臣的典范啊!为人臣者能做到魏征的地步,那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上面有李世民这样的贤君虚心纳谏,何愁做不出一番事业?绘图凌烟,更是所有人都难以抗拒的诱惑。 陆秀夫震惊了!从昨天起,这个原本读书老是走神,吃完就睡,睡完就哭的小皇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论言谈,举止还是心机,比起前面几任皇帝来,无不是远过之。 更关键的是,他才八岁啊! 难道真是上天开眼,给已经濒临绝境的大宋王朝赐下一位旷世贤君?难道自靖康以来的百年国耻将雪,万里江山将复,而这一切都是由这八岁的天子来承担? 陆秀夫也是堂堂男人,更关键的是,他是读书人,年轻时谁不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奈朝廷昏庸,不思进取,以致鞑子南下,朝廷也是风雨飘摇,自己一路走来,拥立幼帝,坚贞不屈,更多的是尽人臣的本分,至于能维持多久,以后会怎样,陆秀夫根本没想,也不敢想。 而如今,他却看见了希望!君王如此厚爱,臣子岂能不报?陆秀夫震惊过后就是感到,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行热泪缓缓而下,一时间竟然凝噎不语。 萧统心中一动,跳下那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龙椅,走到正跪在地上微微发颤的陆秀夫面前,轻轻抓住陆秀夫的双手,缓缓道:“陆相何至于此?如今虽然鞑子横扫江南,然忠贞之士何止百万?陆相才华横溢,张枢密勇冠三军,昔日少康能够凭借五百人马、十里方圆中兴夏朝,难道我文武百官不能依靠数十万兵民、万顷碧海复兴大宋王朝三百年的基业吗?” 陆秀夫抬起头,满眼含泪的看着这个以前总是拖着鼻涕的少年天子,如今正微笑的凝视着他,小皇帝虽然面色稚嫩,声音也充满了童真,可是他似乎一夜之间长大许多,至少,他的眼神,绝不再是8岁小孩能有的了,眼神中有睿智,有决心,有勇气! 罢了,大不了就用这六尺残躯,殉了朝廷三百年养士之恩!陆秀夫下定决心,一抹脸上的泪水,朗声道:“陛下待臣之恩,如黄天厚土,陆秀夫虽然不才,然此生此世,来生来世乃至生生世世,都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尽力,臣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保着陛下回到临安!” “不,”萧统微微一笑,“不是临安,是汴京!” 陆秀夫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炽热,他重重的给小皇帝磕了三个头,沉声说道:“多说无益,陆秀夫怎么做,上天为证,大海为凭。” 萧统心知,陆秀夫已经归心,也就不再多说,轻轻扶起陆秀夫,自然,陆秀夫是来教小皇帝读书的。 萧统深知,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赵昺,虽然如今看来自己的面相和那小皇帝完全一致,可是显然,原来那赵昺就算不是昏君,可是八岁幼童却也不可能有什么主见和作为,而如今自己几次小试牛刀,却已经让众人叹服不已,长此以往,恐怕会露出破绽。 最大的破绽有两处,第一就是超出年龄的成熟,第二就是对其他人的陌生。对于第一条,萧统实在没有办法,如今厓山已经是宋朝最后的希望,风雨飘摇之中,如果自己再装糊涂,那么就一定完蛋,自己岂不是白来了一次?至于第二条,萧统打定主意,要用最短的时间熟悉这些大臣,毕竟到了现在还没有弃小皇帝而去的臣子,忠贞上基本是不用怀疑的。 陆秀夫讲的是《大学》,《大学》萧统自然读过,可是萧统读得却是后世人所批注的,和陆秀夫讲的却是大相径庭,说不上几句,萧统就忍不住开始和陆秀夫辩论。 辩论的焦点自然集中在伦常之上,萧统一时高兴,居然把后世卢梭的平等博爱这些玩意扯了出来,这下子把陆秀夫吓得跪地请罪,倒让萧统好一阵安慰。 后来见陆秀夫一定要纠正萧统脑子里那种“无法无天”的思想,却又碍于对方是皇帝而不好直说,萧统干脆说“思想是没有对错的,完全可以求同存异,目前紧要的是朝政和军务”,才让老头子收手。 可是一说起朝政之事,萧统毕竟是后来人,就远没有陆秀夫精通了,这陆秀夫虽是文臣,且不能上阵打仗,但是兵马钱粮,礼仪交通,陆秀夫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陆秀夫忠贞能干,但是其他人就问题很大了,宰相陈宜中在关键时刻逃跑,带走了大批文官,而先前杨亮节等人的党争更是让朝廷伤了元气,如今这些文臣,虽然忠贞不二,但是能力上却。。 不管怎么说,萧统还是决定,尽快把这些人收服,可是,正在这时,嘹亮的号角声突然响起,而一直平稳的帝舟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第七章盟誓 好在帝舟只是震动了一会,便恢复了平静,可是,萧统深知,这绝对不是海浪所造成,绵延的海浪只会让船不断的摇晃,而不是这样剧烈的震荡。 果然,不一会,神色焦急的张世杰就推开舱门,一个军参,便急切说道:“陛下,张弘范的船队已经来了,先前的震动正是张弘范的舰队发炮示警,如今大战在即,还请陛下暂避一时,臣定当击退鞑子,保陛下周全。” 终于来了,萧统心里升起一丝激动,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们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回陛下,方才的炮声是一艘侦舰所放,据臣的经验,大概还有20里地。” 萧统微微皱眉,道:“离战斗开始,最多还有多久?” 张世杰犹豫了一下,道:“考虑到他们顺风,装药,劝降,布阵等等,最多还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萧统沉吟道。 “陛下,还是请陛下到内舱暂避一时吧。”张世杰再次努力道,而陆秀夫和马凌也开始帮腔。 躲?哪里躲去?这是在海上,躲哪里都不好使,想通这节,不顾马凌和陆秀夫的焦急神色,萧统走到张世杰面前,扶起这位久经沙场的忠勇之士,淡淡说道:“张枢密,朕且暂避,暂避到何处?四周皆是茫茫大海,若是上天不佑,朕又往何处去?” 张世杰听了一愣,忙道:“臣有罪。。。” 陆秀夫和马凌听了,也都跪在地上,萧统却挥手,示意他们不必纠缠,徐徐说道:“如今大宋乃是危急存亡之秋,朕和诸位爱卿,更当戮力同心,共渡难关,朕虽年幼,却也知道,君臣相交,贵在知心,如今朕也不怕说出不敬历代先皇的诛心之论,江山落入鞑子手中,以至于斯,归根到底是君王之过,而非臣子之失,是赵家历代先皇,对不住天下苍生,可是今日,朕还是希望诸位,能同心合力,击退鞑子。” 这话一出,陆秀夫和张世杰面面相觑,而马凌则哭成一团,一直称愧对先皇厚恩,考虑到马凌这几日伺候自己还算用心,而且也没像自己印象中的太监那样大进谗言,萧统对马凌印象还是不错,于是就先把马凌扶了起来,温言宽慰了几句。 这时,张陆二人才回过神来,陆秀夫早已泪流满面,而张世杰更干脆,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狠命一咬,然后将血涂在自己的嘴唇上,举手指天,朗声道:“陛下之恩,黄天厚土也难及一二,张世杰无能,使时局恶化至斯,然今日张世杰歃血对天盟誓,必要保吾皇驱逐鞑虏,复我江山!” 陆秀夫也不甘示弱,同样咬破手指,歃血为誓,大表忠心。 看来古人对忠义着实看得太重,难怪华夏五千年文明不灭,难怪堂堂中华至今依然屹立东方。 虽然我们的民族多灾多难,历经坎坷,虽然游牧民族和西方的殖民者,总是试图阉割我们的思想,阉割我们的勇气,可是真正到了绝境,无论士农工商,无论三教九流,那不屈和血性,那忠义和正气,永远守护着华夏。 萧统自然心中感动,扶起二臣,温言道:“卿之忠义,朕心中有数,不过如今战事紧急,还是先说要紧的,张枢密,连环锁可曾解开?” 张世杰神色一凛,道:“回陛下,遵陛下口谕,已经解开,只有不到万人,大概50条船要求离去,臣没有阻拦。” 萧统听了,点头道:“不错,看来大部分士卒还是心怀忠义的,好了,你去召集众将,商议军事去吧,朕也要听听。” “臣遵旨!” 议事厅其实也很简陋,在帝舟的一层,一个方圆几丈的屋子,里面有一张桌子,十几把凳子,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墙上按照惯例挂着白虎图,看来,这就是厓山这支宋军的核心要害了。 不一会,四名将领跟着张世杰进来,依次对小皇帝行礼,而经过悄悄问马凌,萧统也知道,这四名将领,有两人是张世杰的弟弟虎翼军指挥使张世豪,龙骧军指挥所张世英,他们分别担任京湖制置大使和岭南东路制置大使,虽然京湖和岭东大部分已经沦陷,而虎翼军,龙骧军其实在临安就已经溃散。而剩下的四人,范武雄任前将军,钱能熙任后将军。 这张世杰的势力,是不是大了一点点,萧统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这么快就开始猜疑重臣了吗? 第5章 不,国家危难之际,怎可怀疑忠良?历史上的张世杰不还是最终为国尽忠了吗?不一样为小皇帝守住了臣节吗? 可是,这时,萧统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忠贞是因为没有背叛的筹码,坚守是因为没有放弃的机会,现在忠贞不代表以后忠贞,就算你成功的光复河山,再造中华,那时他张世杰也就权倾天下了,你不一样是个傀儡?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如趁现在他羽翼未丰。。。” “那是自毁长城,难道你忘记了檀道济忘记了袁崇焕吗?”另一个声音适时的在脑中响起。 “得了吧,《窃明》你又不是没看过。” “那是yy小说!” “小说永远源自生活而高于生活!” …… 一时间,萧统居然满头大汗,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终于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道理了。难怪明君难做,贤臣也难做啊。 第八章来袭 话说那头,张世杰他们围绕那个沙盘开始比划起来,张世英捧着两艘小木船,张世豪则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而范武雄和钱能熙则很少说话。 不过,他们所说的,萧统虽然不能全懂,却也听了个大概,无非是仗着宋军船大人多,和元军死磕,在他们看来,几千艘战船,就是撞,也能把鞑子给送入海底吧。 可是萧统却知道,自己手下虽然有几千条船,几十万人,可是这些人缺少训练,士气虽然被自己两次激励给扇呼的很是高涨,可是实际作战能力却很值得怀疑。况且对面的张弘范,主力可是正经的汉人,鞑子利用汉奸倒是很上道,这支水军从十年前围攻襄阳开始,从汉水一直打到南海,不可谓不精锐。虽然在历史上,宋军失败主要是汲水被断,宋军吃干粮十余日,口干舌燥,许多士兵以海水解渴,脸部浮肿,大量呕泄。如今这个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张世杰派部将苏刘义、方兴日守住了西面的路线,可是就算如此,真正打起来,谁胜谁负还是未定之天。毕竟历史上藐视蒙古人的,无论札木合,王汗,太阳汗,屈出律,乃至西夏,金国,花刺子模乃至欧亚大陆的百十个国家,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况且,最关键的是,张弘范输得起,而自己输不起!张弘范输了,可以马上调兵再来,而自己输了,从此就是万劫不复,那这次穿越岂不是太不值了? 话说官僚主义害死人,真是一点不假,不仅仅萧统那个时代是这样,就是好不容易来到了宋末,也一样跳不出这个怪圈,张世杰等人还在就作战方针进行争论,萧统也还听的晕晕乎乎,到底怎么办还没个头绪,可是西北方,隆隆的炮声已经响起。 敌人,是永远不会等你的。 “保护陛下!”张世杰倒是很会做人,大声吼道。同时那钱能熙果断的抄起萧统就要往内舱跑。看起来钱能熙显然不是张世杰一系。 萧统此时倒是没有慌乱,而是沉声说道:“张枢密,速速整军备战,兵贵神速,勿要管朕。” “陛下!”张家几兄弟倒是齐心,俱都跪下,而那范武雄犹豫了一下,也跪下恳求。 “隆~”,大船剧烈的晃动着,桌子上的小船模被甩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而小皇帝原来放在几上的茶盏更是成为碎片。 萧统让钱能熙放下,轻声说:“鞑子真的炮轰起来,船上哪里都是不安全的,若要保朕周全,则需诸位爱卿击退鞑子。” “臣等愿为陛下分忧!”众人这次倒是众口一词,萧统微微一笑,道:“张枢密,送朕到主甲板上,朕要看着勇士们手刃鞑子,以雪襄樊临安之耻!” 说到这,萧统这外人脸上也有狰狞之色,毕竟,厓山日落,是每个中华儿女心中永远的痛,而后来的丧权辱国,后来的四分五裂,后来的专制压迫,某种程度都可以归结为厓山日落的后遗症。 “陛下,刀枪无眼,火炮无情,陛下万金之躯,恐怕。。”范武雄终于找到机会说话,萧统却微微挥手,道:“爱卿和将士们的身躯难道不值得珍惜吗?既然守护的,是我赵家的江山,朕乃是赵家嫡系子孙,更该身先士卒,如今朕尚年幼,不能上阵杀敌,只要也要给诸位将士们擂鼓助威吧。” 见小皇帝意志坚决,张世杰直接拍板,道:“既然陛下决心已定,以万金之躯身临险地,为人臣者自然不能退缩,诸位,就让我们用我们的七尺之躯,保陛下周全!” 来到甲板上,果不其然,东北方水天线处,已经出现了隐约的船队,看起来都是小船,然而,却绝不是历史记载的四五十艘,而是至少有一百艘! 萧统心中呻吟一声,难道,自己最怕出现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显示威力了吗? 这时,张世杰却带着诸将再次跪下,道:“陛下,臣办事不力,张弘范先前故意派哨舰鸣炮迷惑我军,其实主力一直就在附近,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 “因此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是吗?”萧统一下就听出了张世杰的言外之意,因为也就直接说出。 张世杰已经习惯了小皇帝的机灵,可是另外几人却都在这时悄悄交换了个眼色,显然很是意外,而萧统看了,也若无其事的轻咳了一声。 这一下果然有效,张家兄弟和范,钱几人都惊惧的低下头去,看来,自己还是有那么点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嘛,萧统心中暗想。 张世杰自然又是一阵请罪,可是萧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追究的时机,因为温言抚慰了几句,也就让张世杰去了。 只是,海面上的敌舰越来越近,而渐渐明显的炮口和桅杆,让初次面对这场面的萧统,微微有些颤抖。 起风了,水手们吃力的拉起了绳子,准备升帆,还有的正笨拙的擦拭着那粗糙的大炮,船上的头领们呼喝着驱使着士卒,连天上惊恐飞过的鸟儿都知道,决战,就要开始了。 。。。。。。。。。。。。。。。。。。。。。。。。。。。 介个,说下吧,不是俺不知道发力更新的道理,存稿和时间,暂时俺都有,只是新版后台实在不好用,经咨询,说是什么网通和电信接口问题,囧。。。俺就是挂着代理也不好用啊,郁闷。不过,还是请大家多多支持吧。 第九章忧虑 张弘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满满的自信没有道理的消失殆尽,戎马几十年,居然头一次从心底生出了一丝迷茫,一丝恐惧,而自己几乎不加思索,就调刚刚进入广州的李恒部来援,而且是一次性把老本全扔了出去。 一百艘船啊,这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底了,我就不信你赵昺这小皇帝还能飞上天去?把一切意外全部杜绝,张弘范一遍遍的在心里暗示着自己,可是那强烈的不安却是很难掩饰的。 张弘范默默看着前方已经很久了,他吩咐过,不许人打扰,当然,副将李恒除外。 “张帅,您的手。。。”一直安静的站在身后的李恒见张弘范扶着桅杆的手居然微微发抖,忍不住问道。 这李恒乃是西夏皇族后裔,十几年前李璮在山东叛乱时,李恒拼着一家老小可能全部被杀的危险,孤身前往大都向忽必烈告发李璮,从此一举得到蒙古人的信任,改变了西夏人当不了官做不了事的情形,而李恒自己也是一路平步青云,不过这李恒也确实是员悍将,襄樊之战中,就是这个李恒率军渡过汉水,率先登上樊城城头;蒙古军攻打鄂州、汉阳时,他与宋军交战,被流矢射中额头,血流满面仍奋勇不退,最终射杀宋军主将,取得大胜。 去年,文天祥从广东出兵北上,江西一带豪杰群起响应。李恒分遣部将击败一些小股部队,自己则率主力急攻宋军,导致宋军全线溃败。他乘胜追击,捕获文天祥妻、女。接着,李恒率部进攻广东,迅速占领广州。这次也是自己急招,李恒才率部星夜驰来。 如果说自己是汉人在蒙古朝廷的代表,那么李恒就是西夏人甚至整个北方原住民在朝廷的代表了。 罢了,试一试他,张弘范下定了决心,不由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劳李总管费心了,不过李总管,依你看,我军此次胜算如何?” 见张弘范神色如常,李恒松了口气,道:“若是宋军还是宋军,则我军必胜。”李恒灼灼的看着一脸微笑的张弘范 “若宋军不是宋军了呢?”张弘范玩味的问道。 “宋军不是宋军,难道还能成为蒙古军?”李恒看似轻松的答道,可是张弘范却敏锐的捕捉到李恒话里的玄机,在此之前,李恒一直是说“我军”或者“朝廷大军”,这一次居然说了蒙古! 而张弘范正在思考时,却见李恒也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显然,这西夏皇族的后裔,身上流着的,是李继迁,李德明,李元昊的血!而这李恒,也绝不是什么善类。 远方,宋军的大船已经隐隐在望,高耸的楼船,阵列的士卒,飘扬的龙旗,小皇帝赵昺的帝舟更是在正中央,显得分外醒目。 张弘范轻轻握了握刀柄,轻轻说道:“李总管以为,若是我军一战功成,皇上会如何封赏呢?” 李恒微微一笑,道:“大帅自入军以来,战必胜,攻必取,从襄阳到厓山,这宋人的大部分江山都是您打下来的,这宋朝的帝后宰相,都是您擒获的,陛下明鉴万里,聪闻四方,自然不会亏待了大帅。” 张弘范暗骂了李恒一声滑头,不由接着说道:“如此,这次由李总管主攻,如何?”这意思很明显了,如今这一次可以说未战而胜负已分,大功是肯定的,问题就在于谁是头功的问题,而主攻的很可能能夺下宋朝小皇帝,就算夺下帝舟,龙旗,那也是无上的荣耀啊。 第6章 没想到李恒却面露难色,道:“大帅,您也知道,我的儿郎们都是北方人,如今天儿还凉爽,他们都身子有些发虚,也亏了宋人文弱,不然的话,恐怕上战场都难,再说我的船,那个,呵呵。。” 李恒没说白了,不过二人其实心中都清楚,就算元军都上吐下泻,就算元军都士气低落,那些宋人们也不是对手,二人此时心中紧张的,其实还是那四个字:兔死狗烹! 毕竟,这一战后,天下就算一统,那就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了,可是却还有句话说得好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蒙古王公贵族也就把西域那些色目人还稍微放在眼里,对于金人,西夏人都是提防的紧,更别说汉人了,而自己和那李恒都是立下大功,手握重兵,门生故将满天下的人,现在要是在拿下宋朝皇帝,恐怕。。自己已经是镇国上将军了,就算想赏,恐怕也赏无可赏了吧。而那李恒也好不到哪里,毕竟,西夏和蒙古那是几辈子人的血仇啊。 李恒怕再说下去,俩人都要走火,便以要去做战前的最后检查而告辞,张弘范也没留他。 罢了,既然舰队开来了,仗,还是要打得,张弘范狠狠咬了咬牙,眼看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张弘范甚至能看见对面宋军士卒的神情了,当然有些畏惧,不过更多的,却是坚毅,不屈和决心! 这让张弘范心中那股直觉再次强烈起来,不过,已经没有退路了,张弘范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挂上赤旗,准备战斗。 突然,张弘范的瞳孔骤然收缩,对面居然战鼓隆隆,接着,成百上千的舟楫居然主动的向自己发动了冲击! ..................................... 网站说是网通和电信之间的接口问题,每次俺把章节贴上来,要刷新几十次几百次才能更新成功,大家多多支持下吧。 第十章卖身 帝舟之上,当萧统看见北方的战船顺风而进时,他心中知道,改变命运的时刻,到了。 张世杰照旧率领众将禀报小皇帝:“启奏陛下,鞑子水师来犯,微臣请旨,坚守拒之。” 不出所料,张世杰还是坚守不出那一套,可是萧统知道,历史上的张世杰就是因为据厓山天险却保守不战,因而造成皇帝投海,中华沉沦的惨剧,因此,萧统毫不犹豫的摆手道:“非也,张枢密,鞑子远来,尚有几分锐气,然鞑子素来轻我,依朕看,不如尽起战船而击之。” 此言一出,众将面面相觑,要知道,皇帝尚幼,以前每次作战或迁徙,虽然张世杰都要率领众将来这一出,可是那时候赵昺都是“一切由张枢密定夺”,可是这次小皇帝不仅说话了,而且还下了截然不同的旨意,一时间,不少年轻的将领不由疑惑的看着侍立在旁的太监总管马凌,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是不是你这阉人窜错皇上了? 众将有如实质的目光让马凌不由有些发颤的低下头去,这一来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张世英正准备发难,却见小皇帝洒然一笑,道:“诸位勿疑,这都是朕心之所想而口之所言,与马总管无关。” 萧统好歹来自后世,那个社会里,察言观色是活下去的首要条件,几个武夫的眼色还能看不出?天子说话,那几个人也不好再追究,可是萧统却知,他们心中并不服气。 “张枢密,如今都是自己人,朕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朕怕死,朕知道你们也怕死,那是人之常情,但是,朕和你们都不想死!如此,倘若坐守厓山等着鞑子进攻,鞑子的兵马钱粮战船那是源源不断,那就是等死!而如果我们放开胆子去进攻,则有望杀出一条血路!” 见众将听得仔细,萧统决定进行穿越以来的第三次煽情,他从简易的龙椅上跳下来,振臂呼道:“左右都是死,就算这一次是我大宋三百年的国祚灭亡之日,就算这一次十余万忠魂都要埋骨碧波,朕,也希望将士们的死,能永远载入史册!只有在杀敌中死,没有在苟且中生!” “臣张世杰愿为陛下效死!”果然这一次,还是张世杰首先跪下,给萧统背书。 “臣张世英(张世豪)愿为陛下效死!”亲兄弟自然同进退,见张世杰跪下,也都一起请命。 张家兄弟既然都表态了,那么其他人也都没有反对的道理,于是主动进攻的决议通过。而萧统一番生死之论,让本就高涨的士气再次向上,很明显,信息时代的煽情伎俩,岂是古代淳朴之人能抗拒的了的。 其实萧统深知,自己选择主动进攻,绝不是像其他的穿越同志那样,先天有着王霸之气,或者生来就是孙子再世,吴起复生,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历史上张世杰这么做失败了,那我只好反其道而行之,毕竟没有第三条道路,非此即彼。 至于具体的作战安排,萧统是不懂得,只有让张世杰安排,好在张世杰选择死守,并不是畏惧敌人,而是生性谨慎使然,但是进攻的预案他也是做了的,因此安排起来并不费事。 等张世杰布置完一切,众将纷纷领命,各自回船时,萧统已经隐隐能看见蒙古舰船的风帆了。 不过此时,萧统突然发现,这张世杰乃是如今的擎天巨柱,朝中势力多半都是他的人,自己身为弱君,可得好好拉拢,可是拉拢无非是给予利益,如今他的官职已经不能再高,再者就算给个爵位,似乎也不值几个钱,那陆秀夫可是总理朝政的左相呢,能管的也就是几条船上的鸡毛蒜皮,至于金银珠宝萧统也没有,就是有也得充做军费,似乎连想赏点啥都没得赏,自己这皇帝做的还真是失败。 想来想去,萧统悲哀的发现,似乎只能出卖自己了。 张世杰乃是实权在握的人,自然要坐镇帝舟,萧统见周围人已经不多,犹豫了很久,不由轻轻问道:“张枢密家中可有千金?” 张世杰有些奇怪的看着一脸窘迫的小皇帝,心中还在奇怪,这近来一直气定神闲的小皇帝,怎么又是这般羞赧之态?他哪里知道,在小皇帝本来呆得那个时代,男人是孙子,女人才是大爷,不过心中所想,嘴上可不敢造次,还是老老实实行礼道:“陛下折煞微臣了,臣只有一女,乃如夫人李氏所生,名芷嫣,今年十岁。” 萧统微微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那芷嫣小姐可曾许人?” 张世杰苦笑一下,说道:“这兵荒马乱的,如何能许的了人?”说到这,张世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而马凌却满脸含笑,轻轻说道:“老奴先恭喜枢密相公了。” 张世杰询问的目光微微投向小皇帝,此时他却因过于激动,而忘记目视皇帝可是大不敬之罪,不过小皇帝却再次脸红,微微点头,就跳下龙椅跑开了。 张世杰狂喜之下,还跪在那傻乐,马凌却欠了欠身,低声道:“皇帝已经走了,枢密相公您还是起来吧。”说罢恭敬的扶起张世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枢密相公,老奴是不是先叫您一声国丈爷?” 张世杰哈哈大笑,顺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塞到马凌手中,笑道:“多谢马总管,世杰定当厚报。” 马凌轻轻感觉了下玉佩的清凉,微微一笑,道:“那老奴就不推辞了,枢密相公莫忘了为陛下尽忠就是。” “那是自然!”张世杰大手一挥,仿佛感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一般,大声道:“孩儿们,擦亮炮膛,磨快刀剑,准备杀那狗娘养的鞑子!” 士卒们哄然应诺,而这时,元军已经缓缓逼近,快要进入土炮的射程之内了。 第十一章击鼓 萧统躲进舱里,赶跑了多事的太监,躲在角落开始傻笑起来。 自己在那个时空里,从来没追过女生,因为萧统相信,能跟自己配的女生实在太少,到时候她们自己会找上门的,没想到自己来到了南宋,居然为了拉拢权臣而。。而把自己给舍利出去。不过,看张世杰那副高兴的样子,似乎很愿意当自己丈人呢。 可是,萧统突然想起来,自己本是一二十四岁的老处男,如今在这名义的年龄是八岁,那张芷嫣是十岁,那自己岂不是还要忍个七八年?唔,好在张芷嫣也算萝莉,这样的话应该不亏…… 等到萧统赶到甲板上时,对面的蒙军战船已经列阵完毕,北面大概有五十艘战船摆成一字长蛇阵,风帆已经降了一半,船上的军士甲胄鲜明,气势威武。 萧统见了,也不由暗暗点头,对面的元军虽然数量不多,但一看就是精锐之师,想到这里,萧统不由暗骂,汉奸当真害死人,那对面的,怕大多都是汉家子孙,却为鞑子卖命!当真是民族的不幸啊。 “张枢密,西面的錾湾出口,可有我军把守?”萧统如今倒也对厓山的地理情形略有所知,更关键的是历史上张世杰怕宋军士卒逃走而把这一要地拱手让给了鞑子,这也是宋军失败的重要原因。 张世杰现在精神还处于亢奋状态,见小皇帝发问,沉声道:“回陛下,由偏将陈康率3000步军把守在那里。”由于小皇帝否决了张世杰死守的策略,因此张世杰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将所有兵力收缩在厓山,,出海口,厓山陆上都还留得有人,只不过由于萧统晚来了几天,因此厓山陆上的建筑已经全部被焚毁,而这千余艘战船虽然没有被结成连环船,好在四面围起楼栅结成的水寨方阵,已经及时被拆除,否则千艘战船没有机动性,就是找死。 第7章 萧统听了,犹豫了一下,道:“张枢密,朕以为,錾湾出口实在主要,陈康将军虽然骁勇,却不够稳健,且三千步军纵然舍生忘死,然錾湾无险可守,若是蒙古铁骑冲来,如之奈何?” 张世杰听了,倒也没有多说,直接叫来弟弟张世豪,命他率本部15000人前去增援。 萧统大乐,难怪古往今来这么多人都愿意当皇帝,这指挥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下子万一不行,自己跑路的后路算是有了,也不至于被淹死。 经询问,张世杰已经在厓山的北面和南面都留了人,此外张世英还有300艘船作为预备队,看起来这张世杰并不是庸才,只是在历史上那样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不犯错误,而这回,萧统只是从宏观上指出了几点,张世杰就做的很好。 萧统努力回忆了下历史上厓山之战的经过,感觉似乎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于是下令,出击! 帝舟上升起了出击的旌旗,水手们拿起了骑兵们的号角,悲怆的声音让每一名士卒的血沸腾了起来,弓箭上箭,甲胄加上护心镜,桨手们各自就位,将领们站上甲板,一切已经就绪。 张世杰一个军参,道:“陛下,一切已经准备完毕,鞑子就在五百丈外,是否出击?” 萧统的小手微微举起,再狠狠的一个下劈,张世杰高声应诺,然后面向前方,“铿”的一声拔出佩刀,高呼道:“儿郎们,鞑子已经欺负上门了,大家伙一起上啊!” 接着,是一阵急促的鼓声,千余艘战舰一起启动,不过由于大船在中间,小船在两边,小船速度更快,因此宋军的阵型是两翼突出,中间微微凹进。 萧统此时霍然起身,对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陆秀夫道:“陆相,朕要为将士们击鼓助威!”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陆秀夫并没有像萧统想象的那样跪在地上哭诉危险,扯着裤子不让去,陆秀夫微微一笑,口称“陛下恕罪”,便抱着萧统走到了桅杆旁的虎头战鼓旁,战鼓旁的士卒正要行礼,却被萧统止住。 只是萧统心中却很是无奈,毕竟自己也是二十多的人了,被一四十多的老男人给这么抱着,实在。。。 不过陆秀夫却在耳边轻轻说道:“陛下,若是鞑子的箭矢射到了微臣的身上,请陛下的鼓声不要停。” 声音不大,却字字都进了萧统的心里,原来,陆秀夫是要用身体来挡住可能的箭矢!这份忠义当真气壮山河! 萧统默默的接过那柄都被蛀了好多的鼓槌,狠狠的锤向了战鼓。 咚! 咚咚! 正在下甲板指挥弓弩手的张世杰回头了,他的眼中满是惊叹! 正紧张的护在陆秀夫外围的马凌回头了,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而陆秀夫已经泪流满面! 咚咚咚! 这一次是三声,从来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陆秀夫不由高呼:“天子给将士们击鼓助威啦!” 咚咚咚咚…… 张世杰听了一愣,马上振臂高呼:“天子给将士们击鼓助威啦!” “天子给将士们击鼓诸位啦!”,帝舟上的水手和士卒们齐声高呼,而萧统依然在默默的击着鼓。 天子击鼓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军,士卒们再次齐声欢呼,誓要把鞑子全部送进海底! 而对面的张洪范,在弄清楚那莫名的鼓声来由后,不由再次紧锁眉头。 第十二章血战(1) 战前的最后一刻,总是宁静的,双方的舰船已经摆好了阵势,宋军由于天子亲自击鼓而士气高涨,而元军却因为战无不胜也气势逼人,宋军人多,元军兵锐,胜负还在未定之天。 “大帅,战吧!”做好一切战前准备的李恒见张弘范神色有些不对,不由说道。 回头看去,李恒的目光虽然坚定,但是却少了些什么,对,少的,就是那一丝炽热,少了一丝对战争的渴望。 自己又何尝不是?征战沙场数十载,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是头一次出现,这预示着什么?难道是对战争胜负的担忧,还是对鸟尽弓藏的恐惧? 不过,事已至此,难道能退缩吗?当然不能,张弘范轻轻一挥手,牛角号再次响起,十余艘两侧带甲,船头伸出一个长长的撞角的艨艟果断冲出,目标竟然直指小皇帝的帝舟! 一脸威严的张世杰站在船头,果断的挥舞着令旗,两侧几十艘小船在桨手的奋力划桨下,逆着风在海面上走出一道弧线,恰好从侧翼绕到了元军艨艟的后面。 与此同时,帝舟两旁的几艘巨舰也缓缓驶出,这些巨舰都是三桅双层桨,舰首撞角,两侧覆铁,巨舰上满是弓弩手,它们刚好挡在了元军的艨艟前面。只是为了方便弓弩手们放箭,巨舰都微微侧过船体,露出了侧舷。 正在观战的萧统微微一笑,想不到这张世杰居然也懂风靡现代海战数百年的横穿t字形战术,在巨舰大炮时代,横穿t字形战术是主力舰对战的不二法门,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看见。 距离一到,宋军巨舰上的弓弩手们万箭齐发,但是元军也毫不示弱,士卒们都举着巨盾,而宋军的弓弩显然无法奈何这坚硬的盾牌,而元军小船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隆”的一声巨响,突然加速的艨艟狠狠撞在了宋军巨舰的侧舷,而宋军的巨舰居然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坚硬的撞角刺入了薄薄的铁甲,而元军艨艟的搭板和挂钩已经放出,这时,盾牌后面的元军士卒突然站起,对着宋军的巨舰一阵齐射,很快,惨叫声四起,血肉飞溅,看来元军的弓箭手比起宋军来,高的真不是一个档次。 很快,搭板已经挂上,悍不畏死的元军士兵开始朝宋军的巨舰上冲,虽然宋军作战不可谓不英勇,可是,依然挡不住杀红眼的元军,双方开始在巨舰上展开白刃战。 坐在帝舟上观战的萧统五味俱全,虽然早就无数次的暗示自己,战争就是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至于死人,更是再常见不过事情,没有战死者的鲜血,哪里有上位者的万里江山呢? 这一次,陆秀夫没有再因危险而劝小皇帝暂避,他知道,如今的赵昺已经不是以前的赵昺,他已经变得果敢,坚韧和超越年龄的成熟,虽然他只有八岁,可是,既然甘罗十二岁能拜相,如今一个千古明君,八岁能坐朝理政,又有什么不行? 当然陆秀夫却不知,这个赵昺,还真不是本来的赵昺。 看起来,元军的百战之师,比起宋军的乌合之众来,确实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很快,所有的宋军巨舰上,都登上了元军的士卒,而真正白刃格杀起来,元军里虽然都是汉人,可是终日在鲜血里浸泡,让他们也像蒙古人一样嗜血,面对自己的同胞,他们的表情很淡漠,仿佛对面站的,就是山林中的野兽一般,可以随意格杀! 刀剑相交,血肉横飞,真正战争的惨烈,让萧统看得腿软,腹胀,几欲呕吐。可是,他却强迫自己,必须镇定,必须坚持,必须挺住! 因为,他是皇帝,他是所有人心中最后的希望,他是他们所守护的象征,他没有选择,如果他一旦露出哪怕一丁点的慌乱和恐惧,那么一切都完了。 渐渐的,看着元军把宋军一刀两断,看着宋军宁愿同归于尽也要捅上元军一刀,看着双方士卒已经开始撕咬,开始掐抓,萧统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来到这个世界,既然不能避免死人,总可以死的少点,死的有意义点。虽然人命总是野心家们的垫脚石,萧统毫不否认,自己也喜欢名和利,自己也喜欢这如画江山和三宫六院,如今,既然机会给了自己,自己就要把握好。 想通此节,萧统看士卒们的血肉的眼神,少了丝怜悯,却多了丝冷漠。一旁的陆秀夫看在眼里,是既喜且忧。 喜得自然是小皇帝摆脱了恐惧和焦虑,甚至心智还比以前坚韧了不少,毕竟心太软的人是无法成大事的。 忧的还是这点,毕竟,这万乘之尊还是八岁的孩子啊,虽然命运让他不得不扛起这副重担,可是,如果八岁的孩子都学会了心狠手毒,漠视生命,那以后……陆秀夫不敢想象。 这时,冲上宋军巨舰的元军已经渐渐占据了优势,虽然宋军士卒不顾性命的和他们肉搏,可是,百战雄狮毕竟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元军的刀枪无情的收割着宋军的生命,甲板上血流成河,尸堆成山,元军已经基本控制了那几艘巨舰。 只是,张弘范眼中没有喜色,张世杰眼中也没有忧色,就是萧统,他幼小的眼神里,依然清澈。 第十三章血战(2) 突然,一阵“隆隆”的巨响传来,已经基本被元军控制的宋军巨舰,却突然开始发生摇晃,然后居然开始下沉! 显然,是隐藏在底舱的宋军士卒,为了避免战船被俘,竟然自己凿沉了自己的战船,而不惜与鞑子同归于尽!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英勇凿沉的士卒原本还是有逃走的机会的,不过,他们却背靠背的在甲板和舱室,在主桅附近,和元军们殊死搏斗,而且都是全攻不守,宁愿自己挨刀也一定要还鞑子几刀,他们个个浑身浴血,很多人已经断臂断腿,可是,他们依然没有一个投降,甚至连跳海逃生的都没有。 帝舟上的萧统看着这一幕幕鲜血和生命写成的活剧,心中无比复杂。谁说宋人文弱?谁说宋人软骨头?恰恰是厓山日落后,中国人都成了奴才! 终于,他们寡不敌众,虽然这边一直在放箭支持他们,可是,还等不及援救的船只赶上来,他们就已经全部战死。 第8章 此时,巨舰开始下沉,而这时,先前被张世杰派出的小船恰到好处的包了上来,随着张世杰的令旗一挥,小船里的宋军士兵从怀中掏出小巧的弓弩,开始对着巨舰齐射! 这一次,弩的威力开始彰显,宋军疾矢如雨,元军士卒纷纷中箭,而此时的元军士卒,也不再是先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中了箭他们也会流血,他们也会疼,疼了以后也一样会哭爹喊娘的叫唤。 只是萧统听在耳里,却极其不是滋味,因为,鞑子士兵们居然都是用汉语求饶! 汉奸,哪朝哪代都有的汉奸,如今让萧统碰上了。萧统不是愤青,可是任何一个炎黄子孙,都对出卖自己民族利益的败类深恶痛绝。想到这里,萧统出言道:“张枢密,不要俘虏,格杀勿论!” “微臣遵旨!”张世杰领命后,又从怀中掏出一面小点的令旗,大小两玄旗同时挥舞,这时,小船上的一半士卒迅速取出火棉,而另一半士卒则掏出油纸包着的箭矢,拿火棉的很快打着,给箭头点燃,然后弓弩手一阵齐射,宋军自己费了无数金银建造的巨舰,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受伤的元军不少被卷进了大火里,他们挣扎着,撕咬着,吼叫着,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声音,着火的巨舰下沉的更快,很快,就有一艘巨舰,带着罪孽深重的鞑子和忠魂碧血的宋军士卒,永远的沉入海底。 萧统却还不满足,朝着张世杰使了个眼色,右手一个猛烈的下劈动作,张世杰会意,一声令下,帝舟上的弓弩手朝着沉船的位置齐射一次,数百只箭矢朝着那里飞速而去。 对于占我国土,残我百姓,灭我冠裳的鞑子及其走狗,就是死了,也绝不放过你们!依然要戮你们的尸,让你们灵魂在地狱也不得安宁! 一向温文尔雅的陆秀夫看了,也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而泪流满面的马凌的下唇已经咬出血来。 宋军的七艘巨舰都开始下沉,程序和先前完全一样,放火烧船,这次不少心惊胆战的元军开始跳海,试图逃生,而张世杰的小船则及时出动,这一次,萧统下令,能活捉就活捉,于是,也打捞上来不少的俘虏。 但是,留在船上的,宋军绝不客气!当大火在宋军费尽心机建立的巨舰上燃起时,当鞑子在火中挣扎惨叫时,没有人理会。 巨舰开始下沉,而宋军依然和先前一样,就算沉入海底,我们依然放箭齐射,浪费这点箭矢,算什么? 所有的宋军将士都红了眼,当战鼓声再次响起时,数百艘宋军战船一齐冲出,士卒们齐声高呼万岁! 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张弘范长叹一声,李恒有些不解问道:“大帅,您方才为何不派兵增援?” 张弘范苦笑一下,示意李恒看看周围的士卒。 果然,周围的士卒们,许多都面如土色,他们虽然也是百战之师,可是,毕竟大都都是汉人,而前面他们的敌人,是汉人最后的皇帝,无论他们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可是,毕竟面对汉家的皇帝,他们的心能多硬?他们心中,究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吧。如今自己的皇帝到了这份上,他们心中又作何感想? 而且,一向如绵羊一般一触即馈的宋军,这次居然如此血性,甚至不惜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凿沉战船,而后来,对于沉船“虐尸”的行为,更让很多士卒都倒吸一口冷气。 在这个时代,死者为大,只有留全尸的人才能投胎转世,虽然大家在军中混,死人也是正常的事,可是见那些人,如此虐待自己袍泽的尸首,不免让人心生恐惧,加上不少人毕竟心中还残存那么一点汉家的观念,心虚之下,竟然士气集体低落。 “大帅,这。。。”李恒看了低落的士气,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暂避一时吧,这仗不能这么打。”说完这话,张弘范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毕竟纵横疆场这么多年,他还从来都是宁可进攻死,绝不后退生,可是这一次,面对他最轻视的宋军,他却不得不退了。 看着对面红着眼的宋军,高呼万岁的宋军,神色狰狞的宋军,李恒无奈的点头,道:“末将遵命!” 第十四章献俘 元军的船队撤了! 从襄樊之战以来,第一次在正面的对决中,撤退的是元军而不是宋军! 当元军的桨手开始奋力划水时,一直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萧统,终于松了口气,他来到宋朝的第一仗,至少没有输! 当元军的桅杆消失在宋军的视线外时,萧统被陆秀夫搀扶着,出现在帝舟的船头,他轻轻拔出了腰间的天子剑,高高举起,剑尖指天,高呼道:“驱逐鞑虏,光复华夏!” 声音很稚嫩,甚至很小,可是,每一个活下来的士卒都听见了,都听清了,想必现在已经埋骨碧海的忠魂也,也该听请了吧。 “驱逐鞑虏,光复华夏!”张世杰的声音很豪迈,陆秀夫的声音很苍凉,就是马凌,也振臂高呼。 “驱逐鞑虏,光复华夏!”激动的士卒们一遍遍的高呼着,很多人流下了热泪,滚烫的眼泪和血污混在一起,让这支本已穷途末路却又绝境逢生的军队,再次振奋出难以匹敌的勇气。 远处的张弘范和李恒听到了宋军的欢呼,俱都神色凝重。 第一次战斗结束,宋军虽然逼退元军,然而自己损失也很惨重,10艘双桅三层楼船被凿沉,近3000人战死,击毙元军大概有900人,另外,还俘虏了300人的战俘。 时间紧迫,很明显,张弘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次只不过是他试探性的进攻,下一次一定比这一次更猛烈更残酷。 可是这时,宋军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了,毕竟天子的激励只是精神的寄托,而亲自把那么多鞑子送入海底的快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而这时,张世杰突发奇想,决定趁此机会举行一个献俘仪式,此议一出,一下子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就连萧统也认为,这着实是一个妙手。 很快,萧统在陆秀夫和马凌的侍立下走到帝舟的船头,其他的舟楫列队两厢,张世杰特意调来数十艘小船,宋军士卒押着被俘的元军缓缓从帝舟前行过,同时仅有的一支戏班子也吹吹打打,只是,在陆秀夫的专门指示下,奏的却是秦王破阵乐。 碧海之上,鲜血染浪,天子巍然屹立于帝舟之首,乐队的鼓手奋力擂鼓,而其他乐手也都热血沸腾,在士卒们的凝望着,曲中多了分苍凉之味,却依旧浑然天成,磅礴之中不乏温润,大气之下不失高雅,于冲和平淡中见精妙,让萧统这后世之人听了,更是豪气干云。 而此时,张弘范和李恒的座舰并没有走远,,虽然方才和宋军一战没有占到便宜,却也没有吃大亏,主要是张李二人对宋军如今的精气神感到很是意外,因此决定效昔日周郎观曹军水阵之故事,近距离观察宋军。 先前的一阵喧闹,大概是在打扫战场,结果,突然间嘈杂的宋军静了下来,让一直心中疑惑的张李二人竖起了耳朵。 突然,宋军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声,让本已极度敏感的张李二人面面相觑。他们记得,在开战前,就是因为听到宋军突然爆发出欢呼,而决定提前发动攻势,没想到还是没有讨到便宜。 “大帅,宋人在喊什么?”李恒问的时候,心里却有些打鼓,其实凭他的耳朵,他是听清楚了的。 “驱逐鞑虏,光复华夏。”张弘范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恒一眼,淡淡说道。 久经沙场的李恒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有些费力的说道:“大帅,如今张世杰这样煽动宋军,恐怕我们打起来会比较费事。” 张弘范苦笑一下,道:“你莫非忘了,我们还有几百兄弟被宋军俘虏了呢。” “大帅,您说这次,宋军会用俘虏要求我们干什么?缓两天?”李恒这么问,是因为过去宋军抓住战俘(当然这也是极其偶然的情况,且数量很少),总是要求元军延迟进攻,而元军则一贯的一口答应,毕竟对于当时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来说,迟几天根本不是问题。 “不,不会,张世杰一定会杀光俘虏,毕竟你知道,宋军现在,靠得就是那股气,气没了,也就完了,而这时把那几百弟兄杀了,一来能震慑咱们剩下的人,二来能振奋己方的士气,这样的好买卖,换我也会去做的。” “可是,张世杰杀俘也会让我们的士兵同仇敌忾啊。”李恒毕竟是西夏人,对于汉人的很多花花肠子还是领会的不够深入。 “不会,你忘了,赵昺毕竟是汉人的皇帝,而我们这些。。。”剩下的张弘范不方便再说,不过李恒已经明白了。 说到底,二人带来的军队,毕竟还是血统纯正的汉人,让他们攻城略地或许还好,可是让他们追杀汉人的皇帝,怎么说心里都不是那么顺溜,如果宋军再以杀汉奸的名义处死俘虏,恐怕对自己手下的,只会是警告和震慑,而不会有多少兔死狐悲之感。 “这该死的张世杰,居然想出如此阴险的诡计,汉人真不是好东西。”李恒刚刚骂完,却突然想起张弘范也是汉人出身,不由神色有些尴尬。 张弘范倒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轻说道:“不应该是张世杰,他虽然勇悍,但谋略却是一般,在京湖,在淮泗,他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如果那时候他能想出这等妙计,恐怕我们还在襄阳折腾呢。” “那难道是陆秀夫?” “也不是,陆秀夫只是文臣,不懂军机,可是宋军里明明已经没有谋士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9章 张弘范陷入了思考。 突然,一股雄浑豪迈,包举宇内,声震百里,气壮山河的音乐传来,却让张弘范神色大变。 “大帅,这是。。什么曲子,怎么听得这般肃杀和威武。”李恒汉学修养毕竟不够。 “秦王破阵乐,当年李世民接受万胡来朝时奏的。”张弘范淡淡说完,神色严峻。 “秦王。。”李恒当然知道,李世民意味著什么,“这可是天子之乐啊,莫非。。” “不错,这是天子之乐,一定是小皇帝,只能是他!”张弘范突然激动起来,“张世杰有几斤几两,你我都很熟悉,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优柔寡断,循规蹈矩,可是如今,宋军士气高涨,悍不畏死不说,居然能奏天子乐,居然能戮我军尸首,居然能想出杀俘的办法,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宋军正在举行献俘仪式,哼,倒真是妙计呢!这小皇帝,嘿嘿,有意思的紧那。” 李恒听了,心中却是一凛,不由问道:“那如之奈何?” 第十五章虐俘 “怎么办?”张弘范冷哼一声,“决定胜负的,永远是实力,就算这小皇帝他能把这十几万散兵游勇扇呼的士气高涨,热血沸腾,他能改善装备吗?他能让士卒的战斗力飞速提升吗?他能让他的船不沉不着火吗?只要我们自己不乱,他依然没有任何机会!” “大帅说的有理,只要我们自己不犯错误,谁也挡不住我们前进的脚步!”李恒听了,神色也转忧为喜。 只是张弘范心中却依然不得安稳,虽然他冥思苦想,也没找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他心中,总有那么一丝阴影,总有那么一丝不祥的预感。 当威武雄壮的的秦王破阵乐戛然而止,最后一船战俘刚好从小皇帝的帝舟前经过。 “启奏陛下,鞑子俘虏,共420人,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张世杰一个军参拜倒在地。 “先押上帝舟,等朕审问之后,全部斩四肢,剜腹心,用他们的血肉,祭奠我们战死的勇士。”萧统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说道。 “微臣遵命!”张世杰高声喝道。 全副武装的宋军把已经被缴械的元军分批押上帝舟,而这群先前还穷凶极恶的杀人魔,如今已经温顺的像绵羊一般,任由杀红了眼的宋军像拖死狗一样拖上了帝舟。 “都跪下!”领头的士卒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刀片,恶狠狠的说道。 结果没有任何反抗,先期押上来的三十名俘虏被排成一排,每个俘虏背后都有两名宋军拿刀架着脖子,以防他们逃跑。 看来,小皇帝还是准备问几句话,在张世杰的保护下,萧统缓缓走到一个战俘面前,只见他头发披散,满脸血污,身上也多处带伤,只是看面相,却还是个孩子! 萧统心中有些不忍,旋即咬牙问道:“朕是宋朝皇帝,如今来问你的话。” “啊,”这俘虏很是激动,“小人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名宋军按着他的脑袋,完成了跪拜之礼。 “你是汉人,还是鞑子。”萧统轻轻问道。 “皇上啊,小人是汉人啊皇上,小人爹娘都是汉人啊,皇上饶命啊。”俘虏很快就哭了起来,倒不是萧统常见的那种猥琐男“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小儿嗷嗷待哺”那种鬼哭狼嚎,而是真的哭的伤心,滚滚而下的眼泪冲散了脸上的黑渍,让这俘虏显得更加年幼。 “说,你多大了。”萧统问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自己明面上,可是只有八岁,而问起问题来却是如此老气横秋。 “回。。回陛下的话,小人十六岁了。”那俘虏虽然比小皇帝要大,却一直躲闪着萧统的目光。 “可曾读书?” “读过。”俘虏小心的说道。 “哦?”萧统来了兴致,“读得都是些什么?” “《论语》,《孟子》《诗》,《春秋》,还有。。。。”那俘虏答得倒是不含糊。 “哈!”萧统忍不住大笑一声,拍掌笑道:“不错啊,都是圣贤之书,你的学问还不差吗。”说到这,萧统面色突然一变,“可是,你既苦读圣贤书,难道你没学会忠孝仁义吗?你难道不知道鞑子是什么东西吗?你的双手沾满了汉人的鲜血,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萧统说着说着,已是声色俱厉。 “小人。。小人。。”那俘虏眼神里闪过些许愧疚,却让萧统心中隐隐作痛。 这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在那个时代,这么大的人还在上初中,还要背着书包,还要父母的溺爱,可是,如今这个,就已经是战场上的炮灰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要杀了他!还要杀了这个实际年龄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 难道作为帝王的,都必须心狠手毒吗?萧统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可是,无论他从何种角度,从谁的立场,结论都是,必须的,毋庸置疑的! 深吸一口气,萧统淡淡说道:“背叛家国,是为不忠,杀尔同胞,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留着何用?张枢密!” “臣在!”张世杰声音洪亮,让那俘虏忍不住一阵颤抖。 “照朕说的,砍去四肢,剜出他的心让朕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说完这段,萧统忍不住偏过头去,怔怔看着碧波万顷的大海。 “微臣遵旨!”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啊~~~!”可是这声音再凄惨,也改变不了什么,随着一声惨叫和四声整齐的切割声,那俘虏再次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惨叫声。 实在忍不住好奇,萧统强忍着呕吐感回头看了一下,却差点没当即晕厥,映入眼帘的只是血肉一片,双臂双脚已经和中间那个“躯体”分开,手脚和躯体都还在缓缓蠕动,而在浓烈的血腥味的同时,还有一股骚臭,很明显,他已经失禁了。 一个声音在萧统心中响起:你杀人了,由于你的缘故,一条生命已经被剥夺,从这一刻开始,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你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萧统,你是赵昺,堂堂正正的赵昺! “我是赵昺,我,就是赵昺!”萧统喃喃说道,而旁边的陆秀夫听了,神色微变。 第十六章刺字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伴随着巨大的惊呼,一名士卒捧着血淋淋的一团黑色,走到萧统面前。 “陛下,他。。他的心是黑的!”那刚刚杀人的刽子手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萧统有些讶然的回头一看,果然,还在微微跳动的一团拳头大小的一块肉,果然是黑的! 只是萧统当然也看清了,那士卒的手也是黑的,而且,明显是染黑的。 张世杰“铿”的一声拔出宝剑,对着剩下跪着的一群俘虏怒道:“你们看看,啊,你们看看,你们身为汉家子孙,去给鞑子卖命,嗯?现在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的榜样,看看他,多好的少年,心,却是黑的!你们扪心问问自己,你们的心,是不是黑的?你们对的起身上流淌的血液吗?你们对得起汉家千千万万的百姓吗?” 没想到张世杰居然也学会了这一套,很明显,那颗“黑心”应该是人造的,不过,效果却是很明显,俘虏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而坚贞的宋军战士们,则都高高昂起他们骄傲的头颅。 “陛下,如何处置这黑心?”张世杰请示道。 萧统点点头,淡淡说道:“朕听闻民间有句话,叫做良心,让狗给吃了……” “臣明白了!” 不一会,一名士卒还真的牵来了一只剽悍的狼狗来,只是这狗见了那颗黑心,居然瞬间躁动起来,“呜呜”低吼不止。 “给它吃了吧。”萧统轻轻挥了挥手。 “哇呜”一声,那大狗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一口咬住那颗黑心,咬也不咬,就直接吞了下去。 “咕噜”,看见这一幕,不少人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且不说那些心中有鬼的,就是正常人,也不由感到周身有些发寒。 “陛下,剩下的俘虏怎么处置?”张世杰问道。 “这个。。”萧统忍不住沉吟道,虽然他本想直接把他们全部咔嚓掉,可是那样一来,元军中固然会有人羞愧,同仇敌忾的不会太多,但是这些都是未定之天,那张弘范也是狡猾之极的人,说不准他就能想出法子来破解,如今已经杀了一个人,还剜了他的心,震慑作用似乎已经足够,不如。。。 想到这,萧统装出记不清的样子道:“朕记得仁宗皇帝时的勇将狄青大将军……” 张世杰是何等人物,自然马上会意,他心中赞叹的同时,却虎着脸,拿刀指着那群俘虏,怒道:“你们这群孬种,本该将你们全部分尸剜心,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吾皇乃世之仁君,尔等虽然罪孽深重,九死难赎,然吾皇依然法外开恩,饶尔等不死。” 众俘虏一听,对视一眼,竟然齐刷刷的磕头谢恩,涕泪横流的感激小皇帝的不杀之恩。 “但是,”张世杰一下子又让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作为汉奸,民愤极大,影响恶劣,本该明正典刑,如今赖陛下洪恩可以从宽发落,因此,遵陛下旨意,将对你们处以墨刑。”墨刑就是在脸上刺字,虽然依然很是屈辱,可是对于这群刚刚观看了一出分尸剜心酷刑的俘虏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于是,俘虏们很自觉的继续谢恩,而张世杰冷笑一下,挥挥手,一群宋军士卒已经扑了上来。 毕竟这里不是大理寺,也没有专业人员,字刺的很难看,可是涂上墨以后,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他们脸上刺的,乃是“吾乃汉奸”。 第10章 张世杰满意的点点头,对萧统拱手道:“陛下,黥刑完毕,他们该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 萧统想了想,道:“没收他们的武器,拔掉他们的甲胄,换上锗衣,给他们几艘小船,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于是,剩下的419名俘虏,有300多名穿上锗衣,带着脸上的刺字,悲愤而屈辱的划着船,朝北方划去。 可是,却依然有将近100人,死活不走,还声称“犯下罪孽过重,愿意为奴为仆,为自己赎罪”,萧统稍微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将他们拆散,分到各个船上做杂工。 话说正重新率部南下,正准备偷袭宋军的张弘范,突然发现南方,有5艘没有武装的小船,正缓缓的朝自己这里驶来,而船上的人俱都浑身血污,看起来却正是那些战俘。 “大帅,那。。。那不是被俘的汉人吗,怎么,宋朝皇帝居然没有杀他们?” 张弘范也是眉头微皱,不过,他还是挥挥手,下令派船去接应,毕竟自己现在军中,很多人是那些俘虏们的兄弟袍泽,而且既然宋军已经放了他们回来,自己也不能说不接受。 可是,等到看清他们的脸,很多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确实,太震撼了,这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刺字,在脸上刺字,刺的还是这样的侮辱性的字,还有比这更屈辱的吗? 俘虏们的眼中,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却是屈辱与无奈,是啊,宋朝皇帝说的一点不错,自己确实是汉奸,作为汉人却去屠杀自己的同胞,而且每次屠村屠城,奸淫妇女,似乎都没少干过,如今……汉奸的名字,算是跟自己一辈子,没跑了。 第十七章跳海 “大帅,这。。。”李恒冲锋陷阵是把好手,可是勾心斗角就是一般了,只是他虽然智谋不足,却不傻,周围的汉军士卒们神色不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张弘范则脸色铁青,怒火中烧,他不得不承认,宋军这一手太无耻了,太卑鄙了,太下作了! 本来要是杀了这些俘虏,就已经够狠了,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料到对方的阴险,如今把这群人放回来也就罢了,还给人脸上全刺上“吾乃汉奸”的字,这不把难题全留给自己了麽。 现在自己是杀也不是,收留也不是,毕竟这么多士卒都看见了,肯定是不能悄悄杀了的,可是就这么把他们接受了……那脸上的四个字实在是太扎眼了,弄得其他汉人士卒随时都能看见,可想而知的是,“吾乃汉奸”这几个字,将不断的在那些汉人的脑子盘桓,无论是吃喝拉撒还是睡觉打仗。 想到这,张弘范几乎头痛欲裂,他真的很想先睡一觉,理理混乱的脑子,可是他却不能,如今他是主帅,而那些人已经到了跟前,无论如何,得给个说法了。 整理了下思路,张弘范威严的说道:“诸位兄弟,让你们遭受如此酷刑,是本帅的过失,在这里,本帅向你们陪不是了。”说罢,张弘范摘下了头盔,微微躬身。 在士卒们纷纷惊叹的同时,张弘范趁机说道:“本帅知道,你们都是汉人,本帅也是!是的,对面的赵昺,是汉家皇帝不假,我们的皇帝,是蒙古人也没错,可是,这能成为他们骂我们是汉奸的理由吗?若是赵家皇帝是真龙天子,为什么一百多年前被金人捉走徽钦二帝?那时候,有汉人帮金人吗?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赵家的人还口口声声说汉奸,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有德者居之,不是他赵家一姓一族的天下,若是赵家真的得民心,为什么蒙古人从漠北打到厓山,而百姓们居然不支持赵家呢?” 这话说完,果然士卒们神色各异,但显然不是开始的慌乱,不少人已经恢复了镇定,看来张弘范这番似是而非的歪理已经成功转移了焦点。 趁热打铁才是王道,张弘范马上抓住机会,说道:“就算我们为蒙古人效力,可是如今蒙古人才是天下正统,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又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杀俘虏,赵家人为了他们姓赵的私立,不顾天下多年来兵连祸结,让百姓们不得安居,让你们,还有赵家手下的士卒们不能和妻小团聚,却要打仗,这不是不仁不义,又是什么?对于俘虏,不加善待,还在脸上刺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伤就是不孝,他们剥夺一个孩子的孝心,这不是无耻,又是什么?”说到这,张弘范脸色有些涨红,他转而诚恳的对着那些脸上漠然的刺字者说道:“赵家人不仁,我们不能,你们依然是我军的勇士,你们脸上的字,本帅会延医为你们去掉,决不让你们背上不孝的恶名。” 不得不说,张弘范这番说辞十分精彩,一旁的李恒简直都愣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宋朝皇帝这么对待背叛自己的人那是一点儿没错,可是照张弘范这么一说,好像投降蒙古才是忠义仁孝,为赵家尽忠才是大逆不道一般呢,李恒不得不佩服汉人的字句实在太过精深,而张弘范的嘴皮子居然一点不比他打仗的本事差。 张弘范心中也是暗暗得意,因为那些脸上被刺了字的人,许多人绝望的眼神中,又有了一丝希望和喜悦。 正当张弘范准备再努力一把,以彻底解决这个麻烦时,一名脸上刺字的士卒突然站了出来,对张弘范行了一礼,道:“大帅,虽然您说的都对,可是小人知道,小人父母都是汉人,汉人没有帮蒙古人杀汉人的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汉人的土地也只认汉人的皇帝,宋朝皇帝不杀小人是恩典,小人不死良心难安,如今父母已经不在,有哥哥延续血脉,小人也没什么担心的了。”说罢,竟然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扑通”一声,才让震惊中的张弘范回过神来,天哪,自己方才居然忘了一箭射死他,居然还一直让他讲话! 果然,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士卒们重新躁动起来,更可怕的是,那些刺字的人中,居然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指指自己的脸,然后再纵身一跳…… 一个,两个,四个,“扑通”声此起彼伏,转眼间,一小半的人已经跳进了海里,剩下的大都也面如死灰,而其他观看的士卒们也都神色惶恐不安。 原先对张弘范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李恒眼都直了,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一幕,这张大帅都已经说了不在乎的,你们还寻死干什么呢?难道“汉奸”两个字就那么压人?他哪里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汉人心中的忠义和廉耻,是永生不灭的,就算有那么点败类,却也像污垢一样,很快就会被荡涤。 “够了!”终于憋不住的张弘范一声怒吼,指着剩下的几个瑟瑟发抖的人吼道:“跳啊,跳啊!你们不是对宋朝忠心耿耿么。还等什么?都跳下去殉国取义啊!” 没想到他一说完,又有几个人咬了咬牙,也跳进了大海,咕嘟咕嘟冒了几下泡,也就不见了。船上剩下的几十人神色也都阴晴不定,不知在做何打算。 张弘范愣了愣,突然怒道:“弓箭手,弓箭手何在,给本帅射死他们,快!” 只是张弘范不知道的是,远处,先前第一个跳下去的那士卒“呼”的一声冒出水面,“呸呸”吐了两口水,从脸上摘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还算剽悍的面孔,轻轻道:“老二,老二,出来吧。” 又是“哗啦”一声,第二个跳下去的人露出头来,紧张的四处看看,喜道:“大哥!” “少废话,我们得赶紧回去,给陛下和张枢密复命,你赶紧把这劳什子面具给摘了,妈的,一点都不透气。”老大骂骂咧咧的,似乎还很不满意。 第十八章兄弟 “哎,大哥,你说这陛下怎么像转了性儿似的,祥兴元年的时候,咱兄弟俩就在一边儿伺候了,那时候陛下基本上就不怎么说话,要不就是哭,可是如今您看,这陛下简直比枢密相公还要厉害呢,人今年可才八岁呢。” “要不怎么说人是真龙天子呢,当皇帝的,就天生有那么一股气势,知道不?岂是我们这凡夫俗子能比的?”大哥不屑的撇撇嘴道。 “大哥,咱哥俩走南闯北也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您真的相信那劳什子天子之气?要是有赵家皇帝有那天子之气,百年前靖康之耻怎么说?三年前临安陷落又怎么说?”二弟倒是很有质疑精神。 “老二”,正在划水的大哥回头严肃的问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英明神武,还有错儿不成?哥哥我虽然读书不多,可是那孔融七岁让梨,甘罗十二拜相的故事,却也听说书先生讲过,陛下毕竟是皇帝,八岁聪明点怎么了?” “呵呵,大哥您说哪里话,咱哥俩从泉州起,就跟着枢密相公了,哪里能有别的想法呢?”老二虽然在划水,依然陪着笑脸道。 “没有最好,行了,赶紧回去吧,离下一个岛礁还有几里呢,节省体力。”大哥坚定的说道。 原来,萧统和张世杰把那些脸上刺了字的俘虏们放回来,可是一点都没安好心,事先就已经从张世杰的心腹中挑了张贵和张顺俩兄弟混入俘虏之中,此二人不单忠诚可靠,水性出色,还会的一手易容之术,果然,张弘范的一番说辞,几乎奏效,却被二人这么一搅和而全部泡汤。 活的反面教员,绝对比任何的说教和文宣都有力,战俘脸上刺的“吾乃汉奸”几个字,对于元军中的汉人的震慑是无以复加的,而张贵和张顺带头朝海里一跳,更是对他们的逼迫,真正心中存有忠义和愧疚的人自然会跟着跳下去,也算他们尽忠,而心中忐忑犹豫的人,也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就是周围的旁观者,恐怕以后也会时常受到良心的煎熬吧。 第11章 而那些脸上刺字却没有选择死的人,怎么处理却是给张弘范出了个大难题,可惜张弘范在极度激动之下,已经直接下令射杀他们,纵使是李恒苦劝也毫不理会,看来是铁了心了。 420名战俘,420名汉奸,大多数居然还是死在大汉奸张弘范的手中,岂不是绝大的讽刺? 这时,已经看见远处飘扬的汉家旌旗的张贵,突然停下,回头一脸严肃的对张顺说:“老二,当哥哥的有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是亲兄弟,也一定要给你说清楚,你可莫要怪哥哥。” 张顺有些奇怪的甩甩脸上的水,道:“大哥,你我虽不是一奶同胞,却比亲兄弟还亲,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张贵点点头,咬牙道:“好吧,既如此,哥哥就直说了,你知道,枢密相公对咱俩有知遇之恩,栽培之德,他自己也是大英雄大豪杰,可是……不管怎么说,枢密相公也是臣,咱的皇帝,是赵昺!” “大哥,你……” “你听我把话说完。”张贵摆了摆手,“现在大哥跟你说这话,当然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可是,枢密相公毕竟是如今大权在握的人,要是皇帝还是皇帝,倒也无妨,不论是江山光复还是大家全部完蛋,都无所谓,可是如今皇帝的本事,你也看见了,不出事便罢,万一要是有个差错儿……什么报恩忠君都是其次,咱兄弟,首先还是得考虑自己个儿的老婆孩子啊。” “大哥,你的意思是,万一有朝一日,君臣反目的话,您选择站在皇帝一边?”张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对,大哥也劝你一句,莫要押错了宝。”张贵依然一脸的严肃。 “噗哧”,张顺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您实在太滑稽了,如今咱们朝廷也就在厓山还是朝廷,保命都还来不及呢,还君臣反目,他们反的起吗,大哥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张顺一脸的不信。 “老二,哥哥跟你说过,哥哥学过相面之术,这皇上啊,天庭饱满,眉修目凝,是为霸道之君,唇饱鼻挺,是为……” “得了大哥,你还算出来自己能位极人臣裂土封疆,咱家还能出皇妃呢,我可不相信你那套玩意儿。” “老二!” “得了,大哥,你也听弟弟一句。”张顺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算大哥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你相面也是对的,当弟弟的决定了,一定跟着枢密相公走。”张顺的神情很坚定。 “你怎的这般执迷……” “大哥!”张顺打断他的话,“天可怜见,咱还是兄弟俩,如今这乱世,咱总得留下祖上的血脉不是?大哥您押了陛下走了阳关道,可是这独木桥不能没人走不是?咱好歹得把这路子给踏了吧,这样咱左右逢源,万一当弟弟的落了难,也有哥哥你救我啊。”张顺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二弟!”张贵已经完全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原来他竟是宁愿和自己唱反调,来衬托自己,也为家族留条后路! “大哥!”兄弟俩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而心,却也合在了一起。 很快,张家兄弟回到了帝舟上,小皇帝亲自接见了他们。 第十九章定策 简单的行过礼后,萧统淡淡问道:“你二人此行可顺利否?” “托陛下天威,小人兄弟俩混入俘虏之中,幸未露破绽,及见张贼,果然如陛下所料,张弘范大放厥词,意图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兄弟二人依计行事,幸不辱使命。”张贵恭敬的答道。 “如此甚好,想来该有不少人效仿你等滔海自尽,而剩下的想必也会被张弘范除掉吧。”萧统继续问道。 张顺和张贵对视一眼,张贵朗声道:“吾皇明鉴万里,我兄弟二人投海后,那群鞑子的走狗确有不少人随之跳海,而张贼大怒后,确实下令射杀彼等。” “唔,你二人做的不错,这次就给你们记上一功,今后好好跟着枢密相公,为国尽忠,为朕分忧。” “小人必誓死以报皇恩!” 张家兄弟下去后,萧统见张世杰面有矜色,不由叹道:“不得已而为之啊,谁都知道,河北沦陷日久,民心不向中华,朕何尝不知如此有伤天和,就算有天谴,也都由朕一力承担吧。” “陛下,此皆是臣之过失,请陛下降罪。”果然,萧统这般一说,张世杰和陆秀夫就配合的跪下请罪,神色惶恐,看来这皇帝之尊,在赵匡胤三百年养士之功下,还是很有威势的嘛。 “二位爱卿快快请起。”萧统跳下龙椅,亲自伸手虚浮,倒让二人受宠若惊。 待几人再次坐下,萧统关切的问道:“张枢密,这张弘范初次受挫,不日必将再度来犯,如之奈何?” “臣当誓死拒之,以保陛下与太后之安。”张世杰神色坚定。 萧统却突然想起来,这杨太后名义上是自己的母亲,前几次请安,杨太后都推说身体不适,军务繁忙,萧统当时也乐得清闲,如今可不能再拖延了。 不过嘴上,萧统却说道:“张枢密,大家都不是外人,有话不妨直说,上次可以说趁鞑子立足未稳,咱们先声夺人,可是下次张弘范倾全力来犯,胜算如何?” 张世杰微微赧然,道:“胜负在五五之数吧。” 见陆秀夫也是神色微微黯然,萧统心知大概实际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下一仗打起来可能不太容易,因道:“朕虽年幼,却知良药苦口利于病,爱卿说话不必顾虑太多,所谓未料胜先料败,若是和张弘范接战不利,为之奈何?” “这……臣必率亲兵与鞑子四战,定能让陛下帝舟突出。”张世杰依然拍着胸脯表态。 “若是突出后,朕去哪里?十几万将士去哪里?以何方为根本以图再起?”萧统继续追问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西向海口以被张世英将军所守,万一接战不利,陛下可以向西突围,或去岭南西路,或去占城,暂避一时。”陆秀夫沉吟了一下,徐徐说道。 “陆相所言固然稳妥,然朕却不以为然。”萧统看了二人一眼,接着说道:“虽然以桂林之坚城,大理之山川,未尝不能阻鞑子一时,然鞑子梁王领兵十余万,驻扎在中庆路,我们发展的空间实在太小,况且此二地物产虽丰,然汉人太少,不能有可靠之兵,山川崎岖道路不畅,不能为恢复之地。” 张世杰和陆秀夫俱道:“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萧统心中苦笑,想必能用“乾纲独断”来形容的皇帝中,自己算是年龄最小的了吧,还好他们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24岁的老男人了。 “不知你们知不知道台湾?” “台湾?”张陆二人都一脸的茫然。 萧统心中暗骂一声,怎的忘了“台湾”这词是明朝以后才有的,因道:“就是流求,隶属于泉州晋江县。” 陆秀夫毕竟是文官,对于地理还是清楚的,忙道:“陛下明鉴,臣知那流求之地,处泉州之东,有海岛曰澎湖,烟火相望,旁有毗舍耶国,语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类。陛下真龙之躯,天下之主,岂可去那蛮荒之地?” “非也,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朕观天下之大,唯有流求乃是休养生息之地,中有海峡天险,可阻鞑子,有澎湖之中转可连大陆,流求面漳泉,可行贸易与诸夷,可得金银以为军资,得粮米以自给,且流求地广人稀,方圆数千里,大可养兵,待天下有变,我水师可北袭幽燕,南取广州,鞑子纵有百万之兵,能奈我何?” 萧统一时说的高兴,却没看见张陆二人脸色已经微变,这哪里是天朝上国的皇帝形象,简直就像海盗一般嘛,当然这话他们肯定不能说出来。 “二位以为如何?”萧统终于想起来还有两个人一直在听,终于停下来问道。 张陆二人交换了个眼色,陆秀夫拱手道:“还请陛下三思,从长计议啊。” 萧统听了,心中微微不悦,这就是委婉的不赞同么,不同意你就直说,还装,又想到,不管怎么说,皇帝是我,我说了才算数,因摆手道:“不必了,朕心已绝,陆相你和张枢密好好研究下如何迁往流求之事,务必尽快给朕拿出个章程来,朕先去给太后请安。”说罢,萧统端起了放在几上的茶盏。 “微臣告退。”二人无奈,只得起身行礼。 “且慢,此议,务必严守机密,绝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否则,朕绝不轻饶!”萧统冷冷说道。 “微臣遵旨。”张陆二人只得再次下跪答道。 “马凌,陪朕去给太后请安。”萧统看了看二人,轻轻对马凌吩咐道。 “老奴领旨。”马凌的声音还是又尖又细。 “臣等恭送陛下。”按规矩得让皇帝先走,因此张陆还是不能离开,只得目送小皇帝朝太后的舱室走去。 第二十章太后 杨太后乃是宋度宗的淑妃,在临安城破,帝后投降之时,当时的淑妃居然还能想到带着吉王赵罡和信王赵昺,也就是萧统现在附身的这位逃出临安。在当时的乱世,能从万军之中突围,还能保住赵家皇室的血脉,也算奇女子了。 不过还好,赵昺乃是修容俞氏所生,已经在元军攻破临安时自缢而死,因此这杨太后并不是赵昺的亲生母亲。 走近帝舟二层的里舱,马凌朝萧统使了个眼色,萧统无奈,只得高声道:“孩儿来给母后问安了。” “咳咳咳。”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是陛下来了,紫鹃,去给陛下开门。” 第12章 声音娇糯宜人,听声音就知道里面肯定是个大美人。什么?紫鹃?似乎林妹妹的侍女也叫紫鹃的说,萧统不由在脑中勾勒出一副美人卧病在床的慵懒之态,啊,她是睡美人,那谁是吻醒睡美人的王子呢? “呸呸。”萧统暗啐了自己几下,强自收摄心神,这时,一个一身宫装,脸色却有些苍白的清秀小侍女,对着萧统福了一福,轻声道:“陛下请跟奴婢进来。” 临安陷落后,特别是福州失陷,小朝廷銮驾迁到厓山后,宫女女官基本全部流失,加上如今还在海上漂泊,几乎见不到什么女人,只是杨太后这里必须得有人伺候着,因此还留有宫女。 萧统虽然外表上是八岁幼童,可是心里却早就是24岁的成熟男人了,在那个时代,萧统倒不是没见过美女,只是那时的美女要么拜金让萧统蔑视,要么飘渺让萧统敬重,而眼前这个小宫女,低眉顺眼的样子,却让萧统看得心中痒痒的。 见那小皇帝仰着小脸,眼睛一直滴溜溜在自己身上转,紫鹃也忍不住羞得满面红霞,不过倒也不敢坏了规矩,只是低下头不敢说话。 马凌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倒让萧统马上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有过去那种偷窥美女被发现般的窘迫,旋即一想,自己才是皇帝,是主子,怕什么!于是乎有挺起胸膛,“龙行虎步”的朝舱内走去。 虽然是在船上,咸湿之味很重,可是到底是女人的屋子,还是有那么一股子香气,让萧统早已成熟的心微微有些躁动。 简单挂着彩缎丝绸,铺着绣凤锦被,挂着红纱帐的凤榻上,横卧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宫装美人,柳叶眉桃花眼,小瑶鼻樱桃口,正是标准的江南美人,只是由于身子不适,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更多了几分病态美。看样子大概三十左右,身材介于少女的青涩和熟女的火辣之间,让萧统这二十四岁的老处男看着心动不已。 不必说,这就是端宗赵罡之母,如今的杨太后了。 杨太后正笑吟吟的看着进来的萧统,支起藕臂托住腮,柔声道:“陛下来了,今儿就不必多礼了,来,让娘看看,似乎又长高了呢。” 历史上这杨太后做妃子时就是有名的贤妃,从不争风吃醋,在临安城破后,对于赵昺更是视如己出,关爱有加,而厓山日落后,本已突出重围的杨太后手掩胸口大哭:“我不顾生死,万里跋涉来到这里,为的是存赵氏血脉,现在已经无望了!”于是跳海身亡。后来厓山还一直有杨太后陵。如此看来,这杨太后也算是忠贞义烈的奇女子,可是在萧统那个时代,媒体上却喜欢鼓吹满洲鞑子的孝庄慈禧,却对汉家这样千古奇女子避而不提,不知是何居心。 杨太后相招,萧统自然走了过去,只是越靠近杨太后,越觉得一股成熟女性的浓香噗哧扑哧朝自己鼻子里灌,让自己心神略微有些不宁。 萧统身材尚且不高,自然一下子就被杨太后搂进了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让萧统心中也有了几分温暖,毕竟自己从史书上看见的,一直是帝王家都是无情,可是如今,这杨太后对于并非己出还是冒牌的自己,那爱怜却是真真切切的,渐渐的,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自己来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萧统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下可好,杨太后本就是女人,想起国破家亡,自己亲生儿子也因溺得病而死,如今赵家就是这么一线血脉了,自然“嘤嘤”哭泣起来,而帝后都哭了,那马凌和紫鹃自然也得哭出来。 一时间,这太后的舱室,居然哭声四起。 只是萧统毕竟心智坚韧一些,很快就止住了眼泪,他知道,如果让这哭声一直响着,万一传了出去,可就是了不得的事情,毕竟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因言道:“母后,都是儿臣的过失,让母后伤心了。”说罢又道:“马凌,紫鹃,你二人且不要哭了,朕和母后说说话儿。” 马凌和紫鹃自然不敢不听,而杨太后哭了一会儿,也拿出手绢,开始擦着眼泪,只是萧统发现,自己还是被这美妇人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美人胸前的饱满,而美人脸上犹带泪珠,却又轻轻擦拭的媚态,更让萧统呼吸为之一窒。 “好了,陛下,不说这伤神的事情了,最近鞑子可曾来犯?”杨太后虽然恋恋不舍,但是萧统怕再躺在美妇人怀里会出事,还是禀明了,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母后,昨日和鞑子血战一场,士卒用命,还是击退了鞑子。”萧统老老实实答道。 “你年岁尚小,却要把祖宗基业都交到你身上,着实是苦了你了。”说到这,杨太后眼圈又红了。 第二十一章外戚 “母后放心,孩儿一定不负祖宗的厚爱,一定让汉家的万里江山,重新姓赵!”萧统心中激荡,不由大声说道。 杨太后见小皇帝握紧了拳头,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美眸里异彩连连,忙点头道:“好,好哇,皇帝一定要听枢密相公和陆相的教诲,他们都是你父皇和你皇兄留下的股肱之臣,有他们在,哀家放心。” “儿臣省得,母后放心,朕一定好生读书,向二位相公学治国之道,为君之术。” “嗯,这样哀家就放心了,看着你出息了,可怜你的皇兄……”说到这,杨太后又想起了死去的端宗赵罡,忍不住又流起眼泪。 萧统见美妇人潸然欲泣,一副锥心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阵怜惜。若是放在那个社会,这样的女人可是极品熟妇,可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呀。如今……自己虽然只有八岁,可是心中却还是有男女之欲的,那种天生的怜惜当然是有的。萧统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的拭去杨太后的泪花,默默的凝视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 没想到杨太后却身子微微颤抖,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人,竟是痴了。 两弯眉画远山请,一对眼明秋水润,眼前的美妇人姿态慵懒,仪态万千,萧统虽未尝人道,却也是识货之人,这般绝色美妇,却也当真从没见过。 ”母后,勿要再伤怀了。“萧统见美妇人眼神越发的炽热,忍不住出言说道,可是刚一说完,自己却后悔不已。 果然,杨太后听小皇帝这般一说,马上省出,眼神重新变得清澈,却也有那么一分哀伤。 萧统心中暗叹,方才那番媚态,当真是天上难有啊,只可惜就出现了那么一会,不过就是那么一会,也足以让萧统这老处男心中“扑通扑通”猛跳不已。 整理了下思路,萧统轻轻说道:“母后,皇兄虽然只比儿臣大两岁,然其才情,豪气,威望均远胜儿臣,当此临安城破之危难时刻,皇兄挺身而出,扛起了光复河山的大旗,虽然上天不佑,让皇兄未能完成大业,然逝者已去,来者可追,母后为国为军计,也切要保重凤体,以免皇兄在天上还要背负不孝的名声啊。” 见杨太后神色稍霁,萧统决定趁热打铁道:“虽母后一直待儿臣如同己出,儿臣也从来以嫡母侍奉母后,然今日,儿臣还是要在母后面前盟誓,有黄天厚土,赵家五十代先祖为证,儿臣赵昺,必终身诚孝母后,急母后之所急,忧母后之所忧,母后有恙则以身代之,母后有虑则竭诚以解之,如有违者,祖宗不佑,天地不容。” 杨太后听罢,神色颇为激动的连连点头,说了好几个“好”,才道:“昺儿,我的孩子,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父皇和皇兄的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情到深处,自然又是一阵哭泣,好容易,让杨后止住泪水,杨太后却又变得神色妩媚,仪态万千,让萧统心中一阵激动。 寒暄了几句,杨太后犹豫了好久,才讷讷说道:“国舅日前还在泉州一代活动,总算没有给朝廷抹黑,陛下是不是……” 萧统马上就明白了,这杨太后就算再贤淑,终究还是要为娘家人打算啊,她所说的,就是处置使杨亮节。还在福州,也就是赵罡在位的时候,杨亮节居中掌权,仗着杨太后颇为跋扈,秀王赵与檡以赵氏宗亲的身份对杨亮节的所作所为多所谏止,遭到杨亮节的忌恨。杨亮节遂把赵与檡派往浙东。朝臣有人言秀王忠孝两全,应该留下来辅佐朝廷,杨亮节听后更为忧虑,担心自己地位难保,驱逐赵与檡的心意更加坚决。赵与檡后来在处州与元军交战,被俘不屈而死。说起来,后来陈宜中等人的党争,说实话是从杨亮节这里弄起来的。 本来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厌恶,萧统在后世看了太多的外戚专权导致国势倾颓的例子,不过旋即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会不考虑自己的亲人,也就释然了。再加上自己回忆历史,这杨亮节虽然跋扈,却也忠诚,在历史上,杨亮节得知崖山兵败、少帝投海的不幸消息,也是悲愤不已,遂与两子渡海到浯州,也就是金门,隐居于官澳珠宝石下,誓诫子孙莫为元臣,而自己也郁郁以终,算是为大宋王朝尽了节了。而杨家子孙也都争气,世代都没有出仕,直到明朝建立。 想到此节,萧统面色也就柔和下来,轻轻对杨太后说道:“母后说的是,国舅一片忠贞,朕自然知晓,不过母后,国舅与秀王那事,做的确实不太妥帖,那时虽然还是皇兄当朝,但是秀王叔也算国之良臣,没想到……唉。” 杨太后见小皇帝神色先是阴晴不定,最终终于缓和,也舒了口气,本来以为小皇帝还要追究秀王赵与檡的事情,心中还很是担忧,毕竟杨后乃是贤后,很明事理,那事说到底还是杨亮节理亏(奇*书*网^.^整*理*提*供),自己只是当姐姐的不好不说话罢了,如今见小皇帝松口,自然喜不自胜,忙道:“无妨,亮节有罪,哀家也绝不护短,皇帝只需放手去做,只是如今亮节在外,也算为朝廷做事,就请陛下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将功赎罪吧。” 第13章 萧统微一思虑,觉得无甚不妥,便也允了。又寒暄了几句,杨太后已经露出疲色,萧统也就向她告辞。 待离开了美人的舱室,萧统却又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因为,自己一直在美人怀里呆了那么久,又和美人近距离接触了那么久,虽然浑身火热,虽然心思也动了,可是,为什么小弟就是死气沉沉呢?!为什么小弟还是八岁而不是二十四岁呢?! 萧统正在不爽和意淫,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传来,元军又来进犯了! 第二十二章火攻 匆匆走上甲板,正好看见一脸惶急之色的张世杰快步跑来,似乎正在寻找小皇帝。 “张枢密,怎么了?鞑子又来了么?”萧统沉声问道。 “臣参见陛下。”张世杰一个军参,却不等萧统说话,就直接站起,指着北方道:“陛下您看,张弘范这次是倾巢而出,得有近200艘船呢。” 萧统眼睛微微一眯,正北方向,百余艘战船蝶形排列,杀气腾腾,当中的应该是张弘范的座船,居然也是二层三桅,旌旗招展,元军舰船上士卒们分排站立,甲胄鲜明,看来这一次,是真正的恶战了。 “这次鞑子来势汹汹,请陛下坐镇主舱,且看臣为陛下退敌!”张世杰还是老一套,让萧统暂避一时。毕竟那时候,做臣子的必须表这个态,不能让君王处于危险之中嘛。 “张枢密,迎上去,和他们对战!”萧统狠狠挥了挥手,却压根没有理会这一遭。他要在甲板上,亲自看着这场决定命运的战斗。 “微臣遵旨!”张世杰也没有坚持,匆匆而去,而陆秀夫等人也及时赶到,侍立在侧。 随着宋军的战鼓再次响起,五十余艘轻型艨艟离阵而出,这五十余艘艨艟乃是宋军的根本,不但精兵锐卒大都在其上,艨艟本身以犀革蒙履其背,两相开掣棹孔,前后左右,开弩窗矛穴,敌不得接近,矢石不能及,更重要的是,这些艨艟不仅有帆船的速度,舷侧还有三层桨手,近距离作战时也能如飞奔驰,转弯也甚是灵活。 眼下正是初春,东北风甚疾,元军的船只顺风而来,速度飞快,而宋军的艨艟有桨手奋力划水,倒也能当面迎上。 钱能熙这次亲自上船,五十艘艨艟正面迎上元军的小船,艨艟的前后左右开有棹孔,宋军的弓弩手埋伏其中,当然近战时也可以伸出长矛对刺。 眼下,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钱能熙一声令下,从棹孔里无数箭矢飞速射出,如雨般密集的箭枝准确的落在元军的船上,只是这次,在舱外的元军依然顶着巨盾,开始威不可挡的箭枝到了后来,其势已弱,碰上元军坚硬的盾牌,也只是徒劳的发出一阵撞击声罢了。 后将军钱能熙见此不效,只得掏出玄色令旗,宋军再次祭出老办法,火攻。 只不过,这一次当宋军的无数火箭如火龙一般呼啸射出,扎在元军的船舷时,开始还熊熊燃烧的火,却瞬间熄灭。 原来,那元军的船上,居然也效仿宋军,涂上了湿淋淋的泥巴,火箭上去,自然很快就熄灭了。 观战的张弘范冷酷一笑,轻声对身边的李恒道:“可以开始了,这一次,本帅要让宋朝皇帝哭都哭不出来。” 李恒会意,一声令下,元军突然齐声高呼:“谢宋朝皇帝的箭!” 阵阵高呼让元军原本低落的士气为之一振,而宋军们则俱都愤恨不已,眼睁睁的看着穿着重甲的元军士卒盯着盾牌,将大海之上最宝贵的箭矢就这样从船舷上,盾牌上拔了下来。 张世杰见小皇帝面色铁青,狠狠的一砸船舷,道:“该死,居然让鞑子玩了次草船借箭,他还用真人!” 远处的张弘范放声大笑,他很久没有笑得这么惬意了,旁边的李恒陪着笑,道:“大帅,平白借了人家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不是?咱不像南人那般偷奸耍猴,咱这就把这些上好的狼牙箭雕翎箭,还给他们可好?”李恒知道张弘范也是汉人,为了和宋人区别,就冠上南人的称呼,他自然不知道,臭名昭著的四等人政策,南人这称呼还就是从他这里出来的。 张弘范心情也很好,前番无论是进攻还是俘虏事件,都让张弘范生着一股闷气没地方发,如今可算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 “不错,传令下去,万箭齐发,让宋朝皇帝尝尝他们自己的箭矢!” 果然,元军很快就拿着宋军精心制造的箭矢回敬了宋军,只是这支部队,虽然大都是汉人,可是毕竟是从山东一路打到厓山,射术可是比宋人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不少箭矢竟然直接就是从棹孔里射进去,让不少本以为躲在舱室里就没事的宋军死于非命。 更为危险的是,元军很快拔出本已熄灭的火箭,再次用火棉将其点燃,然后对准宋军艨艟的棹孔,搭弓引箭,挽弓如月,箭如流星。 宋军的火箭被回敬给宋军,虽然宋军的船体外壁上也涂满了湿泥,可是元军精准的射术却能让火箭不少从棹孔而入,艨艟的内壁可是完全的木壁,也没有任何的防火措施,只有一大群活生生的人!他们的衣服,肉体可都是易燃物! 更为可怕的是,有些火箭直接射入底层桨手的舱室,底舱船板间的缝隙,为了防水,却是用桐油链接,而桐油遇火,自然是一点就着! 很快,原本精锐的艨艟纷纷起火,而本来是为了保护士卒而建造的封闭式舱室,居然成了人间修罗场,士卒们的身上很快着火,而身上带着没点燃的火箭,火棉以及油脂的更是惨,一团团的火人在舱室里痛苦的嚎叫着,翻滚着,可是,他们的翻滚不仅不能扑灭身上的火,却把灾难带给了同伴,而很快,舱室的内壁也开始着火。 第二十三章鏖战 很快,宋军的艨艟大半已经笼罩在火海之中,“吡啵”声四起,一艘艨艟的桅杆率先倒下,砸死了不少正在苦苦支撑的宋军弓弩手,而桅杆却也入火即燃,接着带下的,却是涂满油脂的风帆,风帆本就是布做,很容易就着了火,上面还涂着油脂,自然火势愈演愈烈,加上已经被烈火烤化的桐油纷纷自燃,让原本就已经失控的火势更加难以控制。 观战的萧统无奈的说道:“张枢密,让将士们弃船吧。” “可是陛下……”张世杰面有难色,毕竟如今小朝廷财政上可以说是捉襟见肘,这样的艨艟造价可是不低,就这样舍去实在和割肉无异。 “首先要保住人,船没了还可以再造再买,人没了就没了,朕治国理政,以人为本。”萧统说这话时,神情却是哀伤不已。 “吾皇真乃仁德之君也!”张世杰一个军参,马上下去传令。 很快,一阵铿鸣声传来,落在后面的几艘艨艟侥幸没有着火,还有十几艘火势还可以控制,在桨手的奋力划水下,已经很快的退回了后方,至于前面的二十多艘艨艟,却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随着宋军的一阵鸣笛声,许多满身血污的,或是一身火焰的士卒从船上跳进了水中,尤其是身上还在燃烧的士卒,入水时发出的“哧哧”声甚是可怖,嘶嘶蒸汽迅速起来,可想而知当时的疼痛。 可惜,宋军将士的噩梦并没有结束,张弘范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元军的弓弩手可是一点也不闲着,趁着大量的宋军士卒落水,也拼命的对着在水里挣扎的士卒们一阵发射,很快,海水已经被染红。 “快!快压住鞑子!”钱能熙放开嗓子大声吼道,随着他的吼声,宋军弓弩手也朝着元军的弓弩手齐射,试图掩护落水士卒的回撤,可惜元军这一次有大量的盾牌手保护,宋军的弓箭手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张世杰见战况不利,忙道:“陛下,请准许微臣亲自上阵,击退鞑子!以保陛下周全。” 萧统见张世杰神情坚定,眼中一片热忱,昂扬的斗志让张世杰更添几分男人气概,忍不住重重的点点头。 张世杰一个军参,正待离去,却听小皇帝道:“枢密相公且慢。” “陛下还有何吩咐?”张世杰连忙回身,却见小皇帝抓住他满是老茧的手,轻轻道:“张枢密,你答应朕,一定要活着回来!朕需要你!” 饶是久经风浪,张世杰的眼中,依然溢出两滴热泪来,他一声哽咽:“陛下!”如山般魁梧的身躯,竟然微微颤抖。 “不要让朕失望,朕相信你。”萧统就像大人一般,轻轻拍着张世杰的肩膀,神色充满了信任。 “陆相,马总管,保护陛下周全!”说罢,张世杰“铿”的拔出了佩刀,大喝一声,跳下了帝舟舷侧的小船。 而就在这段时间,宋军遗留的那些艨艟,已经开始缓缓下沉,而海面上还在扑腾的宋军已经不多,却见不少身上扎着数十支箭矢的宋军尸首,飘荡在海面上,随着一波一波的浪花上上下下。 而元军的数十艘小船,则在盾牌手的庇护下,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开始向帝舟靠来,他们的目的,赫然正是坐镇帝舟的小皇帝! “贼子敢尔!”张世杰刀尖一指,“挡住他们!”,随着张世杰的命令,几乎所有的宋军弓弩手,也不管射程什么的,径自对着元军欺压上来的小船开始齐射。 虽然元军的盾牌手尽职尽责,虽然盾牌的布置也算合理,可是这一次,在宋军不顾一切的齐射下,还是有不少元军的士卒被射中,惨叫声不绝于耳,“扑通”落水声也时有耳闻。 宋军的弓箭手在依次上前射箭时,每艘船上都还有十余人,手上拿的,却是那小巧的弩机,且左右手一边一个,见元军士卒落水,便毫不犹豫的对着落水处狂按机活,“嗖嗖”的箭矢飞快而出,让落水处平白浮起一道道血环。 第14章 宋元双方拼死厮杀,死伤不断提高,碧波荡漾的大海逐渐由淡红,鲜红,最终成为带着点黑色的暗红,可是,双方的交战依然焦灼着,宋军人多船多,而元军单兵战斗力却是更强,饶是船只接战前的对射,就已经让无数双方士卒死于非命。 坐镇帝舟的萧统面色平静,这样惨烈的大战,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对于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早已心如止水,只是他担心的却是,如今双方的拼死厮杀,却一直处于相持阶段,这样打下去,后果实在难料,而如今,由于自己的到来,厓山之战的进行已经不是历史中所载的那样,自己也无法简单的逆着历史来就可以,如今自己只能寄希望于张世杰的临场发挥和士卒们的三军用命了。 “大帅,看来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啊。”远处观战的李恒满脸的喜色,在他看来,这一仗胜局已定。 “唔,不出意外的话,宋军已经力竭了。”张弘范矜持的点点头,“不过说实话,自从先帝钓鱼城一战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宋军这般拼命,就是文天祥的军队,也没有这么悍勇,在这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天下的宋军都是这般剽悍,恐怕……” 张弘范的意思很明白,当然是蒙古人没可能入主中原,只是这话着实犯禁,就算是张弘范,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虽然这船上都是自己的亲信,可是在飞黄腾达面前,这些算个屁,保不定谁为了荣华富贵就把自己卖了,毕竟宋朝一完蛋,自己就是待烹的猎狗了,朝廷应该很希望有人去告密吧。 李恒自然也不敢接茬,只是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正色道:“大帅,是不是该有我们的那件‘宝贝’了?” 张弘范斜睨了李恒一眼,再看看仍然胶着的战局,微微叹口气,道:“再等等吧,不过让兄弟们都准备好,既然要干,就要一次功成!” “是!” 第二十四章五牙 战事依然处于胶着状态,只是宋军无论士气多么高涨,可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他们,就算爆发出全部的战斗力,单兵实战能力,也是比不过元军的,再加上元军士卒多为百战余生,作战经验丰富,相互之间的掩护也做得很好,因此在近距离格杀中,虽然双方士卒都跳到了对方的船上,企图展开白刃战,可是事实上,还是元军远远占优。 虽然宋军士卒们悍不畏死,虽然很多士卒就算受了重伤根本无力再战,也要死死抱住元军的腿,宁可自己被戳上那么十几刀,可是,战斗毕竟是实力的体现,精神的亢奋虽然能引起量变,却很难引起质变,英勇的宋军士卒一个个倒下去了,可是,他们依然死战不退,他们知道,自己的身后就是皇帝,就是这个民族最后的旗帜和希望! 渐渐的,开始有宋军的船只易主了,虽然钱能熙迅速做出反应,很快那艘被元军刚刚占领的船只就被夺了回来,可是,疯狂的元军四处的砍杀着,让宋军有些顾此失彼。 就在这危险的时刻,张世杰大吼一声,亲自率领宋军最后的预备队,二十艘五牙大船,气势汹汹的朝元军开去。这五牙大船最早乃是隋朝权臣杨素发明,起楼5层。高100余尺,能容战士800人.有6个拍竿,高50尺.用以击碎敌船,对付元军灵活的小船,正是其拿手好戏。 张世杰亲自站在居中的五牙船上,二十艘五牙船中间突前,两侧微微落后,竟然摆出却月阵! 这五牙船两侧各有三层桨手,虽然比不过风帆,可是在这近距离海战中,却甚是有效,很快,五牙船组成的阵势将元军蚂蚁一般的小船分割开来,张世杰座舰前方,正有一艘元军小船微微斜着,将船舷露了出来。 自然,元军的弓弩手也会疯狂的向着五牙船放箭,可是五牙船外包铁皮,根本不惧箭矢,元军的箭雨根本不能阻之分毫。 很快,元军那艘小船就在眼前,张世杰甚至能看见船上元军惊恐的脸。 “这群狗汉奸!”张世杰握紧了手中的佩刀,咬牙切齿,神色狰狞。 “大帅,怎么办,前面那小船,我们要不要拍沉它!”身边的亲兵问道。按照惯例,五牙船最骇人的,就是那舷侧的拍杆,基本上一砸下去,就能把下船给砸碎砸沉。 “不,”张世杰摆摆手,冷冷笑道:“这次,我们要给陛下献礼,传令下去,撞沉鞑子的船!” “是!”那亲兵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迅速跑下去传令。 横亘在张世杰座舰前的那艘小船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在船上的士卒看来,自己船小好掉头,加上舵手和撸手都是久经考验的行家里手,操舟这么多年都没见出过岔子,你有拍杆怎么招了?我们小船可以轻盈的闪过,你能奈我何? 可是很快,船上的士卒就发现不对,那迎面而来的大船,并没有像舵手描述的那样,拍杆先被拉起,而是微微侧帆加速,竟是劈开海水,径直冲着自己的小船而来。 众元军士卒还在张大嘴巴发愣,常年在水里打滚的舵手已经发现不对,他怪叫一声,操起舵疯狂的转动着,试图操着小船躲开这一劫。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五牙船毫不犹豫的切开了元军小船的船体,几名倒霉的士卒当场被撞的血肉模糊。张世杰的五牙船倒也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大碍,毕竟吃水摆在那里,又是正面碰撞,不是那小船能奈何的了的。 很快,海面上出现了大量的木屑,元军士卒倒是机灵,纷纷跳水,可是他们毕竟不是生长在水乡的人,所谓的游泳水性,也只是张弘范突击训练下的产物,平日里在死水中还能扑腾两下子,真正到了战场上,四周激战正酣,前面敌人磨刀霍霍,这时候那么点水性根本没有意义。 随着小船变成一块块的木板,有几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士卒直接抱住了木板,想要逃生,却被张世杰船上的弓弩手一阵齐射,很快就变成了刺球。 而剩下的却也不敢造次,张世杰的弓弩手距离本就很近,直接对准沉船范围的水域放个几箭,很快,海面就出现了几圈红色。 就是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想趁机摸到张世杰的船底干点什么,也还没等进入船底就被宋军弓箭手结果掉,毕竟,他们不是海豹部队。 就是在这时,张世杰也不忘记抬出小皇帝,他刀尖向天一指,高声道:“吾皇天威,佑我杀敌!” 身边的亲兵们自然随着主帅齐声高呼:“吾皇天威,佑我杀敌!” 战场上所有的宋军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纷纷高呼:“吾皇天威,佑我杀敌!” 随着众人的齐声高呼,宋军士气大振,疲惫的身子似乎又有了力气,原本感觉已经卷刃的刀剑重新变得锋利,无数的宋军重新振奋精神,和对面的元军士卒厮杀在一起。 宋军和元军一时间重新陷入相持,这让帝舟上的萧统微微点头,暗道孺子可教,这张世杰倒是很快学会了他那套扇呼的法子。 可是,那边的张弘范却也没有暴跳如雷,神色阴沉,反而甚是轻松,居然还面带微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隐忧 冲新书榜中,大家多多支持啊,收藏到了一定数字的话,小白人品会有极大的爆发哦。 ................................................................. 很快,张世杰的五牙船就像猛虎扑入羊群一般,开始对元军的小船发动进攻,虽然元军的小船已经有所防备,俱都开始在水面上机动斜行,避免在被宋军的五牙船撞沉,可是正因为元军的小船改在海面上走着“之”字形的路线,却忘记了,宋军五牙船上还有林立的拍杆在等着他们。 很快,当一艘元军的小船满载着忠诚的汉奸偶然行驶到一艘五牙船的舷侧之时,挂着大石头的拍杆毫不犹豫的砸在了小船上,没有给小船任何机会,小船便带着早已血肉模糊的元军士卒的尸体沉入海底。 而在这时,原本几乎闲置的拍杆几乎同时发动,巨大的“轰隆”声此起彼伏,而那些元军的小船,不少虽然及时作出机动,却还是躲不过一边三个,覆盖面极大的拍杆。 萧统端坐于帝舟之上,神色甚是轻松,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大船像游戏一般,不可置疑的将元军的一艘艘船只送入海底,而且用的,是最暴力最华丽的手段,直接拍碎,啧啧,暴力美学啊。 身旁的陆秀夫和马凌自然少不了几句称颂,无非是“吾皇圣明”,“张枢密指挥若定”等等,好话谁不爱听?萧统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当然也顺便称赞了几句贤臣忠仆,自然也让二人并其他文臣武将太监们乐呵不已。在萧统看来,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恐怕很快,速度飞快的五牙船就能把元军这群如附骨之蛆一般的船队给送入海底,这样一来,就可以主力对主力的和张弘范部对决了。 连小皇帝等人都高兴了,张世杰自然更不例外,如今的他矜持的微笑着,手中的佩刀威武的指着前方,神色坚定,姿态翩然,也颇有几分名将的气魄。 只是张世杰并没有注意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可是时辰却并没有天色显示的那么晚,如果小皇帝注意仰头观看的话,他一定会惊呼:卷云! 可是,萧统正在和众臣子互相吹捧,甚至萧统已经开始意淫击溃张弘范部后,出其不意的以广南为根据地,大踏步前进,由江西北伐,迅速的光复河山。 第15章 可惜的是,张弘范却是完全的注意到了天象。 “德卿,你看,要来了。”张弘范伸手指指天上,神色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一直恭敬侍立在侧的李恒抬头看看,然后露出敬佩之色,拱手道:“大帅,末将服了,真的服了,虽然末将也算略晓天文,可最终还是大帅赢了,大帅且放心,这三十坛陈酒,是您的了。” “哈哈哈哈,”多少天来,张弘范终于露出了爽朗的笑声,“虽然为将者须知天文须晓地理,天时之变非人力所能及的道理,所有带兵打仗的人都懂,可惜啊,古往今来,这么多将领,又有几人能预料天气之变?哼,张世杰,本帅可以断定他没有料到,你看,那五牙船虽然轻便,可是他张世杰难道不知,五牙船最好是在内河湖泊之用吗?他也是带兵打仗多年的人,他难道不知,五牙船拍杆过重,稍有风浪就会倾覆吗?如今敢开到海上来欺负我们的小船,更为胆大妄为的是,他居然不派士卒守住桅杆,保持平衡,哼,我看他是烧坏了脑子!与其说他料定现在没有风暴,不如说,他在赌!只可惜,这一次,他注定是赌错了。”说罢,张弘范居然叹息不止,神色间迫于惋惜之色。 李恒自然也跟着唏嘘不止,可是过了一会,李恒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帅,既然您早已料定一切,那么那些死去的士卒们……” 张弘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些坐着小船的士卒,本可以避免被五牙船拍死的,因为元军的细作早就知道宋军的杀手锏,可是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依然派他们出击,而且在五牙船出来后也没有及时下令他们回撤,可就有些…… “德卿,你可知,本帅派出去的,都是哪些人吗?”张弘范淡淡说道,可是那凌厉的目光,却让久经沙场的李恒也忍不住缩缩脖子,毕竟自己的百战之功,和张弘范比,始终略逊一筹,加上张弘范在军中无上的威望和忽必烈的深深信任,以及自己西夏人的身份,让李恒对张弘范始终存有敬畏之心,如今张弘范神色不善,自然让李恒不自安。 “恐怕……是那些心存异志的人吧。”李恒勉强笑笑,那意思自然说的是如今受到宋朝皇帝和那些俘虏震慑的一群汉人降兵了。 张弘范深深看了李恒一眼,转而看着宋军肆虐的五牙船,淡淡说道:“不,都是从襄阳开始,第一批下水,第一批上船,横扫江南,战无不胜的老兵,当然,其中有蒙古人,有色目人,有汉人。”张弘范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些人由于长时间的袍泽之情,对张弘范固然是忠心耿耿,可是对朝廷,却更是碧血丹心。加上攻打襄阳时忽必烈在他们心中所建立的无上威望,让这支军队,成为除了蒙古嫡系以外,对朝廷最忠贞的军队。 李恒一时愣住,张大了嘴巴,竟然无话。难道,张弘范已经对蒙古朝廷有了别的打算了吗?难道这已经是新的冲突将要爆发的前兆吗?李恒忍不住大大的咽了口唾沫。 第二十六章战术 冲新书榜中,大家多多支持啊,收藏到了一定数字,小白人品会大大爆发滴! .............................................. 五牙船不愧是宋军的精锐,在士气高涨的宋军舍生忘死的拼杀下,在宋军弓弩手的猛力齐射下,元军先前的那股汹汹气势,已经被压制。 情绪高涨的张世杰举起佩刀,高呼道:“儿郎们,鞑子的末日到了,给我杀啊!” 随着张世杰的高呼,两翼的十余艘五牙船突然加速,而中间的五牙船则微微回收,如此一来,宋军的却月阵,却变成了雁行朕,而元军也微微回收,如果能从空中俯视的话,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宋军企图利用五牙船速度快,战斗力强的优势从两翼进行包抄,用张世杰的座舰正面顶住元军,从而将元军一举包围,聚而歼之。 字面上看,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案,毕竟元军的小船,目前基本上拿张世杰的五牙船没有办法,虽然元军的弓弩手一如既往的强悍,也能射杀不少的宋军士卒,可是五牙船上人手众多,宋军也早有防备,靠火攻基本无法奈何宋军。 帝舟上的萧统看着大海之上,舟楫行驶如飞,心中自然澎湃不已,昔日宗悫之言,“愿乘长风,破万里浪”,一直让少年时的萧统和他的伙伴们奉为终身的人生信条,可惜在那个和平年代,大多数人还是只能在极权专制的社会里勉强养活自己,遑论什么宏图大志。可是,萧统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虽然,他还不能亲自驾驶战船,去和蒙古人这样的孽种拼杀! 虽然两翼包抄,迂回敌后确实是个不错的战术,可是少年时对大舰巨炮时代情有独钟的萧统,还是对横穿t字型战术迷得一塌糊涂,对于纳尔逊同学更是膜拜的无以复加。虽然张世杰等人在几天前的上次战斗中,也玩过一把横穿t字型,还把萧统激动的不行,不过事后看来,他们还是粗通皮毛而已。 现在战局占优,心思活络的萧统就拉过陆秀夫,马凌并几个小官,在桌子上就比划开了。 “你们看,这是鞑子的船队,这是我们的船队。”萧统拿着茶盏,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几个伙伴们拿着航模进行兵棋推演的年代。 “鞑子的战船都是船头面对我军,这样一来,他们的弓弩手也好什么也好,火力打击面就很小了,根本无法覆盖我们,而如果我们这样,”萧统将三个摆成三角形,用来形容宋军船队的茶杯缓缓拉成直线,“左后方的战船加速向西北方向机动,而右后方的战船加速向东北方向机动,在这个的同时,所有的战船都以中间的船为支点,集体向左转,将船头对着西面,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战船就成了一字长蛇阵。而鞑子的船队就这样竖着面对我们,就形成一个t字型,而这就是最有利的战法。” 萧统正说的唾沫横飞,却见左右的臣子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怎么?朕说的可有不对?” 陆秀夫和马凌对视一眼,陆秀夫拱手道:“陛下思维天马行空,关于水站精辟之解,战法之妙,果然不是微臣等人能够企及的,不过……陛下,何为火力打击面?那t字型又为何意?微臣虽然不敢说读书万卷,然请陛下恕微臣才疏学浅,这中华汉子万千,微臣还真没见过t这个字。” 萧统听完,小脸微微涨红,果然这次,玩大发了,居然一高兴跟这群腐儒说这些,不是没事找事嘛。稍微整理了下思绪,萧统哈哈笑道:“这火力嘛,你们看,方才张枢密和鞑子,都试图用火箭攻击对方的船只,箭杆射入之打击,是为力,箭簇带火而能焚烧船只,是为火力,而战船都是两侧比较大,能装的弓箭手多,那么火力与就大,对鞑子的打击自然也就更大,至于t字嘛,乃是西洋文字,朕曾经在福州的行在书房里的一本古书上见过,音‘替’,就是象形文字,意思是这个。”说着,萧统的两根食指伸出,垂直相交。 “吾皇圣明,臣等不能及也!”陆秀夫等人做出恍然大悟状,却也让萧统微微松了口气,方才可是后背都汗湿了。 “众卿过誉了,朕尚年幼,还望众位卿家多多指点,大家戮力同心,共复河山,朕必效仿云台凌烟之故事,以报众卿之德。”萧统矜持的点点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先前萧统也主要是对张世杰和陆秀夫,以及杨太后这几个核心人物示恩,可是毕竟,事情还是要有具体人办,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其他的臣子,到现在也没有背离小皇帝,其忠诚是可以保证的,虽然才学一般,却也很值得拉拢。 众臣子一听,自然山呼万岁,连表忠心,作为旧的士大夫,云台拜将,凌烟画像,实在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加上赵家养士三百年,在广大文人中,赵宋的地位还是无与伦比的。 陆秀夫已经很了解小皇帝的脾胃,见小皇帝说到这,自然立刻心领神会,于是陆秀夫则代表臣子们大表决心,誓要驱逐鞑虏,而萧统则顺势安抚群臣,许下山河之誓,臣子们自然也都谢恩不已。 此外,萧统还有重要的目的,就是顺便了解这些人,毕竟一直以来,大事张世杰管,小事陆秀夫说了算,而如今朝廷就这么点地盘,很多大臣其实一直无所事事,萧统也需要安抚一下。 当然,这些都是能说出口的,萧统自然还有不方便出口的原因。 第二十七章神火 嗯嗯,冲新书榜了,貌似还上了个推荐,大家多多支持丫,当收藏增加到一定程度时,小白人品会有极大的爆发口牙。 ....................................................................... 萧统自己毕竟来自后世,虽然学问不错,可是无论如何,毕竟不是在这个环境生长,无论萧统多么聪慧多么博学,也不可能真正迅速的融入其中,眼下只因为,他背着一个皇帝的身份,才能因君权神授的法理来保障自己的权威。 可是,古人并不是三流历史剧里那样愚笨迂腐,相反,由于没有现代科技的强大技术,没有个人不可能抗拒的先进武器,古代的一切斗争,归根到底是人的斗争,这也就是一个个的策士纵横家,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天下的缘故,也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成为可能。 第16章 因此,在传统的士大夫体系下脱颖而出的官员,绝对不是后世一群无知者说的那样各个脑满肠肥,终日忙于盘剥百姓,一有外敌入侵便束手无策,朝堂上只知道唯唯诺诺。相反,这群人才是真正的政治高手,操盘水平不是后来信息时代的人可以想象的。 现在,这些臣子们还算老实,归根到底是现在根本没有他们可以争夺的东西,大家伙已经被鞑子逼到了海上,再无退路,再加上如今真正说的上话的,毕竟还是统兵的张世杰等人。联想到当时还在福州小朝廷的时候,这群“肱骨之臣”,不一样为了些许鸡毛蒜皮争得你死我活嘛。 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趁此时机,萧统也大力和大臣们搞好关系,而这些清流们,见小皇帝折节下问,自然受宠若惊,君臣之间,一时甚为和谐。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天色是越发的阴沉,海浪在悄悄的翻滚,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随着宋军越战越勇,五牙船仿佛已经成了不可战胜的存在,元军的小船只是轻轻的试探着贴上去,不等拍杆下来,便仓皇退缩,而士气高涨的宋军,也纷纷驾船追赶,尤其是侧翼的小船,仗着速度快数量多,更是对元军的小船紧追不舍,企图捡点便宜,这样一来,原本五牙船为核心组成的雁行阵,却因两侧船只的突出和五牙船的散开,变成了v型阵。 一直静观其变的张弘范突然狠狠一拍船舷,大声道:“德卿,德卿,宋军的船被拉开了!” 正站在瞭望台远眺的李恒匆匆赶到,定睛一看,忙道:“大帅,可以开始了吗?”他的眼中充满了炽热,仿佛回到了当年铁血鏖兵的襄阳城下。 张弘范轻轻握紧拳头,微微一举,神色高傲而豪迈,一股如山般的气势奔涌而出。 会意的李恒重重点头,快步走到指挥台前,“铿”的拔出刀来,高声道:“神火队听令,全面出击!” 随着李恒一声令下,百余名一身玄色紧衣的士卒分别跳入十余艘狭长像竹叶一般的小舟中,而他们背上,却还鼓鼓的隆起。 只是这些狭长的木船,船头却像矛头一般尖锐,还微微翘起,原来安得是撞角,只是这撞角也包了一层铁皮,看起来很是有力。 神火队低调的出动,而与此同时,元军其他的船只则奋力的抵抗着五牙船的冲击,至于宋军迂回两翼的二线船只,更是遭到元军的殊死抵抗,由于这些宋军船只不具有直接摧毁敌船的能力,因此很快,双方的士卒就跳到对方的船上,展开了最残酷的肉搏战。 就在这时,神火队的小船如离弦的箭一般,船头微微翘起,在北风的推动下如飞一样朝宋军船只冲去,他们的目标,居然是张世杰的五牙船! 很难想象,独木舟一般脆弱的小船,居然面对面的向水战之王,五牙船发起了挑战,难道,那竹叶舟想像方才的五牙船一般撞沉对方吗?难道,他们不怕粉身碎骨吗? 近了,越来越近了,十余艘细长的元军船只义无反顾的向五牙船队冲去,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所谓的神火队,目标直指宋军水阵中居中的那几艘五牙船,而张世杰的座舰,更是得到了三艘“竹叶舟”的重点照顾。 正兴奋的指挥海战的张世杰,陡然看见三艘竹叶舟正前后成品字型朝自己的座舰冲来,不知怎的,原本镇定的心中居然有些惊惧。难度自己居然为了这样的小船而担心而惶恐? 再仔细看看,没有错啊,确实是吃水浅速度快,基本没什么大用的叶子舟,难道真自不量力到要死磕?张世杰直觉的认为那里有不对,却始终没有把握住。 而此时,正端坐于帝舟之上,和众大臣勾画江山光复后种种蓝图的萧统,也突然间感到胸口一闷,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充满了脑海。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萧统想站起来,却觉得周身酸软使不上力气,竭力的抬起头来看天,却发现原本还普照大海的太阳,早已不知去向,而取而代之的,是遮住了阳光的滚滚乌云。乌云翻卷着,咆哮者,仿佛要诉说着什么…… 隐约的,萧统听见了呼啸声,那是狂风,听见了咚咚声,那是海浪,而此时,唯有桅杆上飘扬的旌旗,还是那么的潇洒自在。 第二十八章后手 唔,小白这几天要在火车上度过了,更新自然比较慢一点,一到目的地,一定发力更新,加上现在正在上推荐,还要冲新书榜,大家多多支持啊,一定让小白有个漂亮的数据,多谢了啊。 .......................................................................... 三声巨响,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沉闷,就像三柄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张世杰的心里,他眼睁睁的看着,三艘竹叶舟就像楔子一般,死死的插入了五牙船的船体中,而船上的士卒,几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下的巨舰摇晃了几下,然后整个大船仿佛沉重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那竹叶舟上的元军,每条船上有三个人,突然掏出弓弩,对准宋军一阵齐射,猝不及防的宋军自然纷纷中箭,而这些箭簇居然隐然闪着寒光!原来都是萃了剧毒的毒箭! 中箭的宋军几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马上倒下,立时毙命!而且他们的尸体居然还咕噜咕噜的冒着小泡!可见毒性之烈了。而这一幕幕惨象,自然让其他的宋军士卒们心中震撼不已。 还好,看起来这些毒箭似乎还是秘密武器,没能普及化,否则但是这些令人生畏的弓弩手,就足够让宋军完蛋的了。 可是还没有完,就在几名元军用毒箭吸引了宋军的注意力之时,剩下的元军已经纷纷从背后的包裹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球型物,外面伸出一根长长的棉线。 正五内俱焚的张世杰突然看见元军拿出那么一个东西,一时间如五雷轰顶,愣了好一会,才怒吼道:“快!快阻止他们!那是木老鸦! 木老鸦本是水下攻击的利器,是当年洞庭湖水贼钟相等人鼓捣出来的,当时水贼潜入官军船底,用这木老鸦可是烧毁了不少官军的大船,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后来还是朝廷被迫从前线调来最精锐的岳家军,岳飞亲自上阵,才将叛乱扑平。 没想到这一次,张弘范居然把水下兵器这么用,这木老鸦一着了,扔上去可是不得了啊。 果然,数十个恐怖的玄色物体同时被抛上了张世杰的五牙船,瞬间爆炸,燃烧,很快,船上燃起了大火。 而就在这时,参与攻击的元军神火队成员,很有默契的同时跳下船去,而这时,他们居然还没有忘记在自己的竹叶舟上也留下一个木老鸦…… 相同的一幕几乎在每一艘五牙船上同时上演,很快,原本威风凛凛的五牙船,俱都燃烧起来,而那些飞速驰来的竹叶舟,更是狠狠的扎进了五牙船的船体,而它们自己也自燃,因此,五牙船上的火势可以说上下合进,难以遏制。 被灼热的烘烤唤醒的张世杰慌忙的指挥已经惊呆了的士卒们救火,可是,除了少数几艘船以外,五牙船的船舷都被竹叶舟撞出了洞,大量的海水蜂拥而入,船体纷纷倾斜,而船体下沉所带来的恐慌,更是让士卒们士气瞬间低落至谷底。 帝舟上的萧统,突然发现,原本气势如虹的宋军,突然间就失去了那股气势,接着,进入他耳朵的,是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哭喊声,五牙船上的火光,已经成为了这场惨烈海战最好的注脚。 看着士卒们全身带火在船上翻滚,看着士卒们血肉模糊的挣扎与哭叫,萧统心中如刀割一般,仿佛那些伤痛全在他的身上一样,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听着很多还是孩子的士卒的惨叫声,萧统的耳膜也在疼痛! 尚且存活的宋军士卒,依然在将领的指挥下积极的灭火,尤其是张世杰,更是以主将之尊,亲自投入火场,以振奋士气,可是,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的心,似乎已经死了,虽然他们拼命的扑打,虽然大量的海水被迅速提起,浇灌其上,可是还是遏制不住火势的蔓延。 很明显,如果现在,元军趁机发动进攻,立可全胜,宋军虽有舟船千艘,可是真正有战斗力的战船,却并不多,而元军,却还有几十艘精锐的战船没有投入战场呢。 可是,元军却依然按兵不动,远处的张弘范等人神色矜持的看着这里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面,元军的士卒们也神色冷漠,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一般。 难道,他们真的还有后手?难道,他们就真的这般笃定自己能轻易获胜? 事物的发展总是很出人意料,却也在某些人的妙算当中,萧统莫名的紧张果然不是无缘无故,而张弘范的极度自信,自然也是有所恃靠。 原本就已经渐渐阴暗下去的天空,终于褪去最后一丝羞涩,如黑夜一般黯淡下去,本就不太平静的海面开始剧烈的翻滚,发出阵阵的轰鸣声,呼啸而来的东北风,风卷浪势,浪助风威,本就大火焚烧,飘摇欲坠的宋军大船,风一吹,浪一摇,已经逐渐开始解体。 远远看着的萧统不禁心中哀叹,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天意吗?难道都是高仙芝当年犯下的过错,就注定要所有的中国人生生世世的承担吗?难道就算自己回来了,也无法改变中华民族悲苦的命运吗?难道堂堂天汉,就注定要生活在夷狄孽种的统治下吗? 第17章 第二十九章风暴 风暴!风暴来临! 元军苦苦等待的,原来是突如其来,却也是早就意料之中的风暴! 怒吼的狂风一下子让本就难以控制的大火愈演愈烈,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威风凛凛的桅杆和大气磅礴的风帆,在烈火面前是那么的脆弱,而原本只适合在内河作战的五牙船,终于暴露出最大的弱点,吃水浅而船体高大,因此而来的非稳态结构,也终于在这一刻发生了激变。 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拍打在船壳上,让宋军的大船左右震荡,很多士卒干脆直接就被甩进了海里,可是,这些人大都根本没来得及划水逃生,便被沉入海底,剩下的死死抱住桅杆或者船壁,乃至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而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还要作战,还要救火,还要保护他们的皇上。 萧统所在的帝舟,虽然吃水深吨位大,可是依然被海浪掀的上下颠覆,萧统见势不妙,刚刚站起,还没等说出话来,陆秀夫一个标准的虎扑将小皇帝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帝舟剧烈的一抖,“轰隆隆”一阵巨响,巨大的木板从天而降,将将没有砸到萧统。 惊魂未定的萧统,感到自己背上陆秀夫坚实的身躯,生平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忠义。 可是,萧统幸运的有陆秀夫保驾,大多数士卒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些侥幸没有被抛入海中的士卒,不少却被自己船上落下的巨木砸死,一时间,没有经历战斗的船上,八五八书房却也血流成河,一片修罗惨象。 令人惊奇的是,宋军这边一副惨象,可是元军那边,虽然海浪也没有放过它们,可是,元军的数十艘船却如磐石一般坚不可摧,在自然力面前傲然不动。 仔细看去,元军居然在海战之中仿效张世杰原来的做法,将各船连环起来!当然区别,是元军仅仅是把张弘范等人所在的主力船只连了起来,而其他的机动船只和竹叶舟,则早就已经战术性的放弃,而那只立下赫赫战功的神火队,早就趁宋军一片混乱的时候,泅渡回来,已经成功的返回了船上。 原来,张弘范也是博学之士,早就算准今天将会有强烈的东北风,元军的神火队掐准时机,在东北风来临时突然发难,利用火攻利器木老鸦突然袭击,成功的把张世杰的五牙船点燃,呼啸的东北风,不仅很快就让火势无法控制,而且疾风引起的波涛,也让本来应该在内河的五牙船承受不住,已经有船由于拍杆过重而倾覆,船上士卒自然大多喂鱼。 更可怕的是,由于强烈的东北风,已经着火的五牙船迅速的被风朝南方吹去,而萧统的帝舟以及其他的辅助船只,由于船队较为密集,加上队形已经有些散乱,根本难以迅速逃脱。 张弘范竟然是想利用着火的宋军船只为火引,直接去烧宋朝皇帝的帝舟,如此一来,几乎兵不血刃,就可以把宋朝最后一批精英,直接送入海底! 好一条绝户计! 张世杰已经基本绝望,他能做的,就是强自撑着高大的身躯,屹立在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火焰灼人,颠簸不已的座船上,鼓舞着士气,振奋着军心,继续指挥着他们救火,同时意图稳住船只,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陆秀夫依然死死的用身体护住小皇帝,哪怕耳边呼啸,哪怕自己就要这样被送入海底,他只知道,自己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保住赵宋这最后的血脉,哪怕是死,自己也要为他们守魂。 国家养士三百年,能有一文天祥,一陆秀夫,足矣! 诚然,宋军有士卒跳海意图逃生,可惜,刚刚落入海中的他们,很多人被海浪一卷,就一头撞在了船舷上,头破血流,粉身碎骨。背叛者终究是没有好下场的,虽然求生乃是人之本能,旁人不忍苛责。 而顺风而来,船体相连的元军船只,则要好很多,他们甚至依然能结阵在甲板上站着,他们的背上依然背着弓弩,他们的神情依然冷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一般。 张弘范古井无波般的神色终于有了丝丝变动,看着宋军的小船纷纷倾覆,大船依然在剧烈的燃烧,不断有桅杆倒下,风帆燃起,身为策划者的张弘范,看着这一幕,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难道这一次,你还能逃出生天?张弘范在心中不断的问着自己,不断坚定着自己的意志,可是,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甚至周围人的神色,都告诉自己,自己的策划无懈可击,宋朝皇帝,死定了! 就在这时,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局已定时,有一个人,却在心底,对这一切说不! 他不甘!他不愿!他要抗争! 第三十章龙旗 轻轻推了推压在身上的陆秀夫,萧统在狂风呼啸中大喊道:“陆相,朕要起来,朕不能趴在地上。” “陛下,危险那,还是暂避一时啊陛下。”马凌的声音及时传来,原来侍立在侧的马凌这次被倒下的巨木砸中了腿,虽然不得动弹,却也将将逃过一劫,否则以他那单薄的身板,怕是要被大风给卷入海中吧。 陆秀夫虽然在危难之中,依然不减文臣风采,为了让小皇帝听清楚,陆秀夫不得不大声喊着,可是他那慷慨之声,却一点不损他儒雅之气,“陛下有旨,臣不敢不遵,然臣斗胆请陛下暂避一时。” 萧统心中坚定,慨然道:“为君者不能保国安民,已是朕的罪愆,如今狂澜既倒,大厦将倾,朕就是死,也不能趴在地上!” 陆秀夫看着小皇帝清澈而坚定的双眼,重重点头,大吼道:“微臣遵旨!” 说罢,陆秀夫双手撑着甲板,挣扎着试图站起,而这时,萧统才发现,陆秀夫的的背上,居然也是血淋淋一片,显然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如果不是陆秀夫把自己扑到,那么自己那幼小的身躯恐怕就……想到这里,萧统不由得再次感叹,古代士子之忠贞,虽然有时显得有些可笑,可是当你真正享受到这种忠贞时,你才会知道,忠贞有多么伟大;当你被背叛被抛弃时,你才会发现,忠贞是多么的珍贵。没有信仰的民族注定成为奴隶,没有责任心的民族注定成为贱民,而在那个后世的“天朝上国”,不就是这样吗? 默默的从陆秀夫身下爬出,萧统坚定的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陆秀夫已经长满茧子的大手,曾经的温润如玉,曾经的妙笔生花,如今在这国破家亡之际,不知还有几人记得? 陆秀夫见小皇帝拉住他的手,终究是读书人,竟忍不住泪流满面,凝噎无语,而萧统趁风势转缓,愣是在陆秀夫的配合下,拉着他站了起来! 皇帝站起来了! 不,还没用完,趁这个机会,小皇帝和陆秀夫两人架着走到那倒下的断裂旗杆面前,萧统一把抓过那上半截旗杆,可是,纵然是那半截木头,也是百斤之重,区区八岁幼童,如何能扛得起来?萧统不由暗恨,为什么自己没能把以前的力气什么的也带回来呢?时空管理局的安检就这么苛刻么? 这时,又有一个身影从地上爬了过来,赫然是双腿被砸,拖出两行血迹的总管马凌! “陛下,老奴也来出一份力。”马凌的声音很虚弱,看来失血已经不少。 可是,马凌依然伸出那苍老的双手,颤巍巍的从旗杆下面插了进去,然后咬牙朝上抬,同时,艰难站住的陆秀夫和拼命使劲的萧统也一起发力,终于,在萧统一声大喝之下,半截旗杆终于从躺着变成站着,而青质黄阑,赤火焰间彩脚步的五爪金龙旗,终于再次在帝舟上飘扬。 已经有些沉默的张世杰,突然发现帝舟那里,一面熟悉的旗帜正在怒吼,旗帜上的五爪金龙,正仰天长嘶,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他不禁再次愣住。 彷徨不安,心如死灰的宋军士卒们,突然发现好久没有动静的帝舟上,原本消失已久的龙旗再次飘扬,虽然位置已经从桅杆变成甲板,可是,那五爪金龙旗,象征着天子,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着大宋的万里江山! 皇帝还在,皇帝依然守护着龙旗,守护着这一切! 不知是谁,突然首先高呼“万岁”,虽然声音在这怒吼的狂风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这声万岁,对于听见得人来说,就像一针强心剂一般,很快,又有人高呼万岁,一传十十传百,万岁声再次响彻云霄,终于盖过了怒吼的狂风! 重新振奋精神的宋军士卒,终于一扫脸上的阴霾,很多人重新充满了斗志,火势最旺的五牙船上的人,已经开始奋力扑打着已成气候的火势,剩下的人也都互相挽着胳膊,抓住舱壁,已避免被风卷入大海,后队的小船们也开始相互靠拢,船上的人也在恢复理智的头领的指挥下,开始做着该做的事情。 远处一直悠哉游哉坐等全胜的张弘范,突然听见宋军山呼万岁,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压抑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窒息,难道这一次,又会出现什么意外不成? 身边的李恒不解的摇摇头,道:“兀那宋人也是,都已经到了这副田地,还抱着那小皇帝不放,喊万岁,他就真的万岁吗?他这辈子也就八岁罢了。”说罢居然叹气,隐隐然有唏嘘之意。 不行,不能再等待,必须趁他病要他命,张弘范在心中想到,不由淡淡说道:“德卿说的有理,就在今日,这里将要成为宋朝三百年国祚的灭亡之地!” 说罢,迎着李恒炽热的眼神,张弘范拔出佩刀,大声吼道:“儿郎们,冲上去,将宋猪送入海底!” 第18章 第三十一章奇迹 嗯嗯,小白马上要上火车了,下一章更新大概在明天下午四点,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啊,多谢。 ...................................................................... 风势渐小,剧烈摇晃的宋军船只已经渐渐恢复了平衡,可惜,不少船只已经进水,而依然在吹拂的东北风,让五牙船上的火焰继续燃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从方才的狂风中恢复过来的张世杰,马上下令士卒们抓紧时间救火,同时对于进水的船只,一定要堵住缺口,毕竟这些大船造价不菲,而如今的小朝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轻轻松松给起岁币的宋朝了。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窘境,而且现在没有土地的田租,没有商人的赋税,小朝廷那点子钱,大半都要靠还忠于宋朝的富商的捐助。可是,谁都知道,这样的经济来源,根本不可靠。 可是,就在这时,对面的元军号角声响起,数十艘元军船只气势汹汹的杀来,船上的士卒们甲胄鲜明,刀出鞘,弓满弦,脸上神色坚毅,很显然士气已经被扇呼起来。 而宋军这边,虽然天子重新竖起龙旗,让宋军原本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可是毕竟经过方才那番生死考验下,很多人都是惊魂未定,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怎么可能不慌?躲过一劫后,怎么可能不后怕?一只惊魂未定的军队,如何面对以逸待劳已久的百战雄狮? 此时,帝舟上的混乱稍微得到缓解,龙旗已经被重新升起,在东北风中飘扬展开,诉说着华夏嫡系的骄傲与不屈,嘲讽着异族劣等民族的无知愚昧和野蛮。 可是,如今的现实是,鞑子已经被华夏正统逼到了绝境,身为后来人的萧统,完全知道如果自己失败,会有什么下场,身死国灭是小,那是亡天下之痛啊,自从厓山日落,中国本土文化,其实就已经死了,剩下的都是没有道德勇气,只会寻章摘句的腐儒,都是一些醉心于功名利禄,而失去了风骨的犬儒,这样的民族必然是被阉割的,而被阉割的民族,是不可能从内部生出民主自由的嫩芽的,这样的民族,注定永远生活在专制极权和黑暗下,不论哪朝哪代,不论白猫黑猫。 陆秀夫和马凌已经因伤,被萧统下令送进舱中医治了,自己身前,只有先前一直没怎么注意的李福。 看那李福,面白无须,身材瘦弱,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小眼睛却一直闪着精光,而薄嘴唇,大鼻子,让这太监看起来很是精明。 萧统看着他,不由想起了李莲英,安德海,魏忠贤,心中忍不住一阵不悦,不过再想马凌,貌似也很是忠心,还有崇祯的王承恩,袁崇焕身边的纪用,心中也就释然,毕竟任何群体都有好人坏人,忠贞之士和奸佞之徒,连妓女中都还有温婉贤淑之人呢,何况是太监?再说了,除了唐朝末年那群脑残的皇帝以及掌握着神策军的牛逼太监以外,太监再专权,其权威也仅仅是来自皇帝的信任罢了,一旦皇帝收回信任,太监马上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不,是骟了的绵羊。 想通此节,萧统终于下定决心,要终于太监了,他盯着李福的小眼睛,缓缓道:“李福,朕有事要你办。” “奴才无不从命。”李福的眼神微微躲避,却也略有期待,无论是他的回答还是表情,都让萧统很满意,难怪历史上那么多帝王,都对太监如今的信任呢。 “立即去张世杰那里,传朕口谕,对于无法挽救的船只,立即弃船,同时收缩船队,向厓山靠拢。” “奴才立即去办。”李福坦然听完,马上行礼,然后转身前去,头也不回。看来,这个太监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不一般,为人机灵,领悟力强,对皇权又不可能有威胁,这样的心腹,哪里找去? 当然,从道理来说,萧统这样做,也是和昔日赵光义阵图指挥一样,乍看来是干涉将领的独立指挥权,是对将士的不信任。而且萧统也不是其他穿越同胞那样无所不能,初上战场就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或者身先士卒杀敌无数。 萧统这么做其实只有一个理由,和历史记载反着来,诚如历史上张世杰先把战船紧缩,萧统来了就要将战船分散一样,历史上张世杰在宋军战败后下令所有船只分散突围,这一次,萧统就命令所有船只都靠拢,大家抱成团。 和错误的反着来,那么是不是就能走向正确呢? 至少现在看来,还是有难度,因为元军的船只已经逼近,他们是不会等待宋军的调整的,士气高昂的元军依旧是万箭齐发,宋军中箭者为数不少,惨叫声依然此起彼伏,血肉横飞之像还是在继续上演。 宋军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宋军的弓弩手也迅速抄起了家伙,宋军的箭矢也很快开始还击,可是,毕竟宋军很多都是刚刚从惊恐中走出来,根本无法有效的组织动员起来,因此就算是还击,也依然那么的脆弱和无力,宋军的伤亡数字依然在不断增加,而在元军弓箭手的掩护和压制下,元军的船只正在不断逼近,宋军已经着火的船只似乎已经无力阻挡,而后面的,是一大堆几乎没有多少战斗力,装载着辎重家属的小船。 胜负似乎已经没有悬念,除非出现奇迹。 第三十二章神风 【冲击新书榜啦,大家多多支持吧,此外现在还在分类推荐中,数据太难看的话就不好了,俺小白刚一下火车,饭没吃澡没写,拿出本本插上网线就开始更新,够意思吧,票啊票啊我要好多的票啊,当收藏没增加200时,小白就在正常更新的情况下加更一章哦,多谢啦。】 ................................................................... 奇迹会不会出现,既看上天的眷顾,也要看个人的主观努力,既要赌人品,也要赌运气。 当李福把萧统的命令带到时,张世杰几乎没有思索,就完全执行了,虽然他的兄弟张世豪有些不爽。 几艘火势尚能控制的五牙船迅速后退,那些尚在燃烧的五牙船也已经撤走了全部幸存的士卒,元军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弓弩手迅速动作,一顿猛射之下,不少宋军再次中招,死伤惨重,当然大部分士卒还是因为撤离及时而捡到一条命。 而步步紧逼的元军乘着东北风,继续向宋军压过来,或是带火或是带伤的宋军船只,怎么抵挡得住? 就在这危急时刻,萧统再次站了出来,他“铿”的拔出天子剑,艰难的举起那对他还有些沉重的宝剑,高呼道:“朕的勇士们!” 呼声不大,可是毋庸讳言,天子所在的帝舟,永远是吸引眼球最多的地方,天子拔剑,自然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正当萧统准备继续发扬自己的风格,进行第五次煽情演出时,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凉飕飕的。 是风!虽然只有那么一下的吹拂,可是萧统非常确定,那是南风! 先前呼啸的东北风,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灾难,肆虐的大火在大风的帮助下,疯狂的蚕食着宋军的生命,如今,居然风向变了,难道是上天真的在眷顾自己? 反正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刻,萧统决定豁出去了,他要赌一把,赌自己的人品足够好,赌方才的南风不是小气候,而是大气候! “勇士们,朕乃天子,天所庇之,地所佑之,如今尔等为朕尽忠,朕心慰之,决不让尔等受鞑子之荼毒。朕当上奏天庭,请风神水神,助朕击退鞑子。” 说完,在宋军士兵的发愣,和元军士卒的嘲笑,以及依然进行的战斗中,萧统开始浑身抖动,口中发出怪声。 其实萧统这些,完全就是模仿电视里看来的所谓杨秀清“天父下凡”的把戏,深谙无神论的萧统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胡诌,可是萧统没有办法,宋军如今可以说是败像已现,再不使点偏门,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可是萧统口中嘟囔的念着咒语,从“天灵灵,地灵灵”,“到纯洁美丽的圣母玛利亚”,大海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吹在脸上的风,依然是东北风。而元军依然没有停止屠杀宋军,宋军虽然还在勉强抵抗,可是谁都知道,这些也仅仅是尽人事罢了。 “上天!给汉人一次机会吧!”萧统在念着那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咒语时,忍不住悲愤的仰天吼道。 就在这时,萧统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呼啸声,那原本给他和他的军队带来了噩梦的呼啸声! 这一次,萧统很清楚的感受到,是南风!绝对的南风! 奇迹终于出现了,就在这一刻,从温暖的西太平洋吹来的东南风,终于笼罩了厓山这片充满了忠魂的碧海。 东南风就像美人的纤纤素手一样,轻轻拂过宋军将士们的心,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元军船只南下的步伐,也为之一窒。 东南风也像美人一般,总是暴躁易怒的,很快,轻柔温婉的东南风开始咆哮,还在海面上燃烧,却已经被抛弃的五牙船,被猛烈的东南风推动着,向北方狂奔。 大喜的萧统趁机高喊道:“上天赐福,风神相助,众将士随朕杀敌,光复河山!” 士卒们有如看天神一般,满脸热忱的看着他们的皇帝,是的,他才八岁,可是方才的一幕,在场的十余万人看得清清楚楚,天子请神而东南风起,天子果然是天子,有上天庇佑,看来天命依然在赵宋身上。 第19章 在君权神授的古代,对于普通的百姓和士兵,天命所归,一直比任何道义良知,都有说服力和震慑力,如今,天降祥瑞,岂不是上天在保佑宋人? 就像落水之人抓住唯一的那根稻草一般,方才一度绝望的张世杰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再次举起佩刀,沙哑的吼道:“吾皇天威!”刚毅的脸上有些动容,动容的神色显示着内心的激动,而激动中,张世杰似乎已经看见了临安的繁花似锦,甚至汴京的故都风情。 “吾皇天威!”士卒们的声音都已沙哑。可是,沙哑的声音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激动的心情让很多士卒流下热泪,而热泪就像人参鹿茸一样,让宋军将士们的心底暖洋洋的。 “吾皇天威!”传到蒙古人耳中的声音却是依然那么的豪迈,不屈,让已经开始意淫论功行赏的李恒恨的是牙痒痒。 只有一直神色淡然的张弘范,脸上没有变色,可是他的心情,又有谁知? 第三十三章变数 燃烧着的五牙船,被猛烈的东南风推动着,开始加速向对面的元军冲去,而士气大振的宋军的其他船只,也在帝舟的号召下,重新开始集结。奇qisuu.书相反,元军的船只由顺风改为逆风,气势大为减弱。 就在这时,西侧厓山陆地上,突然鼓声大作,杀声四起,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厓山岛上。 欢呼声此起彼伏,显然是胜利方在纵情的享受着成功的喜悦,而这时,宋元双方,尤其是主将张弘范和张世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因为,他们都在厓山陆上布置了一只奇兵,只不过张世杰是因为小皇帝临时起意,才把弟弟虎翼军指挥使张世豪带着15000军驻守陆路的通道,目的第一自然是为了守住退路,防止被元军逼到远海,第二也是留下一支预备队。 可是根据作战常识,元军自然不会对厓山岛置之不理,因此可以肯定,元军一定对厓山岛发起了攻击,只是问题在于,元军出动了多少人,出动了多少装备,自己的弟弟能不能抵挡的住。 张弘范心中同样忐忑,因为他本来指望的,是靠着风暴把宋军一举送入海底,最少要要让宋朝的军队士气衰落,基本失去战斗力,而他的主力,其实是去占领厓山,捣毁宋军在哪里的粮仓和残余部队,封死宋军的汲水路线,这样,就算在海战中不能一举歼灭宋军,只要自己的船队能在这片海域保持存在,粘住宋军的残余力量,就可获得完胜。 可是,如今这厓山岛上,终于传来了声讯,却让久经战阵,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张弘范,也患得患失起来。 没有人能真正对一切无动于衷,只要他还是人,张弘范自从军以来,战必胜攻必取,固然因为那时的宋军腐朽已久,君昏臣暗,可是,宋军方面也并不是被篡改后的史书中说的那样窝囊不堪,而当时的李庭芝等人,也算得上是良将,无奈张弘范简直冷静的可怕,绝对的理智就是绝少的失误,而在战场上,比别人失误少一个,也就够了。 可是这一次,这很可能是张弘范的最后一战,是封刀之作,是功成名就之时,当然,也有可能是鸟尽弓藏之时。因为张弘范经过反复的推演,详细的论证,再三的考量,结合自以为准确的情报,做出了稳妥中不乏冒险,激进中有着后手,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厓山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是,宋元双方,却始终不知道究竟是谁赢了,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看见旌旗,没有看见士卒们的甲胄,也没有任何的信号传来,就是那唯一的线索——欢呼声,也是很中性的嚎叫,而没有丝毫鲜明的语言特征,让人无法判断究竟。 战斗依旧在进行,勇气倍增的宋军残余小船,在东南风的帮助下,很快和体积甚至比自己的船还要小许多的元军船只混战在一起,由于宋军士卒在方才的“天子请神,风向逆转”中得到了极大的鼓舞,加上宋军的数量毕竟远远多于而元军毕竟准备充分,以逸待劳,因此在弓弩对射,接弦格斗乃至登船白刃中,双方大体上不分上下。 可是,由于厓山陆地那边情况未知,因此宋元双方,却都不敢把预备队一次放出来,毕竟厓山在这片海域,是难得的陆地存在,也是宋军的补给基地,更是元军的战术支撑点。无论在谁手上,且不说对双方士气的消长,就是接下来采用面对面决战,拥有厓山的一方也会占有莫大的优势。 趁着东南风,原本燃烧的五牙船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有五牙船径自撞上了元军的小船,肆虐的大火没有偏见的也和元军船只来了个亲密接触,随之而来的,自然是鞑子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烈火面前,人人都是公平的,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接着,燃烧着的五牙船纷纷进入了元军船只所在的区域,虽然元军船小好掉头,可是,突如其来的五牙船速度也不慢,加上东南风对宋军的推动和对元军的阻滞,还是有几艘五牙船和元军的船只碰上了,这样一来,原本元军处心积虑点燃的五牙船,却也公平的把死亡之火还给了他们,而大火在面对人体时,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并不因为火是元军点燃的就对元军的身体网开一面,而元军也绝不会因为有什么狗屁长生天的保佑而更能抗拒大火。 劣等民族的图腾自然也是劣等的,劣等的图腾和信仰,自然不会给本就劣等的人以福气和荣耀,而劣等民族的奴隶和走狗,无疑就更劣等了,所谓的众生平等,在战场上就是狗屁,唯有杀!用鲜血和长刀,用勇气和顽强,将这些不配生活在亚欧大陆的孽种送进地狱,天下才能太平,世道才能安定。 第三十四章万岁 海面上,双方的船只交错紧咬,船上的士卒们拼死的厮杀着,伤亡数字自然不断上升,横飞的血肉染红了海面,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只是,由于厓山的战局未知,宋元双方都留了几分力气,最后那几艘船和等待已久的预备队一直不敢放出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么点子人究竟能派上什么用处。 方才一番折腾,让生理年龄只有八岁的萧统早已疲惫不堪,可是,他如今就是宋军的旗帜,宋军的守护神,他必须也只能端坐在帝舟上,不能有一点点的松垮,他也不能咪上眼睛养神,也不能随意乱动,毕竟在这关键时刻,可能一个谣言就会使一切不可收拾。 作为前线主将的张弘范和张世杰自然更是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换了一艘三桅杆帆船的张世杰这一次带着士卒们冲在最前面,很快就和两艘元军小船纠结在一起,双方打成一团,不分胜负。 而张弘范冷眼旁观,思之再三,终于同意了李恒的请战要求,陆地上以冲击凶猛著称的李恒,终于带着几艘船加入了战团。 这一来,原本焦灼的战局略微有些松动,天平开始向元军方向略微倾斜,毕竟宋军的战斗力比起元军来,还是差距甚大,经常杀死一个元军,却需要以损失数名宋军为代价。可是,为了民族的生存,为了汉家的尊严,为了五胡乱华以后就有些不太纯正的汉家血脉,他们也要死战到底! 民族之争,没有什么道理好讲,胜负或许是一时的,优劣却是永远的,在历史的长河中,优等民族,终究会掌握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和生活资料的分配权,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就在这时,厓山岛上的欢呼声,却渐渐的低了下来,接着的,居然是一阵阵的牛角声! 牛角,蒙古人的号角,悠扬而惨烈,尖锐而激越,端坐帝舟上的萧统忍不住心里往下一沉。 难道,真的是自己输了?萧统不断的问着自己。难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竭尽自己的绵薄,也只有这么一个结果? 牛角声响起的那一刻,许多还在拼死搏杀的士卒都忍不住一愣,因为这号角声太大了,从相隔并不近,那么就意味着,元军的号角手为数不少,而根据军队的编制来看,无疑的在厓山岛上,元军的数量很多,至少现在还在的,很多。 这样说来,厓山八成就是鞑子的了,宋军虽然有二十万之众,可是失去了陆地的依托,这二十万人就是二十万待宰的羔羊。 一方发愁,自然就有一方欢喜,张弘范座舰上的士卒们,终于看见自己的主帅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让他们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毕竟这位大帅一旦发起怒来,那可是相当吓人的。 至于李恒的亲兵,在屠杀着宋军的同时,也纷纷作出奇怪的手势,以示庆祝,李恒乃是党项嫡系后裔,身边的人自然都是一直忠于他的西夏遗民了。 虽然宋军方面还没有任何反应,可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宋军的士气这一次恐怕真的很难挽回了,虽然说士气这个东西,本就是可以用言语,举措等方法扇呼起来的,可是真正的百战雄狮,他们的士气靠什么?靠过往战绩和现在的实力,归根到底,一时的士气,是靠不住的。 如果小皇帝再次说话呢?恐怕已经不好用了,毕竟小皇帝三番五次的煽动士卒,也只是因为当前的情况实在特殊,这本是偏门,萧统早就已经严重透支皇帝的权威和信誉了,现在再说,只怕八成会起反作用。 气,永远是维持人最强大的动力,可是在这时,无论是萧统,陆秀夫还是张世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多手软的宋军士卒就这样被杀死,而他们能做的,也无非是用袍泽们的鲜血和仇恨,来坚定自己抵抗的决心罢了。 第20章 就在元军上下,再一次掐着指头数着赵宋三百年江山,将在几时几刻完全沦陷时,厓山那边再次传来声音,原本的号角声依然,可是接着,明显压住号角声的,是响遏行云的“万岁声”! 普天之下,只有汉人的百姓,才会对他们的贤明君王呼以万岁。 四海之内,只有汉人的军队,才会在胜利之际高呼万岁! 那么,不必动员,不必提醒,所有还活着的宋军士卒,都放声高呼:“万岁!” 而所有听见万岁声的鞑子,心中受到的震撼,也都无以复加,就算那一直对汉家文化心存藐视的李恒,也忍不住停下的挥舞的长刀。 这一刻,万岁,就是一切。 ...................................................................... 第三十五章契机 很快,远处厓山岛上,旌旗林立,士卒们拼命的欢呼着,跳动着,放眼望去,一片欢腾的海洋。 虽然他们大都带伤,浑身血污,虽然他们已经有很多人少了胳膊少了腿,可是,没有什么,比死战得胜后的感觉更让人快慰呢? 毫无疑问,波折再三的快感,积蓄已久的快感总比一帆风顺来的强烈,来的持久,就好像房事一样,宋军的心情从波峰到谷底再到波峰,然后被打入深渊,就在所有人快要绝望时,却瞬间来了个最强音,这样强烈的刺激,岂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而同样,对于元军,宋军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实一般,在眼前跳来跳去,几次抓到手上,又几次滑走,就当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果子死死攥在手里,就要一口咬下去时,却发现一切都突然远去,那种强烈的失落感,自然非同一般,而对士气的打击,对士兵意志的挫伤,更是无与伦比。 趁此时机,张世杰令旗一挥,冲在前面的宋军船只同时击鼓,振奋的鼓声响彻云霄,宋军所有能作战的船只同时开拔,向着北方,向着胜利,向着辉煌灿烂的明天发起冲锋。 元军当然也得调出所有预备队来,张弘范亲自带着剩下的十五艘船也冲了上去,这一下,双方都一次性投入了所有的兵力,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这一次,和前面双方的对决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弓箭,登船,白刃格杀,只是这一次,双方都彻底的没有了退路,没有了妥协和商量的余地,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击败对手! 刀尖纷纷被折断,弓弦纷纷被拉断,船壳有的被撞断,海面之上,再无一寸宁静之地,碧波之中,再无一滴纯净之水。血色,在这一刻,充斥着厓山天地间的,只有血色!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海,血色的甲板,血色的士卒。 端坐帝舟之上的萧统紧紧握住拳头,恨不得把拳头挤出血来,他知道,这一次也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一次,经历了千百次的筛选,才让自己来到了中华民族的转折点,自己绝不应该半途而废,一定要让天汉旌旗,永远不再落下。 被船上大夫简单医治的陆秀夫,不顾劝阻,坚决的来到了甲板上,誓要和皇帝永远站在一起,深知陆秀夫之忠义的萧统自然不阻拦,而马凌虽然是太监,可是忠义也不让与须眉大夫,在几名小太监的搀扶下也侍立在旁。 张弘范自然也丝毫不敢懈怠,虽然此时海战,尚且不必他亲自上阵,可是多年来,也算是他临战场最近的一次,不管怎么说,张弘范的出现,对于那些亲兵来说,依然是莫大的鼓励。 舍生忘死的搏杀,拼尽全力的战斗,不顾伤亡的对决,厓山的天是死亡的天,厓山的海水是埋骨的海水,此战伤亡之惨烈,过程之惊心动魄,足以让这场战斗没有胜利者。 终于,在厓山那边的欢呼声渐渐变小的时候,元军的侧翼也出现了一支新的船队,虽然没有什么大船,可是也全是快速双桅鲫鱼船,船上士卒也都甲胄鲜明,军容甚盛,很明显,是宋军在出海口的船队,前来增援。 宋军已经竭尽全力,所以能调动的,不能调动的船和人,已经全部云集这片海域,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而调动这支守护着宋军最后出路的船队,也是萧统在危急时刻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 如果元军还有后手,怎么办? 如果这支船队加入,依然不能奏效,怎么办? 如果统兵之人不听指挥,怎么办?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事实上,这支由范武雄率领的舰队就像一只利剑一样插入焦灼的宋军和元军之间,利索的切开双方,然后狠命的向元军砍去。 一阵前所未有的密集的箭雨后,所有的鲫鱼船不顾一切的贴上了元军的船,上面的宋军就像嗜血的野兽一般,向着本就是野兽的鞑子冲了过去! 长刀切开了本该腐烂的肌肉,长刀砍下来只配喂狗的头颅,长刀畅快的饮用着它们的鲜血,当时机到时,嗜血的宋军一样不比元军逊色! 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让元军疲于奔命,却也让单兵作战能力远逊于元军的宋军拼尽全力也不能一举击溃鞑子,持续不断的进攻,只会让伤亡数字不断攀升,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果然没有说错。 渐渐的,得到生力军支援的宋军渐渐占了上风,可是,强悍的元军就像牛皮糖一样死死粘住对手,砸不烂打不碎,虽然屡次都险些完蛋,可是每次就是那么一点点,让宋军始终不能获得完胜。 也许,真的宋军还需要一点运气,一个契机。 .................................................................... 第三十六章仪卫 历史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而具体到一个事件,一个转折来说,偶然性起到的作用往往更大,这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赌运气。 越是量程巨大的天平,打破平衡所需要的重量就越小,越是绵延千里的堤坝,让其崩塌所需要的蚁穴就越小,如今激战中的宋元双方,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平衡状态,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甚至于油尽灯枯,所有的谋略在这个时刻似乎也不再重要,重要的,就是改变双方力量平衡的势力,虽然,只要一点点就够。 好几个时辰的激战,大多数的士卒们的胳膊都已经软了,骨头都已经麻了,更遑论手中的刀呢,能支持他们的,除了家国天下的信念,除了汉贼不两立的忠贞,除了对自己生命的维护,恐怕就是对那一丝丝未来的期待。 红尘俗世之中,谁不是为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而活呢? 帝舟上的萧统,自然也知道,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一支援军,哪怕只有十几艘船几百号人,只要这支预备队全部出击,那么毫无疑问,厓山危局,就可以破解,张弘范必败。 可是,张世杰手上的力量已经全部派出,连范武雄的后备队都也派出了,张世英在厓山岛上的部队一时难以下水,没法指望,眼下自己身为大宋天子,居然根本调不出兵来。 等等,萧统仔细一看,帝舟之上,似乎还有那么几十名仪仗兵,那是为了维护皇家体面而精选出来的,个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甲胄鲜明,气势不凡。 再看看帝舟周围的几艘船,确实这类兵还不少,虽然自从临安陷落后,原本人数甚多的仪卫亲军大部散失,留下的这些自然都是忠诚可靠之辈。毕竟如今小朝廷虽然流亡海上,怎么招基本的排场还是要的吧。 可是谁都知道,这群仪卫亲军虽然个个人高马大,刀剑明亮,可是他们毕竟是给皇帝戳场子用的,真正作战能力并不能得到保障,说不好听点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仔细一看,这群仪卫亲军大概还有几百号人,而且,虽然他们只是仪仗队,可是他们也是男人,更是军人,他们的热血和忠贞,也是不可置疑的,问题在于他们的战斗力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萧统犹豫,如果把这群仪卫也派了上去,那自己就是真正的光杆了,周围说不定除了几个小太监外,就真的没人了。 可是,派他们出去,却也有很大可能能一举击溃张弘范,那么就意味着小朝廷摆脱了覆灭的危机,那么自己就有可能改变中华的走向,那么自己就可能能名垂青史,那么中华民族的文化将依然保持外向和开放,民主自由的种子就可能种下。 政治很多时候,就是赌,赌赢了,也就是一切。 看着不断上升的伤亡数字,看着很多早就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宋军士卒依然在利用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来尽可能的杀伤元军,看着张世杰已经亲自投入了白刃格斗,看着身边受伤的陆秀夫和马凌一脸的坚毅和期待,萧统终于下定了决心。 “陆相。”萧统声音不大,却仿佛有万钧之重。 “微臣在。”陆秀夫永远谨守臣子,丝毫不敢怠礼。 “朕已决定,尽起所有的仪卫亲军,与鞑子,决战!”萧统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挥舞着胳膊。 陆秀夫深深的看了一脸坚毅的小皇帝一眼,没有劝谏,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大声道:“臣遵旨!” 萧统很满意的点点头,很快,先前立下大功的张顺和张贵就来到了萧统面前。 二人刚要行礼,萧统直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跪下,“二位,兵贵神速,朕信任二位,因此决定,以二位为将,率领朕的仪卫亲军出动,和鞑子,决战!” 第21章 张顺和张贵对视一眼,俱都拱手遵令。 萧统颔首,朗声道:“就擢张顺为忠勇军指挥使,张贵为宁远军指挥使,提仪卫左军为忠勇军,右军为宁远军,为朕护军。” 陆秀夫听罢,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没说什么,而张顺和张贵自然一脸惊喜的谢恩。 萧统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今小朝廷风雨飘摇,不得已之下,萧统把侍卫步军司几乎全部舍了出去,还是给了亲兄弟,这可是历代君王的大忌啊,可是如今危难时刻,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望你二人尽忠职守,勿要辜负朕之厚望,好自为之吧。”说完,萧统向张家兄弟伸出了手。 三只手,两大一小握在了一起! “陛下,还有什么要嘱咐末将的吗?”张顺一脸虔诚的问道,而张贵则低下了头,没有对上小皇帝的眼睛。 萧统想了想,道:“只有一句话,我们都是汉人!” “末将遵旨!” ..................................................... 第三十七章天命 没有战前激越慷慨的口号,没有预先对战后光辉前景的许诺,张顺只是告诉那些平素里趾高气扬的仪卫亲军们,皇帝说大家都是汉人。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仪卫军士卒们热血沸腾。 虽然长篇大论的演讲也能让士卒们浑身发热,血流上脑,战场上悍不畏死,可是有时候,短短的一句话,却更能深入他们的心。 汉人,多么简单,却又多么神圣,因为我们是汉人,汉人理所当然和鞑子势不两立,汉子理所当然要为汉人争取生存的空间,汉人理所当然的要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自己的民族和国家。 种族论,真的反人类吗? 这一次,依然是萧统亲自击鼓,虽然海浪声渐大,萧统的力气尚小,那点鼓声已经不再是那么的磅礴,而小皇帝也不是专门的鼓手,只会简单的打着节奏,可是,毕竟他们能看见,身材只有他们一半小皇帝,吃力的握着很长的鼓槌,一下一下的砸着那面巨大的战鼓,那鼓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这一次,出击的仪卫军们,没有高喊口号,没有大张旗鼓,他们在风帆张起的同时,只想着尽快冲入敌阵,把那些鞑子和汉奸们送入海底! 虽然他们尽可能的低调,以期达到突袭的效果,可是毕竟这是在海上,一切几乎都一目了然。很快,作战的双方都发现了这股新的力量的加入。 宋军毫无疑问是士气大振,臻至顶峰,在己方占据上风时还能得到生力军的加入,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宋军就是最疲惫的士卒,如今也像被打了强心针似的,鼓起剩余的力气,疯狂的向元军士卒砍杀。 而元军的士气终于崩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后,他们终于失去了耐心,战局的逆转已经让他们的心志受到极大的摧残,而本身作为汉奸的心理压力,更是让他们本就衰竭的战斗力再打折扣。 渐渐的,随着宋军最新一支船队气势汹汹的杀来,船上士卒鲜明的甲胄,凝重的气势,已经有些可怕的安静,让早就心力交瘁的元军士卒更是心惊胆战。 苦苦支撑的元军在宋军的厮杀下和南风的推动下,战线已经微微北移,而李恒为了保存实力,已经带着自己的党项嫡系和张弘范靠拢,尾随而来的宋军的三桅船马上和护在张弘范坐船的小船厮杀在一起。 由于元军战线微微收缩,兵力和船只相对集中,因此一时间,围绕在这里,宋军和元军再次战成一团。 趁此机会,满头大汗的李恒回到了神色凝重的张弘范面前,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凑到张弘范的面前,道:“大帅,如今这……” 张弘范挥手,止住了他的下文,道:“德卿,你相信天命吗?”张弘范岔开了李恒的话,明显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李恒愣了下,道:“大帅,如今宋人气势正盛,我们还是……” “回答我。”张弘范的语气很淡,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末将……末将相信。”李恒小声说道。 “天命如今是在宋还是在元?”张弘范马上追问。 “这……”李恒犹豫了片刻,却马上说道:“大帅,如今四海已经一统,天命自然在蒙古大汗这边。” “你犹豫了,”张弘范淡淡笑道,当然,他没有说出来的是,李恒所说的是蒙古大汗,而不是大元皇帝,也就是说,潜意识里,他似乎并不承认忽必烈为正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所有人都懂,更何况李恒乃是李元昊和狼的后代。 李恒微微张了张嘴,还是行了个军礼,道:“大帅,宋军突然来了援军,形式紧迫,请大帅定夺。” 张弘范没有立即回答他,却一直看着南方,透过犬牙咬在一起的双方舰船,透过双方正在肉搏的士卒,他仿佛看见了对面帝舟上一脸严肃的小皇帝,正淡然的和他对视。 难道,这位8岁的小皇帝,真的能改变天时吗?张弘范不断的问着自己,从襄阳一路打过来,没有自己算不准的人,没有自己看不透的计,可是,这一次宋军也没有什么奇谋良策,装备也没有太大的改善,除了士气相当高涨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可是,打仗并不是打士气,张弘范不明白的是,运气差了几百年的宋朝,怎么这一次运气居然就这么好,简直是爆发了,连北风都能在最关键时逆转为南风,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李恒见张弘范一直沉思,忍不住催问道:“大帅。” 张弘范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问道:“德卿,怎么?” 李恒差点没哭出来,不过还是严肃问道:“大帅,如今宋人攻势凌厉,我军形势略微有些不乐观,请大帅定夺。” 张弘范呵呵一笑,道:“定夺?无非是退兵或是死战了,德卿,你以为如何是好?” ....................................................................... 第三十八章算命 这话一说出来,就有些不便明说的道理了,虽然张弘范是不可置疑的主帅,可是李恒作为西夏这一派遗留势力的代表,分量也是不轻的,不论做出什么决定,不论最后由什么结果,谁说了什么话,都会在忽必烈面前呈堂证供的。 李恒虽然鲁莽,却也不傻,当然知道张弘范是什么心思,心中暗骂一声汉人狡猾,嘴上却也只能说道:“汉人的书中说,不拘于一时不吝于一刻,虽然一切还是由大帅定夺,不过末将个人认为,还是与宋军残部做持久打算为好。” 李恒这话说的也有些味道,首先他明确了,做主的,有最后决策权的,还是张弘范,因为呢功劳固然是你的,万一有了罪过,你也得担大头,然后自己也不能不表态,完全的和稀泥在忽必烈这种一代雄主面前,含糊不清推三阻四纯粹是找死。而自己把话说出来,意思点到却不最后说透,想必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吧。 不知何时,乌云已经渐渐散去,一直被这惨烈的大战吓得躲躲闪闪的太阳,也终于愿意露出那张羞涩的脸,可惜,他却还是不敢担起太阳的责任,居然已经跑到了水天交接线附近,准备看情况不对就随时撤下。 天,快要黑了。只是不知道,明天的天,还会亮么? 宋军的仪卫亲军终于进入了战场,当他们的三桅船和元军的小船接上弦时,初入战场的仪卫军凭着那股子气势,悍然的跳进了早就千疮百孔的元军,和这群鞑子厮杀起来。 仪卫军虽然心高气傲,可是长时间的乱世,已经让他们并不像他们的前辈那样骄纵跋扈,他们知道,如果说在临安,玩的是姑娘和酒肉,如今可就是玩命。 他们的武艺不算精通,所以他们就几人一组,互相配合,互相掩护,谁说狐朋狗友之间就没有了默契?体力充沛的他们,又是几个打一个精疲力竭的元军士卒,虽然还是不能占尽优势,干脆杀死,不过这么一通乱打,还是很快就让元军的伤亡数字急速上升。 而已经稳住阵脚开始反击的张世杰,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先前派出去迂回的几艘剩下的五牙船,在冲破七八艘元军小船的堵截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指挥下。 如今虽有南风,却不算很大,宋军船只正是顺风。如今虽有波浪,却不算很高,翻滚的浪花拍打着宋军的船舷,让宋军的大船颇有破浪前行的味道。 看着渐渐占据上风的士卒们,张世杰心中豪情万丈,二十年了,自从二十年前钓鱼城下一炮轰死蒙哥后,宋军从来没有距离胜利这么近,难道,自己为大宋江山奔波了半辈子,如今也有幸成为转折点的人物吗? 这,就是名垂青史吗? 当气势汹汹的五牙船再次正面袭来,而且顺风,没有了火器没有了飓风的元军小船,再也无法抵抗那坚硬的撞角和那恐怖的拍杆,随着几声号子,很快三艘小船就像苍蝇一样被拍入了海底,而落水的鞑子和汉奸们自然还在拼命挣扎,这一次用不着皇帝下旨,宋军直接一阵齐射,虽然由于体力的缘故,准头很差,可是还是足以把海面染成血红色。 方才李恒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后,张弘范却一直不置可否,只是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战局,这让李恒有些心焦,因为很明显,这一仗己方肯定是讨不了便宜了,眼下能做的,就是减少损失和粘住对方,可是主帅在关键时刻一直不做决定,怎能让他不心急。 第22章 “大帅……申时了,太阳快落下了。”李恒无奈,只好提醒张弘范时辰不早了。 “唔。”张弘范点点头,却还是什么也不说。 李恒再也按柰不住,一个标准军参,道:“大帅,兵贵神速,今日李恒就犯一次上,请大帅迅速做出决定!” 张弘范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着一脸不悦的李恒,道:“德卿,你让我做什么决定呢?是撤还是不撤?” 又来了,李恒咬咬牙,道:“撤吧,不能再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天马上就黑了,就算……就算他人大汗要杀头,就杀我的吧,党项人没有孬种!” 看着气呼呼的李恒,张弘范反倒放下心来,淡淡道:“德卿,我并非不知利害,只是……告诉你也无妨,我在赌。” “赌?赌什么?”李恒奇怪的问道,其实他很想说军阵大事岂是儿戏?不过军中规矩多,方才自己犯上就足够杀头了,虽然张弘范肯定不可能为了这事跟自己较真,李恒也不好在跟张弘范闹别扭。 张弘范回头看着杀声震天的南方,幽幽说道:“在赌十年前,一个老道士给我算的命到底对不对。”说罢张弘范摇摇头,神色颇为复杂。 ................................................................... 大家继续支持吧,如今数据还是差强人意啊,小白很需要大家的推荐票和收藏啊,关于更新,如今比较忙,小白也只能一天两更,关于故事发展,有什么意见想法,可以提在书评区,小白一定会看,关于史料和bug,小白一定多多注意,当然诸位书友们都是睿智渊博者,自然看得更远更深,小白谨受教。 第三十九章谶语 “十年前,本帅奉命率师围困襄樊,时与刘整相交,有道士名松鹤,与本帅有缘,曾经给本帅算过一卦。”张弘范说到这里时神色轻松,就好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一样,不急不徐,颇有风度,仿佛全然忘记,如今宋元双方,正在殊死搏杀一般。“那松鹤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周揽四海名山大川,与天下间豪俊郊游,颇有名声,而其每月只算一卦,却奇准无比,因此那时候,本帅也动心了,恰逢其会下,问了功名。” “卦象怎么说?”李恒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毕竟在那个年代,占卜算卦对人的影响力还是无与伦比的。 “两朝际会,十年风云,海天血色,迷宗难寻。”张弘范淡淡说道。 毫无疑问,这就是所谓谶语了,只可惜这谶语并不像其他著名算命人士写的那样文采飞扬,玄玄乎乎,更没有让后世的某某家们考据写书上电视骗钱的价值,可正是这样近乎白话的东西,却让文武全才的张弘范心中打鼓,因为很明显,这说的就是在那十年中张弘范迅速崛起,成为蒙人心中第一勇将的历程,那时初出茅庐的张弘范一路从襄樊打到广东,可谓战必胜攻必取,无人可挡无坚不摧,其风头一时世间无两。 张弘范当然也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而按照谶语,如今厓山血战,就是他一生的转折点,是极尽荣耀,还是走下没落,就在这一仗了。 深深看了一眼李恒,张弘范接着说道:“当时本帅欲继续追问,不料这松鹤道人,只是说让本帅顺应天时即可。”,说到这里,张弘范微微一笑,道:“那么就又回到了我们的原点,究竟什么是天时,德卿?” 李恒默然无语,他们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虽然不必多说,可是却都心照不宣。 随着死亡人数越来越多,海水已经渐渐被染成了血红色,越来越多的浮尸出现在海面上,而西下的夕阳,灿烂的晚霞,让一直注视着这场惨烈战斗的天,也变成了血色。 海天血色! “罢了,十年来,人间的富贵,尘世的喧嚣,本帅看得也不少了,那么……”张弘范猛然举起手来。 所有座船上的人都死死盯住张弘范的手,等着他的话,因为,主帅的一句话,往往就决定了军队的命运,而决战的结局,往往就能改变一个时代。 可是就在这时,他们的南方,那些正在追击的宋军船队却迅速变得模糊,而海面上的能见度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降到了低点。 很明显,起雾了! 初春之季节,申时之时辰,海面尚能起大雾,刮东南风,难道,这就是天时?张弘范不断的问自己,而由于大雾正在迅速北移,而南方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小,可以预见的时,大雾明显是对宋军有利。 无奈之下,张弘范长出口气,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凤平浪静,传令下去,全军后退三十里,不得有误。” 信号很明显,主帅决策,撤军! 只有张弘范自己知道,他本来要说的是“今日正是诸位建功立业之时,十年之功今日决也,千秋之时,今日是也,望诸位戮力同心,全军突进,一鼓作气,击溃宋军!” 历史的转折常常在一念之间,张弘范这次没有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说呢? 于是,这道军令被迅速的传达了下去,尚算通畅的传令系统很快进行贯彻,于是,剩下的三十艘元军舰船快速北移,与宋军脱离了接触。 而大雾来时,显然宋军也没有做好准备,因为大雾这种天气,着实很难预测,更遑论精确到时辰的准确预测,因此这场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大雾,对于宋军来说也同样意外。 帝舟上的萧统早已疲惫至极,而大雾起来时,宋军出于谨慎,也只是象征性的追击了一下,对于殿后的若干元军士卒进行了清理,也就缓缓收军。而元军早已和宋军脱离接触,因此,实际意义上,双方已经终战。 历史上鏖战数日,死伤无数,浮尸几十里的厓山之战,竟然以这样阳痿的方式结束,却也让萧统长舒一口气。 虽然打得很难看,虽然损失依然很惨重,虽然自己的狗屎运好的出奇,虽然这次也没有什么奇谋良策,甚至连给敌人有生力量造成巨大杀伤的目的都没有达成,可是,这一次,终究还是让自己蒙混过关了,不是吗? 如果说,厓山一战,宋军处于绝对劣势,就像濒死的病人,必须靠老天保佑的话,那么以后,有了喘息之机的小朝廷该何去何从,就要全凭本事了。究竟自己能不能扭转乾坤,再造中华呢?究竟落下的太阳还有没有再次升起的时刻呢?萧统在扪心自问。 ..................................................................... 今天碰到一件非常,非常恶心的事情,心情着实不好,因此还是两更,大家见谅,下一周,小白还要上推荐,在这里立下保证,下周一定大爆发,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投票和收藏啊。 第四十章战后 深夜。 疲惫的萧统睁开沉重的眼皮,一丝黯淡的烛光,眼前呼啦啦站着一片人,赫然正是张世杰和陆秀夫等人。原来,在战斗将要结束时,体力不支的萧统终于撑不住了,小皇帝倒下倒也让许多人手忙脚乱,好在此时海战已经到了尾声,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鞑子退了吗?”萧统艰难的张开嘴,声音已经嘶哑,而他此时全身酸痛,想来是长时间的高度紧张造成了体力透支吧。 “陛下……”群臣一阵悲乎,齐齐跪下,而陆秀夫等文臣再次发挥他们的拿手好戏——哭! 在李福的搀扶下,萧统勉强从“御榻”上直起了身子,示意众人起来,然后说道:“张枢密,说说吧。” 一脸倦容却神采飞扬的张世杰应了声,道:“启奏陛下,此战我军击沉鞑子战船20艘,俘获鞑子数百人,而鞑子死伤不计其数,此战幸能获胜,全是陛下英明神武,指挥若定,明鉴万里,聪闻四方……” 萧统开始听着还很高兴,毕竟谁不爱被夸啊,可是马上就有些微微皱眉了,宋军有多少实力,他还是知道的,且大战的时候,萧统也是一一看在眼中,宋军的战绩,充其量能说叫击退敌人,说成大胜……唔,战略上确实是莫大的胜利,至少暂时避免了亡国灭种之祸。 可是再一想,张世杰的数字就值得说道了,数百,不计其数,这要是换在在那个时代的萧统,恐怕当场就会翻脸,作为自动化的学士和金融的硕士,萧统可不能容忍“大概”,“可能”,“似乎”这些词汇,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吧,这种语言体系,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 顺便说句,幸亏萧统当时来这个世界时,是有昏迷和身体虚弱的理由,声音沙哑点也正常,这时候朝廷的官话可不是那脆生生的京片子,而是和如今客家话有些想象,好在萧统也是机灵,慢慢学着,也能勉强说个差不多,至于正体字,国学修养深刻的萧统自然是没有问题,绝不会像某些人明明是不学无术的混混,穿回去了居然还能批奏折写文章,唯一比较遗憾的是那一手行楷让本身书法不错的陆秀夫看了,也只得蹙着眉头说“似乎还好”。 等到张世杰说到己方损失时,虽然萧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让萧统心中有些震撼。 “我军五牙船损失十八艘,三桅快船和艨艟损失过百,三万余将士为国捐躯,至于负伤者……只怕也不下三万众。”张世杰说到这里,饶是铮铮铁汉,也忍不住眼圈发红,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兵啊,当将军的,哪一个不是把自己的兵当亲儿子看待? 第23章 那种生死之义,才是军队战斗力的真正来源,当然,如果将军和士卒的关系深到了一定程度,却也是皇家最忌讳的。 萧统此时倒没有考虑这些,只是心中翻腾下,还是说道:“此战战死者,乃是国之英烈,生还者,亦是国之栋梁,青史昭昭,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而等朕光复大宋万里江山后,朕一定把他们的英魂供奉起来,让他们世代享受百姓的香火,一定要让他们的荣光,比凌烟绣像和云台拜将还要灿烂!” 声音不大,气势不凡,众臣自然再次大呼万岁。 渐渐习惯这一切的萧统在李福的捶背伺候下自在的看着一群人跪在脚下,当然心中总是难免有点别扭,毕竟背后是个太监……怎么招都有点燊的慌。 于是,在君臣一番表扬与自我表扬后,终于达成共识,厓山海战在天地庇佑,皇帝圣明,群臣忠贞,将士拼死的努力下,大宋王朝的天威终于发飙,天命所归岂是鞑子那些蛮荒之人和那些不知廉耻的汉奸能撼动的?于是乎在歌功颂德中,在众人兴致高涨下,萧统也大方的开始封官许愿,尽管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次的“胜利”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运气,什么战术啦指挥啦纯属扯淡。至于封官许愿时文武间的言辞机锋,悄悄的较劲,萧统虽然深恶痛绝,却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因为,萧统现在名义的年龄,只有八岁!他没有班底没有心腹,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对自己绝对忠贞的军队。 虽然目前说话还有人听,那是因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萧统可以断定,只要形式稍微好转,伴随中国人几千年的内斗是一定会出现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唯一的法子,就是利用自己“天授”的皇权,迅速建立自己的力量,将所有权力集中的自己身上,思索中的萧统心中却在苦笑,向往民主却必须集权,若要办事却必须乾纲独断,这是不是也是莫大的讽刺呢? 而如今时间紧迫,元军只是因为天气缘故而暂且北撤,厓山小朝廷,其实一直还是处在鞑子兵锋威胁之下的,而很明显,就算能击溃张弘范部,广南乃至云贵,也绝不是可以发展乃至光复的根据地,宋军将何去何从,是必须解决的问题,而且已经刻不容缓! ................................................................... 第四十一章流求 等到众位臣子都已经在一片美好的前程面前被撩拨的比较high的时候,萧统淡淡说道:“诸位,此战虽然我军险胜,然朕以为,岭东之地,国虽富不足以为根本,民虽殷不足以供军资,口虽众不足以蓄军马,地虽险不足以遏兵锋,若图一时,广南之地或可逞一时,若图长远,则广南不足以为基业。” 说完萧统扫视了一圈,见众臣都低头不语,不由说道:“朕尚在冲龄,所言皆为纸上谈兵,诸位皆是老成谋国,尽忠竭智之辈,大可以畅所欲言,朕必从善如流。” 张世杰沉吟一下,首先说道:“陛下圣明,广南之地毕竟不及江南富庶,且此地百姓虽受王教,却不足以为恃,前日陛下所言流求之地,甚是可行。臣以为,取流求以为根本,可行。” 张世杰说完,此次立下大功的张世英张世豪自然跟进,而此议和萧统心中所想一样,萧统自然点头。只是陆秀夫见状,却是若有所思。 当然,既然是各抒己见,肯定也有人说出反对意见,只是他们提出的,或是趁胜北伐传檄天下的文人浅见,或是南下进入安南的逃遁之策,自然很快就被张家兄弟轻松驳倒。看起来,转移到流求的战略已经是压倒的多数了。 “末将有本要奏。”正当张世杰兄弟说完时,突然有人大声说道。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新任忠勇军指挥使张顺,这一次,就是张顺带着皇帝的仪卫亲军出动,才最后击退了元军,其功不可谓不小,而张顺张贵兄弟也趁机迅速崛起。 张顺迎上小皇帝灼灼的目光,朗声道:“流求之地,居于海上,地方两千里,西南多平地,东北多山丘,稻米一年三熟,土地肥沃,海峡宽300余里,若是陛下驻烨流求,固然鞑子一时难图,可令我军从容喘息,然陛下乃华夏正统,岂可因一时之安而孤悬海外?” 此言一出,众皆震惊,萧统一拍床榻,怒道:“流求乃是我中华之土,何来海外之说,荒谬!”怎么说萧统也是来自于那个时代,意识形态时时告诉我们,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大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听到张顺说起海外,自然心中不悦。 不消说,天子发怒,臣子们马上跪了一地,连声请罪,只是张顺虽然跪下,也口称该死,面色却依然很是严肃。 “张顺,你可有不服?”萧统轻声问道。 “末将……”张顺神色闪现过一丝痛苦,终于低下头去,道:“微臣无知,触犯陛下天威,还请陛下降罪。” “请陛下从轻发落!”就像电视中演的一样,先是张顺请罪,然后其他人马上求情,让萧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细细想来,张顺说的,却也不无道理,毕竟如今宋廷最值钱的,就是自己这个华夏天子的招牌,若是跑到台湾躲起来,就等于默认了元朝对大陆的占领,那么道义上的那点优势,就很容易被化解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作为古代来说,师出有名永远是不可回避的。 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哪里可以让小朝廷喘息一下呢?萧统不由陷入了苦思。 小皇帝在那里思考,可是臣子们见他不说话,却以为这小皇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大气也不敢出,毕竟他是皇帝,而且从来没生过气,yy小说中的王八之气,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毕竟这些臣子从小就被洗脑,说天子自有俾倪天下的天子之气,可以震慑宵小,而这小皇帝因为年幼,以前从来也没有真正意义生过气,这自然让臣子们心中打鼓。 就好比没有上过床的女人,男人们总是对她们有着无比的好奇与渴盼,乃至一丝丝敬畏,一旦上了床,一切都不一样了。 良久,萧统终于说道:“张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呼。”众人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方才那会子还真是压抑的紧啊,平时与皇帝见面不多的张世英张世豪等人忍不住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看不起这幼帝啊。 当事人张顺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叩首不已,已经说不出话来。 “流求之地,朕必取之,然张顺所虑,也不得不查,朕知泉州府辖下有同安,浯洲二岛,不知然否?”萧统突然想到了金门和厦门。 “吾皇所言甚是。”这时陆秀夫出言道:“泉州府夏夏同安浯洲居闽地东南,面朝大海,位置险要,加之闽地百姓多往海上生活,或打渔或通商,甚至以打劫商旅为业,同安和浯洲都是重要的海上中转之地,如今在泉州蒲家手中。” “蒲家!”萧统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咬着牙,怒道:“如今,到了跟蒲家这群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杂种算个总账的时候了!” ................................................................ 今日第二更,大家继续支持啊,推荐,收藏是一个不能少啊,多谢大家了。此外,小白在书评区开楼辩论了,欢迎大家多多参与,拿出你们的真知灼见,使出你们的无双辩才,展示你们的博闻强识,来和真理进行一次亲密接触吧。 第四十二章蒲家 下午换榜就上三江推荐了,感谢起点的支持,感谢诸位书友的厚爱,大家多多支持小白,推荐收藏一个都不能少,关于种种问题,意见和建议,也可以提在书评区,多谢了。 此外,晚上7点前后还有第二更,11点前后还有第三更,欢迎大家指点。 ......................................................................... 南宋时代,泉州港乃是世界最大的通货口岸,以“刺桐港”蜚声海内外。随着唐玄宗时怛罗斯之战的失败,经五代、两宋,西北战乱频繁,陆上“丝绸之路”日遭阻遏破坏,朝廷为追求舶来品和增加财政税收,对交、广、泉、明、扬等港口城市实行奖掖外贸,招徕外人,发展海上交通的开放政策,开辟“海上丝绸之路”,而尤其是南宋偏安一隅,土地大量减少,为了弥补财政的亏空和应付北方的岁币,被迫采用重商主义政策,而趁这个机会,阿拉伯人波斯人趁机独占了西洋的贸易,在朝廷的或明示或暗招的情况下,阿拉伯、波斯的穆斯林商人成千上万地接踵来泉,大都聚居于城南濒海沿江一带,出现了“回半城”的状况。 一百四十四年前,也就是绍兴六年,朝廷批准泉州知州连南夫的奏请,授给发展中阿贸易有功的阿拉伯商人蒲罗辛以“承信郎”的官职,这一次,等于是朝廷官方表态,欢迎阿拉伯商人来华,此风一开,胡风日炽,几不可挡,昏聩的赵构恐怕也没有想到,正是他过于激进的“招商引资”,却也给后世带来了无穷的灾难。 蒲寿庚,这个注定将在史册上留上一笔的乱世枭雄,在家道一度中落时坚强的站了出来,从事以运贩大宗香料为主的海外贸易,数年之后,蒲家再度振兴,并借此走向鼎盛。 第24章 在五年前朝廷风雨飘摇之际,大股海盗袭击泉州,官兵无能为力。蒲寿庚与其兄蒲寿宬为保护家族的巨大利益,凭借强大的海上力量,助官宪击退之,因功授福建安抚使兼沿海都置制使(合称福建安抚沿海都置制使),安抚一路之兵事民政,统领海防,如此一来,蒲家是官商结合,蒲寿庚亦官亦商,官商合一,可以凭借权力更大规模地开展香料贸易,并可通过各种“合法”手段攫取利益,增加财富。而如此轻易获得的巨大财富,也成了蒲寿庚疯狂扩充自己私家势力的本钱,很快就成了闽地的土霸王。 四年前的德祐元年三月,即蒲寿庚受任为福建安抚沿海都置制使后不久,蒲寿庚参与了一场反抗宋廷的战争。时右丞相陈宜中为迁都事,杀殿前指挥使韩震,引起殿前司左翼军兵叛。左翼军统领夏璟联合蒲寿庚,连续挫败宋军,取得瑞安、温陵、三阳大捷。这一事件就标志着,蒲家的势力已经完全脱离了宋廷的控制,其后虽然蒲家还是向临安方面表示效忠,不过分离的趋向已经很明显了,且割据之势已成,尾大不掉,再难治也。 后来,德祐二年二月,元军南下,包围临安。元军善于陆战而短于海战,闻蒲寿庚老于海事,拥海舶至多,若能招得蒲寿庚,既能严重削弱残宋的海上力量,又能借蒲氏之力给残宋毁灭性打击。在元军攻临安之前,元军统帅伯颜派遣不伯、周青招抚蒲寿庚、蒲寿宬兄弟,不过这一次,蒲家决定暂且观望,没有直接答应对方。 但是蒲寿庚也万万没有想到,临安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宋朝朝廷竟然一个月就投降了,就在他还在观察局势时,赵罡赵昺兄弟入闽,企图以此为根据地,以图恢复。 本来已三闽之地,数十万之众,蒲家等商人之巨富,已经赵罡的号召力和此时相对完整的官僚机构,宋朝以此复兴,还是大有可为的,因此朝廷及时作出了反应,任命蒲寿庚为闽广招抚使,兼“主市舶”,赋予更大的权力。显赫的权力与雄厚的海上实力相结合,使蒲氏成为宋元鼎革之际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没想到还没几个月,景炎元年十一月,元兵就取消了原来的修整计划,迅速由浙江入福建。无奈的小朝廷为避元军,并冀得蒲寿宬、蒲寿庚兄弟之助,宰相陈宜中、少保张世杰率舟师十万,奉端宗赵昰及卫王赵昺、杨太妃等,由福州航海至泉州城南郊法石下辇村,企图以泉州为临时行在,暂避一时。 自以为奇货可居的蒲寿庚意图两头讨好,一方面,他自然接受了宋朝的封赏,风风光光的就任,可是另一方面,却也悄悄和鞑子勾搭。 等到端宗来到泉州时,蒲寿庚虽然来拜见皇帝,却神色倨傲,带着一大批亲兵相从,有人建议张世杰趁机扣留蒲寿庚,夺了他的势力,却因为蒲寿庚早有准备,而没法子动手。 就在这危急时刻,由于朝廷的党争,宋廷又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如果说厓山日落是将中华正统文化彻底埋葬的话,那么这次泉州的事情,就是给她挖好了一个大坑!让本来还很有希望的小朝廷彻底沦为丧家之犬,四处逃窜,最终被张弘范一网打尽。 当然,这些都是历史,而由于萧统的到来,那只美丽的蝴蝶已经开始尽情扇动她的翅膀,虽然那几下振动造成的湍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真正会造成什么,谁又敢断言呢? 第四十三章发怒 三江推荐中,今日第二更,大家多多支持,投票和收藏,多谢。呆会还有一次更新。 ....................................................................... 就在小朝廷刚刚到达泉州时,陈宜中居然因为船舶军资两皆不足,绕开张世杰和端宗赵罡,私自指派心腹率众趁夜掠蒲氏海船二千艘,没其货物,夺其金帛子女,事后居然扬长而去,没有任何解释。 这样一来,就彻底激怒了蒲家,不等张世杰等人做出反应,蒲家直接宣布,造反!并且迅速派出亲信孙胜夫秘密出城,迎接南下途中的元军。 这时,宋朝小朝廷内,再次爆发党争,本就对陈宜中不满的张世杰力陈此时应立即进攻蒲寿庚,以雷霆之势直掏腹心,直趋中枢,一举接管蒲家强大的势力。 而惹下大祸的陈宜中则百般狡辩,推卸责任,大力鼓吹逃跑,而当时的文官们还算有点实力,陈宜中的主张居然成为多数。 可是,就在这时,宋军迁延不决,迟疑拖沓的消息,已经被泄露给蒲寿庚,不愧为一代枭雄的蒲寿庚当机立断,迅速尽起家将,突袭宋军。 结果很显然,正在扯皮的宋军哪里有准备,被久在海上打拼的蒲家家丁打得是落花流水,而此时,陈宜中居然趁机逃跑,撂挑子不管了,顺路还卷走了大笔的金银珠宝。 士气倍受打击的宋军,已经不可能和蒲家一战了,而就在危机时刻,元兵由浙江抵泉州,蒲寿庚与州司马田真子献城降元,蒙古正规军迅速接防,无奈之下,张世杰只得护送端宗匆遽移粤,经漳州趋潮阳。临行,心中恨恨的张世杰还顺手抢走停泊在法石一带的蒲氏海舶400多艘。 当然,就在这一次,小皇帝赵罡受了惊吓,从此一病不起,也给了弟弟赵昺机会,当然,现在赵昺身子的主人,是萧统。 蒲寿庚的降元,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地方精英集团在支持他。他们对当地的政治和防务,都有很大的左右力量,如世居泉州、三代武卫左翼军统领夏璟,有调遣泉州军队之权的田真子,以援城功授永春县达鲁花赤的林纯子,“以全城功归诸故家”的颜伯录,蒲寿庚的党羽孙胜夫、尤永贤、王与、金泳等。 蒲寿庚降元,以所拥有的海舶交元军进攻残余宋师。元军将领董文炳率部抵泉时,擅解所佩金虎符赠蒲寿庚,此举事后得到元世祖的嘉许。元廷授蒲寿庚为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提举福建广东市舶。这一下,蒲寿庚的权力地位算是被落实了,他也成了新朝的红人了。 听着群臣们众口一词的怒骂蒲寿庚,其恨其怒其悲,其痛其惜其惨,让只能从史书中看见这一切的萧统,隐然有感同身受之觉,可见,当日蒲家之变,给朝廷给大臣们的打击是多么大。 陆秀夫已经老泪纵横,可是他还是恨恨说道:“蒲寿庚背弃君父,勾结鞑子,已然是不忠不义之獠,更可恶的是,前年张枢密提兵来泉,欲唤蒲寿庚幡然变计,不虞蒲贼悍然杀杀诸宗室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数万人那,陛下啊,那是几万人命啊,是对陛下最最忠城,到死都没有一个变节的啊陛下。” 老陆毕竟是文人,说到激动处居然一下子就喘不过气,还好旁边的人马上掐他人中,才悠悠醒转。 萧统心中自然震怒异常,大杀前主宗室,蒲寿庚可是古往今来独一份,见陆秀夫醒转,萧统抓住陆秀夫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陆相且宽心,朕绝不会忘记皇兄之血海深仇,宗室之滔天巨恨,那蒲寿庚乃是大食孽种,白色杂人,本非我族类,我天朝海纳百川之举,却招豺狼禽兽之辈,实在大谬不然。” “陛下所言甚是,臣以为我天朝上国,无所不有,原无须与蛮夷互通有无,如今可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日陛下光复河山,必驱逐之。”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余岁,面容清癯的中年人,这人是工部员外郎马南宝,按史书记载,此人也是大大的忠臣,就是赵昺落海后其抗元复宋之心未泯,按照历史的轨迹,马南宝将在六年后与宋遗将黎德、梁起莘等至横琴岛起兵迎击元军。梁起莘归降仕元,黎德与南宝讨其叛军,大败,南宝被捕,不屈殉节。 不过,这马南宝忠贞不可置疑,为人却有些峭直迂腐,见小皇帝没有说什么,而众人都有愤慨之色,忍不住大谈驱逐商人,,禁止贸易,甚至是迁界禁海。 萧统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马南宝抓住难得的机会大大展示自己,可是等自己听到“迁界禁海”,就再也听不下去了,毕竟后来中国,一半毁在厓山,一半毁在锁国,怎能不让萧统心中不悦。 “马工部,若是断贸禁海,试问朕二十万大军,食将何取?衣将何求?” 马南宝果然有做忠臣的潜质,丝毫不在乎皇帝的脸色,脖子一梗,道:“微臣但知胡汉不两立,至于衣食,国以农桑为根本,故……” “马工部!”萧统回来后头一次发怒,“朕也知农桑为根本,然如今鞑子进逼,何来农耕之地,养蚕之民?尔身为人臣,当为朕分忧,遇朕之难则当处之,遇朕之事当求为之,何故夸夸其谈,不知所谓?” 第四十四章忠臣 马南宝却是硬骨头,虽然不敢和小皇帝对视,却依然毫无退让之意:“陛下,为人君者当垂拱而治,为人臣者当尽忠以报,至于其他,微臣不敢多言。” 听到这里,萧统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一个能纳谏的皇帝,如李世民会受到人们几乎是至高无上的推崇了,如今萧统虽然明知这马南宝是忠臣,可是现在就是恨他恨的牙痒痒!忠臣?忠臣怎么了?说话让老子不爽,就是可以砍了你! 也不知是怎样压下了心中火气,萧统挥挥手,示意到此为止,也就罢了。 没想到这马南宝居然不依不饶,突然朗声道:“陛下,此次陛下以冲龄临军,天子气磅礴于世,天子威莫能阻挡,如今我军气势如虹,士卒用命,而鞑子如今士气低落,加之张弘范军中将士离心,元廷必然猜疑,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啊。” 第25章 可怜的马南宝没有注意到小皇帝的小脸已经很不好看了,也没有理会陆秀夫频频使来的眼色,更对张世英等人的不屑表情置若罔闻,他换了口气,继续说道:“方今鞑子初入中原,已经是民怨沸腾,四海饿殍,此乃我光复河山之良机,微臣斗胆,愿为陛下前驱,已老朽之躯,将数万精锐,自广南登陆,誓师北伐,陛下天威,自当御驾亲征,已壮天下军民之志,此时传檄天下,江南可一鼓而定。我军保襄樊,江陵为蟠篱,以淮泗为江防前线,以苏杭之财帛为军资,陛下再率师北伐,若如此,天下数年,可以定也。” 马南宝说的高兴,却没发现其他人已经看都不看他了,只是他发现,小皇帝的神色,有些……不对。 萧统对于马南宝的评价就是两个字:幼稚! 虽然萧统深知,古代的官僚,绝不是普通小说中写的那样脑满肠肥无知愚蠢,而且经他自己看来,张世杰陆秀夫,乃至尚没有蒙面的敌人张弘范,都是一时之杰。他们或许会糊涂,那一定是装的,或许会滑头,那是逼得,若是真正论起勾心斗角,世界各国的官僚们加起来,也比不过中国的一茬官僚。 只可惜,这位马南宝自小读书读傻了,这工部员外郎的官儿,还是他靠着捐军粮千石和当时那股热血,才换来的,而那时候小朝廷早已风雨飘摇,根本没有足够的职位和机会,让这马大人锻炼一下,因此这马大人,可以套用一句话,叫“很傻很天真”。 只是天真的人往往自以为成熟无比,马大人见众人没有反应,马上就放出了大杀器,这马南宝做官的本事没学到,哭的本事可是一点不差,根本不需要酝酿,嘴巴一瘪膝盖一弯,刚刚跪下就开始嚎起来。 这马大人左一个苍天右一个神明,没事还扯扯太祖太宗,整的众人是哭笑不得,萧统无奈,只好慰藉了几句,可是这马南宝却又非主张不该害怕敌人,应该趁机北伐。 如果不是青史昭昭,这马大人确实忠贞的变态的话,萧统恨不得拔出天子剑来直接把他砍了! 怎么招老子也是皇帝,你怎么能把怕不怕这种问题抛出来呢?你不是让老子难看吗?已经习惯了粗口的萧统在心里暗骂,这会子对那所谓的马工部简直恨的没说,可是没办法,人家是直臣,萧统还得陪着笑脸连夸马南宝识大体,知大局,好一番抚慰,才哄得马大人破涕为笑。 这时,萧统是再也不想看见马大人了,忙说自己倦了,要休息,这样,众人自然再次请罪,说打扰了皇帝的休息,请皇帝责罚之类,既然大家都知道是走过场,萧统也就连说无妨。 宋代一直是文居于武上,武将们自然要等文臣先出去,等到陆秀夫等人出去时,小皇帝趁机拉着李福,又朝张世杰,张顺,张贵努努嘴,李福会意,领命而去。 等到其他人走光,就留下张世杰和张顺,张贵时,萧统神色终于轻松下来,也顾不上什么君王气派,身子半躺在床上,示意三人放松点,毕竟方才的马大人实在太彪悍了,让萧统都头疼不已。 “张枢密,二位张将军,知道朕,留下你们是为什么吗?”萧统神色轻松的问道。 张世杰和张顺称“微臣(末将)愚鲁“,不料张贵却朗声道:“末将不才,愿揣度之。” 张顺忍不住看了弟弟一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却听张贵道:“陛下如今所患,无非根本之地和朝廷内部之安而已。” “哦?”萧统笑笑,道:“姑且言之,朕且听之。” “陛下所率者,马工部等峭直臣也,陛下所忧,恢复元气之地也,然陛下心中既有定计,大可乾纲独断,又何须顾及他人之思呼?”张贵满脸微笑,神色甚是轻松,而与此同时,小皇帝也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乍看起来,君臣之间,真是和谐呀。 ................................................................. 第四十五章有光 凌晨先发一章,算是冲榜吧,白天要和mm出去玩,因此剩下的更新八成在晚上,大家少安毋躁,多多支持小白啊,此外如今三江推荐中,同时急需新书榜,大家帮忙啊,推荐和收藏大大的需要。多谢了。有意见和建议,请发在书评区。 ............................................................................ 张顺却不由为小弟暗自捏了把汗,虽然眼前的皇帝只有八岁,可是,八岁那也是皇帝啊,况且,如今还有谁把他当八岁的孩子看?张顺甚至怀疑此时的弟弟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能皇帝问啥就真说啥呢? 而此时,萧统却心中暗喜,在他看来,宁愿理解为这张贵是真的知情识趣而不是天真,他笑吟吟道:“张将军真以为然否?” 此时小皇帝露出小小的门牙,却让张顺看着浑身别扭,就是张世杰都多看了两眼。 可是,张贵却依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坦然点头,道:“末将确实不敢隐瞒。” “好,好,好!”萧统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身看着神色很是诡异的张世杰和张顺,朗声道:“二位,朕意已决。” 二人神色一凛,忙道:“末将遵旨。” “传令三军,即刻准备,拂晓起锚。”萧统说完,微微顿了一下,小手一挥,朗声道:“我们的目的地,将是流求!” 三位姓张的将军对视一眼,还是张世杰最先道“遵命”,张顺张贵自然也哄然应诺。 等到三人出去,萧统还是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尤其是对于张贵,如今他是相当有兴趣,这厮如果是像旁人一样,明明猜中了皇帝的意思却不敢说出来,说不定萧统也不会在意,可是这人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敢向皇帝展示自己揣度圣意,还敢替皇帝说出一些皇帝不太方便说的话,果然是年轻人,朝气蓬勃啊。 当然,这一切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张贵心机至深,以至于他猜中了小皇帝希望他这么不忌讳的表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此外,这一次萧统终于真正做了次主,绕开了群臣,直接和最核心的武将们拍板决定,进行战略转移,这也算是下的一盘大棋了。 去台湾的种种,自己已经考虑了许久,虽然劣势实在多的很,可是,自己还真没有别的选择了。本来琼州倒也不错,只可惜区位优势来看,海南是远远比不上台湾的,自己几乎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忍痛放弃海南,毕竟如果留军驻守,两地距离太远,难以控制不说,万一遇到敌人也很难呼应。 慢慢走到舱室挖出的一个所谓“窗户”那儿,抬头仰望星空,一颗一颗的星星眨着眼睛,让萧统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 萧统还年轻时,就很难看见星星了,工业化的火焰焚毁了城市的生机和活力,污浊的烟尘遮住了天,遮住了星光,城市的霓虹闪烁着暧昧的光芒,让纸醉金迷的城市充满了铜臭味,这是萧统所不能也不愿接受的。 而如今,浪花轻轻翻滚,咸湿的海风带着清冷,萧统看天看海,听风听涛,心中一片澄净。 “陛下,天冷了,您可别着了凉。”萧统只觉得一件披风覆盖在了身上,李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李福。”萧统回头,给了李福一个露齿微笑。 “陛下,老奴扶您回去歇着吧,天儿还凉着呢,您的龙体可千万不能出了差错。”李福看似絮叨,可是说起来神色很是郑重,而父母早逝的萧统,从李福那有些浑浊的眼中,看出的却是慈爱和关怀。 是的,没有错,太监也是有感情的,本就无儿无女,萧统凭直觉也知道,那份孺慕之情绝对是真的,不掺假的。 如果说萧统的直觉错了那? 错了就当自己倒霉,愿赌服输!萧统在心里说道,而他也乖乖的跟着李福,走进了内舱。 他要惬意的睡一觉,虽然睡不了多久,可是他却要好好想想过去,想想将来。 明天,必然是新的一天。 明天,也许将会是载入史册的一天,虽然不一定是脱脱为总裁的官修《宋史》。 只有厓山的星空还在看着厓山这块海域,厓山的海水还在不停的翻滚,洗濯着污秽,荡涤着忠贞,厓山的水载着宋军的船,宋军的船承载着民族的希望,民族的希望孕育着中华的光荣和梦想。 当萧统一觉醒来,海天一线处,厓山的第一抹日光已经透过特意打开的窗户进来,照在萧统的身上。金色的阳光象征着光明,光明的前景让萧统心中雄心万丈,万丈的雄心让萧统仿佛看见了东方巨龙的傲然与赫望,碧海的波涛翻卷,飞翔的鸟儿逐天,士卒们也纷纷发出声音,看着海天,一片光华灿烂。 看着日出,听着海浪,想着将来,萧统微微一笑,想起了那句名句,不由轻轻说道:“那话说的果然不错,当真是‘要有光’啊。”说罢轻轻舒展身体,无比轻松。 而这时,第一抹阳光终于勇敢的摆脱了羞涩,开始普照在厓山这片海面上。 【第一卷完】 第一章入岛 翻卷的波涛,日夜的拍打着险峭的岩石,高飞的海鸟,永不知疲倦的在天空翱翔,放眼海洋,一片眼波浩淼,回眸台岛,却依然是一片荒凉。 来到台湾已经三天了,如今已经是祥兴二年三月初十,早已是暮春初夏,萧统所率的宋军大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流求,从后世所称的台南那里登陆。 第26章 可是,虽然早就对台湾的荒凉有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只有亲自来到岛上一看,萧统才知道如今的台湾绝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物富民丰,恰恰相反,如今台湾条件之差,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张世杰带人在方圆十里转了个圈,基本全是山地原始森林,遇见的人穿着兽皮,说着叽哩咕噜根本听不懂的话,见到外人就用石头做箭簇藤条做弓弦的弓箭回击,而等到宋军亮出明晃晃的大刀长矛,那些原住民马上做鸟兽散,呼啸着隐入山林,再也不见。 没有办法,张世杰四处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鉴于宋军随行人员太多,粮草不丰,张世杰专门调出2000人,一声令下,这支宋军残余中最精锐的部队分成数十人的小队,开始打猎! 不得不说,这些宋军应付那些见人很少的野兽还是很轻松的,不少畜生面对拿着当时最先进的武器的宋军居然傻傻的呆在那里,等着宋军来抓。这样一来,自然宋军收获颇丰。 按照来台时的部署,宋军主力从南部登陆,建城立郡县,竖起天子旌旗,而张世英则率部从北部入台,张世豪则取接受澎湖。 而老大难马南宝,则被萧统派出去安抚各地原住民,这让自从宋军船队开拔以来就一直天天发飙,不断进谏的马南宝终于转怒为喜,兴冲冲带着一群护卫开始去深山老林找那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了。 不过这几天,陆秀夫依然谨守臣节,而萧统也能安下心来,听着一代大儒讲授着儒学的经典。 虽然陆秀夫本人,偏向于程朱理学,可是陆秀夫最难得的一点,是充分的尊重其他的学说,而不是其他人那样对异端学说非要批倒批臭再踏上一万只脚,而且当小皇帝向他提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观点时,陆秀夫既不因为对方是皇帝而唯唯诺诺,也不因为自己是帝师而强行纠正对方,而小皇帝仿佛也陶醉在辩论中,和陆秀夫这位博学之士畅论古今,不仅小皇帝的水平大幅度提高,就是自己也是从中有颇多的心得。 不消说,随行的宋军十余万家属后勤人员,已经被迅速安置下来,尤其是士卒们的亲属,为了迅速开始扩大生产,萧统就直接下令,台湾之地任尔所取,所有人都可以圈地,能圈多少圈多少,若是建房,自有官军协助,种子嘛,宋军船上倒是不缺。而且台湾水稻是一年三熟,耕种不是问题。 当然,这一政策肯定也是遭到了一定的阻力,不过既然皇帝和张,陆两位大佬都支持,也就得到了很快的推行。可是明显,军方还是有点想法的,萧统微一考虑,鉴于台湾土地实在充足,所以萧统还是决定进行军屯,毕竟这是数百年来确定行之有效的法子。 至于漳州泉州之地,关于是立即出兵袭击,而是等宋军喘息后再予以攻取,小朝廷内部也有很大的争议,有人主张漳泉乃是咽喉之地,贸易之基,蒲家乃是叛臣之首,闽地之霸,必须雷霆击之,有漳泉才能保台湾,另一派自然是主张暂时收缩,确保台湾。在从厓山起锚时开始,这个话题就成为每天例行小朝会的主要话题,只是双方都争论激烈,谁也不能说服谁,萧统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把拳头握起来,不要四处树敌的好。 而金厦之地,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必须拿下,这一点谁都没有疑议,于是钱能熙的船队在台湾略微修整,就直趋清远军,务必一战得金厦,以为台湾屏障。 此外,此时宋军名义上还有二十万众,可是实际战斗力却很是不堪,没有办法,裁军是必须的,可是目前宋军却基本是兵为将有,萧统刚刚把裁军的说法一提出来,马上遭到群臣的反对,文臣们说形式危急,断不可裁,武将们更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命根子被人动。只有到了这时候,萧统才发现,自己的皇权,竟然是这么的经不起考验。 厓山之时,之所以萧统一言,万军呼应,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面临死地,除了求生,他们几乎没有别的欲望,可是如今到了流求,形势稍安,自然人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时候,就得靠实力说话了,所谓的天子之威,就很值得玩味了。 在几名士卒的护卫下,萧统幼小的身躯迎风而立,温暖的海风吹拂着,萧统似乎隐然看见了对面的大陆,那是他,他们永远的故乡,是他们的出生之地,当然,也必然会成为他们埋骨的所在。 反攻大陆,从经略台湾做起! ................................................................... 诸位不好意思,今日第二更现在才放上去,女人啊……恩,三江的数据很是惨淡,大家多多支持下小白吧,把你们的推荐票和书架贡献出来吧,多谢了。 第二章传檄 很明显的,在宋军突然连夜消失后,张弘范所部此次行动,已经算是失败,虽然从损失上来看,元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只可惜从战略上来说,元军确实彻彻底底的失败,毕竟这一次,是全歼宋军,湮灭宋朝最后希望的良机,可是,如今宋朝在付出了巨大的损失后,却依然成功的把主力转移,而且关键时,赵家最后的嫡系,赵昺依然还在,这面大宋的旗帜,还在! 没有意外,忽必烈自然大发雷霆,这下子,原先张弘范等人立下的汗马功劳,自然要重新说道说道,虽然等到张弘范和李恒星夜返回大都述职时,忽必烈在群臣的苦苦劝谏下,没有把张弘范等人打入天牢,却也让他们回府“养病”。 同时,忽必烈还下令迅速集结两广三闽之兵马钱粮,并手书令蒲寿庚迅速起兵,趁宋廷立足未稳,迅速拿下台澎。 只是这时,深知宣传作用之大的萧统,已经密令张顺张贵精选数百死士,前往江南,两广,河南乃至燕赵各大城邑,四处张贴陆秀夫起草,以宋祥兴皇帝名义发表的《告天下士农工商书》。 在热情洋溢的歌颂完宋军的勇敢坚贞和不屈后,然后在对岳飞等人大加赞颂后,顺便给另一位名臣韩侂胄平反,对于其开禧北伐的勇气和忠贞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告示中写道:“今上以冲龄之尊,将百万之众,天子旌旗,虽漫卷狂风而不倒,大宋雄威,岂夷狄孽种所可撼?”,又再次引用了开禧北伐时朝廷的檄文“蠢兹逆虏,犹托要盟,朘生灵之资,奉溪壑之欲,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谓之当然。衣冠遗黎,虐视均于草芥;骨肉同姓,吞噬剧于豺狼。兼别境之侵陵,重连年之水旱,流移罔恤,盗贼恣行。边陲第谨于周防,文牒屡形于恐胁。自处大国,如临小邦,迹其不恭,如务容忍。曾故态之弗改,谓皇朝之可欺,军入塞而公肆创残,使来庭而敢为桀鹜。洎行李之继遣,复慢词之见加,含垢纳污,在人情而已极。声罪致讨,属故运之将倾。兵出有名,师直为壮,况志士仁人挺身而竟节,而谋臣猛将投袂以立功”来号召天下百姓,不要屈服于蒙古鞑子的淫猥,蒙古人比女真人更可恶,绝对不能屈服,必须坚持到底,然后又说当今天子虽然冲龄,却有孔融甘罗之故事,且当今天子之贤德圣明远超常人,要不怎么有厓山绝对逆境下的大胜呢? 最后,布告中再次提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敕令天下士农工商,于各地重树大宋旌旗,诛杀夷狄丑类,他日光复旧土,指诚山河以盟,若要为虎做苌,必有灭顶之祸。” 很快,这天子诏书迅速风行天下,无论杭州苏州,汴梁甚至是大都,街头巷尾都贴着这份诏书,当然都盖上了皇帝的玉玺,这下子,天下震动! 不消说,茶馆酒肆,书斋画舫,这份诏书马上被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上至王侯公卿,下至贩夫走卒,都晓得,大宋天子不仅还在,还传檄天下,要求天下人揭竿而起,抗元兴宋。 元廷自然不能没有反应,震怒的忽必烈当然下令迅速追查,可是这些布告都是被人夜里贴上的,等到白天被人看见,估计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特别是当忽必烈听说几乎所有的名城大邑都出现了这样的诏书后,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昏死过去。 虽然如今,蒙古大军已经占领了全国的大部分地方,而且真正有权有军队的人也不会现在就轻举妄动,可是,还是有不少人宣布为大宋皇帝效忠,尤其是不少的山贼,更是直接挂上了大宋的九爪金龙旗,再给自己安上种种官职,声称是得到了大宋皇帝的敕封,代天巡狩。 至于士林之间,那就是炸了锅了,虽然鞑子一向对书生士人打压甚重,可是毕竟元朝的统治还没有彻底稳固下来,读书人还是有空间和条件说话的,况且,就算最最高压最最专制的天朝,那些有道德勇气和良知的人,都能不惜身家性命的去何专制和权贵作斗争,何况是读书人地位如此崇高的宋代? 天子传檄天下,自然让这些狂热的读书人们欣喜若狂,他们可不管鞑子会如何怎样,如今天子都说话了,大宋中兴有望啊,这些浪漫的读书人自然是日夜置酒高会,畅谈天下大事,为天子出谋划策,四处鼓噪舆论,大造声势。有串联学生同好的,有著书立说的,有要捐资助军的,有决心投笔从戎的。 那些更爱国更愤青的,甚至直接趁着酒劲,挽起袖子,声称现在就要出去,振臂一呼,率领忠贞之士冲进鞑子的皇宫,荡平蒙古铁骑,迎回天子銮驾。 至于天子说如今驻烨流求,这更是没得说,无数的读书人直接表示,渡海来投,报效国家。 第27章 尤其是江南的读书人,很多人直接就开始预备船只,决心东渡流求了。而那些富商大贾,也纷纷四处打听,虽然不可能真的因为一封布告就如何怎样,却也还是很是关心。 一封布告,天下震动,也是不容易的了。 ................................................................. 晚上七点,十一点各自还有一次更新,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收藏,多多投票啊,多谢了。 第三章建府 按萧统的意思,皇帝的銮驾应该摆在金门或者厦门,便于迎接预期中将会大量来投的汉家军民士人,再者,金厦毕竟和大陆很近,严格说起来,表示和大陆尚算相连,而若是单单占据台岛的话,就像割据一方一样,对中原的号召力就不够了。就如同后世的那两个敌对政权一样,大陆固然没得说,不拿下金马的目的,就是因为台湾保住了金马也就保住了和大陆的联系,而对面也很有默契,无论世界警察怎么施加压力,也绝不弃守金马。 小皇帝这番话合情合理,自然群臣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不过张世杰上奏说漳泉一线用兵之地,而蒲贼如今势力正炽,攻取不在一时,以稳妥起见,先以巩固流求为宜,萧统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了。 既然来了,萧统就决定,要彻底大干一场,首先,萧统为了方便起见,就下令把流求改为台湾,称台湾路,台湾岛上的其他地方,也大致按照后世的称呼改名,鉴于目前的台湾几乎没有什么人口,更遑论设官束民,因此小皇帝只是一说,谕旨也就颁行了。 台湾路辖台湾本岛,澎湖,琉球,当然字面上还有吕宋等南洋诸岛,目前虽然不在宋军控制之下,不过萧统早就下定决心,要尽快将东洋和南洋控制在手中。台湾路设制置大使,由枢密使张世杰兼任,治所在台南,当然如今的台南还是只有几千顶帐篷和几百间小木屋。 至于台湾本岛,萧统决定建立台湾州,以工部员外郎马南宝任台湾知州,这马南宝本是诤臣,刚直有余,远见不够,又有读书人的天真,因此萧统还是把他调到民政上来,主持台湾的开发,反正萧统也没本事半年造出蒸汽机,然后大炼钢铁,目前能做的也就是垦荒生产,屯田积谷罢了。 由从六品升到正四品,马南宝自然高兴不已,连连表态,说要把台湾府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这马南宝虽然不懂军机,可是毕竟是读书人,那股子气节和狠劲还是有的,皇帝任命书一到,这马南宝居然像后世某个“走透透”的政治人物一样,当着皇帝的面,对天盟誓要走遍台湾府的每一个角落,一定把百姓放在心里。 萧统自然很高兴,只是想到后来那位宋省长的下场,却怎么都有点别扭。 至于安抚原住民的工作,理所当然就该是马南宝的职责了,萧统还专门给了马南宝一大堆玉石之物,让马南宝适当的时候可以机动处理,却又惹得这么马大人跪地痛苦,要求皇帝节俭,倒让萧统哭笑不得。 至于台湾的行政区划,萧统为了避免麻烦,同时也为了给一直跟着自己的其他大小官僚们个位子,免得他们闲出事情来,干脆大笔一挥,直接按照后世的行政区划,在地图上标出台北,高雄,花莲,屏东这些地方,当然那些如台北市和台北县之类的,干脆就合并算了。 当然萧统虽然学识尚算不错,却也没有神到能记清楚后世的地图是怎么画的,因此也只能按照大概的位置御笔一钩,也没有考虑地形啦部落啦这些问题,更遑论可能带来的麻烦和争端,于是乎台湾就被分成17个县,这样一来,就空出了17个县令。 没想到,萧统临时起意之下,群臣听到风声,居然马上蹦达了起来,也是啊,以前虽然大家都是位极人臣,或中枢机要,或封疆大吏,后来虽然小朝廷已经不行了,也没什么可争的了,无非是尽忠而已,因此也就不在乎那么多。 可是如今,朝廷又有了一块土地,虽然很小很小,可是那也是土地不是?既然有了土地就会有百姓,就土而临民,才是做官的高境界,再说了,如今呆在皇帝身边,虽然能时时见到皇帝,引起他的注意,可是说起来,还是去当个地方官实惠,怎么说有实事做,不然整天拍胸脯表忠心也没啥意思。什么?您说没油水?谁跟着皇上是为了油水啊?我们这是忠贞,懂不? 萧统这下子可算是后悔死了,当时当着张陆二人面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张陆二人虽然微微有些疑虑,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点子小事情,也没有进谏的必要,反正这台湾岛有没有州府县都无所谓,人影还没几个那。 可是这些闲散官员们的激情却也让张陆二人始料未及,这里面六部郎官,御史台官员可有不少,清流更是大有人在,平素里也颇为忠贞,可是如今有了县官可做,这群人却马上都跳了出来,有的寻求同盟,有的寻求靠山,胆子大的甚至直接行贿,虽然如今这穷乡僻壤的,能贿赂的很可能只是“祖传玉佩”或是“武功秘籍”之类的,可是,连李福都受到了珠宝玉器一大堆,更何况其他? 等到陆秀夫和张世杰委婉的告诉皇帝,说如今很多人已经缠上了他俩时,皇帝震怒了! “这群狗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萧统忍不住开始骂人,“不就是一个县令吗?这是什么时候?朝廷还在危难之际,这群狗材就又把贪赃卖放,贿赂公行这套又拿出来了?这些人全部该杀!” ............................................................. 今日第二更,十一点左右还有一次更新,大家多多支持啊。求收藏和推荐票,多谢。 第五章选官(1) “陛下!”陆秀夫和张世杰吓得马上跪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厓山海战前几天起,这他们日夜守护的小皇帝,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且不说那种凌人的气度,频出的妙语,犀利的目光,就是那小皇帝随便一句话,也要让手下人琢磨好久。 要说一点怀疑没有,也不是,可是毕竟这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从卫王开始就一直守护着他,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加上古人迷信,认为天子之威,上天所授,皇帝有慑人的气势也是理所当然的,且如今的危局下,也需要皇帝这面旗帜。 虽然皇帝发飙,可是事情还是得办,张世杰和陆秀夫对视一眼,还是有陆秀夫说道:“陛下,如今台湾刚刚建府,诸事繁杂,虽然马大人公忠体国,毕竟难以兼顾,这十七县令乃是台湾根本,干系重大,还请陛下……” 萧统稍微压下心中怒火,一想也是,而且这县官也真不是谁都能当的,县太爷就是百里侯,一县之内事无大小都要操心负责,具体的事务都得让他们经手,萧统既然决定把台湾建设成兴宋灭元的根据地,自然不能忽略了县级这个帝国大厦的根基。 而且,中国特殊的官僚体系,生命力之顽强简直不可想象,后世那个红太阳,穷极一生之力,也没能击溃它,可是随着红太阳驾崩,这几乎垂死的官僚集团马上翻身,从此牢牢的攥住了一切,再没有给人任何机会。 千百年的文化积淀,毕竟不是可以随意撼动的,可悲的是,先后入主中原的蒙古人和满洲人,虽然敢于大肆的摧毁华夏文化,却始终没有动摇官僚集团的根基,而且他们的上层贵族反而都被这支强大的官僚集团所同化,由此可知他们能力的强大了。 萧统只是稍微掂量了一下,就明白已自己的能力和实力,短时间内绝没有任何可能和官僚集团对撼,就算他现在名义上有军队,可是军队,自打五代以后,可也是官僚集团的自家人哦。 平静了一下情绪,萧统微微歉然的冲陆张二人一笑,道:“二位,朕方才失态了“,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陆相所言甚得朕心,如今台湾刚刚建府,规模粗具,正是一直以来追随朕的忠臣们大展拳脚的时机,朕,是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的。” 见张陆二人脸上闪过喜色,萧统心中微微苦笑,毕竟张世杰和陆秀夫,也是官僚集团的自家人啊,就是自己这个皇帝,不过也是因为赵家被大多数官僚集团推选为代言人罢了,虽然如今不是东晋时期皇权衰落,大臣可以肆意废立,可是宋朝皇帝的集权程度,比起元明清来,就差很多了,加上太祖有“不杀士大夫”的祖训,因此有宋一朝,文人大夫,一直都对皇帝不是太感冒,忠贞当然是不缺,却总是少了些敬畏,当然,除了宣和年间实在是不象话以外,那些谄媚的失去了最基本的尊严的佞臣也少了许多,毕竟宋代,如果有这样人出现,连皇帝都敢当面顶撞的文人集团一定会死抓不放,不依不饶,一定会将其批倒批臭,绝不姑息。 看起来,自己一直痛恨无比的明清高度集权,还是有其历史进步意义嘛,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是哪个人会嫌自己权力少呢?萧统虽然醉心于民主自由,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年代搞什么议会宪法纯属脑残,他能做的,首先是确保中华文化的传承,肃清夷狄孽种的干扰,至于其他,也只能因势利导了。 想通此节,萧统也就对那些人抢官的事情释然了,不过,就算这些事情,必须得依着官僚集团,可是我总能从你们里面挑出最好的吧,见陆秀夫一脸的忠贞,很明显对此事,陆秀夫很是上心,萧统关切的问道:“陆相,如今尚有七八十文官闲散吧。” 第28章 “回陛下,一共八十三人,其中三品以上尚有二十四人。”陆秀夫不愧为宰相,对于这些是记得清清楚楚。 “唔,”萧统摸了摸下巴,“那么,这些人有多少人送礼给你们了呢?”萧统玩味的问二人道。 “这……”显然二人都面有难色,毕竟这怎么说也算是贿赂。 “爱卿们不必担心,这是惯例,朕知之已久。”萧统一看就明白了,不过陆秀夫还是跪下请罪道:“回陛下,微臣只收了荆南安抚使安丰的一副亲笔字,那副字写得委实大气磅薄,微臣也就没有推辞。”陆秀夫虽是请罪,却也神色坦荡。 张世杰更不消说,如今他乃是实权派,当武将的哪里会拒绝?因此张世杰更是坦率承认自己收的不少,不过他保证,那些不适合当县令的人,他们的东西可是一点没收。 萧统有些好笑的看着涨红着脸的陆秀夫,问道:“陆相以为那安丰如何?他可是二品的安抚使啊,那县令可是七品那,还有,他请托那个县令?”荆南由于很早就失陷了,因此荆南安抚使说不好听点就是虚衔。 陆秀夫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神色坚定的说道:“回陛下,安丰要求知县连江。”这金马厦都被萧统改成了现代的名字。 “连江?”萧统一听,很是诧异,没想到他居然自愿去条件最艰苦的外岛连江? .................................................................. 今日第三更完成,大家多多支持吧,投票和收藏急需中,多谢大家了。 第六章选官(2) 当然,这里说的连江,其实就是马祖,马祖列岛背靠台湾,面向大陆,形势险要,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对于台湾的海防极其重要,这安丰居然能主动要求镇守此地,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萧统不由来了兴趣,就让陆秀夫招他进来。 安丰四十余岁,身材高大,面容清癯,嘴角有痣,双目炯炯有神。他进来后,神色从容,步伐稳健,恭敬行礼,口呼万岁,让萧统对他印象好了许多。 看对方也是明白人,萧统也就不绕了,径自说道:“慕白,朕听说,你向君实请托,欲镇连江,可有此事?”随着萧统渐渐和臣子们熟悉起来,也对几个熟悉的大臣直呼其字了。只是张世杰行伍出身,又是北地来投,一直没有表字。 安丰再次拱手,坦然道:“回陛下,却有此事,臣不敢隐瞒。” “唔,朕没有记错的话,慕白你应该是荆南制置大使,怎么要去那连江偏远之地呢?”萧统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因为连江之地,非臣去不可,他人去守,则连江必陷,连江若失,则台湾不保。”安丰依然神色平静的说道,可是萧统却隐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坚决。 “慕白大胆!”陆秀夫见安丰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忍不住出言吒道,当然谁都能看出来,这其实是陆秀夫给他打圆场那。 萧统却不以为意,在他那个时代,酒香就怕巷子深,机会你不去争取,就没了,因此对于安丰这有些犯上的话,萧统并没有介意,而是接着问道:“慕白不必在意,朕性随和,若是慕白真适合镇守连江,朕自然允之。” 安丰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那仿佛古井无波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诧异,虽然他迅速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被萧统看了出来。 “陛下,虽然按照常理,守台湾首镇澎湖,次镇金厦,然连江之地,遏闽江要冲,当温泉海路,东西南北两条海路,汇聚于此,而连江之地土地肥沃,大可以军屯以自给,无需本岛接济,若保有连江,则我军可北上袭扰浙东,南下确保潮汕,西进威胁长乐府,但有快船100,纵横江南四省,不可挡也。” 安丰说的,入情入理,精辟得当,萧统自然满意,心中几乎已经认定了他,不过还是问道:“慕白之言,固然能说明连江之于朝廷的重要,可是,为什么慕白却认为己身镇守,而没有更合适的人呢?” 安丰犹豫了一下,才拱手道:“回陛下,因为微臣就是连江人。” 萧统听了,眉头微皱,安丰吓得马上接着说道:“陛下明鉴,虽然项羽有言曰‘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然微臣此去连江,但与乡党为睦,得乡亲之襄助而已,决不为己谋私。“ 话说古代,异地为官也是惯例,不过连江重地,却也不能随意派人,安丰既然熟悉当地及周边民情,且能不避嫌的毛遂自荐,应该也是一片公心吧。想透此节,萧统也就点头道:”慕白多虑了,既然慕白一片赤诚,又何必如此,尔到了连江,可以放手大干,朕给你临机之权,但使连江,一直姓赵,唯此而已,至于徭役赋税,慕白可以自酌。“ 安丰又惊又喜,神色有些激动的跪地谢恩,自然被一脸喜色的萧统亲自扶了起来。 君臣又寒暄了几句,萧统拿起了茶盏,笑眯眯问道:“慕白准备什么时候上任呢?” 安丰立即会意,马上拱手道:“微臣愿即刻前往。” 萧统很满意的点点头,却说道:“慕白果然一片忠心啊,不过现在去,也着实急了,不如明早,慕白和其他上任的县令一起出发,朕给你们践行,如何?” 陆秀夫和安丰对视一眼,这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说,所有县令的位子,马上就得定下了! 安丰自然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意见,在萧统叮嘱他保密后,就要搞告辞,却被萧统唤住,问道:“慕白,听说你送给君实一副字,写的是什么呢?” 安丰神色有些不自然,嗫糯了一会,才说道:“回陛下,微臣写的是……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恩,辛稼轩的词。”萧统习惯性的点头,突然省得,抬头一看,却迎上了安丰灼灼的目光! “微臣告退!”安丰再次行礼,然后离去,留下萧统和陆秀夫怔在那里,若有所思。 好一会,萧统才回过神来,对着陆秀夫说道:“君实,快,把那副字借朕一观。” 陆秀夫不敢怠慢,自然一路小跑着去拿字,路上差不点没摔死。 等到陆秀夫满脸大汗的跑回来时,萧统已经快不耐烦了,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焦躁,这样急切过,可是,等到看见陆秀夫手中之物时,心竟然瞬间平静了下来。 由于条件问题,这副字根本没有裱糊,不过看起来倒是上好的宣纸,毕竟在这个问题上,读书人是不会马虎的。 虽然没有裱糊,不过还是被卷成轴状,萧统接过卷轴的那一刻,方才才静下来的心,却又不争气的开始加速。 ......................................................... 今日第一更,晚上7点左右第二更,11点左右第三更,大家多多支持。 第七章选官(3) 展开宣纸,笔力遒劲,字迹雄浑,有怀素之风,当中的两行字,力透纸背,豪迈无匹。 安丰大才! 这是萧统的直觉,能写出这样的好字之人,除了蔡京之外,萧统还真没发现有谁是大奸大恶之人,毕竟文以载道,字以喻人,心术不正则六根不清,自然写不出这样看起来就浩然正气的字。 陆秀夫见小皇帝如获至宝一般,捧着这副字,简直爱不释手,不由长舒一口气。 好一会,萧统才回过神来,此时脸上已经尽是欣喜之色,看来这一次,又找到了安丰这样一个人才,回头一想,难怪当年李世民能发出“天下英雄入我縠中”的欢呼了。 陆秀夫见小皇帝神色转暖,不由试探地问道:“陛下,安丰这副字,陛下若是喜欢,就去设法裱糊一下,然后……” 萧统挥挥手,道:“不必了,既是安丰送与你的,朕岂能夺人之爱,你和慕白这次倒是一唱一和,做的很漂亮嘛。”原来,萧统稍微一分析,也就知道以道德完人自居的陆秀夫根本不可能去做受贿这等事情,此事无非是陆秀夫帮助好友安丰复出唱的一曲双簧罢了。 陆秀夫听罢简直是大吃一惊,忙跪地请罪道:“陛下……微臣也是……” “好了,朕不需要你的解释,陆相,此事,下不为例!”萧统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危急时刻,不必也不便计较太多,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臣子之间的行为,终究不是君王所喜欢的,如今的萧统,已经越来越进入赵昺这个角色了。 皇帝都说了不追究,却又警告下不为例,陆秀夫自然诚惶诚恐,只是他发现,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小皇帝,竟是让自己越发的看不懂了。 可是等到皇帝说出“朕真的希望陆相能像稼轩先生词中说的那样,如何”时,他忍不住又有流泪的冲动。 接下来,自然是关于剩下的16个县令的问题了,既然皇帝已经说,必须在明天就上任,眼下已经快要午时了,皇帝当然要拿出主意来。 当陆秀夫战战兢兢的问出来时,萧统给出的回答同样简洁。 就两个字,考试! 等到数十位有志于担任地方县令的官员们云集一座简陋的大木房中的大厅时,萧统已经端坐在上,一副主考官的样子了。 众臣自然跪地行礼,山呼万岁,这次不同于海上风急浪高,在陆地上,微微坐的高一点,面朝南方,看着一群中年人跪在地上,听着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作为男人,这样的成就感当真无与伦比。 第29章 难怪,就是共和了那么多年,在后世想帝制自为者依然是不计其数,不身临其境,而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指谪人家没有格局没有气度,却也是很可笑的。 萧统轻声让大家起身,然后由李福宣布谕旨, 原来,鉴于如今台湾人烟稀少,土地尚多,亟待大力开发,因此萧统在谕旨中大力强调了县令这项职务的光荣与重要,并且表示,这次在县令任职干的好的,他日光复河山后,必然得到重用。 毫无疑问,萧统已经将对官员们热衷于县令的态度改为大力引导,毕竟想当官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把能力差和心术不正的人剔除掉就好,而这次考试,就是这样一个剔除的机制。 虽然在后世,无数人对各类考试尤其是高考痛骂不已,可是,至少凭借那时人的智慧,找不出比那更公平的办法,虽然也有着地域问题这样的不公,可是毕竟还是有大量的寒门学子借此走向成功,考试,永远是人类文明史上和选举可以相提并论的创举,也不愧为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既然是凭考试,众官僚们有的虽然微微有些失望,却也不乏高兴的人,虽然彼时的科举没有后来明清那么死板无趣,毕竟大多数文官还是这么上来的,考试自然也不怕。 没想到,众臣子依照皇帝的口谕坐下,拿到考卷时,却全都傻了眼。 对于这些立志做官的人,大都是考进士科出身,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因此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明经只强记博诵,而其义理,学而无用。 两百年前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对科举考试的内容着手进行改革,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所谓经义,与论相似,是篇短文,只限于用经书中的语句作题目,并用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王安石对考试内容的改革,在于通经致用。熙宁八年,神宗下令废除诗赋、贴经、墨义取士,颁发王安石的《三经新义》和论、策取士。并把《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定为应考士子的必读书。规定进士考试为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殿试仅考策,限千字以上。王安石的改革,遭到苏轼等人的反对。后来随着政治斗争的变化,《三经新义》被取消,有时考诗赋,有时考经义,有时兼而有之,变换不定。 当然,对于皓首穷经的读书人们来说,为了保险起见,自然都得兼修,免得朝中风向一变,自己就白白浪费三年,没想到这次自己拿到的据说是皇帝亲草的试题,却大有无力下手之感。 ........................................................ 今日第二更,下一更新在晚上11点前后。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章选官(4) 题目不多,也就两道。 第一道,还稍微简单点,是让所有的参与者写一份策论,《论时局疏》,要求他们以臣子的视野,对于当今天下大势做出分析,此外,要求他们不能局限于中原一地,安南,琉球,东瀛,高丽,塞外这些地方都必须涉及。 第二道,要求参与的大臣们,每人写一封安民告示暨施政宣言书,不准骈四骊六,不准通篇赋比兴,这份宣言书的针对者是普通百姓,务必让勉强识字的能看得懂,不是傻子的人能听的懂,在宣言书里,必须清楚的向百姓提出自己的具体做法,譬如修桥铺路,必须说出怎么修动员多少人手调配多少钱粮,而不是大而化之的喊口号。毕竟在这个时刻,最最重要的,是真正把事情做出来而不是喊那些振奋人心的口号,眼下的工作千头万绪,就更需要做实事的人了。 萧统只给了他们两个时辰,当沙漏朝群臣面前一摆,原本愁眉苦脸的臣子们即使有再大的意见,也不得不抓起笔开始奋笔疾书了。 萧统这主考却不愿意在哪正襟危坐呢,在前世要是读书也还好,平素可不想端坐那四五个小时不动弹的,好在这些臣子们坐的倒不算拥挤,因此萧统干脆开始巡视考场。 可是当萧统一走下去,群臣“哗”的一下,就要纷纷离席行礼,萧统干脆马上喊道:“离席者取消资格,尔等务必专心答题,不得有误。”群臣始安。 当萧统走到门下省签押吕聪面前时,这胡子都已经白了的老头儿额头汗涔涔的,差不点没把墨都化开了。 而萧统看了看他的卷子,老吕开始还能说着些“蒙古马矮小却善奔袭,秋高马肥之际骑兵难当”这样还有点意思的话,可是写着写着,就习惯性的开始把皇帝和尧舜相比,把兴宋灭元说成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并且引经据典证明蒙古人拿下大半个华夏只是偶然的意外的事件,一旦上天恢复清明,必然能传檄天下,一战成功。 萧统微微皱眉,这老头子看来是没戏了,要是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真的就那么回事的话,从东到西万里之地,几百个民族也不会被他们奴役那么久了。伟人说得好嘛,该从战略上藐视他们,可是战术上肯定要重视啊,像吕聪这样一味蔑视对手,根本于事无补。 接着,萧统顺便看了几个年岁大点的臣子,虽然没有像吕聪那样,可是立论也基本上靠着“华夏居中,四夷来朝”的路子,然后说起“修德怀远,教化人心”那一套,虽然从字面上说,每一个字都无懈可击,可是说不好听点,这些都是废话。 老一辈的过于迂腐,那么年轻的呢?可惜萧统看见的年轻人,虽然没有像老一辈那样大谈王道教化之功,百姓忠君之义,却也大都鼓吹尽起军兵,反攻大陆,传檄天下,天下必然会云集而相应,各地百姓马上就起兵杀元朝官吏,各地士绅呢一定会怀着国家民族大义担负起责任,自动来维持地方的秩序。少数热血的竟然还写道愿意自己投笔从戎,率师潜回大陆,为皇帝前锋。 看见这样的话,萧统自然有些哭笑不得,历代官僚们务虚而不务实,这一次简单的考试,也就把这一弊病暴露的淋漓尽至。 不过,等到萧统走到一个三十余岁,面色颇为坚毅的臣子桌前时,却不由眼睛一亮。 此人乃是刑部侍郎司马玄,年少有为,也是临安失陷前的最后一批进士,如今掌管刑名。 之所以能让小皇帝上心,是因为看了这么多人,只有这司马玄,已经答到了第二题! 他第一题的答案很是简单:“天下大势,敌强我弱,保据台海,静观其变,数年之内,后王必乱,当此之际,秣马厉兵,海上商路,务必争之,吕宋流求,咽喉之地,如非我有,后代必忧,火器为主,水军为辅,天下有变,径取江南,进则一统,退则偏安,吾皇圣贤,群臣效死,恢复有望,大宋可安。“ 短短九十六个字,却把天下大势说的清清楚楚,首先是理智的看清了敌我双方的对比,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硬撑,然后明确提出了宋军此时的战略,必须收缩,必须休养生息,还成功预测了察合台后王即将发动的让忽必烈疲于奔命的叛乱,这份洞察力,果然不凡。 更为难得的是,这司马玄居然能敏锐的看出,火器对于战争的划时代意义和革命性改变,还能看出吕宋琉球等地的重大战略价值,这是一个有新思维的人才啊! 在这个基础上,司马玄还是有思路的人,他明确提出,宋军如要反攻,必须以江南为首选,这份战略也和萧统的思路不谋而合,毕竟想要一统天下,只有江南,河北和关中三个根据地的选择,而宋军唯一有可能攻取的,就只有江南了。且江南本是南宋故土,民心所向,富饶不已,更是不二选择。 萧统越看越是喜欢,此时在他心中,这司马玄已经是此次毫无疑问最大的收获。 可是,就像灾难往往是接踵而至一样,惊喜往往也是让人应接不暇,那司马玄的第二道题,答得更是出色。 .................................................................. 今日第三更,大家多多支持,多谢。 第九章选官(5) “于台北为始,修石路四百里而南,贯通全岛,费钱止二十万贯耳,然全台自此可以一通,安南有银矿铜矿,而其主不知其价,我可用之。俟路工开始,可征召数万民夫为之,则投台之贫苦者有其食也,以基隆之地为北港,则南北皆有深水之港,一面东洋,一为西洋,则四夷之金银尽入也……” 司马玄的奏疏,简直是一份建设台湾的总规划书,在里面他详细阐述了以台北为根本,以台湾为依托,全面的面向海洋建设这个根据地。 谁说中国人都是保守的愚昧的落后的?谁说中国人不知道只有蔚蓝色的海洋文明,才能复苏我们的文化,谁说中国的精英们不知道,只有当蔚蓝色的海风终于化为雨水,重新滋润这片乾旱的黄土地时,中华才能真正崛起? 毫无疑问,司马玄主政台北,再合适也不过! 两个时辰的考试很快结束,众位臣子们有垂头丧气的,有志得意满的,当然也有忐忑不安的,毕竟这是天子亲自主持的考试,其意义还是非同一般。 一共七十四张卷子,萧统亲自批阅,少了几人是因为有的半途放弃,有的思虑后决定还是不趟这趟浑水,毕竟当个县令有的能想通,有的可未必。 第30章 虽然卷子都是这些大臣们废了很大心思写出来的,可是萧统批阅起来却很快,大篇幅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直接忽略,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实事。 大声调喊口号的,也直接排除,提出建议明显不合时宜的,如鼓吹现在走海路袭击大都这样的,也直接漏过,不过这些人也算有想法,可以考虑给个别的任务。 最后,经过筛选,萧统很快就找出了三个特别优秀的和十余名还能凑合的。 不消说,其中一人就是司马玄,萧统已经确定,他就是台北令的不二人选。 另一位也是事先都内定的连江令安丰。 至于第三位,乃是户科给事中林肇,今年才二十七岁,也是度宗朝最后的进士,此人要求镇高雄,开商贸,通夷狄,也算颇有眼光。 其他十余人,或是低调务实,或是文章得体,或是官声甚佳,虽然不及上面三人目光长远,可是在现在阶段当个发展中台湾的一方诸侯,还是足够了。 当然,为了避免种种不便,这一次,萧统选擢的官员没有品级太高的,以免人家尴尬。而那些一二品的,却也还有些风骨,不屑于干县令这等事情。 就这样,一次考试,成功选出十七名台湾县令,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这些,却不是急匆匆离去的小皇帝所要担心的,反正名字自己已经勾出来了,委任状也已经提前做好了,剩下的盖戳什么的都是小事。而明天一早上任,小皇帝自然还是得来办个酒席给他们送行的。 萧统之所以提前离去,是因为张世杰回来了,而且声称事情紧急,必须单独禀告。 “张枢密,究竟何事,竟然如此慎重?”萧统匆匆回到如今的“寝宫”,招呼张世杰坐下后问道。 张世杰却很急切的说道:“陛下,如今陛下的布告已经传檄天下,两广,江南,荆襄,蜀中,关中,河北等地的百姓都在互相传信,而读书人中,更是以传抄此檄为荣,可以说,这篇檄文可抵十万雄兵,造成的效果已经是天下大震,无数的史敏百姓,将要渡海来投,而元廷也已经乱成一团,据我们的细作说,忽必烈甚至急怒攻心,一度昏厥,多亏抢救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 “那各地可有什么反应?是否有人起兵讨贼?”萧统一脸关切的问道,毕竟如果一副文告就能让别人给自己卖命,那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这……陛下,倒是有不少人打着陛下的旗号……干着剪径强人的勾当。”张世杰有些赧然的说道。 “这……”萧统听罢,有些黯然的点头,原来自己还真没传说中的王八之气,这万里江山还真得一刀一枪打出来,旋即问道:“忽必烈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回陛下,已经传遍大都,一时间人心浮动,为此伪皇太子真金大开杀戒,数千人罹难,此外真金还陪着忽必烈在中心阁出现了一次,总算让传言平息了不少。” “恩,干得不错,”萧统颔首,接着问道:“张枢密,此次如此急迫,可是北方有消息传来?” 张世杰神情马上变得严峻,轻轻点头,道:“他们来信了。”说罢,张世杰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段树根来。 小心的将树根左右一份,原来这段树根居然是中空的,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皮袋,张世杰请罪之后,侧身对着皇帝,拿出小刀将皮革划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油纸包,再将油纸打开,里面有一个揉得很紧的纸团。 张世杰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捧着纸团,恭敬的递给小皇帝。 ....................................................................... 今日第一更,请诸位书友多多支持,投出您手上宝贵的一票,在您的书架里给小弟留一个位置,多谢。下一次更新分别在晚上8点和11点。 第十章后王 萧统接过,展开纸团,神情淡漠。 张世杰紧张的看着这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坐朝理政的皇帝,心中颇为忐忑,虽然这纸团里说什么他不能直接看,可是既然是北方来的,他却也能猜个差不多。 好一会,小皇帝终于看完,掀起御案上的灯罩,将纸团丢入,很快,它就变成了灰烬。 “陛下……”张世杰欲言又止。 “是海都写给朕的信。”萧统淡淡说道,“他自称蒙古大汗,敕封朕为宋国王,世镇江南之地,对他称臣不纳贡,不朝觐不进攻,条件是……和他合力,打败忽必烈。” “岂有此理!”张世杰勃然大怒,“海都贼子,和那忽必烈本是一丘之貉,俱为夷狄丑类,居然胆敢对天朝上国出言不逊,臣请提兵十万,横扫西域,直捣海押立,为陛下诛杀此獠。” 要说古人不好,就是这点,凭张世杰的经验,当然知道上面这番话是胡说,目的仅仅是为了向皇帝表示忠贞,可是千百年来,这样毫无意义徒逞口舌的话,却一直是华夏语言体系中不可缺少的,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当然,已经渐渐融入宋朝这个时代的萧统,倒也没有兴趣去纠正,他只是淡淡说道:“这倒不必,张枢密之心,朕深知之,当下,我们的主要敌人,还是忽必烈。” “陛下,那海都贼子……那我们该如何回应,请陛下明示。”张世杰依然是一脸的愤慨,不论这愤慨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他本就不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一个字,谈!”萧统轻轻说道。 “谈?”张世杰声音高了几分,“陛下,海都贼子对陛下大加诋毁,言辞不敬,居然狂妄到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我们……” “好了,张枢密”,萧统笑道:“你的苦心,朕都知道,不必激朕了。” “陛下,臣有罪。”张世杰见“小把戏”被看穿,又习惯性的请罪,由于萧统特意賜张世杰可以穿甲胄带佩剑面君,因此张世杰一身响的又要下跪。 萧统自然不能真让他跪下去,因此伸手去扶,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张世杰的动作。 还好,当萧统的手抓住张世杰的胳膊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张世杰的下跪趋势,因而也长舒一口气。 “张枢密,此事务必只有你知,眼下和海都,我们可以谈,什么条件都能谈,但是决定权一定在朕手上,谁也不可擅专。”萧统神色突然变得严肃,“眼下还早,这信的出处朕不想知道,也确实不知道,如果有使者什么的,朕不见,除非他有海都的正式授权。” “微臣遵旨。”张世杰答应的很干脆。 “此外。”萧统沉吟了一下,道:“张枢密,朕可能得委屈你了,如今朕决不能在天下臣民面前失信,因此……万一这和海都的谈判的消息走漏,那时候朕只能说尽全力保你了,你可要体谅朕的苦衷啊。”说到这,萧统不由想起了崇祯朝那个倒霉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明明是朱由检让他去何皇太极谈判,结果消息一刻泄露,群情激愤之下,崇祯只好拿陈新甲的人头了事。 虽然在后世,萧统当时对崇祯这档子事表示了极大的鄙视,作为一个皇帝,如果连执行自己命令的臣子都无法保护而去委过于他人,这还算是男人吗?城破之际,崇祯敲钟没有人来,崇祯死时没有一个大臣愿意追随到万岁山,愿意殉国,怕也就是这个原因吧。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才知道皇帝有多么的难,如果现在,一旦有人知道宋朝天子居然和蒙古的叛王勾结,群情汹涌下,恐怕还真只能杀张世杰以谢天下了。 人,总是无奈的,并不因为他是皇帝或是贫民,只是无奈的地方各有不同。 不过张世杰神情却依然很坦然的拱手,道:“为陛下效劳乃是臣的本分,臣必万死不辞。” 萧统听了,心中感到,这样的臣子,在面临皇帝可能抛弃他时,依然能这般忠贞,回头想想在厓山时,自己甚至还悄悄猜忌过他,萧统心中居然隐隐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想到这里,萧统拍拍张世杰的肩膀,道:“张枢密,在厓山帝舟上的话,朕是认真的,还是让芷嫣姑娘多读点书吧,不一定是女四书,其他的都可以看看。” 这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张世杰大喜之下,跪地谢恩不止,连连表示要拼掉这身血肉,也要帮助皇帝荡平鞑子,永保江山,而萧统自然也是一番温言慰藉。 见和张世杰商量的时候已经不短了,萧统坐下,端起了茶盏,张世杰见状,自然要告退,萧统也勉励了几句,顺便让他把张顺叫来。 张世杰刚刚出去,萧统原本的笑脸马上收了起来,浓浓的小眉毛微微蹙起,神情却甚是严峻。 ...................................................................... 今日第二更,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左右,诸位书友筒子们,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啊,多谢了。 ps,越狱第四季真的很不错,最爱萨拉。 第十一章孤寂 直到张顺跪在地上行君臣之礼时,萧统才从犹豫和踌躇中清醒过来,也是到了这一刻,萧统才确定,他该找的,是张顺而不是张贵。他确定他将要进行的赌博,是下注在张顺身上,而不是张贵。 理由?没有什么过硬的理由,如果非要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或许可以牵强的因为张顺那个“顺”字吧。萧统承认此刻,自己很唯心,很迷信,甚至很盲目,可是,他似乎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第31章 “平身吧。”萧统淡淡对张顺说道,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 张顺站起身来,恭敬的微微后退,稍稍欠身。 “张顺,最近差事办得如何?仪卫军可听差遣?”萧统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上的茶盏,若无其事般问道。 “回陛下,仪卫军将士们都很识大体,对末将很是恭敬,每日的训练,他们也都做得很好。”张顺老老实实答道,在张顺在这群老爷兵面前露了几手,加上张顺平素为人也甚是厚道,因此很快就紧紧抓住了仪卫军的军心。 “恩,张顺,做的不错。”萧统抬起头来打量了张顺一眼,淡淡说道。 “呵呵,都赖陛下天威,弟兄们对陛下,那可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啊。”张顺憨厚的笑道,张顺给人的感觉一直很好,面善,憨厚,看起来就是忠实可靠的人。 “张顺。”萧统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你来,朕给你看个东西。” 只是张顺看了那东西,居然一时间神色大变。 “臣惶恐!”张顺马上跪地,神色很是惊慌。 “张顺!”萧统突然做了一个张顺永远都无法想象的事情,这一下一下子让他的心像是被重锤重重砸了一下一般。 “臣万死不辞!”张顺朗声说道,神色坚定,同时,他咬破右手食指,将血摸在唇上,道:“皇天后土在上,臣张顺今日歃血为盟,以祖宗之名为托,以后世之生为寄,奋不顾身,舍生忘死,为陛下尽忠,为朝廷效死!” “好!好!好!”小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张顺,朕不负卿,卿可不要负朕啊。” “若有违命,教张顺祖宗永世不得安宁,子孙代代为奴,永不脱贱籍!”张顺一脸凝重的再次发下了毒誓。 于是君臣再次密议良久,直到张顺走时,萧统神色已经极其疲惫,不过脸上,却全是欣慰之色。 等到张顺出去后,萧统脸上神色再变,他犹豫了一下,大踏步出去。 有些人,还是得自己去找他,而不能宣召。 毕竟,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绝对的,如果有万一……那么这个万一,就足够让萧统后悔终身! 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永远不错。尤其是对于为君者,不得不谨而慎之,决而行之。 ………… 翌日清晨,台南的行在前的开阔地上,十七名新的台湾县令整齐的站立,俱都穿上官府博带,神色矜持。今天对于他们也是一个新的转折。 仪式由陆秀夫主持,自然是众人一阵表决心,誓要把台湾府建设成为稳定的大后方,可靠的根据地,大粮仓,兵工厂。 只是这一次,小皇帝除了淡淡的勉励了两句外,并没有众人意料之中的那样发表长篇演讲来振奋人心,而且小皇帝的神色一直很疲惫,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让已经习惯了小皇帝的超凡表现的群臣们很是不习惯。 很快,在士卒们的齐声高呼中,在吹吹打打中,17名县令怀着期望,忐忑,忧虑等五位陈杂的心情,踏上了新的征程,如今台湾几乎不通路,他们都得坐船上任。 萧统默默看着上船的诸人,再回头看看依然留在自己身边的文官们,心中也是千般滋味,难以名状。 来到这里已经50多天了,从厓山的绝境,到现在勉强有安身之地,从自己一味的靠演说来煽动士气,到现在有计划的发展根据地,理智的择人处事,自己已经越来越进入祥兴皇帝赵昺这个角色,从皇帝的角度考虑问题,以皇帝的身份处理问题,虽然没有了纸质简体,印刷精美的书,没有了精彩纷呈的冠军联赛,没有了鱼龙混杂的论坛,可是,在这里,他也有每天处理不完的事情,也必须随时接见各类臣子,听着他们各种各样奇怪的言论,时时猜疑着别人会不会害自己,本能的对别人进行怀疑……古代君王自称寡人,萧统虽然刚刚进入角色,却也已经深刻感受到“寡人”这个词的分量。 寡人,不单单是高处不胜寒,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心,他们的酸甜苦辣,永远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在外人面前,他们必须坚强不屈,必须给臣民以绝对的强势,而君王的脆弱又有谁知?更何况是8岁的幼帝? 难道自己的新生,换来的却是终身的孤独与寂寞,猜疑与不安吗?萧统陷入了苦思。 ......................................................................... 今日第三更完成,呵呵,大家多多支持啊,收藏和推荐都大大的需要啊,多谢诸位书友了。 第十二章计民 很快,新选出的台湾十七名县令纷纷上位,开始了他们的工作,只是他们给皇帝传回来的第一份述职报告,就让小皇帝郁闷不已。 “这未免也太少了!”萧统看完台北的户籍民册,不由扔在桌上,不满的说道。原来那司马玄信心满满上任,结果去了一查,诺大的台北竟然只有两千四百余户,计一万余口,而且大都是渔猎为生,种地的少之又少。而其他的县也好不到哪里去,像南投云林这些地方,干脆就只有几千人,台东甚至只有六百多人。 至于高山原住民,目前马南宝还没有消息,情况未知。不过根据萧统现在掌握的数据,这诺大台湾,居然只有数万之众,且几无耕种之民,情况着实不妙啊。 想到这里,萧统问道:“陆相,如今随军家属尚有多少?” “回陛下,目前妇孺老弱尚有八万余人,至于粮食种子,还能支持。”陆秀夫当然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嗯,那所有在台的士卒加起来,可还有十万?”萧统的食指轻轻扣着桌面,问道。 “计十二万六千余。”陆秀夫对答如流。 “好了,朕决定,留五万精锐以为根本,其他的全部分散全岛,实行军屯,陆相以为如何?” “此法甚好,只是众位将军……”陆秀夫没有说完,不过萧统已经明白,如今乱世,有兵就有了一切,那士卒可是将军们的命根子,就这样让他们把拿刀的兵改成拿锄头的农夫,自然都不愿意。 “无妨,这事情陆相可以去找张枢密,就说朕说的,一定可行,然后陆相就和张枢密一起拿出个章程来,赶在现在赶紧补种,应该秋天还有收成。” “微臣遵旨。” 解决完军屯救急的问题,萧统又问道:“如今大陆的情况如何?” “回陛下,据报,自从忽必烈公开露面后,关于忽必烈身亡或重病的谣传就逐渐消散,但是坊间依然有说那个忽必烈是假的,而自从陛下的布告传檄天下后,天下忠义之士气势大振,在岭南浙东,已经有不少人宣布反正,而广大士绅和百姓也都纷纷响应。” 陆秀夫说的高兴,可是萧统却也知道,那些现在宣布归宋的,除了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和风骨尚存的读书人外,很多都是居心叵测的政治赌徒和占山为贼的强人,真正有实力有影响的实在太少,大部分人还在观望之中。 “此外。”陆秀夫话锋一转,神色有些诡异的说道:“如今察合台和窝阔台的子弟们,如今正在西域蠢蠢欲动,虽然十年前海都就已经召开了忽里台,却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而现在不知为何,海都突然决定尽起大兵,直指杭爱山,意图直趋和林,夺走漠北。” “哦?”萧统也很是意外,“海都居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陛下……您怎的……”陆秀夫有些奇怪的看着有些激动的小皇帝。 “呃,没什么,陆相你接着说。”萧统心中不由暗骂自己,还是沉不住气,居然手下大臣一句话,就让自己激动,虽然那陆秀夫也不小心说到了关键之处。 “是,陛下。”陆秀夫接着说道:“据细作报,海都这一次有众十余万,日夜兼程,势如破竹,鞑子甘州一线已经全部失守,真金已经连夜北上,统兵抵御,而幽州也已经紧闭九门,全城戒严。” “那是谁留守幽州?忽必烈不是身子不佳吗?”萧统关切的问道。 “是十五岁的皇孙铁穆尔,此人骑射不错,威武异常,很受忽必烈喜欢。” 萧统自然知道这铁穆尔就是后来的元成宗,乃是守成之君,其父真金死后,就是这皇太孙即位,而这位活宝上台后,一切沿袭旧制,绝不擅专,而他的运气也着实不错,一直没出什么乱子,因此也有了成宗的庙号。 “陛下,漠北远在万里之外,如今我们得到的消息,最快也是将近两个月之前的,因此……”陆秀夫见小皇帝陷入沉思,有些关切的说道。 “啊,陆相所言甚是,是朕多想了。”萧统摆摆手,示意无妨。 “如此甚好。”陆秀夫犹豫了一下,又小心问道:“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萧统斜睨了陆秀夫一眼,奇怪答道:“这倒奇了,有话便讲,何来该与不该?” “那,请陛下恕微臣僭越妄言之罪,微臣斗胆,请陛下多与其他臣子们亲近,如今陛下专宠臣与张枢密,虽然臣等感恩戴德,却总归于陛下圣德有损,因此……” 萧统一听就明白了,毕竟萧统来到这里,真正熟悉的只有张世杰陆秀夫,马南宝算是知道一点,陈宜中这叛徒已经跑了,文天祥还在元军手上,其他的臣子,虽然目前看来忠贞确实不可置疑,可是萧统总是潜意识的不愿意用他们,如今陆秀夫提了出来,也算正当其时吧。 第32章 ................................................................. 今日第一更,第二次更新将在晚7点左右,第三更在晚上11点左右,欢迎大家阅读,亟需推荐票和收藏,多谢了。 第十三章才女 萧统沉吟片刻,然后说道:“陆相所言甚是,如今宫室未具,人心稍安,自翌日起,恢复朝会。” 陆秀夫大喜,忙道:“吾皇圣明,真乃大宋之福也。” 萧统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不过这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倒也不必深究。 自此,台湾岛的建设开始大踏步前进,八万家属在奉旨圈地的情况下,尽情的在台湾岛各地占据着耕地,而萧统放下“保护环境”的想法,命令他们大可以放火垦荒,更使得台湾的开垦工作一日千里,进展顺利,至于军屯,效果更是良好。 湿热的气候,大面积的集约化经营,让台湾的作物长势良好,而趁此机会,萧统还下令给未婚士卒们娶妻,将家属中的遗孀这类无主女子许给单身士卒,并给予赏赐,若是能生下孩子,则赏赐翻倍,于是乎禁欲很久的士卒们开始疯狂的索取着,每次太阳刚一下山,呻吟声喘息声便响彻全岛。 照这个架势,台湾人口迅速增长,是可以预期的,只是这样可苦了萧统了,前世里他本是二十四岁的成熟年龄,早就到了想女人的时候了,如今到了这里,漫漫长夜无心眠,虽然士卒们还没有胆大到在他面前嘿咻,可是这自己一手促成的事情,想想,心里就像被老鼠爪子挠一样,辗转难眠啊。 他奶奶的,萧统是再次恨起自己的年龄来,为什么是八岁!为什么!身为皇帝,却还要憋这么久,以后被穿越同仁们知道了,还不把自己嘲笑死啊。 话说那一头,张世杰的小木屋里,卸下甲胄的张世杰坐在案前,一盏昏暗的油灯下,张世杰正在写着什么,旁边张世杰的宠妾李氏正给张世杰磨墨,而女儿张芷嫣则乖巧的端着一本书,也就着灯光看着。 “芷嫣,那《大学》可看得懂吗?”张世杰放下狼毫,一脸慈爱的问道。 “嗯,爹,女儿看得懂,只是……”张芷嫣嘟起小嘴,一副可爱至极的样子,这粉雕玉琢,巧笑倩兮的样子,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只是什么?”张世杰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问道,而李氏则给他揉着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只是这里面朱子的很多批注是错的,简直荒谬之极!”张芷嫣一脸的不满,仿佛看这书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一般。 “胡说!”张世杰倒是没有发怒,只是一脸好笑的看着爱女,嗔怪的说道。 李氏白了丈夫一眼,一脸怜爱的对女儿说道:“芷嫣,放心大胆的说吧,让娘亲看看,芷嫣读书是如何的好。” “嗯,”张芷嫣可爱的点头,道:“《大学》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朱子批注说‘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者有未实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独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不可徒苟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己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也’,这一段,朱熹说的肯定是错的!” “哪里错了呢?”张世杰和李氏异口同声问道。 “错,就错在这个‘独’字!”张芷嫣一脸自信的说道,“独者,人所不知而己独知之地也,不论《大学》还是《中庸》,朱熹都这么说,可是芷嫣以为,独应该是心中所想,而不是人的行为,再说了,朱熹自己不还说,‘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嘛,既然在这里,朱熹这么说,可见前面他肯定错了嘛。” 张世杰和李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惊讶,张世杰不由心中哀叹,为什么如今天才少年是如此之多,连自己女儿也不能免俗那?难怪,难怪小皇帝要…… “怎么样?女儿说的不错吧。”张芷嫣一脸的得意,毕竟她还是十岁的小女孩,是多么的期待着表扬和肯定啊。 “不,芷嫣,你说的,却也不准确哦。”李氏毕竟也是才女,自然不会输给女儿。 “娘亲怎么说?”张世杰的正妻早死,然李氏贤德,依然不肯居于正妻之位,虽然张芷嫣已经叫她娘亲了。 “芷嫣,看书可要看全哦,朱熹原来说的,可是‘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意思是说,君子时刻心存戒惧,是“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朱熹讲得十分明白,这里讲的不是日常行为,而是“理”;这“理”是“性之德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的,所以是不可须臾离的。芷嫣,再想想‘性,即理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你也就明白了。” 到底是大才女对小才女,张芷嫣被娘亲一顿教诲,竟然是张大了小嘴而无力再说。 .................................................................. 第十四章母爱 张芷嫣嘟囔了许久,却终究不及李氏学问过硬,毕竟小姑娘心性,狠狠跺跺脚,就跑回自己房里去了。 “夫君,咱这女儿,倒是不凡,这等才情,这等美貌,以后一定要给她选个最好最好的夫婿了,可不能委屈了芷嫣。”李氏一脸娇媚的对张世杰说道,她的神色里充满了母亲对女儿的关爱。 张世杰闻言,苦笑一下,道:“恐怕是不行的了。” “什么?”李氏听了脸色大变,忍不住一把抓住张世杰的袖子,神情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夫君?你可不要吓妾身,芷嫣可是我的命根子,要是她……”还没说几句,李氏的眼泪就下来了,果然是母女连心啊。 “玉莲莫要如此,不是你想的那样,”张世杰忙不迭的给李氏擦着眼泪,“其实……”张世杰犹豫了一下,“其实是皇上看上了芷嫣,因此……” “官家?”李氏奇怪的问道,“夫君你是说笑吧,官家如今才八岁,而我们的芷嫣也不过十岁罢了,离大婚还早着呢。” “这类事情,怎生说笑得的?”张世杰神色很是复杂,“皇上给我说了两次,第二次更是当面明说,咱芷嫣……肯定是皇上的人了。” “这……”李氏陷入了思考,突然,她抬起头来,死死盯住张世杰,秀眉高高竖起,神色有些冰冷的问道:“夫君,你跟妾身说实话,是不是你为了自己的富贵,才把芷嫣许给了官家?” 张世杰见一贯温柔娴熟的美人居然这副神情,心知已经造成了误会,如不及时说清楚,后果难以想象,忙一把将美人搂入怀中,却被李氏一把推开,李氏冷冷说道:“夫君,这事情今天不说个清楚,你就不要碰我!” 那李氏当年在张柔身死,张世杰落魄时,姐妹共事张世杰,后来姐姐金莲早逝,唯有玉莲和张世杰相依为命,张世杰从来都对二位娇妻甚为尊敬,因此在张枢密家里,女主人这话,并不是说说的。 “玉莲!”张世杰神色坚决的说道:“张世杰在此对天盟誓,绝无主动将芷嫣献于皇上之意,若有违者,天打……”刚要接着说下去,嘴却被一只温热的小手给堵住。 “不必说了,夫君,妾身相信您。”李氏一脸温柔的说道,“方才妾身失礼了,请夫君责罚。” “不必了,你我夫妻多年,何须如此?”张世杰挥挥手,示意无妨。 “只是……既然夫君都没有说,难不成是官家自己想到的?”李氏依然一脸的不解,没道理皇帝就这样看上了自己家闺女啊。 “你还别说,还真就是皇帝自己开口的。”张世杰一脸苦笑,于是就把皇帝那日要了芷嫣的话原样给李氏说了一遍。 “呀,这官家未免也太……太……芷嫣才十岁,而他才八岁啊!”李氏听了一脸的不豫之色,只是碍于对方是皇帝而不好多说。毕竟谁家母亲在别人打她闺女主意时也不会高兴的。 “玉莲,你这是关心则乱啊,皇上要我们家芷嫣,哪里有这么简单啊。”张世杰微微摇头,神色颇为唏嘘。 李氏当然也不是凡人,稍微一点拨,也就明白其中关键,她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讷讷说道:“天啊,官家如今才八岁啊,八岁就……” “现在你知道,当初我所言不虚吧。”张世杰连连摇头,他却不知道,眼下正有一颗小脑袋关切的听着屋里的一切。 “可是夫君,无情最是帝王家啊,我们的芷嫣……她……她才十岁啊。”到底是母亲,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除了少数贪慕虚荣的以外,谁又愿意让女儿进入宫中,却忍受那无尽的苦难呢?更何况还是在小朝廷风雨飘摇之际。 “皇帝金口玉言,我也答应了,这事没得办法啊。”张世杰无奈的叹口气,“好在皇帝还小,大概还得有五六年吧。” “我苦命的女儿啊,爹娘对不住你啊。”李氏已经忍不住扑在张世杰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第33章 妻子一直哭泣,张世杰只得搂住李氏,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时的安慰着她,可是李氏的哭声却丝毫不见小。 突然,李氏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丈夫,低声道:“夫君,要不我们走吧,带着芷嫣走!” “走?”张世杰一脸的震惊,“不,大宋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背叛大宋,玉莲,此事再也休提。” “不,我们也不背叛大宋,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回山东去,回我们的老家,带着芷嫣隐居起来,你耕我织,过平静的日子,|奇-_-书^_^网|不好吗?”李氏一脸的期盼之色。 “可是陛下待我如无双国士,且当今天子贤能,大宋中兴有望,我……我不能离开的。” “哼哼,真的吗?”李氏一脸的笑意,“夫君,这一切,是真的吗?”李氏的藕臂圈上了张世杰的脖子,神情娇媚之极。 .................................................................. 今日第三更,诸位书友们,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推荐一个都不能少,多谢。 第十五章亲恩 “玉莲,这……当然是真的,当今天子以冲龄践祚,然目光深远,行事果断,言语有激励人心之功,施政有未卜先知之妙,实乃一代英主,为夫自然愿为他效死。” “哦?”李氏依然一脸的娇媚,“靖康之后,大宋出过几代英主?没有吧,三千年来,天子中幼帝有几个能像夫君你描述一般?没有吧,夫君你也是多年风浪都见过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你居然敢怀疑陛下!”张世杰脸色大变,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枕边人,声音都有些颤抖。 “怎么?夫君,你难道不怀疑吗?你夜深人静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当妾身不知道没听着吗?”李氏的神情活像一只小狐狸,让深知自己厉害的张世杰也不得不低下头去,算是默认,毕竟二人历经无数风雨,对对方的了解早比对自己了解还要深,隐瞒根本是没有意义的。 “不管怎么说,如今陛下就是陛下,他的话就是圣旨,而我作为大宋臣子,就得为他尽忠,你……玉莲你让我在这关键时刻离陛下而去而有亏臣节,这我做不到!”只是张世杰自己都知道,这番话着实没什么底气。 见娇妻没有说话,张世杰又小声说道:“玉莲,反正如今芷嫣才十岁,那陛下大婚也还早呢,还几年时间,我们大可以从长计议嘛。” “从长计议?”李氏反问道,“夫君,陛下要芷嫣这点心思,连妾身这妇道人家都能看明白,夫君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不就是官家既要拉拉你又要防着你嘛。” 张世杰听了,神色有些黯然也有些惶急,却最终变得坚定,“君不负臣,臣无负君之理,如今陛下身处危难,疑虑臣下也是有的。” “夫君。”李氏的神色严肃起来,“且不说官家的事情,也不说夫君你的前途,就一条,妾身不愿让芷嫣去受苦!”她的神色甚为坚决,一副护犊情深的样子。 天底下,也唯有母亲能不惜一切的保护自己的孩子,哪怕要面对再多的压力,承担再多的苦楚,谁让她们血肉相连呢? “玉莲,我……” “夫君!”李氏的声音大了几分,“昔日在范阳时,我们姐妹毁家助你,在襄阳,我们全族的男人全死绝了,在淮泗,连父亲和姐姐也……夫君,如今姐姐已经不在了,只留下芷嫣这点骨血,这一次算是妾身求你了!”说罢,李氏盈盈下拜,神色凄楚。 “玉莲!”张世杰的眼中热泪滚滚,他当然知道,李氏姐妹待他恩重如山,没有李家的不惜一起,没有李家人的生命和资财,他张世杰也没有今天,如今娇妻跪地而求,终于让张世杰这等铁汉也无法漠视,他心中长叹一声,一把扶起已经泣不成声的娇妻,道:“罢了,玉莲,我就依了你,咱芷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也打断了张世杰的话,夫妻二人略微有些慌张的发现,女儿张芷嫣神色平静的站在门外, 还是李氏机警,片刻就让自己的神色恢复了慈爱,笑吟吟道:“芷嫣,怎的不睡,来娘亲这里做什么?”只是虽然神情可以迅速调整,她却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泪痕,而早熟如张芷嫣,又怎么看不出来? “娘亲,不必说了,芷嫣愿意嫁给皇帝。”张芷嫣神色轻松的说道。 “你说什么?”张世杰和李氏不由异口同声说道,而他们心中滋味,则难以名状。 “父亲大人,娘亲,你们的话,芷嫣方才都听见了,这是芷嫣自己愿意的,芷嫣已经下定了决心。”张芷嫣咬咬下唇,低声说道。 “芷嫣,你……你不必这样,你若是不愿,没有任何人能把你从娘亲身边抢走,哪怕……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行,芷嫣,你要相信娘亲,真的……”也就是关心则乱,涉及到自己的女儿,哪怕睿智如李玉连,也有些语无伦次。 “不,娘亲,芷嫣说过了,芷嫣愿意的。”张芷嫣面对着上来的姨娘,微微有些后退,神色转冷道。 “芷嫣!”李氏一声惨呼,让张芷嫣的心底悸动了一下,而她的面部肌肉也微微有些抽搐,谁不想和父母共享天伦?谁不愿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在这一刻,张芷嫣几乎心动了,心软了! 不行,自己不能心软,不能退缩,张芷嫣狠狠的咬了咬舌头,一阵剧痛让张芷嫣神色恢复冰冷,她看了看父亲两鬓微微的斑白,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盈盈一福,道:“爹娘对芷嫣的养育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芷嫣乃是弱女子,除此身外无以为报,芷嫣愿侍奉官家,于天子畔日夜为爹娘祈福,以图光耀张家门楣,以报亲恩!” 说罢,张芷嫣也不等张世杰和李氏说什么,起身便跑,只是因为,她不忍让父母看见她的眼泪,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张枢密家快乐的千金了。 她,是大宋祥兴皇帝赵昺的女人! ......................................................................... 今日第一更,下一更在晚上7点左右,大家多多支持啊,亟需诸位书友筒子们的推荐票和收藏,小白拜谢了。 第十六章朝会(1) 第一次朝会,根本没有以前在汴京和临安那样气势恢弘,也没有高耸的宫殿和精巧的丹墀,更没有凛然的禁卫和富丽的台阶。所谓朝会,其实就是在专门给萧统盖的木屋的前厅举行,而由于小朝廷屡次迁徙,太常鸿胪光禄等官员早就缺员甚多,加上如今仪仗等甚是缺少,萧统为了简单起见,也就下令朝会时但行君臣礼即刻。 虽是如此,可是一大早就被李福给弄起来更衣沐浴的萧统还是一肚子气,然后在一大堆笨手笨脚,以前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宦官的伺候下,算是穿上了绛纱袍、蔽膝,带上了通天冠,其中萧统所穿纱袍用绛色,衬里用红色,领、袖、襟、裾均缘黑边。下着纱裙及蔽膝也用绛色。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一个,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另挂佩绶。这通天冠是皇帝成年前唯一能戴的冠,冠上缀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宽一尺,戴时用玉犀簪导之,年幼的皇帝顶着这么大一个东西,让萧统怎么都觉得别扭。现在想想,当皇帝不说别的,就是这穿衣就得把人烦死。 还好萧统毕竟没有成年,而如今宗室里也没有直系长辈可以给他抢冠加冕加延,不然的话,成年皇帝的衣服服饰,足以让怕麻烦的萧统疯掉。 而群臣们听闻朝会恢复,自然都穿上了朝服,这朝服上身用朱衣,下身系朱裳,即穿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再以革带系绯罗蔽膝,方心曲领,挂以玉剑、玉佩、锦绶,着白绫袜黑色皮履。这种服饰,以官职大小有所不同,六品以以下就没有中单、佩剑及锦绶。中单即禅衣,衬在里面,在上衣的领内露出,衮衮诸公,朝服峨冠,分队站立,神色肃穆,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威势。 当然,现在萧统之所以能穿着还稍微简单的朝服,是因为恐怖的祭天仪式刚刚结束。如今行在确立,当然是要祭天,祭祖。由于宗庙还在旧都,因此只能遥祭。 于是皇帝下诏,在行在之南仿南郊故事,建立坛壝,在咨询了陆秀夫等人的意见后,陆秀夫草诏曰:“坛旧制四成,一成二十丈,再成十五丈,三成十丈,四成五丈,成高八尺一寸;十有二陛,陛十有二级;三壝,二十五步。古所谓地上圜丘、泽中方丘,皆因地形之自然。王者建国,或无自然之丘,则于郊泽吉土以兆坛位。为坛之制,当用阳数,今定为坛三成,一成用九九之数,广八十一丈,再成用六九之数,广五十四丈,三成用三九之数,广二十七丈。每成高二十七尺,三成总二百七十有六,《乾》之策也。为三壝,壝三十六步,亦《乾》之策也。成与壝地之数也。”于是萧统再次下旨,从龙骧军调来士卒,旬日坛成。 在青巾者的引导下,萧统身穿大裘,内着衮服,上饰日月星辰及山、龙等纹饰图案,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坛壝东南侧。 正当萧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身上的衣服时,突然鼓乐齐鸣,有司报知天帝降临享祭。接着萧统牵着献给天帝的牺牲,把它宰杀。 第34章 这些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然后又有人告知萧统,去点燃积柴,让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使天帝嗅到气味。 剩下的事情,由于萧统还没有成年,没有加冠,可他又是皇帝,根据《礼》,他只享有部分的祭祀权,因此剩下的,只能找人代祭。 萧统神色庄严的看着剩下的仪式,在乐声中,众人迎接“尸”登上圜丘。尸由活人扮饰,作为天帝化身,代表天帝接受祭享。尸就坐,面前陈放着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 这时先向尸献牺牲的鲜血,再依次进献五种不同质量的酒,称作五齐。前两次献酒后要进献全牲、大羹、铏羹等。第四次献酒后,进献黍稷饮食。荐献后,尸用三种酒答谢祭献者,称为酢。饮毕,天子与舞队同舞《云门》之舞,相传那是黄帝时的乐舞。最后,祭祀者还要分享祭祀所用的酒醴,由尸赐福于天子等,称为“嘏”,后世也叫“饮福”。 最后,却又要萧统亲自出面,代表上天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宗室臣下,也就是所谓的“赐胙”。 支离破碎,时上时下的仪式已经把萧统搞的疲惫不堪,等到萧统在香烟缭绕和呜咽的声乐中回过神来时,他的祭服早已被手快的内侍们换成朝服。 接下来,白胡子老头是太常卿司徒不群,拿着一张纸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念着,据说这是太常卿鸿胪寺光禄寺剩下的几个儒生找到陆秀夫,几人为这次朝会商量了很久,推敲了半天,一致认为这次朝会,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是一件大事,必须以百倍的热情和精心得准备,把这次朝会办成团结的朝会,胜利的朝会,仪式必须要庄重,过程必须要繁杂,文辞必须要华美,总而言之,必须用公忠体国之心,来办好这次朝会。 司徒不群还在抑扬顿挫的念着,而群臣也都听得眉飞色舞,萧统却已经昏昏欲睡,他现在终于知道,以前自己最最喜爱的骈四骊六,原来是这般的讨厌,听着司徒不群从三皇五帝扯到秦皇汉武,太祖陈桥扯到高宗中兴,最后开始大赞自己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如何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如何在厓山之战中指挥若定,料敌于先,如何指挥若定,鼓舞士气,如何让夷狄丑类和汉奸们闻风丧胆。 好容易说到台湾,萧统以为,总可以松口气,开始说事了,没想到司徒不群一个“然”字,又让萧统被迫神色肃穆的听着老头子唾沫横飞。 这下子,司徒不群基本上就是在念檄文了,从铁木真的祖辈说起,以铁木真的出身卑贱为由,从而论定铁木真家族的血统本就劣等,从术赤乃是蔑里乞人的后代,从而断言黄金家族的人都是寡廉鲜耻,然后又愤怒声讨蒙古人背信弃义的行为,杀戮百姓的罪恶,表示全天下的臣民们一定会同仇敌忾,一定会奋不顾身,一定会将这些人赶尽杀绝。 然后,终于回到了萧统真正熟悉的路子上,群臣们手持玉笏,高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让萧统也忍不住心跳加快,血流加速。 第十七章朝会(2) 剩下的,萧统就很轻松的让众臣平身,于是剩下的臣子自动按照官位和品级站好,而李福一摇拂尘,尖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接着,就如同过去电视里所见的那样,陆秀夫第一个站出来,“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陆相有话但讲无妨。”萧统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威严。 于是,陆秀夫就说了一下朝廷其他官员的安置问题,大抵没有脱离昨日和萧统商量的范围,因此君臣之间互动良好。 等到陆秀夫的“一揽子”计划被萧统“采纳”后,萧统知道,就该其他臣子说话了,萧统知道,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毕竟,萧统回到这个时代以来,因为是在厓山死地,基本上只和张世杰陆秀夫这样的核心人物交谈磋商,而对于小朝廷其他臣子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因此说实话,萧统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奏。”太常卿司徒不群拿着玉笏出班说道。 “修之请说。”萧统轻轻挥手。 “陛下以冲龄践祚,贤德播于四海而勇略冠绝三军,如今虽江山倾颓而夷狄肆虐,然忠贞之士遍布海内,而蒙古鞑子日夜忧惧,此诚陛下宏图大展之际,而大宋中兴一统之时,臣等必竭忠尽智,为陛下分忧,为黎民解难。” 萧统听了,微微点头,心道这些大臣们果然要趁机表现下自己的忠心,不过这类的开场白也是必须的,因此萧统也没有太过反感。 “为今之计,还望陛下虚怀若谷,广纳贤才,人尽所能,物尽所用,以台湾为根本,以离岛为前哨,以大陆为依托,方能以寡击众,以弱胜强,光复河山,还于旧都,臣恳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以振兴大宋为任,以列祖列宗所托为怀,天佑大宋啊!” 说罢,那司徒不群“扑通”一声跪下,已是老泪纵横,而其他臣子也随之纷纷跪下,大哭起来。 萧统终于明白文臣的厉害了,一大票老头中年人在那里哭哭啼啼,哀嚎一片,你还不能不管,也不能像嘉靖那样一顿臭揍,这可是人都受不了啊。 “众卿……众卿何至于此?”也就是萧统的灵魂其实已经24岁,还算见过点市面,要是其他的八岁皇帝,怕早就跟着大哭起来,然后必然是一片混乱,也难怪溥仪当年在登基大典上说出“我要回家”,“快完了”这样的谶语了,一小孩放那儿,谁不慌啊。 “陛下,陛下身上的重担不是千斤而是万斤,臣等无能,让陛下銮驾至此蛮荒之地,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等罪该万死啊。”司徒不群又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 萧统当然没法子说如今台湾乃是宝岛,资源丰富战略地位重要这样的话,不过毕竟古代的臣子请罪也是太平常的事情了,总这么萧统也觉得没意思,因而说道:“好了,列位臣工,两京沦陷,恭宗蒙尘,生灵涂炭,皆是赵家历代先皇之过,于诸位无关。” 见司徒不群等人神色有些惊疑不定,萧统干脆说道:“就算列位臣工以前有什么过失,如今大家戮力同心,图谋恢复,朕在这里可以明确说一句,既往不咎,众卿不必介环。” “虽然如此,臣等心中依然惶恐不安。”司徒不群朗声说道,不过萧统在上面可以看得很明显,后排的不少人可是大大松了口气啊。 原来,你们打的也就是这个主意,等的怕就是这句话吧,萧统心中冷笑,反正只是“既往不咎”,以后你们要是再犯了事,该咋样照样咋样,不过嘴上萧统还是淡淡说道:“好了诸位,都起来吧。” 这一次众人也不跪了,都纷纷站起,司徒不群摸了摸脸,又道:“陛下,微臣方才御前失态,扰了圣驾,请陛下责罚。” 古人就是老是请罪不好,不过这萧统还真不好罚他,因此只好说无妨。 可是那司徒不群却是不依不饶,按照惯例,司徒不群又是固请治罪,萧统也只好按照惯例固辞,如是者三,司徒不群才像完成任务一样坦然的站在那里,准确继续上奏。 只是,他下面说的话,却让萧统心中起了些波澜。 “启奏陛下,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今台湾形势稍安而规模稍具,且十七县令皆以上任,而六科给事中,三省六部缺员甚多,因此微臣奏请陛下,厘定官制,以解决这一棘手之事。” .................................................................. 恩,诸位书友,小白最近很忙,更新受了些影响,大家海涵之,更新依然尽力保证,亟需推荐票和收藏,此外,有意见,建议和bug,可以发在书评区,广告不欢迎,没有根据的胡说不欢迎,万金油不欢迎。 ps,某人,你不爱看小白的书就别看,或者你在书评区骂也就罢了,骂得对俺改,骂得不对俺可以删,一封封给发站内信作甚?很有意思?很能满足你的成就感?笑话,你骂了别人也看不见,发一万封又如何?小白脾气一向很好,今天还是要骂你一句——脑残! 第十八章朝会(3) “修之的意思是,重建科道监察之职,使各职官人尽其用,监督不法?”萧统淡淡问道。 “吾皇圣明,此举上可以开言路,下可以责官行,百利而无一害啊陛下。”司徒不群满意的叩首请道。 萧统心中暗道,还顺便可以让你们过过嘴瘾,免得你们生事,想想当时自己给新上任的县官们权力也是稍微大了点,因此就准了。 司徒不群首战告捷,这一下子,那些压抑已久没有得到皇帝召见的臣子们可就全打了鸡血似的,全部跳了出来。 “皇上,微臣奏请,改台南府为开天府,以为陪都。” “准。” “陛下,微臣奏请,于开天府大造宫室官舍驿馆,此举一可以为百姓找到工事,二可以给天下臣民一个新气象,三可以趁机开垦台湾荒山,得原住民为己用。” “准。” “陛下,微臣奏请,传诏天下,明年春帏与开天府,开科取士,为陛下延揽天下英才。” 这句话倒是让一直照准的萧统来了兴趣,眼下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相貌平平的汉子,不由有些兴趣的问道:“爱卿是……御史中丞柳风吧。” 那柳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忙道:“回陛下,微臣正是柳风。” 第35章 “唔。”萧统微微点头,记得当时陆秀夫介绍百官时,说起这柳风时,神情很是古怪,不过当时萧统没有刻意去想,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因此也没在意,不过御史中丞在宋代也是正四品,如果只是老老实实做官的话,三十多能爬到这个位置,也算是有些本事了。不过萧统没成想今天还见到了柳风本人。 “柳爱卿,朕见你年纪也算合适,为何当日未曾去谋个县令当当?”萧统记得,当时柳风就是少数几个没有打那县令主意的人。 “启奏陛下,微臣善于查漏而不善补缺,勤于问责而惰于示柔,长于谋国而拙于谋身,因此微臣宁愿于中枢之中,为陛下纠察佞臣,而不愿去地方管那方寸之地。” 这番话说的萧统心中都有点不快了,你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就是一找碴的主儿嘛,就是说众人皆醉你独醒,众人皆浊你独清,独清就罢了还四处挑别人,还一套套的,难怪一直搁在御史台混呢,这蒙古人南下以后,官员或逃或死或降,提拔起来也是相当快的,难怪你如今才是四品呢。 萧统还只是腹诽,外面神色还很正常,而下面很多人脸上就很不好看了,只是碍于今天第一次恢复朝会,加上大家大概对于柳风这厮已经有了些观感,因此也都没有发作,不过那恶狠狠的眼神,萧统在上面看的是一清二楚。 “咳咳。”萧统咳嗽两声,打破了短暂的缄默,道:“柳爱卿,关于科举,朕虽年幼,却也知科举乃是国家根本所系,不知柳爱卿有什么章程想法,说与朕听听。” 那柳风见皇帝没有斥责自己,大喜道:“回陛下,那科举施行五百年来,固然为天下选拔了一代代的英才,可是,隋唐不还是亡了吗?我大宋养士数百年,不还是出现了那么多的乱臣贼子吗?臣以为,如今科举已经到了不得不大改的时候了。” 萧统那个时代,由于某些集团的舆论导向作用,对本来有着很大积极意义的科举贬得一文不值,某些御用文人甚至还炮制出一些《xx中举》这类的文章来妖魔化科举,这导致萧统虽然读书不少,可是幼年时的先入为主,还是让他对科举有些偏见,因此听见有人要大改科举,也顿时来了兴趣。 正当萧统准备表态时,却见司徒不群再次出班,举起玉笏道:“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无端被人打断思路,萧统心中微有不爽,不过还是说道:“司徒爱卿请说。”这一次,他就没有喊人家的字了。 “老臣弹劾御史中丞柳风,于朝堂之上妖言惑众,意图欺君,其罪一也,妄议科举,动我根本,图谋不轨,其罪二也,身为御史台之官员,僭越本职,插手别处,其罪三也,老臣恳请陛下,于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重治柳风之罪。” “臣附议。” “臣附议。” …… 没想到柳风人缘是如此之差,司徒不群刚一开口,居然就十几人站了出来,不过,你们跳出来也好,这可就是明摆着的结党的证据了。 可是这柳风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些人刚一说完,柳风也马上道:“陛下,微臣也要参司徒大人一本。” “哦?”萧统来了兴趣,没想到发以往耳闻而不得为见的朝堂政争就要上演,心中有些期许之下,便道:“准。” ...................................................... 解释几个问题。 1.厓山的问题,书评区置顶贴我说的很清楚了,这不是简化问题,根本就是错字问题,我查阅了很多文献,《续资治通鉴》,《宋史》,《说文解字》,《康熙字典》,还有倭国的一些著作,厓山就是厓山,从来没有崖山的说法和写法,就好比橘子的橘,不能因为有人没文化写成桔,你们就非说是桔子而不存在橘子吧。南海之上,十余万忠魂埋骨之地,就是厓山,世界上不存在崖山这个地方,明白?非说我装b,那这b我装了。 2.流求是台湾,没有问题,琉球是冲绳,不要以为我打错了,详细参见《台湾通史》 3.关于更新和篇幅字数,这些我都明白,前些日子很忙,又上推荐,为了确保更新次数,只好这样,以后会改进。 完毕,大家多多支持小白,多谢。 第十九章朝会(4) “太常卿司徒不群,身为正三品之官,上任三年,尸位素餐,太常寺形同虚设,礼崩乐坏,其罪,一也!” 柳风望着一脸震惊的诸人,继续朗声说道:“太常卿司徒不群,任用私人,嫉贤妒能,党同伐异,攻讦同僚,搞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其罪,二也! 太常卿司徒不群,无知人之明,一位包庇,致使太常少卿魏广辉,博士季敏堂等太常寺官员十余人,先后背叛朝廷,投效鞑子,司徒不群本人有无通敌之行,尚待详查,此其罪,三也。” …… 没想到这柳风,一顿慷慨激昂的说下来,这司徒不群居然有大罪三十六款,款款都足够要他的命,而柳风站在哪里迎风而立,神色正气凛然,态度坚决强硬,看起来就像被充分发动起来的群众面对地主老财一般,不知道的,就真以为那司徒不群乃是十恶不赦之辈了。 那司徒不群大概是年老,或者是有别的想法,在柳风张开双臂,挥斥方遒的指责自己,他也只能指着对方“你你你”,却也没有说出有力的话来反驳。 最后,柳风一个长揖,道:“司徒不群身为朝廷重臣,却不思进取,不知廉耻,不晓天恩,不明时势,此等昏官佞臣,法理可恕,天理不容!” 萧统刚开始几乎傻了,虽然在那个时代,萧统也不是没见过骂人的,可大都是和生殖器划上关系的,自己当年和那些女博士较量时来几个之乎者也,就足够让他们抓狂了,没想到今日,看见这柳风没打草稿没有腹案,云淡风轻一样,就给人家找出三十六款大罪来,萧统不禁想起了昔日武则天时代的周兴和来俊臣。 毫无疑问,萧统不甚喜欢柳风这般人,给人扣帽子打棍子,还不容易?只要你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划出一条线来,非此即彼,就好比后世的爱台湾与否这样,那很轻松就能把别人死死压制。 从情感角度来说,萧统不喜欢柳风,可是从自己地位权力角度来说,柳风这类人,却是必不可少,谁还不需要几条恶狗呢?虽然萧统那个时代,人生而平等的口号萧统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是太子们不一样视百姓为刍狗?等级制度是只能减弱,无限的趋近于平等,至于达到平等,您没看见是“无限”吗? 等到柳风说完,不少人已经脸色大变,看来这柳风一直是喜欢放炮的主,萧统深深看了眼柳风,转而对司徒不群问道:“修之,柳风弹劾你三十六款大罪,你可认罪?” 小皇帝的声音很平淡,甚至有点冷,下面的不少人已经开始琢磨小皇帝话里的玄机,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想着是不是又要战队。 可是只要萧统自己知道,他话里的玄机,就是没有玄机。 司徒不群是传统意义上的文臣,听皇帝这么一说,自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连道:“陛下明鉴,微臣冤枉啊。” 萧统淡淡说道:“柳风弹劾你,是他御史台的职责,但是朕也给了你说话的机会,若是你不服,不妨自我辩白吧,柳风可是弹劾了你有三十六款啊。” 见司徒不群依然一脸不甘,看起来嘴皮子和柳风那厮相差甚远,萧统心中隐然有点郁闷,你们这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怎么战的起来嘛,还得老子给你们点火,因言道:“修之,朕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那三十六款,你不妨一款款的说,朕听着呢。” 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司徒不群要是再听不出来,也就没脸当官了,于是,他就开始就柳风的指证,一条条开始反驳。 只是由于柳风大概是经验丰富,而且都抢占了忠孝仁义等道德制高点,因此司徒不群解释起来就很困难,他也不好直接说柳风说的不对,只好按照柳风的话语体系,声明自己没有做不忠不义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很是苍白,大概因为本身就没什么大问题,因此气势虽然落了下风,却也勉强能站住脚。 萧统听完,心中大概也有了数,这司徒不群大概是清流人物,却稍显迂腐,词锋不够,远不如柳风的咄咄逼人,看起来能力一般,但是忠诚还是有点保证,也就可以略过吧。 “你们还有什么看法吗?”萧统的话,既是问柳风,更是问其他的臣子。 那柳风自然不依不饶,再次发表了一通气势磅礴的演说,大力抨击司徒不群避重就轻,企图蒙混过关,心中有数的萧统,也就是听着。 不过皇帝既然没有明确表态,那么其他臣子有看不过去的,就开始向柳风开炮了,这些人可不是司徒老头那样老实,言辞犀利,讥讽甚多,而柳风更是毫不相让,于是柳风一个人舌战群儒,朝堂大辩论正式开始。 这一次,双方的火药味就足多了,那柳风大概是个生性怪癖的人,因此他被攻讦的,大都是人品问题能力问题,而柳风就不客气了,大揭人家隐私,也就是从柳风的话中,萧统才能知道,宋朝这些道貌岸然的臣子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萝莉控,而且比起前辈白居易苏轼来,是一点不让啊,而那柳风也不知是不是手中有情报力量,竟然对大臣们的私德了解如此清楚,不禁让萧统心中又有了想法。 第36章 时间过得飞快,萧统也真是佩服他们,连自己都悄悄喝了几次水,可是这群激动的大臣们依然在唾沫横飞的吵个不停,李福几次想维持秩序,也被萧统阻止了,要吵,就吵个够呗。尤其是那柳风,舌战群儒,毫不怯场,实在是实力剽悍,而随之柳风越战越勇,御史台还真有几个人和他站一起,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二十章朝会(5) 吵吧吵吧,反正老子也不是没见过,抱着这样的思想,萧统就老老实实坐在上面,看着群臣们表演,而当下面的臣子们要求皇帝主持公道时,萧统则巧妙的几个太极推手,把矛盾重新激化,或者隐然给出一点点暗示,让他们再次激辩起来。 可是,不论古今中外古往今来,只要是辩论,如果没有很好的引导和限制,走向人身攻击是必然的,这倒不是什么修养的问题,而是情景使然。而人身攻击一般就会从私德上升到人品。再上升到大是大非,最终归结到血统出身和女性祖宗。 见双方已经开始探讨各自出身和祖辈女性的问题,萧统心中微微叹息,看来血统论的思想,在国人心中是永远挥之不去啊,一个小小的遇罗克又能如何?他萧统又能如何? “够了!”在柳风开始向鸿胪寺的人发起攻击时,萧统适时的开口了。声音不大,可是皇帝的声音却是谁也不敢忽视的,大家都竖着耳朵等着皇帝裁决呢。 “陛下。”争执的双方大概也累了,不约而同的跪下,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小皇帝霍然站起,怒道:“你们看看你们,啊,尔等都是朝廷重臣,朕之股肱,怎的也想市井之徒一般,攻讦谩骂,喋喋不休,尔等不知羞耻么?” “微臣有罪。”果然如电视里看来的一般,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口称有罪,看来几千年官僚文化的熏陶,这群人对于怎么应付皇帝实在是得心应手。 是啊,人都说自己有罪了,你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嘛,萧统也只得借坡下驴,道:“卿等从龙入海,直至今日,诸君之忠贞,朕实知之,昔日云台凌烟之盟,朕也愿指诚山河以誓,卿等可宽心,一旦光复河山,卿等必然名垂青史,子孙世代受皇恩之荫蔽,无穷篑也。” “吾皇隆恩,臣等必万死以报。”众臣还是一致性很强的再次输诚,连萧统都无奈了。 “但是,”萧统话锋一转,让不少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咆哮朝廷,互相攻讦,有辱朝廷尊严,有伤官员声名,也不可不罚。” 说罢,萧统冷冷的一扫群臣,果然有不少人像心中有鬼一样低下头去,不过皇帝发话要责罚,臣子们也只能说愿受责罚了。 “柳风弹劾同僚,然查无实据,可谓污蔑,”说到这里,萧统顿了一下,发现不少人面有喜色,那柳风却依然神色轻松自若,不由暗赞,接着说道:“然其身为御史台官员,此乃职责所在,即有风闻言事之举,也是一片忠君之诚,因此,惩其攻讦失措之语,嘉其公忠体国之心,朕决定罚俸半年,诸君可有疑议?” 这摆明了就是偏袒柳风嘛,群臣自然没有疑议,都说皇帝处理公正,大家心服口服,有几个自作聪明的人甚至还说处罚的重了,要求皇帝开恩。 不过那柳风倒是挺识趣,忙道甘愿受罚,就把这茬揭了过去。 接下来,就到了另一个主角司徒不群了,“太常卿司徒不群,柳风所弹劾之事,虽然却有其事,然则事出有因,司徒不群并无明显过失,然朝堂之上挑起事端,不知进退,依然该罚,朕决定……同样给予司徒不群罚俸半年之责,诸位可有疑议?” 小皇帝明显是各打五十大板,等于什么都没说,再说了都沦落到了台湾了,这点俸禄算个什么,自然没有人当回事,而皇帝既然都明确作出决定了,群臣们再去找不自在,就是闲的了。 于是自然无异议通过。 接下来,吵架大家也累了,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譬如皇帝的小木屋上要刷漆了,然后就说要派船去买漆,然后呢皇帝出门要有仪仗啦,于是依仗自然要备,这些嘛萧统啊干脆一律照准,反正也没什么大的异议。 各地县令刚刚上任,估计现在还在折腾地方,给自己找一窝呢,而军中之事,这几天还在忙着军屯,蒙古方面由于大都的缘故,现在也没什么动作,因此朝会扯了很久,也没啥具体事情,让萧统深感效率实在低下。 眼看日正中天了,萧统自己肚子都饿了,朝李福使了个眼色,于是乎第一次朝会就这么结束,按照惯例,皇帝当然要赐予御膳,萧统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就赶紧撤了。 第一次朝会,就在这样繁杂的大典,激烈的争论,不疼不痒的处罚和无趣的琐事中结束了,完全没有萧统想象的那样群贤毕至,百家争鸣,所谓庙堂之高,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是,萧统的时间紧迫啊,孤悬海外固然能苟安一时,却也会让鞑子在大陆上巩固统治,那样的话,光复之际何时到?华夏正朔何时复? 萧统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更需要机遇! 毫无疑问,萧统打得就是反攻大陆的主意,可是现在台湾,比起后世郑某人和蒋某人比,差得就太多了,自己带来的十余万人就是主要人口,而此时大航海时代还没有到来,指望台湾为贸易基地来获取大量财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况且自己割据台湾,造成的最明显后果,就是蒙古人一定会提前迁界禁海,闭关锁国,万一自己失败,岂不是没能挽救中华反而彻底葬送了中华的前途与命运? 再者,自己虽然是军事发烧友,可没有本事半年出后膛炮,一年出蒸汽机,三年出飞行器,那不是扯淡吗,而凭借现有武器和蒙古人死磕,难啊。 怀着满腹心思,萧统回到了自己的“皇极殿”,却发现一个小女孩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似乎等了自己很久一般。 第二十一章比试 小姑娘一身红妆,粉雕玉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却少了分纯真而多了点精明,这是萧统的第一印象。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绝对的美人坯子,活了20多年的萧统当然能一眼看出,这丫头以后必然是祸水级的人物,放在他那个时代,要是没有一定背景,恐怕很小就会被某些人收入房中慢慢调教了。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萧统拿出了皇帝的威仪,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贱妾张芷嫣,枢密使张世杰之女,特来拜见陛下。”那小姑娘的声音如清泉一般婉转动听,倒让萧统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没想到,这就是自己当时在厓山一口定下的皇后?萧统仔细打量着小美人,红唇白肤,一对酒窝,小嘴微珉,既有少女娇憨,可清澈而深邃的眼神却也显示八五八书房,这女子绝非凡品。 萧统坦然的受了张芷嫣一个万福,然后淡淡说道:“随朕进来吧。” 跟在后面的李福识趣的把门关上,临走时,萧统却吩咐道:“今儿当值的,除了你,都乖乖的去领十板子。”毕竟他们还是失职放张芷嫣过来,该罚还是得罚。 萧统回到座位坐下,张芷嫣乖巧的站在那里,神色却依然有些默然,萧统整理了一下思绪,心中已经大概明白,因道:“芷嫣姑娘已经知道了?” “嗯。”张芷嫣点头,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红晕,毕竟这对于女孩子是极其羞人的事情,更何况她还自己跑来了,按规矩,男女在成亲前就不能见面的。 萧统笑了,果然是个俗套的桥段,“张枢密很知轻重,决计不会说出来,因此……是你偷听的吧?” 张芷嫣听了,神色也有些讶然,看来这小皇帝倒也有几分本事,单单察言观色就能猜个差不离,她也不隐瞒,点头道:“回陛下,确实是妾身偶然听见的,与家父没有关系。” “那,你是知道,你将会成为朕的女人了?”萧统拿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无谓般说道。 其实他心里简直紧张的很,前辈子虽然也有过朦胧初恋,也有过表白被拒,可是今日这般赤裸裸的话,以萧统这般斯文人,可决计说不出来,没成想今日这样说出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贱妾知道。”张芷嫣也很坦然,就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那,你愿意做朕的女人吗?”萧统问完,心中就后悔了,这简直是傻逼之极的问题,就好比到了宾馆还要问女人我可以脱你的衣服一样,土! 张芷嫣毕竟还是小姑娘,加上身处一个礼教大防的年代,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怎能挡得住这样的挑逗? 可是,张芷嫣毕竟不是常人,只让自己的羞涩持续了片刻,便勇敢的抬起头来,迎着小皇帝说道:“贱妾愿意做陛下的女人,为陛下生儿育女,辅佐陛下光复大宋的天下!” 虽是女流,说起来却也有那么分气势,萧统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张世杰果然会养女儿,还好自己提前拿到了,不过面上,萧统还是淡淡说道:“不错,听起来确实不错,这是谁教你的?” 张芷嫣一愣,没想到小皇帝会有这么一问,她犹豫了一下,道:“回陛下,都是贱妾心中所思,无他人教导。” “你犹豫了。”小皇帝的口气很冷,让张芷嫣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起来父亲说的是真的,这小皇帝果然不同一般,简直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张芷嫣心中想到。 不过,我就比他差吗?我可是饱读诗书,跟着父亲和娘亲历练过的,而他……想到这里,张芷嫣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说道:“回陛下,贱妾犹豫,只因为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贱妾心生畏惧而已。” 第37章 这话就说的很严重了,按理说就凭这句话,很多皇帝就得杀人了,这意思就是我是因为你是皇帝,你有杀人的权利才对你恭恭敬敬,而不是你本人有多牛逼,说严重点,这已经是大不敬了。 可是萧统却很有兴趣,看来这女子并不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一样没有思想没有人格的性机器,看来这话也肯定不能是张世杰他们教出来的,应该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吧。 这年代,寻找一个有独立人格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是多么难啊,尤其是女人,简直难上加难! “这么说,如果朕不是皇帝,你就不会紧张不会犹豫了,对吗?”萧统放下茶盏,走到张芷嫣的面前,这小女孩居然比萧统还高一点,这让萧统极其不爽。 也不知为什么,当一向自信满满的张芷嫣面对萧统那双清澈的眼睛,以往就算面对大人也毫不怯场,甚至心生藐视的那份自信就完全不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子因受命于天而与生俱来的天子之气? “对吗?”小皇帝追问了一句,张芷嫣不得不回答了。 “嗯。”声音几不可闻,连张芷嫣自己都为自己不敢大声说而感到不好意思。 “那好!”萧统习惯性的摸摸鼻子,“朕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张大小姐一向自以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以为做朕的女人,是因为迫于皇权的压力,对吧?” “皇上……”张芷嫣有些惊恐的说道,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而幼稚的跑来见皇帝,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会给家族给自己带来什么,她甚至不敢相信,一旦激怒了小皇帝,她的命运将会如何…… 只有当事人萧统,面上虽然冷如冰霜,心里却不定怎么乐呵呢。 第二十二章专营 萧统心中美滋滋的,原来,偶然间居然捡到一个宝,为此萧统一高兴,决定立即开会落实。 皇极殿中,张世杰三兄弟和陆秀夫都躬身而立,却是小皇帝急招众人回来议事,陆秀夫本是处理小朝廷的杂务,而张家兄弟却是各有机要,如今张世英已经轻松拿下澎湖,并在澎湖建立营寨,港口,开始经营,而张世豪则放出船只,四处搜索,绘制海图航线,如今这台湾周围,已经被简单的扫荡了一圈。 行过君臣礼,简单的寒暄几句后,萧统直接步入正题道:“诸位乃是朕之股肱之臣,今日急宣各位,乃是有要事相商。” 顿了一下,萧统见众人都听得认真,便问道:“张枢密,本月军饷,可已下发了么?” 张世杰面上微有难色,犹豫了一下,才道:“陛下,如今初迁台岛,用度紧张,因此……只下发了一半。” 萧统听了,眉头微皱,在中国军队中,克扣军饷吃空额这等事情,乃是再常见不过的,张世杰若真是这么干,也不意外,不过作为皇帝,却怎么都不舒坦。 陆秀夫见皇帝神色不豫,忙道:“如今朝廷尚有银锭数十万,金银器皿若干,此乃光复中原之军资,而铜钱不足十万贯,微臣也不好给士卒们发银发绢那。” 原来,小朝廷一路逃遁,为了轻装简从,原本从各地汇集和临安国库偷运出来的铜钱交子这些,已经大部流失遗弃,可是他们对于金银珠宝却死也不扔,这就造成,来到了台湾,支付用的铜钱很少,而金银这类的贵金属却很多,也就是银贱钱贵。可是在这个时代,货币流通根本就是玩笑,陆秀夫总不能用元宝给士卒们发军饷吧。 “这也是个麻烦。”萧统听完陆秀夫的汇报,不由问道:“张枢密,如今士卒们军饷不齐,可曾有怨言?” “这……” “说实话!” “是,”张世杰犹豫了下,道:“要说抱怨,肯定是有的,但是各级将佐们把道理给士卒们说清楚了,也就好了,加上士卒们大多在台湾添置了地产,有了份家业,也就好多了。” 张世英和张世豪自然也连声附和,为大哥背书,萧统却道:“这个你们固然做的不错,但是克扣士卒总归是不对,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解决。不然士卒们迟早会离心,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吧。” “吾皇圣明,可是,如今台湾周边,似乎也没有铜矿啊,这铸钱……似乎很难,不过这里到可以煮盐。”陆秀夫说道。 “对!”萧统一拍大腿,“煮盐,煮盐是个路子,陆相,此事由你为首,牵头去做,煮盐的事情可以立即开始。” “是。”陆秀夫拱手应道,“是否依然由朝廷专营?” 萧统这才想起来,原来自汉武帝后,食盐这最赚钱的玩意,一直由朝廷专营,就算顶着与民争利的恶名也丝毫不让,没法子,这利润实在太大了呀。 “不,朕要革新,盐铁专营虽然有一时之利,却有千秋之祸。”萧统那个时代,什么赚钱的玩意都被腐朽落后无耻的官僚集团把持,自然让萧统对于这些十分反感。可是,出于自己利益的考量,萧统由不得不承认,理想和现实也是有差距的,虽然他极度讨厌这些,到头来却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那……难道让民间参股?”张世豪有些惊诧的说道。 “不,此事朕已有了章程,朝廷既不能放过这财源,却也不涸泽而渔。”萧统兴奋的说道,“诸位且宽心,这盐场这块,少不了诸位的份子。” 见张家兄弟微有喜色,而陆秀夫神色有些不安,萧统心中大乐,这芷嫣果然是把好手,连这些都能想到。 “这天下的盐场,自然还是朝廷所有,不过,朕决定成立盐茶司,独立于三省之外,专理煮盐,批发,运输,经营等事务,全天下所有的盐场均有盐茶司代朝廷和朕打理经营,但是,朝廷只占五成的干股,其他的,民间可以参股,当然也包括诸位已经其他官员,还要向百姓发售票凭,只能以金银入股,股价我们再说,凭借票凭可以参与分红,但不准干涉经营,当然以后还有茶,酒,马匹,铁器等事,受朕节制,不受其他掣肘,还要废除盐引制度,改行批文制度。” “批文?” “不错,从今以后,所有的盐,茶之事,非盐茶司左右尚书盖印,朕批准,不得有十担以上的进出,十担以下,民间可自主经营。” “可是陛下,若是有官商勾结,行积少成多之事,法囤积居奇之故,奈何?” 陆秀夫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盐茶的利润实在太大,马克思说为了三倍的利润,人类就敢践踏一切法律,可这里面的利润何止三倍? 萧统则咬咬牙,道:“盐茶司所有属官,任期一年,不得连任,如有违法,诛九族,决不饶恕!” 见陆秀夫依然有些疑虑,萧统再道:“此外,御史台加盐茶道,有风闻言事,专折上奏之权!朕就不信,这群硕鼠们还敢!” ......................................................................... 嗯嗯,最近状态开始回升了,大家多多支持啊,收藏,推荐大大需要,多谢。 第二十三章贵金属本位制 于是乎,建立盐场,成立盐茶司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可是,小朝廷却依然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铜贵银贱,这个问题不解决,小朝廷的财政状况就会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状态。 可是当萧统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时,得到的回答,却都是寻找铜矿,铸钱为币而已,还是没有什么实在的可操作性。 而萧统想的,就是彻底的完全的解决朝廷的财政问题,在群臣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萧统终于决定,把在后世曾经发挥了巨大作用的金本位制,摆上了桌面。 “陆相,你知不知道景德年间,蜀地出现的交子?”萧统想起了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回陛下,微臣记得,当时成都,富户李甲首先开了专为携带大笔钱财的商人保管现钱的‘交子铺户’。富商们把现钱交付给铺户,铺户把存款人存放现金的数额临时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卷面上,再交还存款人,当存款人提取现金时,每贯付给铺户30文钱的利息,即付3%的保管费。这种临时填写存款金额的楮纸券便谓之‘交子’。” 陆秀夫顿了一下,道:“后来那李甲在川蜀一代做出了名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使用这交子,许多商人联合成立专营发行和兑换‘交子’的交子铺,并在各地设交子分铺。由于交子铺户恪受信用,随到随取,所印‘交子’图案讲究,隐作记号,黑红间错,亲笔押字,他人难以伪造,所以“交子”赢得了很高的信誉。商人之间的大额交易,为了避免铸币搬运的麻烦,直接用随时可变成现钱的“交子”来支付货款的事例也日渐增多。那交子,自此以后,也就能当银钱使用了。” “似乎是仁宗皇帝时,朝廷就正式允了交子的流通吧。”萧统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定了下日期。 “吾皇圣明,正是天圣元年,于成都设益州交子务,于京城遣官任监官主持交子发行,并“置抄纸院,以革伪造之弊”,严格其印制过程,以防民间仿造,自此,交子一度和银钱并行,只可惜,这交子毕竟是一张纸,百姓虽然一时愿意使用,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还是愿意使用黄金白银,就是那铜钱,都比交子值钱啊。” 陆秀夫的哀叹,其实正反映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人类对于贵金属的收集和保存欲望,是无与伦比不可抗拒的,就是到了萧统生存的那个时代,虽然法币制度已经深入人心,虽然黄金白银已经似乎失去了他那独有的魅力,可是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纸币从长远来说,终究只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一戳就破。 第38章 可是,为了生存,为了中华民族的希望,萧统却不得不给忠于他的子民们,吹上一个最美丽的肥皂泡。 “陆相,当此非常时刻,须行非常之法,朕以为当恢复交钞,卿等以为如何?”萧统虽是给陆秀夫说,可是张世杰兄弟,萧统也得问道,毕竟如今张家兄弟才是实权派。 陆秀夫面带忧色,道:“陛下请三思,如今发行交钞,虽然可获一时之效,却恐伤朝廷之声明,且交钞之信誉,如今在民间甚是不堪,窃以为明君者所不取也。” 张世英和张世豪也说士卒们恐怕难以接受纸币,执行起来会很有阻力。他们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从萧统的角度纵向看历史,他自然知道,中国古代发行纸币,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尤其以元朝最惨,直接造成红巾军“挑动黄河天下反”,而宋朝以前使用纸币,也曾激起了好几次民变,臣子中有顾虑,也是正常。 不过萧统却深知,如今财政实在困难,加上想要发展力量,大量的财富和人口是必须的,而手中的金银,说到底就是流通量不够,大家得到了都想藏在手上,而不想再拿出去,铜钱本是合适,却存量太少。 那么,纸币就成为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古典经济理论,萧统知道的很清楚,纸币最大的优势就是流通性强,反正是纸,大家不会藏在手里不拿出来,而纸币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信用和保值,而这一点,在国际贸易并不发达和信息严重不对称的前提下,有一招绝对好用的办法——贵金属本位制! “陆相,朝廷全部的金银还有多少?”萧统决定先搞清楚自己还有多少家底。 “回陛下的话,约有金十万两,银一百五十万两。”陆秀夫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张家兄弟听到说起金银来那灼灼的目光,让陆秀夫有些不自在。 “这么多。”萧统刚刚惊呼出声,便意识到,这其实是小钱,想想光靖康年间,女真人从汴京掳走的财富,怕就是这的千百倍呢。 萧统笑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朕方才失态了。”旋即脸色一肃,道:“这点钱,说少却也很少,如今台湾最大的问题是物产虽丰,却少必需之品,很多东西需要去大陆和南洋去买,甚至走私!我们总不能拿金子银子去买大米买刀枪吧,那也太亏了。” “陛下所言极是,末将手下此去占城,补充了下军械,就比寻常多了两成花销,无奈我们没有铜钱,用白银交易,因此……”张世英也是满脸的苦相,看起来被那些奸商宰的很是肉疼。 “所以,我们一定不能白白让这点家底在流失了,这些金银是保命钱,谁也不能用!”萧统斩钉截铁说道,却也让张世豪微微有些失望的叹口气。 “那,平日朝廷和军中的花销怎么办?”张世英问道。 萧统看了看一直沉思的张世杰,道:“法子朕已经说了,就是重新发行交子,只不过,这一次朕要让交子彻底取代铜钱!” “什么?” “这怎可能?” 众人一阵惊诧,却见萧统一脸自信,笑吟吟说道:“朕决定,将交子和金银挂钩,让每张交子都有实际的价值。” 萧统没有说的是,这个法子,在他那个年代,叫贵金属本位制。 第二十四章疟疾——飞章告变 “以后的交子,面值分别为一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铜钱,,都盖上朝廷户部和门下省的印信,至于和银子等值的交子,一律盖上朕的玉玺,至于黄金,一律不许民间私藏,必须限期交给有司,违令者,杀无赦!”萧统眉飞色舞的说着,而众人却一脸的诧异,甚至震惊。 “这样一来,所有的交子,都和实体的金银挂钩,而且有朝廷的信用担保,朕就不信,这交子还取代不了铜钱?” 小皇帝说的兴高采烈,而四位重臣却是面面相觑,毕竟皇帝的这个想法,简直是闻所未闻,以前的交子也就是一张纸而已,可如今,却要主动给纸赋予价值,还要用朝廷的信誉来背书,这对于那些古板的臣子们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好一会,陆秀夫才犹豫说道:“陛下,此事甚大,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陆相所言甚是,请陛下慎重考虑,从长计议。”张世英和张世豪也同声说道。 见张世杰一直没有说话,萧统不由问道:“张枢密怎么看?” 见小皇帝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而自己的两个弟弟也一脸期盼的等着自己的话,张世杰犹豫了。 不得不说,从字面上看,皇帝的想法可以说是巧夺天工,如果操作得当,不仅可以迅速解决当然的经济危机,甚至可以从根本上,改变百姓们几千年来的生活方式,其设想不可谓不巧妙,其构思不可谓不独特。 可正是因为它可能带来的巨大收益,因此也就有着巨大的风险,从根本上改变市面上百姓手中的钱,这可以说,是动摇国本的事情,作为当今朝廷的重臣,张世杰实在不能也不敢轻率做出决定。 “张枢密,你怎么看。”萧统再次催促道,不管怎么样,张世杰这一次必须表态了。 在这一刻,张世杰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担,不是千斤而是万斤!张世杰当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某种程度,甚至会改变历史的走向。 时间几乎凝滞了,君臣五人的呼吸声,竟然是那么的粗重,就像喘息一般。 只可惜,君臣众人还在这里争论犹豫,而萧统不知道的是,一场他完全没有考虑到的灾难,正缓缓向台湾逼近。 从朝廷下令,允许士卒们自由圈地开始,逃到台湾而一直惊魂未定的士卒们就恢复了精神,不消说,那些平地的容易开垦,周边有溪流灌溉的好田沃土,自然被迅速瓜分一空,当然,最好的肯定会被将军们拿走,不过士卒们很多在家乡田产就不多,在这里能任意圈地,自然很是高兴。 就算没有平地的良田,能在山地丘陵圈地,也不错嘛,虽然收成可能是低了不少,可是这依然让很多完全是无产阶级的士卒们欢欣不已。 以前一般都是许诺战后分享胜利果实,如今八字还没见一撇呢,这地可是实打实分到手上了,怎能不让这些思维比较简单的士卒们欢欣鼓舞? 更人性的是,很多光棍好多年的士卒们,在皇帝的好政策下,居然娶到了老婆。天啊,给士卒们分土地,还给老婆,普天之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可是,带着湿热的泥土,夜里抱着的暖和的肉体,无不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实际到手的土地和女人,比起任何激动人心的口号都要动听,这么一来,可以说萧统是成功的再次在士卒们心中大大得了一分。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随着天气转暖,蚊虫开始肆虐,士卒们虽然皮厚,可是蚊虫叮咬带来的麻痒,总归让人心烦。 于是乎,抓,挠,抠这些法子都被用上,而对于士卒们来说,这些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军医们也只是点了点蒿草,随便的驱赶了下蚊虫罢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小小的蚊子,居然也能带来如此大的祸害,甚至对于宋王朝来说,几乎是一场灭顶之灾! 很快,开始有士卒感到时冷时热,可是军中的习惯,却是硬扛,于是,烈日下有人瑟瑟发抖,寒风中有人赤身裸体,军医按照伤寒开方,自然吃一副药病情重一分。 渐渐的,患上这样的怪病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范围从嘉义和屏东开始东西对进,绵延的山峦,似乎也无法阻挡恶疾的传播。 当所谓的瘟疫开始死人时,就标志着失控,而失控,往往就意味着巨大的灾难。 很多朝代的覆亡,仅仅因为是一次瘟疫,然后瘟疫死人,土地荒芜,收不到赋税和粮食,于是有人逃荒造成瘟疫传播,有人在原地没有饭吃,于是活不下去了就开始造反,于是……人民就奋身而起……一个王朝就此轰然倒塌。 台湾的日头已经很毒,可是,已经有些龟裂的大地上,依然有不少快马奋力的朝行在台南奔去,与此同时,海上的信船,天上的信鸽,也都带着同样的消息。 十余县飞章告急!台湾危急! ............................................................................... 第二十五章瘟疫来临 几乎不分先后,无数告急文书抵达台南,而这一刻,皇帝和张世杰等人,还在密议之中。 虽然只是一瞬,可是张世杰想的,似乎比他这半辈子想的都多,他考虑了祖先顾虑了子孙,他掂量了忠诚也评估了背叛,他想到了江山更想到了家人…… 罢了,为了芷嫣吧,张世杰深吸一口气,然后神色一肃,朗声道:“臣赞成陛下此举,改币值,行新政,臣以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萧统笑了,他方才也在赌,赌自己对张世杰的认知,更赌小美人张芷嫣和自己的约定! 他赌赢了。 军方实权人物表态,自然一切通过,张世英张世豪兄弟也就改口,而陆秀夫其实本质上不反对币制改革,只是老成持重,怕出乱子罢了,如今既然已经是大势所趋,他也犯不着因为这个和皇帝产生龃龉,他要做的,就是找人把这事情做好罢了。 大方针一定,就是具体操作了,这下子萧统终于有机会卖弄一下他的金融知识了,既然贵金属本位和纸币都能搞,那么债券呢? 第39章 期权呢?期货呢?反正只要能圈钱,咱都搞! 来到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加上萧统对古汉语也有些研究,因此当萧统给这些人解释分期付款啦,出卖未来现金流预期啦这些,他们也能大概听到,至于金融衍生品,这些就太超前了。不过小皇帝这么一阵乱吹,却让臣子们都感到,这小皇帝果然高深莫测,说的话里很多词汇简直闻所未闻,看来那天子之躯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其他的,陆秀夫等人听得一知半解,也就没啥意见,可是萧统说到国债,那几人却齐齐摇头反对。 “朝廷向民间借钱,不成体统,不合祖制。” “士农工商,商人位贱,怎可成为朝廷的债主,那岂不是乱了纲常?” 在这一点上,文臣武将们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反正不管小皇帝说的多么好听,那陆秀夫张世杰就是死也不让步,陆秀夫还威胁说如果皇帝一意孤行,他情愿归隐田园。 萧统虽然心中不悦,对于陆秀夫却也只能慰留,没办法,古代的臣子想要要挟皇帝,最好的办法就是辞职归隐,而皇帝为了表示宽厚和仁德,往往不得不挽留而且尊重臣子的意见,当然,也有比较狠辣的,最牛的就是嘉靖皇帝,对于杨慎这样的家伙,一顿臭揍,哪里管你那么多?少罗嗦!不爱当官就给老子滚回去。 不管怎么说,这陆秀夫还是得留下来,国债嘛,现在搞不了,就过段时间吧,反正这么好的圈钱办法,不用那就太可惜了,到时候找个由头哄骗这老陆就行。萧统那个时代,可绝不会以欠债,尤其是欠人民钱为耻。作为政府,不去向人民横征暴敛,不盘剥人民的政府,这也是政府?说出来都丢人! 好歹说了好久,又对一些萧统能想到了细节进行了仔细推敲,陆秀夫也提出了相应的人选,几人斟酌了一下,币值改革的事情终于落实,下次朝会就要公布施行,这次密议算是目的圆满达到。只是萧统还正准备趁此机会,把所有心中设想得军制改革,官制改革等想法一次和盘托出时,却听外面有人高呼:“台北告急!” 声音未落,马上又传来“嘉义告急!” “南投告急!” “云林告急!” 君臣还在发愣,可告急声居然此起彼伏,告急文书居然是同时来到,台湾岛上大小十余县,几乎全部飞章告变。 这也是萧统当时任命县令时给他们的特权,鉴于如今三省六部人员匮乏,主要事务都是陆秀夫处理,报萧统知道,因此就许县令们专门上奏,没想到规定一个月上交的正式述职报告还没来,告急文书就来了。 “保护陛下!”张世杰武将出身,很快就用身子挡在了萧统前面,而张世英张世豪也分列左右,毕竟非常时刻,还是谨慎好。 难道是鞑子渡海来犯?萧统只用了一秒钟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好几个县同时告急,绝不可能是敌情。 不是敌情,却能让刚刚上任的县令飞章告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瘟疫! 萧统所想,虽不中,也不远矣,等到那些几乎虚脱的信使被送下去休息时,走海路的信使几乎同时来到,很快,小皇帝案几前的告急文书,几乎已经如小山般堆积。 ......................................................... 说明下: 1.便于读者,我特地设置了朝廷给台湾各地改名的情节,不然流求是台湾,琉球是冲绳,鸡笼是基隆,你们看着也别扭不是?不要以为我没看过《台湾通史》哦。 2.第二十二,二十三之间没有遗漏,和张芷嫣一段,准备倒序着写,这样紧凑一点。 3.满夷们就不要一封封发站内了,说我皇汉不至于,但是维护汉族我是不遗余力的,至于鼓吹某集团专制而反对民主的,您也别来了。 最后,大家多多支持吧,收藏是亟需的呀,推荐也是不能少的呀,此外,晚上还有更新,至于更几章,看大家热情啦。 第二十六章瘟疫之灾(1) “彰化爆发大规模瘟疫,微臣林知秋奏请朝廷速速调拨钱粮草药,前往赈济。” “嘉义驻军广染寒热之症,随军郎中已发病身死。” “台中寒热之疾肆虐,微臣孔明甫叩请陛下速派郎中并草药万担……” 萧统看着迅速堆积起来的告急文书,心中是五味繁杂。 是的,当时自己力排众议,带着小朝廷来到了宝岛台湾,原想借着这台湾的地利物产,获得几年喘息之机,然后反攻大陆,再造中华,没想到,自己刚刚站稳脚,没来人祸,倒是来了天灾! 不必想,这寒热重症,也就是疟疾了,在自己那个时代当然没什么大不了,有奎宁嘛,可是在这时代,别说远在南美的金鸡纳树皮,古代人对于这些疾病,几乎就是束手无策,稍微有本事点的官员也只能想出死人烧毁尸体,活人紧急隔离罢了。可是这疟疾可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区区隔离哪里有用?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台湾此时尚是蛮荒之地,树木丛生,蚊虫肆虐下必有疟疾呢?这可是户外运动的常识呀! 陆秀夫见皇帝面对这紧急情况,却一直满脸自责,不由道:“陛下,臣昔日巡抚长沙时,曾听闻这寒热重症,传染迅速,且几乎无药可治,一旦形成播散之势,恐怕……” 萧统当然明白他的担心,眼下张世杰兄弟早已迅速归防,去处理军中事情,封营放火了,情况可是说是十万火急。 一个小小的瘟疫,往往能让一个强大的帝国土崩瓦解,而如今台湾岛本就人口稀少,如果在来这么一场疟疾,根本不消强大的蒙古鞑子进军,一场瘟疫就足够让自己玩完。到时候,蒙古人的宣传机器肯定会说:看吧,我们有好生之德,本想放宋朝皇帝一条生路,可是他们赵家犯下罪孽太多,长生天都不放过他们。于是元朝就成为中原正朔,广大汉人也就认命了,于是两百年后,中原成了一片草场,一身恶臭的鞑子们赶着牲口们走遍天涯海角…… 想到这一切的萧统,忍不住心头一阵抽紧,不,不行,他决不允许这一切发生!绝不! “陆相,如今疫区急需大量物资,你先去召集群臣商议,顺便准备草药,动员郎中,一个时辰后,朕要开紧急朝会。” “微臣遵旨!”时间就是生命,陆秀夫也一点不敢含糊。 “等一下,如今太医局,还有多少人在?”萧统突然想起,在古代太医可是一个很神秘的集体,他们医术通神,而且由于掌握皇族生死,常常能在关键时刻改变政局,却也常常因为政治斗争而成了替死鬼。 “回陛下,太医局尚有提局安炳辉并教授十余人,郎官百余皆在,算是保存比较完整的了。” “急招安炳辉来见朕,要快!”萧统果断说道。 ”是!“ 安炳辉和萧统想象中的形象几乎完全一致,一脸白胡子,皱纹很深,白眉毛吊着,一身青袍,倒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睛,却如同所有老年人那样,几乎没有焦点,显得很是浑浊,整个看起来,也就像一个还算精神的老人罢了。 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萧统一问,原来这老头已经七十有五了,忙免了他的跪拜礼,免得这老头子一跪下去就起不来了,毕竟尊老爱幼,已经成了萧统的习惯了。可是这却让那安炳辉受宠若惊,连称死罪,直到萧统发怒,才勉强答应站着,却死也不答应坐下。 萧统无奈回到座位上,轻轻拿起茶盏,送到嘴边却又放下,忧心忡忡道:“安太医,长话短说吧,如今情况危急,敢问安太医对于那寒热之症,怎么看。” 安炳辉恭敬的答道:“回陛下,那寒热之疾,乃是外感暑温疟邪所致,分为正疟、瘴疟、久疟三种,而……” 老头子大概难得有机会见到皇帝,自然当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把,没想到如今正五内俱焚的萧统哪里有心思听他胡吹,加上与生俱来对官僚主义的憎恨,只是微微冷冷一哼,就吓得老头子居然哆嗦起来。 “安炳辉!”萧统这次霍然站起,对他也没有了尊称,而是直呼其名,走到安炳辉面前,还没说话,老头子动作居然敏捷的如兔子一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瑟缩不已。 “如今台湾岛上,寒热之疾已经成燎原之势,朕招你来,是要你速速拿出诊治良法,预防之策,不是听你现场辩症卖弄,更不是听你背药典,明白吗!”萧统眼睛一瞪,死死盯着安炳辉,小皇帝发威,对付一郎中还是好使的。 “明……明白……”安炳辉看起来是真的怕了,说起话来也哆嗦着。萧统看了,心中升起一丝厌恶,虽然皇帝都希望自己高高在上,权威不容置疑,可是真正碰上见到皇帝就发抖的人,却也厌烦的很。 看见安炳辉一脸的畏惧,一点都没有那种医者该有的傲气和风骨,很是失望萧统无谓的转过身去,正想拿点什么,却不知为何,一个莫名的感觉,或者说是冲动让他不由自主的突然回头,恰恰发现站在那的安炳辉原本很是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而那一脸惶恐惊惧的表情,哪里还有一点? 第二十七章瘟疫之灾(2) 今日第一更,大家多多支持,晚上继续。ps,某人一直说台湾历史如何如何,该解释的我解释了,还觉得有错,你说出一二三,别阴阳怪气的。 ....................................................................... “安炳辉。” 第40章 萧统正式的转过身来,脸上的微笑一片和煦,哪里还有方才一点点的不悦之色?“安先生果然是高人啊,连朕都差点瞒了过去,只是安先生在这岛上黎民危难之际,依然还要韬晦吗?”萧统口称先生,意思自然不言而明了。 安炳辉听了,身子一震,他疑惑的看了小皇帝一眼,旋即跪下,再次恭敬行礼,道:“老朽安炳辉,给陛下叩头了谢罪了。”说罢,便行君臣之礼,而这次心中有数的萧统,只是微笑站着,却并不阻拦。 果然,等安炳辉站起来时,死灰的脸色已经红润,浑浊的眼神已经清澈,就是瘦弱的身体站在那里,也看得甚是精神。 无疑,安炳辉一直藏着锋芒,萧统却对这类人一向都甚是感兴趣,中国古人的人都讲究含蓄,有十分则只露七分都算狂狷,而安炳辉这样的,干脆就彻底把自己伪装起来,以求自保。 “回陛下,恕老朽无礼了,先前宫闱之中,变故甚多,彼方完他登场,老朽虽然学得一身岐黄之术,可以换碗饭吃,却也不愿卷入宫闱之争,然年轻时气盛,已然名声在外,无奈之下只得装作身体不济老眼昏花,聊以自保罢了。” 安炳辉说的凄楚,萧统听了也不是滋味,虽然小朝廷目前风雨飘摇,可是宫闱内部的黑暗,是不言而喻的,乱伦,下药,谋逆,打胎,种种人世间的丑恶,哪一项不能在宫廷里见到?而这些或铺垫或执行或善后的工作,却往往由这些宫廷的服务人员,如太医,如宫女宦官他们承担,事情成了要杀人灭口,事情败了要当替罪羔羊,不论怎样,他们也讨不了好。 “可是,既然你已韬晦了这么多年,缘何今日又露出了呢?须知若不是偶然朕回眸一看,兴许你就这么过关了,那样朕最多当你无能,却也不会为难于你。”萧统淡淡说道。 “陛下明鉴,微臣所擅,除针石之术外,还有卜算之术,微臣行前,曾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转折之机,在此一刻,顺应与否,全在人心’,因此,微臣就赌了一赌,所赖上天眷顾,吾皇圣明,没有让微臣赌错。” 这意思也就是方才安炳辉是故意露出破绽,让皇帝注意了,不过萧统却也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采取一些必要的非常规手段,对于他那个时代来说再平常不过了,甚至很多人不顾正道,专走偏门,却也取得了莫大的成就呢。 而且听闻安炳辉擅长占卜,萧统也来了兴趣,道:“周易八卦之说,果然玄妙,既如此,安先生何不为朕算上一卦?”在萧统那个时代,古人智慧的结晶,却总是被当成封建迷信,古人千百年总结出的经验,文化,典籍,居然比不上几个精神错乱的犹太人和日耳曼人弄出来的谬论,并且统治中国至今。 “回陛下,占卜之术乃是人道,陛下乃是上天之子,居于天地之间,超脱五行之外,微臣愚鲁,无力算之。”安炳辉倒很是滑头,深知算命这东西对于皇帝来说,还是小心点好,万一惹毛了他,后果就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起呢。 萧统有些失望,毕竟在他那个时代,摆摊算命的倒真是骗子,而真正懂行的却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凡人根本碰不上。不过现在,瘟疫要紧,安炳辉既然已经归心,还是得先把正事搞定。 “安先生,不论如果,朝廷还是得先处理好瘟疫,你看呆会朕要召开御前会议,商讨此次瘟疫的措施,不知安先生可有高见教朕?” “微臣惶恐。”安炳辉听见“教”字,当然要表示一下,接着,安炳辉说道:“回陛下,这寒热之症,乃是蚊虫叮咬所致,关于此疾,恕微臣驽钝,日前尚无上好草药能确保治且愈之,而且染上此疾者,全看病人自己,有些人但饮热水发汗,即可痊愈,有些人纵使是有大罗金仙,也难免一死!” 萧统听了心中默然,他来自那个时代,当然知道安炳辉说的全是事情,在没有奎宁这特效药的前提下,疟疾和绝症无疑,安炳辉能达到这个境界,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台湾岛上,有宋朝最后的十几万精英,有光复华夏的火种,承载着中华民族最后的希望,萧统能让一场传染性疟疾,就夺走这一切吗? 绝对不能! “陛下。”安炳辉犹豫了一下,道:“微臣斗胆冒死进谏,如今与其救治,不如控制,毕竟目前感染的还是少数,还有十万余陛下的忠贞臣民们没有染病,而他们正是陛下最坚强的支撑,不论如何,甚至不惜一切,也必须要保住他们啊陛下!” 不惜一切?难道说,关键时刻,必须要有所舍弃,甚至是主动放弃?那岂不是……萧统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绞痛,难道自己作为他们的保护神,竟然真要为了剩下人的安全,做出这等事情来吗? 第二十八章抓大放小? “安炳辉,你的意思是……让朕抓大放小?”萧统一时激动,竟直接蹦出了后世会是一个很有名的词汇。 “抓大放小?”安炳辉一愣,突然大喜道:“陛下果然是天纵奇才啊,抓大放小四个字,用的何其贴切?何其仁恕啊,大宋中兴有望,天下光复有望啊陛下。” 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也趁机拍了一马屁,让萧统有些哭笑不得。安炳辉的意思很明确,其实也是历朝历代的惯例,对于疟疾这种难以治好的瘟疫,得病的一般就不管了,郎中们去了也是送死,倒不如把他们隔离起来,然后迅速在其他人聚集的地方进行预防工作,力图把瘟疫控制在最小范围。 只是这样一来,无异于宣判了那些已经得病的人的死刑,而且是直接把他们的最后生机断掉,而且是他们渴望来救他们的人要亲手送他们去死! 而且萧统几乎可以断定,这样的法子一定会在呆会的朝会上得到压倒性支持,就是仁慈如陆秀夫,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叨叨一番有上天和,然后祭祀一下祖先,祈求保佑就了事。 可是萧统,真的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吗?真的能像那些为人民服务的官员们那样残忍,啊,不,是果断吗? 安炳辉见小皇帝面色阴晴不定,心中不由一阵赞叹,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亲政的最小的皇帝了吧,如今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他一八岁小孩能撑得住吗? 想了想,安炳辉还是决定说道:“陛下,微臣以为,为君者当山河之重,居万乘之尊,一言可兴邦,一行可耀国,万民之命系于君身,孰大孰小,孰轻孰重,望陛下深切揣度之,慎思之。” 萧统抬起头来,见安老头一脸赤诚,神色坚定,心中这安炳辉也是忠贞之士,所言也是老成谋国之言,毕竟,那些得病的都是病原体啊,一旦蔓延开来,造成更大的灾难的话,他此时的一时仁慈,就是妇人之仁了。 “安先生,你再想想,好好想想。”突然有些激动的萧统一把抓住了安炳辉的袖子,“安先生,那些染病的也是朕的臣民,从厓山到台湾,他们也一直不离不弃,追随于朕,朕实在没有理由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啊。” 见小皇帝双眼通红,气喘吁吁,安炳辉当然知道,这孩子虽然早熟,虽然对军机战略已经颇有造诣,也有一颗仁恕之心,可是,无论多么成熟的孩子,毕竟也是孩子,对于死人,孩子总是有先天的恐惧。 “安先生,安先生,朕拜托你了,救救他们吧。”萧统此时已经有些失措,只是不停的摇着安炳辉的袖子,就像一个向大人撒娇的孩子,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派头? 可是正是这个动作,让本来一直犹豫的安炳辉终于下定了决心,全心全意效忠这个皇帝,而这个念头,也只是来自那可恨的直觉。 “陛下,陛下少安毋躁。”老让皇帝一直这样也不成体统,虽然小皇帝已经屏退众人,可是万一传了出去,就是这条也足以让有心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萧统就像溺水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大喜道:“安先生,你,你有办法了对不对,一定是的!安先生……” “陛下。”安炳辉的声音绵长而悠远,让躁动的萧统缓缓安静下来,安炳辉轻叹一声,道:“陛下,这寒热之疾,微臣也钻研多年,近日苦攻药典,略有所得,然所配之药但合药理,却从来没有在人身上使用过,只怕……” “好了,足够了。”此时的萧统哪里管得了那些,“安先生,呆会的朝会,你可以晚点到,不过,你的药一定得拿来。” “陛下……”安炳辉还想再解释几句。 “不必了,朕知道你的药不一定可靠,可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一丝希望,就要付出全部努力,朕意已决。”萧统神色突然恢复了平素的傲然,淡淡说道。 “微臣遵旨。”安炳辉见皇帝说死,只得遵从。 “此外,你如今执掌太医院,诸多事情,你务须多多介环,不可如往日一般无所事事,否则朕必有重罚。”萧统就像大事解决一般,神色轻松说道。 “微臣不敢懈怠片刻。” “那好,朕还要去召集群臣开会,你就先去吧。”萧统端起了茶盏。 “微臣告退,吾皇圣安。” 安炳辉前脚刚走,萧统冷哼一声,讷讷道:“小样,你以为就你会那一套吗?老子当年演话剧时,你在哪呢。”他却不知道那安炳辉出去了,却也一直在抹汗呢,这老小子又怎的看不出来? “陛下乃九五至尊,姑且慎言。”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香风款款而来,赫然是那张芷嫣一身雪衣,如蝴蝶一般的飘过。 “哈? 第41章 芷嫣,如今你管的还真宽啊?”萧统如今已经直呼其名,而且见美人前来,也毫不在乎的把脚放在了桌子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迈着碎步走来的张芷嫣福了一福,然后走到萧统的书架处,取出一本大部头,径自坐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萧统见美人来了,却把自己晾在那里,颇有些不满的说道:“芷嫣,既然出来了,怎生不理会朕?” 张芷嫣伸手抹了抹额头的秀发,一副很诧异的样子,嗔道:“不是陛下让臣妾可以随意,不必拘礼,想怎的就怎的吗?如今陛下难不成要反悔?”说罢张芷嫣还龇了龇可爱的小虎牙,一副淘气的样子。 “你……”萧统伸手比划了两下,却也找不到话来赌她,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君王一诺,不可翻悔呢? 第二十九章未来皇后就是她? 没有法子,那张芷嫣如今已经是吃定了自己,而萧统毕竟是后世之人,没有与生俱来的天子之气,想要耍威风震住女子,却也是做不到。 回想那次,萧统本是顺嘴一说,而张芷嫣也仅是心怀疑虑,可是一旦说起经史典籍来,俩人就都来了劲。 一个是当代绝女,一个是后世才子,一个自幼苦读,一个博闻强识,萧统对于源典的把握,虽不及张芷嫣那么准确,可是毕竟也比对方多了十余年的阅历,加上后世那海量的资讯,让萧统虽不能如张芷嫣般旁征博引,却也能融合后世的思潮,与之交流。 虽然如此,较量毕竟是较量,萧统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兴许还可以说是精于国学,可是那毕竟是二手的学问,哪里比得上张芷嫣这样原汁原味?而且后世人再怎么殚精竭虑,夙兴夜寐,也无法用古人的角度古人的思维来理解问题,因此不消说,堂堂大宋祥兴皇帝,居然被一个小女子杀得大败。 不过萧统一想,反正这也是自己的女人,被女人打败……也不算啥丢人的事情,关键是看在哪里打败了。 不过来过这么一出,张芷嫣对于萧统也就不是那么冷漠了,在她看来,这少年天子,果然别有一种魅力,那是在她自己那威武睿智的父亲身上,在那勇冠三军的叔父身上都看不见的,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她知道,和那比自己还小两岁的皇帝在一起时,能时刻感受到他,能让自己如鹿撞般的心平和下来,能让自己平素在父母面前的恭敬与矜持消失,而能真正说自己想说的话,而他的话,虽然不比圣贤那般妙不可言,却时常独辟蹊径,言简意赅,这意境让她都觉得甚是悠远,更让人佩服的是,他才八岁,自己还小呢。此外,和他在一起时,也可以不必站坐有姿,可以伸懒腰,可以趴在桌上,小皇帝他也不会怪罪,甚至还满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让自己小脸红扑扑的。 “嘤”,想到这里张芷嫣忍不住哼了一声,却被正注视自己的萧统看个正着。 “芷嫣,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萧统一脸的关切,毕竟这可是自己钦点的女人,可不能出什么闪失。 “没……没什么。”张芷嫣声如蚊蚋,几不可闻,而萧统怎么说也是二十多的人了,看张芷嫣一脸通红,大眼睛眨的飞快,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什么?分明是小妮子动情了嘛。 古人十二三岁就生孩子为人母的多的是,这张芷嫣都十岁了,加上天生早熟,被自己的魅力慑服,也是常理。 “咳咳,”萧统咳嗽一下,决定逗逗这小姑娘,“芷嫣,你缘何脸上如此通红,可是感到不适?要不朕请太医给你诊治一番,免得麻烦。” “啊~~”张芷嫣娇呼一声,才觉失态,不由晕升双颊,眼波流转,虽然尚未长成,可是落在萧统的眼里,让萧统忍不住想起了伟大的纳博科夫笔下那永久光辉的名字。 洛丽塔! “芷嫣,不可欺君,若有不适,却不可拖延,免得日后病势迁延,让朕心焦。”萧统虎起脸,一本正经说道。 “贱妾……贱妾不敢。”张芷嫣低眉顺眼说道。 “那缘何脸上如此燥红?”萧统追问道。 “这……”张芷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萧统这话,且不说是在礼教大防还很严酷的宋代,就是在萧统那个极度开放的时代,这么对别的女子说,怕也是不好。 小美人毕竟脸嫩,对方又是皇帝,纵使给她再大恩宠,虽听不庄言论,也不敢呵斥回去,一时急得,竟是潸然欲泣。 萧统见状,心知有效,道:“好了芷嫣,莫要如此,朕知你之故,不过出言挑之罢了。” “啊?”张芷嫣讶道,原来小皇帝明知她方才走神羞臊,没想到还刻意出言挑逗,这人当真可恶……啊,当真……当真,张芷嫣念及对方是皇帝,也不能出言诅咒,那带死的字可是大大的忌讳,甚至连腹诽都不可以,却又急了。 “好了好了,朕须去和臣子们商量去了,你且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朕书架上的书,你可翻阅,奏章嘛,已经批阅的勿动,未有批阅的你可以先看看,朕稍后即回。”说罢,萧统转身就准备走。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张芷嫣情急之下,居然脱口而出,可是旋即意识到,自己此话说的实在太不守礼了,不由低头捻着衣角,神色甚为娇羞。 萧统听了心中自然大乐,没想到这妮子还真是自觉,这么快就不由自主的以自己女人自居了,想到这里,萧统笑笑,道:“不必多虑,朕心中有数。” 小皇帝都已经走远了,张芷嫣还愣愣趴在桌上,捧着滚烫的小脸,小脚一直在地上跺个不停。 她却不知,对于小皇帝的一场大大的考验,就要来了。 ............................................................... 今日第一更,下一更依然在晚上,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收藏。ps,最近小白琐事一堆,到处吹水,得去忽悠小朋友们,因此写文时间有限,大家且包涵则个,多谢了。 第三十章取舍之间 依然在皇极殿,紧急之下,萧统下令不必行礼,直接入题。 陆秀夫执掌中枢,自然由他来介绍情况,这老陆也是悲天悯人的主,说起台湾的灾情百姓的苦难,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说的大家均是感同身受,说的他自己也是老泪纵横。 很快,气氛就被陆秀夫给弄得很是压抑,列队两厢站在那里的臣子们俱都低下头去,看起来这次事件果真很严峻。 “咳咳。”萧统习惯性的咳嗽两声,而下面的臣子们也知道,这就是小皇帝要说话了。而他如果面无表情的说话,多半就没好话,皇帝虽小,那也是天子不是?而且张陆两个权臣都对皇帝死忠,谁敢对皇帝不敬?而且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哪里有八岁幼帝坐朝理政批阅奏章的?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皇帝乃是真龙天子,自然英明神武,睿智早熟吧。只是真正信的人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诸位,如此台湾爆发大规模瘟疫,此寒热之症,危险极大,不少军民已然染病,情况万分危急,为江山社稷计,朕今日想听听诸位的高见,爱卿们但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统说完,便径自坐下,而大臣们也按照惯例开始交头接耳,开始互相交换意见,而此时萧统,也趁机观察着臣子们的交谈对象,表情,时间长短。 龙椅放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人说话,这种感觉,萧统十分迷恋,而下面的臣子们或捂着嘴,或拿玉笏遮挡,让萧统仿佛想起了当年在上课时躲避老师那一幕,那时候的自己也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老师在上面,连你每一个小动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在那里遮遮掩掩,实在可笑之极。 好一会,萧统再次轻咳一声,群臣们也就肃静下来,该发表意见了。 这一次,先说话的,还是太常卿司徒不群。 “陛下,天降瘟疫,乃大灾之象也,瘟疫袭来,乃上天之责罚,微臣斗胆,请陛下祭天祭祖,告慰神灵祖先,以求赐福。” 果然还是老一套,萧统虽然心中不悦,却还是淡淡道:“准。” 可是司徒不群却没有完,接着说道:“圣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这瘟疫嘛乃是天灾,迟早要来,只是大小问题,不若即刻将未染病的军民迁往干燥之处,焚草熏周围之瘴气,如此,可保无忧。” 老实说,基于封建时代的标准,司徒不群说的,算是处理的主流意见了,因此其他臣子自然一片赞同之声。 萧统心中那个结,却依然还没有解开,况且,他相信一个人,相信这个人一定能给他一个说法,一个解释。 “修之,诚如你所言,那么已经染病的万余军民,该怎么办?弃他们于不顾?”萧统冷冷说道。 “这……”司徒不群见小皇帝神色不豫,额头微微见汗,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并非是不予理会,只是如今……如今,所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利有大小多寡之别,而且对于那些染病的军民,朝廷自然也会延医给他们治疗,决计不会亏待了他们。” 萧统冷哼一声,没有理这茬,他当然看出,司徒不群最后那段只是临时加上了,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那些人自生自灭罢了。 司徒不群被这么一哼,吓得赶紧缩了回去,其他原本聒噪厉害的几人,也不敢再说,毕竟揣摩圣意,任何时侯都不错。就连一向敢言的柳风,此时也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2章 站在他们的角度,甚至说站在时代的角度来说,司徒不群所说的可以说没有任何问题,既然治不好,何必让她们去祸害别人? 只是萧统如今,虽然能对夷狄孽种们下死手,可是毕竟,这些都是汉家骨血,最最忠贞的臣民啊,自己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吗?难道自己真要亲手送他们下地狱吗?难道这也是考验自己是否残忍吗? 略过这些,其他问题却是不可回避,接着又有人提出要迅速派朝廷大员率人分赴各县,协助县令处理瘟疫,同时携带药材粮食,这些要务,萧统自然照准。稍微商议一下,愿意去的萧统一概允了,就当派工作组了吧。 只是萧统虽然听着臣子发言,嘴上做着指示,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些正在与疟疾斗争的士卒们,想着他们或瑟瑟发抖或汗流浃背的惨状,以至于萧统不由万分期待起安炳辉来,真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给这些忠贞的军民免除灭顶之灾。 萧统正想着呢,却听有人道:“陛下,臣以为,此瘟疫乃是由于台湾湿热多丛林,多积水,鸟兽腐烂而蚊虫生,此次瘟疫固然紧要,然若不根除此顽,纵使这次度过,也难保他日不会再来,臣请陛下千万慎之,务必一劳永逸解决之。“ 说话的,是大理寺少卿杨廷臣。 杨廷臣四十多岁,面色白净,身材消瘦,站在那里一丝不苟,玉笏高举,一本正经的样子。 萧统以前倒还真没怎么注意他,现在回想起来,厓山船上,杨廷臣没怎么说话,前日选县令时,杨廷臣干脆生病,第一次朝会时,杨廷臣依然缄口不言,没想到今天他却说和了。 “孟余有何高见?”萧统目前倒也有兴趣听听关于善后的高见。 第三十一章黄花蒿现,放火烧山 杨廷臣抬头看了小皇帝一眼,嘴里吐出四个字:“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萧统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今的台湾几乎还是原生态,森林覆盖率高的不可想象,能住人和种田的平地很少,虽然肯定是要大力气开荒垦地的,不过也没有想到如此激烈的法子。 “陛下,”杨廷臣双膝弯下,“烈火焚烧之下,无论什么污浊瘟疫,都会化为尘土,这样一来,也就断了寒热病再发的土壤,且此地森林虽多,然大多为榆樟之木,成材者不多,烧毁不甚可惜,且大火一烧,沃土即现,陛下可立得数万顷良田,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杨廷臣此言,自然得到臣子们的附议,放火烧林,开荒垦地,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那杨廷臣看起来人缘不错,也没有人反对,于是乎几乎一边倒的支持杨廷臣,倒让萧统犹豫了。 倒不是杨廷臣的法子不可行,来自后世的萧统自然清楚,一旦烈火焚烧,森林焚毁,失去了荫蔽,那蚊虫虽然依然可以滋生,却无疑会安份许多,而且森林大火本就是一场能量的重分配,可以肥沃土地,调节小气候,那万顷良田,也确实是萧统急需的。 只是……萧统在那个时代,毕竟是环保主义者,如今到了这里,却要他亲手下令烧毁森林这委实让他感情上难以接受。 “陛下……”虽然安炳辉苍劲的声音传来,让心情一直有些阴霾的萧统,精神陡然一震。 当他看见,安炳辉雪白的袍子却被染成黑色,却依然满脸欢欣之色时,他便知道,这一次,他又赢了。 一道道加急圣谕被迅速传了下去,小朝廷迁台以来,第一次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第一,立即将患病者与健康者隔离,这里不仅仅是有明显症状的人,连稍微感到不适的,都一律单独居住,住地用石灰消毒,而其他健康的人,他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作,虽没有单独居住,可是每个人的床位什么的,也都用上了石灰。至于为什么用石灰,一来张世杰那里恰好有石灰,二来萧统在现在能用的东西里,也只有石灰能用了。 第二,立即在台南,高雄,彰化,云林,嘉义等地大规模放火烧荒,对于阴沟水塘,一律埋上石灰再填土,对于河沟湾叉,一律截弯取直,对于树木,除了两人抱以上的巨木外,一律烧毁。萧统在这份圣旨上盖上玉玺时,其实心里极度苦楚。作为后世者,他当然知道,宝岛台湾,有多少奇花异草,珍奇树木,这可是一座巨大而宝贵的基因库啊,很可能他今天下令烧毁的树木里,就有以后能挽救人类的基因……没有办法,为了生存,萧统也不得不这么做。 要是后世有什么骂名,就由我一人担着吧,萧统心中哀叹。 第三,立即大量采集黄花蒿,并且焚烧熏蚊,熬汁制药。这本是安炳辉偶然得到的一种药草,本无甚特别之处。然安炳辉某次炼药之中,小童误把黄花蒿当青蒿放了进去,没想到安炳辉大怒赶来时,却发现地上一地的蚊子苍蝇。喜出望外的安炳辉仔细一分析药性,却发现这黄花蒿也不是甚太平药,匆匆一月试验,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无奈皇帝要求,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小朝廷在人员精简很多,萧统又特意把命令制定的极为详细,完全能责任到人的情况下,效率还是不错的。而地方官也不敢懈怠,都积极配合朝廷的工作,朝廷的一项项部署被迅速执行,很快,三千里台岛火光冲天,巨木倒下,甚是壮观。 而安炳辉拿出的配方,以黄花蒿为主药,配上多种虎狼药,大锅熬成的药汁,送给染病的人服下后,他们却当场上吐下泻起来。 很快,台南地区的情况就上报过来,十余人药汤一下肚,一阵吐泻后,当即死亡。这让听到消息的萧统眉头紧锁,甚是不爽。 不过还好,虽然死人的消息时时传来,甚至又有人开始说安炳辉误国杀人等等,不过,好消息也同时来到。 当终于有人上吐下泻到虚脱,然后重新站起来时,萧统就知道,这场瘟疫,他算是蒙混过关了。 不得不说,安炳辉下得真是猛药,这乱炖药汤一下肚,最终居然有四千余人被折腾死,不过庆幸的是,因这副药汤而捡回一条命的人,却有八千多人。 瘟疫死人是不可避免的,能救回这么多本已被判死刑的人,还避免的瘟疫的蔓延和扩散,显然,安炳辉居功至伟。 而这一次瘟疫事件,也让萧统真正彻底熟悉了宋朝朝廷的运作情况,以前他虽然对宋朝的官制朝政也有知之,然而只有真正事情来临,处理事情时,才能知道谁该干什么,什么样的才叫能力,而以往自己所以为的在朝堂上发点高论,演讲一番就可以大事定功名成,却着实幼稚的紧了。 而且由于放火烧荒,台湾西南部平原的森林,基本化为焦土,却也腾出了数万顷空地,不过,萧统虽然下了狠心要烧森林,却也在各个火场间尤其是平地和山地间下令打了隔离带,毕竟,他也不想就这样断掉子孙的根,森林,那可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啊。 而正当疟疾被初步控制,而大火却有燎原之势时,一场及时的大雨,也让这次风波,有了个完美的收官。 第三十二章渡海来投 除了不推倒外,和mm做什么最优雅,最有情调呢?答案当然是——淫的一手好湿!小白在这里,祝福所有在外的人工作顺利,感情和美,祝福所有在家的人家庭和睦,其乐融融。同时,也愿所有人吃的月饼,都安全无公害! .................................................................................. 自从瘟疫一过,在经过一番考验后,台湾的局势总算稳定下来,而大陆上的元军由于海都在杭爱山一线攻势凌厉,加上皇帝忽必烈身体欠佳,目前目光也没有集中在台湾,可以说,这是台湾喘息和发展的黄金时期。 在萧统传檄天下,号召天下军民来投以后,在五月盛夏,台南港居然真的迎来了数十艘快船,船上的当然只是一些地方的二流家族,真正的豪门大户,这时候还是不敢表态的。 当然,他们一出海,就被澎湖的张世英发现,这张世英虽然莽撞,却也不是不知轻重之辈,立即亲自护送他们来台,一路上礼遇有加,让这些原本县级的财主们惊喜莫名。 得知消息的萧统,自然大喜过望,不顾司徒不群等清流的劝阻,竟然亲自出城五里郊迎,同时上四佾之乐,六仪之宾。 等到莆田泉州等几个小世族的族长们登上台湾土地上,发现对面百官列队两厢,皇帝带冠握剑居中,鼓乐齐鸣,军容甚盛,白胡子的莆田陈家家主陈明文,居然忍不住老泪纵横。 等到陈明文和其他几个家主小步快跑到萧统面前,跪下行礼,口呼万岁时,萧统居然亲自上前,伸手扶住了陈明文的袖子! 皇帝居然直接去扶一个庶民,连虚扶都不是! 不消说司徒不群等人连连摇头,心中腹诽辱没君王威严,就是陆秀夫,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那陈明文也是饱学之士,怎会不知礼仪?见皇帝虽然年幼,却眉目清澈,举止优雅,本已心生畏服之意,如今皇帝居然不顾万乘之尊,亲自来扶他,这等殊荣便足以光耀门楣,传以后世,怎能不让他惊喜莫名。 “陛下啊……”陈明文喊了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而其他几个族长,虽然对陈明文微微有些嫉妒,可是能做出渡海来投的举动,自然也是忠义之士,见皇帝如此折节好士,心诚若斯,自然也陪着哭起来。 第43章 萧统此举不消说,乃是听从张芷嫣的建议,效仿燕昭王千金市马骨故事,说白了,就是作秀,反正演戏嘛,也不是真的多欣赏你,因此也没怎么上心,没想到就是那么一做,这老头子居然还真感到的稀里哗啦的,让萧统心中居然隐隐有些愧疚,这不是玩弄他们的感情麽?这古人这方面未免也太好骗了吧。 殊不知,正是因为古人有廉价的感动和忠贞,却也造成后世的感动和忠贞是那么的珍贵,全社会之间,只有冷漠,隔膜,猜忌和防范,一支没有凝聚力和共同核心价值观的民族,注定会被淘汰。 人一哭,萧统作为皇帝,自然得大大安抚一番,其他臣子也不能站着不管,纷纷上来劝阻,好容易,终于把几个哭的快昏过去的老头子安慰好。 接下来,自然是封官许愿,设宴款待,这些当然不会有含糊,陈明文直接就给了吏部侍郎,其他几个也都给了四五品的官,虽然极少数人稍有疑议,不过鉴于情势特殊,很快就被通过。 至于他们的家族,也特准他们在台湾随意选地,萧统亲自賜金银,題门匾,可谓无上荣光,也让几位家主们谢恩不已。此外,这些家族的年轻子侄,萧统也特许他们可以进军中或者朝中锻炼,并许以官职,看得出,萧统是在刻意拉拉他们。 恩典给完,当然不能白养着他们,酒过三巡,自然得提出要求了。 陆秀夫再次举起酒杯,亲自给陈明文敬酒,那陈明文自然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却依然扬起脖子,一饮而尽,当朝宰相敬酒,多有面子啊。 “普华啊,如今你我也算同朝为官了,以后还得多多照应才是啊。”陆秀夫轻抿一口,似笑非笑说道。 “啊,陆相说笑了,倒是陈家上下还多赖陆相照拂呢,呵呵。”陈明文哪里敢跟陆秀夫“照应”,客气话永远只是客气话,可千万别当真,当真了就是傻逼。 “呵呵。”陆秀夫笑笑,道:“普华不必过谦,如今普华也算一夕得志,何不趁此延揽亲族旁支入朝为官,也算给宗族亲戚一个门路,君实虽然不才,却也可以指点一二,岂不美哉?” 陈明文能率领几个宗族做出跨海来投这般大事,自然也不是凡人,陆秀夫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以自己的身份来招揽其他的大陆宗族来台湾了。仔细一想,既然受了官职领了赏赐,也就得为人家做事。因此,陈明文一拍胸脯,道:“陆相且宽心,普华回去就连夜修书,告彼等陛下之贤,台湾之兴,臣子之贤,百姓之富,并示之以君臣大义,华夷大防,必使其跨海来投,沐浴王道。” 陆秀夫大笑,见陈明文识趣,忍不住与陈明文再干了一杯,便去找方家家主去了。 第三十三章豪强的隐患 中秋月圆喝酒夜,团圆思念推倒天,大家好好玩耍,想念亲人,过好中秋,小白有礼了! .............................................................................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萧统厚待来投者消息传出后,很快在三闽两广之地造成了轰动,此时蒙古人的兵锋已经开始荡涤各个山村家寨,大规模的抢掠烧杀,却依然没有得到很好的禁止,因此广大的百姓虽然不敢明着造反,却也一直愤愤不平,淤积于胸。 如今突然得知,原本当地的名门望族陈,林,黄,方,蔡,郑等大族,自前些日子迁往台湾后,如今终于有信传了回来。 他们都被皇帝封了大官,给了大片田地种子,且五年不征收赋税,如今他们说那台湾之地,气候温暖,且地广人稀,去了就有大片田地,官家还给予赏赐,读过书的还都能授予官职,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且不说蒙古鞑子的残暴让百姓们深恶痛绝,但是这台湾的政策,便让很多人动心,那三闽之地,土地本就不多,也不甚肥沃,百姓以下海为生者甚多,民悍而不畏死,猛而不畏艰,加上多年战乱,让很多家户早已一贫如洗。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自然也不在乎去赌一把。 这样一来,盛夏时节,并不宽阔的台湾海峡上舟楫无数,无数的百姓拖家带口,为了一个希望,为了一个信念,毅然决然,不顾一切的奔向宝岛,而此时小朝廷也精锐尽出,全力护航,力保渡海百姓的安全。 萧统深知,如今台湾最需要的,是人口,鼓励人口大力生产自不必多说,萧统已经连下三道诏书,要求男十七,女十五不婚者,全家有罪,老夫不可娶少妻,生下儿子,朝廷负责一半的开销的同时,还给予良田五顷,免三年税,生下女儿则给予良田三顷,多生多养。 络绎不绝的迁民,自然立即让台南港一片繁忙的景象,陆秀夫亲自驻营台南,负责接待往来之民,并宣读皇帝诏书,授予路引文牒,安排居所土地。虽然屋子只有木屋,土地只有粗垦,可是这对于很多漂海而来的无产者,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自然他们甚是满意。 当然,这一波来的,大都是平民百姓,流民固然不少,却也有成乡成村迁徙而来的,而同乡同村的,很多就是一个宗族的人,这样一来,宗族势力,必然也会在台湾生根发芽,这对于萧统来说,也是一个亟待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虽然萧统来自后世,除了对父母以外,基本上对于宗法家族这些没什么感觉,亲戚之间甚至可以说感情很是淡漠,可是古人就不一样了。 姓氏这东西,在中华文化之中可是重中之重的,可是说这是中国宗法文化和基层社会体系的基础。秦始皇之前,华夏只有天子,卿和大夫三个阶层有姓氏这个说法,平民百姓可没有,更遑论族长族规家谱啥的,只有姓氏的出现,才给世族的存在创造了可能。毕竟,同一个姓氏,本就有莫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自从秦始皇剥夺了贵族们不可置疑的统领权后,姓氏才逐渐走入平民之中。汉代举贤良方正为官,那么必然就造成所荐者大多是官员亲属子弟,于是代代相护,世世相传,乃形成世家门阀,不过汉武帝以前的历代皇帝都很是清醒,深知君权和世族是不可调和的,因此均大力抑制高门大户的发展,也造成西汉时世家势力尚不明显,汉法严酷,贵族世家动辄犯罪族诛,像颍川的灌夫以及外戚窦婴被灭,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只是,事情后来却起了变化,刘秀乃是大族出身,依仗者也是豪强部曲,自汉光武厚待豪强,允许世家豪强拥有大量的土地部曲,门阀世家乃成为左右东汉政治的最大力量。汉末三国之乱,诸路豪强大多是拥有大量私兵部曲的地方豪门,无论曹、孙本人,还是其属下,皆以宗族为最得力臂助。至东晋南北朝,家族亲疏关系愈加重要,血缘近者高官厚碌,疏者虽贤才不得进用。 后来前唐北宋时虽打压门阀势力,能在朝堂影响皇权的大家族固然是消失无踪,但家族为大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中国之人无论是婚丧嫁娶,田土财产,皆与家族共有。寡妇再嫁,官不问而族长问,祠堂私刑皇权亦不得干涉,财产分割,也是请族中长老公议,一族族长往往比当地县官更能控制地方。到明朝皇权虽前所未有的加强,士大夫代表的儒家文化早已成皇权附庸,宗族势力便成为民间唯一能与皇权相抗者。 萧统现在需要什么?民主自由?不,不是,萧统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权力!甚至可以说,他需要独裁,必须用铁一般的手腕来压制所有不必要的内耗,集中精力迅速积蓄自己的力量,而摆在他面前的,第一是军方势力,目前张世杰可以说大权在握。第二就是文官集团,陆秀夫虽然忠心耿耿,可是其他人怎样就不好说了。 而潜在威胁,就是这群迁台的百姓了,现在也许他们没有力量,可是在自己政策的倾斜和他们的危机感作用下,他们的迅速强大是必然的,而在一定的时间内,萧统也需要他们迅速强大,成为自己的支持者。可是,他们如今有土地有血亲,虽然初来乍到必然会依附在自己身边,可是等到他们收了粮食搞了贸易,手上有了钱粮有了军队,那时候,他们会不会还是这么恭敬和老实呢?到那时候,在地方上他们是豪强,在中枢他们有自己的代言人,在军队里也会有他们的支持者,自己能不能应付的来呢? 第三十四章迁界禁海 昨个被几个兄弟一顿围攻,八两白酒就这么下肚了……因此就更了一章,大家原谅则个,今儿一准补回来。 ................................................................................... 盛夏时节,万民泊海,这样大规模的举动,自然会引起元廷的注意,而西北与后王们的争夺,毕竟是自家人的问题,而南方宋朝小朝廷居然还敢这么闹腾,就非同一般了。 忽必烈虽然坐山江山有十几年了,可是蒙哥后裔一直都对他心存不满,更别说术赤察合台和窝阔台的子孙们了。 前往上都避暑的忽必烈,得知这一消息时,已经有大量的百姓渡海到达台湾,身子刚刚恢复的忽必烈自然震怒不已,想到这一切都是张弘范作战不力,放走了宋朝小朝廷,忽必烈就一肚子火,要不是真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恐怕张弘范等人当即就要被夷了全族。 第44章 可是不知为何,海都等人却再次发动攻势,漠北的军队本就已经告急,加上当年刘整训练出的水军在襄樊,鄂州,扬州,福州和厓山之战中损失甚大,如今北部战线又已吃紧,想要发大兵进攻台湾,根本就不现实,可是如果是派小股部队的话,万一被宋廷打败,那可就是白白给人家助长气势,忽必烈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可是他却也不能容忍宋朝皇帝在台湾大肆招收百姓积蓄实力,在他看来,那台湾乃是蛮荒之地,又孤悬海外,单靠台湾本土,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很自然的,他就想起来后世曾经被批判的体无完肤的一项政策。 迁界禁海! 忽必烈的诏书也迅速昭告天下,宣布北起辽东,南至两广,沿海百姓一律内迁五十里,不从者杀无赦,有亲属迁台者,一律连坐,并且除了开泉州为外埠港口,允许外来者进贡外,片板不许下海。 可是此时,萧统的台湾已经来了不下十万之众,大量移民的涌入,也让台湾岛迅速繁荣起来,不消说上至朝廷下到各个县令,都忙的四脚朝天,毕竟来了这么多人,也就多了十几万张嘴要吃饭,而且人口这东西是讲基数的,基数一到,繁衍起来那是相当迅速,萧统深信,如果人口再增长到一定程度,台湾的人口很快就能实现“s”型增长。 大喜过望的他当即宣布,所有县令的政绩和移民的数量挂钩,责成各个县令们必须利用自己的大陆的关系,千方百计的联络发展移民来台,每多一万人就可以上提一级。于是乎这些县令们也各显神通,或是修书或是利用旧关系,总之七八两月,可以说台湾海峡舟楫飞横,人声鼎沸。 而移民大量来岛时,萧统也趁机推行了币值改革,当然此时依然是双轨制,铜钱和交子并行使用,而且由于交子上有户部的盖戳,因此移民们虽然有些疑虑,却还是有不少接下了交子,光是这一项,就让萧统卷走了大量的金银。 等到萧统得到消息,忽必烈正式下诏要迁界禁海时,先是大吃一惊,旋即就抓住了要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安静看书的张芷嫣忍不住嗔道:“陛下怎的又开始怪笑起来?”自从上次以后,这张芷嫣也就经常出入萧统的房间了,周围能跟着萧统来台湾的,自然都是人精,哪里还能不明就里?自然对张芷嫣礼敬有加,而那张世杰知道了,却也只好和李氏相对苦笑,至于其他人听见了风声,自然更加朝张世杰靠拢,好在那张世杰也很是懂事,低调的很,倒是张世英和张世豪,却有些志得意满。 “芷嫣,你说那忽必烈下令禁海,迁民,于我是有利还是有弊?”萧统看着小嘴嘟着的张芷嫣,忍不住问道。 这张芷嫣虽然聪慧,却也只是十岁之女,所见所闻多半来自书中和父母所教,于大政宏观之上或有所见,可是真正涉及到具体的事情上,也只是普通少女一般,多猜测而少分析了。 “陛下,这……一旦鞑子这么做,那沿海岂不是荒芜人烟?这对朝廷可不是什么好事吧。”张芷嫣捧着小脸,小声说道。 “非也非也,”萧统摇着手指,兴冲冲说道:“看起来确实如你所想,不过,他忽必烈这次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朕非让他后悔莫及不可!” “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陛下还是谨慎为妙,多与大臣们商议才是。” 萧统见那张芷嫣已经时时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了,不由心中大乐,目光灼灼的看着小美人,一脸的赞叹。 那张芷嫣却甚为羞涩,见萧统这般看她,小脸很快就红了,别扭了好一会,才小声说道:“陛下,贱妾……贱妾去见过太后了。” “哦?”萧统有些意外,他除了例行的给杨太后请安外,似乎也好久没去专门见她了,不过这杨太后的熟女风情,倒真是让他难忘啊。 “太后身子如何,和你说什么了吗?”萧统问道。 “太后……太后身子尚佳,只是……只是想陛下了。”张芷嫣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低下头去,几不可闻。 萧统一想,这杨太后也是重要人物,却也真得看看了,于是说道:“也好,芷嫣,你便陪朕去看看太后,如何?” 张芷嫣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喜色,盈盈道:“贱妾遵命。” 第三十五章贤明太后 今日第二更,下一更大概在晚上11点左右,大家多多支持,多谢。 ....................................................................... 如今杨太后的居所,比起厓山之时,自然好了许多,至少居有室,行有扶,而那杨太后也换上了宫装戴上了凤冠,斜靠在床上,自然是风韵万千。 也不知为何,萧统每次看见这杨太后时,心中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这也是他避免和杨太后过多见面的缘故,毕竟说起来,这杨太后乃是他的嫡母。可是这杨太后,却不似宫闱中其他人一样,历来待赵昺,也就是如今的萧统视如己出,而在那端宗皇帝身死后,杨太后更是把全部的爱都寄托到了萧统身上,时常把他念在嘴边,一会不见就心里发慌,可是萧统一来,那杨太后却又把他搂进怀里一顿亲热,可是那萧统虽然身子只有孩童大小,心里却早已成熟,男人该有的欲望他全有,被这么一个极品熟妇,名义上还是他母亲实际上却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给这么抱着,那种禁忌的感觉实在是…… 照旧向杨太后行过礼后,张芷嫣就像鸟儿一样飞到杨太后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杨太后最近心情也不错,看来对张芷嫣也喜欢的紧。 寒暄一阵,杨太后却屡次夸赞张芷嫣,说的小美人小脸通红,直朝杨太后怀里拱,而杨太后却一直话里话外的敲着边鼓,让萧统却也有些脸燥。 接着,自然杨太后是关乎起萧统来,问到了萧统的学问,礼仪,朝政之事只是一带而过,毕竟杨太后听闻萧统年仅八岁就坐朝理政时就已经诧异很久了,当时激动的杨太后甚至还向天祷告,告诉赵家历代先皇,说如今的赵家子孙总算出了个贤君,自己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不过,在杨太后面前,萧统却不必像在大臣们面前那样,摆出一副君王的派头,说话也不必语带双关让人玩味,在这里,萧统仿佛真找回了孩子那样的感觉,可以自由的挥洒,可以在杨太后面前大言不惭,鼓吹着自己的凌云壮志,而杨太后仿佛真象一个慈爱的母亲一般,微笑着听着自己的“儿子”手舞足蹈,发表着对天下对朝廷的看法,而张芷嫣此时也静静的站在太后身后,一时间,画面是如此的和谐。 如此良久,母子间气氛融洽,还好这一次,杨太后也没有把萧统搂进怀里一阵肉疼,不知怎的,萧统却也有些微微的失落。 等到萧统准备告辞时,杨太后忸怩了一会,才说出了憋在心中良久的话。 “皇上,如今朝廷驻烨台湾,不知国舅如今……”杨太后说的很小心,毕竟杨亮节没有追随朝廷到厓山,也算不小的问题,而杨太后生性贤淑,又不愿干政,因此总是小心翼翼的,却也让萧统对她甚是尊重。 杨太后提起,萧统才想起来,那舅父杨亮节因前日屡次卷入党争,赵与檡,陈宜中甚至文天祥,都与他颇有龃龉,当年的全太后对他也很是反感,等到朝廷在福州一带落脚时,杨亮节终于大权在握,却没有想到泉州蒲家突然造反,让张世杰陆秀夫护送着小朝廷迅速南迁,而杨亮节因三子病甚,追之不及,也就没有前往厓山。 虽然杨太后提起过一次,萧统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至少没有太过上心,毕竟在危机时刻互相倾轧,杨亮节这样的行为让萧统很是不谅解,要窝里斗你也得挑时候不是? 不过,到了台湾以后,萧统却得知,那杨亮节私德虽有不堪,然大方向却也没有走错,听张顺的汇报,那杨亮节如今和儿子杨世昌杨世耀正隐居在浯州,也就是金门,而且现在在金门也算有些势力,因此萧统还一直有所打算。 今日杨太后既然问起,萧统便恭敬说道:“母后,儿臣已经收到消息,如今舅父正蛰伏在金门,潜蓄甲兵,图谋恢复,大节上总算没有亏欠,儿臣准备在时机合适时,就请舅父还朝。” 杨太后听了,原本一直紧张的神情终于轻松下来,簌簌珠泪也从盈盈妙目中流出,显然,这姐弟俩感情甚笃。 “不过,”萧统犹豫了下,道:“母后,您也知晓,舅父在昔日陈宜中事件里,所作不甚光彩,且毕竟没有追随銮驾,怎么说都有些亏欠,朝中多人也有龃龉,因此……恐怕这些都要大费周章,舅父受些委屈,却也是少不了的。” 萧统说时,其实有些犹豫,毕竟向着自己人乃是人之常情,没想到杨太后倒挺通情达理,听了萧统所说,神色坚决的说道:“皇上不必如此,哀家知你所意,亮节犯了错,哀家心中有数,如今只是亮节没有背叛,哀家有些欣慰罢了,将来对于亮节,该罚该惩,一律按照朝廷的法度来办,不必容情宽宥,免得人心不服。” 杨太后说这话时神色坚毅,妩媚间竟有几分英气,让萧统看了都有些吃惊,直到给太后请辞时,萧统还一直念着,这般开豁的太后,不避内亲,严守法度,贤德如此,着实难为了。看来这杨亮节,萧统也得重新考虑一番了。 不过,既然如今想到了金门一事,也就到了解决的时候了,萧统心中不由下定了决心。 第45章 第三十六章逆袭大陆 .................................................................... 既然考虑了,就要大胆的去做,萧统稍加犹豫,便迅速做出了决定。 盛夏的七月,沉寂了许久,几乎在全天下百姓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的宋军,居然再次出现。 一时间,三闽沿岸,处处有宋军出没,而由于元军的水军大部已经北返修整,宋军几乎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在闽北和粤东一线多处登陆。 当然,由于蒲寿庚的缘故,这一次,漳泉一线,宋军根本没有动作。 可是就是这样,依然足以让天下震动,没想到已经被元廷信誓旦旦说早已逃亡海外,放弃中原的宋军还会回来。 不过,这一次的宋军,却并没有大规模的出动,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是几百人上岸,上去以后,却并没有迅速驻扎,前进,而是趁元廷的迁界禁海令尚未得到很好的贯彻,大力宣传台湾的好处,并且以民族大义,华夷大防来号召百姓,可以说,这一次出动的宋军就是播种机,就是宣传队,而且由于萧统早有严令,上岸必须秋毫无犯,因此在很多地方,居然有百姓箪食壶浆的场面出现,让宋军的将领们也都感慨不已。 只是这样,宋军反复强调元军可能来的大规模报复,更让当地大多数百姓决定迁台,而这一次,宋军准备最多的,就是船只,号令一下,厓山时剩下的千艘船只和前次迁台百姓们的大小船几千艘,也全部派上了用场。 就这样,宋军的小股部队一方面迅速的动员百姓迁台,一方面却也大张旗鼓的声称要北伐西征,收复失地,也成功的吸引了元军的注意力。 可是,由于元军在大陆的初步胜利,加上西北战线的陡然吃紧,虽然忽必烈朝廷也不是没有得到消息,可是毕竟远在上都避暑,反应再快,也终究赶不上变化。 可是,这还不是宋军的全部,就在宋军开始运送百姓前往台湾时,一支一万精锐的军队,在张世杰和连江县令安丰的率领下,全部乘小船,分散而出,却突然全部集结在闽江口! 全部是厓山百战精锐的士卒们突然在马尾一带登陆,而守城的仅有数千降军,在万余宋军的突然袭击下,一战而溃,宋军趁胜追击,连克越王山九仙山,七月十五,一战而克福州。 当宋军的九爪盘龙旗,终于重新插上福州城头时,元军已经急速从武夷,仙霞一带调来数万元军,同时此前一直按兵不动的蒲寿庚泉州方向也开始集结船只,准备出战。 可是宋军仿佛早就有所准备似的,在将福州城内投降元军的几个豪门大户全部诛杀,家资充军后,宋军迅速带走了愿意去台湾的百姓,并且将几个不识趣的豪门大户的家一把火烧了。当然,由于考虑影响,宋军还是在城市里打了隔离带,因此并没有造成全城大火,却也依然让福州城火光冲天。 等到阔端匆匆带着三万蒙古大军赶到福州城下时,却发现自己只得到一座空城,而且城内的不少大户和很多殷实家庭,都被“请”走,而剩下的一群人却围着自己,要求严惩宋军的“暴行”,赔偿他们的损失。 而几乎与此同时,所有的宋军几乎同时从大陆撤军,迅速上船飞速撤往台湾,时间之精确让几乎所有被远在上都的真金严令调来,日夜兼程的元军扑了个空。 当然,这些撤走的宋军,都没有忘了在当地布下大量的细作,以便随时获得大陆的准确信息,而且他们也将皇帝的《传檄天下第二书》张贴出来,在这封传檄中,萧统再次呼吁,天下百姓,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务必挺身而起,抗击鞑子,有解拿忽必烈前往台湾者,封异性王,世袭罔替。 当然,最后说缉拿忽必烈云云,萧统自己也知道是意淫,不过既然陆秀夫坚持,萧统也觉得很有气势,因此也就欣然盖上了印玺。 而等到从金陵取消修整,迅速南下的元军船队到达海峡时,宋军船队早就回到了台湾本岛,可以说,宋军这一次奇袭计划,在事先精密谋划,处处略占先机,蒲家出于自身考量而保存实力,元军企图合围而耽误了时间,加上好的出奇的运气,从而大获全胜。 且不说从大陆顺手弄来的大量金银,钱粮极大的缓解了台湾的燃眉之急,光百姓就又带回了将近十万人,这下子原本地广人稀的台湾,一下子变得稠密起来,尤其是台南和台北两地,已经隐然有了城市的迹象,尤其是台南,由于皇帝驻烨于此,路面已经铺石,房屋被迅速建起,官宦和迁台的大族们大都居住于此,而且在皇帝的鼓励和朝廷的推动下,甚至有了简单的集市,而迁徙而来的百姓里,自然有脑瓜子灵活得人,于是也开始出现了商人,虽然所售卖的,依然只有粮食和和急需套现古玩字画,可是,真正最让萧统欣喜的,是他听说,终于有人拿交子买东西,而商家也接受了。 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也许后世的史册中,这一笔必然会光辉灿烂,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可是万事总是开头难,不是吗? 第三十七章忽必烈 宋军的一次全线出击,一下子从东南沿海带来了十余万百姓和巨量的财富,如果说不好听点,宋军简直是赤裸裸的当了一次海盗,只不过这次的海盗做的很成功,卷走了财富裹走了人口扩散了影响,损失还很少,可以说从战略上看,这是一次完美的军事行动。 当然,这一切离不开宋军的周密策划,而张世杰和安丰则是详细部署这次军事行动的人,而且在执行过程中,张世杰直接请出圣旨,严令诸军务必执行,加上元军的种种错误判断,和蒲家的一时隐忍,终于造成了这样辉煌的战果。 而宋军同时在东南一千里海疆出现,更是造成天下震动!士大夫们奔走相传,告王师已经复苏,不日将席卷天下,而宋朝皇帝的《传檄天下第二书》更是一时洛阳纸贵,虽然元朝朝廷即刻从上都下旨,禁止民间传阅抄写,可是在宋军各地细作的操作和煽动下,这份檄文在读书人手里几乎早就人手一份了。 坐在寝宫喝着茶看着密报的萧统忍不住冷笑道:“哼哼,你们这群蛮夷,哪里懂得信息战舆论战的高妙,跟朕玩?你们还真差点。”没想到萧统只是稍微吹了两句,那一直扮作侍女的张芷嫣就不干了,气呼呼把扇子一扔,一扭一扭的出去了。 萧统喊了两声,却压根得不到回应,看来小美人在自己一直胡吹下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嘿,当时就不该跟这妮子讲什么平等,丫这年头就得男尊女卑,男人就该是天,女人就该是地,哼哼,等以后,看爷们怎么收拾你。”萧统恨恨骂了几句,便也急匆匆赶去皇极殿了。 台湾这边欢喜异常,而上都的天空中,却是乌云漫卷。 由于大都事件,这次忽必烈来上都比平素晚了两个月,可是按照惯例,盛夏时节,却是必须在上都避暑,顺便接见草原诸王,大汗亲自出场,和王公们围猎饮酒,沟通感情,也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今年的气氛,却是异常诡异,由于海都突然发难,而且漠西德不少王公倒向海都,甚至公然宣称要在和林召开忽里台,选举海都为大汗,这让前些年一直对海都有所隐忍,准备先统一中原的忽必烈大为震怒。 更为可恶的是,海都居然摆了身经百战的伯颜一道,从杭爱山北麓强行军五百里,突然出现在伯颜大军的身后,在午夜时分发动突然袭击,伯颜虽然发现也算及时,却终究还是中了暗算,身中三箭,负伤南遁,而伯颜军也大部溃散,海都和乃颜,势都儿等人再次秘密会盟,企图合兵一处,直趋和林。 而正是因为漠北的严峻形势,让忽必烈不得不急招伯颜折返,驻守和林,务必拖住海都,而自己则准备率军出关迂回敌后,而命令刚刚取代张弘范的玉昔帖木儿率领正在长江集结的舰队迅速北上,在辽河一带登陆,两面夹击,抄乃颜的后路。 哪里知道,正是因为玉昔帖木儿的突然北上,和元军北线的告急,让蛰伏已久的宋军钻了空子。而且最可恶的是,宋军居然像无赖一般,根本不堂堂正正的打仗,每次都一直聒噪的北伐也只是喊了几嗓子,倒让金银财帛人口,让他们卷走了不少。 得知南线消息的忽必烈不得不暂时押后了行程,他需要好生考虑一下,不过此时的忽必烈居然一直神色宁静,并没有像因别人不敢告诉而赶来向忽必烈汇报的皇太子真金想象的那样怒不可遏,六十五岁的他只是换上骑装,背上弓弩,跳上骏马,拒绝了任何随从,独自一人在辽阔的草原上奔驰了许久。 等到忽必烈带着大堆猎物回来时,在其他人欢呼的同时,真金惊奇的发现,近日一直气色不佳,身子不甚好的忽必烈,居然神采奕奕,面试红润,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更加逼人,如山的气势让真金都有些受不住。 “真金,还在担心父汗吗?”忽必烈的声音粗豪而爽朗,他拍在真金肩膀上的手遒劲而厚实,他的步伐依然稳健而坚定,高大的身材就像杭爱山一样巍峨,让真金的心渐渐宁静下来。 “父汗,如今兀那南人趁着那海都作乱,趁机出动,袭击了闽粤一带,掳走了几十万宋猪,金银财宝更是不少。”真金老老实实答道。 “哼哼,汉人有句话叫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真金,你要相信,我们是铁木真的子孙,有长生天的庇佑,那些宋猪,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第46章 忽必烈用力的挥了挥手,只要我们的儿郎们真正去杀,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 真金汉学养之深厚,纵使是整个蒙古皇族之中,能与之相比的,也没有几个,听了父汗主动提起汉家诗文,自然甚是高兴,不料此时,忽必烈却问道:“对了真金,那文天祥可是还在大都?” “父汗,那文丞相确实还在大都会同馆。”真金小心的说道,毕竟他对汉家有这样的忠臣,还是很钦佩的。 “可曾降了?” 真金面有难色,道:“父汗,那文天祥甚是忠贞,对宋朝死忠到底,对于高官厚禄美女财帛也无甚兴趣,只怕……” “真金。”忽必烈自信的挥挥手,止住了爱子的话,“那文天祥之忠贞,父汗当然知道,可正是因为他忠诚,我们才更要好生养着他,宋朝养士三百年,能出这么一个人来,也是不容易,我们蒙古……不,我们大元,难道不要这样的读书人吗?”忽必烈神采奕奕的说道,“真金,你可以以你的名义写信给文丞相,他算是给宋朝尽忠了,朕可以昭告天下,如今,他追随了朕,不算贰臣,依然算是大元的忠臣,昔日李世民能当汉胡的天可汗,朕为什么不可以?” 真金惊喜的发现,忽必烈居然一直用汉称汉话对他说这些,而这正是汉化派苦求多年而不可得的,且对于文天祥居然能如此开明,还要以李世民自居,这不正是汉化派首领的他多年来苦心孤诣要看到的局面么,正要再说,却见到一个他最讨厌的人,正笑吟吟的出现,而忽必烈,他英明伟大的父汗,居然也像见到了老朋友似的,亲自起身,走到牙帐门口,一把攥住了来人的手。 第三十八章鞑子的金融学家阿合马 进来的,是阿哈马。 阿合马可以说是当代奇人,本是色目人出身,由于忽必烈夺位之初财政困难,阿合马因为在忽必烈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两年内迅速让财政好转,而被忽必烈任命为中书左右部,兼任诸路都转运使,专门委任他处理财政赋税方面的事。 这阿合马果然有穆斯林善于敛财的传统,虽然他的法子在萧统看来并不高明,无非是对所有的百姓一律登记在册,只是目的却不是为了便于管理,而是征税! 阿合马并非政治家,并不懂什么有效管理之类的,他只有想,所有能交税的,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另一项政策,就让人恨得牙痒了,对于很多重要物资,如生铁,他不仅搞国家专卖,而且居然还出售配额,滚滚财源的同时,阿合马也趁机大肆索贿,由于专营的缘故,自然意味着无穷的利润,而这也让那些商人们趁机抢占市场,获取高额利润,阿合马居然也不心慌,索贿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当然,不得不说,这些政策都只是别人也能想到的,可是阿合马居然在这个年代,还能干出更彪悍的事情,他居然还懂金融! 赵昺他爹即位那年,忽必烈曾想仿效宋朝以铜钱为主要流通货币,但是就在这时,已经靠敛财让元朝国库大幅充盈,从而获取了忽必烈极大信任的阿合马劝阻道:“铜钱乃华夏阳明政权之用,我们起于北方草原地区,属于幽阴之地,不能和华夏阳明之区相比,我国适用纸币。”忽必烈认为有理,便决定用纸钞而不用铜钱了。 当然,和宋朝一样,元朝使用纸币,也遭到了包括太子真金在内的多数反对,不过忽必烈却以对阿合马无比的信任,强制推动纸币的流通,由于蒙古铁骑的压力,由于纸币本身轻便,携之可“北逾阳山,西极流沙,东尽辽东,南越海表”,由于种种其他原因,很快,纸币就成了元朝统治区域的主要货币。 当然,宋廷对此自然一直是嗤之以鼻,后来萧统提到币值改革时,陆秀夫等人之所以疑虑,除了因为自身知识所限外,担心和鞑子“同流合污”,也是一个重要问题。 可是,阿合马的纸币政策,搞得却是风风火火,没有人料到,这阿合马居然懂全流通的概念,他发行的纸币,可以买卖任何东西。同样可以持纸币换取金条,阿合马甚至还懂让纸币不断的贬值,这样,很快百姓和贵族们手中的金银,就被迅速套取,大量的金银源源不断的进入府库,当看到情报的萧统得知这一条时,急得两天没怎么吃饭,他怕啊,他就怕这牛逼哄哄的阿合马要也是穿越者,那不就完了?至于那些金银有多少进入阿合马的腰包,就无人知道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那阿合马就也不过如此了,可是,这阿合马居然还懂汇率这东西。 在元军打下临安后,那阿合马居然还操纵金银和纸币间的汇率,还时不时的让这比价四处乱蹦,而当时的百姓哪里懂这些?就是贵族王公,如果不是圈内人,也会被阿合马黑的干干净净,就这样,阿合马很快就聚敛起不可想象的巨额财富。 只是,有了财富,有忽必烈的信任,阿合马周围很快就聚集了大量的宵小,由于阿合马很快由同知开平府事升为中书平章政事,进官阶为荣禄大夫,旋即为平章尚书省事,阿合马此时已经是权倾朝野,而这一切,最最恐惧的,莫过于太子真金。 话说那头,忽必烈见到了阿合马就直接和他拥抱,然后叽哩咕噜用蒙古话大赞阿合马是如何的忠诚能干,而那阿合马在忽必烈面前也只是勉强行行臣礼,对于太子真金更是俯俯身,接着,二人便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阿合马又开始吹嘘那些圈钱的手段,而不消说,忽必烈是听的津津有味。 真金虽然是蒙古人,却一直对汉语情有独钟,虽然早就和父汗达成了共识,要逐步汉化,可是不消说那些老顽固的反对,就是阿合马,成天就给那些想汉化的人扣上背弃祖宗,居心叵测的帽子,让很多人噤若寒蝉。 “父汗。”真金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忽必烈与阿合马的谈话。 “真金。”忽必烈显得有些不满,用蒙古语说道:“父汗正和阿合马大人商量生铁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像高山的冰雪一样因即将融化而迫在眉睫,又像土河上的浪花那样因可以给我们带来牧草的牛羊而重要不已,所以真金,你应该去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南方……” “都是张弘范这些汉人们的错,我伟大而仁慈的可汗自然会发兵解决这些丑类。”阿合马的声音很阴沉,言语却很不客气。 “你……”真金大气,虽然自己和阿合马一直早已龃龉,没想到这阿合马居然还敢当面顶撞他,而忽必烈听了,只是淡淡挥挥手,道:“真金,出去吧,雄鹰只有在草原上才能展翅飞翔,骏马只有在沙漠里才能放蹄驰奔,父汗要和阿合马大人说的事情,你暂时听不懂。” 说罢,竟然不给这已经二十五岁的太子的面子,,就把他赶了出去。 此时,不为人所注意的是,三个当事人居然都在笑,忽必烈是微笑,笑得高深莫测,阿合马是轻笑,笑得很是诡异,而真金则是大笑,笑声里的怨毒,谁都能听出来。 第三十九章文明之争(1) 阿合马和忽必烈一番密议的结果,就是宋朝小朝廷乃是疥癣之疾,而海都等人则是心腹之患,忽必烈断然决定,真金即刻返回大都,监国,而忽必烈亲自率师北上,迎战海都的联军。 并且忽必烈明言敢谏者杀无赦,因此就是真金,也不得不闭嘴了。 话说那头,萧统这次的行动,成功的带回十余万百姓,这样的话,台湾岛上已经有三十余万众,而且元廷的迁界禁海进行的并不顺利,每日还是有大量的百姓渡海来投,岛上人口正不断增加中。 而由于这次行动,宋军也趁机和粤东闽北几个不受蒲家控制的中小型家族达成了默契,由他们向台湾走私物资,而台湾则给予他们岛上的物产,当然,支付必须用金银,不过萧统心中有数,如果一切顺利,按照现在的模式下去,很快台湾就能完全自给。 岛上人多了,事情也就自然多起来,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上岛,小朝廷自然得给予安置,没有家眷的还好点,直接朝军营里一扔就完事,也没什么争议,可是那些拖家带口的就麻烦了。 嘴里早就淡出鸟的各地县令们,这次可一下子活泛起来,毕竟当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管人麽,长期以来自己手底下都没几个人,让这些县令们深深觉得脸面无光,如今岛上呼啦啦涌入了这么多百姓,把抢来让自己官,没事收收税审审案的,多威风? 因此,这一次各县居然都在台南港设了点,专门等着接人呢。 不消说,各县都大显神通,台北来人最多,基隆阵势最大,台东说的最好听,总而言之,这年头能想到的法子,像吹吹打打许愿给钱,基本他们都想到了,什么安家费生孩子钱,一点不少,而得知消息的萧统,干脆付之一笑,反正人来了就好,剩下的怎么折腾,萧统决定放手让他们去操作。 如今台湾岛上的局势已经大概稳定,而大陆上,由于海都等人的缘故,结合忽必烈第一次攻打倭国的事实,三五年之内,台湾基本是安全的,而这三五年的时间,也就是萧统事业能否成功的关键。 台湾的事情,说实话已经花样不大,无非种田练兵生孩子,然后隔三岔五对剩下的官员们进行先进性教育,以保持他们的战斗力的进取心,而萧统深知,单单靠台湾一岛的人力物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大陆相抗衡,唯一的法子,只有向外发展。 历史上的郑经,利用台湾得天独厚的优势,大力发展远洋贸易,台湾的商船遍布四海,台湾之富庶,天下罕有,就是这样,在施琅背叛民族投入鞑子后,依然不堪一击,而萧统面临的敌人,凶残不比鞑子差,汉奸不比鞑子少,他必须做的更大,更强,才能取得胜利。 第47章 单靠种田,是无法战胜敌人的,而萧统并不记得喷气机冲锋枪是怎么做的,也没本事让数万宋军一年内机械化,靠科技革命也无法迅速成功。 那么,萧统唯一能做的,只有文明革新。 这么说,倒不是萧统想在宋朝这个年代搞什么民主自由,没有疑问,萧统在那个年代由于对红色集团邪恶的痛恨而醉心于民主自由,可是在宋朝这个时代,萧统必须比其他的君王更专制,更压迫百姓的自由,才有可能为子孙后代争取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然,当劣等民族的血液掺杂进华夏正统的血脉,当腥臭的生肉混染了酒香茶味时,一切都晚了。 文明,华夏文明几千年来都是黄色的大陆文明,不庸置疑,以儒学为正统的黄色文明,创造了灿若星汉的华夏奇迹,让五千年礼仪之邦,在后世那个礼崩乐坏寡廉鲜耻的年代,依然能靠祖宗的成就四处招摇撞骗,聊以自慰。 只是,明明我中华有万里海疆,为什么我们要放弃拥抱大海,而选择拥抱黄土呢? 萧统小时候,曾经一度有有识之士提起过这个问题,后来,却因为一群暴民和一堆老朽的缘故,而让中华民族的自省再次推迟。 一个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不敢承认自己的不足的民族,是一个自卑而怯懦的民族,极度的自尊就是极度的懦弱,而这一切,汉民族,却是最明显的体现。 站在礁石上,看着大海的波涛拍打着岩石,萧统心中风雷激荡,他,第一次真正有了引入蓝色海洋文明的冲动。 大海本来就是人的故乡。在地球的突变中,大海曾经庇佑和延续了人类祖先的生命。后来,当人类重新回到大陆的时候,他反而不适应了。为了战胜陌生的环境与内心的恐惧,人类被迫极力发展自己的后天适应性,从而创造了文明,同时也完成了人本身的进化过程。 可是萧统知道,人类文明前,人类的先祖,就敢于跨过万顷波涛,渡海去远方,来开辟新的家园,可是,当人们定居下来,开始种地,开始繁衍,开始聚集,开始形成阶级,开始有了国家和军队,人民怯懦了,恐惧了,无数的说法被制造出来,阻吓后来者向大海挑战的冲动,而这一切最成功的,无疑就是儒学。 ........................................................................ 非要深究的话,这几章俺夹带了点私货,大家看看即可,轻拍。 第四十章文明之争(2) 文明想要更新,必须有外来的推动和内在的衍生,指望当惯了奴才的中国人能团结起来走向大海,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么,唯有萧统,以皇帝之尊命令之,以国家机器动员之,以巨额利益诱惑之,以严刑峻法逼迫之,只有自上而下的强力动员,才能扭转中华这艘巨轮的航向。 可是这样一来,萧统悲哀的发现,为了民族的进步,他必须采用落后的措施,为了民族早一日走向民主自由,他必须用铁一般的专制来压迫任何企图自由的萌芽。 这一切,和那些鼓吹要给我们带来民主自由社会大同的人,又何其相像呢?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当萧统从民主自由的崇拜者,变成真正想去实行它们的时候,才发现一切是多么的困难。 而如今,萧统的权力来自于皇族血脉的传承和封建土地所有者的支持,以及华夷大防的民族信仰,可是如果萧统真的想从文明上根本上来革新,那么就意味着萧统要和自己的权力基础决裂。 早在神话时代,来自黄河中游的黄土区的内陆文明,已经在不断征服下游和沿海地区了。可以说,皇帝和蚩尤的一战,就是内陆和沿海之战,定居和迁徙之战,守成和进取之战,谨慎和冒险之战,直到今日,萧统仿佛还能从黄帝大战炎帝和蚩尤的故事里,听到这历史深处的蒙胧声音。 后来,自称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的周武王朝对殷商的征服,证明这股来自内陆腹地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而当纣王自焚的那一刻,华夏民族走向海洋的再一次尝试,就这样结束。 到了战国晚期发生的楚败于秦的史诗般的战争,可以说是以小麦作为粮食,用战车作战,并且是受到了游牧民族和波斯文化影响的黄色文明,最终战胜了以大米作粮食,懂得利用大船和水上作战,并且是受到东南亚和太平洋文化影响的蔚蓝色文明。 这个内陆文明的历史性胜利,是无论屈原那种抢天哭地的悲歌,还是西楚霸王 那种地动山摇的反抗,都无法遏止的。 蔚蓝色的隐退,埋伏下一个民族和一种文明日后衰退的命运。 太平洋来千古不息的蓝色波涛,一直在默默地召唤这个躺在大陆上的古老民族, 偶尔也引起过它的激动,把它的航船一直牵到波斯湾和阿拉伯半岛。然而,蔚蓝色 海洋的吸引力,比起那黄色的土地来,毕竟要微弱多了。 使那黄色文明具有巨大凝聚力的奥秘,就在于儒家文化在这片土地上逐渐取得 了独尊的地位。 儒家的一整套思想,表达了内陆文明的生活规范和理想,它在东方封建社会的 盛期,显然是比较合理的。但是,单一的思想统一,削弱了多元的发展,古代生活 中丰富的海洋文明的因素,就像几缕细细的清泉,淌到内陆文明的黄土板块上,立 刻就无影无踪了。 当萧统想起后世的鸦片战争,八国联军,中日战争,堂堂天朝上国却被以前无比藐视的蛮夷们却在我们的锦绣江山上肆虐,在我们的宫殿花园里抢劫,除了愤恨外,萧统总是悔恨,为什么我们的先祖总是那么不争气?为什么我们弄不出工业革命?为什么我们的文化总是在圈圈里转来转去,而不能自我更新。 真正来到了宋朝,萧统甚至还意识到,厓山日落,中华固然就此沉沦,可是如果宋朝赢了,中国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就算宋朝赢了,我汉家冠裳保留,我民族血脉纯正,我们能放任思想多元吗?我们能主动走向海洋吗?我们的知识分子能有良心吗? 就算宋朝赢了,也有天才造出了蒸汽机炸药,我们能不把他们当成异端邪说施以极刑吗?我们能把奇人异士的想法真正落实到生产上吗? 只有坐在海边,萧统才真正意识到海洋的博大和个人的渺小,只有将自己置身历史,萧统才发现个人的力量在历史的长河中能溅起的浪花,实在难挡洪流。 想到这里,萧统不禁一阵灰心,自己是皇帝又如何?自己能下旨让所有百姓独立思考吗?自己能让所有的人全部去搞发明创造政治研究吗?就算自己做了,又如何?况且,自己那个皇帝,还能当多久,还两说呢。 正当萧统思想陷入天人交战时,突然,远处传来李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兴奋。 “陛下,陛下,金门光复了。”李福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甚是渺小,可是,这般渺小沙哑的声音,都能透过海浪,再小的扁舟,也有渡过大海的时候,萧统在这一刻,似乎突然又恢复了信心。 历史,并不全是人民群众创造的。 唤来李福,李福却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喘了好一会气,才说道:“陛下,张枢密传来急报,国舅爷突然放火,范将军呼应及时,金门光复,我军几乎毫发无伤。 说罢,李福迅速递上了战报,而急切的萧统看完后,居然高兴的忍不住狂喜而大笑起来。 诚然,压抑已久的他,太需要这样接二连三的胜利了。 第四十一章光复金门后 皇极殿上,萧统再次大会群臣,张世杰陆秀夫均在列,这一次除了驻守澎湖的张世英和前往占城的张世豪外,宋朝的主要臣子几乎全部到场。 开场白,当然是宣读国舅杨亮节在金门的突然起事,然后群臣开始了表扬和自我表扬,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萧统,自然也不吝于朝自己脸上贴金,反正自己也不会真正相信君权神授啦上天庇佑啦这些的,而臣子们见皇帝有骄矜之色,自然更是欢欣,自然会紧跟拍马,至于杨亮节,萧统一高兴,就说既往不咎,而臣子们见光复金门这功劳着实不小,自然也不会计较太多,再说了,人家妹妹可是太后呢。 于是大家都在胜利的喜悦中开始陶醉,而萧统一高兴,也开始指诚山河,宣布光复后要如何如何,总之就是封官许愿了。 可是正在气氛一片和谐之际,那柳风却又跳了出来,出班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不少人见这个大扫把出来了,忍不住开始撇嘴,而萧统正高兴呢,也就让他说话。 “启奏陛下,如今鞑子正占据先皇故土,鱼肉我华夏百姓,荼毒我万里江山,微臣以为,陛下当励精图治,任用贤能,奖励耕织,富国强兵,以图恢复。” 柳风说的慷慨激昂,萧统听得却昏昏欲睡,说不好听点,柳风说的都是废话,现在不励精图治,蒙古鞑子一打过来不全玩玩,要你说?中国人就这点不好,废话太多。 可是人家一片忠心,萧统还得做倾听状,连连点头,道:“柳中丞一片公忠体国之心,朕甚慰之,欣之。” 柳风见皇帝夸奖,更是来劲,接着说道:“然陛下,成百里者半九十,如今虽然光复金门,固然可喜,然臣以为,更当时时警惕,请陛下恕臣斗胆妄言。” 第48章 柳风抬头,见皇帝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便接着说道:“先前朝廷迁台,鞑子不以为意,是以朝廷可以在台湾建府开县,继而趁机大量移民,这本就会让元廷警惕,而如今杨大人光复金门,那金门离大陆乃是朝发夕至,旦夕之地,元廷未以重兵镇之,本就是失策,然元军虽然失之一时,然如今鞑子那里汉奸甚多,必有奸佞告知元主金门之事,那时若元军大发兵来夺金门,为之奈何?” 柳风说完这番话,一时间全场寂静,就是张世杰这样的乐观派,居然也说不出话来。 方才的欢喜鼓舞,只是一时,甚至说大家都沉浸在一时的喜悦中,不想也不愿回到现实,而那柳风,就像那个不识趣的小孩一般,执意说出了一切。 大多数臣子都低下了脑袋,不敢再说话,少数眼尖的已经发现,小皇帝坐在那里,神情似笑非笑,可是那小拳头,却攥得格外紧,而张世杰陆秀夫两巨头,也都神色不善。 看起来,似乎是这柳风闯了大祸了,有人已经开始计算,呆会什么恰当的时间点,自己该跳出来与柳风划清界限,然后狠狠参他一本呢? 萧统此时自然心中波澜再起,柳风的意思很明白,光复金门,固然在战术上是重大胜利,地缘上也取得了一个举足轻重的战略支撑点,对于士气,民心,以后的海运贸易,都是有莫大的意义。 可是有一条,在没有主力宋军参与的情况下,宋朝居然能收复金门,这说明,宋朝的实际力量,远比元廷估计的要强大,而这很可能会改变元朝决策层先北后难得决定,如果说元军主力不惜一切的强渡台海,那么自己就可以再爬上陆秀夫的背上,然后跳海了。 可是,如今做也做了,金门也换上九爪盘龙旗了,萧统总不能宣布说我们只是不小心的,元朝大爷们你们别生气,三五年后咱再死磕吧。既然已经打草了,蛇已经惊了?能怎么办? 能趁机打死蛇,固然最好,可是,宋朝如今这点实力,想和元军死磕,后果可想而知。 被蛇咬一定死,又打不死蛇,那么要么躲开让蛇咬不到,要么想法子让蛇不敢咬或暂时不能咬。毫无疑问,萧统只能选择后者,毕竟如今能做根据地的,也就是台湾了,总不能跑到倭国去重建吧。 想通此节,萧统嘴角一弯,笑道:“柳中丞所言不虚,如今确实已经打草惊蛇,想必闽地的急报已经北上了吧,旬日之内,鞑子就会做出反应,诸位以为,当何以拒之?” 臣子们都是老油子了,这点意思当然能听出来,都知道如今这金门其实也很烫手,不过皇帝既然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也要接过来,那么就得考虑敌人要是发飙该怎么办了。 司徒不群再次第一个站了出来,振臂呼道:“纵然鞑子有百万雄师又如何?我朝有天相护有海相隔,战士奋不顾身百姓箪食壶浆,陛下英明神武,群臣众志成城,必叫他有来无回。” 不消说,代表清流的司徒不群这么一表态,其他人当然迅速跟进,很快,朝堂内外一片喊打之声,让很多人血脉膨胀,甚至还有人主张,干脆趁此大胜,全军出击,自马尾登陆,取漳泉一线,然后走仙霞,复临安,然后全军取江宁为根本,割据江南,再图后效。 可是当场有人就反对,声称不如全军坐船北上,从渤海一线登陆,直趋大都,犁庭扫穴,一举荡平鞑子。 萧统听了直摇头,他当然知道,目前很多人说话,纯粹是谄媚上意,而没有多少建设性,有的干脆就是胡说,这,大概也就是大规模讨论的坏处吧。 第四十二章全线出击 可是,朝堂之上,既然萧统已经有言在先,知无不言,言者无罪,总不能现在就让这群人闭嘴吧。而这些大臣们,有了在皇帝面前说话的机会,自然也会积极主动的表现自己,谁都知道,如今天子的癖好甚是怪异,你不说话他认为你不忠诚,你说错了他认为你没本事,你说对了,他……怎么想还不一定呢。 而且,如今小朝廷虽然孤悬台湾,却好歹有了落脚的地方,也想法设法从大陆搞来了大量移民,可以说小王国的规模已经具备,而新移民带来的财富,物资,加上朝廷厉行的政策,已经让台湾颇有欣欣向荣之气象,如今移民们在好政策的指引下迅速开始融入新的生活,台湾南北,大量的田地开始耕种,无数的房屋正在被建立,道路被平整,沟壑被填平,树木被砍伐,丘陵被推平,由于萧统的强行坚持,人力物力被不计成本的投入到向自然的进军中。 虽然,萧统深知,和大自然相抗是没有好下场的,破坏环境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可是,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是物种灭绝也好盐碱化也好,森林消失也好,目前都和他没有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台湾,变成粮库,兵库! 等到群臣们习惯性的分成几拨,开始争执时,萧统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他要说话了。 群臣们早已习惯的迅速安静下来,目前君臣之间这点小默契还是有的。 “张枢密,如今之局,你可有什么章程没有?”这是上次密议后,萧统和张世杰第一次正面对话。 “回陛下,臣以为,如今既然已经是打草惊蛇之举,与其坐而等,不如起而行,干脆,我们就再次全线进攻。” “全线进攻?” “什么?这断不可行!” 张世杰的建议很快就得到了大量的反对,当然大都是文臣,这倒不是说如今张世杰的权力下降了或是失宠了,只是如今朝廷不再漂流海上,一旦危机感不那么强烈,人与人之间的争执激化,也是必然的。 当然,有人反对,必然也有人支持,这一次,司徒不群居然旗帜鲜明的支持张世杰,并且要求亲自前往前线劳军,为将士们击鼓助威。 听到这,萧统终于烦了,他现在也终于能体会到,李世民是多么的伟大,那魏征虽然也喜欢唧唧歪歪,可是好歹,人说的有理啊,你司徒不群没人那本事,还一直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嗡到处哼,啥事情你都要发表点意见,你不是找事麽你?也难怪,那么多皇帝忍不住要杀喜欢说话的人了。 司徒不群之后,又好几个人热血沸腾的表态拍胸脯,张世杰总算找到了机会,把话头拿了回来。 “陛下,还有列位,臣所说的全线出击,其实是佯攻。目的在于给鞑子造成错觉,让其犹豫迟疑,而不是要趁此时反攻大陆。”张世杰不急不徐的说完,神色淡定。 “佯攻?”萧统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欲盖弥彰,其实不然?” “吾皇圣明,微臣正是此意。”张世杰看了萧统一眼,然后低头说道。 “这个。”萧统有些犹豫,张世杰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就是既然已经惊动了元军曝露了实力,那就不如玩大点,宋军就趁机全线出击,彰显实力,让元军不敢不重视,就等于明确告诉对方,老子如今实力恢复了,就要打你,你怎么招? 可是,这样也有巨大的风险,因为这个方案,其实就是赌,赌对方会谨慎,会犹豫,会选择观望,乃至会按兵不动,说白了,就是心理战。 可是,万一弄假成真怎么办?万一对方不识逗,或者太识逗了和你较真,元军真的趁宋军精锐尽出而玩个黑虎掏心,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国之大事,不可不慎,萧统这一次再次陷入了犹豫。 虽然政治就是赌,可是,在厓山时萧统敢赌,是因为自己本就没有可以失去的,无非说几句话喊两嗓子罢了,可如今,自己在台湾,好歹也是一方土皇帝,手下还几十万人的身家姓命呢,再说大点,那可就是承载着华夏民族伟大复兴的使命呢,万一一个头脑发热做出了错误决定,那岂不是罪人? 张世杰说完后,就静静站在那里,不再发表言论,不得不承认,张世杰如今脾气,比起十年前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在朝堂上再发指谪天子呵斥宰相的言论了。 “陆相,你怎么看?”萧统终于还是决定,再考虑下别人的意见,这倒不是说他胆子小了,实在是不得不为之啊。 没想到陆秀夫的话却更是简洁:“打!” 一个字,却如万钧般重。 宋元之间,华夷之间,荣辱之间,生死之间,先进和落后之间,除了打,还有别选择的么? 只有铁和血,才能化解不解之仇,只有锋利的刀剑,才能换来犁锄耕种的土地,和玉帛交易的市集。 打,和平都是打出来的,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没想到一贯谨慎持重的陆秀夫,都力主要打,而其他臣子见张陆两巨头,都异口同声的喊打,自然也都改变初衷,全部喊打了。 萧统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振臂道:“既如此,明日,全线出击!” 第四十三章地下工作 这一次,宋军没有出动精锐,张世杰手下最核心的八千淮西老兵,被安排在台南一线,目的当然是要保证皇帝銮驾不能出问题,至于其他的军队,除了留下必要的驻防和维持力量外,全部登船,大刺刺的朝大陆开去。 宋军的海军呈半月形展开,南抵潮汕,北至浙东,战船千艘,旌旗招展,修整已久的宋军士卒士气高涨,誓要打出威风,打出气势。 而此时,元朝的敕令已经下来,“令滨海民悉徙内地五十里,以绝接济台湾之患。于是麾兵折界,期三日尽夷其地,空其人民”,地方官则趁机驱赶百姓,收受贿赂,强抢民女,而由于太子真金心情太过操切,命令过于严苛,致使地方上的人执行起来更是丝毫不顾手段,于是,流血事件开始发生。 第49章 杀一个人,百姓会恐惧,抢一个少女,百姓会愤怒,可是,如果杀十个,百个,千个呢?如果当众轮奸,奸尸呢?如果在蒙古人色目人后面,还有一群汉奸为非作歹呢? 当一些同族同宗甚是是昔日邻里好友,如今却当着鞑子的狗腿子,对自己的同胞们指手画脚,索要财物,霸占民女还趾高气扬,那么其中的怒火,是不是比鞑子亲自来看,还要大呢? 虽然由于畏惧蒙古铁骑,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反抗,可是民情的骚动,却是必然,而早先被广布江南的宋军细作,如今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而上面及时的指示,很快就让他们开始行动。 临安酒肆中。 “哎你听说了吗,鞑子皇帝不行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凑到一个短衣老者的耳边,小声说道。 “嘘……人多嘴杂,你可别乱说。”老者显然有些恐惧,指了指酒肆墙上的“莫谈国事”的纸。 “真的,这事我也听说了,我小侄子的同班儿,就是西村那狗剩,上次给县太爷刷马时不小心听见了,听说朝廷派了刺客呢。”另一个看起来比较憨厚的汉子听了,也端起茶盏凑了过来。 ”刺客?那鞑子皇帝周围,怕是高手很多吧。”老者有些不信。 “哼,鞑子高手多,,我们汉人就没高手了吗?我们汉家的功夫,飞檐走壁,千里取人首级,岂是鞑子蛮荒之人能抗拒的了的。”一个戴着草帽,前沿压得很低的白脸清秀汉子端坐对面,头也不抬的说道。 “真的?不会吧,朝廷不是跑到那个台……台什么的岛上去了嘛,还能派刺客?” “台湾。”瘦子指正道。 “对,就是那鬼地方,听说那里鸟过不拉屎,到处都是毒蛇猛兽,皇上那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了吗?”老者似乎对这有了兴趣。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如今那台湾岛,已经被皇上治理的那是人间乐土啊,这会子听说就有一百多万人啦。”憨厚的汉子笑呵呵说道。 “乖乖,这可怎么得了啊。”这时“恰巧”又凑过来一人,长得结结实实的,他接过了话茬。 “对,他大爷,这我也听说了,我们家驴蛋子还一直让我过去呢,说是皇上在那里,去了都给银子土地屋子呢。” “真的?”老者似乎心动。 “王三他们一家子上月就去了,如今可有十好几亩地呢,对了,您要是去,可得抓紧了,听说鞑子就得禁海了,以后,可是片板不许下海呢,抓住了,一律杀头。” “天哪” 几人又胡扯了许久,最后达成“入你之耳,再无他人”的保密协定,然后散去,只是像吃了蜜似的老头,哪里顾得了这些,碰上些交好的,就开始吹嘘听来的“乐土台湾”,,还强调趁现在海禁还没有落听,赶紧走人。 他却不知道,分头出去的那几人,很快又凑到了一起,当然,他们不止这么点人。 密室中,“老大,还有几处?”瘦子大口的喝着水,望着那个憨厚的胖子。 胖子此时哪里还像刚才那般笑弥勒模样,如今小眼睛神光烁烁,一副很精明的样子,他拿起狼毫,,轻轻在一张图上点了点,道:“还有十四家,好了,今天必须完成六家,瘦猴,秀才,铁柱,你们几个先歇着。豹子,老七,跟我走。” 说罢,胖子洗了把脸,换上一套儒衫,摇着折扇,踱着方步,大摇大摆的出去了,而唤作豹子的像护卫,唤作老七的似书童,三人再次迈向了临安最大的酒楼——临江仙。 剩下的几人里,瘦子却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对秀才道:“穷酸,你说咱们几个就整天跟人胡说八道的,累也累死了,这光复大宋,就靠这个?” “是啊是啊。”铁柱也插话了,“我那兄弟这会子在苏州,他可是五个人七天跑完苏州呢。” “就是。”瘦猴狠狠的挥舞了下拳头,“整天在茶馆酒肆里和那群下人扯淡,还不如真刀真枪的打一仗来的痛快呢。” “不远了。”秀才轻轻说道。 “你说什么?”瘦猴和铁柱异口同声问道,神色很是激动,如今这日子,让他们都淡出鸟了。 “我是说,想打仗,就快了。”秀才不紧不慢说道。 “你……你说清楚点,你得到消息了?为什么我没得到?打仗?打哪里?谁带人打?上头给你消息了?”瘦子的话像连珠炮一样问个不停。 “先睡觉,明天换班再跟你俩说。”秀才却不管那俩人的眼神,一个哈欠便倒过身去,鼾声大起。 瘦子和铁柱对视一眼,瘦子骂了两句,便也睡了,毕竟地下工作,着实很累人的。 只有秀才心中暗暗笑道:“妈的,老子都刚刚接到消息,咱头都还不知道呢,你们要都知道风声了,还了得?” 说罢嘴角一弯,放松原本绷紧的身子,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第四十四章文攻 信息时代以前,消息的传播虽不能一瞬天下知,可是在正确而巧妙的操盘下,依然可以达到惊人的效果,如果再有人的煽动,蛊惑,引导,那么这时舆论的威力甚至比后世还要强大,毕竟那时面对愤怒的人群,统治者可没有坦克机关枪,也很难封锁消息。 不消说,那些在茶馆酒肆里散布消息的,当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反元反民族压迫的活动,而他们的后台,当然是如今避居台湾的宋朝小朝廷。 虽然说没有先进的通讯工具,可是萧统却能粗浅的把握人的心理,也学过一点子新闻传播理论,虽然并不甚精通,可是应付那群古人,却也足够,尤其是大多数还在茹毛饮血行野兽之行的鞑子了。于是稍微给宋朝的情报部门说个大概,这群人精马上就对萧统奉为天人了。 很快,临安,苏州,金陵,泉州,漳州,扬州,甚至鄂州,襄阳等地,俱都谣言四起,,均口口声声说忽必烈已经遇刺,如今元廷秘不发丧,有些人还发挥说如今元廷内部再次爆发夺嫡之争,眼看就要内战。 开始根本不当回事的元朝地方官,也只是派人捉拿谣言者,没抓到也就算了,可是毕竟,鞑子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很快谣言四起,人心浮动的情报,就被飞速送往大都和上都,当然,各地行省的长官们自然也知晓了。 这一来,才引起了足够的注意,很快,元军的士卒们开始日夜巡视,而茶馆酒肆里,也出现了便装的探子来盯梢,别说,还真抓住几个传播的,可是大喜过望的元军把这些人缉拿回去,大刑伺候一顿,却发现他们并没什么神秘背景,家世清白的很,也有保人,而且那些怪话,他们还真是听别人说的,不少还能准确记得具体是谁谁说的。 那自然就顺藤摸瓜了,可是,找到一个传话的,马上就能扯出另外一个,如此一路扯下来,经常一个地方相当比例的人都扯进去了。可是,依然和谣言的源头差的很远。 这时,上都的消息还没来,可是在大都监国的真金的批示,却已经到了。 所有接到太子手书的人,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真金的愤怒仿佛扑面而来,他不仅严厉申斥了地方官们办事不利,威胁要从重处理,还严令必须立即抓到主事者,明正典刑。 没法子,各地地方官只好出动大量人手开始搜捕,这么一来,很快又揪出一大片,可是,这些人依然是传播谣言,并不是制造者,而且由于对皇权的畏惧,他们并没有明显说出对忽必烈大逆不道的话,虽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还有句话叫法不责众,如今不少地方,尤其是临安那种地方,号子里已经人满为患,也没法子再关了。 终于,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地方官终于抓住了几个说不出究竟谁传话给他们的,这下子,可让他们欣喜若狂。 “说,是谁告诉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某心中窃喜的地方官正在意淫,大刺刺说道。 “从酒肆听来的。”某老实巴交的汉子一脸惶恐的看着眼前满脸横肉的官老爷,心中打鼓不已。 官老爷脸色一厉:“听谁说的?” “……”下面跪着的汉子嗫糯无语。 官老爷身子朝前微微倾斜,阴恻恻说道:“你难道想自己扛吗?你知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嗯?” 躲着那小眼睛里的寒光,老实汉子满脸憋屈的说道:“老爷,小人真不知道啊,呜呜呜……” “啪”,县官很牛逼的拍了下惊堂木,“不知道?老爷看你就是主谋吧。” 那汉子倒也机灵,见县官发飙,很快涕泪横流道:“冤枉啊,老爷,小人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能编造的出恁般歹毒的话?大人饶命啊大人。” “少罗嗦,大刑伺候!” …… “想好了吗?”县官悠闲的玩弄着指甲。 “嗯。”那汉子早已浑身血肉模糊,有气无力说道。 “招吧。” “小人招了。” 那县官小眼睛顿时一亮,看来抓住大鱼了:“说清楚点,听谁说的?” “几个过路的。” 县官脸色一沉,“你这浑人,敢戏弄本官?来呀,给本官拖下去,上夹棍。“ 一刻钟后,这人再次被抬了上来,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听谁说的?” “过路的。” “打。” 如此拉锯甚久,直到那人再打就会死,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与此同时,不少其他地方官也面临同样问题,聪明点的还知道画下“过路人”的相,然后海捕天下,可是古时候的画像技术,又能如何呢? 第50章 当然,也有不少人直接把那些可怜的第一批谣言受众当成首犯给抓住当成替罪羔羊,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那些真正的幕后“黑手”,有没有被捕的,变节的,就只有在台湾的几个人和在大陆的一个人知道了。但是不容置疑的是,这一次情报战舆论战,可以说宋朝再次取得完胜,至少在相当的地方,尤其是沿海和名城大邑,成功制造了恐慌和对立,煽动了百姓的不满和民族情绪。 文攻完了,接下来当然是武卫,诚如秀才说的那样,宋朝的舰队已经漂海而来,天女散花般的进攻即将展开! 第四十五章武卫(1) 祥兴二年八月,宋军全线出击。 张世英挥军直指潮汕,于八月二十登陆,粤东一线纷纷易帜,百姓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而张世英居然敢分兵四掠,四处鼓动百姓迁台,同时对于投降鞑子的叛徒,无论官绅士民,一律诛杀。 当然,张世英始终注意,深入内陆绝不超过五十里,同时侦骑四处,随时监测敌军动向,时刻准备下海。 同日,范武雄再次由闽江口西上,于福州城外于元军千余人大战一场,不分胜负,范武雄迅速后撤,于马尾一线保持对元军的骚扰。 翌日,张世豪部,由台北港出发,对整个闽北沿线进行大规模袭扰,当然对于百姓自然秋毫无犯,还大肆动员他们迁徙台湾,而对于和元廷合作的人,一律杀无赦。 三日后,张世杰的主力突然出现海中州,也就是今日的舟山岛一线,轻易的消灭了岛上的百余元军后,张世杰令旗一挥,大批宋军突然在杭州湾一线登陆,兵锋直指临安! 而且,宋军大张旗鼓,吹吹打打,沿路是动静越大越好,当然不消说,其他的宋军也都是竭力造势,本来,这一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出声势来,而不是真的要攻城略地。 萧统当然还是坐镇台湾,如今他毕竟刚八岁,不可能像某些穿越众那样出来就是关公再世,马援重生,他的很多见解,其实也只是宏观上的一些大致方略,真正具体操作,他不行的。 历史毕竟是历史,而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英雄人物固然能极大的推动历史,却也只是给小船指明了方向,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船上的其他人一致认定这个方向,而不是成为强大的螺旋桨,不顾水流不顾众意,强行推动小船的前进。 如今的前方的军事行动,说实话萧统已经插不上手了,船都开到千里之外了,萧统也没有无线电,根本没法子遥控,再者,萧统也认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那赵光义当年北伐时,就在那瞎指挥,给前线将领们发了阵图,规定应该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打多少。 这要是搁在后世,那叫周密的作战计划,可是在那个信息严重不对称的时代,这样做,只会束缚前方将士的手脚,几乎和失败划上了等号。 此时,萧统正站在比他还高的地图前面,而身后只有张芷嫣依然乖巧的坐在那里读书。 不消说,两人如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个思考一个读书,时不时说笑两句,虽然时间不长,却也自得其乐。 “芷嫣,你说为君之道,当如何?”萧统看那旧式地图看得脑胀,觉得还是和张芷嫣扯两句吧。 “陛下。”张芷嫣放下书本,福了一福,道:“为君者当上承天命,下顺民心,求天道,行王道,事人道,如此天下可平,四海可清。” 小美人声音清亮,不急不徐,听起来很是悦耳,萧统笑笑,忍不住又问道:“然列代先帝行仁政,宽法度,敬鬼神,却缘何先有靖康之变,后有临安之失,乃至朝廷如今避居台湾,偏安一隅,却又是何故?” 张芷嫣听了,小脸微微有些变色,嗫糯了一会,却始终没有说出话。 “恕你无罪。”萧统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敢说话,干脆的说道。 “陛下,列位先皇虽然贤明有加,爱民如子,然朝中多有奸佞,迷惑于先皇,致使列代先皇之目受蒙蔽,耳受遮掩,贤良之士难入,魑魅之徒尽是,终使鞑子入塞,乃有今日之祸。” 萧统听了,心中暗自点头,也难为了小美人,这样敢隐晦说先皇不好的,也就是张芷嫣这样童真未泯的小孩了,那群精的油似的老官僚们,可绝不会公开说出这样的话,那不是找事吗。 想到这里,萧统不由起兴起,接着问道:“芷嫣,你看朕,能光复河山,重振大宋天威吗?” 说完萧统死死盯着张芷嫣的眼睛,不想放过小美人任何一个神情。 张芷嫣小嘴动了动,又抬头看了萧统一眼,却迎上了他那灼灼的目光,忍不住小脸一红,低头道:“陛下英明神武,群臣忠贞不二,三军将士用命,自然能一扫夷狄,复我河山。”说完张芷嫣低下头去奇qisuu.书,不敢再看小皇帝。 “你真是这么想的么?”萧统摸了摸下巴,一脸的坏笑,那神情,活像看见了母鸡的狐狸。 …… 话说那头,宋军这么大的气势,这么大的军事行为,让整个江南几乎沸腾,而这一切,自然被五内俱焚的地方官员迅速飞章告急,分送大都和上都。 得知消息的真金,当即把文书撕的粉碎,然后把所有在场的人狠狠骂了一通,宣称要把他们全部下狱论死,丝毫不顾忌太子的体面,更遑论以前的温文尔雅翩翩风度,而第一次看见这个温雅太子发飙,大臣们自然都唯唯诺诺不敢多说。这倒不是真金脾气不好,而是最近,他被压抑的太久了,太重了,以至于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虽然,他很快就对自己的失态向其他一同理政的大臣们表示了歉意,可是那件事如鱼刺一般梗在嗓子那,让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不消说,这一切,自然都是阿合马的杰作。 第四十六章棋局 真金可以预计,告急文书肯定是先到的大都,大概一天后,才会到父汗忽必烈的手上,而由于阿合马的缘故,估计八成会把这事情让真金全权处理。可别忘了,这阿合马如今之所以能在大都一带耀武扬威,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的家族可是和海都有几代血仇的。 真金不知道,一向英明睿智的父汗,怎么会不知道阿合马乃是贪墨狭隘,结党营私之徒呢?怎么会不知道海都等人的号召力和大宋天子的号召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呢? 可是,无论忽必烈糊涂也好,昏聩也好,既然事情来了,真金身为储君,就得担起责任。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真金心知,忽必烈的授权没有来之前,按惯例自己虽然也能做出决策,可是在如今父子关系不如以前的时候,还是谨慎点好,可是所谓兵贵神速,自己也必须有个腹稿,这样到时候也不至于临时起意,想了想,真金还是决定去找如今在大都养病的名将阿术。 这阿术乃是都帅兀良合台子,乃是速不台的后裔,有勇有谋,气概万人,十三岁从军随父征西南夷,亲率骑兵数百,不避箭矢,死战不退,所向摧陷,无人可挡。至于忽必烈上位后,征李璮,破两淮,拜征南都元帅,统兵二十万,宋军莫能挡。 至于名震天下的襄樊之战,更是阿术一生最最得意的一仗,在与同样不世出的名将吕文焕周旋了五年后,一战而克襄樊,从此宋军颓势已显,阿术趁机和伯颜,阿里海牙统兵南下,所向披靡,终于攻克临安,大功告成。 不过忽必烈对于宋境并不放心,还是让阿术镇守两淮,弹压反抗,而阿术允文允武,处理起地方事务来一样是好手,在这个新占区里,淮泗一带是反抗和民愤最少的,也不能不说是阿术的功劳。 匆匆赶到阿术在大都的府邸,在早就很是熟悉的下人带领下,一身便服的真金从侧门直接拐到了后院,而同样一身儒衫的阿术,正站在水池前,看着游来游去的鱼发呆。 “阿术安答,真金来看你来了。”那阿术乃是兀良哈台的儿子,真论起辈份来和真金是一茬的,因此虽然阿术比真金大二十岁,可是两人还是结成了安答,尽管两人汉化都很深,以穿汉服说汉语写汉字为荣。 “真金安答。”阿术转过脸来,清癯的面孔有些发白,看起来病势并不轻,可是那狭长的眼睛依然闪着精光,和煦的笑容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虽然真金是太子,可是他和阿术,却不仅仅是志趣相投,而且都有很深的汉学修养,且不说喝茶读书,二人甚至连汉人的围棋古琴书法,都有涉猎,尤其是围棋,更是二人的挚爱。当年还小的真金,就是偶然和阿术一盘围棋,而成立忘年之交,然后干脆结为安答。为了避嫌,真金甚至很干脆的直接告诉忽必烈他和阿术的关系,而阿术在攻克扬州之后,也很干脆的交出了兵权,以免给真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攻讦。 二人狠狠一个熊抱,阿术拉着真金的手,面向鱼池,道:“真金安答,你看那些鱼,虽然在水里,看似自由自在,吃着我喂给他们的鱼食,不用操心有大鱼来捉它们吃掉它们,我也没有钓鱼的兴趣,你说,它们是不是活得很快活?” 真金站在这里,感受着草木的香味,闻着泥土的气息,看着游鱼,原本的烦躁仿佛一扫而空,他不由深吸口气,道:“是啊,这些鱼倒也真是快活,至少不必担心这些,从被安答你放进来,到最终死去,都可以爱怎样就怎样,虽然少了很多乐趣,却也没有什么危险。” 阿术笑笑,没有回话,拿着鱼食的右手却微微一扬,很快,居然有一条遍体赤色,甚为粗壮的鲤鱼“嘭”的跃出水面,似乎像抢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再落入水中,激起不小的水花。 第51章 “你看,这条鱼要是放进黄河,却是可以去跃龙门的,而今,就算我不为难它,它离死也不远了。” 真金虽然沉默不语,却也知道阿术的意思,鹰和鸡怎能同巢,龙和蛇岂能共居,天生的高傲会让这条鱼迅速死亡,除非现在就把它放生。 “安答,还是下围棋吧,汉人的围棋,能让我们的心宁静下来。”阿术说完,也不等真金,径自走进了房里。 阿术的房间布置却很是简单,有屏有画有桌有榻有棋盘,却并不像很多王公贵族一样,弄得雕梁玉砌,到处是名人字画,却根本不晓得其中的意境所在。 这一盘棋,真金执黑,自然是抢先占角拆边,疯狂的抢掠实地,而阿术却像往常一样不急不徐的取着外势,只是在东南角占住了一个角。 可是,就是这一个角,虽然实地不大,却被阿术不惜后果的强行做活,尽管真金并没有怎么紧逼,阿术却还是不放心,早早把眼位保护起来。 这样,棋至中盘,真金盘面上已经遥遥领先,而一直眉头微锁的真金,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真金安答,你看看这盘棋,是不是有所感悟?”阿术端起紫砂壶,淡淡的给真金和自己沏上,喝得,是庐山云雾。 真金深吸一口气,却是继续的朝几个边上加力,阿术却突然朝真金实力深厚的地方打入一子。 胜负手?真金有些犹豫,可是,棋盘上阿术的白子明明是断点,而且眼位根本不够,在这里是不可能做活的,阿术这一手浪费先手不说,还白白的搭进去一子,不知是何道理。和阿术下棋的日子也不短了,真金当然知道对方的棋力是强过自己的,按理不至于出现如此漏勺,至于相让就更是胡扯了,两个人的感情,岂是凡人之间让棋拍马那么俗? 真金决定不予理会,却没想阿术却又在另一个围空处扔下了一子,情况和方才一样,依然是断点,根本没什么意义。 这一次,真金开始犹豫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一个很大的局?难道他能一下子把我中腹的大龙给屠了? 额头微微冒汗的真金,决定在己方实地补了一手,可是阿术却毫不思索,再朝真金那里投了一子。 这下真金有些慌了,虽然汉人的棋谱背得不少,实战也这么多年了,可是真金自问,围棋一道终究不甚精之,如今这盘棋,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时不时还微微咳嗽两声的阿术,神色淡然,嘴角微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真金那簇在一起的俊脸,心中若有所思。 第四十七章奇怪战争 终于,在阿术连续放出了好几手后,真金终于按奈不住,投子贴了上去。在他看来,你这明明是断点,我就不信你能接出去。 没想到,阿术见了,突然哈哈大笑,然后伸手一推,原本还如同两军对垒的棋局瞬间崩散,黑白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真金安答,你明白了吗?”阿术神色很是轻松的耸了耸肩,“明明就是断点,你直接补上,也就完了,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阿术虽然棋力略强于你,却也不能在没有眼位的情况下做活啊。” 真金听了,眼睛不由一亮,“安答,你是说,那宋人如今的进攻,就像棋盘上的断点一样,分明是故作玄虚,其实本就是不堪一击?” 阿术见真金一副无比兴奋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有活力,这般充满激情,,不由微笑颔首,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赞许。 “太好了,太好了。”真金忍不住喃喃道,在自己安答面前,真金完全不必顾及失态,“我这就调兵,不,调水师过去,现在就渡海攻台,一定要把赵昺小儿给抓来。” 真金说到这里,神色一片狰狞,让数千里之外正在和张芷嫣玩闹的萧统突然浑身发冷,忍不住喷嚏不止,可却不知究竟谁在惦记自己,心中紧张之下,便扔下依然在花丛中嬉闹的张芷嫣,径自回去了,倒让小美人撅起小嘴,满脸的不悦。 “安答,你说好不好,就让玉昔帖木儿将军拨出两百……不,一百艘战船,就够了,我们打过去,一定能打下台湾弹丸之地。”真金的神色很焦切,虽然作为太子临朝理政也不短了,可是毕竟一直是忽必烈在拿主意,如今真正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能立下不世之功,就像入洞房前的雏儿一样,怎能不让真金激动不已。 “安答,你是太子,你必须自己做出决定,雏鹰只有从山岩上不顾一切的跳下去,才能最终展翅蓝天,安答只是在背后支持你,而不能带着你飞。” 真金眼神里闪过一丝炽热,他一把抓住阿术那布满老茧,早已粗糙无比的双手,狠狠一握,道:“阿术安答,真金和你,永远是安答。” “永远,长生天为证。”阿术的语气很淡。 两人早已熟捻无比,因此在随便吃了点东西后,真金就匆匆离去,毕竟他是太子,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而且长时间呆在这里,也会给阿术带来麻烦,毕竟储君结交大将,可是大大的忌讳,忽必烈嘴上说的再不介意,心中没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真金走后,阿术踱着方步,慢悠悠回到棋盘旁边,弯下腰一枚一枚的捡起棋子,然后迅速的放回到棋盘上,不消说,他的记忆力是很好的,很快就把棋局恢复到方才的局面了,看起来,他是想要复盘了。 “安答啊,年轻人,唉。”阿术叹了口气,把方才的断点白子朝下挪了一行,这样一来,原本局促的局面,却瞬间变得微妙。 阿术沉默的在棋盘上放上几颗棋子,很快,原本打入的断点,却真的成为了妙手,而且还能做成双活! “真金,安答能帮你的,就这些了。”阿术咬了咬下唇,轻轻咳嗽的出去了,留下了那盘残局,只是这时,黑白子却是犬牙交错,并非先前的一边倒了。 兴冲冲赶回去的真金,倒是等到了忽必烈的文书,文书也确实授权给他,让他全权处理南线事宜,只是,这份文书里,却也宣布要调玉昔帖木儿留在金陵的水军全部北上,又调镇守江南的阿里海牙部北进,一个月内必须到达河套一线,增援伯颜部,相威所部则接管阿里海牙的防区。 这等于明确告诉他,对于南线宋军,不能大加挞伐,只能采取守势,或者说,目前他父汗决定不惜一切和海都决战。 真金忍不住哀叹,时也,命也,为之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也不知道这一切会如何的影响历史的进程。可是,既然父汗的敕令口气很严厉,他别无选择,只能照做。 于是,太子的手书被迅速传递下去,各地行省开始出动军队,和进犯的宋军接战,只是这些军队并不是百战雄狮的蒙古铁骑,而是地方军队,甚至杂牌居多,他们自然不能和嫡系蒙古人相提并论,可是宋军的战斗力,却也没强大到哪里去,好在双方都不是以打仗为主要目的,因此激烈的战斗并不多。同时,沿海地方官也开始强力将百姓内迁,不过,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不走的,杀无赦。 于是,元军以把宋军赶走为目的,宋军以大张旗鼓的造势抢人为目的,奇怪的战争开始上演。 后世的历史学家总是试图找出宋祥兴二年,元至正十六年夏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元廷为什么要对宋军破绽百出的佯攻置之不理而错过了歼灭他们的最好时机,这些专家们,教授们提出了各式各样的理论,什么彗星扫过尾气让当时的人反应迟钝了,什么忽必烈其实当时被劫持了,理政的不是他本人了……总而言之,这群吃着红色皇粮的砖家教授们,提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试图将此事炒热,没法子,出书上电视多赚钱啊。 而对于当事人来说,尤其是对于在局中的萧统来说,他只能把这一切解释为运气。因为多年以后比较成熟的萧统,才发现自己当时赞同的那个1全线出击,欲盖弥彰的计划其实真是问题多多,明眼人基本都能看出来,可是还真就偏偏把忽必烈等人蒙住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萧统强自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那就是——假的太多了,也就是真的了,就怪他们疑心太重。 萧统当然不知道,促成这一切的,是阿合马。 第四十八章种田 八月的军事行动,持续了近一个月,元朝做出的反应,也不过是在陆地上和宋军交手了几次,胜负相当,而宋军的目的本就不是攻城略地,而是为了继续造势,顺便鼓励百姓迁台。而由于元廷疲软的军事政策和严酷的禁海政策,却又让宋军趁机带走了数万百姓,并大量的钱粮物资。说不好听点,沿海地区根本用不着禁海,能跑的人几乎全跑到台湾去了,有价值的东西几乎全被宋军“搬”到台湾去了,可以说,宋军这一次的行为,和海盗其实没什么区别。 军纪这东西,无论怎么强调,总归是有犯的,很快,就有这方面的汇报呈到台南,而偶然听陆秀夫说起这事的萧统,对于抢掠财物的,下令打一顿就完事,但是对于奸淫妇女的,杀无赦! 多少年后,萧统还记得自己当时说的话,“朕给你们的军饷少吗?将军们克扣的多吗?你们不会去嫖吗?不会去拿银子砸吗?睡女人居然还要用强,这类孬种,该死!” 这一番话,自然让下面的大臣们唯唯诺诺不敢再说,只是他们都对小皇帝这番理论感到新奇,甚至想笑,当然就算笑,却也只能回去悄悄笑了,不然一个讥讽圣上的罪名,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52章 于是乎,满载而归的宋军,自然在码头又被大肆吹嘘了一番,他们带下来的百姓也被迅速安置到各地,而台湾岛上的人口,也猛增到50万众,已经算是很富庶了。 有些时候,运气来了,当真是挡也挡不住,自从萧统说了,对于人口是多多益善时,且不说上下官员发了疯似的开始想法子从大陆抢人,就是老天爷,这次似乎也开眼了。 台湾这地方倒是风调雨顺,可是对面的闽地也不知有什么小气候,从七月份开始就一直大旱,现下已是九月中旬,老天不知道是起了什么邪火,居然还是一滴雨水未降,而旱情很快就从闽南波及三闽,乃至浙东。萧统早就听闻此地民风强韧,没想到一直熬了几个月,眼见不但是今夏,就连明年的收成也泡了汤,也只是叹一口气,四散逃荒。有出海自谋生路,也有至内地暂避,甚至有大半仍是留在闽南,至于什么吃大户,造反之类,虽然萧统及时指示当地细作进行煽动,可是元廷如今对内控制倒甚是严酷,而且戒严更是常有的事情,精干细作被当场扑杀了几个,也没兴起多大风浪,萧统很是期待的民变,到是没有被弄起。 可是就算这样,那台湾乃是人间天堂的宣传,却在三闽之地深入人心,虽然元廷如今开始厉行禁海,民间的船只几乎全部被毁,而几个尚未被波及的海上大族,如蒲家,苏家等,如今也不敢自找没趣,借与他们船只。可是,在饥饿,前途和冒险的作用下,剽悍的福建人还是有很多人悄悄的造船,悄悄的凑钱打通关节,悄悄的和对面沟通,尤其是如今金门已经在台湾手上,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在了这里。 闽地如此行为,对面自然心领神会,那新近反正的杨亮节,虽然萧统严敕不做出点事情来就不准回台湾本岛,可是却也给了他临机专断之权,这显然就是不小的信任了,而那金门离对面如此之近,更是消息灵通,于是,闽地的百姓们总是发现,他们需要的木材,桐油,绳索什么的,总是很容易就“买到”,有时甚至还有“好心人”来指导他们如何建筏,如何用最简单的船只度过海峡,规避风浪。 这样,秋高气爽之时,台湾海峡却依然没有消停,无数的小船排成排绑在一起,向大海向自由奔去,很多甚至是简陋之极的木筏,虽然宋军及时的派船来护送,可是不消说,风急浪高之时,无数的渡海百姓就这样葬身鱼腹,真正能出现在台南港的,数目甚至只有三分之一。 可是,这带来的意义是重大的,萧统依然不辞辛苦的来到码头,亲自接见,并且命令朝廷给予嘉奖。 直到十月,真金从大都发来命令,元廷的嫡系部队开始出现在沿海,对于偷渡的人员格杀勿论,同时厉行保甲制度,跑了一人杀了全族,沿海之地除了有朝廷的号牌外,片板不许下海。 至于这号牌,依然还是那阿合马的杰作,号牌可是可以卖钱的呀。 从春天到秋天,不得不说元廷的反应很慢,却让萧统从大陆带来了近五十万人口,此时台湾岛上,许多地方已经是人烟稠密,田园里百姓们已经开始哼着小调,第一茬庄稼已经成熟,快要收割了,现在看起来,收成不错。 而人口一多,集市自然出现,由于一切都是初建,最开始自然只能以物易物,有的大陆多带了锅,有的少了瓢盆,虽然目前也不是不可以自造,可是能直接换多好呢? 渐渐的,人口稠密起来,直接的交换就少了,于是大家自动的在聚集地开辟了集市,约定每月几号来这里交易,于是一切和过去一样,初步的市场建立了。 对于此,朝廷自然会大力领导,尤其是萧统更是欣喜异常,他深知,只要一个成熟的健全的全流通的市场已建立,那么台湾就是真正的巩固的独立经济体,也就有了和大陆对抗的本钱。不过,一切不可一蹴而就,很多早已成熟的想法或政策,也只能暂且押后。 而就在这时,一直外出公干的台湾知府马南宝,终于回台南述职。 “微臣马南宝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马南宝出去晃了一圈,果然变化不小,至少那张脸看起来少了份倔强与尖刻,却多了几分平和,看来派他去和原住民沟通的活计,他干的不坏。 “马卿此次访台,成效如何,且说与朕听。”萧统满脸微笑,看来对目前的一切都很满意。 “回陛下的话,此次微臣有幸,曾深入玉山,雪山等地,于当地原住民多有交往,具体情形,微臣已拟成奏章,请陛下过目。” 说罢,马南宝掏出那奏章,却是拇指厚那么一叠,让萧统看了都有些变色。 第四十九章原住民 如今萧统,虽然看奏章没有问题,可是对于奏章的格式内容,却是不爽之极,有事说事就好,可是所有的奏章开头,都要扯上一大堆天地鬼神,称颂下吾皇圣明,然后才能到正题,看得萧统是心烦不已。 虽然萧统很早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可是这一次,就是一向听话的陆秀夫也是抵死不从,没办法,如果连奏章的行文格式都变,恐怕这朝野上下是谁都不会答应的。 接过厚厚一叠,萧统估摸估摸下长度,径自翻到第六张开始,果然,到了这里马南宝的正文才开始。 还好经过反复要求,臣子们给小皇帝的奏章骈四骊六用的尽可能少,让萧统看得不那么吃力,说起来在后世,这骈体文是萧统最喜欢的,那时候还一直鄙视韩愈等人搞什么古文运动,嘲笑他们“是因为自己写不出来,才不让别人写”,可是真正自己来了,天天面对这些玩意,才知道那华丽的辞藻根本屁都不是。 马南宝基本上记述了他此行的历程,可以说,他以知府的名义走遍了台湾的各处大山,寻访了数十个高山族的部落,其中平地原住民,马南宝很容易就见到了他们首领,给予他们少量金银玉器,宣扬他们以王道教化,便成功的让他们归附。 至于高山之上的部族,可就费了不少的力气,不过,在几个平地部族的帮助下,大多数还是愿意向宋朝朝廷效忠进贡,几个比较顽固的,至少也保证绝不与宋朝朝廷作对。 可以说,马南宝是真的实现了“台湾走透透”,萧统甚至怀疑后世的宋省长是不是就是和他学的,而马南宝如今亲自走到民间,走到百姓间,可以说是真正体会了民间疾苦,也晓得了水稻长什么样子,知道了百姓是怎么生活,如今这奏章里,大部分都是务实亲民之举,看到这里,萧统不由感叹,没有不好的下属,只有不会用人的领袖,这马南宝以前让他在中枢行走,不知民情,因此就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之人,而如今真正让他走向基层,这马南宝却是脱胎换骨,隐然有成为能臣之象。 “马卿,如今这高山原住之民,却是何等模样,真如你所说,还是茹毛饮血之辈?”虽然马南宝奏章里写的尚算清楚,可是萧统依然希望听听他的话,毕竟这类似野人的部族,让萧统很有兴趣。 “回陛下,这原住民,倒分为平地原住民和高山原住民之分,其中高山原住民至今只有若干部落,生于高山密林之间,一般不见外人,而臣这一次也是有归附之人引路部落成员称为‘弥麟’,公共事务由部落成员共同管理。他们使用石斧、石锛、石环、用鹿角为矛,用青石为镞,以采集、狩猎为主,部族里却依然是女子当家,男人为仆为奴,部族之间没有文字,不通教化,故臣虽然示之以大义,宣之以王道,可是他们……却无人听得懂。” 说到这,马南宝老脸有些发红,说起来也是够郁闷的,你在那里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那群野人哪里听得明白,而马南宝想必费的口舌还不会少,一想起他那吹胡子瞪眼睛跟高山原住民讲忠孝仁义的样子,萧统就忍不住想笑。 可是萧统一抬头,却见下面的臣子们不少人都咬住下唇屏住呼吸,一副怪怪的样子,萧统稍一思虑,也就明白了,不由淡淡说道:“想笑就都笑出来吧,不必憋着,朕恕尔等无罪。” 结果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那些平素和马南宝有些龃龉的人更是毫不顾忌仪态,或捧腹或捋胡,有的甚至把眼泪都笑出来了,直让马南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容易笑过之后,萧统一挥手,大家马上安静下来,恢复了先前严肃的样子,萧统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平地原住民,可是如南宝之言,如今已经学会种地,狩猎,听的懂人话,而男人也终于当家了?” “正是。”马南宝倒是依然神情严肃。 萧统沉吟了一下,道:“朕见你奏章之上说,平地原住民,已经有部族请求归附朝廷,那朕自然允了,毋庸多说,排湾人,泰雅人的酋长们,可曾到了台南?” “回陛下,排弯人酋长阿迭,泰雅人酋长西木等人已经到了台南,如今被臣安排在驿馆之中,陛下可是要召见他们?” “召见?”萧统哼了一声,“岂能他们来了,朕就召见?让他们住个几天再说吧。” 马南宝一愣,旋即醒悟,不由高呼道:“吾皇圣明。” 萧统淡淡一笑,不再多说。 接下来,自然就是议决一些普通事务,萧统一看也不碍国计民生,什么哪里要盖官署,哪里要修路,哪里的官员们抱怨气候恶劣要求加固行辕什么的,萧统一概照准。 当然,如今萧统毕竟年幼,虽然已经坐朝理政,所有的奏章都要给他过目,却还不能真正批阅奏章,目前大多数情况是大事萧统和群臣们会商拿出主意,然后陆秀夫行蓝批,然后萧统盖印,颁布实行。 第53章 当然也有人向萧统进谏,说蓝批之笔掌于陆秀夫一人之手,恐怕日久生变,萧统则淡淡一句:“朕永远信得过陆相。” 如果不是意外,陆秀夫应该是背着真正的赵昺纵身跳下了大海,这样的人如果都不能信任,那么还能信任谁? 第五十章发展经济(1) 很快,朝会就说到了如今的内政问题,如今大量百姓迁台,原本几乎荒芜人烟的台湾现在可以说是欣欣向荣,由于迁台人数大大超出了萧统等人的估计,因此一度出现了房屋不够的情况,好在陆秀夫亲自前往做工作,并且向百姓们的代表陈述了朝廷的实际困难,并且保证将每户多给一定数量银钱的承诺,而且不少半坯房被迅速建立起来,使他们不必露宿,反正到了这里一切也得重新开始,因此百姓们也没有太多的抱怨,反而对丞相亲自来解释感到欣慰,毕竟这年头,官老爷如果能接见百姓解决问题,那离青天的称号就不远了。 中国的百姓虽然自私,狭隘,劣根性多多,可是从另一个角度,他们坚韧,能忍耐,只要不是政府王八蛋到极点,没有谁愿意来反抗,没有谁要和你过不去,可以说,在中国统治成本其实是最低的,可是就有那么多脑残败类,连这么可爱的顺民都统治不好,甚至连最最基本的食品里,他不放毒就浑身别扭,将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虽是老话,却依然历久弥新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台岛上,百姓们的安居问题已经不大,毕竟看年景今年应该是个大丰收,这样收的粮食,加上宋军本来的存粮,从大陆顺来的粮食和高价从占城买来的粮食,过冬撑到明年,问题不大,可以说,最要紧的吃饭问题已经解决。 而台湾气候温暖,雨水充沛,养蚕种桑种麻,问题都不大,加上还有不少女人除了生孩子也没什么事情,不织布干什么?这样一来,穿衣问题也不大。 解决了吃饭穿衣问题,正常情况下,台湾的百姓也能活下来了,如果萧统只是一般人,大可以在这里当个山大王,鉴于台湾历年来风调雨顺,靠着台湾百姓辛勤生产,靠出卖粮食跑跑海外贸易,过小日子问题还是不大。 可是毕竟,萧统的目的却是要光复河山,而以台湾为根据地的话,必须要使台湾成为可靠而坚实的粮库,兵库,兵工厂,甚至,要战胜同时期战斗力当冠世界的蒙古铁骑,除了战略布局战术变化外,恐怕武器的革新也是无法回避的。 此外,萧统一直大力推进的货币改革,可以说进展一般,虽然由于朝廷的信用,新迁徙来的百姓还是接受了纸币,而且在所谓的市场上,纸币买东西还是好使的,可是毕竟,如今的市场实在是太不发达,如果可能,百姓还是更愿意用金属而不是纸币。归根到底,目前虽然已经有初步的市场,可是也仅仅停留在初步的以物易物和初级生产资料的交换,而纸币最大的优势,在于流通性强,没有强大且物品丰富的市场,纸币的优势就无法充分的体现。 这一切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台湾必须创造出远远高于同时水平的生产力,尤其是时不我待的情况下,必须尽量提高生产效率。 自然,朝会上,萧统还是把问题留给大家,让臣子们讨论,可是,说来说去,大多数人还是没有挑出勤政爱民,劝课农桑这些,也是,让这群或读圣贤书,或弄风雪月,或挽三石弓的文臣武将们去理解先进生产力先进文化,也实在太困难了点。 没法子,萧统只能不断的启发。 先是农业,萧统估摸着马上岛上粮食大熟,稻米、地瓜之类应该会大丰收,一直惦记着的陆秀夫马上就估算收成少说足有上百万斤,于是乎萧统就问这些粮食该怎么办呀?很快,心领神会的陆秀夫等人就说除了农家留着自用外,余下皆可贱价买了来,又修了几个超大的粮仓,将粮食储存起来,以确保无虞。 接着,萧统又顺嘴提了提甘蔗,这下子,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柳风又接上了话茬,恰好当时来台湾时,小皇帝还专门嘱咐了要注意种植点甘蔗,如今台南一带田地实在太多,就是种些也无妨,因此也没人说什么。 那柳风当时却是留意上了这事,还专门等到甘蔗成熟,而这台湾气候湿润,正是甘蔗生长的好地方,不消说,那试种的些许甘蔗自然大丰收了。 如今柳风逮着机会对甘蔗一路狂吹,说收成好易于管理人力要求少,更让萧统惊喜的是,这柳风居然还知道,甘蔗最重要的是能制糖! “若得甘蔗千亩,但一两年光阴,却可得甘蔗百万斤,若以制糖,则可得粗糖八万斤,精糖也可过五千斤,列位同僚可以算笔账,若把白糖出售南洋,可得银几许?可养活百姓几许?如此利国利民之举,若不亟行,尚待何时?” 虽然群臣大多与柳风关系不好,可是这一次人家说的有理有据,账算的也很清楚,很明显是有利无弊之举,加上皇帝态度倾向也很明显,因此自然一致通过。 于是朝会上很快商议好制糖办法,又定下十万亩左右的新值蔗田范围,由户部和工部牵头,陆秀夫亲自负责,募款募人耕种,所收甘蔗,皆归公有。至于官员们如果自己也想参与,可以入干股,当然种植销售,一概不能干预,红利自然可以分,于是官僚们的积极性也被调动了起来。 然后,萧统想到那台湾铜矿银矿应该不少,反正按桥段也到了开矿赚钱就业的阶段了,结果一问,嘿,别说,还真有。 这一次,全台走透透的马南宝就没有让萧统失望。 第五十一章发展经济(2) “陛下,微臣此次巡台,却发现那云林莲山之中,那排雅人所居之地,却是有了铜矿,而且矿脉甚丰,开采起来难度也是不大,就是那排雅人居然也知道使用,臣以为此乃天赐陛下,微臣奏请朝廷,应派专人前往,主持铜矿开采事宜。” “准。”萧统的言语很精练,“马卿全权处置即可,所需钱粮人手,一律由户部全力供给,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马南宝和户部尚书齐声说道。 “此外,”萧统沉吟了一下,“铜矿所需之民夫,工钱却须多给,就以惯例加上五成为准,孤身来台者优先录用,务使他们尽快挣到养家娶妻之钱。” 想了想,萧统又说道:“从如今的驻军中调人,轮流驻防铜矿,严防有人破坏和窃取矿石,犯案者,杀无赦!” 于是铜矿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这马南宝这次出去,收获却是很多,几乎成了勘矿专家,铁矿银矿甚至金矿,都被他发现,当然倒不是马南宝真有这专业知识,而是他和那些原住民酋长关系甚笃,而对于这些酋长们来说,那些光彩闪耀的金属,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用,慷慨的给了据说是上天之子的大宋天子,却也无妨。 既如此,萧统就很干脆的成立了造矿处,直属于中书省,马南宝兼任尚书,正三品,这下子,马南宝就一下子成为朝廷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开矿有多大利润,却是众所周知的。 好在这马南宝也是知趣,当即提出自己权力过大,要求皇帝派人监督,于是萧统也就不客气,在御史台加矿务道,由柳风亲自负责,配矿道御史两名,监察矿务。 诸事妥当之后,萧统仿佛已经看见期年之后,大量的金银铜铁被迅速的开发出来,朝廷的府库迅速被充盈起来,而由于金银的大量出现,纸币也迅速的进入流通领域,有了金属做支撑的纸币体系将是坚不可摧的,而由于纸币强大的流通性,极大的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很快在市场导向性,生产关系开始发生变化,而财富的大量涌流也让阶级关系发生变化,新兴的资产阶级必然会促进科技文化的进步与革新,那么……萧统已经开始意淫中华的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了,用句俗话,那就是“历史的齿轮开始转动”。 “陛下,前日曾有意成立盐茶司,如今户部郎中桓灵为主事,业已建立盐场八座,煮海水为盐,日前供给台湾官民已无问题,如今所建盐库皆以满仓,而欲出卖,却苦于运力不足,每借现有船只前往南洋出售,却也仅能获利三成,微臣以为有些不妥。”一直在朝堂上很少说话的陆秀夫终于开口了。 “哦?”沉浸在工业化文明中的萧统回过神来,这事是他自己一力促成,结果把章程和陆秀夫一说,却已忘记了大半,而那陆秀夫兼任了盐茶司尚书后,却是夙兴夜寐,一直做着这些事情,而可以想象,盐茶的活计,肯定会招致大量人的眼红,不过萧统,却对陆秀夫是毫无保留额度信任。 “陆相所言甚是,若是朝廷千里迢迢的跑一趟,却仅有三成利润,却是不值,那依陆相观之,将以如何?”萧统对陆秀夫总是很尊重。 “陛下,臣以为,倒不是南洋商人奸猾,而是如今枢密相公肯给微臣的船,大多是小船,能奈何风浪便是不错,途中总归有损耗,到了地头,剩下不多因此也不能降价,而价钱若高,那南洋人也是濒海,大可以自己晒煮,因此……耽误之急,是得有大船,不,是船队,臣有把握,若是能有大船队,利润最少能到一倍,若是提炼稍精,还能多五成。” 陆秀夫意思说的很明确,账算的很清楚,不由人不信,于是乎包括萧统在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很沉默的张世杰。 没想到张世杰的回答更是简单,两个字,没船。 接着,在萧统的追问下,那张世杰干脆也掰着指头算起了账,“五牙船尚有十八艘,其中台南港五艘,保护陛下銮驾,台北港四艘,关注舟山一线,金门港两艘,连江两艘,两艘目前正在海上,剩下三艘正在船坞里维修。” 第54章 此外,其他大点的船只还有多少,都在干什么,张世杰也都说的清清楚楚,看起来,确实也是没船可调。 说到这里,萧统忍不住食指轻叩桌面,而群臣们见小皇帝如此动作,便知皇帝又陷入思考,也就都安静下来。 “既然没船,我们就去买,有多少买多少!”想了很久,萧统终于决定,不惜血本,也要打造自己的海上力量。 “可是陛下……如今南洋各地均知道朝廷亟需船只,上次世英去了一次就被宰了一刀,如今我们若是大张旗鼓的去买船,那金银之物恐怕……”张世杰面有难色,他当然希望能大量买船,可是也知道,这船只可都是金银砸出来的,照小皇帝这气魄,怕是要把国库掏干。 “不然,战船,商船我们都要买,那金银之物不能吃不能穿,虽然能买东西,可是我们有了商船,可以把金银赚回来,有了战船,可以把金银枪回来,只要我们有了船,那就什么都有了!” 陆秀夫听了也想说话,萧统却一挥手道:“不必再议,朕意已决。”说罢,萧统又道:“这次买船的方针已经定下,无论战船商船,大船小船,一律都要,无论是南洋的,占城陈逆的,甚至大陆走私的,海盗的,我们都要,此事由张枢密全权负责,朕把国库里的六成存银都给你,你切莫让朕失望。” 张世杰一个军参,沉声道:“微臣遵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此外,船不仅要买,也要造,朕知道造船工匠渡海之时损失不少,那也无妨,如今木材铁器我们应有尽有,工匠麽,以老带新很快就能出来,钱……陆相,在把国库剩下存银拿出三成,全力支持造船,朕决定建立造船司,隶属工部,全权负责此事。” “陛下,那国库只有一成存银,怕甚是不妥吧,万一……” “有了万一再说,”萧统一摆手,“至于三成存银造船,怕也是不够,这样,另外再拿相当于等量银钱的交子,等量支付,朕就不信百姓们不用!” 于是此事定下,工部侍郎谢览算是捡到个好差事,当时了造船司主事。 第五十二章整顿军务(1) 于是乎,台湾小朝廷就冒着历代王朝都不敢的风险,几乎掏空国库的储备来进行大规模建设和采购,虽然说起来,反对的声音实在不能说小,不过深知赤字财政的优势和劣势的萧统,还是力排众议,强力推行,他坚信,在危急时刻,积极的财政政策一定能爆发出其他任何方法都难以企及的功效。 处理完民政,自然就是军政了,据细作的消息,在短期内,也就是至少半年左右,元廷是没有能力对台湾发动大规模攻击的,那么这样一来,对于疲惫已久体制陈旧的宋军,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喘息时机,而此时,正是萧统想要好好改革一下沉疴已久的宋军。 不消说,第一步自然是扩军,裁军当然也要做,不过由于和当前的政治气候不符合,而张世英等实权派也不喜欢听见这样的名字,因此萧统灵机一动,就把“生产建设军团“这个名字给拿了出来,从现有军队中裁撤下了五万人,当然主要是带伤的,训练效果和战斗力一般的里面裁撤,而且大多数是现在已经在台湾岛上的,金门前线的那些可是百战精兵,是动也不能动的,而且他们不脱军籍,军饷不变,依然是每月一贯钱,当然,他们的主要工作变成了开荒种地,也就是进行军屯,所屯之田收成四六分账,四归己,六归朝廷,不过朝廷以交子收购,这样一来,可以不打仗,还能有钱拿,还保留军籍,自然有不少人高高兴兴的扛起了锄头。 但是,萧统事先讲的很清楚,去种地并不是放下了刀枪,萧统称呼他们为“预备队”,常规的军事训练也不能少,尤其是农闲时分也必须进行相应的训练,训练不佳者是要扣钱的,此外,如果有士卒主动要求重返第一线,自然也依其所请。 这样一来,宋军总共还有八万余人,扩军工作就很重要,不消说,一说起扩军,刚刚裁了不少手下的将军们自然也来了精神,纷纷要求多给自己点兵,没办法,将军最爱的,一是钱粮而就是兵啊,有了兵也就有了一切,而且由于宋初对于武将压制太多,高宗时又把岳飞弄死韩世忠逼回家,导致武将可以说是受了几百年鸟气,直到孟珙于危难之际横空出世横扫鞑子十万军,光复襄阳六郡后,武将才在宋朝的舞台上真正抬起头来。 每逢乱世,武将的地位必然会大大提高,这也是历朝末年都是军阀混战的原因,宋朝由于偃武修文过久,武将地位在祥兴时虽然已经很膨胀,可是传统的力量毕竟是巨大的,武将们虽然势力不小,可是那骨子里还是腰杆挺不直。 这不,说起募兵,文臣武将都没二话,招!萧统说军饷翻倍,一半给交子,没问题,整! 萧统说军人要加强训练,工部要及时研究新型武器,尤其是火器,不要舍不得花钱,没问题!总之,这一次涉及军队问题,不论是萧统想到的,还是其他臣子将军们说到的,基本上都没有疑问的直接通过,然后马上颁行。 大家都知道,军队的分配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次经过考虑实际需求和承受能力,朝廷决定募兵二十万,其中陆军十二万,水军八万,这样一来,基本上是三个百姓就要养一个兵,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目前能够承受的极限,实在不能再多了。至于是不是要组建骑兵,萧统和大臣们却有些不同意见,后来考虑到台湾目前经济上实在承受不起,且大规模的买马现在既不现实也容易造成蒙古人的疑虑,且就算买了马,骑兵的训练也不是能很快奏效的,因此就暂时被搁置下来。 这样一来,朝野的重点就集中在这二十万人的分配上,不消说,张世杰代表着自家的几个兄弟,如今张世豪前往南洋购置军火,张世英则坚决的站在大哥一边,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张世杰毕竟是枢密使兼太傅兼右相,也不太方便说话,因此张世英就成了主要的发言者。 而另外的主要就是虎翼军龙骧军的代表范武雄和钱能熙了。这范武雄其实来头也不小,他兄长却是臭名昭著的贾似道的女婿范文虎。这范文虎可真正是风云人物,长得貌比潘安不说,当初襄阳被围,吕文焕告急,消息传到临安,虽然被贾似道压了好久,却终究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于是召开御前会议,商量援助襄樊。 这是,年少英俊的范文虎挺身而出,慷慨陈词,怒斥了有些文臣主张纳款求和的主张,力主驰援襄樊,并且自报奋勇,要求提兵援襄。 当时的宋度宗,也就是萧统名义上的老爹大喜过望,以为武穆重生,孟珙再世,而那贾似道也乐不可支,于是任命范文虎为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统军十三万援助襄阳。 哪里晓得这范文虎一出临安,不知为何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胆小怯懦,跑到了襄阳却啥正事没干,还输了几阵,更荒谬的是,打了败仗这范文虎还升了官。 这也就罢了,磨磨蹭蹭了两年多,襄阳已经快不行了,这是朝廷又派来真正很牛逼的京湖制置大使李庭芝来救襄阳,没想到怂包了两年的范文虎,却又牛了起来。他马上给贾似道写了封信,说“吾将兵数万入襄阳,一战可平,但愿无使听命于京阃(李庭芝),事成则功归于恩相矣。”,贾似道一想,也就允了,下令范文虎可以便宜行事。 这还不算完,范文虎深知李庭芝会不爽,于是赶紧跑到李庭芝面前,和他坐而论道,畅谈天下大事,力陈襄樊军机十二款,终于把一向看人很准洞察力很强的李庭芝给说动了,李庭芝还攥着小范的手,说“人才难得”。 吃了药的范文虎回去了就尽起精锐,气势汹汹的朝襄樊杀了过去,没想到迎面碰上的,却是真正的牛人阿术。 不消说,久经战阵的阿术,很快把范文虎杀得屁滚尿流,并且顺便抓住了一百多宋将,心中不服的范文虎还想翻本,回头带着十万人又杀了个回马枪,哪晓得阿术还有准备,在汉水之滨背水列阵,一战尽歼范文虎部。 听到范文虎兵败的吕文焕仰天长泣,深知襄阳已不可守,在无奈之下,宣布投降。 可是这范帅哥仅仅降了一级,贾似道依然把他放在了无比重要的安庆的位置上。没想到伯颜兵锋一到,拥兵八万粮草充沛的范文虎干脆直接投降,从此摇身一变,由大宋朝的安庆知府变成大元朝的两浙大都督,加入了光荣的汉奸行列! 说句题外话,在历史上,这范文虎在投降鞑子后,突然由假牛逼变得真牛逼起来,在为鞑子卖命的三十年里,倒真的是兢兢业业,而且战功不少,征服倭国就是他的杰作,虽然有神风之故,可是范文虎的表现,却是可圈可点。 话说回来,这范武雄乃是范文虎的亲弟弟,在得知胞兄投降鞑子后,范武雄三天三夜没有吃饭,头发都白了一半,三天后,范武雄在所有人面前自断小指,声称本该以死谢罪,然国家用人之际,当杀尽鞑子以赎罪愆,先自断一指以明心志。于是乎范武雄以后又有了个绰号,叫“九指神将”。 范文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而这范武雄则是一副标准的武将样子,身高马大,一脸黑胡子,看起来就很是彪悍。 关于分兵问题,其实说白了,就是将军们想要确保自己的实力,可是如今皇帝在,很多话却也不敢明说,只好说些双关语来互相影射,可是都是明白人,又有谁听不出来呢?于是影射多了,自然火药味渐渐出来。 第55章 第五十三章整顿军务(2) 不消说,如今张家兄弟,可以说是军队里的“主流派”,而范武雄钱能熙这样的,自然就是“非主流派“,而这次募兵,可以说就是一次重新洗牌的好机会。 宋朝的兵制本质上是继承了李隆基的那一套,将以前的府兵制改成了募兵制,也就是说把军人职业化,可是事实上效果如何呢?初唐之时华夏之军无敌天下,而后来自安史之乱起,华夏军队却不断萎靡,最终造成了两次胡人统一中原,给中华文化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伤。甚至,萧统早就想废除募兵制,因为这支军队本身存在着的致命缺陷。 虽然字面来看,职业军人似乎在作战技能上要比府兵制下的半职业军人要强,可是,军人的战斗力,不止是战斗能力,还有战斗的信念和意志,这是在冷兵器时代尤为重要的一点。因为当一个军人只是一个军人时,那他恐怕就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了。因为一个军人如果和社会和民众脱节,那他对国家对社会的认同度也会下降,其战斗力也就会出现问题。 想到这里,萧统不由想起唐朝初年,李世民一声令下,无数的百姓放下锄头拿起刀枪,却依然能横扫千军如卷席,而再看见宋军,即使在赵匡胤时代,战斗力却也只能欺负一下南唐那样的文弱之兵,心里就堵得慌。毕竟,古代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军人是两种军人,一种是“武装起来的牧民”,另一种就是“武装起来的农民”。“武装起的来牧民”这我就不用多说了,而“武装起来的农民”为什么强呢?想想看就能想到几点,农民比较单纯,指挥起来也容易;农民长年从事体力劳动,拥有出色的体力,当时冷兵器时代打仗打得是什么?根本还是体力,技巧只是在体力基础之上的;而最重要的就是农民在前方打仗,身后是自已的土地、自已的家庭,如果自已战败,身后的土地和家庭就会被敌人蹂躏。他们不仅是在为国家打仗,也是在为自已打仗,他们能不卖力打仗吗? 可是在募兵制下,军人打仗是为了什么?缺少对国家社会的认同,与民众距离很远,容易被军事统帅收买,这就是宋朝政府为什么要神经过敏的防着军队的原因。什么将不知兵,什么以文御武那都不重要了。因为那些原因都只是皮毛,真正的筋骨问题是,这支军队本身存在着的致命缺陷。在募兵制下军人缺少对国家社会的认同,与民众距离很远,容易被军事统帅收买,这就是宋朝政府为什么要神经过敏的防着军队的原因。 虽然,宋朝通过一系列措施防止果说在厓山之时,还有生存的威胁让他们不得不拼死力战的话,那么在这里,在台湾这个已经渐渐安定下来的地方,职业军人究竟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呢?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要紧的问题。 其实如果可能,萧统甚至想直接就把募兵制完全废除,原因很简单,募兵制就是在冷兵器时代有难以克服的弱点,因为通常所说的什么将不知兵、以文御武都只是这个问题的表现形势而已。所谓的将不知兵历朝都有,为什么只到了宋朝才爆发出问题?因为征兵制下的士兵有自已作战目的,无论谁是自已的长官,他们的作战目的都很明确,即保护身后自已的家园和田地。但募兵制的士兵是纯粹的士兵,他们与社会几乎没有交集,他们作战的目的,只有追求财富和受到长官的赏识,以求升官。所以,当哪一天他们突然发现自已效忠的长官,一下子变成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一切又要从头再来了,你说他们还会有战斗的动力吗?没有了,因为升官发财就是他们作战的目的,但这通常是在一个固定的长官下才容易实现的,因此宋朝的更戎法其实也是在绝了他们的官路和财路。这样的军队,老实说打不赢也是应该的! 可是目前地盘太小,又是在孤岛之上,实在没有条件,这才作罢,还是在实际操作中解决吧。 本来宋军的募兵,其实早就有一套完备了军队的不稳定,但这只是治标,却不能治本。只要宋朝在兵制上不能有大的革新,那么宋朝军人的战斗意志从何而来呢?如的制度,而且说起来,其实这和皇帝本就没什么关系,一般招募对象多为灾荒饥民,并实行灾年招募饥民为兵的养兵制度。此外,还鼓励营伍子弟接替父兄当兵,或以罪犯充军,兵源缺乏时,也抓民为军。一经应募,终身为伍。而且招兵的时候多是各路就地选人,因此皇帝为了防止兵为将有也做了许多制度上的巧妙设计和考量。 可是如今的情况却又有不同,首先,宋朝如今就只剩下台湾这么一块还算有点规模的土地,不消说,募兵都得从这里找,而各个将军目前虽然也有了防区,可是毕竟如今是战时而没有固定的驻地,因此在这样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分配兵员这事情居然阴差阳错的由私下自行解决,被摆到了台面上。 那么,既然这事情已经到了朝堂上,至少在名义上,自然就得由皇帝来裁决了。 可是本该高兴的萧统,却发现下面的气氛一直有些不对,原本从自己真正过来以后,基本上下面的氛围可以说很和谐,可是如今,下面说话的,不论文臣武将,字里字外就一直透着不对,先是有人说武将权力过大,应该重新规划军制,接着又有人说什么最好皇帝亲自统军,免得藩镇做大云云。 自然,说这些话的是部分文臣和范武雄钱能熙他们。而张世英自然不能坐视,于是乎争吵就出来了。 第五十四章整顿军务(3) 其实双方的意图都很明确,张世杰的意思,是按照现在各个方面的兵力,按比例分配新增兵员,这样一来,张世杰部分和范,钱各部的兵力比例依然没有变,可是由于总兵力增加,这样一来,张世杰部和范,钱各部的实际力量差距,却是在拉大的。 不消说,范,钱二人对此是极力反对,要求“新增兵力须顾及实际需求,考虑各方论调,补充战斗损失“,而他们的主张,也得到了一些心存疑虑的文臣的支持,甚至,从心底来说,萧统对于张世英公开说“要集军于合理合适之处”,隐隐然有些反感,因为按这个计划,等于说大宋六成兵力落入张世杰的手中。 那么,这个问题就再次提出,若是张世杰生了异心,怎么办?此时张世杰歃血盟誓和张芷嫣巧笑嫣然的画面一遍遍在萧统脑海里出现,可是,不知怎的,却也时刻有声音提醒着萧统,若是张世杰利欲熏心,怎么办?若是张世英张世豪有了想法,怎么办? 萧统正在犹豫,下面却渐渐由争论变成争吵。 “张制史,你的意思是要把龙骧军扩到四万?那区区粤东一地用的了那么多人吗?” “是又如何?范将军的后军按此也有三万之众,想来应付闽地已经足够了吧。” “可是如此一来,你张家就掌兵十余万……” “十余万又如何?你的意思是怀疑张家,怀疑枢密相公吗?”张世英厉声说道。 “制台大人莫是忘了,这天下可是陛下的。”有人阴恻恻的说道。 “那你们想怎么样?难道全把兵补给前军和武卫军?”张世英有点想发飙。 “那到不必,只是末将却有了章程。”一直在等待时机的钱能熙终于说上了话。 有些烦躁的萧统趁机接过话茬,“若甫,尔可是有了妙法,却不妨一说。”只是这钱能熙乃是武将,却也取了表字,倒是陆秀夫曾经说过,这钱能熙在武将里也算通文墨之人,乃是读书不成方才投军。 吵吵得情况得到了少许改善,钱能熙趁机说道:“以末将看,不若把台湾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防区,各着大将镇守之,而以新慕之兵均匀分入五大防区,如此则可以老带薪,以战练兵,期年之内,则新军练成,如此,则可以反攻大陆,一统河山矣。” 萧统听了,却很是失望,他虽然潜意识里不愿张世杰坐大,可这并不是说他现在就像对付张世杰,且目前没了张世杰,他萧统离再次跳海也就不远了,而且就算那张世杰有异心,萧统也留了后手,不怕他能翻出天来。 只是这钱能熙也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给萧统出难题,这均分之法,明摆着是正面给张世杰叫嚣,萧统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只能装糊涂。 果然,那张世英看样子就要跳脚,而一向好脾气的张世杰也黑着脸,冷冷盯着满脸谄笑的钱能熙,意思不言而喻。 而瞬时造成的安静,却让现在的气氛很是诡异,不少文臣对视一眼,便悄悄地退后半步,缩起了脖子,很明显是不想掏这趟浑水,而那张世杰轻轻咳嗽了两声,更是直接就让现场彻底寂静了下来。一时间,连萧统都有些不自在。 “诸君所言皆是大谬,该治其罪!”正当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时,一直炮筒子一般的柳风再次站了出来。 有人一说话,原本那紧张的局势瞬间得到缓解,萧统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看来这扫把一样的人,却也有他的好处。 “柳卿家有何高见,快快说了与朕听。”萧统难得对柳风一副好脸色。 “陛下,”柳风拱拱手,“列为同僚”,柳风又罗了一圈,“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况是军队?难道诸位以为这军队乃是私家产业,可以讨价还价吗?” 此话一出,朝堂里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说什么,难道有谁敢在这时候说,老子打得就是这军队的主意,怎么招? 第56章 萧统听了,心中直乐,恨不得搂着柳风狠狠亲两口,这厮想不到还有这一手,没想到柳风小试牛刀却不收手,接着说道:“列位,如今朝廷危难之际,陛下以冲龄践祚,却不必危难不顾风险,一心为了江山社稷,难道陛下万金之躯,就不需要保护吗?就不需要军队吗?作为臣子,你们在这里抢来抢去,不觉羞耻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柳风那狭长的眼睛一眯,扫了一圈,突然厉声说道:“难道是有人想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吗?” 僵持,一切仿佛都停滞了,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这时是那么的清晰,让人心中更多几分紧张。 “微臣不敢。”张世杰前出一步,神色淡然的跪下行礼,自始至终没有多余的话。 “微臣(末将)不敢。”满朝文武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尤其是张世英,更是满脸怨毒的撇了柳风一眼,那是咬牙切齿啊。 柳风却依然不消停,也一揖到底,朗声道:“陛下,微臣以为,如今新慕二十万军,那忠勇军宁远军,却正需补充,不若调五万精锐于其中,为陛下亲军,以保陛下周全。” 萧统听了,淡淡说道:“列位以为如何?” “单凭陛下圣裁。”此时自然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剩余十五万,其中八万人按照各军裁军之数,裁撤多少补充多少,务使各军人数恢复以往,至于剩余七万,臣以为当各军平分,如此乃是周全之策。“柳风灵机一动,却又出了一个好主意。 这可以说是双方各退一步,加上如今气氛紧张,皇帝态度暧昧,因此张世英和钱能熙也都没有坚持,于是此议遂定。 只是此时张世杰和陆秀夫两名擎天巨柱的神情,却都甚是值得玩味,让原本因柳风突然发挥而心中窃喜的萧统,再次陷入沉思。 第五十五章文天祥 此时的漠北,正是秋高马肥之际,海都的大军一路东进,气势如虹,挡者必死,很快就击溃了伯颜匆匆布置的杭爱山防线,可是,溃而不散的伯颜迅速收集残军,坚守甘州沙洲一线,以防后王军截断河西走廊。 可是,海都却并没有南下,而是不惜把侧翼曝露给伯颜部,也不在意补给线的无限拉长,竟是留下部将哈木盯住伯颜,主力摆出东进的样子,却是消失在元军的掌握中了。 而此时,被不顾一切从南线调来的玉昔帖木儿部,终于在辽东登陆,给坚守待机的元军主力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兵器,而同时,另一只水师则早就溯辽河而上,一支精干的部队,此时却已迂回敌后去了。 早就按柰不住的忽必烈马鞭一指,刚刚从修整中恢复过来的蒙古铁骑全线出击,而这次,第一次走上战场的太孙铁穆尔,被坚执锐,不顾箭矢,一马当先,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而数百轻骑紧随其后,面对前面凶恶的色目人,却是毫不畏惧,很快就在敌人的战阵中楔出了一条血路。 后面观战的忽必烈连连点头,神色甚是慈爱,仿佛从这十五岁的孙子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而那早就而立的真金【前面章节笔误,真金今年应该三十五岁】,却总是醉心于汉人的诗书礼乐,想到这里,忽必烈忍不住长叹一声,微微摇头。 而忽必烈这一小小的神色变化,却被一直侍立身侧的阿合马看见,深吸一口气,阿合马也嘴角上弯,微微点头。 一场混战下来,元军人多,而色目人单兵能力强,总体来说,元军还是略占上风,而后王的军队则微微后退。忽必烈毫不客气,下令退多少进多少,不可多不可少,然后扎营修整。 很明显,忽必烈计划的,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慢慢和后王的军队耗着,待到合适时再与之决战,一战而定乾坤。 与此同时,大都的地牢里,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一个中年清瘦汉子面朝墙,坐如钟,却依然衣服干净发髯整齐,而且连枷锁也没有,很明显,这个囚犯的地位很高。 而他的背后,却摆着一张小桌,几个小菜,真金正用标准的跪坐之姿看着那名囚犯,神色甚是恭敬,他的右手端着琉璃玉杯,做敬酒状。 “文丞相,难道真金如此诚意,还不能让您释怀麽?如今天下之势,文丞相比真金明白,如今民心所向,真金也毫不保留的把真实情况给了文丞相,赵宋气数已尽,大元如日初生,文丞相何苦一定要执迷不悟呢?”真金的神色真的很真诚,从他那英俊而和煦的脸上,真的很难看出狡黠欺骗这些政客必须的素质,而事实上,至少到目前为止,真金三十余年的生命,配的起君子这个称呼。 而那端坐的囚犯,赫然就是大宋三百年养士的精华——文天祥! 一个不朽的人,一个光辉的人,一个被所有读书人永远记住的人,一个中华民族脊梁骨最硬的人。 听了真金的话,文天祥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此时,梁上一块土落了下来,刚好落在文天祥的肩上,而文天祥却像没有反应一样,丝毫不动,依然保持着跪姿。 而他跪的方向,依然是南方! 真金叹了口气,又道:“难道文先生还拘泥于华夷大防吗?难道文先生真以为蒙古人还是那茹毛饮血不食人间烟火的野人吗?难道文先生一代大儒,竟然不知夏行夷礼则为夷,夷用夏礼则入夏吗?” 依然没有回应。 真金突然有些恼怒的一摔酒杯,怒道:“文先生,真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论是父汗还是其他什么人来劝你,你或是和他们坐而论道,或者是指着那些降臣的鼻子怒斥,说真的,真金都认为你说的对,可是,难道真金说的不对吗?文先生是不是怕被真金给说服了而动摇呢?” 枯树一般的文天祥,依然没有回应。 “罢了,”真金摇摇头,“是真金的不是,真金答应过先生,不再提这些的,真金自罚一杯。”说罢,真金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文先生,不管怎么样,真金不会故意拿假话骗先生,也不会说什么宋朝朝廷已经完蛋这样的话,如今小朝廷躲在台湾,从大陆抢了几十万百姓过去,准备孤悬海外,自立为王了,当然,他们的旗号还是中华正统,只是以全国敌一隅,能有什么作为,先生比我清楚,希望先生还是好自为之,这点酒菜就给先生补补身子,权当是真金的心意了。” 说罢,真金有些失落的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口,正要迈出去,却又突然回头道:“只是文先生,真金还是要说一句,如今父汗被人窜错着,很多事情多有后退,真金虽厉行汉化,然宗族长辈之力甚大,真金多有不逮,加上有人……有人掣肘,情况并不是很好,而此时也多有对先生不利之言,先生自己也要多多当心。” 随着一阵哗哗啦啦的铁链声,牢门终于关上,而早就出去的真金却不知道,如今的文天祥,却已经泪流满面,清癯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而那虽然单薄,却曾经被坚执锐奋身抗敌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他那张曾经舌战群丑,辩倒奴酋的嘴,呢喃着的,却依然是那两个曾经说过无数次的字。 “陛下!” 第五十六章变局(1) 可是不知为何,位于老哈河畔的蒙古补给大营,却因走水而不可控制,而恰恰此时,后王军居然还前来袭击,最终酿成大祸,十余万大军的粮草瞬间被烧的干干净净,几乎一粒米也没有留下。 震怒之下的忽必烈下令把所有的守营士卒全部斩首,以泄其愤,同时,由于现在粮草不足,士气低落,忽必烈不得已下令向南回收,缓缓退向上都,同时急调伯颜,阿里海牙等部来援,而养病在大都的阿术也接到命令,立即征调大都守军,北上增援,同时手书真金,命真金监国,行蓝批,全权处理内地事宜,不必上奏,百官诸军各行省,听其调遣。 可以说一个偶然的事件,却让整个漠北的形势紧张起来。 而得知消息的后王诸军,却也没有趁机南下向疲惫而缺粮的忽必烈部压过来,倒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只是,一直没有消息的海都,在出现时,却又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震惊。 因为,他派人把几千具割掉鼻子和耳朵,戳瞎眼睛的尸体送到了忽必烈的大营,还写信给忽必烈,说如果断了粮,就吃这些人肉吧。而这些人,却是由玉昔帖木儿的船队悄悄沿辽河送到上游,准备由贝尔湖一线斜插过去来抄海都后路的! 如今看来,没有疑问,这支部队被发现,被全歼了,而且是海都亲自带队,亲自斩杀,亲自把这些人给予了草原上能有的最大侮辱,割鼻剜眼去耳,震怒的忽必烈自然不顾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把押运的人也当即分尸。 只是,这些押运的人,却也是那支迂回部队里的士卒,只是他们却是铁了心的要追随海都,即使海都派给了他们必死的任务,也义无反顾的前来执行,纵然是被五马分尸,也在所不惜。 如果说是轻骑兵部队,在草原上根本不必考虑补给的问题,可问题就是,忽必烈这是尽起精锐,有步有骑有依仗有扈从,加上海都等人是攻略,而忽必烈是守土,守的还是铁木真龙兴之地,自然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如果就这么打下去,海都等人以轻骑袭扰之,断其归路,以大军牵制之,防其遁逃,那么忽必烈就很危险了。好在,一直让他信任有加的将军们,没有让他失望。 九月中旬,此前连战连败的伯颜,突然率部约五千轻骑,出现在贝尔湖畔,而此时,海都八刺联盟正在举行宴会,无数人在歌载舞欢呼雀跃,哪里知道灾难即将来临。 第57章 猝不及防的八刺在身中数十箭后,丢下牙帐,仓皇而逃,伯颜一战而溃敌军腹心,缴获牛羊数十万头,闻讯的海都却因为也陷入了激战,而无力回救。 缠住海都的,则是阿里海牙,这位骁将堪比三国时的夏侯渊,行军迅速,有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说法,从张北北上的阿里海牙,硬是带着修整不多,匆匆由内地聚集的轻骑沿路避开或者甩开后王的斥候,以可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从右翼和海都交上了火。 当然,勇将虽勇,却不能改变军队的实力,阿里海牙也不是点金手,不能把匆匆聚集的军队变成百战雄师,可是,他依然尽可能的振奋了这支军队的士气,和海都绝对精锐之师生死鏖战,誓死不退,死死拖住了企图回援的海都。 而得知消息的忽必烈大营,自然再次炸锅,这一次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应该立即反击,忽必烈亲自点将,皇孙铁穆尔为先锋,沿肯塔山麓西进,与海西诸王决战! 不消说,这一切消息,都有细作千里传给台湾,当然,台湾得到的消息自然很是滞后,可是,从战术角度来说,也许很是滞后,可是从天下的布局来说,这些消息,也就足够了。 这些消息,除了宋朝在内地的情报机构天机阁的高级人物外,自然只有小皇帝和张世杰,陆秀夫知道,目前萧统虽然每日一朝,和群臣们讨论军机内政,部署改革事宜,可是毕竟,萧统最信任的,还是张,陆二人,总是愿意单独召见他们俩之一,或者是三人间的密会,而很多重要决策,其实也就是在这样的秘密会见中定案,毕竟萧统也不愿意看见朝会上张,陆这样的人和自己唱反调,很多问题还是事先沟通了好。 “陛下,由此看来,那忽必烈和海都等人,怕是还是要打上一阵,如今看来,至少到明年夏天前,鞑子是没有力量进犯台湾的,如此台湾幸甚那。”陆秀夫看见的,当然还是玉昔帖木儿部来到辽东的情报,却不知此时北方战局,早已是另外一回事。 “是啊,朕看别说半年,就是一年时间我们也有,有这一年时间,朕的台湾,就是固若金汤,那鞑子纵有百万雄师,又能奈我何?”萧统看见这些情报,也甚是高兴,毕竟历史上,海都等人可是和忽必烈乃,真金乃至他孙子铁穆尔打了将近半个世纪的仗,让元朝北方就没消停过,如今自己来了,怕是要打更长吧。只要元朝一直在北线作战,那自己就中兴有望。 想到这里,萧统又问道:“陆相,那今年的粮食改收了吧,陆相可要专门着人盯着些,切莫有了纰漏。”如今,这粮食可是命根子,来不得半点马虎。 “微臣遵旨。” “陛下,臣以为,有所不妥。”一直沉默的张世杰突然说话了。 第五十七章变局(2) “哦?”萧统有些意外,“张枢密有话但说无妨,且与朕参详一二。” “陛下,自从圈地之事肇起,固然军民积极性甚高,纷纷前往夺之,可那台湾地虽不少,然人之常情,却是欲多圈些地,也不顾能否种的了,这样一来,虽然百姓们都有地,可是事实上,如今这地还是比人多,荒芜的地,可也是不少,尤其是军屯之地。” 张世杰说完,陆秀夫却也马上接着道:“枢密相公所言极是,此外,还有一事,臣也正要告与陛下知之,今年粮食固然是丰收,然主要是因为广种薄收之故,依臣观之,若是精耕细作,稻米收成至少能加三成,而如今,台湾还是人太少而地太多,看着不少的田地里,庄稼却种的很是稀疏,臣看着……心疼啊。” 萧统这才发现,高高在上的理论,和实际的生活间,差距是多么大,原本萧统以为,鼓励垦荒大种粮食,然后就能等着粮食丰收解决军粮,粮食再丰收出口创汇,可是,两位大臣仅仅是提出了这么简单的几个实际问题,却让萧统都有些傻了。 如今可没有杂交稻,亩产本就很低,加上新垦之田没有积肥,一个人管的田地过多,造成的效果就是生产效率极为低下,如今的粮食虽然从量上,似乎基本满足了需要,可能还有结余,可是毕竟,一切本可以做的更好。 再往深层次想,如今宋朝小朝廷论地盘论人口,都比不过鞑子,遥想翻盘,唯有从效率和技术上打主意,可是自己一项得意政策,现在看来,却也是问题多多,想到这里,萧统不由很是沮丧。 “此外,如今岛上耕牛实在是少,据马知府来报,如今耕牛不到千头,多半还有病患,就是这些,还是六月从福建迁过来的,不少还得了软脚病,如今田地里的耕作,却很少能有牛力的,不少百姓甚至要自己去拉犁。”陆秀夫却不顾小皇帝脸色不好看,依然接着汇报道。 “没有牛?”萧统哼了一声,“那就买,派人去大陆,去占城,去南洋都行,还有,如果需要用牲口,那就动用马匹,先挨过去再说。” 张世杰和陆秀夫对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都称了声是。 “此外,陛下,前日军队垦荒,倒是修了不少沟渠水坝,只是由于如今田地实在太多,灌溉有些不够,不知是否可以收税?”陆秀夫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收!张枢密,那军队裁撤下来的,也就是生产建设军,一律去淡水河浊水溪,以及其他河流那里去修坝挖沟,朕要让台湾的每一寸农田都有水灌溉。”萧统只觉得肺都快炸了,没想到自己考虑问题,竟是如此不周详,而这些该死的臣子们,为什么不提醒自己呢?哦对了,还有,如今可以想见,肯定有不少土地闲置,妈的你不种地圈起来干什么?又不能炒房地产!只是先前既然有了命令下去,如今可怎生是好。 正在不爽中的萧统,却突然间脑子里仿佛灵光闪过,一个臭名昭著的词突然进入脑子里。 人头税! 人头税,顾名思义,也就是对人身课征的一种税,是人就得给钱,很明显的,这是累退税,越穷的人越是怕这玩意,封建王朝的崩溃,很大程度就是土地兼并严重而人头税却少不了,实在活不下去了,尤其是明朝。不过满清鞑子入主中原后,却居然知道取消这一税种,而单凭这条,那雍正就还算有几把刷子。 顺便说句,如今的天朝,却又变像恢复了人头税,正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百年前啊。 “陆相,那人头税如今可还在征收?”萧统急切的问道。 “如今新来移民不少户籍路引还没有办好,但是先期来台的,已然开始。” “全部免了。”萧统小手一挥,毫不迟疑的做出了决定。 “陛下,这……”陆秀夫面有难色,“那人头税一年却也能入库数十万银,却也不少,如今岁入不丰,怕是……” “非也。”萧统摆摆手,“若是一贫苦三口之家,不算孩子,一年交上两贯的人头税,怕是年也过不好,可是那大户之家,收了税却毫无影响,如此那百姓如何能安心,所谓官逼民反,怕也是这个意思吧。” 张陆二人又对视一眼,陆秀夫小心说道:“那陛下以为该当如何?” “很简单,有钱的自然该多交税,没钱的就少交,就以……就先摊税入地吧,有多少地就交多少税,这样一来,穷人就能好过很多,而富人却也不在乎这点钱,何乐而不为?” 萧统嘴上说的高兴,心中却道:“雍正啊,你那套摊丁入地的玩意俺给你剽窃过来了,勿怪啊。” “陛下,那士绅乃是国家根本,况且千年来俱是如此,怕是骤然难以遽行吧。” “陆相。”萧统神色一凛,“朕意已决,具体章程尔等去拟,朕只要把所有应征之税,譬如一百万贯,摊到土地上,然后按土地征收,其他的,你等自己可以商量。” 张陆二人见皇帝意决,只好称是。 “对了,还有,明儿后年吧,朕要重新丈量土地。”萧统似无意般说道,却让张陆二人心中都是一凛。 丈量土地?这可是大事啊,一下子,二人心中就紧张起来。 第五十八章变局(3) 孰料,随口就说出这般惊世之言的小皇帝,却似乎只是随口说道一般,转口就不再提。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些相对来说比较过场的事情,也没甚争议,直接也就过去了。 祥兴二年的十一月,台湾岛上一片欢腾,大宋天子亲自主持仪式,祭天祭祖,庆祝丰收,百姓代表献上了五谷六畜,而这一次祭祀祖宗的三牲,却也是台湾本地所产,祭祀后宴请百官的饭菜,却也是台湾的米,台湾的菜。甚至那祭祀的桌凳长生牌位,长明灯用的油,百官身上的衣服,却也无不是台湾所产,毕竟那丰收的可不止是粮食,养蚕者收成可也是不错。 而这时,远去南洋的张世豪终于回来,在付出了十几艘船的代价后,剩下的船,却也从南洋带回了珠宝玉石,种子刀枪,虽然花费不菲,可是,此行最大的成就,却是成功的开辟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航线,还绘制了海图,如此一来,台湾到南洋的生死线,终告打通。 至于琉球,东洋乃至高丽的海上贸易,也迅速列入了日程中。 接下来,萧统下令开始甄别清查大陆带来的书籍典藏,特别是兵器战策,务必要求特别留意,如有遗漏缺损的,宁愿派人前往大陆,也要买来。 不消说,小皇帝想的,自然是重启科技革新,意图在政治上有所作为。 话说那头,漠北如今却是打成了一锅粥,飞速北上的阿里海牙,虽然竭尽全力,可是毕竟,劣势的兵力还是挡不住海都部的反复冲击,在战损三分之二后,阿里海牙部不得不后退百里,而此时,海都早就亲率最精锐的万余骑兵绝尘而去,朝忽必烈大营过去了。 第58章 而此时另一路的伯颜,却不知为何再次遭受挫折,本来伯颜一扭杭爱山颓势,出骑兵大破八刺,几成扭转战局之笔,可是本来士气高涨的伯颜部,却在急行军中中了海都的埋伏! 那海都,却没有理会正在焦灼中的战局,放着可能生擒忽必烈的机会不顾,却是对伯颜部死缠烂打,绝不放手,誓要把这支百战精锐杀个片甲不留!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肯塔山的西面,翰刺河的河畔,两支军队展开了殊死的搏杀,白衣的一方背水列阵,死战不退,可惜却被挤压到了河曲之处,几乎没有回旋的空间,自然,这是早就苦战很久的伯颜部。 而另一方,亲自督战的海都让黄衣的色目军团士气高涨,那海都身材不高,却健壮非常,胳膊粗如常人大腿,力能挽三柄强弓,双目如鹰隼般锐利,虬须长而密,耳朵大而尖,望之即是枭雄之貌。 海都这一次,却全然不顾所有人的建议,不断的增兵,增兵,再增兵!为了歼灭这支军队,他不惜一切,连自己的亲卫也上了三分之二。 实力的差距不是士气的加成可以逆转的,虽然伯颜不断的鼓励着士卒,虽然在他的军队里,汉人和蒙古人难得的精诚一致,为了蒙古人内部的利益而厮杀不已,奋不顾身,只是,一对一的杀戮和狭窄的空间,让时有奇谋的伯颜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倒下,却也没有办法。好在,一个白衣的倒下,却往往有两个黄衣的陪着,这让心情沉重的伯颜,心中却好歹有了丝安慰。 至少也够本了。伯颜心中知道,海都的目的,只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消耗元廷的实力,毕竟与其去和忽必烈的大军决战赌生死,不如竭尽全力的解决自己这支军队,一旦自己全军覆没,那么杭爱山到河西走廊,几乎成为无人区,那是全力南下的海都和从哈密出发的色目人,足可以把元朝肢解! 虽然理智来说,自己的处境很不妙,可是伯颜依然振臂高呼道:“大不那列!大不那列!伊塔斯隆!卡斯拉奇!”接着,伯颜又换上汉语:“勇士们,背水一战,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主帅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不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可是随行的亲卫早就心领神会,同声高呼,这一次,伯颜的呼喊声,却是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本已背水,腹背受敌,还有什么可以想的吗?虽然如今已经是枯水期,可是那翰刺河水,却依然深得很,且现在也没有人愿意或者能够去泅渡。如今他们的血液已经沸腾,他们的斗志已经激昂,士卒们已经不分胡汉,厮喊着拼命着向对面的敌人冲杀过去。 昔日韩信背水一战定乾坤,如今伯颜故技重施,效果如何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海都,却也打了个口哨,从随扈手中接过了一个类似喇叭一样的铜筒,用浑厚的声音说了几个字节。 虽然是几个字节,听在伯颜耳朵里,却如同九天雷鸣一般,让伯颜几欲晕倒! 因为海都说的,翻译成汉语同样简单,只有三个字。 “船来啦!” 原本情绪高涨的伯颜士卒,听了这话,原本那一往无前不惜一切的气势,顿时不见,不少正想大杀四方的人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少人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见那波光荡漾的翰刺河上,可不是正有无数的小船和竹筏顺流而下,正向他们漂来。 希望有时候并不给人生机,却往往带来了死亡。 第五十九章假币 伯颜军的士气,就像蓬勃的男根被浇上冷水一般,顿时萎靡起来,更有略通水性的汉人士卒,哪里管亲卫队的严令和弓弩,更是冒着自己人的如雨箭矢,也要不惜一死的去抢那些船只竹筏,而犹豫者见前人渐渐离那生命的船只越发的近了,也不由开始挪动脚步。 这世间,却也只有生存的希望,能让人藐视一切的命令威胁。 久经沙场的伯颜,虽然足智多谋,此刻却也只能将叹息埋在心里,下令亲卫对于动摇者擅离者,一律射杀。 于是,翰刺河畔,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白衣军开始自相残杀,而黄奕军则看着他们残杀,时而帮这边时而帮那边,可是无论如何,那血肉横飞之举,却依然让已经枯黄的草地变成澄红。 话说那头,基本解决了吃饭问题的台湾,如今趁着天凉,却是在朝廷的号召下大搞基础设施建设,所有暂时无事的人,不论居民百姓军人,一律拿起了工具,开始修路挖沟,建坝填坑,开矿建房,皇帝有诏书说的明白,要让台湾平地四通八达,山上也能迎客八方,要让每一寸田地都能得到灌溉。 当然,趁这个机会,萧统也明确的说,参加施工的酬劳,不给铜钱银两,改给交子,而且号召宁远军忠勇军带头领取,这样一来,虽然还是有太多的人心有疑虑,可是不管怎么说,纸钞还是开始缓缓的流通。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大丰收,不论是粮食还是蔬果,百姓除了按照额度上交和留下自己的存粮外,却依然还有富裕,这样一来,必然产生了要把农产品拿出来交换生活必需品的需求,而有些从大陆迁来的百姓,带的一些平素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东西,甚至是针头线脑这样的,也都有人需要,这样一来,百姓们就自发的组成了市场。 以物易物的固然还有,可是毕竟价值难以得到双方的认同,总归是有人觉得吃亏,而铜钱银两,就更不愿意拿出来买卖这些物事,还是揣在身上安心啊。于是乎,朝廷大力推进的纸钞,这下子就派上了大用场,反正这交子,大家都不太喜欢,可是朝廷反复说要用,那么好,我们拿来买东西,买这些不起眼的玩意,可以了吧。 当然,由于目前台湾的生产力还极为低下,不可避免的物价虚高,这也一定程度的造成了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不过萧统却不担心,通货膨胀本质上是财富的再分配,而无疑的,他手中有货币发行权和中央政府的背书,自然不必担心流通领域的问题。如今市场上,交子确实有所贬值,而且幅度还不小,那是因为百姓不愿意那小额的铜钱购物,却宁愿用面额相对较大的交子来支付,不过萧统却不担心,只要交子一天天的流通下去,而自己能找到一定数量的金属作为支撑,那么总有一天,金属会退出流通领域,进入府库,那么一来,萧统的治下将会成为纸币全流通的土地,这样一来,市场的效率将不知道会提高多少倍,而这,意味的是大量的利润! 只要有了大量的可见的利润,就永远不必担心人的创造力,萧统深信,不久以后,就会有脑子灵光的人看出纸币的优劣,那么相应的投机风险性商品,肯定是会出来的,甚至不排除有些善于钻营的人能搞出金融衍生品来,与其让这些人来乱搞,不如自己把这块蛋糕抓住,萧统很明确的下定了决心,必须严加限制和监管纸币及其相关衍生品的流通和买卖。 可是,萧统还没高兴几天,马南宝的急报就来了,而这就足够让萧统的小眉毛蹙到了一起。 原来,自己大力推行纸币,民众们开始不买账到现在的认同,固然让萧统高兴,那地方的县令们自然也高兴,毕竟看着原本空空的府库,开始有了银钱,谁不高兴?而且每天都有人来衙门换交子,自己只需发出纸,就能看着那些百姓们虔诚的把手中的铜钱串成一贯贯交给官府,有的甚至把多年积攒的金银首饰都称好了,要来换钱,奇怪的是,他们拿着交子,却也知道匆匆就去买东西,这样一来,虽然绝对数量不算特大,可是那交子,毕竟也和铜钱一起,开始流通了。 可是还在十月,高雄令林肇,在体察民情时却发现,市面上居然已经出现了十钱的交子,可是那交子,却是假的! 宋朝朝廷印发的交子,乃有金交银交和铜交,其中金交仅为收回民间黄金,不准买卖事物,只可兑换银交,却不能反兑,金交面额甚大,多为百两黄金以上,因此发行不多,上面有皇帝玉玺,而银交和铜交可以互相兑换,也可以参与市场流通,买卖货物,上面却均是户部印鉴,至于图案,则是龙凤呈祥,天子旌旗云云,只是当时发行时,萧统曾特意提醒,务必专门制版,着宁远军守卫印币之厂,操作人员务必身家清白,且有人做保,才能进入。 目前的铜交面值有五文,十文,五十文,百文,五百文和一贯,那十文铜交,本是蓝色门画,红色印鉴,皮厚纸,色彩鲜亮,可是那林肇偶然间,却发现货卖家私的汉子手上拿的十文铜交,明显不对。 接过一看,印刷粗劣,印鉴刻的甚是丑陋,可以说假冒的很没水平。 只是林肇随口一问,却把这这年轻有为的青年惊得差点把眼珠子凸了出来,原来这高雄地面上,这类交子却是多数,而原本印刷精美的交子,好多人却也私藏了起来,原来这汉子,居然也明知手上拿的是假的! 不敢怠慢的林肇当机立断,一方面自己详查,另外飞章上报知府马南宝,请示上峰,他却不知,此时台北,台南却都出了这样的事端。 第六十章火器(1) 等到萧统拿到比较准确的消息时,却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却不是说自己当时的防伪措施出了问题,事实上,目前马南宝大搜台湾,却也还没发现有真正能伪造的足以乱真的交子,倒是各类制作粗劣的交子,倒是很多。 究其原因,倒不是交子不好而不能被百姓所接受,恰恰相反,正是那交子在试用一段时间后,百姓们认为其轻便耐用,外形美观,因而很快接受了交子的作用。 第59章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正是因为交子已经被百姓们所接受,竟然也就像百姓千百年来信任的金属一样,在台湾如今的现实条件下,也遭到了被雪藏的命运,毕竟如今还是乱世,百姓还是本能的要保护自己的财富,既然有假的交子,却能得到不少人的承认,那么将交子像银钱一样自己存起来,却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归根到底,还是物资不够丰富,市场不够繁荣,百姓对于将来的绝对预期不够好。 本准备趁机再次大干一场,全面推进币值改革,的萧统,却在陆秀夫和马南宝的劝谏下,只得暂时把这事情按下,不过,制造假币是公然的挑战朝廷的权威,更遑论扰乱金融秩序,威胁市场稳定,这是绝对不可以得到原谅和姑息的事情,当然,这一点陆秀夫等人也是赞成。 于是,一场大搜捕开始在台湾展开,专门抓捕缉拿制造假币者,朝廷明旨,禁止任何人再使用假的交子,违令者将课以重罚,至于那些制造假币的人,萧统直接下令,杀无赦,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只是当最后的结果呈报到萧统那里时,饶是萧统早有了心理准备,却也有些惊诧,那制造假币的犯人竟然有两百余人,而所有的假冒交子的币值,居然有白银十余万两,并铜钱三十余万贯,可以说,市面上流通的钱,已经有相当部分就已是假的,还好这是在古代,如果稍微有几个懂点金融的,利用假币泛滥市场上物价虚高而物资匮乏,稍微几个杠杆就能把台湾所有的财富席卷一空,这样一来,整个台湾,马上就会崩溃,这可是杀人不动刀子不见血的绝户计啊!生活在那个虚拟经济大行其道的年代,萧统早就见识过太多的前例,而联想到这里,不由冷汗涔涔,不要以为没有股票基金债券,就不存在金融风险一说,近了说盛宣怀被弄死,远了说晋商徽商淮商,究其死法,哪里逃得过金融手腕呢? 只是比较麻烦的是,如今萧统还真的只能通过严刑峻法,禁止假币,却还不能把危害明白的讲出来,甚至连官员们很多都不能说,不然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危害,也就把纸币的真正奥妙和威力给说了出去,保不齐就有聪明人看出了门道,万一根据这个,有人顺藤摸瓜琢磨出来真正的操盘手法,给脆弱的台湾市场来这么一下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萧统可不敢低估这群古人的智商,万一……萧统承受不起这种万一。 好歹把这假币的问题暂时解决,杀了几百人,留下几道严厉的敕令,好歹把那假币猖獗的情况稳定下来,市场也缓缓恢复了正常,从这次事件中,萧统除了发现金融市场的巨大隐患外,却也发现那高雄令杨肇,处事果断,行动迅速,在及时汇报的同时,已经先一步把造假币的窝点给端了,把所有的犯人一网打尽,却还没有在市场上造成太大的波动。后来在回收假币,整顿市场秩序上,表现更是出色,可以说,杨肇的出色表现,已经在萧统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似乎上天都在可怜久经风雨的小朝廷,居然不断的赐给他能臣干吏,在萧统给予手书褒奖杨肇,鼓励他要努力工作,顺便说说自己的看法时,那杨肇居然还真说了。 而他说的,却恰恰是萧统最最感兴趣的,甚至可以说,他说的可以说,是当时最最紧要,对时局影响最最大的事情。 火器! 那杨肇虽然年轻,履历却甚是完备,不单单在御史台,户部,刑部干过,也在兵部,工部干过,加上平素里读书广泛,竟然对那火器甚有一番独到见解。 只有读了杨肇的奏章,萧统才知道,原来宋朝的好东西,竟是如此之多,万人敌、突火炮、火箭早就被研发了出来,而且已经有了成熟的制造和工艺,火力强大,至于在军工上,早就积攒了大量的熟练工人,甚至当时由于陆秀夫的注意,还带了不少来到台湾! 只是由于这时的火器还不能发射实体弹,也无法实现快速精确射击,曾经也有人在西北企图逐步推广火器,可是到了实战时,很多端着火枪的宋军往往却被衣不蔽体却奔驰如飞的异族骑兵砍死,至于其他的防守类火器,却往往是雷声大而雨点小,噼里啪啦炸的热闹,却弄不死几个人,很多情况下甚至不如冷兵器好用,因此有宋一朝,火器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重视。而由于作战效果太差,武将们也很少有人愿意费力气在这上面,文臣们更是因为火器花钱多收效差,而一直不予重视。 可是,杨肇却旗帜鲜明的提出,且不说火器还有巨大的革新空间和可能性,但是就算仅仅用现在的火器,如果战术使用得当,守城可以万军难破,进攻的话,五万火器大军,即可横扫天下,就算蒙古铁骑,也不可挡! 第六十一章火器(2) 昔日曾经横行一时的金国之所以厉害,在于其铁甲骑兵,萧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名义上的祖宗嫌国家太富庶,居然毫不嫌多的进贡了太多钱给北方,金国竟然玩起了只有欧洲贵族军团玩的东东-重装甲骑士方阵,兵士、马匹均披甲,以铁链组合,前后十余行列,兵于马上,持重兵器作战。这样的推进,如铁甲前行,似大山崩颓,难以阻挡。就是也一直在马背上长大的契丹人,面对女真人也无力抵挡。 但是岳飞经过多次战斗的经验,结合前人的战术,发展出一套新战术:仍然用盾牌抵挡敌骑兵第一轮远程攻击,次以钩镰枪攻击敌骑兵组合,再以藤牌兵攻击敌骑兵马腿;这个回合后,敌骑兵基本变成步兵,那才开始双方真正的对决,并且,胜负也就基本确定了。可以说,那时的骑兵,并不具备绝对的优势,作为步兵,就算没有先进的火器,凭借现有的冷兵器,也足以和骑兵抗衡,并且战而胜之。 只是那女真人入住华北后,却也开始走向步兵及轻骑兵,游牧渔猎文明一旦转向了农耕文明,那么一切也就注定,等到更为落后更为野蛮的蒙古鞑子开始扩张时,先前曾经纵横驰奔的女真铁骑,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因此所以,到了他们遇到蒙古人的时候,也就和汉族人一样,走向灭亡了。所以,我们的战史上,始终没有出现重装甲骑兵与轻骑兵的对决。 只是杨肇鲜明的指出,如今横扫中原的蒙古骑兵,其实比起漠北高原的前辈们,比起匈奴人鲜卑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步,尤其是比起匈奴人鸣镝进退,挥旗机动的高超战术,没有什么智商的蒙古人只会冲冲冲,可是,蒙古人的弓箭,尤其是齐射时候的稳定性,却比匈奴和突厥高的太多太多,他们基本还没有等对方准备好,就风一样的掠过战场,先是一阵命中率极高弓箭射击,接近后扭头就跑,然后再这样反复,反正他打得着你,你干不到他。颇为知史的杨肇哀叹,孟珙江海训练的百战雄狮,曾经横扫江淮的多少精锐,就这样充当着蒙古人的靶子,在江汉之间和蒙古人血战四十年,等到这支军队损失殆尽,蒙古人的南下也就不可阻挡了。 而且当时,宋朝不是没有骑兵,虽然幽云河套产马之地都在敌手,可是还算有进取心的宋理宗,还是曾经设法建立了一支数千人的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精挑细选,训练期年,在端平入洛中,赵葵手下的这支骑兵行如风射如雨,甲胄鲜明军容甚盛,打得几支赶来支援的蒙古军是落花流水。 只是,很快就看透这些的窝阔台,下令调来数支骑兵,他们基本是分而击破,在宋军集结时则遥相骚扰,稍有分散则万马合击,先打垮宋军一部分,接着利用其轻骑兵的机动性,立即歼灭另一拨,就这样,由于宋军没有骑兵作战经验,这支耗费无数,数年训练而成的精锐骑兵,就这样全军覆没。 但是,杨肇提出,如果宋军能有大量的火箭回回炮,辅以万人敌,以重甲为掩护以刀阵为前驱,则蒙古铁骑冲则不进,停则射击,遁则任之,其军可破。 向皇帝讲清楚了骑兵的问题,杨肇则提出,务必趁此时元军无力南下,大力发展军工,并且必须以火器为主,杨肇提出,从他这里来看,宋朝的火器匠人,其中大有能人异士,虽然已经被埋没多年,很多技术都有失传的危险,可是只要朝廷大力奖掖扶持,则依然大有可为,若有数年时间,宋军火器一成,何愁不能北伐中原,光复河山? 整个奏章洋洋洒洒四万言,道尽了忠臣心,谋遍了兴国策,萧统如饥似渴一般连续看了几遍,直到天色渐暗,才终于将思想从激荡中清醒过来,忍不住击节叫好。这杨肇果然人才难得,萧统已经暗暗决定,一定要大力提拔于他。 毫无疑问,萧统自无不允之礼,和张世杰陆秀夫商议过后,特旨于高雄成立军械司,独立于三省六部枢密院之外,对皇帝直接负责,并且把原来户部兵部工部所有涉及军工流程的部门全部划了出来,归于军械司中,全权负责,由陆秀夫挂名任尚书,杨肇任侍郎,实际主事,并且关照户部工部,要钱给钱,要物给物,不得拖延。 当然,也不能让这样一个心脏机构出现什么纰漏,张世杰便调来虎翼军千人守卫军械司,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同时于军械司设立御史两名,监察军械生产事宜。 由于皇帝连连催促,很快,军械司挂牌授印,迅速成立,原本大陆迁来的工匠,在陆秀夫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后,纷纷表态要为国家略尽绵薄,大力生产研发,务必要让大宋的军队尽快用上最好的武器。 第60章 而相应的房屋,器具,材料等等也迅速汇集高雄,踌躇满志的杨肇也摩拳擦掌,决定大干一场。 只是,这一次有些事情,萧统却并没有达到目的,因为本来,萧统想趁机把军械匠人,乃至所有所谓从事“贱业”的人,如工匠仵作等等,一律脱籍,还于平民身份,以便最大限度的调动他们的工作和创造积极性,只是没想到,一向对萧统言听计从的陆秀夫,居然无比激烈的反对这一想法,甚至威胁要诉诸于群臣舆论,在萧统百般劝说下,陆秀夫依然“宁死不奉诏”,这让一直以来几乎政令没有任何阻碍的萧统甚是不爽。 第六十二章所谓平等 不论萧统搬出多少理由,那陆秀夫却咬定士农工商之等级乃是国之根本,不可动摇,饶是萧统和其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力陈人生而平等的道理,却把老头子弄得嚎啕大哭,无奈,萧统只好将其按下不表。不过萧统放下和陆秀夫的争执,回过神去细细想起来,这等级制度绵延这么多年,却也到底有其深厚的历史基础和文化基础。 只是,回来以后屡次在这些问题上碰壁的萧统,却也在想,究竟人和人之间,有没有平等,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去和百姓庶民去说什么平等,还要为他们去争取本就没有的所谓平等,是不是有些荒谬呢?萧统发现,随着自己渐渐的融入这里的生活,融入祥兴皇帝赵昺的身份,心中原本强烈的民主自由情节,居然渐渐降温,几乎不见,难道真如所说,“渴望自由只因为身为弱者受到了强者的限制,渴望平等只因为上位者的高调给下位者带来了与生俱来的自卑,渴望民主只因为多数的失败者对于少数成功者的嫉妒?”,甚至,萧统甚至觉得,作为“既得利益者”的自己,无论将来是光复河山还是偏安台湾,这小朝廷这江山,似乎理所当然的该传给自己的子孙,依据自然是血统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德才兼备”,那某位人民总理夫人不是说的好嘛,“江山还是给自家孩子放心”。萧统不是什么圣人,如今小皇帝那种让所有男人都陶醉的成就感和居高临下的俯视,以及振兴中华的强烈责任感和使命感,让他欲罢不能。 话说回来,既然地位上不能给他们平等,萧统要求加薪俸,对于工匠们,要求给予他们比平素惯例高得多的收入,没想到这事陆秀夫倒是马上一口答应,只是这陆君实,却也狡黠的要求完全用交子支付,并且美其名曰促进交子的流通,看来这老陆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居然能现学现用,连纸币这手也想到了。 接下来,自然台湾的军械司开始推动军工体系的建立,鉴于如今财力紧张却时间尚算充裕,萧统特意指示,如今已大规模研发为主,至于生产,可以暂且押后。 至于前往南洋的航线,由于张世豪已经走过一个来回,也绘制了海图,因此如今技术上的问题已经解决,下一步,就是当台湾经过修整后向南洋和东洋进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那头,当海都向战场上喊出了“船来”时,心领神会的海都亲卫们齐声高呼,接着这一欢呼声迅速的传遍了翰刺河畔,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每一个元军士卒的耳中。 当绝望下的情绪被巧妙引导时,常常可以爆发出难以遏制的战斗力,可是当这种绝望被扭转,却又给了他们眼前可以看得见时的希望时,原本即将上演的背水一战,却变成了众人抢船,原本将会惨烈血腥的大会战,如今却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仰天长叹的伯颜虽然心中愤恨,却依然没丧失理智,久经沙场的他自然不会因为战场上的血肉横飞和亲信士卒的死亡而乱了阵脚,只用了一瞬间,伯颜就果断决定突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伯颜比起勇悍的蒙古将领,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懂得进退,也许在战场上,伯颜逃跑是最多的,为此不知受了多少耻笑,可是,恰恰那伯颜的战功最大,受赏最多,无他,伯颜的过程也许很不堪,可是结果往往是最好的,很多质疑他的人,不论王公贵族还是普通士卒,在实打实的战功面前,不得不向他低头。 伯颜的亲卫们似乎早就对这一切很是熟捻,而早就溃散的士卒,既然士气已经垮了,当务之急是要保护最核心的老兵,也就是至今依然意志坚定保持勉强的阵势而没有乱跑的那些,而令人惊异的是,当伯颜的亲卫及时的发出信号时,这些真正的老兵,却也都心领神会般迅速向伯颜靠拢,很快就保护着伯颜冲出了本该是“铁壁重重”的包围圈。 一直站在高台上观战的海都,见伯颜原本站立处一片烟尘,马声隆隆,人声鼎沸,右手玄色令旗一挥,一支一直按奈着的轻骑兵,突然如穿云箭一般掠阵而出,不过其目标却不是仓皇西遁的伯颜残部,而是朝着正东方向。 身边一个獐头鼠目的小校一脸谄笑的问道:“海都大人,却为何不追伯颜那只小羊?” 海都挥了挥手里的马鞭,幽幽望着东面,道:“长生天赋予了我们生命和智慧,勇气和力量,小羊再怎么奔跑,也逃不过雄鹰的目光,细流再怎么奔腾,也无法逃过盐湖的容纳,伯颜小儿,以为从汉人哪里学到点皮毛,就敢在草原上最杰出的猎手面前卖弄,我们的陷阱已经布好,香喷喷的羊肉,快要熟了~” “海都大人就像天空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就像奔腾的呼啦河一样包容一切,就像苍秀插天的肯塔山一样至高无上,就像……”随着海都的话说完,身边这些色目人便开始用蹩脚的蒙语对海都进行了高频率吹捧,极尽华美之辞藻,简直把海都夸成千百年来第一号,原来,溜须之套把戏,全世界任何一个民族,却都是甚为拿手,不分族群人种的。 只是那海都虽然面上带笑,可是那眼中却依然清明,一世枭雄如他,怎会被这些浮云般的东西迷了心智? 狭长而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东北方,海都的心里,却暗暗念叨着一个名字,一个压制了他半辈子的名字,一个他穷尽一生之力,也要打倒的一个名字。 而这个人此时,却也眉头紧锁,心中郁结,难以排遣。 第六十三章皇孙 不知为何,今年北地的大雪,来得比平素,却是晚了很多,直到十一月之时,一股寒风席卷而过,那朵朵雪花,才从漠北一路开到淮南。 只是那雪来的晚,却似乎很不甘心一般要在剩下的日子里,一次性的全部倾斜出来,那漠北之地的雪却是越下越大,积雪盈人,人马不行,原本打得正是欢畅的两方大军,却也不得不暂时休战,来躲避那百年难遇的暴雪,海都愤恨之下,只得无奈收兵,沿杭爱山缓缓西撤,而忽必烈的大营,却也趁机向土河一线南收,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皇孙铁穆尔,在断后过程中不顾军令,突然引军反击,趁着雪势还能走人的时候对八刺残部再进行了一次闪电般的突袭,结果大获全胜。 得知消息的忽必烈先是勃然大怒,继而欣喜不已,铁穆尔得胜归来,忽必烈先是以违背军令为由将其打了五十大板,再以随机应变斩首数千的战功,賜以额根称号,并且赏赐金银若干,忽必烈对于亲孙此举,该赏则赏,该罚则罚,让将士们尽皆畏服,只是那小皇孙铁穆尔,虽然平素有些木讷,话也不多,可是挨板子时坦荡接受,默默挨打,拿到赏赐后也毫不推辞,旋即分给了士卒们,却也博得一片叫好声。 只是第二天却传出,忽必烈亲自去给被打得屁股开花的铁穆尔上药,并且与之深谈几个时辰,却真正在大营里掀起了波澜。 铁穆尔乃是真金的嫡子,如今忽必烈摆明了是器重铁穆尔,处处给他造势,那么很多太子周围的人,也就松了口气,关于“太子储位不稳”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甚至不少人已经悄悄给大都写去了书信,要求输诚呢。 至于部分守旧的王公,有的惶惶不可终日,有的则依然不死心,四处公然聒噪说这些都代表不了什么,还有的则继续策划于密室,点火于基层,四处宣扬真金的不是,那兴头反而更是来劲。 一切只因为,这蒙古人毕竟乃是塞外蛮夷,不通王道,也没有汉人这样严密而不可置疑的宗法体制,虽然忽必烈倾向汉化,也立了嫡长子真金为太子,只是蒙古人,尤其是漠北诸王,实在没有也不愿对把储君当君来尊重,在他们眼里,真金就是一汉人邪书读多了的小子,狂妄不堪,居然不喜帐篷而喜宫殿,居然不喜刀枪而喜文墨,居然喜欢穿华服而不是皮袍,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怎么能当蒙古的大汗? 只是习俗在那里,忽必烈虽然定下了真金的太子之尊,也让真金参与朝政,可是离汉人太子的开府养军聚众的声势比,还是差的太多,而且蒙古人也从来没有尊敬储君的传统,那成吉思汗还在时,术赤就敢对公认的继承人窝阔台很是不敬,其后贵由虽然有母亲乃马真撑腰,却依然得时时面对其他人的挑战和质疑,那真金战功本就不够显赫,又时常喜欢子曰诗云,和那些摇头晃脑的汉人搞在一起,自然让刀尖舔血喜欢牛马和女奴的王公们怎么看都不顺眼。而忽必烈大概是效仿旧制,也可能是担心太子势力做大,从来也只是在群情汹涌时才会维护太子的地位,却从不会在萌芽时为太子正名,这也让坊间一直谣传的父子不合有了很多传闻的空间。 只是,在这次事件里,众所周知一直和太子不睦,甚至被隐然奉为倒嫡派领袖的阿合马,却绝不对此事作出任何评论,有胆大的人问起时,阿合马却一直微笑道“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却让众人多了很多遐想。 第61章 北地里寒风一片,而南国却依然温暖如春,萧统的小朝廷在迁台半年多以后,终于彻底走上了正轨,一度慌乱的百官,也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各人该干什么,也都有了明确的规章制度,加上萧统还有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宰相陆秀夫,大小事情都能摆平,而蒙古人目前也在漠北僵住了,这一切都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萧统闲下来了。 闲来无事,萧统自然习惯性的读书,而把诸多小事都一并甩给了陆秀夫,至于太傅之职,萧统却依然不许陆秀夫辞了,说是他人也教不了,还是陆相挂着,只是这么一来,萧统读书却也没有先生了。 那么陪读的,自然就是张芷嫣了,不过萧统毕竟比张芷嫣多活了那么十来年,心智怎么也比这早熟的女子强,讨论起学问来,虽然理论功底远不如对这些倒背如流的小美人精湛,却因见多识广且逻辑性强,每每也辩得张芷嫣张红脸撅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而在萧统的潜移默化下,那张芷嫣却也渐渐对圣人之言先贤之论开始质疑起来,一次回去在李氏面前对孔丘一顿指谪,倒让李氏吓个不轻,还专程来找萧统请罪,倒让萧统哭笑不得。 转眼间,年关就要来了,屈指算来,萧统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将近三百天了,可以说,如今的萧统一口地道的官话,再不见以前的京片子,如今的萧统一笔蝇头小楷,却没有了以前柳体的苍劲,如今的萧统说话不急不徐,神色淡定稳重,再不是以前那样慷慨激昂咄咄逼人,岁月给人带来的,虽不一定是心中所想,却往往是行中所定,而萧统如今,却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赵昺,再和那个文明时代没有了丁点关系,也不知究竟是祸是福? 。。。。。。。。。。。。。。。。。。。。。。。。。。。。。。。。。。。 呃,凌晨熬夜看了一场恶心之极的德比大战,一怒之下睡到现在,大家原谅则个,嘿嘿。 第六十四章琉球苏家(1)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以前更新了,兑现了每日最少两更的诺言,大家多多支持。 ................................................................... 新年,对于汉人来说是象征着希望,未来,祥和与安定的节日,而迁往台湾的小朝庭对于此次新年,也是极为重视,不消说,在皇帝明诏之下,全台各地俱都张灯结彩,那舞狮队却也走街串巷,鼓乐齐奏,而为了热闹,萧统特意不惜重金,令杨亮节从大陆走私了不少鞭炮烟花,意图把这个春节营造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氛。 而顺便,那戍守金门的杨亮节,却也籍此有机会,当面朝见天子。 那杨亮节五十多岁年纪,却生得三捋长须,面如冠玉,一副标准的美男子样,进了见了皇帝,神情肃穆仪态端庄,行君臣大礼,口称罪臣,却神色安然,并没有萧统想象的那样哭天抢地连连求饶的样子。 事实上,自从台湾的局势稳定下来后,宋朝士大夫原本那副傲气,却又渐渐回来,朝堂上跪地求饶请罪的少了,而敢于当面劝谏的多了,不少文官,尤其是那些年轻人,竟然言语中多有冲撞,看起来随着大环境的改善,那宋朝三百年养士的功效却也渐渐显露。 名义上,杨亮节乃是小皇帝的舅父,因此萧统也不得不做出谦恭姿态,可是那杨亮节在朝之时,却屡屡兴起党争,加上朝中还有文天祥陈宜中这样的极品,导致本来是很有希望的端宗小朝廷分崩离析,要不是他们,兴许宋朝也不必躲到台湾这地方来,凭借两浙三闽江西湖广之地,未尝没有恢复的可能。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杨亮节等人闹得不可开交,那赵罡也不至于喝上一肚子海水然后完蛋,就轮不上赵昺做皇帝,那萧统就算回来,也没有了意义。 见杨亮节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似乎十分坦然,萧统心中就有些不悦,毕竟这外戚乱国的例子实在太多,而杨亮节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舅舅,因此萧统淡淡的让他起来,却没有让他坐下,而以往,在单独召见时,一般萧统是会让臣子坐下的,至于坐不坐,那是另外。 “陛下,如今金门之地有百姓五万,戍卒三万,战船近百,罪臣半年了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金门岛上坚城以筑,所积粮秣可支半年,罪臣自信,纵然鞑子来攻,定叫其有来无回,以护陛下。” 萧统听了,只是淡淡点头,道:“国舅辛苦了,朕心实有不安,然金门重地,乃是台湾门户,却依然不得不劳烦国舅守之,如此,朕心方安。” “微臣万死不辞。”杨亮节听了,赶紧表态以示忠贞。 只是接下来,君臣舅甥间,竟然一时找不到话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杨亮节眨眨眼睛,这一直尴尬下去,自然没他什么好,因此杨亮节接着说道:“臣此行约花万金,从清远苏家手中,秘密购得炮竹三十余车,料想能够此次新年之用,而那苏家,看来甚是知趣,并没因鞑子禁海而如何怎样,且那苏家长房,如今居于琉球,乃是一时之霸,臣以为朝廷或结之,或图之,若有琉球,东往扶桑,南取吕宋,皆易如反掌,而有吕宋之地,则我朝由偏居一隅变为覆盖内海,则恢复之事大有可为也。” 萧统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虽然他承认,对这便宜舅舅,心中有千万般不爽,昔日在朝廷时,简直和搅屎棍没什么区别,刚直的文天祥,圆滑的陈宜中,厚道的陆秀夫,稳健的张世杰,他居然全都合不来,屡屡发生龃龉,而那秀王更是和杨亮节闹得天翻地覆,可以说福州那事,杨亮节起码要付一半的责任,可是不得不说,如今杨亮节说的,却真是正理。 占领吕宋暹罗一线,则宋朝真正就有了广袤的土地,富足的资源,大量的人口和足够的战略回旋空间,可以说是唯一可取的办法,而且站在华夏的立场来说,也算是开疆拓土,而且,如果宋军能成功控制暹罗吕宋琉球和爪哇,尤其是砂捞越州,也就是如今的马来亚,那么就能成功的把南海变成宋朝的内海,到时候,收编当地的船队,控制生死航线,大力发展到西洋的远洋贸易,且不说能日进斗金,如果运气好的话,萧统甚至能提前百余年开启大航海时代,这怎能不让萧统心潮澎湃? “国舅此言说的是,关于琉球苏家一事,国舅可有个章程,说与朕听听?”萧统这次脸色就好多了,毕竟这是正事,萧统也不好再拉长个脸一副欠了几吊钱的样子。 杨亮节见小皇帝听见这个,神色就变得欣喜,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还是那人说的对,这小皇帝真的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一切新生事物,甚至很多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却生出了如此的兴趣,听说如今这朝廷大权,已经牢牢被自己这个九岁的侄子给攥在手里,而文臣武将里的实力派,如张世杰陆秀夫等人,对他更是死忠,看来自己以后真的要甚是小心了。 “陛下,那琉球苏家,却是亦正亦邪,时忠时奸,加上自身实力强大,孤悬海外又甚久,陛下若要图之,却不得不慎而又慎,而那清远苏家,却又另当别论。”杨亮节说起这个来,倒是一套一套。 第六十五章琉球苏家(2) “那苏家本是清远之大族,昔日端平年间,势力遍布三闽两洋,端得却比蒲家船多人多,那时候,北至幽云南至吕宋,及至西洋,哪里没有苏家的船队,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场变故下来,苏家势力大减,这才让本已被苏家压制甚久的蒲家上位,成了南海一霸。” 杨亮节虽说的隐晦,萧统却马上察觉,有些兴奋的问道:“可是那苏家也有夺嫡之事,致使苏家分裂?” “吾皇英明,正是那夺嫡之事,让百年苏家分崩离析,如今虽有恢复,却因蒲家势力实在太强,而不得不屈从其下,苟延一时罢了。” 原来,那五十年前,正是苏家如日中天之时,苏家当时的家主苏挺可谓天纵奇才,端得好手腕,于各大本地世族中合纵连横,通过联姻等手段,迅速取得了三闽两浙两广的大部分大族的输诚,同时当时蒲家衰弱而朝廷财政困难,正是大力鼓动沿海百姓下海谋生的年代,因此那苏挺趁势而起,由于其财大势大胆大,不到二十年,苏家商船数千,控岛过百,水手船夫十万之众,而与之而来的,自然就是滚滚财富,苏家一时简直富可敌国。 而那苏挺,对于朝廷也甚是效忠,加上其人虽然行海事,却好读书,为一时之儒,因此士林虽对跑海之人多有鄙视,但是对于苏挺却也都存着敬意,加上苏挺给朝廷带来了庞大的税收,对于上下打点的也很是到位,因此苏家如日中天之际,也正是天下闻名之时。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那苏挺也是个风流情种,娶得一干娇妻也就罢了,偏生这些闺秀们来头都不小,当年娶他们时也都是有着考量的,毕竟他们的家族对于苏家的势力也有着很大的助益,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苏家起来了,那些家族却也都打上了苏家的主意。 更为麻烦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臭名昭著的血统论,如今在苏家却还真的应验了,苏挺一代枭雄,那他三个儿子,却也都不是池中之物,老大苏忠勇悍非常,十四岁就下船跑海,在苏挺创业时就开始崭露头角,曾在一次遭遇战里手刃海盗数十人,靠着身上的几十道伤疤在苏家船队中,尤其是水手和船主中建立了无上的威望。 第62章 而老二苏仁,自幼就在大陆打理苏家的生意,苏仁打仗虽然不行,可是算账谋划,谈判计算,却是一等一的强,加上苏仁平素常常一身华服,摇着羽毛扇,在那清远圈子里,却也声名卓著,加上苏仁确实在商界也闯出了名堂,十年间苏家的生意除了朝廷专营的没有染指外,其他的几乎从漠北做到了暹罗,就算一直醉心于利润丰厚的海洋贸易,而对大陆贸易没什么感觉的苏挺,也不得不承认,苏仁却是商界奇才。 至于老三苏义,就更是非同凡响,他竟然选择读书,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然后入朝为官,加上平素温文尔雅,举止有度,又长袖善舞,大方开朗,竟很快就在临安混出了诺大的名气,提起清远苏三,那士林中是无人不晓。而那苏义,靠着临安的名声,竟当时了景王的女婿,这下子更是声名大振,很快也在周围聚集了一大批人,势力很快就可和二位哥哥分庭抗礼。 可是,问题就是,这三个儿子,都太出色了,让谁接班,其他人都会不服。当时苏挺上位时,苏家也只是一般家族,加上自己的兄弟们实在不是可用之才,因此苏挺当时可以说没有任何争议。 如今的苏家,却像一个诱人之极的果子,谁看了都想咬一口,当上了家主,就意味着可以整碗捧走,那将是多么巨大的财富啊!而这些年,出于接班的考量,苏挺已经开始逐渐让三个儿子开始处理家族事务,没想到,这却埋下了祸患。 三个儿子的人格魅力,果然都不同一般,很快就在各自的领域建立了强大的影响力,到后来,苏挺甚至发现,自己几乎被架空了! 而这三个儿子,却又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让他们各让一步实在太难,而他们背后的母族也不会答应,都是拼尽全力,不见兔子不撒鹰,而苏挺从内心深处,也不愿自己一手打造的苏家海上帝国一分为三,因此分家这个看似可行的建议,从一开始也就被否决。 那么,就各凭本事吧,老大和老二首先联手,通过操弄朝中党争,让一直以来有些嚣张的景王和秀王大起冲突,于是景王坏事,老三心灰意冷之下,抛弃一切,带着老婆孩子,躲到深山隐居去了。 还好这俩兄弟没有赶尽杀绝,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既然老三认输,他们就开始自掐了,只是苏忠的势力在海上,而苏仁的势力在大陆,双方都急需外援。 在惊人的财富和诱人的权势面前,原本都理智清楚的苏家兄弟,却都做出了让他们追悔莫及的事情,苏忠选择了和泉州陈家合作,而苏仁居然勾结了蒲家! 家族的事情,却去勾搭外人,只要走到了这一步,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而苏家兄弟,却偏偏招惹了那时候最耀眼的蒲寿庚。 本来处于弱势的蒲寿庚,却舍出了妹妹来和陈家密秘商定,要给苏家设个圈套,于是乎海战里苏忠的船好多沉了,陆地上苏仁的生意大半毁了,等到兄弟俩都死人不少时,陈家和蒲家却也突然翻脸。 这下结成了死仇,苏仁避居清远,靠着百余艘小船和药材生意,勉强维持,而苏忠则躲到琉球当起了海盗。 而那蒲寿庚,却并不在意妹妹的幸福,很快就对陈家下手,家泉州陈家除名,而那可怜的妹妹,则三尺白绫芳魂逝,据说蒲寿庚当时只留了一滴眼泪,便再不提起此事。 而如今,经过多年喘息,加上蒲寿庚并无赶尽杀绝的意思,苏家的两支都有了些许恢复,这也成了小朝廷打主意的对象。 第六十六章新年将至 无论如何,如果能够把两个苏家分支同时收服,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而有了苏家的支持,不消说可以获得苏家的大量资源人脉,尤其是建立远洋贸易的基础,再者,苏仁一系目前还在大陆,看起来元廷的迁界禁海政策,并不可能彻底断绝海洋贸易,而且据可靠情报,目前元廷内部,却也分为严禁派和弛禁派,至少那太子真金和许多的汉臣,包括安童等人在内的一些开明人士,均对迁界禁海一事态度暧昧,而可以预见,那些靠海为生的一些大族,尤其是新近归附的蒲家,元廷也不可能冒着激反他们的危险而断了他们的生路,这样,只要那禁海不可能真正禁掉,台湾就不怕。而且相反,在杨亮节看来,元廷不禁海固然最好,要真是彻底禁海,那等于是把沿海五十里黄金海岸给让了出来,那么宋朝自然可以趁虚而入,就是目前的半禁,也给宋廷了无数腾挪的空间。 其实道理很明白,宋廷最怕的,并不是禁海,而是元廷如果哪一天想通了,以举国之力,堂堂正正的拥抱大海,去在万里海疆上和宋朝竞争,用舟楫蔽天的船队去开展海外贸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萧统也就不必混了,直接跳海就是。 好在萧统心知,这些是绝不可能的,就是蝴蝶效应再大,连汉族都不敢放下世代养育自己的土地,转而去拥抱蔚蓝色的大海,何况是那苦寒之地长出来的野蛮民族呢? 不过这次和杨亮节一番深谈,萧统却也发现,这个自己原先一直很是瞧不起的国舅,并非像大多数皇亲国戚一样草包,胸中自然有番丘壑,提出的问题和措施也都相当稳健,以当时人的见识来讲,也不能不说是比较开明,至于昔日的党争事件,萧统却也不那么愤恨了,毕竟一来由于自己的出现,那次党争并没有造成毁灭性后果,二来将心比心,朝中无党,那才是见鬼了,那才是萧统应该睡不着觉的事情,而目前看来,这舅父对自己也是执礼甚恭,还有杨太后那番关系,萧统的神色也就渐渐缓和了下来。 善于察言观色的杨亮节,自然对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小皇帝态度改善,更是曲意逢迎,于是乎君臣舅甥间就开始了表扬与自我表扬,而那杨亮节确实生得一张好嘴,每每一本正经神色严肃说出来的话,看起来面面俱到谨小慎微,却端得是那拍马之词,偏生让萧统听得爽快,却还不好推辞。此时杨亮节在萧统心中,自然是四字评语——人才难得! 于是,君臣尽欢,萧统也当即表态,既往不咎,令杨亮节镇守金门,全权负责,并且暗示,将来若有时机,自然不会亏待了娘家人,而那杨亮节自然拍着胸脯表态效忠。 末了,正当杨亮节准备告辞时,萧统却道:“国舅,如今母后正在后殿,国舅且去和母后见个面吧。” 杨亮节先是一愣,继而只觉无上的欣喜从天而降,竟是忘了谢恩,就直朝后殿跑去,那激动神情,却是半点来不得虚假,可见兄妹感情之深。 萧统微微一笑,并没有追究,这何尝不是他所希望的呢? 过了小年祭了灶神,接着就是农历新年了,鉴于皇帝诏书,一定要把这次新年办得风风火火喜气洋洋,一定要让百姓感受到大宋朝廷,是大有希望的,是必然中兴的,是要为人民谋福利的! 此外,萧统还公开宣称,除夕之夜,皇帝要与民同乐,共庆新年,这话一出,却像一块巨石扔进了平静的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波澜。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如此轻率,臣为陛下所不取也。” “陛下身为天子,怎可与庶民列于同堂?” “陛下日理万机,这等俗事还是由臣下们去办吧。” 萧统早就发现,随着来台湾的日子一长,这些臣子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尤其是御史台剩下的这群人,当然还有司徒不群这些还没有分给实际事物的人,他们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台湾的生活,因此就把曾经在漂泊中一度丢下的所谓臣子铮骨给捡了起来,面对皇帝,就得直言敢谏,什么不好听说什么,什么刺激说什么,对于敢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的,则鸣鼓而攻之! 开始,还稍微好点,萧统说的不少事情,虽然也微词不少,但是萧统坚持下,陆秀夫等人背书下,也都顺利过关,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臣子们尤其是清流们,似乎也摸到了规律,对于他们看不惯的事情,就集体表态反对,而若不是军机大事,小皇帝常常会妥协,这下子,他们就更来劲了,前日皇帝居然想去民间微服私访,此等荒唐大事成何体统?于是司徒不群难得和柳风站在一起,御史台太常寺大理寺六部三省,几乎所有的文官都齐声反对,而那皇帝说了几句“耳闻不如目见”,也就宣布放弃。第二天,皇帝甚至当众表示,昨天提案不妥,向臣子们表示了一下,自然赢得一片“吾皇圣明”之声。 他们哪里知道,小皇帝回去了,还在张枢密的千金面前摔碎了三个杯子,让一向早熟的芷嫣小姐破天荒的哭了呢? 可是这一次,小皇帝却是始终不退让,不论是司徒不群慷慨陈词,力陈天子威严的重要性,并且说天子之所以受百姓畏服就是因为高高在上不露面,还是有些新进文官几乎哭着一般,陈述皇帝千金之躯不可冒险,反正那小皇帝就是脖子一梗,死活不松口。 第六十七章大造宫室 连续对峙了几天,死活不退的群臣,终于惹得皇帝发飙,萧统振臂呼道:“谁在多说,便是通敌乱国,别有用心。” 这下子,群臣终于不再聒噪了,看来前些日子的苦难和三百年来的逐渐消沉,以及那顶吓人的“通敌帽子”,让这些以“文死谏”为荣的大臣们也不敢再说。 于是,被派了活的司徒不群不得不老大不愿的去操办除夕夜的活动,那皇帝要与民同乐,他是乐了,百姓们大概也会乐,苦的可就是这些臣子啊。 后世也看过帝王心术的萧统,当然知道做皇帝的,还是飘渺些好,要给臣民们一种模糊,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也就是神化,毕竟皇帝是天子嘛,岂能是一般百姓所能比拟臆断的,那著名的农民意淫皇帝睡在龙椅上吃窝窝头,就是一个极其成功的例子,如果说所有人都摸不透皇帝真正是什么样的,那么人们本能的就会把皇帝当成寄托与希望,守护神和国家的象征,而这无疑是有利于统治的。 第63章 可是一旦皇帝真的出现在百姓面前,让百姓觉得皇帝也是凡人,也不过如此,那就危险了,因为在没有选举授权,也不是开国之君的前提下,皇帝的权威,尤其是在下层百姓心中的权威,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根深蒂固的“君权神授”的思想,如果一旦皇帝也坠入凡尘,可以看见可以交谈,那么皇帝的权威,怕是会遭到不小的质疑,如果一旦有野心家别有用心的煽动,那么…… 可是,萧统却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也有着巨大的收益,在人心惶惶之际,在台岛前途未卜之际,在百姓渴望安定渴望明君之际,少年天子走向百姓与民同乐,也有着巨大的感召力和向心力。如果一切操作得当,那么这场皇帝作秀,也能更进一步的凝聚台岛军民的的士气,从而始终维持台湾的民气。 双刃剑啊,萧统不由哀叹,到了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往曾十分鄙视的那些领袖们,明明心中千般不愿万般不肯,可是真正到了群众中去,却展现的无比亲民,对那些根本不会投他票的人却比较自己亲爹还好,可是,谁又知道他们表面风光的背后,却又有怎样的辛劳和辛酸呢?谁又知道赶场站台扫街拜票的苦楚呢?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除夕来了。 中国人的除夕夜,乃是一年之中最最重要的节日,除夕这一天,百姓们家里家外不但要打扫得干干净净,还要贴门神、春联、年画、挂门笺,人们则换上带喜庆色彩和图案的新衣。而台南简单的皇宫里更是喜气洋洋,一副辞旧迎新的模样。 虽然初来台湾时,所谓的皇宫其实只是匆匆建立的十几间木房子,可是随着小朝廷渐渐安置下来,大家也知道,以后要在台湾长住了,那么皇帝太后的宫室怎么能如此简陋?于是陆秀夫率领群臣奏请皇帝,要求扩建宫室修筑皇家花园,萧统一想,虽然如今经济困难,可是身为天子,而不是其他yy小说里的乱七八糟的军阀,那体面排场还真不能不讲究,不然皇宫都这么难看,怎能给百姓信心?于是也就欣然允了,只是吩咐陆秀夫,宫室固然要修建,不过以磅礴大气,威严厚重为取向,细处的雕梁玉砌,也就免了,以节省开支,于是乎从四月开始,大规模的工程就开始了,从外向内的开始改建扩建原有的宫室。 从这个角度看来,后世的慈禧同学大过生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国家的统治者在外国面前讲讲排场也是不错的国力展示,只是这老太太初衷是不错,后面的事情却办砸了,可是如果说倭国那一次打败了呢?甲午一战打完了,中国固然很惨,可是事实上倭国当日却也虚弱不堪,伊藤博文曾有言,“若清国再坚持一月,恐败者乃我国也”,毕竟那时候被吹的神乎其神的明治维新并没有在十九世纪带来多大的成效,单从实力比,倭国那时比起清朝还是差的太远。 没法子,谁让统治者是满人呢?不输还没天理了! 等到除夕时,台南的宫室已经修得很是不错,当时萧统一直居住在皇极殿里,对于皇宫的修缮工作并不太过关心,而且那时一堆人走来走去,乒乒乓乓的声音也太吵,加上都是些木板房,看起来也不甚华美,加上当时大陆形式紧张,内政问题也是多多,因此萧统根本没对这些事情太过上心。 可是,终于紧赶慢赶,在过年前把宫室修缮扩建完毕,陆秀夫等人请萧统前去观看时,萧统却大吃一惊。 台南的宫室完全仿照开封府的旧制,宫城周廻五里。皇宫的正殿曰大庆殿,是举行大典的地方。大庆殿之南,是三省六部御史台大理寺等机构办公机关,二者之间有门楼相隔。大庆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视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都在紫宸殿举行。大庆殿西侧的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紫宸、垂拱之间的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宫中的宴殿为集英殿、升平楼。 当然,由于萧统现在还没有立后纳妃,因此后宫的规制倒很小,可是勤政殿、福宁殿乃是皇帝的寝殿。慈宁殿、慈明殿是皇太后起居的殿宇,仁明殿、慈元殿等数座宫殿为皇后、嫔妃所居,这些东西陆秀夫说以后肯定还是要用,因此还是扩建出来,萧统一想也有道理,便没说什么。毕竟那杨太后也算是国母,不管别人如何,却不能让她住的太差吧。 只是,另外两个标志性的宫室,观稼殿和亲蚕宫。却被修缮的富丽堂皇,这是皇帝为了向天下百姓表示勤俭爱民和对农事的重视所专门建立的地方,按照祖制,每年自立春始,在祭祀天地后,皇帝须于殿前种稻,秋后收割。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每年春天在亲蚕宫举行亲蚕仪式,并完成整个养蚕过程。同时在春播秋收时,皇帝将亲自上阵,同时邀请百姓士绅前来观摩,以向万民传递朝廷劝课农桑之心。 还好,目前只修缮了这些,可是从外面看起来,也是富丽堂皇大气不凡,萧统不由有些担心,悄悄问陆秀夫道:“陆相,这……宫室建造修缮,怕是所费不少吧,前日朕允的五十万贯,该不到一个零头吧。”想到这里,萧统也有些后悔,当日答应修宫殿时也是太过自信,可是一想到这样的工程项目,必然层层盘剥中饱私囊,加上工程紧任务重,肯定花了大笔的钱吧,唉,这些钱可以建多少远洋船只可以打造多少兵器啊。 突然间,萧统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愤青叫嚣着要拆掉颐和园,他们看来若是没有了老太后要的园子,甲午也就能打赢了呢。 那陆秀夫却全然不顾小皇帝的脸色,只是微笑说道:“回陛下,那五十万贯却是不够,修建这皇宫,虽然臣等反复计算,柳大人严加监察,将各项开支压倒了最低,最终所费依然有一百八十余万贯。” 天!萧统差点没晕过去,这个数字对于目前的小朝廷来说,是足以压垮财政的一笔巨款!朝廷如何给得起?如果萧统没记错,那户部府库里,目前怕是三十万贯都未必有…… 萧统强自压抑住震惊,悄悄问道:“那超支的百多万贯,何以得之?” “陛下,那花莲金矿最近已经找到富矿脉,得粗金石止八千余斤,经过锻造扣除火耗,有赤金五万余两,即值钱五十万贯。” 萧统心中也在凑着,这么下,还有八十万,就算把家底掏空,那还有五十多万没有着落啊,这可怎么办? 陆秀夫却像看穿了萧统的心思一般,微笑道:“那剩余八十余万贯,微臣乃用交子支付。” “交子?”萧统惊呼一声,“那户部存银,似乎已经不够交子币值吧。” “陛下说的没错。”陆秀夫微微颔首,“臣就是知道存银不够,所以才这么做的。”说罢,陆秀夫不顾小皇帝嘴巴张的大大,居然微微笑了起来,“交子就是纸嘛,呵呵,如今台南的造纸作坊,却甚是忙碌哩。” 第六十八章建筑学家 陆秀夫的一番话,让萧统几乎绝倒,谁说古人思想都保守?谁说古人都没有想象力?只要给了他们空间和条件,他们的创造力可以说无与伦比!那陆秀夫居然敢在没有贵金属支撑的情况下强行发行交子,而且还能在此基础上确保物价没有飞涨,萧统不由哀叹,如果蒋委员长当年让老陆取代当时那个昏庸无能的阁揆,是不是就能保住青天白日满地红而不至于让本该是历史创举的金元券成为某集团几十年的笑柄。 其实道理很简单,建造宫室肯定是要钱的,而朝廷肯定是拿不出金银铜,那么这次说白了,是陆秀夫利用朝廷的信用使没有金属支撑的交子成了一般等价物,这就已经是真正意义的现代货币了,如果说形式一切顺利,和金银脱钩的交子能够完成全流通,且根据“劣币驱逐良币”的原理把金属赶出一般交易市场,那么说等于是萧统的金融改革不仅提前完成,而且大大超出了自己本来的规划。 “陆相此举甚妙,深合朕意,只是……虽然此事乃是朕一直思虑,然……依然嫌之过急,此事可一不可再,陆相且深察之。”萧统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的说道。毕竟陆秀夫这事情干的,说不好听点是骗钱,从工匠,材料商这些人手中骗钱,一旦纸币数量多到一定程度,那么经济也就彻底完蛋,和当年威风凛凛却最终土崩瓦解的国民政府一个下场。 那陆秀夫自然满口答应,萧统却不知,那陆秀夫心里,却也是惴惴不安呢,这种离经叛道甚至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但那小皇帝干不出,自己又何尝干的出,可以说这一次,自己也担了诺大的风险,要不是那人的一番聒噪,恐怕…… 接着,君臣又好生参观了一下其他宫室,萧统也从先前的震惊里逐渐恢复过来,而真正进入宫殿里面,就更可以深切看出,钱这东西真是不嫌少,由于经费紧张,那宫殿里面的装潢修饰,却远不如外面看起来那样华美,有些地方的木榫间墙缝里,甚至有些龟裂,小皇帝的手摸到那里时,随行的陆秀夫和工部尚书谢启不由有些尴尬。 “陛下……这……微臣一定重重责罚相关之人。”谢启见小皇帝神色古怪,盯着一根承重梁顶端的一条缝看个不停,不由有些紧张的说道。 “会塌么?”萧统伸出小手指了指,言语很是简洁。 “回陛下,此处留缝,乃是必需,因台湾天气湿热,尤其夏日,这木梁虽然表面无甚区别,然若细量之,则会伸长若干,若留一缝则可无虞,因此请陛下放心,此梁绝无问题。” 第64章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清瘦汉子,那双眼睛却甚为有神,鼻子眉毛都不错,只是那张嘴却不知为何高高撅起,端得毁了一个美男子,他跟在谢启身后,看来也是工部的人。 萧统心中有些惊喜,他当然知道“留缝”的道理,不过见这人在这个年代也说的这般清楚,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朕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工部主事吧,叫龚……龚穹……” “回陛下,微臣龚穹苍,字青蜂,现任工部主事。”那龚穹苍面对小皇帝,倒甚是大胆,说话一点也不怯场。 萧统听了点点头,又和陆秀夫咬了咬耳朵,旋即面向龚穹苍道:“青蜂,朕听闻你颇擅于建造宫室园林,此次宫殿修缮之事,就是以你为主的?” “正是微臣!”萧统却没想到,那龚穹苍却丝毫没有意料中的把功劳归结为尚书谢启,而是当仁不让,这让萧统对其有多了几分好感。 再看看谢启,神色如常,甚至微笑,看来这谢启也不是心胸狭窄之辈,萧统接着问道:“那青蜂,你对这次的成果以为如何?可曾满意?” “不满!”龚穹苍说的斩钉截铁,“主要有三,其一,陛下给的预算实在过少,虽然臣知道如今岁入不丰而大事不在于此,然就事论事,臣既然负责建造宫室,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臣只管建出美丽宏伟的宫殿,为陛下和太后提供住所,其他不在臣之所想,若是陛下此次给臣五百万贯,则臣可以确保这台南的宫室,绝对不比开封府的差。” “其二,便是所用材料,如今木材等物,皆取之于台湾,虽然台湾物产颇丰,然为梁之木,为门之木,为台之木,为床之木,单是木头一项,若求其尽善,则所需之木遍及天南海北,一时难以卒其,更遑论金铁玉石之物,此其二也。” “其三便在工匠,此事微臣不必多说,陛下銮驾来台然工匠不至甚多,因此臣虽有妙思,却无巧匠行之,臣心实憾之。” 龚穹苍旁若无人的说完,却让萧统眼珠子瞪的老大,看起来这人已经不管自己是朝廷命官,也不管前面的是当朝天子,却也沉浸在了建筑艺术的快感中,没想到自己来了一次,还能撞上一个赫赫有名的建筑学家,倒真是有几分意思了。 可是那龚穹苍却依然滔滔不绝的说着,从宫殿的建筑一路说下去,到园林,到山庄,到小玩意,看起来这人似乎还是个全才呢。 直到那谢启径自打断他的话,然后向皇帝告罪时,那龚穹苍才有些尴尬的停下来,不料那小皇帝却笑吟吟说道:“工部主事龚穹苍勇于任事长于为政,今工部侍郎出缺,着龚穹苍以递之。” 在龚穹苍傻在那里时,萧统又加了一句,“别忘了,可是你自己说的,待朕光复中原后,汴梁的宫室可还是你修,别说五百万,五千万朕都给你,可是若是修得朕不满意……”萧统顿了一下,“哼,到时候,朕要你好看!” 说罢,小皇帝大笑而去,那龚穹苍却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大嘴显得更是滑稽,直到谢启拉了他的袖子,才知道还要谢恩。 只是小皇帝却又指到一条缝前,问道:“青蜂,这条缝,却又是何故?” 龚穹苍一看,却不由张大了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而谢启的神色也有些尴尬,就在这时,一只不小的壁虎,却大刺刺的从缝里摸了出来,冲着萧统摆了摆尾巴,便仓皇而去。 “原来,是养壁虎的。”小皇帝嘟囔两句,便带着陆秀夫往后面去了,留下谢启和龚穹苍傻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第六十九章除夕(1) 期待已久的除夕,终于到了。 台湾虽然乃是亚热带,可是年关之时,虽不至于寒冷,却也甚凉,还是凌晨之时,萧统就被叫醒,可是他却惊喜的发现,来叫他的,除了最近一直负责他起居的李福外,还有另外一个熟人。 马凌!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萧统以前不消说,自然是对太监这个群体深恶痛绝,可是来到了这个时代,那马凌却给他的印象甚佳,知情识趣且不说,但是在民族大义面前的不屈与坚贞,就足以让很多士大夫们汗颜,还记得马凌是在厓山海战时受了重伤,当时萧统还命太医仔细治疗,这对于宦官来说可以说是无上荣耀了,为此还让陆秀夫等人颇为不悦,而来台湾后,萧统并没有忘了这个忠心的内侍,还让安炳辉去给他诊治,没想到竟然在过年之时,居然看见了这个自己一直很器重的人。 “马凌……你,你的伤可曾好了?”原本还睡眼惺忪的萧统却马上清醒,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个忠贞的宦官。 “陛下,陛下……”马凌却也哽咽了,浑身颤抖着给萧统行礼问安,可是那激动的神情却丝毫不掺假,旁边的李福也一直安慰着,才让激动的皇帝和激动的马凌安生下来。 原来,那一次马凌所受的伤可是不轻,倒下的桅杆直接就给马凌砸断了双腿,而其他太医虽然也用心给马凌诊治,可归根到底,马凌还是宦官,那些太医们怎么心里也是别扭,若不是后来安炳辉亲自医治,怕是马凌也就交代了。 如今马凌病好复职,李福也知趣的要求退出,不过那李福心思机灵,办事谨慎,也敢和萧统说实话,坦率说萧统也很喜欢他,于是萧统一高兴,两人都留下,不过马凌主管宫廷事务,算是给他的擢升,而李福依然留在自己身边。 按照规矩,除夕这天,虽然喜气洋洋不假,可是对于做皇帝的萧统来说,无异于大折腾,之所以要他这么早就起来【当然是相对于平时而非后世,朝会也是很早滴】,是因为接下来的一系列仪式,要从接神开始。皇帝于寅时即起床,到大庆殿的东、西厅及宫内其他十多处拈香行礼,出入门有爆竹声相随。是向各处请神佛来宫里过年。 完事后,则是踩岁,除夕自户庭以至大门,凡行走之处,都撒上芝麻秸等,在上面走,叫做"踩岁",既取"步步高"之吉祥,又含辞旧岁之寓意,萧统换上了衮冕,配九旒冕冠,玄衣纁裳,衣绘龙、山、华虫、火、宗彝五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纹,共九章。,以示郑重和对天神的景仰,在李福的引导下迎着朝霞,在新建的宫室里,专门捡撒下了秸杆芝麻的地方踩,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倒甚是有趣,当然这时,居于宫中的杨太后也须踩岁,只是按照祖制,此时二人却还不能见面。顺便说一句,为了此次的芝麻,倒还真费了些周折,无他,当日萧统居然没有想到这台湾岛上没有芝麻,为此杨亮节倒是有门路,从清远苏家买了不少,方才解了急,这也让萧统对杨亮节又有了几分好感。 在冷得发凉的宫室里转了几圈,萧统肚子早饿了,还好此时司仪及时高喊“早膳”,于是第三个议程开始,只是除夕时,皇帝却不是单独用膳,成年皇帝应该是和后妃皇子公主们一起,而萧统这样的,自然是和太后一起,说来也巧,其他的太妃等等,或是临安被俘,或是中途逃遁,或是香消玉殒,而自己兄长赵罡未曾纳妃,因此这后宫里,居然只有杨太后一人。 早膳乃是在慈宁殿中进行,不消说,萧统开始还是要给太后请安,今日的杨太后戴龙凤珠翠冠,身着深清色礼服,五彩翟纹。领、袖、裾都红色云龙纹样的镶缘,,腰饰深青蔽膝,另挂白玉双佩及玉绶环,下穿青袜青舄。无论远观之,近迫之,皆是花信少妇,绝代风华啊。 萧统看了,忍不住连咽口水,好容易才静下心来给杨太后行礼,而杨太后显然对过年也甚是高兴,如今她夫子皆亡,小皇帝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依靠,于是亲自把萧统扶了起来,又搂在怀里肉疼了好久,方才开膳。 按制,皇帝桌上须有黄米饭一品,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各一品,燕窝芙蓉鸭子热锅一品,万年青酒炖鸭子热锅一品,八仙碗燕窝苹果脍肥鸡一品,青白玉碗托汤鸭子一品,青白玉碗额思克森鹿尾酱一品,金戗碗碎剽野鸡一品,金戗碗清蒸鸭子、鹿尾攒盘各一品,金盘蒸肥鸭一品,金盘羊乌叉一品,金盘烧鹿肉一品,金盘烧野猪肉一品,金盘鹿尾一品,珐琅盘竹节卷小馒首一品,珐琅盘蕃薯一品,珐琅盘年糕一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以上共二十一品。太后同上,皇后嫔妃依次递减,可是一来目前后宫冷清,根本没什么人,二来现在朝廷偏安台湾,早不是当年汴京临安那般气象,便是这御膳,也是陆秀夫专门给跑贸易的张世豪下了死命令,才置办齐的。 “唉,想当年在临安,你皇考大开宴席,钟鼓齐鸣,那是大宋是何等的威风,而如今……”杨太后拿起玉箸,却似乎又想到了昔日临安的繁华,忍不住眼圈都红了。想来也是,那时候一场早膳都堪比后世的国宴,光往来的宦官宫女都是成百,而如今这殿内,能看到的人还不到二十个,这还是因为除夕而专门拢起来的呢。 可是,还没等萧统劝解,杨太后却又展颜笑道:“罢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昺儿,如今你坐朝理政,母后知晓你做得甚是出色,大宋已有中兴气象,而百官对你也都很服气,不但是母后心中高兴,就是你皇考皇兄,看了也一定高兴。” 出乎萧统意外的是,这次杨太后提到先皇,却没有哀伤幽怨,却是满腹豪情,而放开了的母子俩也相言尽欢,还喝了几杯,萧统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来讨杨太后的欢心,并且表态要重用杨亮节,自然,气氛是融洽的,欢快的,和谐的,而那杨太后几杯酒下肚,更是眼波流转,娇慵动人,看得萧统心中发毛。 第65章 第七十章除夕(2) 此时,普天之下,尽皆庆祝新年,元廷虽然乃是蒙人,可是在真金的劝解下,忽必烈早就下诏,与万民同庆春节。 先前在漠北的战事,最后在阿里海牙的拼死奋战下,终于逼退了海都,而突如其来的大雪,也让原本如火如荼的军事行动被迫停止,后王诸军不得不北退,而忽必烈也趁势轻骑回到大都,宣布此次北征结束。 总体统计起来,元军此次伤亡人数更多,而且漠西之地如今大半还在海都手上,伯颜部将阔端坚守凉州,确保了河西走廊没有被切断,而辽东一线,元军也是采取了守势。 等到忽必烈匆匆赶回大都时,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新年的气息。 真金依照旧制,由司天监选定吉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四,布告天下,各个衙门,照例封印。宫殿封印,举行仪式:将宝印安放在大殿之上,设酒果,点香烛,真金面北遥拜忽必烈后,代天拈香行礼,官员捧着宝印出殿,到应天门外,洗拭宝印后,捧入殿内,加以封贮。这也就表示,天下衙门在此期间休假,皇帝太子也不再听政。 封印后,真金特地设宴款待三省官员,而其他各部院衙门的掌印官员,也邀请同僚欢聚畅饮,以酬谢一岁辛劳。同时,从现在起,天下的官学私塾,大小衙门一律休假。 大都毕竟在北地,比起台湾来还是繁华甚多,虽然在程序上,台湾做的可能比大都更严谨,可是大都毕竟人多物多钱多,那真金又醉心于汉文化,可以说如今大都的春节气息,丝毫不比台南差。 入腊月起,就有文人墨客,在书房,在市肆,书写春联,准备过年。祭灶之后,千门万户,粘挂春联,焕然一新。民间或用朱笺,或用红纸,但内廷及宗室王公等例用白纸,缘以红边、蓝边,非宗室者不得擅用。 不过,今年却与往年有所不同,贴上的楹联很快就被人撕毁或者污染,还有人在大都繁华之地,贴出了诸如“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这样的所谓“反联”,鉴于过年,真金也不好大索全城,于是下令抓几个人关起来了事。 等到忽必烈赶到大都城外时,就能从外面感受到大都城里张灯结彩的华美,体会到那洋溢着的过年的气氛,而真金亲自带领百官出城郊迎,沿路的百姓也远比前些日子友好,这让刚刚在漠北惨烈的打了一场的忽必烈很是欣慰。 可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这次忽必烈的坐骑右边,固然依然是宠臣阿合马,而左边,赫然是皇孙铁穆尔。 这下子,又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不知议论着什么,而那阿合马依然像以往一样高深莫测的笑着,而那铁穆尔,也坐在青马之上,神色矜持。 当忽必烈的战马出现在视线中时,随着一声号角,无数悠扬而尖细的号角声一齐响起,而震天的鼓声“咚咚”如万马奔腾,绵长的唢呐声如泣如诉,蒙古人虽然汉化,却终究不够深,虽然有奏乐,却还是不成系统,且这仪仗銮驾,依然看起来很是散乱,没有汉家那种庄严肃穆,不过,这些放在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王公眼里,却已经很是排场了。 当然,由于这是真金操办的,也有不少人不屑的撇撇嘴,然后捂上耳朵,大喊聒噪。 不过,忽必烈却显然很是满意,这次征战,种种不顺与危险,让已经六十五岁的忽必烈神情有些憔悴,不过他看见自己的太子真金正率领百官列队两厢,迎接自己的归来,还是甚为欣慰。 而太孙铁穆尔,就更加兴奋了,他无论多么悍勇,无论多么成熟,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矜持,如今在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面前,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忽必烈的身躯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伟岸,而周围鼓乐齐鸣的声势,和虔诚的跪在地上的官员们,把他衬托得是那么高大,旁边的铁穆尔,看着沐浴在金色阳光里的祖父,那矜持的微笑,不怒自威的眼神,心中是无比的畏服。 此时,一向乖巧的铁穆尔,心中却有个极其强烈乃至不可遏制的念头,何日我才能骑在马上,享受着这站在万人中央,感受万丈荣光的感觉呢? 祖父身子甚好,唔,人吃五谷杂粮……就算还有二十年,父亲三十年,天那,还要五十年,那时候我也六十五岁了,铁穆尔埋头想到这里,不由有些丧气,正准备抬起头来,却恰好迎上了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 阿合马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神情无比的暧昧,让铁穆尔心里“咯噔”一下。 只是那依然悠扬的唢呐声和鼓声,才让铁穆尔那“砰砰”乱跳的小心子,在这一刻略微平复了一点,可是他的背上,却已经被冷汗浸湿! ......................................................................... 做内拉祖里真是很痛快,我现在开始怀疑馒头和鸟到底……诶,又是熬夜,又是这样的结局,又是丑陋的场面,孱弱的中场,难道鸟真的只能欺负弱队?没法子,一日蓝黑心,终身国米情,郁闷着呗。ps,终于又赶在十二点前发,忙死了…… 第七十一章行刺 可是,就在忽必烈跳下马来,要和真金来一个热切的拥抱时,异变陡生! 铁穆尔几乎是本能的大吼一声,从马上跳起,朝他的父亲和祖父扑了过去,而这时,真金和忽必烈还都满脸和煦的微笑,而旁观的臣子们,却都瞪大了眼睛。 “扑通”一声,力大如牛的铁穆尔把忽必烈和真金都扑倒在地,而就在这时,却听见铁穆尔惨叫一声,“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而铁穆尔那并不宽阔的背上,却赫然插着一支雕翎箭,而那箭镞已经从铁穆尔的胸前露了出来,箭羽还在兀自摇动,可见力量之大。 “护驾!” “保护大汗!” 在场的蒙古王公和汉大臣们都慌了,很明显,这是赶在除夕清晨,忽必烈回京和天下官民们共渡春节时,进行的一场有预谋的行刺,如果不是铁穆尔见机的早,以身挡箭,那支羽箭射了过去的话,忽必烈能否生还,就不好说了。 “铁穆尔!”忽必烈只抱着人事不省的孙子悲怆的喊了一声,便豁然站起,猛地一挥手,道:“今日,大都戒严,不准进不准出!海捕全城!”忽必烈恶狠狠的对一干大臣说道,“若是铁穆尔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全部给他陪葬!全部!”忽必烈的手就那么扫了一个大圈,可是,却有许多人当即脸色就变了。 因为,忽必烈此时乃是面对大都方向,所说的人自然皆是留守大都的官员,虽然此时封印,官员们可以不办公,可是郊迎还是要来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忽必烈的手划过去时,居然也指到了真金! 皇太子真金! 而真金此时的神情近乎呆滞,看来还难以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确实,他身为太子,却在和父汗见面时遇到了行刺情况,而挡住那一箭的却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声望突然窜起的儿子,朝野中已经有谣言了,这怎能不让已经三十五岁的太子忧心忡忡? 如今忽必烈暴怒时的手势,真金已经没有空去注意了,可是,其他的臣子们却不可能在这时候不仔细观察,他们看见太子居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然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而此时,在箭矢飞出时就已经做出反应的忽必烈亲卫队,在周围搜索一圈后,也没有发现有刺客迹象,本来这里就是开阔地,哪里藏的住人?更遑论弓弩,按制,郊迎时是决不能携带弓弩这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 那么,根据常理,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行刺的不是一个刺客,而是一个集团!只有集团作业,才能将弓弩带到现场,然后行刺,完事后还能迅速逃遁或者掩饰,而这样一来,很多人就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射到真金身上,也是,知道郊迎一切流程和时间,有自己的实力,有作案动机的,似乎只有真金了。只要事成,那么真金就可以提前登基,这样的诱惑,怕是少有人能扛得住吧,再说,最近不一直谣传说忽必烈和真金不和嘛,那么…… 而见群臣都神色古怪的看着真金,刚刚从暴怒中恢复过来的忽必烈,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弯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真金就是再迟钝,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也有了反应,他的第一动作,自然是跪下请罪。 见真金跪在地上大声痛哭,以长生天为誓表征自己的清白,痛斥自己的疏忽,并甘愿忍受任何的处罚,所有的臣子都把嗓子提到了嗓子眼,如今真金已经把自己当成案板上的肉,就等忽必烈怎么切了。 废?罚?诛?赦?看来似乎真金大势已去啊,那忽必烈不是一直没说话么,心思活络的大臣们已经开始悄然的分派系准备押宝了,有些人甚至已经跃跃欲试,要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了。 可是,真因为形式微妙,忽必烈固然一直没说话,可是时间似乎长乐点,而真金一直在哭,因此一时间场面甚至显得那么诡异,而先前显得很是宏大的笙乐,居然还响了一会,直到那打得欢实的人发现不对,才停下来。不过大小官僚们,这会子可没空和这些贱民生气。 没有人愿意先说话,强打出头鸟的道理,莫说汉人,就是蒙古人入塞几十年了,也早就精了。 第66章 “大汗,阿合马有话要说。”第一个说话的,赫然是公认的太子死敌阿合马! 他想干什么?落井下石?这是要摊牌了吗?事先谋划好的?要倒嫡了吗?逼宫吗?无数的猜测开始涌入群臣的脑子里,而他们分析利弊的速度,可不是后世计算机可以比拟的,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大臣们的站位和身体倾斜度,比起方才可是有了天壤之别呢。 “讲。”忽必烈周身一圈巨盾,声音显得很是简洁,却有了无上的威势。 “臣以为,太子殿下有过当赏,有功当罚,然皆不在一时,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次行刺,绝对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的关系,阿合马愿意用人头担保!”说罢,高大的阿合马也跪在地上,静候回话。 什么?阿合马?担保?群臣几乎哗然,真金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而只有忽必烈,还依然神色淡定,只是他的眉毛,却也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第七十二章疑云 “阿合马,这是你的意思?”忽必烈向正虔诚的跪在地上的阿合马求证般问道。而其他的人的目光,也在此时适时的聚集到忽必烈和阿合马的身上,无疑,这俩人的只言片语,很可能就决定了帝国的命运。 “大汗……不,陛下,微臣以为,太子身为储君,监国期间恪尽职守,此次事件,太子固然有失察之责,然也有维护之功,因此……” “因此你就为太子在朕面前求情?”忽必烈这一次却是自称为朕,而广大臣子们也注意到,他和阿合马说的都是汉语。 “正是。” “那你说,太子之功,该何赏?太子之过,该何罚?”忽必烈却又把皮球踢回到了阿合马的脚下。 不少大臣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明白,莫不是忽必烈和阿合马在唱双簧?这样把处置的权力交到阿合马身上,看起来方才的求情也好都是托辞,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心底念叨“废了太子”,还有些人则开始琢磨立谁?是立皇子,还是……皇孙? 对,皇孙!北征期间,朝野上下尤其是忽必烈本人,大力为铁穆尔造势,如今铁穆尔北征立下大功,方才又有救驾之勋,本身血统自然也是嫡系,且今年已经十五岁,“国立长君”的原则也没有问题,很多人是突然才发现,原来这皇孙铁穆尔,竟然还这般重要。 只是,阿合马说出的话,却再次让群臣傻眼,“微臣以为,此次行刺事件,性质严重,影响恶劣,其意图一在谋害陛下自不必说,二在离间陛下和太子的关系,其三嘛,则是破坏此次朝廷原本要大办春节以振民心的部署,其心不可谓不毒,而正因为如此,陛下才应该反其道而行之,以坏其计。“ 忽必烈神色却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说下去。” “如今所幸皇孙铁穆尔之功,陛下无恙,然主事者依然难辞其咎,不过非常之时,轻罚即可,此外,对于陛下,还有后宫嫔妃,太子及诸位皇子,都应该增加护卫,以防意外。” “准。” “第二,既然贼人意图离间太子与陛下关系,则可证明太子乃是无辜,然阿合马要在这里说句得罪人的话,虽然太子对陛下之忠贞,天日可表,但是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太子就是接受一下调查,向陛下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对太子威望无损,相反,太子的坦荡却能让天下臣民敬重,同时陛下也应该公开褒奖太子,并且传诏天下,为太子辩诬。”阿合马这话说的一语双关,“真金”和太子的名字正好暗合,而且可以说给了真金一下软的,算是将军了。 忽必烈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侧头看着脸上依然带着泪痕的真金,道:“真金,你以为如何?” 忽必烈的眼神,有慈爱,有焦虑,有关切,唯独没有防备,没有警惕,没有失望,真金只觉得浑身力气仿佛又恢复了一般,他深深吸了口气,道:“真金愿意接受任何调查,以身证明自己的清白。” 忽必烈听了,默然点头,没有多说,而群臣们心中则是五位陈杂,有幸灾乐祸的,有忧心忡忡的,有心怀叵测的,不一而足。 阿合马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此外,既然贼人就想让我们过不好年,那这一次,超越就偏要把这年过得风风光光,一定要把朝廷的体面和气势,把陛下的恩德和关切,送给天下的百姓,不必怕花钱,只要年过好了,贼人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因此,原本的计划一个不要改,大都城里固然要锁拿刺客,却也不能把风声弄得太紧,以免扰民,陛下要像天下证明,陛下不单单是蒙古人的的大汗,而是天下共主,是汉人,色目人,南蛮等等,所有人的天子,而不是局限于一隅。” 听了阿合马这话,很多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合马这摆明了是大力主张汉化嘛,要是放在过去,谁敢说这话,和找死简直没有区别,阿合马等人一定会冲上去将其批倒批臭再踩上一万只脚,可是如今,他自己却忍不住说起来,让人难以琢磨。 忽必烈的声音依然简洁,“诸位都有意见么,嗯?”最后那声“嗯”却是朝上拉音,让几个准备说话的王公不得不闭上嘴巴,“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时间耽误的不少了,进城!” 接着,神色黯然的真金默默的退到一边,看着风尘仆仆的北征大军和神色各异满朝文武鱼贯进入大都城,而此时的真金,竟然感到莫名的寒冷。 几个时辰后,大都城西的一间地下室里。 “砰”的一声,一个瘦小的青面无须汉子愤怒的把茶盏摔在地上,指着面前的三个人吼道:“不是说过多好次了,过年时不要惹事,嗯?你们倒好,还去弄了个大的,你们想干什么,嗯?” 三个人皆是一身白衣,却是一僧一道一尼,那僧人却是一个合十,道:“头领,您这话从何说起,贫僧近日一直在庙里,没有出来,连花酒都没去喝。” 那道人也一把搂住那尼姑,道:“头儿,你知道的,这几天贫道一直和师太在一起,所以……” 说到这时,那青年尼姑还粉面微赧,可是青面汉子却不信,怒道:“晌午忽必烈在北门外遇刺,真不是你们干的?贼秃你不是一直说要刺杀鞑子皇帝麽?” “天地良心啊!”那和尚却也不装了,“老子倒是想刺杀,也得刺杀的了啊,老大你也知道,今儿是除夕,那忽必烈班师回来,郊迎时可是戒备森严,老子去了是找死麽?再说了,隔壁磨豆腐的李寡妇还等着我呢。” “哦……”道士和尼姑却同时意味深长的说道,却让和尚满脸羞涩的连连摆手,道:“偶尔,偶尔。” “够了!”青面人拍了拍桌子,“真不是你们干的?你们赌咒发誓!” “老子以还在台湾的老婆孩子发誓,要是老子去了,让俺儿子没屁眼,俺婆娘偷人!”那和尚却是彪悍,发出的誓言果然恶毒。 而道士和尼姑也先后发了毒誓,而且拿出了没有时间的证明,却让青面人不得不信。 “这就奇了,既然不是我们干的,还能有谁呢?”青面人摸起下巴,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三章黄河大堤(1) 阿合马一番演说,固然让先前已经紧张的极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消弭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风暴,储君出事可是对国家的一次巨大考验,野蛮如蒙古人,却也不会十分愿意去尝试的。 可是,在场的大臣们能混进中枢,哪个不是人精一般的人物?那阿合马的话一琢磨起来,意思可就太丰富了。 首先,一直对太子不满的人,立刻就想到了“欲盖弥彰”四个字,他们见阿合马表面上口口声声给真金说情,而且还在忽必烈面前分析了一二三,可越是这样,岂不越是让忽必烈生疑?越是摆明了这是挑拨让忽必烈不能信,出于帝王心术的考量,怕也是会当真的吧,甚至很多人干脆就把忽必烈和阿合马的一唱一和当成了早有预谋的行为,那太子的命运已然注定,缺少的只是一份诏书一个手续而已,不消说,这些人主要是守旧的蒙古王公和军中的武将,当然,另一派尤其是太子党,却也认为这些都是演戏,甚至他们还“大逆不道”的认为,连所谓的行刺都是子虚乌有,纯属作秀。 至于汉化派们,虽然都是文臣,花花肠子更多,阿合马的叵测用心也不是没有估量到,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起码阿合马的话在表面上对他们是有利的,据在场人士描述,当的气氛下,如果阿合马不这么说一通,很可能当场真金就会被废,而如今,虽然真金的前途依然凶险,可是至少,目前他还是太子,而且阿合马还给了汉化派们最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时间。 只要有了时间,那么什么真相,什么力量,什么证据,就都不会成为问题,以安童为首的汉化派们,已经紧急开始了行动,虽然有些事情平日里可能有很大的风险,可是眼下也顾不了许多了,安童便修书一封,着亲信送到阿术的府上…… 当然,除了党争外,还有有心人注意到另外一点,那就是阿合马一直声称“贼人”如何如何,痛斥他们的阴谋和别有用心,可是偏偏却一直没有说出究竟是哪方贼人,这就不得不让这些人开始琢磨了。 首先,第一种看起来很合理的解释,就是根本没有贼人这一说,这一切都是阿合马他们策划的,根本就是苦肉计,甚至是得到忽必烈的默许或暗示,只是这些话,就是胆子很大的安童等人,也只敢在纸上写,传完了还要赶紧烧掉,以防留下证据。 第67章 第二种可能,那贼人则是海都等人,这个想法一被提出,就让汉化派们很是感兴趣,海都等人一直在和元廷争着正统,连忽里台都开了好几次了,一旦刺杀忽必烈成功,那么重新夺回法统也不是没有可能,从动机来说他们具备,至于条件,都是蒙古人内部的事情自然找个刺客混进来,顺便在朝中收买一些人,问题也不大,尤其是他们考虑到阿合马也是色目人,而色目人正是海都和八刺等人主要支持者,这样一来的话……虽然阿合马声称自己和海都有血仇,几代人都死在海都的手上,可是那些汉人们马上就联想到“吴起杀妻求将”这样的典故来,于是乎又让他们狠狠兴奋了一把。 第三个可能,则是目前势微的宋朝小朝廷所干,不过虽然他们最近从闽浙一代弄走了大量贫民,听说在台湾还大张旗鼓的聒噪着要光复中原,不过既然朝廷都已经迁界禁海了,大多数蒙古人也都不屑的把这个浮现出的想法很快的扔在一边,而汉臣们,有的心怀鬼胎,毕竟当了汉奸心虚啊,有的则心中又开始盘算是不是什么时候可以反正,还有的人则严词否认宋朝小朝廷的可能性,也不知为何。 至于中原的帮会,如弥勒教,白莲教什么的,自然只是置之一笑,在这些高傲的人看来,那些装神弄鬼的贱民们,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不过,阿合马的措施,还是被忽必烈全盘接受,由此可见其圣眷之隆,而先前真金准备的城内盛大的欢迎仪式,舞狮表演,爆竹燃放等等,都依然照常举行,内紧外松的原则被很好的贯彻,而忽必烈和其他人也都神色矜持的检阅军队,与百姓联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一对父子,目前却没有这般心情,一个是身受重伤被送往太医局医治的皇孙铁穆尔,一个是他的父亲,元廷太子真金,原本这些由他策划部署的仪式,如今却仿佛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大都城内目前喜气洋洋,可以想见,中华大地上另外一个政治中心台南目前也该是一片祥瑞,只是,在河南陈留境内,却有着不平常的事情发生。 不消说,太子手令在先前就下发天下,地方上这一次也被要求,要好好过年,县城里还是有些活动的,而娱乐活动匮乏的百姓们,除了传统的习俗外,如今既然老爷请来了戏园子,那么去看看也是好的。 可是就在这时候,陈留境内的黄河大堤上,却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 大过年的,看见了乞丐自然很不吉利,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甚至都没有人盘问他们。 而那些乞丐们,摸上了黄河大堤后,却迅速的摸到僻静处,直到没人能看清他们,而这样的场景从腊月起早就出现过几次,开始也有许多人怀疑,甚至还惊动了县衙,可是,当县官和保长们赶来时,却发现这几个乞丐只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吃偷来的东西而已,毕竟据他们说,当今老爷把县城治理的干干净净,连个僻静地方也没有,而如今县里的牢房早就人满为患,而且这些乞丐公开表示愿意坐牢吃饭,吹胡子瞪眼睛的县老爷还吓不住他们,没法子,只好打了他们一顿,便由得他们去,而周围的好心人倒也有给他们送饭吃的,却被他们礼貌的拒绝,而听他们口音,还是南方人呢,只可惜,这时候那些保长们早就烦了,哪里管这些,南方就南方呗,流民还不多? 只是,这些“乞丐”们,究竟要干什么呢? 第七十四章黄河大堤(2) 只见这群乞丐们依然如同往常一样,迅速散落开,其中两人放哨,剩下五个人围成一圈,或坐或躺,只是,他们围着的大筐里,装着的却不再是叫化鸡或女儿红,而是一个个葫芦状的铁块。 “头儿,这玩意当真这么好使?”一个黑脸汉子抓起一个“铁块”朝上抛了抛,一脸的不屑。 那被唤作头儿的长须汉子却一把按住他的手,小心的抓住“铁块”,低声斥道:“铁牛,跟你小子说过多少次了,这玩意扔不得,要是砸在地上,咱几个都得玩完。” “真的吗?就这小铁坨子,还敢叫‘震天雷’?兵部那群孙子该是哄我们的吧。”另一个瘦小的无须青年嘟囔道。 “你懂个屁,都不许废话,这是阁主亲自交待的,差事办砸了,咱都得死,都少罗素!”老大终于发飙,指着这群手下斥骂道。 只是这震天雷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上安引信,而这一次,显然他们执行的任务很是危险,居然带了一箩筐,而那伸出的引信也有六尺多长,因此还专门卷了起来,免得炸了。 “头儿,五里地里看不见人。” “头儿,我这里也看不见。” 两个望风的及时给出了消息,那当头的汉子沉吟了一下,道:“开挖!” 只见几人迅速拿出了铁锹等物,而当头的扒开土灰,掀开一张油纸,地上赫然露出了一个大坑,原来他们居然早就开始挖坑,先前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掩饰罢了。 那当头的手上拿着一根铁棒,上面却有朱砂画得一道红印,他不时的把铁棒伸进坑里,看坑的深度有没有达到红线,看起来前几日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如今离红线只差几寸。 正挖着呢,那黑脸汉子却突然停下铲子,有些疑惑的说道:“头儿,那玩意真的能一个就炸飞几百号人?” “那还用说,静江那一战,不知多少人被炸死,据说守城将士殉城时就是在城中间抱着两个这玩意,结果一点印信,不单城里的人全部为陛下尽忠,就是城外鞑子也死了两百多,还有几百鞑子耳朵都震聋了呢。”老大很是得意的向这些最小十五,最大也不过十九岁的人卖弄着。 “乖乖,这么厉害,难怪当时我们启运时都得分几十车,费了快半年才弄了这么几个。”那青面小厮摇头晃脑的感慨着。 “切,你懂什么,这一次,听说枢密相公把台湾库里的玩意儿全拿来了,我听阁主说,这些可是保命的东西,皇上都很关心呢。” “天,要是皇上知道了我们的功劳,是不是会多赏点金银玉帛?” “错,这年头皇上赏交子,那可比铜钱银子实惠。” 正当一群人快活的挖着土,那坑深马上就要达标时,先前的黑脸汉子突然停下了铁锹,正色道:“头儿,咱不能这么干。” 当头的正拿着铁棒比划呢,见大家都停了下来,有些不悦的说道:“铁牛,费什么话,赶快挖土,刘先生说了,得到了这条线,才算数,不然根本不行。” “头儿,你让我把话说完。”那铁牛这一次却很坚决,“虽然头儿你没说,但俺也十六了,俺也不是糊涂人,上面不就是让我们炸掉黄河大堤嘛,有啥不能跟咱说的。” 这话一出,现场突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挖土,就连望风的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铁牛,让你干活你就干,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头儿的脸色已经有点冷。 “我他奶奶的不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那铁牛突然哭喊一声,扔下铁锹,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大堤啊,俺是东京人,俺见过黄河决堤,那大水一冲,不知道多少乡亲要死,要无家可归啊,今儿若是把大堤炸了,俺就对不起祖宗!” 这话一说,其他人都死死的盯住头儿,当头的眼睛一眯,道:“你们几个想干什么?想造反麽?” “头儿,咱别炸了吧。” “对啊,头儿,都是自己的乡亲,咱这么做,和鞑子有什么区别?” “五叔,这次听俺一句吧,别炸了。” 这下子,来的七个人都跪了下来,让头儿别做了。 “你们知不知道顾全大局,恩?你们知不知道,不这么做,鞑子怎么被驱逐?朝廷怎么反攻大陆?” “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就知道,不能挖大堤,不能干这么断子绝孙的事情。” “是啊,我们不干。” 争执了许久,那头儿终于一屁股坐下来,无力说道:“好吧,就算我们不做,那太康,通许、杞、陈、颍,黄河下游十三处地方,有咱们的人,这次组织可是全部出动,连襄阳,临安的人都过来了,那黄河是炸定了,我们不做,有什么用?” “头儿,关键是我们自己不能坏了良心,人家怎么干,是人家的事情。”那铁牛一脸坚决的说道。 “好好好,就算你铁牛说的,咱不做了,你说说,咱怎么跟组织交待?”头儿却是一脸的不悦。 “投降鞑子是肯定不行的,那……咱隐姓埋名的藏起来吧,过了风头再说。”铁牛一脸兴奋的说道,“反正咱几个还没成家呢。” 见当头的脸色不善,铁牛才回过味来,人家可是老婆孩子都在台湾呢,铁牛讪讪笑道:“大不了,到时候咱找空,去把嫂子和侄儿接过来。” “不必了。”当头儿的冷冷说道。 “为什么?”铁牛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们想背叛组织,就都得死!”头儿冷冷说完,霍然起身,铁牛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四下看去,几个同来的人都已晕厥在地,只有头儿还若无其事。 “头儿,你……你好狠……”铁牛挣扎着说了两句,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第七十五章黄河大堤(3) 两个望风的见同来的几人都已倒地,惊悚之际正待逃跑,却见两道寒光一闪,望风两人惨叫一声,便扑倒在地,而他们的背上,赫然插着两把寒光四射的飞刀。 “唉,这算是我欠你们的。” 第68章 头儿第一次扔出飞刀,射杀的却是曾经义结金兰的兄弟,只因为他们不愿意做这些似乎是伤天害理,却又好像是利国利民的事情。胳膊垂下来的头儿就像老了十岁一般,神情很是萎顿,“昔日同生共死的誓言,哥哥没有忘记,哥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哥哥给你们磕头了。” 说罢,那头儿真的跪下,给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位兄弟们一人磕了一个头,磕完,他已经泪流满面,“放心,哥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哥哥马上就来地下陪你们,至于你们嫂子,皇上会照顾他们的。” 登船时誓言同生共死,驱逐鞑虏,而今他们却都毁在自己的手上,头儿心中很沉重,他拾起铁锹,一边小声啜泣,一边接着挖土,只是先前的工作已经进行的很到位,没一会,坑就已经差不多了。 头儿把铁棒伸了下去,刚刚好达到红线,然后他吃力的把一个个铁球拿出来,按照手上一张草图的要求,把一个个铁球按照上面标好的距离放了进去,然后用土固定住,再从怀里掏出几根较小的竹条,仔细比对,原来,那竟是专门定位的标尺。 等到这一切做完,引线也全部布好时,头儿却没有立即点火,而是把倒下的人,那些他的兄弟们,一个个抱到坑边,虽然两个已经死去,四个还在昏迷,却也被拉倒震天雷旁睡好。 他们竟是要自爆而死! 等到头儿用火折子点燃了紧紧握在手中的引线时,他神色坚定毫不犹豫的将其点燃,口中还喃喃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声巨响,血肉横飞,接着,是喷涌而出的泥水冰混合物。只是,这些为了信念为了家国而奋不顾身,不惜一死,不惜背叛兄弟,不惜伤天害理的人,终究连名字也没能留下来,若干年后的史册上,关于他们炸黄河大堤的事情,又当怎么说呢?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为光复而不择手段?是阶级矛盾?是民族矛盾?还是像后世政权一样把历史当成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随意涂抹,甚至来个新编历史剧《贫农炸堤》? 虽然隆冬时节,黄河依然冰封,可是,冰层毕竟不厚,下面的流水依然在,而且关键在于,他们选择的是大堤的底部,用的还是当时最先进的火器——震天雷,土石结构的堤坝怎么扛得住?很快,一个十余丈宽的口子就出现了,虽然说是枯水期,可是那点水依然毫不客气的从口子里奔涌而出,毕竟,黄河可是地上河。 而正在家里搂着小妾亲热的陈留县官,在气喘吁吁的小厮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事情说清楚时,足足愣了半晌,而好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这位可怜县官如五雷轰顶,当即昏死过去,而不管此时陈留县内早就乱成一团…… 就在同时,太康,通许、杞、陈、颍等黄河下游十三处地方,大堤同时决口,偏生都是在南侧,很快,夺淮入海的黄河再次泛滥,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且还是在隆冬季节。 想必这个春节,元廷过的将会很痛快吧,只是苦了那些百姓,只是,天下兴衰,朝代轮替,哪一次不是伴随着血雨腥风呢?没有高度的文明和民主,辉煌就只能用鲜血来铸就,谁也不能免俗,历史的周期又怎是濒死的黄色文明能够跳出的? 话说那头,台湾岛上如今却是其乐融融,下午在皇极殿举行了朝宴后,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皇帝要和天下百姓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 地点选择在皇宫前面紧急搭建的高台上,皇帝并左右丞相及文武百官,以及百名耆老在此摆酒,同时在台南街上靠近皇宫这里,摆下了流水席,同时在小广场上燃放烟花爆竹,礼部早已颁行天下,所有百姓都可以前来观礼。 不消说,皇帝这么做肯定风险是不小的,政治影响什么的姑且不说,单单是皇帝安全,就是很大的问题,后来还是清远军指挥使张贵请示皇帝后,决定调军秘密进城,警戒四周,同时密调留守的天机阁人员散布于百姓之中,以防不测。 顺便说句,经过近一年的发展,尤其是朝廷的集中力量建设和台南令林肇卓有成效的工作,如今台南已经人口稠密商旅云集,隐然有了名城气象,只是,虽然城里已经是建筑林立房舍俨然,却依然没有个像样的城墙。 倒不是没想到,陆秀夫早就把兴京外城的图纸拿给萧统看过,那可是龚穹苍的得意之作,不料小皇帝却坚决不干,声称“若是鞑子登陆,则是朕之过失,御敌于国门之外,方为上策“,只是后来群臣固请,加上考虑到治安和帝后安全,萧统才不得不允了,只是却把工程量消减大半,再不像先前设计的那样大气磅礴蒸土筑城,至于内城,出于自己和杨后的安全,萧统也不得不好生修缮一下。 当然,一个重要因素,是因为朝廷实在没钱了,而萧统也认为,与其把钱花在建城上,还不如造船呢。如果说真的到了元军登陆台湾,还要靠守城的话,萧统还不如跳海呢。 第七十六章与民同乐(1)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尽燃,台南街头一片在歌载舞之像,百姓们都沉浸在这台湾岛上的第一个春节,而且听说,今天皇上要与民同乐,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景儿,而且知府大人也发了公告,允许百姓前往观礼,因此大批民众都涌到大庆宫前,想一睹少年天子的风采。 虽然如今乃是隆冬,可是陆秀夫却想出了法子,每桌一个火锅,热气腾腾,喜气洋洋,虽然还没有开吃,可是不少人已经口水长流。 等到小皇帝出现在台上时,臣民们一起高呼万岁,萧统站在那里,看着无数人跪在自己的身下,脸上既有过年的喜悦,也有对皇权的敬畏,心中不禁一阵阵得意,身为男性,哪个不愿意站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呢?此时此刻,什么民主自由,什么众生平等,什么民治民享,都是烟云,萧统早就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维护自己已有的皇位,而且必须传承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天真的搞什么任人唯贤,原因无他,自己打得江山,只能传给有自己血统的人,人之常情罢了。 不消说,开始肯定还是要告祭天地祖宗,祭祀烈士忠魂,这些都已经做过很多遍,不需赘述,不过,百姓们倒也因此情绪开始高涨起来,而萧统也吩咐给围观的百姓们发下御酒,共庆佳节。 在山呼万岁中,萧统一身玄袍,踱着方步走到中央,从马凌手中接过九龙琉璃杯,轻轻举起,环视下面一眼,朗声道:“列位臣民,今日乃是除夕之夜,王荆公有《元日》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今日朕要问你们,问诸位百姓们,你们家放爆竹了吗?贴年画了吗?” 这话一出,全场一时有些寂静,本来以为小皇帝将要趁此时机演讲一番,没想到却是说了这般家常的话,臣民们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只是陆秀夫听到王安石的名字,眉头微微一皱。 “皇上,小老儿家里可是贴了年画放了爆竹,还杀了头大肥猪呢。”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及时响起,算是打破了沉寂。 萧统惊喜的看了过去,原来是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忙道:“陆相,派人请这位老人家上来,朕有话说。” 于是乎,百姓们就眼睁睁看着这老头儿被带到小皇帝面前,也不知道这小皇帝想干什么,不少人都在琢磨着能当面拜见天子,该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毕竟现在他们在台下八五八书房,也不大敢一直盯着皇帝看,只晓得是个比一般孩子略微高大点,说起话虽然还有些嫩,却显得很有威严,比那知府大人可厉害多了。 “老人家,今年高寿啊。”萧统不让老人家行礼,却一把抓住了那虬枝般的手。 “皇上啊,小老儿托皇上的福,今年八十有六啦。”那老头儿倒也不怯场,恭恭敬敬对萧统说道。 “八十六啦,老寿星啊!”萧统惊呼道,“那老寿星在上,请受朕一拜。” 说罢,萧统把酒杯还给马凌,就要躬身,却把老头吓坏了,一把挣脱左右搀扶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乱摇道:“陛下,使不得啊。” “陛下不可啊。” “陛下三思啊。” 皇帝要拜百姓,这还了得?!群臣们自然要劝谏,只是公开场合,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加上又是除夕,纵然司徒不群等人想表现,如今却也不敢。 那萧统却坚持行了半礼,然后举起酒杯,面对呆若木鸡的百姓们,高声道:“诸位百姓,朕方才,拜的不单单是这位先生,而是天下的老人,圣人有言,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朕以仁孝治天下,今天朕就是要告诉天下的百姓,对于老人,就是要孝顺,就是要恭敬,大家说对不对?” 虽然说那年头没有话筒,皇帝的声音不可能被每个人都听见,可是下面的窃窃私语,还是很快就把皇帝的话给传开,当百姓们得知皇帝居然尊老行礼,还要求百姓们都要尊重老人时,那些白胡子老头儿们都连连点头,直赞天子圣明,而后来当前面说皇帝问对不对,自然百姓们都说对。 虽然这“对”字不甚整齐,没有那种万众欢呼的感觉,不过能在这种情况下达到这个地步,萧统已经算满意了,于是,他拿回酒杯,高呼道:“诸位,这第一杯酒,朕要与所有的士绅百姓们共饮,祝我大宋国泰民安,兵强马壮,大家干杯。” “皇上举杯啦。”有司仪及时的喊出酒诺,于是特邀来的百姓代表们都举杯,然后在统一的号子下,大家一齐干杯。 第69章 萧统一仰脖子,琼浆般清冽的甘泉顺喉而下,只让他感到一阵爽快,豪气干云的萧统高呼道:“拿酒来。” “好!”不知是谁在下面高呼一声,很快引起了共鸣,叫好声迅速连成一片,皇帝好酒大气的举动被迅速传开,于是乎百姓们再次大赞皇帝少年老成,豪迈不已,如今这小皇帝在百姓中的形象,已经甚是突出。 当然,对于皇帝这个有些轻率的举动,司徒不群当场就变了脸色,认为有失皇家颜面和威仪,不过陆秀夫却连连使眼色,让他不要生事。 “这第二杯酒,”萧统顿了一下,下面也安静了起来,“朕想和百姓们,一起来为前线的将士们干一杯。”端起酒杯的萧统,却没有立即喝,而下面的人也就不敢喝,等着皇帝。 第七十七章与民同乐(2) “不消说,我大宋开国三百年来,百余万忠魂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今天,当鞑子肆虐于中原而朝廷暂避于台湾,依然有数万将士,为了我们能过一个好年,他们却依然要枕戈待旦,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该敬他们一杯?” 小皇帝声音不大,在场民众却有数万,自然不可能全都听见,可是百姓间的私语,在那个年代却是传递消息最快的,加上很快就有人称是,其他人自然随之呼应。 萧统只听见下面高声称是,便举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不消说,看得清的百姓们自然大声起哄。 接下来,自然是开吃了,萧统特地命令把自己的御案朝外搬了不少,以便让下面的百姓们能够看清,同时,盛大的仪式正式开始,从大陆高价买来的爆竹被点燃,夜空中一片绚丽。 由于皇帝的一再劝导,气氛也逐渐放开,原本拘谨的百姓们也都渐渐放开,反正是皇帝鼓励的倡导的,很多人就开始划拳祝酒,大呼小叫,不但没有人来指责他们失态,反而大力鼓励,于是乎这场盛宴的气氛终于被点燃。 可是,萧统却依然没有闲着,毕竟他是皇帝,是主角,他必须引领气氛和走向,于是乎萧统端着酒杯,开始不断向百姓敬酒,而几杯酒下肚胆子变大的百姓们,也敢于在皇帝面前稍微“放肆”一下,甚至还有人说要把闺女送进宫中。 当然,倒不真是说台湾的百姓们已经脱去了对皇帝的敬畏,更不是说萧统的威望不行了,而是为了防止冷场和出现,先前曾特地在百姓中安排了一些“特殊人员”,也就是后世说的托,那些叫好的喊诺的,其实大都是这些人做的,尤其是那些“僭越言论”,更是萧统亲自指示的,深谙后世炒作扇呼妙处的萧统,自然知道如何调动这些淳朴群众的情绪,而很快,他就收到了效果,当灯火下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笑脸被看在眼里,当百姓们的万岁呼声听进耳朵里,萧统知道,这一次他又成功了。 美酒下肚的萧统,自然再次起身,对群臣百姓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不单回顾了过去辉煌的一年,并且号召大家要紧密团结在朝廷和他的周围,要同心同德的建设和谐的台湾,为了大宋的中兴而奋斗,并且保证让台湾百姓们吃饱吃好,穿绸穿缎,让前线的士兵们享受崇高的声誉和丰厚的薪俸,并且给他们最好的保障,以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在这样一个场合发表这样的演说,虽然真正能听清且能听懂的人并不多,毕竟没有扩音器,可是耳语相传,明白个大概还是问题不大的,自然,那个年代没有鼓掌也没有小喇叭和鸣笛哨子,百姓们只能靠山呼万岁来表示自己的喜悦。 说完了就喝,这在酒桌上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论古今中外,于是乎萧统又得面对应接不暇的敬酒,好在萧统穿越过来时虽然没把自己的躯体带过来,可是酒量还好,也跟着他的思想和学识一起来了,不然的话,九岁小孩怕是马上就会被灌倒。 可是放在外人眼里,九岁天子就这么能喝,以后还得了?如今臣民都已经把天子当成自己的守护神,他的好就是一切,一点点好处就能引申到无穷,不消说,这是一种个人崇拜和神化,而且萧统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大力引导和策划,他虽有一番犹豫,可是还是决定大力神化自己,而那些称颂之词,萧统也只是开始阶段觉得脸红和肉麻,很快也就坦然了。 无他,中国人始终需要一个皇帝,而中国的人民对于能当一个奴才是充满了热忱的,既然萧统目前无力改变,还不如坦然的去成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何苦天真的去与历史的齿轮对抗呢?就是对抗也不该是现在。 台南如今在歌载舞,台湾所辖的其他地方也都差不多,留守官员俱都摆下宴席,邀请百姓积极参与,同时燃放烟花爆竹,请来戏园子吹拉弹唱,而对于百姓来说,官老爷能和他们一起过年,那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因此各地也都办的很是不错。 与此同时,海峡对岸的大陆,黄河水正在肆意的席卷南岸土地,无数人正在庆祝除夕,却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卷走,势不可挡的黄河水,寒冰刺骨,基本上落水者大部会死,一座座村屯和城镇被淹没,反应迟钝的地方官根本无力及时堵口,况且,此次黄河决堤,一下十三处开口,岂是毫无准备的他们能堵得了的? 除夕之夜发洪水,团圆之时遭大灾,古往今来古今中外,怕也就是这一遭了,残忍么?无耻么?卑鄙么?也许吧。只是,想从血腥的中国历史周期中找出点美丽,善良,圣洁来,实在太难,而想找出些腌雜的玩意,可就太轻松了。至少天朝干的恶心事情,可是二十五朝加上五胡四夷三蛮都比不上呢。 无论地方官多么昏聩,多么不顾百姓的死活,这等大事当然不敢隐瞒,他们可没有那些公仆的胆子,很快,告急飞章星夜前往大都,只是,就是告急文书去了,又如何?如今朝廷可是封印呢。且大都城内目前也是大开筵席,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 而这时,在普通家庭吃完了饺子正在守岁时,一个汉子满脸凝重的跳上一艘小船,几个随从面无表情的起锚,摇橹,小船离开港口,在一片清冷和万家灯火中,向东方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台南。 第七十八章斯人一出,苍生奈何 虽然事先,真金早已按照汉俗,在大都准备了种种丰富而精彩的仪式,而忽必烈也是全盘接受之,可是,由于那场行刺事件,让百官们都心怀鬼胎,晚上的观灯,虽然忽必烈真金阿合马等人全部出席,重量级人物除了铁穆尔外一个不少,忽必烈甚至还多次拉着真金的手向百官表示对太子的信任,可是,那真金憔悴的神情,却让很多人心中都犯了嘀咕。 朝廷党争中的消息传遍是很快的,虽然封口令早就下了,可是,在大都的上层圈子里,忽必烈遇刺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开,只是,口口相传就必然会造成失真,等到消息转了个圈时,就已经成了“太子真金策划政变被识破”了,而自从阿合马崛起时就已经云谲波诡的政坛,想必又要掀起波澜了。 过完除夕,第二天就是元旦,也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汉书》中有“三元”(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三朝”(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四始”(岁之始、时之始、日之始、月之始)的说法。朝廷各个机构元旦放假,不办公,但是有朝贺之礼,不消说,不论大都还是台南,自然都是皇帝坐朝,朝臣祝酒,蛮夷梯山航海,远道而来,一起山呼万岁。 在除夕之夜喝得酩酊大醉的萧统,却没有睡多久,就被叫起,光是这一天,他除了得祭祀天地,拜见太后外,还得出席赐给群臣柏叶的仪式,然后还得去给遥拜祖宗,去宗庙扫墙,总之,说是过年放假,可是萧统却觉得比平时还要忙碌许久,难怪说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光是祭祀时来回换的衣裳,不断在马凌指导下做出的各种姿势,就已经足够让萧统抓狂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历史巧合还是怎样,萧统和忽必烈竟然同时在初三就宣布复朝,而起因居然是同一件事。 意外,震惊,愤怒,屈辱,迷惘,惶恐,不论多少措辞,也无法描绘萧统在单独召见张顺后的心情。 本来一直乐呵呵的萧统,在听说一直坐镇大陆的天机阁阁主张顺返台,自然大为高兴,而张顺要求单独面见皇帝,也让萧统认为会有重要情况汇报。 行过君臣大礼后,萧统自然是对张顺这么长时间的工作表示了高度的赞赏,确实,元廷之所以一直没有腾出手来进攻台湾,可以说天机阁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无论是萧统当时的传檄天下,还是从大陆大量移民,在士人里争取人心,以及在各地建立组织,打舆论战,可以说张顺的领悟力和执行力,大大超出了萧统的预期,古人搞起情报工作和特务活动来,也当真是有一套。 只是萧统发现,那张顺虽然一直执礼甚恭,对于自己的提问也是有问必答,精确扼要,思路清晰,只是萧统直觉的认为,他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想说却又不敢。 想起了他兄弟俩的忠贞和在厓山时执行的任务,萧统微笑说道:“张卿莫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么?何须如是顾虑,朕不怪你就是。” 张顺听了,身子一震,却让萧统确信他是有事瞒着自己。 “张卿,”萧统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朕知道你和你兄长,对于朝廷,对于朕都是耿耿忠心,朕对你若不是绝对信任,也不会把天机阁和朝廷一半的金子给了你,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第70章 那张顺虽是胆大,在大陆半年来也算是霹雳手段用的多多,也是一心狠的主,可是这一次,明显是因为事情很大,居然额头见汗,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张卿,说出来吧,什么事情。” 张顺见无法糊弄,加上自己之所以除夕夜就上船,也是因为此事实在太大,自己担不起责任,因此才道:“陛下,黄河……黄河又决口了。” “哦,决口了。”萧统先是无意念道,突然醒悟道,“你说什么?黄河决口?怎么会,如今不是冬天,黄河都结冰了么?怎的会决口?”萧统可是记得,那赫赫元廷,可以说最终就是毁在了黄河上,那“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谶语,萧统可甚是熟悉。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决口?怎么决口的?是不是你干的?”萧统一想,一种很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忍不住厉声说道。 “陛下……那黄河下游十三处决口,想必如今淮南一代,已经是一片泽国,至于原因……”张顺嗫糯一下,抬头却发现小皇帝的神色已经很是狰狞,忙道:“此事确是与天机阁有关……” 话还没说完,却听一声巨响,瘦小的皇帝居然一把推翻了御案,只见小皇帝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指着张顺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朕让你便宜行事,你就这么便宜的吗?你是不是把兵部剩下的震天雷铁火炮全用来炸河了,啊?” “确实是用的那个……”张顺犹豫了一下,“这一次共选了十三处大堤薄弱处,水势很急,爆炸很彻底,而且微臣也做好了善后……不会有问题。” 萧统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几乎消失,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不知该怎么办,倒吓得张顺连忙磕头不止,自请死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萧统一直以为,自己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中华正统,华夏大防,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前途为了希望,可是如今,一直以道德优越和文明传承为旗帜的小朝廷,竟然干出这般事情,可以想象,黄河决口,定然是黎民惨遭荼毒,肯定是死伤无数,瘟疫横行,肯定是横征暴敛,流民四起,肯定是给中原百姓造成了无穷无尽的灾难。 更可怕的是,如果宋朝秘密组织炸毁黄河大堤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可以说宋廷将会立即被天下所唾弃,自己就是跳海也会在青史上留下无尽骂名,而宋朝,也会被后代的历史学家们贴上种种标签,萧统甚至已经不敢详细会用什么样的措辞来形容。 突然,萧统似乎想到一个事情,稍微从愤怒中恢复了一丝理智,“张顺,不对,你没有这个胆子,说罢,是谁指使你的。” 说这话时,萧统语气冷的像九天寒冰一般,一直就目光闪烁的张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声说道:“臣自知为陛下惹下这般祸端,罪该万死,臣……” “你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啊!”萧统突然爆发,一把抓住张顺的衣服,“你说,啊,你说朕该怎么办?让朕怎么和天下百姓解释?说为了天下苍生去炸黄河大堤?嗯?朕让你便宜行事,你就这般占朕的便宜来胡作非为麽?” 见张顺嘴巴动了一下,萧统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你不要说那些自请一死谢天下这样的鬼话,哼,如今朕可不敢杀你。” 张顺一愣,心中顿时如波涛翻滚,旋即换上一副奇怪的神色,道:“回陛下,这一次,臣有把握,让黄河事件成为朝廷振兴光复的契机,而决不会成为朝廷的累赘,也不至于影响陛下的声誉。” “你说说看吧。”萧统指了指地上的桌子,示意张顺扶起来,自己回到座位上坐下。那张顺扶起桌子,想了想还是说道:“陛下,这一次行动,臣一来没这个胆子,二来没这么毒的用心,整件事情,都起因于一个人。” “谁?”萧统一下来了兴趣。 张顺深吸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四方,摇头道:“臣请陛下御笔一用。” 萧统允后,张顺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名字,然后递给萧统,萧统看了,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是他?怎么会?” “陛下……臣也不敢相信,尤其是他说因为他倾慕汉家文明,”张顺苦笑道,“可是,这一次整个事情,可以说主意是他出的,具体埋布点,是因为他给了我们全部的黄河大堤的图纸,让我们知道哪里是薄弱环节,他还……” “等一下,”萧统突然抓住了重点,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你们天机阁,朕反复叮嘱,一定要秘密行事,那么,他是怎么和你接上头的?” 说罢,萧统死死盯住张顺的眼睛,绝不放过里面任何一点神情变化。 第七十九章原来如此 “陛下,坦率讲,臣没有和他们接头,甚至说,根本臣就是被他们牵着走。”张顺犹豫了一下,却说出了让萧统几乎当即发飙的话。 见小皇帝面色不善,张顺忙道:“陛下,事情其实也出乎微臣的预料,因为臣依陛下之言,天机阁总舵乃是设在临安城郊,可是臣刚到那里第三天,就发现桌上有一个卷轴,里面除了那人给的黄河沿河大堤的情况图纸外,还有那人的一封亲笔信。” “上面怎么说?”萧统淡淡问道。 掏出卷帛递给萧统,张顺同时念道:“课农桑为根本,兴甲兵为手段,用火器为王道,生祸乱为奇着,必要之时,黄河可为图之,可以用之,特副沿线堤坝建造之图纸,尔当知之,若有未及,尔君必知之。”张顺原封不动的背完,偷偷瞧小皇帝的脸色,却见皇帝神色很是奇怪,基本看不出喜怒来。 他哪里知道,萧统是心中大喜,来这里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个毛笔字比自己写的还要烂的人了。话说自己穿越过了,一口类似客家话的临安官话说的很溜,一身皇帝的衮服冕服玄服,反正自己身量小,穿得也没问题,至于其他出格言行,毕竟自己是皇帝,而不是什么家丁书童,不必看人家的脸色,因此也没什么大问题,唯一让自己头疼的,就是那毛笔字问题了。 虽然自幼长在书香门第,毛笔字自然也是从小练的,只是萧统既没有挥笔如龙的天赋,在此事上也不愿像王献之那样写他十几缸子水,加上随着年龄增长,爱好从颜柳到怀张,再到米苏,反正从来也没系统练过,因此当某次陆秀夫要求皇帝写几个字时,萧统写出的东西差点没让老陆晕死过去。 皇帝字写不好,陆秀夫自然得担起责任,于是乎在杨太后的支持下,陆秀夫扛起了帝师的责任,开始每天督促萧统练字,首先就是拓写和临摹,于是……萧统苦命的练字生涯开始了,若不是如今乃是春节期间,怕是萧统每天还得写一堆。 不过,作为中华文明精粹的方块字,在后世那个年代,还有几个人会写?新一代还有几个人知道?而为了极其险恶用心而取缔正体字,搞那些完全背离的汉字构字法的简体字,更是为害惨烈,几不可挽回! 话说回来,那人虽不是汉人,却也自称倾慕汉家文化,怎的字也写得这般烂?萧统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鄙视他。不过,不管他是别有用心也好,还是真心投效自己也罢,反正在目前来看,他似乎真的和自己有着共同利益,那么何乐而不为呢?所谓“勿要因小失大”,所谓“眼光要长远”,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多数都是弱者无奈的自慰之语,真正的强者应该向犹太人那样,寸土不让,绝不吃亏,吃了亏也要立即占回来!而这,也是萧统目前的人生哲学。 当然,这也有一个巨大的风险,就是万一这个人是挖个坑给自己跳,陷自己于道义和人心的被动,那该怎么办?不过,萧统考量到,反正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不妨一赌,况且如今既成事实已经造成,也没有反悔的空间,而且,自己还直觉的认为,这是一次大好的时机。 一直执礼甚恭的张顺自然不知道,坐在那里的小皇帝已经想了这么多,见小皇帝重新把目光投在他身上,忙道:“陛下,那人还给陛下又准备了一份檄文,说……说等到事情办成,就传檄天下,一定可以解决黄河问题,内容是……” “等一等,”萧统摆摆手,道:“你且让朕猜上一猜,再说也不迟,看朕对不对。” 深吸一口气,萧统道:“具体行文朕不知道,但意思无非就是重申华夷大防外,还说蒙古鞑子都是外来的蛮夷,是不可能爱中原这片土地,自然也不管华夏百姓的死活,只有华夏正统的朝廷才会顾惜百姓的生死,中原大地只有中原人能统治,外来人不爱中原百姓是理所当然,这次黄河决堤都没人管,根本不理百姓的死活。” 见张顺一脸的惊诧,萧统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里面肯定还对灾区百姓进行了抚慰,表示朕的哀悼和痛惜,然后还会说黄河决堤是上天对鞑子的惩罚,是上天对百姓的警示,当然,肯定还会说鞑子把修河堤的钱全部运往漠北了,对吧。” 张顺早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岂止是对啊,简直就是复述那上面的原话一般,正待恭维几句,却听小皇帝问道:“只是,这事情你们做的可曾干净?那震天雷的碎片若是被人拾到,可怎生是好?” 张顺一听,忙道:“这请陛下宽心,一来这大水一冲,碎片怕是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且爆炸点均在河堤下部,而水位在其上,就算不是被水冲走,也会被掩埋,二来嘛,就算那些碎片被鞑子找到一二,我们也不怕。” “哦?这怎么说?”萧统来了兴趣。 第71章 “因为……这次用的震天雷,其实是文丞相当年从鞑子手上缴获的,经过天机阁确认,却是还在鞑子那里造了册备了案,如今还在几个行省有司里有档,怎么说也算不到我们身上,再者,有了这份檄文先声夺人,鞑子也造不出什么声势来。” 见张顺满脸阴笑的说着,萧统心中稍安,总算这把火暂时烧不到自己身上,只是那张顺执掌天机阁,又在大陆,有钱有人有外援,似乎也太强悍了点吧。 第八十章震怒 忽必烈知道黄河决堤时,正在和阿合马商量新税的事情,那阿合马最令忽必烈欣赏的,就是他对金钱的异常敏感,几乎随时随地,都能找出新的财源,迅速让本来即将枯竭的府库充盈起来,这也是最让忽必烈欣赏的地方。眼下,阿合马又提出对于农具,牲畜,帐篷,以及很多必须的生产资料,如石材,木材都要专营,而对于珠宝玉器,也要加大税率,而正因为北征而感到财政困窘的忽必烈,自然很是开怀。 元廷对于急件传送,有多种规制,视事情的紧急程度,传送级别而定,而这一次,担任中书令的太子真金,因故不能理事,而过年期间,朝廷官员也大多放假,中书省几乎处于真空状态,而阿合马如今兼着平章,因此这一次河南江北,江浙行省,以及中书省直辖的所谓“腹里”之地,均飞章告变时,为了省事,也就直接送进来了,可以想见,情况该是有些严重了。 打开羊皮泥封,对上印鉴,忽必烈皱着眉头掀开银帛纸,只是一看正文,原本还喜笑颜开的忽必烈脸色就沉了下来。 “大汗,可是南方有变?”阿合马小心的问道。 “黄河决口了,去年刚修的大堤一共破损十三处,如今淮南一线已经一片泽国,百姓死伤无数,地方上怕是已经没法子了。”忽必烈长呼一口气,微微低下头去,双手使劲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不管怎样,马上传谕天下衙门,两都明天起开始办公,其他的……收到公文起,立即开印。”忽必烈有气无力的说道。 “阿合马知道了。” 阿合马见忽必烈像是瞬间老了很多的样子,心中也不是滋味,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接着问道:“可曾查明原因?” “奏章上都没有说,不过,看来是工部那群混蛋偷工减料,敷衍了事,如若不然,怎会耗钞百万,依然决口?!”忽必烈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他握紧了拳头,就像受伤的野兽一样一般,阿合马凭经验知道,如果这时候没人劝解或是有其他事情的话,忽必烈八成是要杀人泄愤了。 在心里默默摇头,嘴上阿合马却试探的说道:“阿合马看这事情,却并不简单,恐怕黄河决口只是其次,而后面,怕是暗潮汹涌啊。” “哦?”忽必烈来了兴趣,不由直起身子说道。 “是”,阿合马欠欠身,他是少数几个能一直坐着和忽必烈说话的人,“去年太子力主修河,群臣虽然反对较多,甚至阿合马也反对,但是,阿合马却和他们不同,他们是担心修河费帑过多,工程浩大,而臣所担心的,却是太子的方案,也就是‘一是修筑北堤,以制横溃’,在臣看来,固然能行一时却难成长久之功,若是南堤出事,如之奈何?果不其然,这次南堤出事,就很麻烦。” “这个你早已说过,朕却也还记得,你的意思是要疏通故道,让黄河从山东入海,对吧,朕当时没有依你,是因为你的法子实在负担不起,恐怕用了,朕连赏给漠北王爷们金器和镔铁的钱也没有了。“忽必烈笑道。 阿合马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忽必烈一起大笑,而是严肃说道:“阿合马不是这个意思,如今黄河堤坝溃塌,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去年没有修好,今年垮了,二是因为有人故意把他弄垮,而去年修坝虽然修得是北堤,可是对南堤会有什么影响?没有修好是因为修不好,还是钱不够,还是有人故意不想修好?而如果被人破坏的话,是谁干的?怎么干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这些都值得大汗你深思。” “你是说……”忽必烈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座位上铺的虎皮的一道花纹,“有人想从中获得些什么,,所以就故意或者……或者不小心,弄垮了黄河大堤,对吧。” “阿合马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他首先就给了我数十万的流民,让我少了几百万的税收和六个洛仓也装不满的粮食,还逼着我不得不重修黄河大堤,那又是出卖生铁和粗盐专卖也收不回的一笔大钱,足够让我维持十年对漠北王爷们的赏赐,对不对。” “对。”阿合马神色平静的点头。 “那么,不论是不好好修堤坝,还是意图生起事端造成混乱,这也都是策划已久的集团行动,早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对不对?”忽必烈渐渐抬起头来,而那方才看上去还很是浑浊的眼睛,此时也渐渐恢复了锐利。 “对。”阿合马迎上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这次黄河决堤,足以让那些吃了我的饭却不好好给我种地的南蛮子们造反,让整个南方乱成一团,对不对。”忽必烈举起了曾经无数次弯弓射雕的右手,虽然上面早已老茧密布,可是握成拳来依然威赫生风。 “对。” “那他会是谁呢?”忽必烈霍然站起,声音突然提高,,最后几成吼叫,一双鹰眼死死盯住了阿合马,似乎要从中捕捉到些什么。 阿合马深深看了忽必烈一眼,然后平静说道:“阿合马不知道是谁,就是想到了,也可能是错的。就算阿合马认为是谁,那是不是谁,也不是阿合马说了算。” 第八十一章再探文天祥 阿合马沉默了,可是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只是迎着忽必烈的眼神,却丝毫不退缩。 对峙!两人连眼睛都不眨,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只是,就在这时,不知为何,忽必烈却突然笑了,开始是嘴角上弯,接着露齿而笑,然后哈哈大笑,笑得极为爽朗。 接着,阿合马也笑了,只是,笑中却也是五位陈杂! 不消说,黄河决堤,元廷自然不能不理,赈灾的粮食,抢修的民夫,安民的告示,这些都没有少,可是,毕竟那是黄河而不是什么小沟渠,垮塌的也是十三处,而不是一个口子,好在这是枯水期,如果说是盛夏时黄河决堤,后果可想而知。 春节后的第一次元廷朝会,自然主要议题就是黄河问题,震怒的忽必烈,惶恐的群臣,沉默的太子,活跃的色目官僚,纷乱的意见,加上对忽必烈遇刺和黄河决堤这些事情的深挖和上纲,都让这次朝会充满了火药味。 可是,忽必烈这一次似乎开场发了火以后,就恢复了平静,就是对于群臣要求追究责任的请求,也只是一句“救灾为重”,也就敷衍了过去。 只是,忽必烈这一次却异乎寻常的对于救灾和善后的各项具体事务很感兴趣,如从哪里调拨多少粮食,走什么路线,派多少人押送,对于溃堤如何修筑这些,对中书省和六部的人不断追问,务求其详,倒让很多人感到意外。 可是,这些以往,忽必烈却都是一句“太子真金全权处置”,因为真金可是兼着中书令并枢密院,而如今这些具体事务,忽必烈却亲自来抓,而真金站在那里一直沉默,这不得不让很多人开始猜疑起来,是不是该换马了? 这次朝会开的时间很长,直到大臣们肚子都开始叫唤了,忽必烈才兴致勃勃的散朝,想必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各方大臣们却顾不得这些,纷纷悄悄约好了地方见面,毕竟如今党争之势即将激化,正是山雨欲来之际,为臣者当何进何退,何行何为,无疑是很重要的,万一要是站错了队,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而焦点人物真金,却去了天牢。 经过了层层铁幕,真金终于在老地方见到了老朋友文天祥。 文天祥还是那身衣服,已经洗的发白,不过文天祥还是穿的整整齐齐,可是他依然跪坐在那里,面朝墙望着南方,就是狱卒专门通知他太子来了,也没有回头,更没有什么表示。 照例摆上酒菜,真金坐下,还是摆了两个杯子,真金先给那个从来没有被拿起的杯子满上,然后给自己的酒杯倒上,和那杯子碰了一下,真金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在小桌上,道:“文丞相,真金来看你了。” 接着,真金也不介意文天祥不理他,接着说道:“文先生,你知道吗?黄河决堤了,黄河决堤了啊!十三处决口,山东河南已经是一片泽国,怕是有几十万百姓无家可归,这可是过年啊,过年了,百姓或是被淹死,或是要逃难,这……这是什么世道啊。” 说着说着,真金不断给自己斟酒,轻碰一下,然后喝干,很明显的是,真金的声音在颤抖,看起来他是真的伤心,为那些百姓的命运伤心,多半也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忧虑,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文天祥的眼角也湿润了…… “虽然真金不知道是谁干的,也许是……算了,反正,真金只知道,不论谁当天下,都不能草菅人命,虽然汉人的诗里也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文先生,你知道的,真金讨厌这些,真金真的不喜欢那些……那些手段那些伎俩,真金的太子,是堂堂正正的宗法嫡长,真金理政这么多年,行事但求良心,凡事皆求公道,真金对先生如何,对故宋归臣如何,先生是知道的,难道,在先生心中,那血统就是那般重要么? 第72章 既然是民贵君轻,为什么先生对于那华夷大防就是放不下?难道汉人里昏君佞臣还少么?难道我们蒙古人里就少了忠孝仁义之人么?要是蒙古人也能写汉字说汉话讲仁义道德读圣贤之书,尊孔行儒,文先生为什么不能为苍生计而放下心结,为百姓再做点事情?” 文天祥嘴巴动了动,可是还是没有说话,真金从背后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神色有些失望的真金再喝了一杯,缓缓道:“也罢,真金可以等,可以等到文先生回心转意的那一天,真金有的是耐心。” 说罢,真金起身,大步朝牢门走去,只是他的身体,却有些摇晃,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心中有事,或许两者兼有吧,走到门口时,真金突然回头,道:“只是真金却没有多少时间……如果真金被废,还请先生多多保重。” “哐啷”一声,文天祥回过头来,只是,他的神色显得很惊恐,嘴唇都有些颤抖,嘴里不停的小声念叨着两个字。 他说的,是黄河! ............................................................... 说下,阎崇年被打了,我看来,第一,任何情况下,打人一定不对,就好比杀人犯该杀,但是不该你去杀,在非正当防卫前提下,你杀也有罪。 第二,阎崇年该打!七十岁又怎样?年老不能为其错误险恶的学术观点和其造成的恶劣影响开脱。错就是错,小萝莉错也是错,阎老头错也是错。 第三,打阎崇年是个人行为,满遗们不要上纲上线成什么“狭隘民族主义者有组织有预谋”什么的。 第四,满汉之争永远是民族之争,不涉及法统道统,跟朝代没有关系,明白? 第八十二章庙算(1) 正月初八,宋朝小朝廷恢复办公已经好几天了,虽然民间依然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而且因为元宵还没有来,可以预见,那必将也会是一个盛大的节日,而在目前小朝廷财力匮乏的情况下,萧统却依然力排众议,对于各个节日都大肆庆祝极尽奢华,无他,就是为了彰显希望凝聚人心罢了。 如果说自己都不相信希望了,如何能指望别人?萧统深信一句话,很多事情如果我们不做,谁来做?如果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 此次朝会,乃是新年之后的第一遭,在难忘的祥兴二年后,无疑,朝廷已经从旦夕将亡的窘境里跳了出来,如今好歹有了千里之地百万之民,也有了海峡相隔十万精锐,暂时是不必考虑存亡问题了。 可是萧统深知,虽然元廷如今遇到了一屁股麻烦,可是终究蒙古人的进取之心,并没有完全被中原的花花世界所消磨,元廷的勇士虽然喜欢中原的女人和米酒,却并没有肥到爬不上马拿不起弓,而黄金家族虽然大有分家之势,可是毕竟,忽必烈和海都虽然仗都打了几年,真正会是什么结局,谁也说不定。而忽必烈虽然一直没有把目光投向台湾,可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开春了,他就来打台湾,怎么办? 固然如今黄河决堤,固然如今忽必烈的事情千头万绪,可是某些情况下,打一场战争无疑是转移压力和视线的最好办法,萧统不得不防。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的迅速的提高自己的实力,萧统必须确保整个台湾岛上的人,不论君臣军民,都保持孜孜进取之心,反攻大陆之志,百姓的民气可聚不可泄,士卒的士气可鼓不可消,更重要的是,台湾已经初步启动的全面建设和改革计划,必须进行深入下去,必须在短时间内创造出比旧体制高出许多倍的生产力,必须短时间内创造出巨大的利益,只有这样,才能为而后的攻坚阶段获取足够的支持。 首先,照例由陆秀夫全面汇报去年一年台湾的种种情况,去年的粮食在风调雨顺和百姓积极性很高,以及军屯的推动下,取得了大丰收,基本上让吃饭不会有大的问题,而紧急修建的简易粮库,也有了一定的存量,户部补充说已经可以维持三个月,而按照台湾目前还在增加的耕地和一年三熟的情况,看起来,粮食问题已经不大。 不过,萧统却知道,在前工业时代,农业就是一切的根本,目前他可以说只是解决了初步的吃饭问题,而台湾目前的农业,其实还很脆弱,虽然灌溉沟渠什么的已经修了不少,可是离需求还是差的很远。 此外,还有一个萧统比较闹心的问题,就是耕牛,见陆秀夫没有提到,萧统只好主动问道:“如今春耕在即,然台湾岛上耕牛之数,似乎依然不多,如之奈何?” “回陛下,据去年腊月二十四汇集上来的各地数字,岛上目前有耕牛八百三十四头,不过约三百余头有软脚病,还有不少或是牛犊或是退齿,因此实际能用之耕牛,委实过少,因此臣以为,当派人赴占城吕宋,甚至潜回大陆,务必及时在三月前买到足够耕牛,以免误了农时。”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苏醒,这人萧统不知为何,一直不太喜欢,倒不是苏醒面目可憎,相反,苏醒长得白白净净,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中等,眉清目秀,不论古今都是标准的儒雅派美男子,只是这人脸上却一直保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不论什么情况什么气氛都是这样,有时萧统就是无端骂他,他依然不改,萧统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这类像棒子国的那群猥琐男一般的奶油派了,因此自然对苏醒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虽然萧统一直想找茬换掉苏醒,可是苏醒工作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不发牢骚,人缘也好,加上陆秀夫很是支持他,让萧统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因此也就一直没理会这茬。 如今苏醒既然说话了,萧统也就答道:“会昌所言极是,无牛课无农桑之本,朕深忧之,既如此,实该往各地大买耕牛,此事就由苏尚书负责吧,三月初一前,朕要看到你的牛。” 苏醒一听,嘴巴张了张,不过还是点头奉诏,而那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变。 接下来,出来说话的,却是喜气洋洋的马南宝,这马南宝自从当上了台湾知府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来的偏激迂腐完全不见,如今的马南宝举止有度,行事稳健,待人和善,加上政绩卓著,可以说圣眷正隆,而马南宝对于形形色色的人物,自然也不像以前那样不屑一顾,于是乎很多人,尤其是从大陆迁来的陈黄等族,很快就向他靠拢。 尤其是腊月时,陈明文还和马南宝成了儿女亲家,那时候萧统还亲自写了贺书送了贺礼,让马南宝吹吹打打大办,而那场婚礼也轰动了台南,成为一时盛事。 不消说,当形势安定后,有人得宠,自然就有人搬弄是非,御史台很快就有人说马南宝天天朝各个县跑,而且经常去和百姓见面聊天,而很少在台南府衙办公,这既是不务正业又是别有用心想收买人心,另外,也有人说马南宝和迁台望族结亲是有目的,对于这些,萧统当然要为马南宝正名,毕竟马南宝乃是目前台湾全面建设的重臣,端得重要。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萧统见到这些弹劾,心里虽然依然信任马南宝,却没有当时为张陆等人证白时那么坦然和果断,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犹豫。 第八十三章庙算(2) 马南宝说的,自然以各地建设为主。 地方上基本一切正常,由于生活渐渐安定,那么迁台的和本土的,先来的和后来的,军属和平民,富人和穷人,总而言之矛盾开始出现,那么有了矛盾就会有争执,有打斗,进而有犯罪,当萧统在去年盛夏听闻台湾终于在台北有了杀人案而上了公堂时还很兴奋,因为这说明,台湾的社会“正常化”了。 军管时期治安固然很好,可是这样的压抑却没有什么好结果,只有整个社会自行自发的运作,民间事情民间处理,世俗事务自行解决,才算正理。 而如今,台湾的治安可以说不算太好,却也不坏,毕竟大规模的斗殴砍杀事件,张世杰是绝不手软血腥镇压的,去岁十一月因秋收造成南投县大规模械斗事件,陆秀夫等人主张“抚”,萧统却力排众议,虎翼军强势出动,在进行警戒后大杀四方,一下子砍下两百多脑袋,并且传首全台,这下好了,台湾各地的百姓,包括彪悍的山地原住民,立马安生了许多。 此外,马南宝这一次最让萧统兴奋的,自然就是岛上金银铜矿的大丰收。 只要人类的欲望还在,就不可能改变对贵金属的天然崇拜,萧统目前虽然厉行纸币,但与其说是要搞大规模彻底改革,不如说是权宜之计,目的很显然,就是圈钱,纸币怎么说从成本上和保存性上,也和金属差的太远,可是正因为如此,百姓都不愿意保有,其流通性却又是金属丝毫也难以企及的。在后世那个时代,纸币因其全流通性和可支付性为人类创造了巨量的财富,可以说,没有纸币,就没有工业化和信息化文明。 可是,有一利必有一弊,纸币能存在的前提就是信用,可是,其信用等级和金属实在差的太远,那金疙瘩银块子,在任何年代,肯定都比那印的或粗或精的纸要值得相信。 只是,萧统现在到不必考虑这些,毕竟在纸币还是附庸时,去考虑纸币全流通以后的所谓潜在危机,实在有些杞人忧天,而且,马南宝说的云林铜矿,花莲银矿乃至台东金矿,均发现了富矿脉,而经过半年多的开挖和锻造,除了向户部交上第一批成品救急外,如今再次到了交割的时候。 第73章 那马南宝还兼着造矿处的差事,因此这些事情自然是他全权负责,马南宝在大肆宣扬了一番前景的辉煌,称赞了皇帝的英明,表彰了各级官吏的用心后,才拿出了造册,念道:“今台湾合府有矿山十四处,矿工过万,自去年七月至今,兹获巴金三万零五百斤又三两,粗银十万四千三百斤,红铜止三十余万斤……矿工闹事逾三十起,死五十余人……” 萧统也大概的算了下账,这些金属,基本赶上了小朝廷迁台时带的金银了,似乎还有多的,这可是大大一笔硬通货啊,算是由于自己发行纸币圈来的金银,可以说台湾的财政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甚至,萧统心中此时甚至有个强烈的念头,趁机开展铸币,最大限度的榨取金属价值,那么金币银币铜币,对,还得掺点其他的,唔,还有火耗。 可是,当萧统把这个有些大胆的举措提出来时,铜钱的没得说,这是用了好多年的,可是银币和金币,却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陛下,金银乃国之重器,不可铸币啊。” “陛下,金银若流入民间,则民间坐大而朝廷式微,乃是大乱之兆啊。” “陛下,金银只可铸锭,此乃祖训,祖训不可违啊。” “陛下请三思啊。” …… 没法子,所有人都反对,而且如今的群臣们,随着形式越来越好,群臣的尾巴也翘起来了,在那司徒不群的带领下,那股“文死谏”的风骨,似乎又渐渐回来,萧统毕竟年幼,如今也不是生死存亡之际,自然权威大打折扣。宋朝养士三百年,那可不是盖的,中华千百年来,宋朝士大夫的骨头,是最硬的,虽然在萧统来时,也发现了一些比较软的,可是目前,没说的,个顶个的硬,岗岗的。 可是,这个提议也是萧统的得意之作,铸币,铸币啊,那是多么伟大的举措,多么及时的政策,多么杰出的构想啊。你们怎么就想不通呢?你们想不通,肯定是你们不行你们错了嘛,少罗嗦。老子来自文明时代,肯定见识比你们高到哪里去了,你们那,啧啧,幼稚。 于是乎,成熟的小皇帝开始一个个的跟大臣们摆事实讲道理,而大臣们不知为何,这一次绝不迎合绝不妥协,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和少年天子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于是乎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大气磅礴气壮山河骈四骊六市井俗语,全部在这朝堂上出现,辩得欢实的萧统撸起了袖子,而吵得欢实的臣子们也放开了嗓门。 看见臣子们梗着脖子据理力争也不跪了,理直气壮也不怕了,拉帮结伙也不避讳了,面对皇帝的眼色和暗示也不鸟了,甚至连“辞官归家”这样的要挟也敢说了。 脸色铁青的萧统霍然起身,好歹把群臣气焰压下去了一点,可是萧统知道,等到下次怕是就该当面顶撞真的玩点死谏了吧。 下一次,怎么办呢?恼怒的萧统径自冲出大政殿,第一次把臣子们晾在那里。 第八十四章庙算(3) 生气归生气,萧统虽然回去再张芷嫣面前狠狠摔了几个杯子,然后叫来李福臭骂了一顿,可是,第二天他还得天不亮就起床,然后黑着脸去见那些“忠臣义士”。 到底是年轻人,萧统今天的目的,就是一定要把昨天这口恶气给出了,对,一定要让这群自命清高自以为是的腐儒们对自己完全服气。 老子比你们多将近九百年的知识,收拾你们还不是小意思? 萧统今天的切入点,是军工,一上朝,客套话一说完,萧统就满脸堆笑的把专门调来的新任的军械处郎中刘子厚叫了过来。这军械司的郎中地位自然没有六部里的郎中那般地位,其实萧统本来是想给兵部的,没想到陆秀夫死活不答应,还说匠人本就是贱籍,根本不能当官,就算皇帝恩赏,也决不能进六部。因此这军械司的郎中听起来不错,实际只有九品。 不过,品级不高,实权却不小,那尚书侍郎员外郎等人,可是陆秀夫个档次的朝中牛人,平素里哪里有空去那些作坊里管事,更遑论亲自去研究火器弓弩了,而萧统也知道,在古代技术人员所受的欺压和歧视达到了何等程度,为了最大限度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萧统虽然暂时还无力还给他们平民身份,却也能给他们丰厚的收入,刘子厚的月俸,甚至已经和太常卿司徒不群差不多了,自然,有人也提出了异议,可是萧统的回答也很干脆,“有本事你能给朕造出火器来,朕也给。” 可是,今日小皇帝居然都把这些低贱的匠人都请到朝堂上来了,朝堂啊,这是什么地方?你这身份的人也配来?于是乎刘子厚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显得很孤单,而他毕竟被压迫了这么多年,如今一下子面对天子的召见和这么多高高在上的大臣,自己平日里这能跪在那里仰视的,如今临了居然还能跟他们站在一起,虽然见了还是要行礼,可自己好歹也是九品了,就算不入流那也有品有官服了不是? “来来来,看看,看看这个。”萧统激动的连刘子厚的表字都忘记了,只是把手中厚厚一叠纸通过马凌的手给了刘子厚。 刘子厚战战兢兢的接过来,行过礼后,小心的打开,却当即傻眼。 “看看吧,刘子厚,君实说你是大陆来的工匠里最有经验最能干的的,因此朕破格提拔了你,你看看朕设计的些玩意儿可好?能否大规模生产?你且宽心,这银子有的是,马知府那儿如今有的是钱,要多少给多少,就是你们的薪俸,朕也少不了你们的。” 小皇帝说的兴高采烈,而原本离刘子厚远远的一些人也凑了上去,想看看皇帝又要搞些什么事情,可是,他们却也都有些迷糊。 不消说,刘子厚肯定要对皇帝这番厚恩表示下“惶恐”,可是,努力的回想着自己画过的图纸,一遍遍的和手中的东西对应,刘子厚却记不得曾经见过这些玩意,“这?”刘子厚迟疑着,一张张图纸向后翻去,他不敢出言冒犯如今正极度亢奋的看着他的小皇帝。对于他来说,这些标明了古怪尺寸和材质的图纸,饶是监制过很长时间军械,他依然看不懂。 他哪里知道,昨晚上几乎一宿没睡的萧统,绞尽脑汁的回忆着青春年代当军迷时的印象,竭力的回忆着从火绳枪燧石枪到米格三十一尼米兹航母的内部构造,等到萧统在张芷嫣摇着自己胳膊嘟囔好久了的时候,脑子里似乎灵光一现,还真回忆了许多。 于是乎萧统决定趁着这瞬间的感觉,把图纸画出来,可是刚铺好纸,却发现自己拿得是毛笔,试着勾勒几笔,发现根本不行…… 傻眼了的萧统心中不恚,又开始砸东西,直到把马凌招来,吩咐他召集仅存的二十多个宦官,去给自己制造“铅笔”,可是那些本就没什么文化的太监们怎么会懂这个?于是乎萧统只好纷纷他们去做“木炭长条”。 可是,好不容易弄来各种粗细的木炭条,萧统兴冲冲的在纸上一划,线倒是挺直,碳棒断了…… 总而言之折腾了一宿,萧统算是挑出了几张纸还算白,线还算直,涂改还算少的图纸,而那群宦官们早就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他们现在一回想起皇帝要求他们把那划在纸上的黑线弄掉还不许弄破纸更不许毁了其他线时,还依然心有余悸…… 而大都城里,如今依然一片肃杀。 忽必烈依然和往常一样,把自己关在一个昏暗而潮湿的小屋子里,不让任何人打扰,这个习惯他维持已经有近二十年了。 里面除了桌椅笔墨外,最显眼的,是一副几乎占据了三面墙的地图,大元全域图,只是因为屋子小,因此才墙转角处不得不暂时断开。 忽必烈的目光依然痴迷的看着那幅地图,看着那块他的祖父和父亲,以及那几个伯父们率领数十万蒙古勇士打下的江山,只是,如今这片江山,却并不太平。 .................................................................. 关于本书,还是得说两句,写的偏颇,错误的地方自然不少,原因是某才疏学浅,至于私货更是有的,屁股决定立场,没什么好讲。我只想说,主角的性格,立场等等,似乎没有规定主角得是圣人,完人吧,我也没有这么设定吧,别的不多说,我只提两个字,两个在二十多年前引发党内风暴的字——异化。 知道这两个字的,自然就明白了。 第八十五章庙算(4) 忽必烈清楚的记得,在那个勤勉,严谨,清苦,苛刻的大哥在钓鱼城下殒命后,自己为了夺取汗位,在经历了痛苦的抉择后,在跪在铁木真的牌位前流泪一夜后,将自己祖父为黄金家族定下的规矩弃之不顾,在和那个注定要遗臭万年的贾似道媾和后,亲自带领本该继续进攻襄阳的铁军打进了蒙古人在草原上的都城哈尔和林,经历四年血战,将自己的同胞弟弟阿里不哥击败后毒死。这种霹雳手段告诉窥探汗位的人一个道理,实力就是一切。 只是,当忽必烈从伯颜那里听说阿里不哥,却想起这位小时候曾经和自己打赌,赌谁会喝掉忽里台上那只金杯里的酒时,自己曾拍着胸脯说哥哥给你抢下酒,然后给你喝,而阿里不哥却死活不答应,非要自己去抢的事情了。 忽必烈当然料想得到,自己开了这个先例,也就等于告诉那些有点本事和势力的王爷们,以后谁的力气大,谁就可以不顾祖宗关于继承权的约法。 第74章 黄金家族再不是当年团结在一起的一捆箭,而是一窝子互相敌视的狼。 如今,撒马尔罕那块儿,术赤这个蔑里乞人的杂种果然和家族不是一条心,杂种的后代更加是杂种,如今对自己的号令根本不予理会。而刚刚和自己大干一场的海都依然兵强马壮,据说这没出息的东西还和宋人勾搭上了。就是和林一带,虽然自己还留了不少军队在那儿监视着那群除了喝酒交媾,以及在忽里台时还有点用处的老朽时,可是那群年老的蒙古贵族们却很是不识抬举,据伯颜说他们依然一直居心叵测,总琢磨着能再次举行忽里台,而乃颜、莫哥,就是他们的总后台,偏生自己目前还不方便动动他们。 忽必烈需要盖世武功来证明自己比阿里不哥更适合这个汗位。所以在夺位后才大举南下,企图以近千万人的尸体堆出一座一统四海横绝八荒的大元江山。一旦宋朝灭亡,就意味着他完成这蒙古人几十年未完成的伟业,就意味着他将祖父的功业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面对背后那些蒙古贵族的指责而非难,忽必烈就可以冠冕堂皇的说一句,我,黄金家族的继承人和荣誉传承者忽必烈,不经忽里台的推举而称汗,毒死同胞弟弟阿里不哥,为的是整个蒙古族的繁荣。 那么这样一来,忽必烈逼死亲弟弟,就是李世民一般的英明,忽必烈杀人无数,就是英武果决,忽必烈藐视祖宗约法,就是随机应变与时俱进,忽必烈的一切行为,不但不会在史册上留下污点,反而可以成为“历史功绩”,反正如果没有意外,后世掌权的人和被奴役的人,都会认为,屠杀是为了民族的融合,落后文明取代先进文明是为了文化的多样性,自己一个历史定位是少不了的。 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宋朝灭亡的基础上,可是,谁都知道,目前小朝廷还在台湾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闹腾呢,早就准备好的歌颂大元朝武功的《平宋书》已经完成了三年,却一直还放在书阁中而没能布告天下,其实本来,忽必烈准备趁着这次春节,好好振奋一下民气,可是,黄河决口在先,让元廷焦头烂额,而宋朝小朝廷居然敢再次发声,居然第三次传檄天下,这就不得不让忽必烈充满警惕了。 这一次,名义上是小皇帝赵昺写的文章,没有再反复用华丽的辞藻,雄浑而不可辩驳的气势来论证华夷大防赵家正统,相反,这一次的檄文简直不能称之为“檄文”,因为它太和煦了,太温柔了,甚至太软了。 全文多次声称,赵家皇帝是爱好和平滴,是以苍生为念滴,是不愿意兵连祸结滴,甚至,如果百姓真的愿意且能够好好生活,元廷能真的爱民如子轻傜薄赋,那么他赵昺是不会因一家一姓的荣耀而如何怎样的。 可是,很快文章就话锋一转,对于因黄河决口而造成的百姓流离失所,瘟疫爆发,田园荒芜等表示了关爱,对于受灾百姓表示了慰问,其心之切,其情至真,连忽必烈都差点给感动了。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忽必烈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篇檄文极其“恶毒”的声称,蒙古人乃是大漠来的人,不是中原百姓自然不爱中原的土地,这次黄河有事情了他们也不管,先前也不好好修河堤,小皇帝赵昺旗帜鲜明的提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番薯”,而蒙古人“暂代朕署理民务,然皆尸位素餐,不理政事,每以金帛子女为求,不恤民力,不知民生,不查民情”,竟然毫不脸红的坚持宋朝依然是正统,而自己和下面大大小小的一大堆蒙古官僚色目人,都只是暂时替他宋朝“署理”罢了。 接着,诏书中直接说了,汉人的事情,只能汉人管,反正这次黄河决堤了,大家也看见了,蒙古人既不愿意管也管不好。他们不吃中原米面不喝长江黄河的水,自然不可能爱中原这块土地,因此他们都是外人,外来人统治中原人,这怎么可以? 总之,这份檄文里,没有再从血统上和人种上来藐视蒙古人,却径自以地域说来告诉天下人,生于漠北的人就是外人,就是坏人,就是敌人,就是我们歼灭的对象! 只是,最最让忽必烈震怒的是,檄文里居然还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除夕清晨,从漠北赶回的他居然遇刺的事件,只是在那里面,却描写的是“鞑酋中三箭扑地,流血几数斗,一时疼痛如狂,哭天抢地,涕泪横流,尘土满身,连连向吾皇请罪……” 其实,忽必烈本想强自压抑下去,毕竟被中原汉人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怒还是怒,可是好歹还是有了点肚量的,那文天祥不是几次也指着自己鼻子骂么,可是自己只要沉住气,看着那所谓汉人最忠诚的臣子暴跳如雷,那感觉,可比自己生气好多了。 第八十六章庙算(5) 忽必烈心中不悦,萧统更好不到哪里去,不论自己怎么启发,那刘子厚就是不开窍,在磕磕巴巴了好半天后,不知为政玄机,甚至好多字目前都还不认识的老刘,终于在皇帝“和煦”的微笑中扛不住了,脖子一梗,大声道:“皇上,小人……微臣当真看不懂这些个图纸尺寸,也造不出来,皇上杀了微臣吧。” 说罢,老刘也不求饶,连跪也不轨,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一副相当牛逼的样子,而陆秀夫当时大概也没有对这刘子厚进行严格的礼仪教育,这刘子厚居然请罪都没个请罪的态度,虽然涨红着脸,却根本没有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惶恐”来。不过也不能怪老陆,一个九品的芝麻官,谁会料到皇帝居然直接让他来朝会呢? 尴尬,绝对的尴尬,所有人都感到尴尬,小皇帝只觉得一阵郁闷和失落,自己挑灯夜战绘出的精密图纸,这些人居然看不懂!这是挑衅,绝对的挑衅!火绳枪你怎么会看不懂呢?后膛炮你怎么敢看不懂呢?朕让你看是给你面子,是栽培你,你这不知道? 当然,这刘子厚还真是不知道,恁憨厚一汉子,哪里能明白小皇帝一片深意呢?不过,司徒不群等人,却也感到尴尬异常啊,不,不仅仅是尴尬,简直是羞愧! 以司徒不群为首的一干儒生,如今时时感到羞愧啊,回想在厓山之时,初登台岛之日,他们面对几乎是突然间“英明神武”起来的皇帝,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而在那危急时刻,小皇帝的铁血手腕,理智头脑和百折不回的决心,让他们本能的选择了紧紧的靠住了皇帝,更有甚者,在皇帝发飙时,他们甚至还时常下跪请罪,而皇帝虽然年幼,居然也毫不客气的“摸摸头”,就算安抚。 耻辱啊!司徒不群等人每每午夜梦回,都感到一阵阵闹心,自己是读书人啊,读书人的骨头怎么能这么软呢?读书人的膝盖怎么能这么弯呢?读书人怎么能随便就说自己错了呢?读书人怎么能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呢?国家养士三百年,怎么我们成了这般田地呢? 外部形势一安定,这些残留下来的读书人,很快就重新挺起了腰杆,犯颜直谏的多了,顶撞皇帝的多了,坚决反对的也多了,毕竟,时间一长,小皇帝头上的光环还是有所褪色,无论朝野怎么神话他,无论张陆二人如何的力挺他,都改变不了如今皇帝只有九岁。 虽然他的思路清晰,可是坐久了他会烦,听久了他会困,还有很多礼仪典章他也不知道,当有人终于硬着头皮提出不同意见时,似乎也没有龙颜大怒啊,也没有当即发飙啊,更没有他们担心的杀人啊。 接着,意见越来越多,言辞越来越犀利,很明显皇帝不高兴了,可是,似乎……皇帝生气了,后果也不严重嘛。 人的胆子是会因为纵容而飞速膨胀的,司徒不群等清流自以为他们的胆子……不,是勇气和风骨已经足够,可是如今看见这个没文化没素质的刘子厚,居然敢在朝堂之上跟皇帝叫板,完了连装模作样的认错都没有,他们不禁感到脸热。 自己怎么就不敢呢?司徒不群狠狠磨着牙,琢磨着下次要带领清流们好好“彰显”一下文人的血性来。 当然,这群人的血性是不容置疑的,如果萧统没有出现,那么,在张弘范的船队取得决定性胜利后,这些大宋王朝最后的精华,这些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知识分子,没有一个投降,没有一个低头,甚至没有一个偷生,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选择苟且偷生,十万忠魂埋碧波,厓山日落无中国,这是华夏民族永久的悲哀,也是汉奸犬儒能大行其道的总根源,更是中国人荡涤不去的奴性的发生地。历史上,当陆秀夫悲乎着背着赵昺跳进大海后,中国人当奴才的命运,也许已经注定。 承载着改变这一切的萧统,自然不能容忍有意外的发生,见刘子厚如今不识抬举,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不过,这刘子厚当众不给自己面子,这还了得?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萧统居然霍然从龙椅上站起,一路小跑的跑到刘子厚的面前,群臣均猝不及防,马凌想拦也晚了,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要发威了么?要杀人了么?刘子厚要倒霉了么?很多人都兴奋起来,这又是一个进谏的好机会哦,兴许,一次注定要名满天下名垂青史的劝谏就要诞生,这让司徒不群等人兴奋不已。 走到刘子厚面前,萧统还是停下脚步,打量了这汉子一眼,萧统缓缓说道:“刘子厚,你造过火枪么?” 啊,皇帝并没有发怒,不,这是暴风雨的前兆,装的越平静,后果就越严重,一定是这样的,群臣们继续揣测着。 刘子厚就是再没眼力见,见皇帝居然冲到自己面前,好歹也不敢再嚣张了,他低下头,小声道:“造过。” 第75章 “造过……唔,很好。”萧统点着头,“那你也自己设计过玩意吧。” “回皇上的话,微臣确实自己鼓捣过,不过……呃,不多,微臣自己造的东西也不好用。” 萧统深吸一口气,突然喊道:“那你为什么敢说不认识这个?!”萧统突然一把抢过自己精心绘制的图纸,大吼道。 第八十七章庙算(6) 正当群臣们期待着一场暴风雨时,小皇帝却又主动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你是真的看不懂啊。” 说罢,不等目瞪口呆的刘子厚回答,小皇帝却又喃喃道:“看来真的是画得太难看了,悔也,早知道就准备点工具了,徒手画还是不行……” 群臣当即绝倒,司徒不群等人也只好把已经伸出的脚缩了回来,看风向可是混官场最最基本的素质啊。 可是,那刘子厚却也似乎不愿意让事情这么过去,他咬咬下唇,道:“陛下……微臣……微臣想再看看……” 这话对于萧统来说就像普照在冰川上的阳光一般温暖和煦,又好比久旱而龟裂的大地迎来的春雨那般宝贵,如果是在激情如火的年代,萧统简直想搂着刘子厚一阵猛亲,如果是在保守呆板的时期,萧统也想为刘子厚著书立言。 从满脸激动的皇帝手中接过已经因皇帝激动乱捏而有些发皱的图纸,无视大臣们或诡异或不怀好意的眼光,刘子厚再次瞪大了小眼睛,开始竭力在图纸上“研读”着,而有些焦躁的萧统也一反常态,没有老实的回到座位上,而是在大政殿里走来走去,而这么一来,就算清流们有想法,也得暂时低头,保持沉默。 “啊,有了!” 萧统就像听见最美妙的仙音一般,马上窜了过去,一把拽住刘子厚的袖子,激动问道:“怎的?这下你明白了?” 萧统现在才暗恨,自己实在是太矮了,目前按照后世的度量衡,自己大概只有一米四五,虽然作为九岁孩子,这个个头在后世也不算矮,在当时更是在同龄人中属于超级高大,很多人都说是因为皇帝乃是天潢贵胄,才能长得这般壮实呢。后世威风赫赫的张世杰,碧血丹心的陆秀夫,在萧统目测,也就168-170左右呢。 顺便提下,萧统这次在台湾募兵,才=本来还是准备按照惯例,就是以身高为重要标准录用,可是以前施行了几百年的标准,也就是五尺八寸,按照后世的标准也就是一米七,却发现按照这个尺码的话,别说十二万,怕是一半都凑不齐,没法子,只好降低标准到五尺三寸,这才将将达标。话说当张世杰把最后数字报上来时萧统还老大不高兴,本来秦汉时华夏民族身高还是很不错的,五胡乱华后平均身高就显著下降,如今自己招的还主要是两广兵和福建兵,本就很少有个高的,想到这里,萧统不禁怀念起过去自己一米八的个体,啧啧,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啊,为了在这个时代继续长高,萧统还勒令马凌多给自己弄骨头汤喝,呃,张芷嫣也给点吧,不然到时候天子一米八,国母一米四,岂不有碍观瞻?那张芷嫣目前可是一米二都不到…… 回头继续,那刘子厚却犹豫了许久,直到萧统即将发飙,才小心问道:“陛下,此物可是……是突火枪?”萧统图上画得,却是萧统昨晚废了大力气才弄出的火枪小样,其中前端乃是铁管而非竹管,药室被萧统画成了纺锤形,而引线则被萧统拉了出来。此外,萧统还特意用后世的标注法精确注明了尺寸,只是……那刘子厚能不能看懂呢? 虽不中,也不远也,萧统自然大力鼓励,道:“不错不错,此物正是朕改良的突火枪,唔,根据爆炸当量和弹道设计,打个百十丈问题不大。”呵,这东西萧统昨晚可根据爆炸力学和弹道原理计算了好久呢,那偏微分方程是大大的不好解啊,萧统开始后悔当年没好好学fortran了,要是能编个程计算该多好? 可是,萧统得意的说完,才发现满朝文武几乎都像看白痴一样看自己,仔细一想,才发现,如今只有黑火药,根本没有以*为主料的黄色炸药,就凭这东西,甭说百十丈了,能打十几丈都玄乎。况且具体的技术臣子们虽然不知,可是对于火器能打多远好歹还是有数的。 虽然刘子厚不知道皇帝突然说的一大堆名词是什么意思,可是身为技术人员,他还是老实说道:“陛下,若是突火枪的话,陛下全部用铁管铁药室,则士卒如何拿持?且铁管烧红后,如之奈何?” “这……”萧统有些赧然,支吾道:“那原本突火枪该是前段粗竹管;中段火药室,外壁上火小孔;后段是手持的木棍,刘子厚,你也知道,这玩意只能打石块弹丸,充其量只能吓唬人,朕改良的这突火枪可是打钢珠的,杀伤力那是相当的强。” 确实,那个年代突火枪虽然技术早就成熟,可是由于其瓶颈,也就是射击诸元的问题,造成这种原始的火枪真正所能起到的,也只有心理威慑作用,首先,由于火药的原料配比问题,其推力相当有限,射程大概不到一百米,又因为射击方式很僵硬,根本不可能运用后世的“三点一线”式瞄准方式,再因为其枪管为竹管,在射击了大约四到五次之后,枪管末段的竹质就会因为火药爆炸时的灼烧而变得十分脆弱,摔在地上就会折断,更有甚者,射击的时候因为膛压过高干脆炸膛,竹子哪里撑的住那样的爆炸 萧统曾经听闻,在京湖的一次血战中,宋朝唯一的一只火器部队,装备了几百只火枪的火器队,却被一只几十人的蒙古骑兵给全屠了,而元军只是受伤了几个,一个没死……究其原因,那一个二十人的火枪队,一次射击能有5个人成功的开火就已经是万幸了,这射出的五发子弹,有两颗能在到达敌人的面前之前不掉下来就又是一种万幸了,而到了敌人的面前可能又会有一颗子弹从敌人的身旁飞过,而最后的子弹,结果因为敌人的甲胄坚固……总而言之,威慑,威慑力量而已……而萧统的目的,就是一定要让热兵器彻底取代落后的冷兵器,为此不惜赤膊上阵…… 这一次,刘子厚却不再给皇帝面子,径自说道:“陛下,此法断然不可行,且不说目前的铁造不出陛下画得这种枪,其造价之昂贵朝廷承受不起,就算造出来了,也没有用。” 第八十八章庙算(7) “怎么造不出来?刘子厚你给朕说个明白。”萧统有些不高兴了,火器取代冷兵器乃是大势所趋,这些人怎可这么顽固,这不是企图阻挡历史的车轮么? 刘子厚却一点不慌,他仔细的再看下萧统画出的图纸,然后道:“陛下所画的突火枪,单是前管长约三尺,径约两寸,这样的铁管,就造不了,因为就算造出来,也会很脆,徒手就可以掰断。” 萧统听了那个气啊,他死死盯住刘子厚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些什么,却发现刘子厚眼中一片澄澈,十分坦然。 仔细想想才想起来,宋朝时的冶铁炼钢技术,虽然一直投入了大笔银钱,企图进行武器革命,可是就是到了临安陷落,宋朝也一直没能在冶炼技术上有什么突破。 萧统虽然学的不是冶炼铸造却也知道,宋朝时也有了“灌钢”技术,也就是将熟铁条屈曲地盘绕著,把生铁块嵌在盘绕著的熟铁条之间,用泥把炉密封起来烧炼,待炼成後再加锻打,将它们锻炼在一起,称为“团钢”,也叫“灌钢”。这其实是假钢,靠的是生铁的硬度,再炼二三次,生铁就炼熟了,就成了软铁了。 这些玩意,虽然也是色泽鲜亮,试硬时表现都很出现,可归根到底,假钢还是假钢,强度韧度挠度,根本达不到要求,做出的铠甲武器看起来精良异常,用起来效果却是很差。 至于“真钢”,宋朝自然也炼的出来,。铁中的钢,就像面中的筋,软面不断淘洗,面筋才显现出来。炼钢是一样的道理,宋朝大冶就有锻钢技术,材料用精铁,锻炼百多次,每锻炼一次後,称重都会轻一些,直到锻炼到重量不再减了,就是纯钢了,再怎麼炼重量也不会减了。钢是铁中精纯的部份,颜色乾净明朗,打磨光後,显青黑色,和一般的铁很不同。这样百炼成钢,自然是制造铠甲武器的上好材料,只是那时候的小高炉炼钢,效率低成本高,这么点子精钢比黄金还贵,因此也就失去了普及意义。 可是,目前台湾虽然有铁矿,却是黄铁矿,自然远远不比大冶成都等地那么好的原材料,可是不论萧统是想搞冷兵器还是火器,没有先进发达的冶炼术,一切都是空谈。 “那缘何不建高炉,掺木炭,半通气,精粹之,以求精钢?”萧统还是不死心,他知道那时候冶铁炼钢大都用湿法,如今他把后世的法子拿出来,就不信不行。 这下子刘子厚愣住了,这对他来说是个新的课题,毕竟这么多年来炼铁都是小土炉,而皇帝说要建高炉,这个…… 想想,刘子厚道:“皇上之法……臣闻所未闻,不敢妄言,臣下朝后,必依陛下之言试之,或有可取,然就算铁管可行,目前之火药,似不足以使弹丸行远,而此火枪……” “那我们就换火药!”萧统有些不耐的说道,在他看来,想要在这个时代,造出硝化甘油来,也不是不可能嘛。 “刘子厚,你把黄铁矿煅烧,把残留废渣和小苏打放在一起,得到的黏稠糊,这东西叫甘油,然后再找到草木灰,这玩意该多的很吧,对了,黄铁矿煅烧后的东西全部放水里,然后搅拌,沉淀,把上面的水弄出来,再蒸干,要得就是淡黄粉末,然后……你做出大的陶罐,把这粉末放在瓶子里煅烧,最后得到的酸味水,再放入硝石,然后……”萧统顿了一下,得意的看了都竖起耳朵的群臣们一眼,再把前面的甘油和后面这酸水放在一起,我们就得到了——炸药!” 第76章 好容易把脑子里这点货倒出来,萧统正准备接受群臣们的颂扬,没想到,刘子厚犹豫了一下,却说道:“陛下,此法不可行。” 萧统差点背过气去,为什么说啥你都说不行? 刘子厚却不管皇帝脸色不好,接着说道:“陛下所说之法,微臣虽然未曾行之,然微臣却也知道,那黄铁矿煅烧之气,遇口鼻则立即溃烂,不能见水见光,无药可解,若如此,那匠人如何为之?至于那硝石,若是锻造,怕是会爆炸吧,陛下说的甘油,微臣昔日炼丹时也曾偶然得到过,不过似乎能融油脂,有香气,用来洗手倒是不错,制药的话,怕是不好办呢。” 萧统听了,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刘子厚倒还知道甘油能做肥皂用,那行,干脆咱就做肥皂,到时候卖给鞑子的王公大臣和各地富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不过他说的倒也有理,萧统只是记得古法做*的化学原理,具体工艺确实不知,看来想在这个年代做出*这样的猛料来,确实有些超前。萧统也不是浑人,很多问题都是一点就透,这时候密封炉什么的根本做不出来,光是硝酸蒸汽就足以让工人们完蛋。 不过,虽然现在做出炸药来不太现实,可是不管怎样,用现有技术打造出强大的火器,还是有可能的,至少做出佛郎机这样的玩意来,问题不大吧,只要有了射速和射程有保障的火器,无疑宋军就可以脱胎换骨。想想,如果宋军有了一支数万人的火枪队,那就足以横扫大陆,如果有了一支一百艘舷侧战列舰,就足以在这个时候提前启动大航海时代,从土黄色的大陆文明走向蔚蓝色的海洋文明,彻底的改变历史的走向。 而这一切,冶炼技术是关键! 第八十九章火绳枪 不管怎么说,萧统的铁火枪计划,还是被群臣们直接否决,至于萧统凭着印象画出来的珍妮机,涡轮机什么的,刘子厚自然肯定是看不懂的,不过萧统却也不再生气,只是让他回去好好研究。 不过,萧统本是随意涂抹的火绳枪,却引起了刘子厚的莫大兴趣。 几代人一直做军械的刘子厚当然晓得,管型火器因为竹管和开放药室的缘故,在威力上一直不能满足需要,原本很有前途的火器如今却成了鸡肋一般,统军的将军们一直都不爱用,因为拿着火枪看起来虽然威风凛凛,可是骑兵一个冲锋,这种射速慢,精度差,还不能持久使用的突火枪根本挡不住,充其量制造点响声,便会被剽悍的骑兵砍瓜切菜一般屠杀的干干净净。 可是,自己是做火器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火器梦,刘子厚的父亲刘俊,是襄阳军械司的监造,曾有幸见过名将孟珙,虽然孟珙步军马军均是天下第一,可是孟珙却曾经对刘俊说过,”能客铁骑锐卒者,唯火器也“,这让刘俊的一生,都投入到了宋朝火器制造事业中。只是,襄阳乃是国之重镇,一直就没有从硝烟和战火中获得过半点喘息,而刘俊终其一生,虽然对铁火炮和震天雷做出了若干改进,却终究没有造出能够单兵作战,灵巧耐用,火力强大的火器来,终于在吕文焕献城前夕郁郁而终。 不必说,刘子厚乃是刘俊五十许才得到的幼子,被刘俊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而刘子厚乃是匠籍,当然也别无选择,自然是子承父业,他也是一心扑在事业上,就是追随小朝廷到了台湾,也没有放弃火器的研究。 如今看了萧统绘的这张图,刘子厚仿佛感觉到心中一直被遮住的那点光华瞬间大盛,好比龟裂的土地得到了甘霖一般,他有些颤抖的指着上面的图案,道:“陛……陛下,这是……这前面用的是铜管?” “是啊,这前管甚细,若是用粗铁则易红,竹管根本会炸,因此用铜。”萧统这一段纯属胡诌,其实他只是因为恰好记得火绳枪的构造罢了,哪里懂得其中道理。 没想到刘子厚却激动的连连点头,“皇上就是圣明,二十年那,小人二十年都没有想通此节啊。” 见老刘如此激动,原本有些心灰的萧统又走了过去,刘子厚自然知趣的弯下腰来,让小皇帝能够得着,萧统指着图纸,讲解道:“你看,这里有铜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枪上,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士兵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对了,火绳就是麻绳浸了醋,然后燃烧,就像点炮仗一样,进而……就可以把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刘子厚简直说话都不顺流了,而随着小皇帝说着,群臣们也渐渐围了上来,毕竟在他们印象里,火器也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东西,可是听皇帝这么一说,似乎还有些实战价值呢。 “敢问皇上,这火枪能打多远?射速几何?”说话的是目前镇守台南的范武雄,昔日驰援襄阳时,他也是见过李庭芝手上的火器的,那时可没给他好印象,所谓火枪,也只能打个几丈,打着了还未必能死人,有什么用处? “呃,刘子厚,这类枪管,木柄,药室啥的,技术上可行否?”萧统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看看可不可行,免得再闹笑话。 正激动中的老刘自然连连点头,道:“陛下,微臣一准给陛下做出来这枪,一定没有问题。” 萧统松了口气,道:“范将军,列位,朕设计的这火绳枪,打个三五十丈,问题总是不大。” “那射速呢?”范武雄抢在臣子们发出惊呼前,赶紧问道,他可是知道在作战中,三五十丈的距离是什么概念。 萧统心中估算了下,便道:“一刻钟打个二十发,问题总是不大。” 见范武雄还没有说话,萧统有些不悦的说道:“虽然朕晓得这速度也是很慢,可是可以层叠式布阵麽,前排士卒卧射,中间蹲射,最后一排站射,射击的同时其他人可以装药嘛,这样不是可以一直开火么,朕想应付一般的步兵问题该是不大吧。” 岂止是不大,这是相当的猛的东西啊,范武雄果然精明,马上道:“陛下,微臣奏请,令军械司立即大量生产此火绳枪,并装备军中,呃,为稳妥起见,可以先在部分士卒那里试验,然后推广。” 萧统还没来得及说话,钱能熙马上也站出来说:“微臣附议。” 接着,呼啦啦又是一大片人站了出来,均要求立即生产。那刘子厚简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萧统只是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你们还真是精啊,萧统嘴角一弯,微微点头。 ............................................................... 说明下,昨天欠了大家一章,呃,主要是俺这里先是有了环路,然后排除了,又是arp攻击,似乎有人跟俺较劲呢,实在上不了网,抱歉啊,这个我一定会补上。 其次呢,最近生活规律有些变化,可能中午那章有时候会变成晚七点前后,大家多多支持啊。 第九十章部署生产 不就是见火绳枪大规模生产后的分配问题么?萧统心中透亮,上一次新军招募,为了兵员的分配,张系和范,钱等人就较了一次劲,只是那时候刚刚迁台,群臣们还多是惊弓之鸟,且元军时时有渡海之危,加上柳风及时提出让双方各退一步的妥协之策,因此也就算过去了。 这一次,既然小皇帝把火器的前景描绘的这般美妙,既然摆明了要大量生产,那么将军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增强自己实力的机会,此乃人之常情,萧统自然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心里愤迴,他在意的,是如何平衡各方势力,保障自己的权力和安全。 虽然目前张世杰和陆秀夫,文武两个系统对自己的效忠都是不可置疑的,可是,谁知道以后呢? “咳咳“,萧统咳嗽两声,群臣马上安静下来,静静等着皇帝的态度,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诸位勿急,这火绳枪乃是朕所设计,朕比你们还要期盼着,可是,这火器毕竟不如刀枪灵活,面对骑兵时那战术更是很是复杂,而使用火器,目前对于我军来说,简直是空白,因此大量的训练,自然是不可少的,此外,列位难道忘了另一个重要问题么?” 群臣马上竖起了耳朵,皇帝说重要,那可真是重要啊,有时候只字片语没抓住,你就后悔去吧。 “这火绳枪,固然精巧好用,朕料想必能派上用场,可是……”萧统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才道:“大家知道,如今时局艰难,岁入不丰,而这火绳枪却造价甚高,怕是多有困难啊。” “陛下,国库缺钱可以可以发行交子嘛。”钱能熙接嘴倒是很快,明显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萧统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丫上次募兵时也没占到太大便宜,新招的二十万人,他的总兵力等于说只增加了一万四千多人,这也就罢了,可是枢密院和兵部以及三衙,都被亲张世杰的势力掌握着,虽然皇帝三令五申在募兵和分配上不得有小动作,可是人家“失误”一下,你能防得过来么? 如今见有火器这营生,将军们本能的就像把它攥在手里,尤其是相对弱势的范,钱二人,更是迫切,不过,让萧统有些意外的,却是钱能熙的那句话。 “没钱就发行交子“,萧统不由暗骂,谁在说古人笨我就跟谁急,这群人这么快就明白了通货膨胀货币贬值来掠夺财富的道理,是不是过几天你们就主动提出要建中央银行发行股票啥的? 第77章 而如果连钱能熙这样的武将都明白了交子的奥秘,怕是能看透的高人就不少了。这可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 话说回来,这玩意其实也没啥奥妙,只是因为想不到,一旦点破,还真不值几个钱,可是,恰恰如爱迪生所说,百分之一的灵感可远远比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汗重要,萧统之所以能避免了赵昺跳海的命运,也就是因为自己能多想那么一点点。 “交子不能滥发,此事休要再提,没有朕的手诏和玉玺,决不许发现交子和可以兑换金银铜的纸币。”萧统冷冷说道,毕竟货币发行这东西,必须得劳劳攥在自己手里,不能假手他人。 “是。”群臣见皇帝发怒,只得称是,不过,倒不是群臣现在还像在船上时那么安份,而是他们似乎还没有人意识到其中的玄机,因此也就没人站出来“慷慨力争”。不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小小的“犯颜直谏”算什么? 萧统见钱能熙脸色发灰,知道该给个甜枣了,毕竟钱能熙也是一方军头,不能打压太过,因此道:“若甫,其实你,还有你们其他人的心思,朕都是知道的,朕知道你们急于恢复,讨伐鞑子,可是事缓则圆,那交子之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确实不能草率,你要体会朕的苦心。” 皇帝亲口抚慰,钱能熙自然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连表忠贞,至于其中有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看见刘子厚还出神的看着自己涂抹乱画的图纸发愣,萧统也得算算账,以便心中有数,因问道:“刘子厚,你看朕设计的火绳枪,造一个需费钱几何?” “啊,陛下……”刘子厚终于从图纸里回过神来,到底是专家啊,刘子厚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就道:“精算的话,微臣暂时没有谱,不过根据陛下画的尺寸,铜管,药室,火药,引线,木柄,呃,三百五十贯乃是最少。” “什么?” “这么贵!” “陛下,岁入困难,陛下三思,请暂缓此议。” 很快,听见这有些离谱的造价,马上就有人以“靡费太多”为理由,要求暂缓,不过,萧统却直接说道:“火绳枪是一定要造的,朕意已决!” 皇帝表态,加上武将们还是很期待的,因此虽有异议,也还是通过了。 “刘子厚,若是朕让你流水线作业,可否把造价压下几许?”萧统马上问道。 “呃,微臣愚鲁,敢问陛下何为流水线作业?”刘子厚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问道。 萧统暗骂自己一声,接着说道:“你们平素造枪,可是一个人完成材料加工,制造各个部件,然后组装?” “陛下英明,正是此理。” “那以后,朕让你们各个部件分别专人制作,唔,譬如陆相造前管,刘子厚你造药室,若甫你造木柄,等等,然后柳风你在那儿,你负责组装,你看,你们都战成一条线,陆相做好的前管就传到刘子厚你那去,然后依次类推,这样,每个人只造一样东西,大小尺寸上就好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节省时间啊。”萧统指着战成一排的群臣,顺便就拿他们现身说法了。 刘子厚嘴里嘟囔着,看起来又在算,少顷,他惊喜道:“陛下英明,若如此,单是节省的人工,就能压到三百贯左右。” “既如此,朕意已决,由高雄令兼军械司郎中杨肇为总监造,刘子厚为督造,办理生产火绳枪一事,军械司,户部,工部三部并御史台,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说完,在群臣们应诺声中,萧统心中还在嘀咕:妈妈的,三百贯可是能在台南小老百姓半年的饭钱呢,这下子老子又得穷了,看来得关照马南宝赶紧挖矿了。 第九十一章开科取士(1) 直到把事情都安排完,萧统才想起来,似乎现在为止,连一个火绳枪的样品都还没做出来呢,可以说大规模生产这事情八字还没见撇呢,可是,这对于那些军头们来说,那可是真正看得见的利益啊,反正宋朝的武将并不真正负责军饷和武器的开销,因此都异常热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萧统却直接了当的把火绳枪的实验和首期装备给了属于自己的宁远军和忠勇军,好东西当然得自己留着,没什么好商量的。 范钱二人当然不愿就此干休,而张世英摆明了也想要,萧统则打起了太极,嘴上自然应承,反正东西目前还没造出来,等出货了,再分配也不迟。 至于刘子厚,萧统知道他目前已经成了焦点人物,今后怕是要面对方方面面的拉拢和诱惑,因此已经决定,要在适当的时候和他单独谈谈,眼下,还是让他下去,根据现有图纸和技术,先尝试下能造出些什么来,然后再考虑大生产,为此,萧统还专门给了刘子厚专折奏事之权。 而这事情说完,已经将近正午,萧统说实在的也乏了,虽然他的心智依然是成年人的,可是毕竟身子还是不到十岁的娃,那肌体的疲劳是没法子的事情,而见小皇帝已经开始打哈欠,自然大臣们也知道,小皇帝已经累了,不爽了。 可是,这时候,还是有人要站出来,因为,这说的也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礼部侍郎江中原出班道:“启奏陛下,如今朝廷驻烨台湾,遥控东南,正是百废待兴之举,当此急迫之时,正需聚天下英才为陛下所有,今台湾岛上已有百万之众,读书人不下一万,正是陛下开科取士之时,一则显我朝蒸蒸日上之气势,二则彰陛下广纳英才之诚心,三则振百姓耕读为业之仏诚,四则明陛下文武兼济之德行,微臣恳请陛下,于今年开科举,纳英才,以为国家社稷纳英才。” 科举?萧统身为后世之人,对这名字实在太熟悉了,在某些集团的恶意丑化下,封建时代的一切弊端,黑暗,腐朽全被泼到了科举身上,什么禁锢思想了,什么刻板陈规了,什么选上的全是只会死读书的笨蛋了,还恶毒的编造出很多讽刺科举的故事来,可是,到头来,那些鼓吹要为人民服务,要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的家伙们,搞得却是比科举更加落后更加黑暗更加腐朽更加无耻的家天下!人怎可以无耻卑劣到这个地步? 萧统一直认为,废除科举弊大于利,这就好比因为洗澡水脏,却把澡盆里的婴儿倒掉。从文官选拔制度和体系来说,基本没有比科举更公正更适合中国国情的了,而宋朝的科举,由于不考八股,因此更加的开明与多元,可以说,能通过宋朝的科举而且不是作弊的人,一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能力和学识上能够达标的,至于其操守和品行,那另当别论,但是,有了“弥封”之法,至少在理论上,能够确保其公正性,能够让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的草根精英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中枢,从而不断的壮大统治阶层的基础,“引入活水”的道理,连千年前的封建统治者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那些伟大光明正确的家伙们,却居然“还是自己家的孩子放心”,不知道是因为基因劣等而不明白呢,还是藐视群众力量而不在乎呢? 宋代的科举,大体同唐代一样,有常科、制科和武举。相比之下,宋代常科的科目比唐代大为减少,其中进士科仍然最受重视,进士一等多数可官至宰相,所以宋人以进士科为宰相科。至于其他,如「九经」,「五经」,「通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明法」诸科,在进士科之外,也就是明经科人数不少。 不过,宋朝的考试科目,却变了再变,其中当然王荆公起的作用不小,而导致北宋灭亡的党争,自然绝对不会放过科举这个主战场,而文豪苏轼和王安石对掐的一个主战场就是科举,几经存废争执,最终赵构定案,以后依然是“诗赋与经义并用之制”。 对于开科取士,萧统虽然疲惫,也知道这是大事,且迁台时就已经定下来,今年要搞,如今礼部说话了,萧统自然无不允之理。 “子迁所言甚是,深合朕心,不知礼部如今可曾拿出个章程来?”萧统倒是好好褒奖了一番江中原,无他,那礼部尚书徐宗仁如今因病在家歇着,礼部事宜基本就是这江中原说了算,且陆秀夫对江中原也甚是欣赏,而和徐宗仁……似乎有些不对路,因此萧统自然也得大力栽培这江侍郎。 只是让萧统有点郁闷的是,这宋朝美男子怎么这么多呢?这江中原也是和自己讨厌的苏醒那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让萧统好不嫉妒,而李福呈上来的江中原关于此事的奏章,且不说内容,单是那一手飘逸的蝇头小楷,就足够让写的狗爬字的萧统郁闷不已…… ..................................................... 我真认为,作为穿越众,要是言皆法圣贤,行皆合常理,且对于文明时代的技术,参数,工艺都了若指掌,那才扯淡呢。有些东西不会,有些东西不知道才符合逻辑,不是吗?如果主角去了就拿出一份精确标注的图纸,说把这玩意造出来,然后全程指导工艺,这不玩犊子么?而发烧友过去的话,正常的就是大方向对,细节谬误多,这才正常嘛。 小小为自己开脱一番,嘿嘿。 第九十二章开科取士(2) 江中原的意思很明确,鉴于地狭民少,因此就只举行两轮考试,当然最后一轮乃是殿试,需要小皇帝亲自主持,并且事后还得点出三甲。 而考试科目,则由于时间紧迫,仅考进士和明经,同时仿太祖故制,考一策,二论,三诗赋,四帖经,分场考试,次第定去留,故策论最重。 第78章 这倒是把顺序改了,不过看起来这江中原很会揣摩上意,知道皇帝是肯定不会以诗赋取士的,因此干脆自己就在奏章里提出,都是明白人,哪里不知道如今不需要文豪,而需要危难时刻的经世致用之才呢? 至于武举,大抵依然按照惯例,萧统虽然也想改革,却苦于无处下手,且恐军方反弹,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变化。 可以说,江中原的奏章酝酿充分,考虑周全,方方面面的都照顾到了,群臣自然没有不赞成的道理,而萧统仔细想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且就算自己有什么新想法,大可以在出题和阅卷过程里施加影响,因此也就允了。 于是,祥兴二年正月初八,宋朝朝廷颁布天下,开科取士,定于四月初八,各地贡生于原籍参加考试。那些本就有功名的自然不说,可以直接参加,而没有功名的,萧统下诏,由礼部负责,在三月初八提前举行一次考试,凡是士子都可以参加,择其优者录用。 然后,定于六月初八盛夏之时,于开天府,也就是台南,举行大比,这一次,根据实际需要,计划录取进士五十人,可以说,这五十人将会是萧统新的班底,而日期一概选在初八,纯粹是为了讨个好口彩,萧统也是迷信的呢…… 此外,值得注意的一条时,萧统特意关照张顺,把这份诏书利用天机阁的力量,传诏天下,所有儒生愿意渡海来投的,一律直接进入大比,并且从优录取,反正人才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少的。 台湾那头一副大干的样子,而大都的春节,却过得有些诡异,虽然先前早就告诉大都的百姓今年庆祝的流程,可是,当事情真的来时,原本有些期待,有些惶恐的百姓们,看着看似隆重的盛会,看着貌似繁花似锦的烟火,听着似乎很是用心的戏曲,而且还有元廷高官出面与百姓一起庆祝,而忽必烈也曾经在城楼上露面,似乎一切都很和谐。可是,百姓们的直觉却是无法被欺骗的,他们知道,这里面有不正常。 而提前开始办公的元廷内部,当然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太子真金连续数日不朝,而黄河决堤的事情已经让中书省和六部的大小官员们焦头烂额,忽必烈最近火爆的脾气,更是让习惯了真金温和情绪的官员们大为不适应,谁能想到,如今忽必烈居然开始关心好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甚至对于修缮一个小小工程的花销都要那么上心呢? 太子连续不朝,而忽必烈居然开始过问日常事务,自然有嗅觉灵敏的官员开始琢磨,不消说,摸底的对象自然是阿合马,可是,向来与太子不睦的阿合马,却一反常态。 “阿合马大人,这太子……”官员甲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太子乃国之储君,身子不爽,自然须好生修养,何故多疑?”阿合马一脸严肃的样子,说起来毫不含糊。 “阿合马大人,太子殿下如今身子不爽,可是有许多事务积压啊。”官员乙拿着大叠卷宗,一副很焦急的样子。可是他小眼睛却还是滴溜溜转呢。 “中书省的事情,你找我做什么?事务积压自有皇上和各部处理,无需多说。”阿合马却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不松口。 “真金……” “真金也是你叫的么?那是太子殿下,未来的皇上!”阿合马勃然变色,恶狠狠训斥不知轻重的官员丙。 “阿合马大人,太子如今不理事,您可得站出来啊。”官员丁干脆就直接表态了。 “站出来干什么?”阿合马一脸茫然,让其他人几乎无语。 …… 总而言之,在太子流言开始流传的同时,那阿合马和太子捐弃前嫌的流言也同时开始流传,而很多太子的幕僚,尤其是安童等人更是急得跳脚,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几次直闯太子府,却一直找不到人。门房说太子什么人都不见,安童等人想硬闯,却被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气得安童回去一天没吃饭,连道“不知所谓”。 而太子如今,却在和一个很多人都想不到的人在一起,说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 .......................................................................................... 第九十三章指点迷津 天牢之中,文天祥终于露出那张清癯消瘦的脸,由于长时间不见天日的缘故,那张清俊的脸有些惨白,而三捋长须也有些拉碴,可是,文天祥依然一袭白衣,手摇折扇,风度翩翩。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面壁朝南,而是和太子真金相对而坐,而小桌上,摆得不再是酒菜,而是围棋。 而出乎意料的是,文天祥并没有冷着脸毫不客气,而是和真金谈笑风生,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如果有外人看见,恐怕就会产生种种联想了。 而身处漩涡中的真金,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面堂灰暗,目光涣散,相反,竟是多年没有的神采焕发。 “文先生,这一手你可是没有算到,真金再在这里贴上一子,先生的这条边,怕是就悬了啊。” 真金笑吟吟的补上一子,而文天祥也是微微一笑,却是不理会这里的鏖战,反而在中腹投下了一子,淡淡说道:“胜负手。” 显然,文天祥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以至于发音都有些不对,可是,见文天祥在中腹投子,真金的嘴角还是不为所察的抽动了一下。 “呵呵,先生果然妙手,这一子,竟然轻易抢回先手,真金佩服之至。”真金赧然笑道,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真金的笑很是勉强。 “真金,你的心机委实太浅,喜怒形于色,好恶发于表,实乃储君者之大忌。”文天祥捻起一枚黑子,却是毫不客气的指谪道。 “确实,先生说的是,真金虽然为储十余年,然真金雅不欲行权某之术,为魑魅之举,但求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只想着为百姓为天下做一点事情,别无他求,至于什么功名利禄,于真金来说皆是过眼云烟,又何足道哉?” 说到这,正唏嘘着的真金,突然像听出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道:“先生……你……你答应出来帮真金了么?” “不,绝不可能。”文天祥微微一笑,“文天祥此生绝不事二主,此心可昭天地日月,断无可改之理,而且该说的话,文天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愿多言。” 真金听了,不禁脸色一黯,其失望之情,可以说溢于言表,而文天祥见真金连连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继续投子。 真金知道,文天祥曾经当面对他的父亲说过“国亡,吾分一死矣。傥缘宽假,得以黄冠归故乡,他日以方外备顾问,可也。若遽官之,非直亡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举其平生而尽弃之,将焉用我“,意思就是要投降绝不可能,要是你忽必烈仁慈愿意不杀我,那我也欣然接受,大不了做个孤魂野鬼臭道士,想给你做官,至少现在不可能。 当时真金就力主接受,虽然不能让文天祥龙归大海让他再去召集人手造反,可是,如果把他放在大都,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是个好主意呢,毕竟文天祥的号召力在那儿,不能投降为我所用,也能给天下士子一个“不杀忠良”的印象,可是忽必烈在阿合马和孛罗的劝说下,认为要么投降要么死,没有其他选择,否决了真金的提议。 由此真金也知道,文天祥并非迂腐之人,如果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也不是没有机会,加上天下人都知道,为政者“北人推耶律楚材,南人当文天祥”,爱才如命的忽必烈自然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一个才子。 而真金知道,文天祥今天能跟他下棋说话,乃是因为心情好,而心情好的原因,是真金向文天祥说了一点台湾小朝廷的事情。虽然基于立场,真金自然不可能在文天祥面前大说好话,可是有些能说的,真金还是较为客观的说了,而就是小朝廷从大陆弄走几十万人的事情,就足够让文老爷子高兴的找不着北,于是就扭过头来说话了。还主动提议下棋。 一方面,文天祥不再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自然让真金高兴,可是另一方面,真金心中却有深深的忧虑,宋朝养士三百年,才出了一个文天祥,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的曾祖祖父父亲,以及蒙古数十万勇士用鲜血和生命打下了的万里江山受到威胁,会不会有人像文天祥这样为大元尽忠?元廷将要通过什么,来维持朝廷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难道还是铁血和杀戮么? 真金有些心不在焉,自然连出大勺,而文天祥多日没有下棋,自然是攻势凌厉,很快就强行抠掉了真金的一个角,棋盘上的形式很快就让文天祥占了压倒性优势。而真金知道文天祥在左侧完全连成一片,已经形成屠龙之势时,才回过神来,而此时,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胜负之数,存乎一心,你既心有旁骛,此局焉能不输,非但围棋如此,为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文天祥看似在点目,可是这话又未尝不是指点真金呢。 “固所愿也,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真金心有余而力不足,又当如何?” “孟子有云,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然又有圣贤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论如何,当断则断,所谓善恶,皆是一时之谤誉,又何必挂念于怀?”文天祥毫不犹豫的提走了真金中腹的十余枚白子,看似无意般说道。 第79章 真金脸上色数变,终于长揖道:“真金谨受教。” 第九十四章大航海前夕(1) 等到二人都乐呵呵的相互告辞,真金出门而文天祥面壁时,却均同时把笑容一收,而二人居然也同时喟叹。 时也,命也,不得而知,或许又兼而有之。 接下来的一个月,台湾方面喜气洋洋的开始继续搞建设,同时张世豪的第二次远洋船队也回来了,这一次,宋廷出产的茶叶,丝绸在南洋卖出了大价钱,因此虽然由于船队规模不够,可是由于这一次获利达三倍,因此依然进项有百万贯之多。 萧统自然很是慷慨,当即就表示:张世豪劳苦功高,赏五万贯,此外,所有参与远洋船队的船员士卒,一共得到了十五万贯的赏赐。 此议一出,朝野震动,不消说肯定有不少反对之声,但是萧统力排众议,坚持己见,并且亲自到码头接见了返航船队,并且盛赞张世豪的功绩,好在张世豪倒也知趣,并不贪功,也不贪赏,还当即表示愿意把赏赐全部给予士卒,而看着那些精兵回来时已经黑瘦黑瘦,却充满了归来的喜悦,舆情稍安。 只是,当萧统得知张世豪的一个看似无意的决定时,却乐得差点抱着张世豪一阵猛亲! 原来,张世豪因故,将部将王毅中并1000精锐和十艘船留在了满刺加,并且还利用当时有的资源筑起了一座小城,且和满刺加算端达成了友好协定,当然,这些是张世豪颇为肉疼的付出了一百担上好茶叶和其他不少奇珍的代价。 可是在萧统看来,这点代价何其少也!算端为人何其昏也!满刺加是什么地方?那是后世的马六甲海峡!那是大洋间的咽喉,是黄金水道,如今张世豪在自己没有指示的情况下,居然主动就派兵在满刺加筑城,这可是天助我也! 经仔细询问,那十艘船里还有两艘五牙船,剩下八艘战斗力也是不弱,至于那一千人无一例外乃是厓山时的幸存者,意志和战斗力自然不容置疑,至于筑城,这个就没法子了,所谓的城池,其实矮小而且工事很一般,不过,能在满刺加这等地方形成军事存在,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不消说,张世豪当赏,在和陆秀夫和张世杰商量后,很快,诏书下来,张世豪被任命为平南将军,负责南洋军务及贸易事宜,自台南至满刺加三千里海疆,皆为所辖。 喜出望外的张世豪很快就得到了萧统的单独召见,这对于一直隐藏在哥哥光芒之下的张世豪,自然是莫大的荣耀。 张家一门皆是武夫,因而没有表字,这让已经习惯了喊字的萧统倒略微有些不适应,倒是原来的那个时代,没有表字,却也少了许多东西。 “张将军,如今朕擢你为平南将军,不知你准备如何去做?”萧统习惯的坐在座位上,把玩着那做工精巧的茶盏,这玩意如今一文不值,可是后世,连赝品都能卖出天价,世间之事,每每匪夷所思。 “回陛下,末将自当竭忠尽智,审时度势,以陛下指示为纲,以朝廷利益为重。”张世豪小心的说道。 萧统微微蹙眉,这套话虽然好听可是听久了还是不爽,因道:“张将军,朕想知道,你准备如何肃清海盗,如何发展贸易,如何保护商船,别忘了,你这个平南将军不是连兵打仗就可以,朕还要找你要钱的。” 原来,谁都知道这海外贸易岁入甚多,可是大大的肥缺,如今把这肥缺给了张世豪,固然这航线是他开辟的,且张家如今势大因而没人反对,可是暗中使绊子的人还是有的,结果,萧统就提出三年内张世豪必须完成利润折合成白银至少是一千二百万两,当时此言让群臣变色! 张世豪当时自然是退缩了,可是,隔日再议时,张世豪却当仁不让的接下来,大有义无反顾之感。 张世豪见小皇帝面色不豫,忙道:“陛下,微臣以为,如今虽然高雄和基隆船厂已经昼夜赶工,然新船最快也得九月前后才能交付,如今微臣手上的船,仅能护航较小的船队,或者……直接用战船运货。” “绝对不可!”萧统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商船再少,也是商船,战船只能打仗护航,不得从事贸易。”萧统说完,见张世豪微微失望,再联想到实际情况,又道:“非常时刻可以便宜行事,但是大原则你可把握住了,出了问题,你负全部责任。” 原本很是失望的张世豪听皇帝这么一说,满脸阴霾瞬间不再,连说话声都因有了不少底气而大了不少:“陛下,微臣保证用鲜血和生命来保护朝廷船队的安全!” “另外,琉球苏家,清远苏家,以及目前南洋各个海上大族,除了蒲寿庚外,你可以尝试接触,可以谈判,只要奉朕为正朔,什么都可以谈,如今需要……可以请他们来台南,朕亲自给他们谈。” “微臣遵旨。” “此外,朕给你们的一千二百万两的任务,可能是难了点,要是单纯靠买卖货物,怕是有些难办。”萧统沉吟了一下,放下了茶盏。 张世豪听了这话,激动的差点哭了,跑了几次海了,能赚多少他还是大概有谱的,可以说他接下了这担子,很大程度上是被“忽悠”的,如今皇帝亲自给出主意,自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陛下……微臣洗耳恭听。” 第九十五章大航海前夕(2) “如今台岛所长之物,不外粮秣丝绸,甘蔗粗糖,他日或有橡胶珍珠等物,然以此类地中产,山上外,海中捞之物,获利固然不少,却难有暴利,而今国运艰难,正是广积兵谷,造船造器之时,所需实在甚多,故而张将军需多绸缪,而朕以为,最快之法,无异于开疆拓土,殖民兴垦,如此一则广我大宋疆土,以为回旋,二可增加人口,以为兵员,三可取当地金银物产,以给台湾,张将军以为如何?” 张世豪见小皇帝说起海事,却依然了如指掌,心中震撼自然不必细表,忙道:“陛下所言甚是,然南洋之地海万顷,地五千里,且多蛮荒之地,虫蛇横行,蛮夷不通王道,若要殖民兴垦,似有难度啊。” “不然。”萧统摆摆手,“南洋之地如今虽然蛮荒,然暹罗安南等地,皆是四季温湿,土地肥沃堪比台湾,若是于此地广种稻米甘蔗,则可令我粮仓迅速丰盈,且荒蛮之地必多金银,奇qisuu.书如今鞑子鞭长莫及。岂非上天以资我?” “陛下,虽然如此,然安南暹罗之地,十倍于台湾,如今台湾仅有百万之众,如何能抽人殖民当地,种田垦荒呢?”张世豪还是不太开窍。 “那简单。”萧统微微一笑,“殖民当然是要的,不用去太多,一个城镇去百十个就好,至于种地……”萧统冷冷一笑,“种地这等体力活自然不能让我大宋子民去做,全部交由当地土人去做,也就是说,土地乃是大宋的,大宋是地主,他们那些土人麽,也就是佃户,交租子的。这个道理你该懂吧,至于坚决反抗的,不交租子的,串联土人的,一律杀无赦!” 说到这里,萧统忍不住心中念叨:“若是以后的史书上,把我记载成十恶不赦的,违背人性的,罪恶掠夺的,那也就随你们去吧,区区虚名,何足道哉?” 张世豪见小皇帝那般神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忙道:“陛下姑且宽心,如今安南暹罗满刺加一线,虽然有小国数百,然甲兵不利民气未开,臣有把握数月之内攻取之,只是……此地实在太广,陛下以百人治大邑之妙策,微臣愚鲁,不甚了了……” 看来这中国人就是没有殖民意识啊,萧统只得继续启发道:“此事甚易,此次你南下,目的就是开辟殖民地,攻取之问题不大,朕也不多说,打下来以后,如安南,切记,安南事安南人理,什么杀人这样得罪人的事情,尽量让安南人做,朕就不信那安南人里就没识趣的人,至于方法,可以从台湾招募愿谋富贵者,规定于南洋之地,垦地为其所有,朝廷只收四成租子,手下土人到了一定数量,可以建县立府,租子交的多的,可以授官爵,甚至可以当县令,如果想种植其他的东西,朝廷也给予支持。总之,台湾想去的,朝廷给路费,全力支持,有本事他就是把安南的陈朝给弄翻了,自己当了安南之主,只要他给朕进贡,以朕为正朔,朕也答应。” 听了这般惊世骇俗的话,又是不容置疑的口吻,张世豪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点头称是。 “对了,安南如今的国王是陈晃吧,他为人如何?和鞑子关系怎样?”提到了安南,萧统顺嘴一问,想知道下这个最忘恩负义最王八蛋的国家如今怎样了。 “这个……”张世豪突然面有难色,见萧统灼灼的目光瞪着他,才小心说道:“陛下,据可靠消息,那陈晃如今已经接了忽必烈的劝降了,忽必烈应该也封了他安南国王,只是据国舅说,那陈晃对于他派去的使者也是客客气气,还解释说接受忽必烈的诏书乃是迫不得已,他心里永远奉我朝为正朔,还表示如果元军南下,他当抗之。” 深吸一口气,萧统淡淡道:“此事为何朕不知晓。” 声音不大,语气不重,可这却让一向见惯了小皇帝为小事发飙的张世豪,这次却感到心里有那么一股莫名的恐惧。 番邦大事,隐瞒皇帝,这事情要是追究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张世豪只觉得额头见汗,正要跪下请罪,却听小皇帝道:“此事朕不欲追究,你且告诉朕实情。” 听说不追究,张世豪才松了口气,道:“此事乃是杨亮节与臣知晓,起因并非特意遣使如何,而是杨大人避居金门之时,其一家臣自占城归,途径升龙,盖其乃是海上人家,因故得知,故杨亮节因此与安南得与联之,而那时陛下还在厓山,至于臣得知此事,乃是此次南下,因缘际会罢了。 第80章 此事重大,微臣本欲择日面陈陛下,如今陛下明鉴万里而知之,臣自不必多言,愿受法度惩戒。” 萧统听了,心中稍微放下了点,不过还是对杨亮节这样的行为颇为不满,看来此人还是不能委以重任啊,不过嘴上,对于他们还是得给予点慰藉,萧统淡淡道:“也罢,此事到此为止,今后和安南交洽事宜,由你和杨亮节全权负责,你为正,有临机专断之权,不过务必报朕知晓。” “微臣遵旨。”张世豪自然不敢再有其他说道,诺诺应允。 “此外……”萧统沉吟一下,“先以你的名义,给陈晃写封信,摸摸他的底,就……就提醒下他,很久没有朝觐了,让他在合适的时候来台南见朕。同时,你的船队也可以考虑启程了。” “微臣领命。” 第九十六章大航海前夕(3) 此外,在单独召见张世豪后,萧统又先后和陆秀夫和张世杰进行了几次单独约见,当然,对于开拓南洋的战略,萧统自然少不得要和张陆二人交底,怎么说此二人乃是目前宋廷的擎天巨擘,基本上主导着朝政,如今的战略虽然一直按照萧统的思路来,而张陆二人对萧统也有相当的尊重,可是毕竟,凡事还是得和张陆商量一二,这也是巩固稳妥之举。 经过反复而细致的做工作,基本上萧统已经说服了张世杰和陆秀夫,“向南发展,向北防御”的国策基本被确定。只是,张陆二人虽然对萧统的主张基本上全盘接受,萧统却看得出来,他二人却也是心有顾虑的,毕竟对于大陆知识分子,有多少能真正明白海洋的博大与富饶呢? 萧统告诉张陆二人的,是有了碧波万顷的大海,可以保住小朝廷的安全,有了富饶的大海,可以为财政困窘的小朝廷带来滚滚财源,向南洋扩张,可以算是开疆拓土了。这样的理由是张陆二人无法拒绝的,虽然陆秀夫对于对安南等地用兵有些不同意见,毕竟宗主对番邦动武有些不妥,可是在萧统明言说“臣则贡,不臣则武”,于是乎陆秀夫也点头赞成。 可是,萧统没有说出来的,却是身为炎黄子孙心底对海洋的无限向往,对五千年来华夏民族对于海洋的复杂情节,对于后世那段苍凉而屈辱的历史的不甘。 华夏民族缺少勇气么?华夏民族缺少智慧么?华夏民族缺少机遇么?都不!可是,为什么华夏民族的一代代先民一次次走向大海,却最终又退缩回来了呢? 土地,无奈的土地,宝贵的土地,生我们养我们的黄土地,却最终让先行的勇士成为叛逆,让下海的先驱成为盗寇,让领先的技术成为统治者的威胁。直到,这个民族的主流精英们一致认为,坚守大陆才是这个民族的根本时,中国义无反顾的关上了通往海洋的大门,同时,也关上了走向世界,走向文明,走向开放,走向民主自由的大门。 和海洋文明比起来,大陆文明是那么的渺小,脆弱,无力,禁锢的文明如何能和开放的文明抗争呢?鸦片战争以来的国耻,从黄帝打败蚩尤肇始,从厓山日落成为定局,直到满人入寇华夏亡,就在这时,给中国钉上了棺材上的最后一枚钉子。 那么,萧统必须思考,如今因为自己的缘故,能凭自己一己之力,或者说是小朝廷的绵薄之力,在这个转折的时刻掀起蝴蝶效应,彻底改变中华巨轮的前进方向,把中华从注定走向死路的大陆文明的泥潭拉出来,走向海洋文明呢? 海洋文明区的人必需有航海业,在航海的同时可能有牧猎业,农业和其它生产方式,但航海业是必不可少的生产行业,还好,中华民族的统治者虽然不喜百姓下海,可是顽强的客家人,三闽两浙的百姓们,从来也不会放弃走向大海的冲动,在中华,虽然历经压制,镇压,屠杀,可是在民众里,依然有着无与伦比的民意基础和社会基础,乃至经济基础。至少萧统知道,直到朱棣的年代,中国的造船术依然独步世界。 有了基础,只是可能办成,而对于萧统来说,可能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海洋文明来说,航海不是可有可无的活动,而是其生存和发展必不可少的行业,是经济活动和生产活动。虽然萧统也知道,中国的郑和下西洋在航海规模上不亚于海洋文明的航海,但郑和下西洋只是一次航海活动,中国人的生存和发展不依赖郑和下西洋,郑和下西洋的技术和经验也无人继承。日本也有过海盗侵扰东亚,但日本本土生存发展不依赖于海盗,海盗或倭寇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其被灭后也后继无人。日本或许有渔业生产,但渔业与士、农、工、商比起来则小得多,不成为一个力量。因此,日本和中国一样都不是海洋民族。那么,萧统就必须让这个民族,从耕读为生,走向航海为生,我必须逼你们哄你们骗你们,总之,要用一切手段,让你们不得不走向大海,再无退路! 落后的牧猎生产和农业生产即可单人生产也可集体生产,所要求的生产知识也单纯,而先进的航海则必需集体生产,最少也是一船的人员,所要求的知识也相当复杂。在航海业的生产中如何处理集团内部的关系是关系到航海成败和航海业收成的大事。 中华民族自蒙元以来都是极端的自私,冷漠,小器,可是,为什么原本更加卑劣的西方各族,在大航海时代以后,却变得平等,博爱,善良,难道能说,这不是海洋文明的功效么? 萧统少年时曾立誓,要一己之力教化人心,医治国民的劣根性,而如今,萧统却有希望,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从文明入手。 谁都知道,航海必需要同舟共济,必需要有集体精神或团队精神。在航海中,一方面,在紧急情况下,船长必需有处理紧急情况的独裁权力,但这种权力必须建立在科学的运用知识和经验的基础上,否则船就有倾覆的危险。船长即是权力的拥有者,也是智慧和知识的代表。 另一方面,船员必需有一定的地位,才能存在于船这个集体内,只有有一定地位的船员,才能在危险时期共同努力。船员如果降到奴隶的地位,那么,奴隶就不可能再当船员。不当做人相待的奴隶不可能与奴隶主存在在于同一集体或团队,奴隶没有与奴隶主共危难的心愿,而危难之时正是奴隶反抗和爆动的最佳时机。航海中这种船长和船员的关系的原则反映到海洋民族的社会中则是,拥有知识和能力的人成为贵族,贵族掌握一切权力,平民拥有一定的政治经济地位,贵族与平民相互妥协共同维护民族的存在。 第九十七章大航海前夕(4) 而更进一步,萧统想到,航海中船长和船员的关系,不就是更进一步体现了民主与独裁的关系的原理么。所谓民主,其实就是人民的主张或众人的主张,众人主张的理智愿望就是众人都能生存。众人能生存的前提是众人,尤其是平民都有一定的政治经济一位。民主有利于众人以主人翁的身份出现,有利众人自愿的发挥其力量,合众人之力总是要比单人独力强大。 众议是历史上获得民主愿望的主要形式,但是众议需要时间。在一些时间紧迫的特殊情况下,没有时间众议,在这种情形下实行独裁较好,因为独裁的决议耗时最少,当然,这种独裁必需是建立的智者的基础上,以众人之中最有智力和经验的人进行理智的独裁。 另一方面,有时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甚至是个人手中,掌握真理者的独裁也是一种真理的传播形式,独裁能突破许多限制,能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理智的独裁就是通过独裁解决问题,如船长指挥船员迎击风浪般,而不是滥用权力为自己某私利。因此,独裁的权力不能离开民主权力的基础,在一般情形下实行民主,离开民主的独裁权就不能保持理智的独裁。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民主也不能没有独裁的辅助,失去独裁的民主有可能许多事情办不好或办不成,尤其是那些时间紧迫,见解深远的问题。总的来说,民主是长期的,独裁是暂时的。 萧统如今是皇帝,那么从道理来说,他是可以乾纲独断的,任何事情他都是有拍板权的,而皇朝的伦理和法理,也都赋予了萧统至高无上的决策权。可是,无论萧统以前怎么想象,如今真正当上了皇帝,才知道现实和想象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客观上,萧统目前没有那样的权力,他的权力基础是建立在自己乃是赵宋唯一嫡系后裔,也就是因为血统而带来的强大号召力,以及张世杰陆秀夫等人对自己的效忠,而通过精神感召而不是物质基础所建立的威望,权势都是不可靠的,如果哪一天,那张世杰不支持自己了,怎么办?如果哪一天,那陆秀夫被功名利禄打动了,怎么办?自己除了束手待毙,还能做些什么呢?虽然现在也做了些准备,不过离能控制政权,实在差的太远。 而在主观上,萧统并不认为自己的决策就一定是正确的,很多yy小说一直在描述穿越之人与当地人如何亲密无间和谐相处,以至于看不出什么差别,这不脑残么?稍微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该知道,古代的口音,行文,礼仪,风俗等等与如今的生活差别之大简直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专业人士,根本不可能短期内适应古代生活,萧统也就是家族里有客家人,而恰好宋朝的官话口音就是和客家话相近,才没有露馅,那些写唐明的,不说别的,你一开口,马上就得露馅,严密的保甲制度很快就会把你抓起来,当场咔嚓都有可能,萧统也就是因为是皇帝,没有人在这个时刻能去怀疑,而盖住了这个天大的漏洞,至于书写,萧统很惭愧的承认,自己现在的字依然很难看。 第81章 至于那些回去了就跟当地人似的,交谈书写毫无障碍,跟那些人精似的大臣面前人五人六,这不是胡说,是什么? 而且,不论怎么说,虽然萧统很愿意去独裁,去用自己领先几百年的智慧,去改造这个社会改造这个民族,可是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妥协,他其实很讨厌祭祀讨厌三牲,可是,没有办法,他必须向这些妥协。 不管怎样,台湾小岛支撑着的小朝廷,毕竟还是从最危险的时刻撑了过来,如今台湾的百姓已经渐渐把台湾当成了自己的家园,百姓的房门开始关了,因为台湾已经有贼了,百姓的院子开始围篱笆,因为百姓已经可以开始养鸡鸭了,今年的春耕已经可以用耕牛了,而据各县来报,各地原本只是草建的监狱,如今也出现了问题,牢房里开始有人了,偷鸡摸狗杀人强奸都有了,南投县甚至出现了一次犯人越狱事件,吓得南投令当即向中书省请罪,而陆秀夫也把这份奏章批给了萧统。按照朝会时形成的决议,庶务依然掌握在中书省那里,宋朝的相权益依然不小。 萧统看了,自然首先是震怒,台湾岛上治安恶化,这自然不会是好消息,谁不希望自己治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消说,自然下诏把南投令斥责了一顿,不过,那各县的钱基本都被萧统严令拿去修桥铺路挖沟开矿了,牢房没弄好,也是情有可原,而且目前似乎也没有比现任南投令更合适的人选,因此萧统也就没有撤他的职,当然陆秀夫也是这么认为的。 指示户部拨款,让各地修好县衙监狱等等,以维持朝廷体面这自然是必须的,不过,萧统却从治安恶化里,看到了其他。毕竟现在不是因为人活不下去而导致犯罪增多,相反,现在很明显的,是台湾岛上的百姓生活渐渐好了,至少吃穿不愁,要说缺的,也就是所谓精神文明了,吃饱穿暖,挖完地了没事干,去犯犯罪,似乎也是常理。那么,这恰恰说明,如今小朝廷的政策,是完全正确的,萧统所要做的,绝不是司徒不群等人劝谏的那样“行王道施教化”,搞过去那套,他必须坚定的按照现在的路线走下去。至少,到了立即让台湾百姓有丰富业余生活的时候了,萧统想到。 至于治安问题,也确实该解决了,如今台北街头,居然有人因为争风吃醋当街杀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九十八章明正典刑(1) 一个运转正常的社会,必然会有犯罪,有种种破坏既定规则的事情发生,规则本就是用来破坏的,就像秘密就是用来泄露的一般。萧统完全不担心台湾治安恶化会怎样如何,如何说台湾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要朝廷要官府干什么? 可是,对于恶性事件,萧统自然得管,可是发展期间,若是行法太厉,很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可是,若是对于公然挑衅官府的行为不加严打,岂不是显得朝廷软弱? 于是,经过斟酌,很快,朝廷的严打令下发到各县,严令,对于在此前和今后的恶性罪犯,一律杀无赦!而且,鉴于影响,家人放到矿山里挖坑去,遇赦不赦,至于本人,一律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自然是朝野哗然,不消说,批评声肯定不少,但是,萧统却力排众议,绝不妥协,而张陆二人也坚决力挺皇帝,因此朝堂上虽有怀柔之劝谏,却也没有什么气候|奇-_-书^_^网|,尤其是备受期待的司徒不群保持了缄默,更让不少人大失所望。 很快,台中就抓获了几名杀人犯,萧统如获至宝,立即下令严刑逼供,而这几个人看来也心知必死,自然供认不讳。 接着,萧统下令把这几人的供状和由陆秀夫亲自捉刀润色的判词传诏天下,这份判词词藻既不失华丽,又通俗易懂,全文以情动人,以理服人,把这几人的罪恶描述的人神共愤,把被害者的遭遇描述的催人泪下,把官府惩治暴徒的行为描述的理所当然。于是乎,很快全台湾,就都知道了这几名罪犯的天理难容之恶行。 舆论上既然已经先声夺人,接下来自然该杀人立威了! 正月十一,元宵前夕,本该是欢天喜地迎新年之际,可是,萧统这一次,却不顾正月不宜开杀戒的风俗,毅然决定在今天对台中命案的犯人们明正典刑。 一早,杨太后就去太庙给苍生祈福,并且向天下宣布将斋戒一月,为台湾百姓祈福。 然后,台湾知府马南宝亲自主持开刀仪式,司仪宣读祥兴皇帝诏书,痛斥犯人之罪愆,体察百姓之苦楚,彰显朝廷之决心,明确宣示,朝廷将加大对犯罪行为的打击力度,还台湾百姓一个朗朗晴天! 接下来,几名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罪犯被押着游街示众,被充分“发动”的“愤怒的群众”,疯狂的朝衣衫褴褛的罪犯身上扔着鸡蛋和白菜,而适时的,就有人在人群中高呼:“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百姓们很快开始相应,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那先前的领头的,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不消说,这人自然是“安排”的“群众积极分子”。 坐在一个被清空的高楼里的萧统,淡淡看着这一切,神色平静,只是身后的马凌,却显得脸色不太好。 而那几个罪犯,开始在宣读圣旨时,虽然被按着头,却依然有那么几分傲气,可是,当他们听见无数的百姓山呼海啸一般喊着“杀了他们”时,当他们从那些原本淳朴善良,甚至软弱到任他们凌辱的百姓们的眼睛里看见血光时,他们恐惧了,他们颤抖了! 他们可以不在乎杀头生死,毕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们也可以不在乎官府,反正个人肯定干不过官家,可是如今,看着那些绵羊一般的百姓却这般恐惧,响彻云霄的呼喊声却是这般让人不安时,他们心底的防线终于崩溃了。 接着,则是宣读判词,这一下,百姓虽然暂时平静了下来,可是从他们压抑的兴奋来看,很明显,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百姓们听到了“千刀万剐”四个字时,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这一次,没人组织,没人动员,百姓们自主的喊着“千刀万剐”。 群众的激情一旦激发起来,那当真如排山倒海不可阻挡,如飞流直下气吞山河,当萧统看见,自己只是微微点了把火,而尚在前工业时代,还没有得到很好组织的群众就在煽动下再次爆发了如此的能量时,也忍不住有些心悸。 而身边的马凌,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当中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罪犯,早就全尿了。 开刀了,刽子手依然按照惯例,在大冬天的穿着一身红,却基本上没遮住什么地方,不得不说,这刽子手的肌肉很好,放后世可完全可以参加健美大赛了。 而这刽子手也识趣,在下面群众们山呼海啸之下,居然还有心情亮亮胳膊耍耍刀,不消说,鱼鳞剐用的小刀,自然是寒光四射,刀光一线,下面的群众就像见了血腥的鲨鱼一般,马上更加兴奋了。 可是,刽子手偏生扔不满足,他居然罔顾刀已经很锋利的事实,继续在那块磨刀石上大声的磨着,而群众见他磨刀,更加狂热了,一声一声的摩擦声,让被押在那里的待死者嘴唇剧烈的颤动着…… 此时晴空万里,冬日的阳光和煦的照在百姓的身上,而带给我们光和热的太阳,仿佛也在不管给群众们的情绪添着火,幸好台南府紧急征调了三千虎翼军维持秩序,百姓狂热的情绪才没有酿成什么别的事端,可是,单单是百姓们疯狂的四脚呐喊,疯狂的跳跃呼号,就已经够恐怖了。坐在楼上通过窗口看着这一切的萧统,甚至已经依稀闻到了血腥味! 第九十九章明正典刑(2) 北宋开国之初,力纠五代弊政,仍然禁止凌迟之刑。宋太祖时颁行的《刑统》,规定重罪应使用斩或绞,没有凌迟。只是到了神宗熙宁、元丰年间,才正式将凌迟列为死刑之一,不过一般只适用于以下三种罪责。 其一,谋逆君主之罪:重大暴动、叛国、谋取皇位。 其二,伦常之罪:子女谋害父母、弟幼谋害兄长,妻子谋害丈夫、奴仆谋害主人。 其三,凶残与不人道之罪:活生生斩断他人四肢(施以巫术);杀害同一家族三人以上;组织帮派以制造恐怖。 按道理,这次在台中大肆杀人轮奸的五名罪犯,本来也勉强够得上凌迟的标准,不过,如果不是皇帝坚持,怕是这几个罪大恶极的犯人,也就是会被砍头了事罢了。 杀人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萧统执意要行凌迟大刑,当然不是和这几个罪犯过不去,如今他的级别还犯不着跟他们较劲,萧统要的,首先就是表达对破坏治安者的决不姑息的决心,其次也是杀鸡震猴,对于一个杀人犯都如此狠辣,其他人如果想生事的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很快,马南宝前面香炉里的第一根香快要燃到尽头,而地上巨大的日晷上,那道黑色的日光阴影线,也和日晷上的一条刻线重合,台湾知府马南宝高声喝道:“剐!” 伴随着一声“照律当斩三千五百九十九刀,今上开恩,着减为一千四百四十三刀”,正在活动筋骨的刽子手终于从筐中取出铁钩利刃,而场中围观的百姓们,情绪再次被调动到巅峰! “剐了他,剐了他!”的喊声如山呼海啸,似风卷残云,此时一阵寒风吹过,端坐于上神色矜持的马南宝也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 萧统看着下面几乎陷入疯狂的群众,他们欢呼着,蹦跳着,他们脸上的肌肉扭曲,他们原本清澈的眼神发红,他们挥舞着拳头,他们不知疲倦的呼喊着,从内心最深处,其实隐然有那么一丝恐惧,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后世,想到了他原来所处的国度,萧统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82章 那个史无前例的年代,无数被暴君煽动的暴民们,无数原本善良纯真的少年们,抄起桌凳砸向了他们的师长,拿起墨水泼向了他们的父母,举起石头砸碎了文物,奋起暴戾砸烂了河山,邪恶的红色巨龙一次怒啸,神州为之颤栗。 再回想到儿时,萧统心中的偶像,是罗伯斯皮儿,是马拉,是丹东,可正是这群人,赋予了第三阶层的百姓们生杀予夺之权,不须证据,不须辩论,一阵高呼,任何人都可以被送上断头台! 结果,当巴黎的街头挂满了被断头台和绞刑架收割后的尸体时,这群领袖们,也就差不远了。 得意的摸了摸下巴,刽子手又朝百姓们亮了亮刀,更是激起一阵欢呼,只听刽子手大喝一声,大手对着第一个被开刀的主犯刘四儿的心窝就是一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着刀子,灵巧地一转,只听“兹啦”一声,刽子手哈哈大笑,他重新把刀高高举起,先给马南宝看,然后再给百姓遥相挥舞。只见那是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肉,很明显是从犯人的右胸脯上旋下来的。按照规矩,这一刀恰好要旋掉乳粒,留下的伤口酷似盲人的眼窝。而旁边一个明显是他的徒弟的十几岁孩子,站在那里高声道:“第一刀!” 不消说,这样一个举动,更是让下面的群众彻底的疯狂了!萧统的手死死的合在一起,拼命抑制着颤抖的欲望,而马凌已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接着,只见那刽子手将手腕一抖,那片扎在刀尖上的肉,便如一粒弹丸,飞到很高处,然后下落。这第一片肉,便是所谓的谢天。 第二刀从左胸动手,还是那样子干净利落,还是那样子准确无误,要旋掉左边的乳粒。伴随着徒弟高呼的“第二刀”,第二片肉摔在地上,是谢地。这两片肉的也叫钱肉,专祭天地! 如今,距离近的人就可以看见,刘四儿的胸脯上,出现了两个铜钱般大小的窟窿,流血,但很少。原因嘛,就是是开刀前刽子手那猛然的一掌,把他的心脏打得已经紧缩起来,这就让血流大大地减缓了。 然后,刽子手捻起一块干净的羊肚子毛巾,蘸了点盐水,缓缓的擦着犯人胸上的血,目的则是让刀口犹如树上的崭新的砍痕。而这可是真正的“往伤口上撒盐了”,开始还一直死撑着说“谁哼哼就不是爷们”的刘四儿,终于扛不住了,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萧统都觉得有些渗人,可是,围观的百姓们,他们只会更加的兴奋! 接着,刽子手毫不犹豫的在犯人的胸脯上切了第三刀。这片肉还是如铜钱大小,鱼鳞形状。新刀口与旧刀口边缘相接而又界限分明。这也就是凌迟刑别名又叫“鱼鳞割”的原因了,的确是十分地形象贴切,就是萧统的位置,都可以看见那类似鱼鳞的物事,只是,那,却是最让人恶心的人肉。 第三刀下去,如果露出的肉茬儿白生生的,只跳出了几个血珍珠,预示着凌迟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成功的凌迟,是流血很少的,开刀前,突然地一掌拍去,就封闭了犯人的大血脉。他的血此时都集中到腹部和腿肚子里。这样才能如切割萝卜一样,切够刀数,而犯人不死。否则血流如注,腥气逼人,血污肉体,影响观察,下刀无凭,势必搞得一塌糊涂。情况正常的前提下,刽子手会把第三片肉甩向空中,这一甩谓之谢鬼神。 第一百章明正典刑(3) 萧统强忍着呕吐,看着行刑的过程,其实他一直在想,那刽子手如果手软心慌,一刀划拉重了,岂不是会血流如注,让那刘四儿失血过多而亡?这样的话,该是行刑事故吧,似乎他还的自己承担责任呢,毕竟朝廷给的指令,是“凌迟”,一千四百四十三刀,不能多,不能少! 只是那刽子手却很是稳健,根本没有掉链子,且就算碰到血流如注、无法下刀的情况,他也能处理,旁边的马凌小声说道,应急的办法是劈头盖脸地浇犯人一桶冷水,让他突然受惊,闭住血道。如果凉水闭不住,就浇上一桶酸醋。古人认为认为醋有收敛之功,劈头浇醋,盖取其收敛之意也。如果此法也无效,那就先在犯人的腿肚子上切下两块肉放血。但这种方法往往会使犯人在执刑未完时就因血竭而死。 当然,萧统后来了解到,这刽子手却也是随大军从厓山过来的,甚至说他们家祖祖辈辈一直都干这个杀人的行当,一直为淮西军服务,传到他这也是第六代了呢。只是,这刽子手也像仵作,工匠什么的一样,一直都是贱籍,祖祖辈辈都得干这个,想考科举什么的,那是妄想!只是萧统虽然做出了努力,可是至少近几年内,想要废除这些,还是难上加难。 随着刀刃切开人的肌肉,下面群众的情绪越发高涨,他们的目光一直随着刽子手的刀尖转,更准确地说是随着刀尖上的钱肉转。钱肉上天,众人的眼光上天;钱肉落地,众人的眼光落地。甚至,不少人的喉头开始鼓动,也不知是馋还是恶心。 端坐台上的马南宝看起来老神在在,可是,毕竟他为官不甚久,那副紧张,压抑的样子,坐在高处的萧统看的清楚,可是,这可不是什么胆怯之类的,这副场面,只有真正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可怕。刽子手满脸狞笑的拿刀割肉,犯人嗓子很快喊哑,无力的哼哼,以及无比狂热的群众,瑟瑟发抖的其他犯人,时时吹过的东北风,萧统也就是把腿缠住了桌腿,双手紧紧搅在一起,几乎把自己固定在凳子上,才勉强让自己不颤抖,而那马凌早就说要回去了,只是萧统一心决定看完,才作罢。 按律,凌迟刑,要将切下来的肉,一片片摆在案头,执刑完毕,监刑官要会同罪犯家属上前点数,多一片或是少一片,都算刽子手违旨。赵光义时代,一个粗心大意的刽子手执凌迟刑时多割了一刀,被罪犯家属上告,丢了宝贵的性命。所以这个活儿并不好干,干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连萧统想着,心中都犯嘀咕,这年头可没天平啊,既要割得均匀,又要让犯人在最后一刀时停止呼吸,还要牢牢地记住切割的刀数,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啊,要割整整的一天,有时还要按照朝廷命令,将执刑的时间拖延三五天,这就使执刑的难度更加巨大,据陆秀夫说,就算一个“久经考验”的刽子手,执完一个凌迟刑,也要累倒在地。 不过,神宗年间,刽子手们学精了,不再把割下来的肉摆放在案子上,而是随手扔掉。老刑场的周围,总是有大群的野狗、乌鸦和老鹰,所以每逢执凌迟刑,就成了这些畜生们的盛大节日。有一次在诛杀一个盗宝犯人时,还聚起来大批畜生导致了伤人事件,让原本正在激烈争吵的新党吕惠卿和旧党范纯仁都哭笑不得。 这一次,萧统自然严敕下面,要严格掌握行刑过程,不得出现这类问题,且刽子手一定要选好,现在操刀的这位,就是在迁台带来的十一人和本土培养的十人中经过仔细选拔,才摘出来的,而且,为了防止意外,还专门准备了两名“替补”,以防他体力不支。 很明显的是,刽子手向监刑官员和看刑的群众展示从犯人身上脔割下来的东西,这个规矩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一,显示法律的严酷无情和刽子手执行法律的一丝不苟。 二,让观刑的群众受到心灵的震撼,从而收束恶念,不去犯罪,这是历朝历代公开执刑并鼓励人们前来观看的原因。甚至到了后世,那些标榜人权标榜公道的国家,依然干着同样的事情,盖因统治者之本性,不可改也。只是区别在于,以前观摩杀人,百姓往往畏惧,谨慎,冷漠,戒备,而如今在刻意的煽动下,百姓却变得激进,亢奋,甚至嗜血! 三,满足人们的心理需要。无论多么精彩的戏,也比不上凌迟活人精彩,这也是京城大狱里的高级刽子手根本瞧不起那些在宫廷里受宠的戏子们的根本原因。那个健壮的刽子手看来经验真的很丰富,在潇洒的甩完第三片后,刽子手就在围观者的欢呼中,开始割第四刀了。这时犯人血道已经闭住了,可以一直割了。如果犯人身体健康、肌肉发达,那么他(她)的肉一定很脆,很好割。这样的犯人才会有的肉。如果凌迟一个胖如猪或是瘦如猴的犯人,刽子手就会很累。累是次要的,关键是干不出俊活。刽子手心情一定要安定,趁血脉避住了,一定要用五十刀切尽胸肌。没法子,律法就这么规定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刀一刀,喊数的也一声一声的报数,后来,每次一报数,下面的群众就爆发出阵阵欢呼声,让百姓们如此亢奋,可是一手导演这一幕的萧统,心中却并不好过。 .......................................................................... 说下,明天白天我这里要停电,因此必然有次更新会在晚上,我争取今夜明晨放出一章,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零一章明正典刑(4) 如此进行下去,等到割下第五十片钱肉时,刘四儿的两边胸肌刚好被旋尽。可是,那刽子手的工作却仅仅是完成了一点点。这时,刽子手也趁机停了下来,舒活下筋骨,而他的徒弟也要给他换上一把新刀。只是刘四儿的胸膛上肋骨毕现,肋骨之间覆盖着一层薄膜,那颗突突跳动的心脏,宛如一只裹在纱布中的野兔。 露出了心脏!萧统只觉得腹中剧烈翻腾不可遏制,而那刽子手恰好转过脸来,满脸油腻的汗珠和那狰狞的笑,彻底让萧统无法再忍耐。 第83章 “哇”的一声,萧统终于扛不住了,早上吃的东西全部给交了出来,旁边的马凌吓得面如土色,好在萧统马上表示不干他的事情,才让老马内心稍安。 接过丝布,萧统擦着嘴,马凌轻轻给他捶着背,不由小声说道:“陛下,回宫吧,如今这行刑陛下也看了,马大人也看着呢。” “再看看吧,朕马上就走。”萧统摆了摆手,还是执意要看看这人称最残酷最血腥最惨无人道的刑罚。 刽子手重新换了把刀,但目标不是心脏!按律,旋完了胸脯肉之后,接下来就应该旋去裆中之物。这地方要求三刀割尽,大小不必与其它部位的肉片大小一致。 一般说来,男犯人最怕的不是剥皮抽筋,而是割去裆中的宝贝。原因并不是这部位被切割时会有特别的痛苦,而是一种心灵上的恐惧和人格上的耻辱。绝大多数的男人,宁愿被砍去脑袋,也不愿被切去男根。无论多么强悍的男人,只要把他的档中物一去,他就再也威风不起来了,这就跟剪掉烈马的鬃毛和拔掉公鸡的翎毛一个道理。 只见那刽子手用一只手把刘四儿那玩意儿从窝里揪出来,而拿刀的一手要快如闪电,一下子,就割了下来。他的徒弟高声向看客报数:“第五十一刀!”然后刽子手的徒弟适时的事先准备好的盘子端过来,由刽子手抠出刘四儿的一个睾丸——因为它们已经缩进囊里,必须一刀旋下来。然后再次弯下腰去,抠出了另一个丸子,一刀旋下来,这是第五十三刀。 原本一直已经和死鱼没什么区别的刘四儿突然用尽最后力气一般梗起脖子,竭尽全力的大喊一声,然后重重的砸下脑袋,不再动弹。 看到这里,萧统再次忍不住呕吐起来,这一次,几乎把酸水都呕吐了出来,只因他知道,那两个蛋蛋居然还有人高价求购所以现在还要把将它们放在盘里,而不丢弃,原因是很多人认为能治病,往往重金求购。 这时的刘四儿,脸早已胀开,血沫子从他的嘴里噗噜噗噜地冒出来,原因是太痛苦而乱咬,可能咬烂了舌头,根本就没法子下刀。可是,下一刀,恰恰就是挖掉舌头! 只是,要挖去一个疯狂的死刑犯的舌头,像是虎口里拔牙齿。这时刽子手可爱的徒弟拿过一个木桶,“哗啦”一声,刘四儿又被浇了一身冷水,于此同时,刽子手大喝一声,迅速伸手捏住犯人的喉咙,豁出吃奶力气往死里捏,这样,刘四儿那条紫色的舌头就自然的吐出唇外。于是呼刽子手的另一只手握着刀子,刀尖一抖,就将刘四儿的舌头割下了。这是第五十四刀。 然后,执刑的速度明显加快,切割的肉片渐渐缩小,经脉密集的部位必须回避。两百刀旋尽了刘四儿大腿上的肌肉,五十刀旋尽了刘四儿双臂上的肌肉,至于刘四儿的腹肌上割了五十刀,左右屁股各切了七十五刀。 这时候,饶是最狂躁的民众,也被恶心的,吓得安静了下来,萧统已经听见了惊呼声,惨叫声和呕吐声,这也让萧统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岛上的群众虽然剽悍,却不变态,并没有什么特殊嗜好,虽然很有做暴民的潜质,可是萧统却已有信心,让他们乖乖当顺民,至少在自己统治的时期还是这样。 这时,刘四儿五脏六腑,由于失去了肌肉的约束,都在向外膨胀着。尤其是肠胃,就如一窝毒蛇装在单薄的皮袋里蠢蠢欲动。第一千四百四十刀割下了犯人的左耳,接下来的一刀旋下犯人的右耳。 按照规矩,此时可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剜掉犯人的双眼,一种是割去犯人的双唇。但犯人的嘴唇一般早已破烂不堪,所以大多数刽子手都选择挖犯人的双眼。最好能等到犯人闭眼时下手!因为即使对杀人如麻的职业刽子手来说,剜去目光炯炯的眼睛,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让刀尖沿着犯人的眼眶转了一圈...第一千四百三十九刀第一千四百四十刀是另一只眼,这只肯定是睁开的,原因不详。程序如上,第一千四百四十一刀...第四百四十二刀,旋去犯人的鼻子。这很简单。 而萧统早就看不下去了,原本人山人海的场面也迅速消失,剩下的那些,很可能就要去买那蛋蛋,或者……要弄带血的馒头,总之这些已经和萧统无干。 最后,一刀戳中了刘四儿的心脏,一股黑色的暗血涌出来,结束了这残酷的刑罚...而这时,已经夕阳西下,而这,仅仅是第一个犯人…… 刘四儿的蛋蛋被买走了,买主是谁也没人敢告诉萧统,谁都看得出来,小皇帝有些不爽。而另外四个犯人,按照先前的计划,台北县剐一个,台东县剐一个,澎湖剐一个,台中剮一个,当然,最开始几刀还是在台南,不过在当地完成最后一刀,以示警戒。 ..................................................................... ok,白天必然停电一天了,晚上还有一更,大家支持 第一百零二章元廷廷辩(1) 此次公开用刑,让整个台岛为之震慑,一时效果可以说是立杆见影,台岛治安迅速好转,在从行刑起的一个月内,几乎全台湾就没有出现治安事件,只是,原本的旧案侦结工作,却是没有停止,那些先前犯了大案的人,却是一个也跑不了,全部被判处死刑,只是这次,由于震慑的效果已经达到,因此就斩首示众了事。 元宵节也很平静的过了,时间眨眼就到了春天。 而此时,中原大地却是车轮滚滚烟尘漫漫,无数的民夫和粮食被运到这里来,元廷已经下定决心要大修黄河大堤,确保百年之计。而中原大地数十万的灾民,也亟需赈济,否则很可能会生出民变,那样一来,可够忽必烈头疼的。 在激烈的朝廷辩论后,忽必烈最终拍板,疏通黄河故道,将黄河水从淮河故道引回来,同时对于黄河故道的两侧大堤均进行加固,力图三十年到五十年不决口。 经户部测算,此次修复工程约费钞五百余万,如果再考虑到几乎是同时进行的赈灾抚民工作,那么靡费将过八百万钞,而根据目前规定的兑换比率,元廷存银根本不够如此多的纸钞。 那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压低预算,开源节流,甚至推迟工程,要么,就只有先印着了。 以阿合马为代表的色目贵族和大部分蒙古王公,主张直接印钞,来解决缺口,毕竟印钞的成本很低,几乎不必开支,可是这却足以支付河工和赈灾所需。 而正月份一直被调查,却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太子真金,在沉默已久后,却突然大动作表态,坚决反对! 当然,真金并没有在朝堂上与他们激烈辩论,而是写了一封一万多字的奏章,力陈己见。 奏章里说:自至正十年来,朝廷累计发钞逾三千万,如今银贵而钞贱,所存之银固不足抵所用之钞,如今有事则发钞,入货则发钞,万事皆以发钞决之,人用钞而不用银钱,朝廷上下发钞而不贮银钱,长此以往,纸钞横行而银钱愈发珍贵,柴米之物其价必然大涨而民生维艰,朝廷财政必因此而愈发困诎,百姓生计艰难则人心浮躁,如有谋反者煽动之,为之奈何?如有人囤积银钱者,如之奈何? 接着,真金更进一步对当前的诸多政策进行了批判,矛头直指阿合马,甚至影射忽必烈:昔日财政艰难,故行非常之法,如今天下稍安,更是与民休息之时,当劝课农桑以固根本,开科取士以培元气,延请大儒以教化人心,暂休甲兵以图喘息,怎奈前计大谬者多而远虑者少,因一时之利而滥发纸钞,图一时之快而分人等,真金以为,如今天下,不惟父皇之天下,亦乃天下之天下也,父皇之子民,不惟国人,汉人南人,皆父皇之民,彼虽教化不同言语不一,然人自平等,但有贤愚之别,何来贵贱之分,真金奏请陛下,一视同仁,兼容并包,南人归心方天下归心,愿陛下深察之。 此外,真金对于黄河治理,不主张全面修缮,理由自然是靡费过多,他只是建议堵上决口,加固堤坝,至于恢复故道的事情,他主张暂缓三五年,待财政好转后再实现。 对于赈灾,真金则主张要竭尽全力,即使为此耗费再多也在所不惜,真金提到:“灾民者,父皇之子民也,世间安有子有难而父不竭力抚之者乎”,真金认为,这是向天下百姓,尤其是心志不坚,甚至意图反叛的人展示实力和诚心的大好时机,朝廷要向百姓证明,蒙古人一样会对百姓好,绝不会因为是外来朝廷就不爱中原土地,这也是对先前所谓宋朝皇帝传檄天下书的正面回应。 至于南北两线,真金则提出,可以暂时与北方后王们讲和,但是对于盘踞台湾的宋朝小朝廷,必须立即发大兵击之,否则“非真金长南人志气,若是不顾宋廷放任自流,其必潜心发展,广积粮草,大造兵器,甚至于后王等相勾结,而天下汉人有其寄托,必不真心忠我,数年之内,幼帝赵昺长成而元气渐复,百万遗民足以得数十万之兵,南洋之大可得番邦相助,大陆心不安者必渡海而投,其他必多心躁意遑之人,若朝廷有所疏漏,而赵昺于台湾振臂一呼,如之奈何?” 真金的这份奏章,可以说全面的阐释了真金如今比较成熟的政治纲领,即大兴汉化,完成元廷的本土化,劝课农桑,切实发展经济,开科取士,团结可以团结的士大夫,少发纸钞,避免出现通货膨胀,先南后北,快速摧毁小朝廷,以免夜长梦多。 第84章 可以说,这份纲领在当时,是切合实际,积极稳妥的,就是一个月后才看见副本的萧统,看了也是连声惊叹,直赞真金“人才难得,必乃我朝之大敌也”,并且还忧心忡忡,几天都睡不着觉。毕竟真金这些见解,可以说切中元廷的要害,对于当时的弊政,已经有了在那个年代尽可能清晰的认识,如果说能够完全实行的话,恐怕大元王朝的统治,就会稳固了。 那么,连敌对势力都如今忌惮的诏书,在元廷内部会得到怎样的待遇呢? ............................................................. 刚刚来电,于百忙中匆匆挥笔而就,大家多多支持,多谢。 第一百零三章元廷廷辩(2) 虽然还是春寒料峭的二月,可是,山东河南一带,却是人声鼎沸,先前的一场大水,让当地的百姓根本没过好年,不消说有不少人没有躲过这次水灾,此时正是村村戴孝之时,一路走来,可以说哭声不断。 无奈地方官心知责任重大,忙出动军队维持地方秩序,且朝廷曾经严令不得激发民变,因此难得的,一向凶悍的元军士卒,居然没有在民间惹事生非欺男霸女,倒也让早早躲进深山的灾民们有些意外。 应该说,元廷还是有点责任心的,虽然迟是迟滞了些,可是先期上路的赈灾粮还是快要到了,而且,春播日子也越发进了,如果山东河南之地没有了收成,那后果是极其可怕的,饶是元廷内部政争再激烈,这一点上还是不敢含糊。 冬日的阳光虽然不够火辣,可是和煦的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感觉,让赶路的民夫们也感到疲惫稍解。 在奔赴陈留的一只运粮队里,两侧的护送军队难得是汉人降军,因此对于民夫也都客气了许多,并没有以前鞑子兵那样,动辄鞭笞,口中叫骂,路上还常常去轮奸个民女什么的,让这些热血却又无奈的汉子们敢怒不敢言,倒是有真正血气的去和他们理论,却往往被自杀。 这一次,这支五百多人的运粮队,带着十万担白米,将要送往陈留县衙,这是户部专门从济仓调来,用于赈济陈留灾民的粮食。 只是,让民夫们觉得很奇怪的是,沿路以来,运粮队不知为何,沿路总是特别沉寂,虽然也有人像过去一样,说点带荤的笑话,琢磨一下女人的奶子,想趁机调动气氛,可是,这一次虽然依然能听见笑声,却多半是他们自己的。无他,运粮这事毕竟不是常态,那征调的民夫也不是固定的人选,基本上只有几个人是互相熟悉的,这样一来,数百人的运输队,也就自然的分成了数十个小团体,不过这也是常态,并没有什么人太过在意。 深夜,当凛冽的寒风呼呼吹着简陋的帐篷时,十多个人突然爬了起来,小心的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醒着以后,然后汇聚到了一座石山的后面。 虽然运粮队走的是官道,可是由于加紧赶路的缘故,这一次偏巧在两个驿站中间,再向前还有十多里路,退回去又不合算,因此在和护军等人商议后,决定就地露宿,这也是这次旅途中的第一次。 等到十多个人全部到了以后,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大胡子数了下人数,然后道:“凤举。” “凰鸣。” “鹏振。” “鹤翱。” “鹭翔。” “鹊起。” …… 他们赫然是说着暗号,不过口令却全是带鸟的。 等到十四个人全部到齐,大胡子,也就是凤字头的,显然他是领袖,确认了口令无误,大胡子沉声说道:“这一次行动很是危险,如今距离陈留还有不到八十里,最迟大后天就会到地头了,所以,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阁主既然信任了我,信任了鹰堂,我们就必须办成。” 见众人都是神色严肃,都在认真听着,大胡子低声道:“具体的得失,我已经和大家说清楚了,此时此刻,决不能有妇人之仁,决不能出任何差错,如果现在谁后悔了,还来得及。” 说罢,大胡子冷冷的扫了剩余十三个人一眼,见他们的眼神里都是坚毅,才微微松口气,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如果后悔的,可以退出,我保证你们在台湾的家小不会受到牵连,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人退出。 “那么好,开始行动,最多一个半时辰,这次蒙汗药是加了料的,大家可以放心,放着胆子去做,反正我们沿路加药,鞑子们都已经习惯了。”大胡子挥挥手,示意开始。 为了防止粮食出问题,所有的粮车都被聚集在一起,由数十值夜的士卒看护,不过此时,那些彪悍的士卒们却各个都倚在粮车上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鹏振”和“鹊起”二人,还是拿出一块麻布,挨个的在那些昏睡的士卒们的口鼻处捂了一下,这才放心。想必这些人应该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说不定还能梦到点什么呢。 至于在帐篷里的士卒,则完全不必担心,甚至连他们的马,都被加了东西,此时哪里顾得上别人做什么。 “凤举”带着剩下的人闯入粮车附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开始吧。” …… 大都的朝堂上。 当元廷百官听完舍人念完的奏章后,一时寂静的说不出话来,机灵点的都悄悄瞅着端坐其上的忽必烈,想看看他的表情如何,再做判断。可是,这时候忽必烈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可是锐利的眼神依然在扫视着下面的臣子,让人琢磨不透。 至于另一个焦点人物阿合马,则是面色铁青,很明显一副不爽的样子,看起来,在太子真金不顾阿合马主动示诚的举动后,阿合马是要回击了。 不过,出乎群臣意料的是,首先说话的,竟是太子少师,昭文馆大学士窦默。这人乃是一代大儒,名医,乃是北方翰林的领袖人物,又是太子真金的老师,在文臣里,尤其是汉臣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号召力,如今他居然不顾平素来一直坚持的中立,要公开卷入政争了吗? 已经八十四的窦默,虽然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矍铄,只见他行过礼后,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陛下,微臣奏请,立即发兵,渡海击台。” 群臣当即大哗。可是,随着窦默的出场,朝中的翰林御史们,以及其他中低级汉官,却几乎全部站出来,表态附议。 第一百零四章越是清官越反动? 大胡子“凤举”轻轻一挥手,“鹏振”从怀里掏出小刀,“嘶啦”一下割开下面的米袋,掏出一把米,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低声道:“是两年以上的陈米。” “哼,早就知道鞑子不会真心待百姓,果然赈灾用的也是这般陈米。”大胡子不屑的说道,“既是百姓吃得米,就别太过。” 于是乎,“鹤翱”等人就拿过水桶,小心的沿着破口朝米袋里加水,当然,每个袋子不必太多,而且现在的袋子也不防水,可以直接渗透下去,因此实际进度很快。 “头儿,这大冷天的,这点子水能行麽?”有人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吧,咱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虽然天冷,可是发一点霉长一点虫,和全部发霉长虫,效果是一样的。”大胡子难得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道。 很快,由于分工有序,这项工作迅速完成,接着,“鹏振”又划开另外一车米袋,却惊呼道:“这是去年刚收的新米,颗颗精亮,粒大的很,看来是鞑子贵人吃的呢。” “听说……那陈留令没等上峰命令,就擅自开仓放粮,还挨了顿训斥,现在是革职留任呢。”有人小声说道。 “恩?怎么说?” “那陈留令陈臣家里本就穷,听说还是个清官,这回擅自开仓,可是扛着棺材上大堤的,还和民夫们一起吃饭,如今可有了陈青天的说法了呢。” “他是汉人还是鞑子?”大胡子淡淡问道。 “是鞑子,陈臣是汉名,可是……”那人正待解释,却被大胡子打断道:“不必说了,是鞑子,那他那么做,就更加可恶,他就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比起汉奸来更危险!” “可是,那清官做事,毕竟还是为了百姓好吧,他轻傜薄赋,秉公断案,好歹也是给百姓做了实事呢,咱们这么做,似乎对百姓可是不好呢,人家吃饭都……” “你懂什么!”大胡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鞑子!他是鞑子你知道么?鞑子怎么可能真心对汉人好!只有把鞑子赶走,让朝廷光复河山,这才是对百姓好,其他的好,都是假的!他一定是别有用心!韩非可说过,‘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又说‘臣之所以不弑其君者,党与不具也’,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当然我这么说有些犯禁,但是你们听着,鞑子的官只会为鞑子办事,为鞑子守土临民,我们是汉人,我们和鞑子不共戴天,永远没讲和的那一天,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除非他们愿意给我们当奴隶!” 整理了下思路,大胡子抬头看了下星空,道:“你们记住了,鞑子的清官比鞑子的贪官还可恶,是最最危险,最最可恶,最最凶恶的敌人,相反,贪官到还是好人,知道鞑子本身的可恶,别以为清官的清正廉洁是真的,告诉你们,阁主上次给我们开会时讲了,这样的人,与其说他们是爱民如子,不若说,他们是元廷最最忠实的走狗,他们那么做为了什么? 第85章 是为了麻痹百姓,让百姓以为鞑子是真当百姓是自己人的,为什么啊?因为朝廷还在,陛下还在,他们怕!他们怕乱施暴政让百姓造反,让百姓一直念着朝廷的好,所以才假惺惺的对百姓好,别说百姓了,好多读书人都看不出来,还着了他们的道呢。” 换了口气,大胡子接着说道:“你们别以为我们这次行动没有意义,看着吧,虽然百姓吃饭受那么点影响,可是这么一来,他们就恨鞑子了,对不对?他们就会支持我们,就会心永远牵在朝廷身上,这样,等到我们光复后,他们就能真正过上好日子了,你们啊,目光要长远,要看到几十年后的东西,不要只看眼前这点子蝇头小利。” “阁主真是英明啊,这么深的道理都看得出来。”那唤作“鹊起”的人由衷赞道。 “阁主固然不凡,可是,这等精深的道理,可只有当今陛下能看出来,别看陛下只有九岁,可是那份见识,那份胸襟,那份谋略,我看也只有太祖太宗能比得上啊,我大宋中兴,定然不是问题。”大胡子说起小皇帝来,满脸都是赞叹之色,那眼睛甚至也忍不住看着南方了。 “头儿,你见没见过陛下啊,听说你还在台南受训过,都没机会见陛下?”又有人好奇的问道。 “见自然是见过了。”头儿自然很得意。 “说说,给我们说说陛下是什么样的。” “就是,反正还有大半个时辰呢,肯定误不了事情。” “就是,就是。” 见大家情绪都很高涨,大胡子笑了下,道:“只说半刻,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快说啊。” “话说那次,还是祭天的时候,陛下一身衮服,龙行虎步,口念祭文,祷告天下……”大胡子正说的眉飞色舞,却被“凤举”打断道:“头儿,陛下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呃,”头儿显然被问住了,“我当时离陛下有几百丈,哪里看得清楚,总之肯定是天庭饱满,剑眉飞扬,面如冠玉,目若晨星了。” “喔。”众人居然也不加思索,都连连点头。 “好了,别废话了,那些给达官贵人们吃得米,可不能客气,加点巴豆吧。” “巴豆?头儿,你也太狠了吧。“ 大胡子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只是,远在台湾的萧统,不知对于曾经在史无前例年代甚嚣尘上的“越是清官越反动”,究竟怎么看呢。 ...................................................................... 别说千年前,也别说那史无前例的年代,就是今日,很多人不依然这么认为么,类似“越是清官越反动”的思想不依然甚嚣尘上么,某赤色集团不依然成天这么干这么说么? 第一百零五章民变(1) 老实说,萧统的内心,一直在挣扎,当难得的从繁琐的事务里能临时脱身,站在岩石上观海听涛之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了。 狠辣,不择手段,狭隘,多疑,偏激,种种萧统原本最痛恨的东西,却全部出现到了自己身上,而善良,仁慈,宽容,淡定等等萧统一向引以为豪的美德,如今却丝毫不见,萧统甚至怀疑,现在的自己除了残存着后世的先进的科学技术和记得几千年的历史外,与原本的自己还有什么相干?难道权力的诱惑,尊位的腐蚀,真的能让人蜕变异化如斯? 罢了,为了光复中华,驱逐鞑虏,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萧统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台阶和借口,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祥兴三年三月,元河南行省陈留,因赈灾粮出现大量石子霉变,多半长虫,灾民们吃了上吐下泻,终于让陈留令陈臣苦心维持的暂时平衡破局,愤怒的灾民迅速聚集到县衙,要求讨个说法。 可是,已经把比较好的粮食都下发出去的陈臣,如今也是上吐下泻,光下午就拉了十几次,哪里还有力气来管这些?且就算他现在有精力,也没有钱粮了啊,可是,陈臣长时间不出门,正好让外面灾民对陈臣长时间官声尚好所建立的最后一点信任完全消弭,于是乎在一个大胡子黑脸汉子的带头下,灾民们冲进县衙,而守卫县衙的士卒们都像软脚蟹一样,根本拦不住红了眼的灾民们,于是乎昨天还是陈青天,今天就成了陈霸天,那陈臣纵然半生廉洁奉公,如今竟被活活打死。 只是,当激愤的乱民们做完这些,却发现叫唤的最欢,语言最有煽动力的那几个人,却全都不见,大概是被杀死了吧。 杀官那可是造反大罪,是要株连九族滴,这些向来老实的百姓们自然有些惊慌,可是,既然已经做了,反正也是个死,当有人挑头时,振臂一呼,必然众人归心。 于是一个二十多岁,一身白衣,生得也很是白净的汉子被奉为首领,人称白衣秀士,中原的第一把火,终于被点燃了! 只是,在这个时刻,不单单是陈留一地,太康,许,陈,颖等多处,凡是黄河大堤决口的地方,都出现了乱民闹事,围攻县衙的事情,而且其他决口处已经有民变得消息,居然也传来,这让本就群情激愤的百姓们更加激动,结果,除了许令孟津处置果断,迅速亲自杀人立威,并且调来大量弓箭手,让乱民一哄而撒外,居然一夕之间,十二座县城发生民变。 祥兴三年的民变,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却没有组织,因为组织者在百姓冲进县衙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消失,只因他们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而且他们这些人,暗杀潜伏破坏投毒可以,真正领兵打仗,却是不行,组织的首领很清楚这一点。当然,既然点起了星星之火,自然不能任由火势蔓延,这火怎么烧,烧多大,烧多久,都是有讲究的,堂堂天机阁,自然什么人才都得储备,想到这里,怔怔看着眼前这份详细的元军布防图的张贵不由嘿嘿冷笑起来。 只是,笑过后,一想到那个人的霹雳手段和过人学识,张贵还是有些肝颤, 在占领县城后,颖地的百姓究竟顺民做久了,在造反当天,城门外就有一只元军叫阵,并保证降者不咎的条件下,开城投降。 结果,呼啸而进的元军铁骑,却丝毫没有理会所谓的协议,战战兢兢的打开城门的懦夫们被迎面而来的马刀砍成两半,呼啸而入的铁骑毫不留情的碾压着沿路的生命,对于所有他们见到的人一律斩杀,绝不容情。 谁让这支军队,并不是腐朽的行省地方部队,而是从塞北归防,原驻淮泗的阿里海牙部呢?阿里海牙自漠北撤下后,却不知为何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驻防大都或者会宁,却是在大都迅速补充了兵员和粮草后,自大都星夜南下,日夜兼程。 只是,这一次在颖县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遇见了多年没见的民变,得知消息的阿里海牙十余年来第一次面有震惊之色,只是,他只是思考了一瞬间,便做出决定,暂缓行军,就地平乱! 当然,这些他都得飞章向忽必烈奏报,想必他的信使比驿站的途径要快很多吧。 可是,当阿里海牙的大军迅速分散,企图一举击溃各地乱民时,却发现各地城里几乎一空,剩下的都是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的老弱病残,而且县衙都被焚烧干净,富户都被洗劫一空,所有能带走且值得带走的东西都不见了,等于说黄河下游的十余座原本很富庶的县城,全部被洗劫一空。而陈留等几座西面点的县城,干脆就完全空了,城里根本就没人了,当然,财物细软更是没有,让想大发一笔的士卒们颇为不悦。 原本成竹在胸的阿里海牙不禁有些发怵,如果这些乌合之众想守城的话,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全部斩杀,可是,问题就在于,他们居然跑了!居然卷着财物细软跑了!他们到哪里去了?他们是谁指使的?一个个问题,让阿里海牙有些头疼。 流寇!不知为何,两个极为可怕的字,突然出现在阿里海牙的脑海中,让原本已经准备下令屠城以泄己愤的他几乎暴跳如雷。 “快,快派人追回信使,那些县城,一个百姓都不能出事,谁扰民,杀无赦!”阿里海牙近乎歇斯底里的下达着命令,让跟随他多年的传令兵都有些发抖。 第一百零六章民变(2) 这一次所谓的民变,却与前朝历次的都不相同,只因为操纵民变的,并不是图谋不轨的秘密宗教,至少在直接上也不是敌对王朝,而是在其他朝代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秘密组织。 而他们发动民变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是想要借暴民之力颠覆元廷,因为谁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没有充分腐化的蒙古铁骑基本不可挡,而乌合之众面对他们只有被砍的份儿,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破坏!可以想象,在这个本就不是建设的年代,在百姓没有得到充分休养生息的年代,在天灾人祸接踵而至的时代,对于生产力的破坏有多大! 首先,挑头的几个人不消说,自然也是天机阁的人,天机阁一年来费银逾百万,阁员数千,分道数百,如今初试身手,果然不凡,前次炸黄河大堤,今日毁赈济之粮,一步步目标渐次达到,如今百姓既然已经动员起来,天机阁自然不能置身世外。 只是这一次,张顺却提前得到了台湾方面的指示,“若是有地方豪强或白莲教摩尼教等欲借民变起事,阴助之而勿疑,若彼等事急则援之,事败则救之,我则游食自若,坐观天下大事。” 第86章 张贵看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张贵也是打过仗的人,自然知道蒙古铁骑的可怕,这些流民哪怕有百万之众,面对一代雄主忽必烈和无数的良臣勇将,也绝不可能推翻元廷,只要能让流民四散而地方不安,烽烟遍起而农桑不事,税负渐重而怨声四起,这比打胜仗攻城池,要合算的多的多。 心领神会的各路“民军”很快汇聚,只是人数却少了很多,总共只留下了六万真正的亡命之徒,是真愿意把脑袋提到手上拼富贵的主儿,而这些人也多半没有家人,因此也没什么顾忌。 而剩下参与起事的百姓,其实当时根本就没干什么,说白了就是凑热闹起哄,而他们本质上说是愿意去过日子的,那么,他们的前路也很明显,就是逃难当流民。可以想象下,当十几万流民流落到其他地方,他们要吃饭要种地,只会让当地负担加重,而当民军到了当地,又会制造更多的流民,同时让自己实力壮大,如此循环下去,足够把中原之地搅得天翻地覆。 祥兴三年四月初八,当荥阳的百姓们刚刚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全城尽是身穿白衣的士卒,呃,说他们是士卒只因为他们都拿着兵器,只是以木棒居多,有刀的都很少,很明显他们刚刚进城。 而荥阳的地方官已经被斩首示众,尸体吊在城楼上,全城所有的鞑子和色目人,以及长得高鼻深目的人全部被杀,资财充军,妻女被掳掠,自不必多说,而汉人的员外财主们,则得到了妥善的保护,愿意从军愿意离开,悉听尊便。 因为各支民军在汇聚前,实质上都是受天机阁的人领导,他们对于军纪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因为这样的亡命徒组成的行伍,让他们讲军纪,无疑是自缚手脚,于是乎他们的军纪其实只有一条:不得劫掠汉家百姓,淫辱汉家女子。 当时,有人问道:“若是鞑子百姓,鞑子妇女,该当如何?” 得到的回答很明确,却是一句反问:“未曾听闻鞑子之属乃人类也?” 此令一传,全军欢呼,这也就是说,对于汉人必须秋毫无犯,对于不是汉人的,烧杀淫掠都没问题。毕竟中原百姓受鞑子的欺压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如今剩下的这些真正愿意打仗的,更是与蒙古人有着血仇,让他们去血腥报复蒙古人,自然能极大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当然,对于混合家庭,暂时按照汉人对待,因为在那个蒙古人远远比汉人尊贵的年代,他能和汉人结亲,想必也不是太可恶吧。 荥阳乃是河南重地,本有大军驻守,可是前日换防之时,城里的万余蒙古铁骑却悉数北上,于是在天机阁细作的配合下打开城门,荥阳便一鼓而下。而荥阳城里,蒙古人聚集甚多,尤其是很多贵族王公的家奴,以及他们的家奴,都在此置业定居,数目甚至不比汉人少,因此可以想见,他们也都遭了大炴。 提前汇聚起来的“民军”,与荥阳会盟,他们很快给自己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白衣军,陈留路的大当家白衣秀士白普,宣称“昔日陈庆之八千白衣军纵横天下,杀十余万胡人如草芥,今我等盖当如是,不坠前人威名也。” 这一次杀白马黑牛祭祀天地,明确提出奉大宋祥兴皇帝为主,白普等人均自立为将军,数万民军又分为七旗,曰赤橙黄绿青蓝紫,以头巾色为各旗色,白普为赤旗军首领,众人定计,四向劫掠,其中赤旗军北上太行,橙旗军西向甘凉,黄旗军前往关中,绿旗军留在河南,青旗军前往淮泗,蓝旗军前往山东,紫旗军前往江南。 各路人马定下的作战方略,乃是“遇名城大邑则绕之,小城富村则取之,敌军众则避之,寡则击之,追则遁之散之,退则袭之扰之,不因一城一地而停步,务以流动为纲,临敌非十倍不可战,轻装简从,速往各地马场获马,以三日四百里为期。” 也就是说,这些“民军”,将被真正改造成流寇,而且尽量弄到尽可能多的马匹,倒不是想和蒙古铁骑争雄,而是为了确保机动性,避免被围死,而且他们的作战目的也很明确,破坏生产力,制造出更多的流寇。 当然,他们四处流窜还有一个目的,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因为这是上头密令,等级很高。 最后,白普放言,曰“两年后当与诸位再会与河南,彼时我等用奋击百万,铁骑十万,当北伐幽燕,再造中华。” 等到急行军数千里的阿里海牙赶到荥阳时,却发现原来拥有二十五万百姓的荥阳城已经空了,城内死尸遍地,可是仔细一辨认,却几乎没有汉人,无数的蒙古女子被轮奸后剖腹剜心,开肠破肚,他们的府邸也被抢劫一空,反倒是原本汉人的聚居区,却几乎没有受到侵扰,只是百姓也大都搬离,值钱的细软也全部被带走,他们当然知道,等到蒙古人回来,他们等到的一定会是极其惨烈的报复,屠城是少不了的。因此这些“自觉”的“流民”几乎不用白普等人动员,就乖乖的收拾东西,在几天内跑光。 更令阿里海牙抓狂的是,荥阳大库里的数万刀枪铠甲和五百匹好马,也全部被顺手牵羊。甚至,里面还有为数不少的铁火炮和震天雷! 等到阿里海牙在士卒们带领下,来到刚被扑火火势,勉强留下个门脸的府衙门口时,匾上却赫然写着:“大宋威武将军白普,敬告来此之鞑奴阿里海牙,三月后,本将军将率三十万众与鞑酋忽必烈会猎于燕京!” 第一百零七章起航 与此同时,台南港正是人声鼎沸之时,张世豪的船队将要启航,小皇帝亲自来码头送行,更是让气氛更加庄严。 虽然舟楫数百,旌旗林立,可是,萧统心中在自豪之余,却更多了几分失落,如今拼凑全台资财,也只能拿出这样的船队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虽然看起来很是威武,可是谁都知道,远洋船队最需要的,是整齐,标准,如今这么做,也只是想尽可能多的运点货物罢了。 没法子,台湾缺钱啊!可是萧统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汉家旌旗的船队遍布五洋,让中华成为日不落帝国! 开船前,自然还是要和张世豪多说几句,此行张世豪身负三大使命,其一自然是按照惯例,要运货前往南洋,这条航线张世豪已经跑了几次,自然不必多说。 其二,则是萧统反复嘱咐的,一定要前往满刺加,在当地大兴土木筑城,广留兵丁驻守,必要时,此行可不携银而回,却务必守住满刺加。 当时还有些大惑不解的张世豪,不知为何满刺加弹丸之地,却被如此重视,萧统却笑而不答,只是命张世豪取出了南洋海图。 当然,这份海图其实就是张世豪自己沿路绘制,由于没有六分仪这类的仪器,因此画得甚为粗糙,与萧统印象中的南海可不是一回事,但是,大抵事情还是能看明白的。 只是,张世豪还是把台湾岛画在图的正中,还比其他各处用的比例大了不少,倒让萧统有些哭笑不得,后世岛上的一群无知政客们这么做,曾让萧统嘲笑很久,没想到自己忠实的手下,却依然不能免俗。 展开地图,萧统并没有多说,图上满刺加周围的马来亚和婆罗洲画得很不准确,大概张世豪当时也没有实际航行测绘,不过,还是能说明问题的。 “张将军你看,这满刺加的海道,西北宽八百里,而东南仅八十里不到,这说明什么?这是喇叭形海峡,我们筑城,就要在东南端,务必控制住这条水道,花再多钱也值,莫要忘了,这北地,东洋和西洋的跑海的,只要他还做海上生意,这条路他就非走不可!这就是海路的咽喉,我们一定要掐住。” 张世豪听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煞气的小皇帝,只因为他说话时的神态,就像拦路抢劫的恶霸一般恶狠狠的,丝毫没有一国之君的风度。 “对了,满刺加还有个算端是吧,你这次多带金银,行贿于他,务必让他让出满刺加东南之地,我们要筑城,就要建个大的,要多少银子,朕都给你,这座城,唔,以驻军一万为标准,务必把他修得固若金汤,岿然不动!” “末将遵旨。” “如果可能,你甚至可以在这满刺加设卡收税,哼哼,想想每天从此南来北往的船队有多少?这是多大一笔啊,嗯,为了防止算端变卦,先给他点甜头吧。” “是。” “此外,这三佛齐十几年前是不是想打锡兰,反而大败而回,如今正国势不隆,对不对?”萧统刚刚看上了马来亚,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苏门答腊岛上,怎么说,这东南亚万里之地,我们不要谁要? “回陛下,确实如此,如今三佛齐据说也有夺嫡之事,百姓多有逃散,国力已经大不如前。” “那好,你带兵过去,自己斟酌,能打赢就打,灭了三佛齐也无妨,反正是立威,如果不便打,就也用怀柔之策,记住,就隔着满刺加海峡,也建一座城,两城犄角之势,才能固守。” “微臣领命。” “至于安南之事,如今陈晃既然态度暧昧,你也不妨跟他暧昧下去,朕的口信你也得带到,他来台湾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来,哼哼。”萧统冷哼两声,道:“那朕明年就去找他!” 见小皇帝神色不豫,众人自然诺诺不敢多说。 很快,吉时到了,不消说,首先自然要祭拜妈祖,祈求庇佑,接着焚香祷告,然后宣读祭文,祝词,萧统再给了远洋船队上下以极高的评价,鼓励他们要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要在海外打出一片新天地! 第87章 随着一声“起锚”的号子,萧统知道,中华民族通向海洋的阀门,已经被自己渐渐打开了。只是如今,很多事情毕竟还是假手他人,萧统不可能亲历亲为,可是开疆殖民之事,说不得还得自己出手,才能获取最大成效,萧统只恨,自己实在长得太慢了! 而大陆上,等到忽必烈接到各地急报时,中原大地点起的星星之火,已有燎原之势。白衣军所到之处,汉人秋毫不犯,蒙古人斩尽杀绝,农田一律毁坏,牛羊一律带走,至于马匹,更是毫不客气的笑纳。 当然,对于汉家百姓,自然不能白白征用人家的东西,反正先前的各县几乎被洗劫一空,各路白衣军手上,还是有不少金银纸钞的,而头领们也不小气,特别是征用马匹的出手简直有些浪费。 可是,河南关中三晋之地,养马民众着实不少,虽然这与蒙古铁骑的矮种马比,差的自然不是一点半点,可是,随着白衣军马匹越来越多,就意味着他们行军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时只因为马匹不多,因此主要用来驼物,可是随着三晋大量村庄被洗,白普的军队马匹迅速增多,终于,当白普军迅速洗劫了临汾的高家庄时,他们的马匹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都骑上马了,虽然有的是两人一骑。 自此,赤旗军行动如飞,开始横扫中原大地。 第一百零八章民间声音 等到各路白衣军早已四散而开,燎原天下时,元廷终于做出了决策。 忽必烈的诏书蔑称民变为“疥癣之疾”,并且赦免中原其他胁从百姓之罪,保证绝不追究,对于首恶数人,则海捕天下,悬赏数十万钞以缉拿之。 同时,忽必烈令阿里海牙兼山东河南行省平章,总领各地兵马,负责平乱,务必“肃清匪患,确保春耕。” 应该说,精锐的蒙古铁骑战斗力是可靠的,阿里海牙打仗是靠谱的,四月二十四,于巩县一代,阿里海牙与绿旗军会战三日,大获全胜,绿旗军留下数千死尸,八五八书房头领马守宋仅率数百骑仓皇逃走。 五月初八,阿里海牙急行军六百里,突然出现在临沂一代,逼迫蓝旗军在此与己决战,数万铁骑冲杀之下,蓝旗军败绩,首领一只眼败死,副手混江龙率残部躲入深山之中,阿里海牙留下千人搜寻,主力再次消失。 五月二十,阿里海牙部将阔端,在仅以两千人坚守潼关二十余日而不出后,突然亲率千余骑兵出关迎敌,最近连战皆捷,缴获军资无数,部众近十万,号称十五万的黄旗军与阔端血战一日,不相上下,突然,背后杀声震天,大地颤抖,有人高呼“鞑子来了”,黄旗军头领黄子明怯懦之下宣布撤军,黄旗军遂一败涂地,枕尸数十里。黄子明部不知去向。 不足两月,曾在中原大地掀起燎原大火的白衣军,七旗已折其三,虽然这些早在天机阁方面的预料中,可是蒙古铁骑来去如风,箭矢如雨,平地野战不可挡的气势,还是让原本因年来无比顺利,而心中不屑的各色人等终于冷静了下来。 当然,大陆发生的一切,自然会报告台湾。不过,萧统得知陈留等地民变时,已经是四月了。 看着奏章上写明的日期,萧统心中颇为不悦,虽然他知道这个年代他不可能搞出无线电来,他也不指望能搞出超限战,可是,像这样一份军情能晚来一个月,可以想见是多么误食。君王干涉前军则敌情不明,多有瞎指挥的嫌疑,可是,作为这个时代的独裁者,又有谁能真正放心让前线将军们自由发挥? 不管怎么样,一定得琢磨出能加快军情传递的法子,只可惜如今朝廷驻烨台岛,不能在大陆有公开的机构和人员活动,如今元廷的消息从江南到大都,往往八九天就够了,需要时候还能更快,可是,如果大都的消息一路传来,等到台湾,一个月是最经常的。 倒不是萧统没想过开车马行这类的东西来建立情报快速渠道,可是,单是经费和人脉两样,就足够让他头疼了。 在朝会上,当群臣得知大陆已经发生民变后,可以说是一片欢腾,尤其是以司徒不群为首的一群清流们,和新晋的举人们,更是日夜置酒高会,畅谈时政,一时间颇有声势。 顺便说句,四月初八举行的乡试,可以说沸腾了整个台湾,各个县的考场可以说是爆满,而且由于皇帝亲自视察考场,勉励众考生好好答题,争取进入殿试,更是让众考生摩拳擦掌,无比兴奋。鉴于这一次乃是恩科,加上取消了会试,过了乡试就是殿试,也就是当了举人就可以直接考进士了,这等好事哪里找去?因此很多人更视为是难得的机会,因此上至白胡子老头,下至总角童子,都跑来考试,没法子,皇帝说过“不拘一格降人才”嘛,谁来都行。 至于初试的试题,萧统就把权力下放,自己并不干预,本来乡试这东西考的就是基本功,若是连乡试都通过不了却还想当文官,那就是扯淡。所谓低分高能,纯属弱智的自慰罢了。 不过,萧统省略了程序,却发现报考人实在太多,加上三月八号很多人突击成为秀才,大陆迁来的各大家族更是老少齐上阵,很多家族里多人上榜,这样一来新进士的质量就值得考量,因此萧统决定,宽进严出,他叮嘱陆秀夫,务必严格把关,控制人数,以至于最后获得参加殿试资格的举人也就是一百零五人,基本上是三十选一,这个比例还算靠谱。加上大陆来台,经过考核确实合格的读书人也被特批,可以参加殿试,这样最后参加考试的有一白八十人,只录取五十个进士,可以说也比较严格了。 不过,近来元廷迁界禁海,虽然名义上是严禁,可是事实上却并不严格,因此投台者还是大有其人,不过成乡成族的还是少了,可是就是这样,台岛上如今也有了一百二十余万人,只是男女比例却并不是很和谐,男人稍微多了一点。 关于这个问题,萧统和陆秀夫等人也有些头疼,可是,一时间还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虽然五十个进士还没出来,这一百多个候选人们可没闲着,纷纷拜师投门,而闲了好久的司徒不群等人更是兴奋,纷纷开诗社词坛,尤其是司徒不群在台南开了个同仁阁后,更是名家云集,士子蜂拥,一时间声势为之一盛。 这些年轻人,和那些心还很年轻的清流们到了一起,除了吟风弄月外,自然要讨论时政,如今抨击朝政的事情虽然还没出来,可是当萧统下令对大陆发生民变的事情不必保密后,士子们的情绪也被迅速点燃了。 不少人当即表示,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朝廷正该反攻大陆,挥师北伐,皇帝振臂一呼,必然天下云集而响应。尤其是在不少大陆来的士子们痛斥如今元廷如何鱼肉百姓,百姓如何民不聊生,民军如何威武雄壮后,这种呼声更加高涨。 当然,也有人说如今元廷势大,暂不可与之争锋,可是在清流云集之地,这样的话很快被驳斥,被批倒批臭,乃至人生攻击,根本成不了气候。 当萧统得知这些声音时也不意外,也没有理会某些人的看法,也就是让那些人少说点的话,在他看来,民间吵吵闹闹,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有些话,还是得拿到朝廷上说,比较合适。 第一百零九章验收火器(1) 朝会上,基本上都是自己人,萧统自然下令公布现有的大部分消息,只是因为滞后性的缘故,他收到的消息,却是中原民变四起,百姓忍无可忍,大都乱成一团。 不消说,消息一出,欢声雷动,群臣们的情绪再次激昂起来,司徒不群等人甚至当即要求,立即挥师渡海,反攻大陆。 而钱能熙等武将,则隐晦的表示了不同意见,他们说的很清楚,宋军目前的战斗力,海上御敌有余,陆上攻取不足,且岛上粮草,最多只能支持两年,且元廷以中原敌一隅,目前强自作战,凶多吉少。 可是,这一次,也许是密报写的过于绘声绘色,也许是长时间淤积已久的情绪需要发泄,司徒不群等人居然不依不饶。 “钱将军,你一力阻拦朝廷北伐,究竟是何居心?” “司徒大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敌强我弱,鞑子众而我寡,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不宜大动刀兵。” “那钱将军的意思就是,我堂堂大宋铁军,打不过鞑子了?”司徒不群却是不依不饶。 “这……”钱能熙心中恼火,谁都知道当前的现实,确实是打不过鞑子,可是这话偏生还不好明说,不然这些刁毒的读书人马上就扣上一顶“别有用心”,“长鞑子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帽子来,中国文人自古以来内斗的本事,这些武将们虽然不一定学的会,那可是耳濡目染已久,早就心知肚明了。 “诸位爱卿,此事不必纠缠,若是现在和鞑子开战,确实多有不妥。”萧统很怡然的看着臣子们吵了一会,又及时在激化前说话了,作为仲裁者的感觉,当然比参与者要爽许多。萧统如今也知道,这些朝廷上的口角之争,不单单是利益之争,也是臣子们争宠的手段,而很明显,臣子们吵得越欢,萧统的地位就越稳固。 当然,前提是这些臣子没有精明到故意在皇帝面前吵架玩,来演戏,若是这群人真的精明到了这个地步,萧统也甘愿认栽! 关于大陆现在发生的事情,台湾只是吵吵了半天,也就形成了共识,道义上高度赞扬,全力支持,不过事实上么,就不必太当真了,台湾要忙自己的事情。 第88章 于是乎陆秀夫这笔杆子再次捉刀,又是一篇宏文,历数元廷罪恶昭彰,赞扬百姓不畏强暴,鼓励民军直捣幽燕,指诚山河许以封赏。可以预见,一月之后,这份布告大概又能在中原掀起点什么吧。 不过,萧统现在还是很确信,自己的小朝廷由于一直有所动作,加上元廷理政不利,因此还没有被大陆的汉家百姓所遗忘,而这一次民变,虽然不是夺回江山的好时机,却是舆论宣传的大平台,如此做文章,虽不能夺取实地,但是外势上却能得分不少。 此外,今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刘子厚掌管军械司已有时日了,如今他奏报,说是已经大有成果,请求皇帝验收。 这自然不是小事,不论文臣武将都挺高兴,于是乎萧统一声令下,大家就全杀过去了。 军械司衙门虽然在台南城外,可是如今台南城人口虽多,但是城楼并不高大,原因就是萧统以为台南只是驻烨之地,不可为长久之都,修建高城徒费银钱罢了,因此君臣们浩浩荡荡坐上牛车就直奔军械司。 由于台湾岛上马匹实在太少,倒是耕牛由于张世豪前次回来大有收获,除了满足百姓耕地需要外还大有富裕,因此朝廷上下也都坐上了牛车,为此百官开始还略有微词,可是既然皇帝都坐上了,也就没说什么。反正祭祀等情况下,皇帝还是会乖乖换回辇與的。 军械司衙门,其实就是一排平房,侍郎杨肇如今主政高雄,令有他事,因此目前就是刘子厚说了算。不消说,刘子厚自然带着军械司上下人等出来迎接。 行过礼后,刘子厚手下们列队两厢,手上捧着木盒,里面,就放着这一次君臣来看的主要物事——火绳枪! 深吸一口气,萧统此时竟然有些紧张,他很怕,自己强力推动的,花费大量银钱的火绳枪失败,而他,真的很大程度上把希望放在了这上面。 伸出小手,轻轻放在了枪托上,很凉,黄铜就像镶了金子一般熠熠生辉,摸上去也很是光滑,再往上,枪管和枪托交合紧密,枪管上也没有裂纹,做工很是不错,旁边其他的臣子们已经啧啧赞叹起来,可是萧统一把抓起,想要持枪好好秀一把时,那枪却直往下沉,差点把萧统带着也摔一跤。萧统这才想起来,这火绳枪可也是二十几斤,自己一只手怎么提得起来? 可是皇帝失仪,臣子们却是惊慌不已,见刘子厚汗都出来了,萧统微微一笑,道:“看不出,刘子厚你这东西设计的还真沉呢,好用么?” 见皇帝没有生气,刘子厚才松了口气,道:“陛下,微臣已经造出五十把火绳枪,并且已经试射数次,今日请陛下校验。” 萧统点点头,淡淡道:“去靶场。” 第一百一十章验收火器(2) 靶场上,十个木板人立在约三十五丈外,这也就是将要打得靶子了,还好萧统提前已经跟刘子厚说过,火器试验的靶场可以用环状靶,于是那些木板人身上也有一张靶纸,当然这靶纸很粗糙了,毕竟台湾也就有三家产量很小的造纸作坊,除了维持朝廷和各个衙门的需要外,几乎连出口的量都没有。 那些靶纸上也划着圆环,这倒不奇怪,只是上面,居然还画着人的五脏六腑,当然,学过解剖的萧统自然能看出来,这和真实的比例和形状相差甚多,可是刘子厚能想到这一层,也算不错,而旁观的臣子们自然都赞不绝口。 随着刘子厚一声令下,十名健壮的裸着上身的汉子端起了颇为金贵的一尺多长的火绳枪。仔细看去,那火绳枪上梯形铁边的小壶是装引药用的;右边的皮盒是装弹丸的;白色小瓶是装发射药用的,每瓶装一发的药量,刘子厚解释说这样可以避免士兵在战场上因紧张,而装多或装少发射药。说得钱能熙和范武雄这样懂行的人是连连点头,也让一直有些担心的萧统稍微轻松了点。 当然,演示发射时,萧统和大臣们自然要后退,本来要求是后退十五丈,不过萧统考虑火绳枪的威力,这玩意后开膛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且再远了也看不真切,虽然刘子厚固请,不过萧统还是坚持,因此只率众后退了十丈。 接着,刘子厚就像一名将军一般指挥着自己的手下,随着他的口令,那些汉子们迅速的拿着特制的绒刷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这点萧统也明白,但凡火器,火药残渣阻塞引火孔,这是火枪常出现的毛病,一不小心就是人命,刘子厚一直自己琢磨而没有参考资料和前人经验,能想到这点着实很不容易。 接下来,他们从小皮袋里小心的取出引药,再将引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此时他们的动作很缓慢,萧统仔细看去,几乎手腕都不抖的,可以想见,平素他们一定经过了不少训练。 接下来,刘子厚大喝一声,十名操作者同时拧开装发射药的竹管上面的木塞,将黑色的发射药从枪口倒入,看到这里,萧统有些摇头,中世纪时欧洲各国的装药,可都是用的做工极好的铁管,那些东西甚至还可以做艺术品来把玩,可是如今,在自己的强推下,火绳枪虽然也算做出来了,可是这用竹管……萧统心里对其安全性能,总归是不放心。只是,如今的技术水平,还都是小作坊式的粗加工,就算按照自己瞎编的那个所谓流水线连续作业,也就能做出很粗的大件玩意,那种无缝密合金属管……萧统摇摇头,把这有些太过超前的念头从脑中赶出去。 接下来的步骤,就有些奇怪了,只见士卒们从身边的袋子取出核桃大小的弹丸,却是脖子一扬,就放进了嘴里,群臣一见,当即大哗。 刘子厚忙解释道:“诸位大人勿要惊慌,那弹丸并不是要吞下去,只是含在口中,这样打仗时能节省不少时间,免得贻误战机。果然,随着刘子厚话音一落,他们马上将含在嘴中的弹丸从枪口装入。 萧统看了,不由连连点头,这刘子厚真乃奇才,怎么这都能想到,看来只让他在这军械司是屈才了,不如调到工部吧…… 而士卒们剩下的步骤,就很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发射药,好一会儿,便听见刘子厚喝道:“点火!” 这是试射而不是实战,因此自然都备好了火折子,士卒们小心的点燃明显比实战缩短了很多的火绳,只听见”哧哧“的燃烧声,火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缩短,当然,虽然火绳已经点燃,可是这枪就麻烦在不能连射也不能点了就不管,士卒们还得把火绳固定在黑色的火绳夹上。由于此时引药锅盖是关上的,所以不用担心火绳的火星引燃引药造成走火。 至此,一切准备工作皆以完成,刘子厚高呼道:“陛下和众人大人留神!”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高喊道:“打!” 声落手动,十个人一起扣动扳机,火绳落下的同时,引药锅盖打开。引药点燃发射药,先先后后很闷的十声,萧统知道弹丸已经发射,只是那些原本还威风八面的操作者们为了避免火药灼伤眼睛以及火光耀眼,都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有那么几个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害怕,小腿还在瑟瑟发抖。 看见这一幕,萧统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次打枪,似乎也是这般场景…… 等到刘子厚等人把十个木板人全部拿到萧统面前让他过目时,效果就不那么好了。十个木板人,居然只有五个上面有弹孔!命中率仅仅百分之五十,而去寻找弹丸的几个,也费了好大力气,才在离靶子很远的地方找到弹丸。 而打中的那几个效果也很不好,用现在的话说,没有一个能及格,其中三法打在边缘,用现在的标准只有两环,一个四环,一个好点,五环,反应在那人体图上则殊为有趣,恰好是爆了他的子孙根。 无疑,这火绳枪准头,是很差的。在实战里,究竟能起几分作用,还值得考量,可是就是这成绩,已经让在场的群臣们赞不绝口了,文臣们额首相庆高呼中兴有望,武将们振臂高呼大喊即刻挥军,仿佛是有了火绳枪,蒙古铁骑就不堪一击了一般。萧统不由暗笑:“这般命中率你们都得瑟成这样,要是给你们狙击ak你们不得疯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燧石枪(1) 钱能熙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弹孔,忍不住啧啧称奇,萧统见了笑道:“钱将军,若予你部一万火绳枪,你当如何?” 这话一说,周遭立即静了下来,大臣们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唯恐漏掉了皇帝的只言片语,而钱能熙更是心中紧张,这是暗示?是试探?是反话正说? 犹豫了好久,钱能熙心中一横,道:“陛下,末将虽不才,然对陛下之忠贞天日可表,如今末将所部日夜操练,士气高涨,若有火绳枪这般利器,则更是如虎添翼,既然蒙陛下厚爱,末将愿先尝试此等神兵,为其他将军们获取经验,让他们少走些弯路。” 可是钱能熙这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可以想见,方才刘子厚的一番表演,已经让火绳枪在他们这些人心里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如今这钱能熙居然还真顺杆朝上爬,你也不怕摔咯! 萧统笑笑,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钱将军,既然你说你士卒愿意先试试这火绳枪,方才的试射你也看了,不妨说说,你怎么看,要结合实战来说。” “遵旨,陛下,末将以为,这火绳枪既然需要点燃引信,那士卒们怕是一直要随身带着这玩意吧。”在从刘子厚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钱能熙接着说道:“诚如刘大人所说,每个士卒都得带着一两丈的火绳,这会不会有危险? 第89章 要是它自己燃了怎么办?还有,下雨天的时候,点不着或者点着了就灭了,又怎么办?刮大风的话,把火药吹走了,又怎么办?那时候鞑子的铁骑可能就冲过来了。” “还有夜里的时候,点火不是自己暴露么,鞑子的弓弩手对着火星处一阵齐射,那不就麻烦了。”范武雄也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 萧统听了,自然连连点头,看来这些旧时代的武将们也并非某集团修纂过的历史里说的那么不堪,他们还是有眼光有见地的,很多时候他们缺少的,也只是一个开眼看世界的契机,而如果把东西放在那里,他们的洞察力还是足够的。 钱能熙并没有因为范武雄插嘴而有所不满,毕竟他们如今算是一系的,他接着说道:“而且末将观之,这火绳枪的发射速度也未免太慢,若是鞑子骑兵向我军冲锋,火绳枪射程不过三四十丈,而彼时鞑子骑兵已经奔驰如飞势不可挡,那火绳枪威力固然不小,却又能打倒几人打掉几马?而三四十丈内,火绳枪却只能打一次,那时骑兵早就冲过来了,那时候这些士卒,怕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了。” 钱能熙很冷静,很理智,看得也很清楚,萧统不由暗赞,谁说南宋没有人才,只有不识人不会用人的,一个王朝,永远不会缺的,就是人才。 钱能熙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好一会,司徒不群有些按柰不住的问道:“那照钱将军你这么说,火绳枪面对骑兵岂不是毫无作用,那朝廷还靡费甚多造枪,又有何用?” 钱能熙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满是鼓励的眼神,心中一阵,微笑道:“司徒大人勿急,且听我把话说完,虽然这火绳枪射速甚低,却也无妨,其一,陛下已经说过,那火枪手可以分列排布,前排卧射,中间蹲射,后排立射,且火枪手须错开发射时间和站位,如此一来,则每时每刻都有弹丸打出,其二麽,虽然火绳枪打骑兵还是有些麻烦,不过末将敢断言,若是有数千这火枪手构成的步军,再辅以弓弩手,不消我朝名将出手,单是末将上阵,就算鞑子步军百万,末将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慷慨激昂的说完,钱能熙却又轻轻叹道:“只可惜,这火绳枪究竟打得还不算准,我朝军中神箭手无数,不知何日能有神枪手。” “神枪手都是练出来的。”好久没有说话的萧统淡淡道,“钱将军但且宽心,如今财政虽然困难,该花的钱,朕还是不会吝惜,等到火绳枪装备军中后,尽可以组织射击练习,不必怕花钱花药,平日里花了钱,打仗时才能保命。” 如此一说,武将们自然没什么不满,只是陆秀夫和苏醒等人,却都皱起了眉头。 “对了刘子厚,这火绳枪的成本,可曾压下多少?”萧统自然不会忘记,这火绳枪也是烧钱的东东。 “回陛下,诚如前面所料,微臣有把握把成本压在三百三十贯左右。”刘子厚想了想说道。 三百三,不算太贵吧,萧统嘀咕了两句,又道:“那如今你们生产速度如何,何时能装备军中?” “回陛下,按照现在军械司的拨银和人工,依照陛下那‘流水线’的法子,每月能造出八十到一百把来。” “才八十啊,那啥时候能轮得上弟兄们呢,台湾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呢。”范武雄颇为不满的嚷道,只是萧统瞪了他一眼,才让他讪讪闭嘴。 “如何,朕全力支持你,要多少钱给多少,要多少人也调多少,你能生产几何?”萧统想了一下,沉声道。 刘子厚掰着手指算了算,然后肯定的说道:“回陛下,那样一个月五百不是问题,不过臣每月需要三十万两银子和一千五百工匠。” “那好,就这么定了。”萧统当即就想拍板,而武将们也都面露喜色,毕竟,一个月五百,一年就六千,六千火绳枪啊,啧啧。 可是,刘子厚犹豫了一下,却道:“陛下,虽然如此,可是……微臣窃以为,那火绳枪不必如此生产……” “哦?”萧统很是意外,哪里有这样好事来了还不愿意的? “因为……”刘子厚嗫糯一会,咬牙道:“火绳枪对付骑兵不行,可是根据陛下的图纸,臣已经做出了燧石枪来,射速比火绳枪快,威力也大。” “啊!” 见皇帝和其他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刘子厚忙摆手道:“如今微臣只做出了三把样品,还没有好好测试,而且这东西也贵的很,一把就要一千贯钱。” “不说了,刘子厚,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瞒着朕!你也别下跪请罪了,赶紧带朕和百官去看看你那燧石枪,若是好便罢,不好的话,哼哼”萧统挥挥小拳头,恶狠狠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燧石枪(2) 萧统确实没有想到,这刘子厚真的能凭借自己草绘的严重失真的图纸,就把燧石枪给做了出来,萧统甚至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可是,当那堆铁家伙真切的被刘子厚小心捧起,放在萧统面前时,却也由不得萧统不信。 可是,那种震撼还是让萧统的小心子如今“扑通”乱跳,毕竟吹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曾经大量装备的所谓最早的火枪的“突火枪”只不过是一种简陋的喷射式火器,只是在一根竹筒内装上发火物,靠喷射火焰来杀伤敌人,射程也是有限,和后来的真正火器不可同日而语,还曾经被蒙古铁骑虐的很惨,而那刘子厚改良版火绳枪,应该比萧统印象里欧洲用的家伙还厉害一点点,而且就已经让将军们口水很多了,若是真的这燧石枪能成了气候,那可就意味着热兵器时代的全面来临! 而且,刘子厚还直接越过了轮式燧石枪这个步骤,却是直接做出了撞击式燧石枪,也就是利用燧石与铁砧撞击迸发火星点燃火药,击发弹丸的法子,眼前这把燧石枪,做工极为粗糙,外表和火绳枪差不多,只是幽蓝色的燧石和烤蓝的铁砧,显得甚是醒目。刘子厚还声称这枪管虽然没有做到萧统声称的“无缝”,可是却做到了“滑膛”,而且射击效果很是不错,却让萧统和大臣们兴趣倍增。 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萧统就径直要求再次演练一下,来验证下这燧石枪的威力,也让大臣们开开眼界,毕竟先前火绳枪已经成功的让大臣们看自己和刘子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如果以后,火器真正成为了宋军的主流,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后,那算起来,自己可也是有莫大的功劳呢。 “陛下……”刘子厚犹豫了一下,道:“虽然这燧石枪,微臣也做出来了,可是那爆膛的问题,却一直没有解决,微臣开始一共做了四把,前三把全部炸膛,如今只剩下这一把了。” 萧统却毫不在意,实验失败也是很正常的嘛,因道:“那也无妨,还是接着射击一下,让朕和众位爱卿们开开眼界吧。” 显然由于方才的火绳枪给大臣们留下了过于震撼的印象,因此群臣都主张再行一试,刘子厚也不便坚持。于是,原先的那种木板人再次被摆上,只是将军们却惊喜的发现,那距离赫然有八十丈之远。 天哪,这燧石枪居然如此威力,岂能不让这些整日摸惯了刀剑的将军们手痒?他们恨不得现在去握枪的就是他们自己,只可惜,刘子厚声称这次试验可能会有危险,要求大家退后,尤其是皇帝,必须退后十五丈,萧统虽然还是不愿,可是这一次刘子厚十分坚持,甚至下跪相请,萧统才不得不率人后退。 可是就是这样,刘子厚还反复要求群臣,万一出现意外,一定要保护好皇帝,得到保证后,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提起了只是比火绳枪略轻的燧石枪。 依然是需要先在药锅里装上火药,然后从前面放进弹丸,不过这比火绳枪用的就小了许多,也不必含在口中,然后,刘子厚就双手持枪,瞄准前方,狠狠一扣扳机。 一声极响的摩擦声,显然是燧石和铁砧的摩擦,萧统等人甚至能看见火光,可是,并没有预料中的枪声。 这一次试射,失败了。 刘子厚额头有些见汗,他大喝一声,让皇帝等人退后,自己却熟练的将燧石枪卸开,然后找到药锅,皱着眉头看了很久,才将药锅里的火药倒掉,然后拿出竹筒,重新倒上药。问题不再这里。 仔细一看,原来是那火镰出了问题,刘子厚长吁一口气,庆幸故障不是很大。这燧石枪的核心,可以说就在这火镰上,燧石枪被扣动扳机,弹簧机构带动火镰打击燧石,燧石受压产生火花,点燃药池内的火药,进而引燃枪膛内的主装药,将弹丸射出。当然,这时候的弹簧伸缩性很差,做工更是粗糙,刘子厚根据萧统的图纸琢磨了很久,还是没有做出弹性足够的,好在满足这燧石枪,也是将就了。 接下来,刘子厚再次重复前面的动作,只是,很明显这一套动作比起操作火绳枪来,却是快了很多,在实战上,将会有很大作用吧。 一声枪响,声音比起火绳枪的声音,却是大了很多,同时枪上方一道青烟,那股火药味,甚至连萧统他们那里都闻得到。 很快,木板人被卸了下来,让君臣观看,萧统看见,那木板人心脏位置,赫然一个大洞,只是因为弹丸到达的速度不够大,因此木板上裂纹很多。 一阵欢呼和盛赞后,刘子厚再次举起了燧石枪,可是,这一次,依然是一阵怪声,却没有听见枪响,正当萧统准备上前查看时,却听刘子厚一声暴喝:“陛下后退!” 只见刘子厚狠狠把燧石枪朝前一扔,身子直接朝地上一爬,而自己突然感到一阵风声,接着就被扑倒在地。 第90章 而此时,只听一声及其闷的声音,却很明显是爆炸的声音,爆膛,又出现了。 ................................................................ 晚上刚回来,似乎又在凌晨才更新,大家见谅一二,原谅则个,多多支持哈。 第一百一十三章燧石枪(3) 等到萧统吐出嘴里的尘土,在马凌的搀扶下站起来时,才发现大臣们也大都趴在地上,狼狈不堪,而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刘子厚则满身是血,瑟瑟发抖。 “刘子厚,你大!”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满头都是土的司徒不群,“你窜错陛下来这靶场,行如此危险之火器,是何居心?”接着,司徒不群话锋一转,又对萧统道:“陛下,微臣以为,刘子厚此行可疑,此心可诛,当下有司以论其罪。” “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很快,就有几个礼部太常寺的官员们表示赞同,而武将们,则多沉默。 见刘子厚一副十分恐惧的样子,萧统不由心中一酸,在这个国度,真正能推动社会进步的技术人员,却永远受着这般不公正的待遇,虽然萧统给了他们待遇,甚至还想帮助他们脱籍,可是,他们在那群官僚眼里,依然是贱民,他们的知识手艺,依然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如今稍微有点事情,这些官僚们,就要拿他开刀了。 “刘子厚,你站起来。”萧统却没有理会那些官僚们的叫嚷,只是淡淡说道。 “微臣……微臣有罪,不敢起身。”刘子厚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暴跳如雷,心中稍安,可是看着那几个怒气冲冲瞪着眼睛的官员,心里又很是忐忑。 “朕赦你无罪,起来吧。” “微臣惶恐……” “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你还信不过么?”萧统心中有些着恼,声音不由大了许多。 “臣……臣遵旨。”刘子厚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时候萧统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双手之上已经全是鲜血,大概既有炸伤也有烫伤,身上的衣裳早就成了破布条,不过看起来,似乎身上的问题并不是很大。 “过来,让朕看看你的伤势,你且宽心,朕回头让安炳辉给你瞧瞧,给你用药,包准你没事。”萧统神色温和,说出的话却像春风一般,拂过刘子厚的心中。 “皇上……皇上啊……”刘子厚马上被“感动”的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不已。 “好了好了,你看,你都流血了,马凌,去叫安炳辉来。” 群臣简直都傻眼了,没想到这刘子厚弄出这般事端来,皇帝不单不立即将其下狱论罪,至少也得斥责一番,可是他们看见的,却是皇帝对这等贱民甚为客气,还要让太医给他治伤,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司徒不群见状,又想说话,却还没开口,就听萧统淡淡道:“军械试验多有事端,此乃朕考虑不周,与他人无关,此事到此为止,毋庸多言,你们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众人只得诺诺,只是不少人的眼中,却多少有怨毒之色。 等到萧统回到宫中,将要晚膳时,刘子厚双手都被包的严严实实,却是跪在阶前要求面见皇帝。 安炳辉已经进来,告诉萧统他的伤势并无大碍,多半是皮外伤,萧统才松了口气,要是在这时候没有了刘子厚这样的专门人才,很多事情就很是麻烦了。 刘子厚进来时,手上还被布裹着,可是眼眶却是红彤彤的,好像哭过一般,萧统懒洋洋的躺在那靠椅上,道:“刘子厚,你来啦,不必多礼,你就站那儿吧。”萧统虽然对他很是礼遇,却还没有到了让九品官坐下的地步,不管怎么说,有些东西是面上儿的,而有些东西却是里子里的。 陛下……微臣……微臣辜负了陛下的厚爱,微臣实在是……“刘子厚还是很惶恐,很明显燧石枪试射失败给他的打击不小。 ”啊,那个你不必多想,火器实验,尤其是没有定型时,失败是再平常不过了,若是没有几十上百次的失败,那火器岂能大规模装备?谁敢用?”萧统并没有怎么生气,他来自后世,自然知道搞技术的遇上失败太平常了,只是,官僚们却是永远没有长进的,越是无知的人,总是越对技术有着刻骨的仇恨,古今皆然。 “陛下圣明,微臣……微臣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宏恩。”刘子厚磕巴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句话来,说完还涨得黑脸通红,让萧统不禁莞尔。 “好了,那燧石枪可还能修复?”萧统又关心起了火起来,他现在隐约觉得时间越发的不够,必须尽快的完成朝热兵器的过度,否则,一旦蒙古人收回手来,他就只有跳海的份儿了。 “回陛下,那燧石枪已然毁损,无法修复,不过请陛下放心,臣回去了,必然夙兴夜寐,一定早日造出新的样品来。”刘子厚说起来也是黯然神伤,毕竟这燧石枪虽然也有图纸,可是萧统也知道,主要还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和他的孩子一样,如今就这么毁损了,还造成了些事端,引起了争执,自然让他心中不是滋味。 “那也无妨,你且放心去做,要钱要人朕都给你,而且,其他图纸上的东西,你也都可以做,甚至你有了自己的法子主意,或者是别人有了什么想法,都可以去做,朕全力支持你们。” “若如此,微臣嘴拙,也没有别的话,只是在此,再给陛下磕个头了。”说罢,刘子厚郑重的给萧统磕了个头,而萧统也没有阻拦,而是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拜。 他当得起! 第一百一十四章南洋(1) 翌日,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给予军械司大量经费,有陆秀夫负总责,刘子厚实际操盘,负责火绳枪的生产,待到燧石枪有了成熟的原型,经过测试后,再大量装备部队,反正目前的火绳枪,由于经过了一定的改良,还是有相当优势的,现在大量生产,也不算亏。 只是,后来萧统还是顺嘴对刘子厚说了句:“子厚,得空还是看看圣贤书吧,没准用得着。” 说罢,萧统就径自走人,而刘子厚有些发呆,不知所谓,直到陆秀夫看不下去,提醒他说“陛下是要栽培你,特许你考科举呢”,才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子厚不由得再次热泪盈眶。 而此时,顾及到皇帝对满刺加一代实在太过热心,张世豪决定先取南线,返程时途径安南,再去面见陈晃,当然,皇帝的信自然要先派人送过去。 近两个月的航海,可是大宋平南将军张世豪的脸上,却依旧神采奕奕,几乎看不出疲惫,而海上常见的浮肿呕吐等疾病,也都没有出现,小皇帝出行前就嘱咐过张世豪,务必让船上的士卒和水手们每天都要吃粗粮,还特地亲自向士卒的代表们解释,说绝不是亏待士卒们,而是这样才能确保身子爽利。 当然,这些代表们半信半疑的将皇帝的旨意传了下去,士卒们也就老老实实吃起了荞麦高粱这些粗粮,别说,从苏家搞到这些北地才有的东西,花费可是不少,甚至比宫廷用的精米还贵呢。 牢骚自然是有的,能吃大米谁也不愿意吃窝窝头,可是等到到了地头,以往根据经验会出现的手足肿大,呕吐腹泻等等全都没有出现,众人这才心悦诚服。 在将船上的生丝,带到台湾所剩不多的瓷器,以及不少粮食和当地的几个望族完成交易后,张世豪星夜率领船队,直抵满刺加,毕竟这一次,他的主要任务,不是做生意,很大程度来说,他就是为了满刺加而来的。 夕阳西下,海面上一片彤红,张世豪的船队灵活的打着风帆,巧妙的利用着风力,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抵目的地,前方,满刺加那锋锐峻峭的岩石,已经隐然露出了地平线。 “满帆!桨手全部就位,全速前进!”张世豪大声命令道。 士卒们哄然应诺,而此时,似乎连上天也来相助,风势疾急,却是东北风,宋军船只劈开水面,全速朝陆地驰去。 突然,眼前出现了几艘船只,张世豪正要下令放下舢板去打探一二,却马上听见了士卒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最前面的,赫然是两艘五牙船!站在船头的,则是张世豪留下来的部将王毅中。那王毅中如今一身银甲,国字脸卧蚕眉,端得威风,而张世豪也是一身轻甲,气度不凡,见对面来的是自己心腹部将,张世豪不由仰天大笑,期待着早日和部将会面。 近了,越来越近了,当王毅中搭着舢板登上了张世豪的战舰时,张世豪的大笑声早就比人先到了,等到二人再次拥抱在一起时,所有的士卒们放声欢呼,声势甚大。 “毅中,可是见到你了,辛苦了!” “为陛下和三将军效力,乃是毅中无上的荣耀!” “好兄弟!” …… 接下来,自然是船停码头,人上陆地,好好亲热了许久的王毅中和张世豪,决定进城后再大醉一场,以示庆祝,而张世豪也当众宣布,可以让劳顿已久的士卒自由修整一天,自然让他们欢声雷动。 新建的满刺加城,高仅两丈有余,方圆不到十里,虽然因此地湿热,不能用土,可是这砖石之城,看起来也不甚坚固。可是,进了城里,却是房舍俨然,市坊有序,虽然目前城内仅有千人,可是王毅中却说他日这里一定会商旅云集移民无数,因此预先留下城内之地以供民居,城外之地以筑外郭,如此远见,自然让张世豪赞叹不已,还当即表示要向皇帝奏报此事,为王毅中请功。 第91章 接下来,二人就到了城中偏右第三进的一座大房子里,用王毅中的话说,当中的是陛下来了的行宫,左右几进依次是陆相和张枢密的,按照张世豪平南将军的级别,自然该到哪儿去,张世豪自然也欣然同意。 只是进去以后,才发现这屋子虽然外表一般,甚至算得上简陋,可是内部装潢却着实不赖,雕梁玉砌,不及皇宫之奢华却依然彰显贵气,红木桌椅,虽无金碧辉煌之魄却仍显不凡之处。 张世豪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笑道:“毅中,你倒会享受,这是上好的庐山闻林茶吧,如今皇上要喝点这,都得绕几个圈子,才能从奸商手上买到,你可倒好,泡茶还泡这么浓,怎么招,钱多咬手了?” 王毅中嘿嘿一笑,却不正面回答,只是指着周围,右手空中那么一划,道:“三将军,您看不错吧,嘿嘿,给陛下准备的那屋子,可是更漂亮,啧啧,我敢保证,肯定不比台南的差,就是和临安,也有一比!” 张世豪眉毛微微一皱,放下茶盏,认真道:“怎的?毅中,你确实发财了?” “不瞒三将军说,最近末将确实发了点小财,您看,我在这满刺加南边石头山上找到了这个。”说罢,王毅中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事,却一瞬间让遍布屋里的蜡烛全部黯然失色,绿色的荧光让张世豪眼都直了。 那,赫然是一枚黄绿色的,足有桃子大小的绿宝石! ........................................................ 明个断网,因此下一次更新将会再明天傍晚左右,大家支持。 第一百一十五章南洋(2) “三将军,就是这东西,南洋这些酋长算端们,对这类花花绿绿的石头,那可是喜欢的紧,不论让他们出多少钱,他们也干,然后就拼命朝衣服上帽子上安,嘿嘿,恰好咱这里有了这东西,还怕没钱没粮?”王毅中乐呵呵的说道,那张脸上的褶子似乎都深了几分,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那,你就趁着天高皇帝远,就顺手牵羊捞了点?”张世豪听罢,又端起茶盏,若无其事的问道。 “嘘……”王毅中很紧张的示意张世豪小声点,再小心的四周看看,确定所有的手下都不在后,才低声说道:“三将军,您想害死我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绿宝石什么的,那可都是皇上的,我哪敢动啊我。” 只是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王毅中看着那宝石的目光,却依然有些恋恋不舍,张世豪心中微微一松,还好这人不算太贪,不过也幸亏皇上明鉴万里,早就想到了这类可能出现的情况呢。 “不错,毅中,我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你,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说的虽然是读书人,可是我们是军人,也得有这样的气魄,你,很好,我一定会把此事如实告诉大哥。”张世豪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那……那就多谢三将军了。”王毅中把那绿宝石放在桌上,却不再看它。 “怎的?真的喜欢这绿宝石?”张世豪微笑的问道。 “呃……” “真没出息!”张世豪不屑的说道,“明明想的跟什么似的,你肯定每夜都搂着这绿宝石睡觉吧,德性,我还不知道你?你抬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想捞点就捞点吧,怕什么?” “三将军,您……”王毅中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三将军,如今没外人,我也不瞒你,这光灿灿凉丝丝的宝石,那谁不想要啊,可是,咱就是想也不能拿啊,如今国运这么艰难,造船造兵器发军饷,哪个不要钱?要是太平盛世,兴许我老王还敢黑点,如今这鞑子都把我们赶到海岛上去了,老王我要还是黑这钱,那不是辱没了祖宗,对不起儿孙么,这事老王干不出来!” 张世豪听了,大为感动,没想到王毅中外表奸猾,骨子里居然还有这般见识,看来还是皇帝说的对,艰难之时,就会发现无数的忠臣死士,他因问道:“那你这么长时间,挖出的绿石头也不少了吧,除了卖了的,其他的怎么办的?” “三将军,如今我们找到的那个矿脉,绿宝石那多的你不可想象,可是咱现在只有这么点人,一下子挖多了,蛮夷们脸红,我们可挡不住,因此我派了最可靠的一百人守着那里,我不去谁也不准动,而先前卖掉绿石头赚得八十万两银子,我也为了堵弟兄们的嘴,私分了十万两银子,要是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不干他们的事情。” 处事周全缜密,不失灵活,张世豪是越来越喜欢这真人不露相的王毅中了,他冷笑一声,道:“哼,十万两?你也真行!你知道你这么做算是什么性质么?没出息的东西,怎么才分十万两?兄弟们能满意么?恩?” 王毅中开始听着有些忐忑,可是后来听张世豪那意思,却是走了味,不由有些傻眼。 “傻了吧,告诉你吧,咱们如今的陛下,那可是千古难遇的圣君啊。”张世豪深吸口气,接着说道:“万岁早就想到你们可能遇到的这类问题,他说‘朕的臣民在海外蛮荒之地为朕开疆拓土,披荆斩棘,风餐露宿,本就苦了他们,好容易挖点金银珠宝倒卖点丝绸盐茶,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陛下这是怪罪,还是……”王毅中究竟还是不太能理解。 “陛下的意思就是……”张世豪拖长了音,“但凡以后在海外之地,所得金银珠宝玉石珍珠玛瑙水晶等一切贵重之物,可得两成,只需把八成给朝廷。恭喜你,毅中,这些绿宝石,你已经有两成了,啧啧,转眼之间,你就富可敌国了。” “啊……这,这……这怎么可以,我……”王毅中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张世豪心中大乐,接着说道:“陛下还说,海外之地,但凡为朝廷开疆者,所得之地归于朝廷,耕种出租等所有收益,朝廷只收四成,六成归己,所以毅中,满刺加这里你圈的地,如今可以说也是你说了算了。” “占多少都行?”王毅中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多少都行,陛下还说,若是地盘够大,那就直接开府设县,开疆者可以先行自领,陛下会给予追认,海外之地,财政人事完全自主,除了给陛下交税,其他的一律不管。” “天哪,这……三将军,陛下还说了什么,你都一次告诉我吧,一惊一扎一次一点,别把老王吓出病来。” “还有一个,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这是陛下专门嘱咐我的。”张世豪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 “三将军,你还信不过我么,放心吧您。”王毅中心里也痒痒的,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诚哉斯言啊。 “陛下说,台湾愿意跑南洋的商人,朝廷要全力支持,减免税捐,而且……很可能以后,陛下要给商人正名,把士农工商的规矩,重新说道说道。” “啊?”王毅中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南洋(3) “怎么样,傻了吧,实话跟你说,当时我听陛下这么一说,我也傻了,这士农工商的规矩也这么多年了,怎么能换呢?可是毅中,你说良心话,读万卷书的和商旅行天下,究竟哪一个对朝廷,对光复有利?”张世豪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王毅中还有些讷,毕竟方才给他的消息实在有些太过震撼,尤其对于他来说,更是如此,王毅中其实并不是世代行伍,他父辈乃是泉州的商人,当时端宗驻烨泉州时,曾经尽捐家财,以助恢复,而父子两人还都从了军,如今王毅中的父亲已经在粤东战死,而王毅中虽然也是商人出身,却有一身好武艺,一路走来,也算有不少战功,可是,他出身商人这一点,还是引起了一些龃龉,虽然王毅中待人厚道为人豪爽,和同僚们处的也算不错,可是,就是在平日相处理,在偶尔的玩笑和眼光里,王毅中还是一阵阵的不自在,只因他们家历代都是商人! “三将军,毅中也不怕跟你说心里话,虽然毅中也是读过书的,可是那句话也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毅中不是因为没有功名而嫉妒,而是因为,朝廷想要富国强兵,教化人心,没有圣贤书不行,可是最重要的,还就是两样,一是君臣民一心,二是要有钱。可是,难道教化人心就不要钱了么?衣食足而知荣如,仓廪实而知礼节……”王毅中小心的看了看周遭,确定没有人偷听后,压低声音道:“如今陛下之所以还能保据台湾,固然是因为陛下乃是华夏正统,军民们一片赤诚,可是,说句犯禁的话,若是台湾岛上的百万百姓吃不上饭,怕是陛下这正统,也不顶事吧。” “你!”张世豪悚然而惊,他也没想到这王毅中敢说出这般话来,心中暗叹王毅中不愧是商人出身胆子太大时,其实也甚为赞同这一点,宋朝朝廷当然不能仅仅靠信仰来存在,关键是得能让追随者吃上饭,且能吃得越来越好。 “毅中,你说的虽然诛心,却也有理,不过,我们的万岁爷可不是讳疾忌医的人,这话就是你当面说,他也不会生气,你且宽心吧。”张世豪笑笑,接着道:“不过,可以想见,要是真正动真格的,怕也是有很大麻烦,如今你的身份既是将军,又是商人出身,所以……陛下很看重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王毅中的心陡然狂跳起来,他心里隐然有个很疯狂的想法,不过却又不敢置信,见张世豪满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试探问道:“陛下莫不是想借助我的身份和经验,然后……” “不错。” 第92章 张世豪直接肯定他的猜测,“以后,你不单是将军,也是商人,你既为自己赚钱,当然也为朝廷赚钱,也就是说,你将成为几百年来第一个官商,当然,朝廷不会亏了你的那份儿,陛下说,今后这南洋这块儿,你可以放心去闯,从这满刺加到锡兰,几万里的地儿,只要你敢去,占得地方你管,捞的东西和朝廷分,你说如何?” “太好了,太好了……”王毅中已经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了,也曾经跑海的他,自然知道里面的利润有多大了。 “当然,记着一条,你永远还是大宋的人,陛下也特别给了几句诛心之言:可以自主不能自立,可以独断不能专行,陛下希望你能做的比蒲寿庚好,但是决不能比蒲寿庚还过,你明白么?” 王毅中一听,犹豫了一会,道:“我……明白。” 当然,等到不久的后来,萧统看见如实记录王毅中那番有些大逆不道的话的密报时,也只是付之一笑,并没有深究。萧统的思路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台岛等地生产关系不变,也就是存量不变的前提下,大力发展海外,也就是增量,而他认为,当然也是中世纪欧洲的那些圣贤们认为,一国积累的金银越多,就越富强。那么,就必须由朝廷来干预经济生活,禁止金银输出,增加金银输入。而这,就必然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殖民地。 可是,等到萧统正式在朝堂上提出这个问题时,却遇到了不少阻力,因为台岛本就只有百二十万人口,而真正的壮劳力和兵员,加起来也就是不到七十万,在这个有了人口就有钱有兵的时代,百官怎么可能会让大量的人口前往海外? 司徒不群等人,更是反复强调土地才是一切财富来源的根本,且地租收入较稳定,是迅速让府库充盈的最好手段;而陆秀夫则隐晦指出,对于朝廷而言,大力发展农业可使百姓安居乐业,人丁兴旺,使国库粮仓充盈,既可使台湾内无粮荒、动乱之虞,也可外无鞑子侵扰之虑。至于传统的重农抑商政策必然导致的土地高度集中,农民破产流亡乃至激发民变等现象,柳风一提出,则迅速遭到了群臣的围攻,吵炒了很久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 好在如今,萧统也不会再在这些具体政策上和朝臣争执太多,如今司徒不群等人,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当庭和皇帝顶牛,似乎有“拂君之意,即为忠贞”的苗头,虽然在后世的民主社会,为反对而反对,还是很有必要,可是在如今的年代,在信息完全不对称的时代,就需要集权,需要效率。 很快,萧统绕开朝廷,直接颁旨天下,他要号召天下臣民,朝海洋进军! 第一百一十七章白莲教(1) 大陆上,阿里海牙在迅速歼灭三旗军后,本欲一鼓作气,撒下大网,尽快平定民变,不料,剩下四路却绕开名城大邑,专走山寨村庄,而且一路之上对于汉人百姓一概秋毫无犯,对于其他人种则是斩尽杀绝,至于当地的恶霸之类,若是有高墙大院护院兵丁的还好,那些规模小点的,面对呼啸而来的流民义军,往往只好乖乖束手就缚。 成功最大的,无疑是白普亲自率领的赤旗军,自打有了马匹,白普军的行军速度打打加强,而白普指挥军队更是妙手迭出,不拘一格,由于三晋之地多山,不利于骑兵行走,可是眼下手中马匹不少,因此白普选择了在河南和三晋之间来回拉锯,让尾随其后的数千元军疲于奔命,而往往,逗引他们的,其实只是小股部队罢了。只因白普笃定元军断然不可能因为自己的部队而四面封锁。 更为严重的,还是破坏,白普军沿路毁坏田地,焚烧存粮,鼓动百姓加入,同时,不愿意加入的百姓自然也会逃亡他地,成为流民,流窜各地的流民,可以预见一定会给元廷带来巨大的麻烦。 而流民本就是后加入的,自然不可能分到马匹,偏生白普等有马的人,自然是在前面,而流民等新入伙的,是在后面,因此就算被元军咬住,白普也一点不慌,反正那些都是流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流民。元军的将士们就算把流民们全部包围起来,又能怎样?全杀了么?如果杀了,嘿嘿,这又是鞑子的一笔血债,如果不杀,安置起来,就足够鞑子们费心的了。 可是,这仅仅是白普等人的第一个目的,而第二个目的,看起来也要达到了。 五月,河南山东淮泗一代,一首温庭筠的《寄清源寺僧》突然流传乡野,人人都会跟着念上几句,很多地方更是猜测纷纷,谣言四起,而这一消息,却迅速让各方势力紧张起来。 石路无尘竹径开,昔年曾伴戴颙来。 窗间半偈闻钟后,松下残棋送客回。 帘向玉峰藏夜雪,砌因蓝水长秋苔。 白莲社里如相问,为说游人是姓雷。 不消说,这首诗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通文墨的人也能明白,它说的,就是那个注定要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白莲教! 原本得到元廷承认,并且还大力发展的白莲教的许多堂庵,却突然间全部宣布关闭,庐山东林寺和淀山湖白莲堂是当时白莲教的两个中心。,如今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只是,却容不得外人进入,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 说起来,这白莲教可是历史悠久,只是白莲教的教义源于净土宗,崇奉阿弥陀佛(信徒因“谨葱乳,不杀不饮酒”,被称为白莲菜,近几年,据报该教渗入了其他宗教观念,主要是弥勒下生说,逐渐转为崇奉弥勒佛,后来一代名僧茅子元采用天台宗教理,绘制《圆融四土三观选佛图》,用佛像、图形和比喻来解说佛土的高低;简化并统一前人制作的念佛修忏仪式,制定《白莲晨朝忏仪》。先前的净土结社,参加者之间只是松弛的社友关系,社与社互不相属,茅子元将其改为师徒传授、宗门相属。他在昆山淀山湖建白莲忏堂,自称导师,坐受众拜,又规定徒众以“普觉妙道”四字命名,从而建立了一个比较定型的教门。本来,民间宗教名目繁多,有金禅、无为、龙华、悟空、还源、圆顿、弘阳、弥勒、净空、大成、三阳、混源、闻香、罗道等数十种,有的一教数名。它们各不相属,教义、仪轨颇多歧异,信奉的神极为繁杂,有天宫的玉皇、地狱的阎王、人间的圣贤等等,最受崇奉的是弥勒佛。可是自此以后,民间只认弥勒佛,遑论其他。 可是,正是因为白莲教有了严密的组织有了明确的教义,也有了大批生活贫苦而精神空虚的信徒,才让当权者们恐惧不已,不消说,当时的理宗皇帝自然容不得他。因此白莲教产生之初就理所当然的遭到官方禁止,茅子元被流放到江州。 但是,事事都是越禁越弛,白莲教因教义浅显、修行简便而得以传播。到了三十年前,虽仍被一些地方官府和以正统自居的佛教僧侣视为“事魔邪党”,但已到处有人传习,甚至远播到鞑子窃据下的北方。 忽必烈定都大都后,为了最大限度的取悦南人,对白莲教大为放松,白莲教受到朝廷承认和奖掖,进入全盛时期。庐山东林寺和淀山湖白莲堂是当时白莲教的两个中心。白莲教更是信徒数十万,分坛遍布全国,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教。 如今,白普等人掀起民变,找的就是白莲教!任何事情,如果有了宗教势力的参合,总能事半功倍,何况,是已经开始渗入基层,深耕已久,势力强大的白莲教?这是萧统亲自做出的决策,他就不信白莲教如今的教主,面对天下将乱之时,他就不动心! ............................................................. 由于突然有点事情,下一更大概是今晚10点左右,大家多多支持小白哈,诸位书友们,不要吝惜你们的收藏和推荐,小白大大需要,多谢诸位书友们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白莲教(2) 东林寺里的一间密室里,一身是血的一名黑脸壮汉正被绑在粗大的铁柱上,他满身都是伤痕,褴褛的衣衫道道血痕,裸露出的胸膛皮开肉绽的,显然是刚刚遭到了毒打,只是,他的眉头虽然皱得紧紧,眼神依然清亮,而他的下唇被咬出了深深的印迹,更说明他面对酷刑时的不屈。 两名汉子将手中的皮鞭沾了沾水后,又开始一鞭一鞭的抽打着,只是,他们到还是有点人性,并没有打脸和命根子,只是那牛皮鞭沾了水后,打起来自然是分外的疼。只是,那黑脸汉子,虽然身上哆嗦眉毛颤动,可是眼神里依然毫不服输,而嘴巴更是能把下唇咬出血来,也绝不开口求饶。 “混江龙,别撑着了,招了吧。”左边那个斗鸡眼停下了鞭打,似有不忍的说道,可是,他虽停了,另一人却依然乐此不疲的打着,而这间密室内,火炉上这放着铁钎,桌子上放着夹棍,钉板,显然,这里和刑堂没什么区别。 “久闻李教主礼贤下士,广揽天下英才,欲光汉家江山,没想到如今英雄来投,竟然不予一见,当真令天下英雄齿冷。”那人赫然是蓝旗军的二把手,勉强逃过阿里海牙追杀的混江龙!如今不知为何,他竟出现在白莲教总坛庐山东林寺,却被押在密室里毒打。此时面对毒打和审问,他却依然傲骨铮铮,毫不坠了威名。只是,他却还有另一重身份,不消说来这里也是有重任在肩,而且,他担着的,不单单是自己的性命,还有追随他的千余名弟兄的性命。 第93章 “混江龙,你且休花言巧语,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打算?你在河南山东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情,莫以为我们不知,如今被朝廷追的如丧家之犬一般,就想躲进我教里避难?甚至还想再捞点什么?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说,你到东林寺来,有何企图?”右边那大鼻子却是脾气暴躁,问完了还狠狠抽了一鞭子。 “呸!”混江龙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冷笑道:“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我们汉人的朝廷,在台湾!我们的皇上是赵家的祥兴皇帝,没想到,白莲教一向为天下百姓请命,如今也自甘认贼作父了么?” 二人对视一眼,大鼻子狠狠挥了一下鞭子,混江龙本就褴褛的衣衫又多了一道口子,而血痕已经很明显了,“别以为我们查不到你的底细,你乃是河南陈留人,自幼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平素偷鸡摸狗为祸乡里,后来黄河决口,你竟不晓得天高地厚,企图造反!结果乌合之众究竟不堪一击,被平章大人击溃,怎的?如今还想到东林寺来煽动百姓?哼,如今大元大皇帝英明神武,四海清晏,而此地更是我弥勒普照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心归弥勒,岂是你这等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匪徒所能煽动的?” “哈哈,可笑!可笑!若是百姓皆丰衣足食,天下都四海清晏,我倒想知道,还要你们白莲教作甚?若不是生活艰困,哪个来信什么弥勒转世明王出生?”混江龙忍不住大笑道。 “你……”二人语塞,只得继续鞭笞着混江龙,同时继续逼问道:“说,你到这里来,究竟是做什么的?招了以后,我们给你个痛快!” “告……告诉过你们了,我……我是大宋祥兴皇帝的使者,见你们李教主有要事,此乃天下机务,事干兴亡若是耽误了,你们几个担待的起么?”混江龙突然激动起来,奋力的摇动着手腕上的铁链,没想到却又被大鼻子一鞭子打了过去,“老实点,不准乱动!” “你又来了,你别总是这一套,把我俩兄弟当成笨蛋啊,嗯?”大鼻子脾气好点,只是现在似乎也怒了,毕竟在他看来,这就是侮辱他脑子笨。 那小眼睛则是满脸的不屑,“得了吧,就你这样的,还是宋朝皇帝的使者?嘿嘿嘿,要是那赵昺小儿都沦落到派你这样的泼皮来当使者,我看啊,他还是赶紧的登岸归降,去当大元子民吧。” “不许你侮辱陛下!”混江龙突然轮红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那小眼睛的汉子喊道,看起来就像受伤的野兽一般。 “大哥,别废话了,接着打吧,这小子看起来不打个痛快根本不老实。” “也是,今儿哥俩就给他开开荤,嘿嘿嘿。” 于是乎,密室里再次响起了“啪啪”的皮鞭声。 而与之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密室里,一个儒雅白面,清俊飘逸的中年汉子,终于把头从那格暗窗那缩了回来,他背起双手,微皱眉头,在室内踱了几圈,而墙上的那副气吞天下图,更显得甚是醒目。 “邱先生以为,此人之言,可信否?”那中年汉子终于走到了图前,伸手摸起了那巍峨的山峦,翱翔了雄鹰,喃喃问道。 答话的,是一个英俊异常,却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教主,伯玉以为,此人之言或有虚,然此人之事或可为。” 原来,那中年人,竟是如今白莲教教主李千山,而年轻人则是他的谋主邱寻邱伯玉。李千山听了,回过头来,狭长的双目神光湛然,“邱先生的意思是……” “伯玉只是以为,事若可为则必为之,纵然此人不来,伯玉也当力陈此事厉害。”邱寻淡然说道。 “邱先生,我的顾虑,你是知道的,其中……”李千山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脸上的忧色,却是很明显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白莲教(3) “教主,虽有攘外必先安内之说,可是几千年来,却也有以外安内之故事,伯玉倒是认为,如果教主引导得当,策略到位,反倒可以收到奇效,甚至……合二为一也大有可为之处。”邱寻小心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趁势而起,造成我白莲教不合不成的局面,迫使那人就范?”李千山眼睛一眯,沉声问道。 “伯玉正是此意,且若是那人不就范,则一切后果和罪责,都是那人承担,而教主则在道义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唔。”李千山点头,接着问道:“伯玉以为,如今天下大势如何?可曾与五年前之势有所异同?” “当今天下,乃大变之局,以伯玉看来,甚至可谓千年来未有之变局,不单是伯玉未能见机,怕是元廷,也未必能准确把握揣度之,而这一切,都在于台湾!”邱寻合上手中的折扇,瞑目缓缓说道。 “说下去。”李千山来了兴趣,走到室中的铺着虎皮主位上,双目灼灼的望着年轻的谋主,眸子里一片信任。 “五年前,伯玉初出茅庐,即妄言大宋气数已尽,元廷如日初生,其后伯颜攻克临安,恭帝出城投降,本以为自此天下一统,因此伯玉力劝教主暂且归附元廷,积蓄力量,以图再举,而事情本来也很顺利,元廷承认了我教在天下的地位,虽未正式敕封,却也没有限制我们的发展,如今我教信徒将近百万,分坛北至漠北南极大海,照此下去,十年之内,当大有作为。“ 邱寻说到这时满脸自得之色,可是,旋即话锋一转,道:“不虞厓山一战,元军必胜之局却未竟全功,张弘范和李恒更是下了大狱,至今还没有个说法,而幼帝赵昺竟在张世杰陆秀夫护送下跑到了台湾,而这样一来,天下的大势,就不是原先那么简单了。若无宋朝朝廷,我教只需深耕于平民百姓之中,待鞑子坐稳江山腐化堕落,蒙古铁骑只知声色犬马而不知骑射,就像昔日纵横天下的女真人一样,终究会被我华夏浩荡文明所同化,这些治国无能欺压百姓却最是擅长的人坐稳了江山,横征暴敛骄奢淫逸贪赃卖放贿赂公行那是一个都不会少,而我们,也就可以趁机收买这些人,待到民怨沸腾之时,我教为天下号公义,为百姓张义旗,为华夏正衣冠,那时教主振臂一呼,天下必云集而响应,教主亲提义军攻之于前,我教百万信徒应之于后,加之数以千万计的内应,则大事可成,此法虽然持久缓慢,却是王道。”顿了一下,邱寻摇摇头,有些不甘,也有些赞许的说道:“谁想那赵家小皇帝君臣,虽然逃到了台湾蛮荒之地,却不愿做孤臣孽子,竟然大有恢复之志,如此,天下大势,就不在我们的掌握中了。” 说罢,邱寻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说道:“台湾如今发展的到底怎么样,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基本没有回来,我们也不是太清楚,可是既然元廷已经迁界禁海,至少三闽粤东之地,沿海百姓已经后退数十里,而又有百万之众渡海投效,可见如今宋廷在台湾,至少还能维持很久,这股力量在中原百姓之中乃是正统,教主绝对不可小视,恕伯玉直言,若是那赵昺打出自己的旗号,天下怕是很少有人能正面相抗,且台湾虽然弹丸之地,但是琉球安南吕宋,依然有数千里之地数百万之民,如今初看赵昺,已有中兴幼主之像,若是数年之内未有干扰,让其坐大,怕台湾终有一日能回师北进,教主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更何况……更何况伯玉如今还有一个疑问,久不能解,那就是很难说如今中原各地的民变,是不是宋廷操纵的。” “如果是,那么宋廷也太可怕了,要知道靖康以后,那黄河一代的百姓就不是宋朝子民了,那民军肆虐流民奔走,祸害的可全是元廷,有一两个闹事的,就得有十几个人没法种地,这般歹毒的主意,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李千山目光深邃,幽幽说道。 “那宋廷如今在大陆广布细作,教主想必早就知道吧,如今他们打出汉胡不两立的旗号,号召天下汉人都要起来反抗鞑子,还说汉人的天下,宁愿汉人里的王八蛋坐,也不能让鞑子坐,谁不承认谁就是汉奸,这样一来,我教也比较被动,虽然教主和各堂堂主大都还没正式表态,不过想必压力也不小吧。”邱寻苦笑道。 “不错,如今凤阳,苏州等坛的坛主,都向我密报,说当地百姓也曾经问过这事,他们也只好说弥勒佛总会降下法旨,可是这样不行,我们不能总是模糊着,必须得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不然犹犹豫豫的,果子就会被别人摘去。”李千山如今满脸忧色,白莲教内部其实一直也有内斗,如今更是近乎公开化的分裂,他这个教主也只能略占上风,而麻烦的是,他们目前名义上是受元廷承认的,可是信徒却大都是汉人,现在宋廷在大陆不断挑起民族矛盾,在道德上已经占据了高点,那么我教,就必须权衡,那宋廷究竟还有多大实力?或者说,他们未来能有多大作为?” “你的意思是,倾向于和宋廷合作?”李千山神色一凛,从容淡定的气质暂时收敛,换上的却是一副磅礴之气。 “伯玉的意思,只是审时度势,一切,还是教主定夺。”邱寻迎着李千山凌厉的目光,毫不退缩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赤旗军起 李千山沉默了。 他转过身去,回头看着他父亲临终前传给他的那副气吞天下图,看着华夏那万里江山,看着那高耸入云苍秀插天的山峦,想象着站在万人中央的荣光,二十年来一直心如止水的的李千山,莫名其妙有一丝紧张,有一份惶恐,还有一分期待。 父亲十年的教诲,游历天下十年的所见所闻,压抑了二十年的英雄志,壮志难酬的悲愤,这一幕幕,尽皆在此时,呈现着,重放着,让李千山一时陷入了凝思。 第94章 只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除了锦绣江山,还有什么,能让他敬畏如斯? 他知道,他走对这一步,可能就能走上颠峰,走错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他该赌这人生最大的一局么?他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白莲教的百万信徒的性命放在秤的的一端,去赌那万里江山呢? 终于,渴望战胜了犹豫,壮志战胜了怯懦,荣光战胜了隐忍,李千山做出了决定。 “伯玉,我要见混江龙,就在这里。”李千山只用了一瞬,就做出了决定,而一旦定策,李千山的面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冷酷和骄傲。 “教主,属下遵命!”邱寻却是头一次自称属下,而且还亲自跑去,要带那人进来。也不知在这郁郁葱葱的庐山之上,能商量出什么呢? 只是,此时的中原战局,却并没有如同阿里海牙预计的那样迅速平静下来,在巩县被自己击溃,几乎仅以身免的马守宋,不知怎的却在六月初六,竟然又能汇集万余之众,兵临汴梁城下。 当然,汴梁乃是宋朝旧都,城高池深,驻军不少,马守宋这万把泥腿子,自然断无攻下城池的可能性,这象征意义自然远大于实际意义。只是因为马守宋部居然能迅速裹挟如此多的流民加入,却是出乎阿里海牙的意料,看来情况远比元廷中央预计的严重。而民军逼近汴梁的消息,更是很快传遍天下,一时间大江南北,人心浮动。 而那马守宋,其实只是在夜间在汴梁城外喧嚣聒噪,并没有攻城,而城中守军也未出城还击,只是到了第二天,城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是那绿旗却是留下不少,凭空让汴梁守将捡了点军功。而那马守宋,却也不知道带着他的万余手下,躲到哪里去了,让匆匆从潼关赶来的阔端愤怒不已,发誓要将这些贱民全部碎尸万段。 与中原几路白衣军疲软不同的是,那赤旗军却是所向披靡,自从四月开始,连续在山西河南之间与元军小股部队激战十余次,由于白普指挥有方,灵活运用地势和天气,加上每次只选择百余人的蒙古军队,而且尽量选择非开阔地,因此居然是连战连胜,而在此同时,当地的百姓也被动员起来,白普军众至十余万,原来跟来的老士卒也基本扔掉了破旧兵器和木棒,缴获的兵器,尤其是攻克上党县城,更是缴获了大量钱粮兵器辎重。 当然,这倒不是说蒙古军队无能,实在是前些年和北方闹得太凶,山西又是后方重地,当地的蒙古军,探马赤军、甚至汉军,几乎全部被调往漠北,而留下的,则全是新附军,新附军又大都助手大同晋阳等大城,晋南人数极少,而且刚刚到位不久,蒙古人又为了便于管理,也就打乱了他们的编制,如此一来,战斗力可想而知。 加上赤旗军沿路宣传“汉人不打汉人”,如今这一口号在赤旗军所到之处,已经深入人心,新附军不断有零星的开小差事件,投效的对象自然是“为汉家百姓求公道”的白衣军了。 可喜的是,在五月,终于有成规模的新附军投靠了,虽然只有百余人,可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宋军深信,有了开头自然就会源源不断,因此白普无比重视,不仅亲自接见他们,授予金银,宣读了皇帝的“既往不咎”的政策,还告诉他们“若能劝众反正,则以军功计”,鼓励他们进一步劝亲属好友袍泽重归宋军。 此外,白普军中,还有不少天机阁的郎中,专门为他们去除额头或者手臂上被鞑子强行刻上的“新附”字样,以解除他们的心理负担。不消说,此举更是大大赢得了民心。转眼之间,屯田于河东行省的数万新附军,尽皆人心骚动,终于,六月初五,大同的数千新附军发生了哗变。他们绑缚白布于右臂,袒露左肩为反正,举大宋旌旗,直奔府衙,大同府思嘉帖木儿逃走,哗变军一度占领了大同,他们当即宣布奉祥兴年号,推军中队官张才为主。 只可惜好景不长,盘踞大同城外的三千探马赤军当即发起反击,并且立即向太原,云中,雁门等地求援,大同城里的宋军寡不敌众,坚守三天后城破,兽性大发的探马赤军宣布屠城三天,大同城顿时成为阿鼻地狱。 等到还在上党整顿新军的白普得知消息时,大同已破,城已被屠,白普不由扼腕长叹,只恨自己没有迅速北上,支持大同的汉军。 可是,得知这一消息的三晋民众,却尽皆愤怒,尤其是已经加入白普的赤旗军的士卒们,更是目眦尽裂,怒发冲冠,纷纷要求血债血偿,而就是这几日,加入赤旗军的人数激增,一时间,甚至连粮草都成了问题。这让近来一直顺风顺水的白普很是发愁,只是,更发愁的,却是阿里海牙亲自带着万五千骑,杀气腾腾的赶来,而北面,从大都调来的5000最精锐的骑兵,正星夜南下,不日即到。 看来,元廷是想一鼓作气,一战而平北方,先歼灭最强的且最机动白普部,其他的再逐次扫荡,而如今白普部众太多而鱼龙混杂,马匹数量严重不足,加上为了就粮,白普率部向西移动了百里,这样一来,他的西面和南面,却都是黄河!看起来,似乎会被挤压在黄河河湾和阿里海牙部,大都军四面围堵之中,是插翅难飞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四等人制(1) 而此时,元廷内部的政争,也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太子真金在阿合马调查数月后,终于以“查无实据”的由头,还给了他一个清白,忽必烈自然点头应允,于是真金大模大样的回到中书省,开始重掌权柄。 出人意料的是,先前因为曾被海都俘虏,而圣眷大减的左丞相安童,却突然得到忽必烈的连续召见,然后,在朝会上,忽必烈突然盛赞安童,并且让他总理治河,平乱事宜,这样的信号再明显不过了,谁都知道这几年安童过的很辛苦,朝野上下一直对他被俘虏颇有微词,很多人甚至还因此质疑他是不是内奸,忽必烈虽然让他官复原职,可是他这左丞相却一直没什么事做,加上安童乃是太子一系的人,力主汉化,更是让蒙古王公们大为不满。 如今,忽必烈重新启用安童,也就意味着对太子一事的一个鲜明态度,从此太子这个罩门,也将不再有威胁,太子储君地位,看起来已经牢固,不少人开始庆幸当时没有改换门庭选择了坚守,至于那些“聪明”的转到阿合马那边的人,此时不知作何感想。 当安童意气风发的回到朝堂,却一下子就给真金出了个大难题,他要求取消四等人制! 忽必烈上台之初,本对汉人无比信任,自己也说汉语写汉子,无奈李壇的叛乱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加上他用比较阴暗的手段害死亲弟弟阿里海牙后,急需得到蒙古王公们,尤其是保守者的支持,当然,也有对少数的蒙古人统治多数的汉人心有疑惧,因此,在法律上确定了国内各民族之间的等级和地位,将天下百姓根据归附的先后,分人为蒙古、色目、汉人、南人四等。第一等蒙古人为国族。第二等为色目人。第三等汉人,当然,也称汉儿。第四等南人,对于他们蒙古贵族们总是蔑称为蛮子、囊加歹、新附人,特指最后为元征服的原南宋境内,即元江浙、江西、湖广三行省和河南行省南部等地生活的各族。 只是,汉人、南人绝大部分都是汉族,血脉相同,语言文化相通,可是如今,元廷却故意把同为汉人的百姓人为的分成两个等级,那自然是想分而治之了。 四等人之间的待遇自然是天上地下,在任用官吏方面。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署的实权多数操在蒙古人、色目人手中。忽必烈基于李壇的教训,严防汉人掌握军机重务,定制汉人不得阅军数,故掌兵权之枢密院长官除少数色目人外皆为蒙古大臣,无一汉人。其次,则是法律地位上的不平等。十年前忽必烈不顾真金的反对,下诏:蒙古人因争执殴打汉人,汉人不得还手,只许向官府申诉,违者治罪。四等人犯同样的罪,而量刑的轻重不同。同样的罪责,可能蒙古人只用交点罚金,而南人则会被诛三族。可是就是这样,那些蒙古王公们依然不放心,他们日夜鼓噪,终于让忽必烈下诏,对汉人、南人进行严密的军事防制。严禁汉人、南人执把弓箭和其他兵器,甚至禁止汉人、南人畜鹰、犬为猎,违者没入家资。 这样的民族歧视政策,自然反对者大有人在,可是真正敢仗义执言的,却没有几个,新附降臣理不直气不壮,自然不敢多说,只能腹诽,而蒙古人里的开明派,倒多有建议,可是架不住那些王公们的围攻和威吓,声音也一直不大,就是真金,因为多说了几次,也被忽必烈严厉呵斥,而不敢再来。 以真金的智慧和十余年理政的经验,自然知道这四等人制,必然造成民族间矛盾的激化乃至不可调和,他也知道如今宋廷残余势力在各处煽动民族情绪,对元廷有着多么大的威胁,那蒙古人无论怎样努力,在人数上也不可能和汉人相提并论,只要汉人同心合力,蒙古人就会连灰都不剩。 而台湾岛上那支力量,就是要让这些野蛮的,嗜血的,劣等的民族连灰都不剩!华夏民族的土地,只有血脉纯正的华夏人可以居住! 可是,憋了好几年的安童,如今一出手,就给自己出了个大大的难题,汉学修养深厚的安童,洋洋洒洒数万年,全面而系统的批评了四等人制度,他尖锐的指出“国人与汉人比,固勇悍而坚韧,精诚而同心,然国人如今不过百万而汉人已愈千万,纵然今日可压,明日可制,千秋万岁之后,焉知其变? 第95章 以国人治汉人则事倍功半而徒生仇恨,以汉人制汉人则事半功倍且有千秋之效,愿朝野衮衮诸公深思细察之。” 安童甚至还说:“近日读汉人圣贤之书,所谓天下大同,四海清晏,刀剑入库,众生融融,方为盛世,童日夜思之,终以为华夏四千载历史,三千万百姓,我国人缘何自外于斯?愿我国人有海纳百川之胸襟,兼容并包之气魄,取汉人之精华为己用,而非因循守旧抱残守缺,愿陛下,太子深虑之。” 这话说的虽然隐晦,却已经很犯禁了,安童虽然一直力主汉化,可是这一次却明确的提出了自己的纲领,也就是蒙古人必须向汉人学习,必须融入以孔孟之道为核心的华夏文明体系,甚至蒙古人不能把自己当外人,而应该是华夏民族的一分子,这也是应对汉人中死硬分子提出的“华夷大防”的最佳办法。 只是真金知道,这样的纲领固然好,却几乎不可能被采纳,朝中的守旧者就像汉人里的那些人一样,一样死守“华夷大防”,区别就是他们认为汉人才是劣等民族,就该被世代奴役,和他们将平等大同乃是胡说八道。 可是,安童这封信只是一个抄送,他是一定要在朝堂上当面提出的,目前,也是给真金打个招呼,当然也是要寻求他的支持。 那么真金的态度,就很重要了,从情感上来说,真金自然完全支持,可是先前险些被废的真金,如今或多或少的心有疑虑,他不知道,在个人政治理想面前,是勇往直前,还是暂且低头等取得绝对权力再说,这样的抉择,确实很难,谁让真金也是半个读书人了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四等人制(2) 从心底来说,真金并不赞成目前对汉人的政策,蒙古人如何统治汉人和南人呢,除了建立维持强大的军队和严密的地方保甲制度外,在最底层的村落里,每个村子派一个蒙古家庭统治整个村子的汉人,汉族人姑娘要结婚,必须和这家蒙古人的男人睡三天觉,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这位姑娘的处夜权是属于蒙古人的;汉族老人到了六十岁,必须送到野地里的一个墓穴里等死,这个墓穴也就是老所谓的“砖打墓”。 颇为讽刺的是,这些“砖”后世被挖出来,却依然材质良好,甚至比现代又红又黑的某主义砖窑用现代法子烧出来的砖还好,只是,谁能想到,这却是一个民族最深的耻辱呢?某些所谓专家拿着这承载着华夏民族最深耻辱的砖,却在那里大谈民族融合和文化交流,这样的人,不该杀么? 为了防止汉族人造反,忽必烈下诏,敕令天下,每五家汉族人才能有一把菜刀,而且这把菜刀是放在蒙古人家里的,只有蒙古人同意,汉族人才能生火开灶,所以汉族人习惯的把这家蒙古人男人叫“老灶爷”,女的叫“老灶奶”,还画了图贴在厨房,每到新年,这家蒙古人要到县城汇报整个村子的情况,为了让“老灶爷”“上天言好事”,到腊月二十三,每家每户都会把好吃的送到蒙古人家里,谓之“祭灶”。直至千余年后,中华这片土地上的“老灶爷”和“老灶奶”的图像,依然会发现,图中的人物穿着打扮都是蒙古装。 可是,真金却听到各地报告无奈的汉人在这种情况下,却只能选择将第一胎活活摔死!他们宁愿亲手扼杀十月怀胎的骨血,也不愿意沾染上一丝蒙古人的精血,可见汉人和蒙古人之间的血仇到了什么地步!真金听见了,没有像王公们那样肆意的嘲笑,反而充满了忧虑。如果,一个民族愿意亲手扼杀骨血却不愿意让他染上另一个民族的血脉,这般隐忍而积压的仇恨将有多大?长年累月之后积蓄的力量将有多强? 诚然,真金赞成很多高傲的王公们说的那样,汉人自私,懦弱,胆怯,压根就不敢反抗。可是,正因为如今,统治他们根本不用这样残酷的手段,只需要略微给点小恩小惠,给他们一条活路,一点点所谓的尊严,他们就会是最温顺的绵羊,让你挤奶剪毛吃肉,临死前还能对你感恩的咩咩叫,来感激你是多么的仁慈,杀他的时候是多么轻柔。可是真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对绵羊还这般虐待,他们不知道无数绵羊集合起来拼命起来,也不是一两只老虎能镇得住的么?更遑论,若干年后的勇士们,还是不是老虎呢? 是的,现在看来,摔死第一胎很愚昧,很凄惨,孩子确实无辜,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持我汉家血脉的纯正,只有这样,才能为华夏留一丝骨血,蒙古人的这笔血仇,华夏儿女不应忘,也不能忘!谁忘就是数典忘祖!谁忘就是寡廉鲜耻!只恨朱元璋当过和尚,没有对蒙古人下死手,只恨红色集团搞什么虚伪的民族政策,对于这样的劣等民族,对于根本没有进化的野蛮民族,对于他们,我们却虚伪可笑的把他们当成一分子,却不知羞耻的把汉家百姓辛苦创造的财富给他们挥霍,时至后世,无知的懦弱的卑劣的腐朽的统治者,居然无耻到侵犯汉人的生育权,却毫不限制其他民族的生育权,相反,还是大力鼓励他们生,从而让那些劣等民族快速扩张,如果照此下去,汉人总有一天会失去庞大而坚强的人口优势,不知到那时候,那些野蛮的劣等民族,会不会把汉人当成兄弟? 真金清楚的记得,十五年前,忽必烈的叔父甚至建议一度要杀绝天下汉人,让良田尽为牧场。若非耶律楚材劝说,使他们意识到中国人还有“纳税”这一功能,加上真金苦劝,忽必烈犹豫一番后才收回成命,否则,当今天下,早就没有汉人的痕迹。可是就算如此,蒙古人仍然曾经把李,陈,孟,江等几个大族杀得干干净净,就是早就归顺四川,东西路军之争,也屠杀了数百万人口。真金查阅金中都和宋临安的档案得知,天下人口已经有一亿锐减至五千万,这个数字,让开明的真金一点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少掉的五千万冤魂,几乎是解不开的死结,他知道如今汉人虽然没有反抗,可是仇恨的种子却已深埋,他担心总有一天,这股仇恨会变成燎原大火,烧掉一切。 真金希望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蒙古人和汉人和睦相处,甚至从内心深处,他不介意全族学习汉人的文化,全族说汉语,穿汉服,让整个民族融入华夏的圈子里去,毕竟,马刀和弓箭可以杀人,可是坐天下需要的,却是犁锄和织机,是纸笔和书册,只是,这些话,却是永远不能讲也不敢讲的。 真金不是那些只知道吃肉和交媾的王公们,不像他们看见了汉人的鲜血就兴奋,也不像他们那样狂妄到以为凭借马刀和弓箭就可以永远奴役汉人,他知道曾经欺负了汉人七十年的匈奴人被赶到了极西之地,他也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罪恶滔天的羯人最终激起了冉闵,导致族灭血绝的下场,华夏文明四千载,可是自从汉人成为一个民族以来,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屈服过,真金很怕自己的祖辈们浴血奋战得来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出。 近乎痛苦的思考了一天,直到双眼布满血丝,真金终于决定,赌上太子宝座,也要支持安童,一定要改变如今残暴过度的四等人制,他必须为国人的千秋万代负责。虽然他晓得,这一步走出去,可能就是不归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殿试(1) 此时,身在台湾的萧统,却暂时无暇顾及大陆的局势,如果说把大陆比作一锅汤,那么汤不煮沸,萧统是吃不到里面的肉的,如果元廷保持长时间的稳定和统一,想凭台湾弹丸之地来完成光复中华的大业,是难上加难的,可是,萧统却有信心,在固本培源壮大自己的同时,不断的削弱鞑子的力量。 祥兴三年六月初八,辛巳科科举考试,这也是宋朝以来的第一百一十九次科举考试,在台南如期举行,台澎金马和大陆侨生共一百八十人,在这些人里,将选出五十名进士。 这次考试在中极殿举行,在繁琐而冗长的仪式后,百八十人鱼贯而入,其中之人有十一二之总角童子,有七十五之耄耋老者,萧统看了,自然心中欣慰,为了尽可能多的铨选人才,萧统特地下令,无论是谁,只要愿意考且能证明自己读过书,都可以参加考试,因此也造成了最后进入殿试的人年龄太过参差,只是,由于朝中阻力太大,匠人走卒等贱籍的人,在这一次依然没有参加考试的资格,这也是萧统很是遗憾的地方,在他看来,应该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甚至无分男女贵贱,但凡有才学者皆可应试,可是目前连士农工商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更遑论男女问题。 在殿内,礼部又折腾了萧统好久,等到日出之时,吉利之刻,考试才开始,接着,下面的考生们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第一场是考策论,这道试题可是萧统亲自出的,在陆秀夫请示他时,还让他想了好久,最后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就是《律法教化之至论》,要求么,自然是紧扣题目,论述律法和道德教化对百姓,对治国的影响了,这是萧统取自于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而想到的,他想看看目前这一代知识分子,对于这个很尖锐的问题,究竟是怎么看的。 为了防止考生们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却都说空话,萧统特意指示,要从民政实际出发,从百姓琐事说起,从四海清晏为考量,务必言之有物。 这场考试,只有两个时辰,因此对于考生的反应能力和书写速度要求都很高,当然,这是科举考试,如果字写得太难看自然是不行的,若是墨迹污染了试卷,或者忘记了避讳更是很麻烦,因此众考生可谓精神高度紧张,不少人甚至写字时都脸胀的通红。 第96章 殿角上的香炉里,插着计时用的香,随着那柱香越来越短,不少人脸上已经汗涔涔的了,有的人一手拿笔一手抓耳挠腮,有的人居然也咬笔尾,当然,也有人奋笔疾书,写的甚是欢畅。 而萧统一直注意到,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个考生,也就是这一次年纪最小的考生,来自台南府的陆英,拿到试卷后,只想了半盏茶时间,就开始写起来,中间一刻不停,头也不抬的。 萧统自然晓得,这名考生如今仅十四岁,算是这次的一个亮点了,虽然科举实行几百年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神童,可是萧统主政时也能碰上这样的,则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因此不消说,萧统也对这陆英甚为期待,说不准,这就是他的甘罗呢? 这科举考试还是很重视书写的楷法,加上台湾这地方造纸业并不发达,所以这大概有试卷纸又厚不易写,萧统曾经试了一次,那光是将试卷写满都得占去大半时间,若是自己来答这份卷子,几乎来不及构思文章。 可是萧统探过头去一看,却发现这陆英已经把这大概有后世八开大小的八开的试卷写满了七开半,而且工楷圆满,无一脱漏的字。只是那字,却是少了几分遒劲。萧统仔细一看,那陆英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端得一副好模样,尤其那双眸子,黑漆漆如墨珠般,紧随着飞速而下然后换行的狼毫,那副认真的模样,却是别有一番俊俏。 萧统看了,不由连连点头,那字可比自己写的那鸡爬好的太多了,再看他的内容,“周公制礼,遂有华夏四千年忠孝之道,列国制律,方萌天下两万条律法之芽,孔子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然商君又曰‘法用民则国治,刑无等级,上下同罪,明法利民,四海则清,轻罪重罚,民则安生’,故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犹昏晓阳秋相须而成者也。古之圣贤,莫不儒法并举,以德教化百姓,以法约束百姓,重教化而轻律法,则盗贼横行而民生凋敝,重律法而轻教化,则人人自危民不用力”,接着,陆英又详细举了秦汉隋唐的例子,用先人的得失,朝代的兴亡,详细论述了德治和法治之间的关系,可以说论证精当,恰到好处。后面,则是重点对律法治国进行了剖析,这是由于角度问题,萧统就暂时看不清了。 虽然说后来的部分,萧统还没有看,可是陆英以总角之齡,就能有这般见解,看起来这次的进士里面,肯定是有他一分子了。 只是,萧统一直站在这里,却让那陆英的小脸渐渐胀红,这白里透红的样子,却让那陆英别生一分妖魅之色,对,是妖魅!萧统突然很意外自己为什么想到了这个词。 不对,萧统站时间久了,就发现了不对,那陆英的皮肤,未免也太细嫩了吧,而且深深一嗅,竟然是一股幽香,再看看脖子……萧统悲哀的发现,一个如此狗血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回过头去,萧统毫不掩饰的狠狠瞪了陆秀夫和苏醒一眼,却让二人都是一颤,一贯沉稳的陆秀夫竟然差点摔倒,萧统心中一动,也就有了数,这事情也就再明白不过了! ...................................................... 白天实在没空,然后电脑又崩了,草就一章,大家海涵,下一更将在十点前后,大家支持。 第一百二十四章殿试(2) 毫无疑问,一个自己不敢置信,嘲笑了很多年的狗血事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怪宋朝时的的衣衫太过宽大,而那时人发育了也较晚,加上陆秀夫和苏醒的掩护,居然让这陆英混了进来。 萧统重重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陆英,走到别处去看其他考生了。只是,萧统在这百八十人里转了几圈,虽然也只是看了只言片语,可是心里面想的,却还是那陆英的文章。 等到策论考完时,萧统终于忍不住,特意走到陆英的面前,迎上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说道:“陆英,果然是少年英才,朕一定会记住你的。” 说罢,也不等陆英的回话,大步回到御座上,留下陆英错愕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考试风平浪静,萧统也就是点卯一样坐在那里,偶尔下来转转,当然,也会特地在陆英面前停会,然后在意味深长的瞥陆秀夫几眼,然后笑笑,却也不多说。 等到科举考试结束,萧统便绝口不提,让陆秀夫和苏醒负责弥录誊封,然后组织改卷,在最后定榜前给他看就行了,毕竟科举也是选拔性考试,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萧统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判卷一定从严,至于陆秀夫提出的将考生集中以免上下勾连等等建议,萧统却没有采纳。 在这期间,陆秀夫几次开口,想说说陆英的事情,却都被萧统绕开,最后干脆直接说此事休提,却让老陆好一阵忐。 如今,台湾的铜矿经过大力开采,已经基本能满足台湾岛上流通的铜钱所需,可是,萧统依然在大量印交子,坐落在台南的三座造纸大型作坊,除了满足朝廷和各级衙门用纸,以及少量出售民间外,大部分产量都被送到秘密印刷厂去了造交子了,然后这些交子又会被送回户部盖上印鉴,然后才能流通。 萧统知道,铜钱越多,纸币就越安全,盖因目前台湾实行的乃是贵金属本位制,有了金属做支撑,那么萧统至少在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可能出现的挤兑啦物价飞涨啦这类因素,而且,由于纸币币值的相对稳定,萧统手上就有了一张王牌,那就是汇率! 如今一切平静,自然照章办事,纸币面值多少就有多少购买力,也能兑换多少金属,可是,如果出了问题,面对危机时,萧统因为有了银矿和铜矿做支撑,在必要时就可以让纸币大量贬值,从而把可能发生的因封锁造成的物资短缺转嫁为物价问题,然后顺便再次高度集中民间财富,反正只要手上有相应的金属,凭着一上一下的杠杆,就足以玩转一切。 如今能有这样的局面,台湾知府马南宝是功不可没,他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各地视察,从内陆的南投,到最南端的屏东,从还是一片荒芜的基隆,都留下了马南宝的足迹,而马南宝由于也是基层起来的,深知民间疾苦,所到各地并没有躲进衙门听县令汇报,而是亲自到农户家中,和他们聊天,问他们需要什么,然后根据自己所见所感,能拍板的当场拍板,自己做不了主的,也及时汇报朝廷,希望尽快做出决策。 不是没有人向萧统汇报,说“长此以往,百姓只知府台而不知朝廷,只知马公而不知陛下”,也有人说“马南宝与陈家联姻而广布势力,遍访百姓而收揽民心,恐怕居心叵测,且屡屡向朝廷要钱要物,焉知其不是以朝廷之钱粮装大自己?”而伴随的,自然是谣言四起,街头巷尾关于马知府贪赃卖放以权谋私的传说也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很快就有了一大堆不同版本。而这样一来,那些弹劾马南宝的自然又马上跟腔,说是民心所向,甚至,还有人公开建议,台湾岛用不着府的建制,直接超越直辖县,这样也可以减少一级掣肘,节省知府这一级的开支,好在陆秀夫迅速压下了这一议题,没有使之发酵。 马南宝的所作所为,和这些人的表演汇报,让萧统再次想起了那个宋省长,只是,萧统想到他英雄迟暮的结局,心中却隐隐作痛,而且,就算他真有什么异心,萧统也有绝对的把握和信心确保对政局的掌控,因此,萧统对于这类攻讦一概置之不理,并且公开下诏,力挺马南宝。 不消说,此诏一下,马南宝的声望更是水涨船高,那马南宝自然也涕泪横流的当面谢恩,只是自此以后,马南宝本就人来人往的家里,更是门庭若市,而陈家也很快在台南和台北开起了赌场和当铺,不必多说,有了马南宝的面子和陈家的地位,加上如今台湾百姓有的手上有钱要乐呵,有的手上没钱要变钱,还有的想来碰碰运气,结果很快这生意就火爆的不得了。本来还想开青楼的,只是青楼由于没有那么多姑娘,暂时还没看开张。 在铸币用的银铜大量产出后,南投和花莲的铁矿也在张世杰亲自带人前往之下,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台南运送黄铁矿,只是萧统有些担心,现有的技术提纯黄铁矿问题倒是不大,可是产生的废渣废水,可会造成很麻烦的后果呢。虽然在这个年代谈环保什么的很扯淡,可是这黄铁矿里面的东西,那可不是烧火的烟烧剩的灰那么简单,后世科技都到了那个程度了,对于硫化物还是没什么办法,如今萧统要是让台湾下起了酸雨让台湾发生了酸雾,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冷兵器 当然,萧统在热衷于火器的同时,并没有忘记显赫一时的冷兵器,很多事情,心中所想和客观实际,总还是有不小差距的。想要用几年十几年,跨越式的步入热兵器时代,是不现实的,萧统不能回避冷兵器问题。因此百忙之中,萧统也抽出空来,在张世杰的陪同下来到台南驻军的武库里,查查当时冷兵器的水准和存量。 其实,宋朝的冷兵器水平,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巅峰,只可惜在历次战乱中,尤其是满洲鞑子入寇以后,将历代先贤智慧结晶的《武经总要》等书列为禁书,全部焚毁,因此也造成鞑子制造冷兵器水平大幅度下降,还导致还多人对宋朝有了糊涂的认识,以为宋朝重文轻武,以至于在军队建设兵器制造上面都没什么成就,这实在大错特错,可见夷狄流毒之深。 第97章 可是如今,萧统翻着还泛着墨香的《武经总要》,对照着上面的图谱,看着实物,听着讲解,那种感觉着实不错。 太宗赵光义时代,“军中十人为火,火有长。火备六驮马。凡火具乌布幕、铁马盂、布槽、锸、枴、凿、碓、筐、斧、钳、锯皆一,甲床二,镰二;队具火钅赞一,胸马绳一,首羁、足绊皆三;人具弓一,矢三十,胡禄、横刀、砺石、大觿、毡帽、毡装、行藤皆一,麦饭九斗,米二斗,皆自备,并其介胄、戎具藏于库。有所征行,则视其入而出给之。其番上宿卫者,惟给弓矢、横刀而已”,单单一个班的装备,就是如此精良,各方面因素考虑如此细致,更何况后来经济发展,军队装备更是大力改善,可以说到了南宋年代,宋军是真正武装到了牙齿,而宋军的士卒们,从来不缺乏勇气,宋军的名将们从来不缺乏智慧,士大夫们也从来不缺乏风骨,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煌煌天朝,这样一个文明社会,却先溃于靖康再亡于祥兴,岂不令人深思么? 宋朝时代的冷兵器,可以说达到了当时生产力水平下能达到的高点,而且尤其是因为幽云之地落入敌手,宋军缺乏足够的战马,因而大力发展步兵,尤其是这种武装到牙齿的重型步兵,有人说什么轻骑兵在冷兵器时代不可阻挡,这着实荒谬,世界上没有无敌的军队,在这生产力水平相对,武器杀伤力没有几何级差别的前提下,失败就一定是战术思路不对。凭借宋朝时代的冷兵器水准,如果战术得当,布置巧妙,远近长短结合,完全可以大破不可一世的轻骑兵,神宗开边时童贯等人不就打得西夏落花流水么? 宋代长兵沿袭隋唐旧制,在长柄的兵器方面,有大刀、戟、斧、钩、鎚等,可说无奇不有,这些都是为了能以重步兵对抗游牧民的骑兵而制作的;宋朝战争的主要方向先后是契丹人,女真人和蒙古人,为了对付辽金的骑兵,长矛、斧钺开始成为军队的主要兵器,斧钺在太宗北伐失败后得到大量装备,尤其是南迁以后,更成为宋军的王牌,斧钺的制作和使用技艺比陌刀要简单,对付骑兵同样有效,岳家军曾用“麻扎刀”“捉刀”“长柯斧”大破金军“连环马”。 至于众所周知的枪,它的地位极其重要,杨家枪更是当时天下第一武技。可以说宋代是枪的黃金时代,种类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萧统记得的就有捣马突枪。双钩枪、单钩枪、环子枪、素木枪、鸦项枪、键枪、梭枪、褪枪、太宁笔枪、短刃枪、抓枪,藻黎枪、拐枪、拐突枪、拐刃枪等。只可惜后世萧统跑遍了博物馆研究所也没有见到真家伙,据说传世实物屈指可数,而如今,萧统却可以真切的看到了真家伙。只是,枪还在,满门英烈的杨家将,却早已不在。想到这里,萧统不禁有些唏嘘。 也許是对骑兵正面突破的依赖降低的缘故,马枪的长度略有縮短,使其更灵活,同时制作更精良。宋代马枪头部一般都有刺和钩的双重用途,枪后有可插入地的铁枪纂,杆上还有牛皮编成的提绳,看起来实在很体贴。 在宋代,长柄大刀也很受重视,宋代为长刀创立了‘刀八色‘,如今仍耳熟能详的偃月刀、眉尖刀、凤嘴刀、戟刀等都是那个时代出现的,以至于明清两代除分別创立钩镰刀和长杆镰刀似的割刀外,竟很难再有新样式。 到了宋代,殳开始称为棍棒,作为步战兵器,重新有了较大发展。《武经总要》上图列了七种棍棒的形制,棒首大多带刃或包铁,杀伤力也进一步增强。作为宋代军队步战兵器的棍棒,与作为先秦的车战兵器的殳相比,木柄的长度大大减少,形制上也相对简化。宋代还有钩杆,叉杆等杂形长兵,略带胡风。 宋代短兵,吸收了党项人和六谷部的风格,形式庞杂,有蒺藜,蒜头,铁鞭,连珠三节鞭,铁锏,铁斧,铁棒等等。铁鎚等,在接战时配合长刀使用,以破解敌军的铁甲,而长刀也变化为刀身微曲、刀头较宽、厚脊薄刃、并带有护手的型式,坚重有力,不过张世杰介绍,此时有了纯熟的夹钢技术。 只是,一直被后世大力吹嘘的龙泉宝剑,在军中却很少使用,只作为军官的佩饰,张世杰腰间就挂了一把,可是在厓山时萧统看得分明,张世杰明明是用刀的。龙泉宝剑短刃厚脊钝锋,样式重拙,不利击刺,显然象徵多於实用。 接下来,萧统就看见了最令他激动和神往的武器,也是冷兵器时代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弓弩! 第一百二十六章神臂弓 令人不解的是,神宗以后,一度军政软弱,军队涣散,可是恰恰是在这个时段,军事技术却在突飞猛进的发展。伟大的匠人们以值得钦佩的耐性对每种武器精雕細琢,而箭的样式也因之精細化,像铁脊箭、锥箭等,造型都已脫离扁平四棱形的单调,变得更为专业。宋代的弓名目繁多,有名的就有麻背弓,黄桦弓二种;箭有七种,名曰鸣铃飞号箭,点钢箭,火箭等等;弓弩更是数不胜数,有名的就有黑,雌黄,白桦等五种之多。 至于和弓同时而生的弩,在宋代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偏重步兵的宋庭將其视作对抗北方骑兵民族的利器。弩手多用踏张弩,采用三組轮射的迭射法,而威震天下的“神臂弓”的发明,使宋军的有效射程可至一百三十丈,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冷兵器时代单兵武器的颠峰。而萧统今天,很大程度就是为了这神臂弓来的。 只是,这等神器,如今台湾岛上却是没有!这不得不让萧统感到遗憾,所幸那神臂弓的图纸却还在,萧统捧着那绘制精准翔实的图纸,仿佛已经感到那箭簇瞄在身上的那种独特的压力。 “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神弓一出,天下无敌,只恨昔日历代先君雅不欲靡费巨资,致使此神器一直未能大量装备,若是前线边军有此神器,焉能让夷狄入塞,遂有靖康之耻景炎之变?”张世杰站在萧统身后,看着那自己早就看过千遍的神器,喟然叹道。 “张枢密可曾试过这神臂弓的威力?”萧统放下图纸,颇有兴趣的问道,从来台湾以后,萧统和张世杰两人的交流明显减少,毕竟目前基本没有战事,萧统也是忙于内政,自然和陆秀夫等文臣走的近些,自然和张世杰也就显得疏远了。 可是,在这小岛之上,大家闲着没事干,很快,关于张世杰失宠,皇帝将要夺兵权这样的传言就起来了,对于这个,萧统可不敢怠慢,忙在这次亲自带着张世杰来视察,相信这样一来,马上谣言就不攻自破。 当然,由于张芷嫣还在宫里和杨太后作伴,加上张世英手握重兵在澎湖,张世豪带着船队还在满刺加那张家明明是圣眷正隆,哪里有半点失宠的意思? “昔日在淮泗之时,臣追随李庭芝大帅,曾经有幸见过这神臂弓,彼时李帅令最强壮之士卒以足踩蹬张弓发射,其箭矢出则呼啸,射则必中,箭杆兀自颤动不止,微臣尝射五箭,即精疲力竭,可见此弩之强。” 萧统一听,马上来了兴趣,这敢情好,张世杰的功夫自然没得说,如今这弓弩竟然如此强劲,看来史书上也不尽是吹牛,忙道:“张枢密,这神臂弓威力固然不凡,不过朕担心,如此强弩,却需以脚力拉弓,这敌人骑兵一旦冲来,如之奈何?” “此事无妨,军中可设张弩人,进弩人,发弩人,这样来减短发箭间歇,而且,这弩也可以轮排而设,自然可以依次射之。” “唔,那成,既然张枢密如此推崇此物,那朕就传谕刘子厚,让他也拨出人手,给朕大造这神臂弓,反正有图纸,就一定能造得出来。” “陛下,这花费……”张世杰心中虽喜,可是依然面有忧色,他当然知道这神臂弓一旦上马,那就是烧钱,怕是丝毫不会比火器少,而小朝廷财政困难,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无妨,朕那,就等着世豪给朕带银子了,世豪如今在南洋干的不错,朕,很满意。”萧统盯着张世杰,一字一字顿道。 张世杰身子微微一动,忙行礼道:“微臣代张家上下,谢陛下恩典。” 萧统淡淡一笑,这次却是坦然受了他的行礼。 看完了神臂弓,自然少不得床弩床弩,这玩意如今武库里有样品,随行的武库守备王炳带着萧统走到床弩面前,开始讲解:“陛下,这床弩乃是从泉州带来的呢,现在陛下看见的这台是四弩中号的,当然还有两弩的,从小号至巨号,种类繁多,这台床弩还能在弦上绑一个装有数十支普通箭的铁兜子,如此一箭而出,人马皆毙。只是由于过于沉重,使用要求也很高,才没能大量装备。” 王炳先前其实一直也很上心,可是那时候萧统正沉浸在浩如烟海的兵器谱里,无暇管他,后来又和张世杰交谈,如今王炳可算是逮住了一个机会表现自己了。 萧统摸了摸桁架,在拉了拉弦,却纹丝不动,倒把他的小手勒的很痛,萧统不由滋滋牙,道:“这玩意还真的挺硬,张枢密,你怎么看?” 张世杰想了想,沉声道:“微臣以为,若是朝廷有余力,则可造多少,造多少,不但神臂弓,床弩,以及陛下还没看的车弩,都得大造,虽然陛下发明的火器威力不凡,可是恕臣直言,那十年内,火器是代替不了弓弩的,尤其是打大仗的时候,再者,根据现有的情况,臣以为台湾反攻大陆一役很可能会大大提前,因此陛下对于火器也不能全盘依托,臣窃以为不可放松弓弩的制造啊。” 第98章 张世杰这话大概是萧统鼓捣出火绳枪后就憋在心里了,如今终于说了出来,看来他憋得也很辛苦,而萧统的眼神此时很锐利,很玩味,不过张世杰依然坦然的迎上去,虽然,那有俯视的嫌疑…… “好,朕依你,所有弓弩之事,军中要多少,就造多少,此事张枢密可以会同王炳,和陆相,刘子厚商量出个章程,然后报朕,朕一定尽快决定。” 说罢,萧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出去,抬头看看正中天的阳光,虽然感到一阵阵刺眼,可是萧统依然觉得心中畅快,他相信,张世杰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而谢恩后的张世杰看了眼满脸喜色的王炳,然后拿起神臂弓的图纸,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中原乱向 元廷对于黄河泛滥之地,也不能说不用心,朝廷的赈济粮下发的还算迅速,只可惜被天机阁给搅和了,还趁机掀起了民变,导致河南山东等下游地带情况一度紧张,不过,这一次元廷没有“意气用事”,还是迅速调拨了第二拨粮食,并且派重兵把守,这次到没有出岔子。 粮食是确实到了河南省,可是各级官吏大小商人却是蜂拥而上,一阵抢夺后,原本许给百姓的大米饭大馒头,就成了稀米汤和窝窝头。不过,这样百姓虽然仍不满意,可是有怨气的大多已经造反,留下来的都是最最温顺德绵羊,虽然只能吃个半饱,也就凑合了。 接下来,等到阿里海牙带着精锐的侍卫亲军和从地方抽选的五卫镇戍军从东到西这么扫过去以后,七旗白衣军已折其三,中原大地暂时没有了烽火和硝烟。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万事皆休,风平浪静,战争之后,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只管打仗的阿里海牙带人去攻击躲在晋西南的白普,接下来,就该恢复河南的正常生产生活秩序,朝廷也罢免了当地主要官员,派来了新人。可是河南行省新任平章乃马颜从大都匆忙上任,一进入河南时,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中原千里沃野之地,如今却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原本该青葱满地的良田,如今却长满了杂草,少数田地里虽然插了秧栽了苗,却显然也没人管,长势并不好。沿路看去是村村戴孝家家哭声,几个不听话的士卒去劫掠一番,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抢的,就是他们吃得饭,也比猪食好不了多少。而屋子里的女主人已经全身浮肿,瘫在床上起不来,让原本欲火中烧的士卒们顿时萎靡。 乃马颜听了消息,苦笑一下,也没有处置这几个士卒,只是下令加速前往汴梁。顺便说下,以前的河南行省平章阿忽鲁已经被真金等人弹劾,忽必烈亲自下诏论死,如今已经在菜市口掉了脑袋,这阿忽鲁可是阿合马的亲信,而毫无疑问,乃马颜自然也是太子真金的门生。 进入汴京,乃马颜却发现自己几乎进入了死城,虽然这里并没有被民军攻破,可是如今家家户户紧闭大门,街上人简直少得可怜,原本繁华的市坊如今也人烟稀少,而据说城里的国人们听说民军在陈留等地对于非汉族人大开杀戒以后,纷纷卷着细软跑回大都了,毕竟这些人虽然也有蒙古的血统,可是他们只是奴才,甚至是奴才的奴才,根本没有经历过铁与血的考验,如今碰到悍不畏死的汉人,他们也并没有显出什么血统的尊贵和优势来。 更严重的是,当乃马颜正式上任,调出前任的卷宗时,发现很多数字明显对不上,大吃一惊的乃马颜匆匆去城内的几个粮仓一看,却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空如也!如五雷轰顶的乃马颜迅速派出可靠人员前往各地探查,传回来的消息让乃马颜几乎崩溃,他们发现河南的粮库和银库,几乎已经被掏空!原来那阿忽鲁早就把洛仓兴仓中行仓这些大粮库里的粮食运走卖掉,利润自然全部放进了自己的腰包,而每当中书省来人检查时,则和当地配合他的粮商们勾结,从商行借粮来应付检查,不消说,这样做事后是肯定的给利息的,那么一来二去,这粮库自然就空了。 气得跳脚的乃马颜当即下令传唤参与此事的王,陈,桂,邱等几家粮商,可是,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发疯。 “大人,王家如今已经人去宅空,不知去向,他们的店铺早就盘给了前天才到汴京的西域商人,价钱极低。” “回大人,桂家家主桂鑫被发现自缢于书房,而且仵作验尸,死去最少三天,其家人全部不知去向。” “回大人,陈家一家大小不知去向。” “回大人,邱家家主找到了。” 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还有没跑的,乃马颜一阵兴奋,,忙道:“你们把他抓起来了么,问清楚了么?” “回大人,我们是在邱家大宅的地窖里找到邱民的,他已经被软禁在那里很久了,自称有三个月了,他的一家老小也都在里面,以前抛头露面的,应该不是真的邱民。” “滚!”乃马颜愤怒的拍着桌子,“你们都给我滚,快!” 如此看来,这肯定是有心人操纵的了,乃马颜不敢怠慢,忙去武库和银库,可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等到乃马颜把看守银库的护兵抓起来一问,就明白了,原来这阿忽鲁居然胆大到公然勾结库兵窃银,他们把银锭藏在屁股里带出来,然后检查时,则动员士卒们紧急到市面上征收临时捐税,而且声明不收纸钞,就这样,把这些零零碎碎的银子凑在一起,再紧急兑上锡,匆匆炼化,再重新铸成银锭来欺瞒上头。 这样,由于上面的阿合马力推纸钞,下面的阿忽鲁巧取豪夺,很快富庶的中原大地就变得民生凋敝,本就脆弱以极的经济由于黄河决口,百姓造反,如今真的彻底崩溃,有钱的和能跑的全跑了,还有的干脆当时就跟着造反的人走了,剩下的,只好留在当地等死。 乃马颜当然不会忘记将这一切如实奏报给真金,可是目前急眼的,却是各县的数字已经报上来了,由于黄河决口田地被淹,百姓出走甚多,今年耕种面积只有往来的三分之二,预计收成可能只有过去四成左右,若是再有个天灾蝗灾的,那今年就彻底歉收了。 可是如今乃马颜手上没钱没粮,而如今已经七月盛夏,再播种早就来不及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怕是百姓过冬会成问题,要是真闹到了百姓可能活不下去的地步,那再有民变也就是必然的,而那时候,就不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了,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成为暴民,而世界上还没有谁,能和疯狂的非理性的暴民相抗衡,谁也不能! 第一百二十八章东印度公司 满刺加的王毅中,很快就把萧统的口谕传遍三军,不消说,自然是万众欢腾,接下来,张世豪宣布,以满刺加为据点,成立大宋东印度公司,由张世豪为经理,王毅中为副经理,负责日常事务。东印度公司将代表大宋朝廷经营一切南洋所产之物,包括香料,粮食,丝绸,珠宝等。朝廷将向里面注资白银二百万两,并且永远具有控股地位,其他股本面向民间开放发行,不过,大宋目前的各级将官文臣,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些许股份,至于对于在满刺加的将士们,则一律是加入东印度公司。 当王毅中私下里问张世豪,说“这公司是个什么东西时”,张世豪淡淡说道:“所谓公司,就是以赚钱为目的的组织,也就是商铺,目前我们东印度公司,就是等于是朝廷开的铺子,朝廷就是东家,而我们也就是朝廷的伙计,经理经理,就是经事,理财,为朝廷赚钱。” 王毅中反应倒是快,忙接着问道:“那东印度公司乃是朝廷所办,那末将可不可以也办这个一个公司?” 张世豪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子倒是快,成,不过话说清楚,首先,你自己的公司不能损害到东印度公司的买卖,而且,若是买卖里有了冲突,你必须回避。还有,这公司和以前的商铺不同,不是谁都能开,你得有注册资本,然后向朝廷领取许可证。” “注册资本?这是什么意思?”王毅中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虽然也是家族历代经商,可是对这些从没听过的名词,还是不懂的。 “毅中,咱这可是海外的大买卖,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做得,而且你们去做,总得有个凭证吧?靠啥?就靠银子!陛下说了,想办公司,没二十万两银子,不给许可证,没许可证,商船不得超过五艘。”张世豪背书一般的向王毅中解释道。 “这样,可是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二十万两,三将军,你也知道,我那点子家底早就捐了军资了。”王毅中拉长着脸闷闷不乐说道。 “嘿嘿,你不是手上还有大笔绿石头么,那不是钱?”张世豪笑得就像偷到鸡的狐狸一般,狡猾的很那。 见王毅中一脸犹豫,张世豪忙道:“毅中,你可是想好咯,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皇上说了,你们这也就是特事特办,以后官商可是不能兼得,家里人都不行,你那几块绿石头放手里,那还是石头,可是你拿出来,那可就是银子堆成山啊,那时候,你算也为你们老王家光宗耀祖了。” 王毅中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横心,一跺脚,道:“罢了,三将军,就依你了。” 于是乎同一日,王毅中宣布成立大宋珠玉公司,专营珠宝玉石,当然,这自然比东印度公司的成立要低调许多,怎么也不能抢了朝廷的风头不是?不过,那王毅中却是长袖善舞,不但忽悠的满刺加算端入了一份股,送给张家一分股,还让朝廷也占了两分股,这样一来,这珠玉公司虽然由王毅中控制经营,可是却也有着朝廷的股份,说起来也算朝廷给他背书了,精明的张世豪对此自然也无可奈何,反正这还在皇帝给他的底线之内。 第99章 可是,这王毅中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公司刚刚成立,几杯酒下肚,王毅中就悄悄找到张世豪,说有“要事相商”。 有些疑惑的张世豪把他放了进来,砌上茶,宾主落座后,王毅中主动说道:“三将军,那陛下是不是说过,‘不准公然贩卖人口’,对吧?” “对啊,陛下确实说过这话。”张世豪随口应道,可是话一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对,顿时心生警觉,道:“毅中,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三将军,勿要着急,且听毅中慢慢道来。”如今褪下了甲胄换上便服的王毅中,满脸堆笑眉飞色舞,活生生商人模样,“陛下说的是,不能公然贩卖人口,陛下金口玉言,那就是圣旨,我们不能不从,可是,那说的是‘公然’,对吧,也就是不能打着朝廷的名号贩卖人口咯,三将军,您说是不是?” 张世豪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他强自压抑下心底的冲动,沉声道:“说下去。” “我家久居闽粤,当地早有用南洋黑奴黑婢之习,盖因这南洋之人,因日光毒辣而皮肤微黑,同时也性格温顺,乖巧听话,如今在三闽两广之地,大户人家无不以用黑奴为荣,这里头,利润可是难以想象的啊。” 张世豪露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道:“能有多少?” “日前一个黑奴一百二十两银子是一定卖的到的,而这满刺加,穷人家的汉子二十五两左右就愿意卖身,要是我们深入暹罗,吴哥,还能压倒不到二十两,如果再往西,怕是根本不用给现银,直接可以找他们酋长卖,这样算来,这里头五倍以上的利润是少不了的。” “可是这先期投入……” “三将军,要说投入也就是第一次需要拿钱,后来的完全可以用第一次的钱和利润来买第二批的人,然后就这样利滚利,可以说,那几乎是无本的买卖啊。”王毅中的神情很激动,很明显,这样巨大的利润,足以让任何人失去理智,就是张世豪,也忍不住心中“砰砰”乱跳。 “三将军,您给个话,做,还是不做?”王毅中身子微微欠起,似乎张世豪一说不字,他就要走人一般。 此时张世豪心中可以说是千回百折,白花花的银子,黑人挣扎的身影,威风凛凛的战船和骑兵,黑人家破人亡的哭声,光复河山后的万丈荣光,良心难安的欠疚……这些都在张世豪的心里翻来覆去,不得安生。 终于,利益还是占了上风,同时张世豪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因言道:“毅中,我只能说,朝廷,是绝不可能公开支持的,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彼此都是聪明人,王毅中当然明白,分钱朝廷是要的,可是日后若是追究起来,那黑锅就得他背了,可是王毅中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然后,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问题,形成口头协议,便各自散去了。 只是,等到在台湾的萧统看见密报得知这事后,却是冷笑道:“早就知道你们有人会想到这出的。”沉吟了一下,便提起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他日有事,则诛杀此獠全族,断不可手软,此件封存,无朕之印鉴不得启之。” 写完,萧统丢掉笔头,心中一片轻松。 第一百二十九章贩卖黑奴 一旦有了巨额的利润,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某位大胡子不是说过么,当资本有一倍利润时,它会立即膨胀起来;当有两倍利润时,它会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有了三倍利润时,它会甘冒上绞刑架的危险,而如今南洋可以说遍地黄金,而萧统又给予他们如此巨大的便利,还予以国家背书,其中利润又何止三四倍?在这样的利润面前,区区良心又值几个钱?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光荣的目标——为光复中原而赚钱! 财富的巨大涌流,金银的大量进入,一定可以让台湾现在已经初具规模的市场繁荣起来,虽然台湾目前只有百万人口,比起大陆还南洋来都比较小,可是,萧统来自后世,深知市场的弹性和效率,台湾虽然弹丸之地,可是如果能充分的配置资源,叠层消费,所能创造的效率和期间流通产生的财富,绝不会比现在的大陆少。现在,需要的就是动员百姓,解放百姓的思想,因为消费靠达官贵人是拉动不起来的,如果台湾的百姓用的吃的穿的都是南洋的运来的,而他们生产的东西却也能卖到海外去,一进一出之间,却正是市场的伟大威力。 此外,萧统还没有忘记另一个地方,那就是扶桑,这个在后世曾经给中华带来巨大苦难的地方。可是如今,据萧统的情报,扶桑人却正处在如丧考妣,惶惶不可终日的阶段,据说扶桑的各个大名们虽然纷争不已,可是一直以宋廷为华夏正统,可是自从伯颜拿下了临安城以后,扶桑上下就以亡天下的姿态而悲愤不已,不少人甚至打出要驱逐鞑虏,再造中华的口号,让萧统哭笑不得。再想到大概再过一年,蒙古人就得对这地方下手了,萧统还是觉得,这块宝地不能让蒙古人抢了去,怎么说倭国比起台湾来,还是大了十几倍呢。萧统也不敢指望传说里的神风这一次还能奏效。 当然,如果能打开大陆的市场,自然就更好了,可是基于战略考量,萧统却不能干这种给蒙古人输血补给的事情,他要做的,是掠夺!掠夺大陆的金银等贵金属,掠夺大陆一切能保值的硬通货,掠夺大陆百姓积攒多年的财富,当然,更要掠夺鞑子的王公贵族们,就是这群人敲骨吸髓加横征暴敛,才让大陆百姓贫苦若斯,就是这群人不学无术加用心险恶,才让华夏文明面临断根的危险,那么,萧统很愿意让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让他们穷凶极恶无以复加,毕竟,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很快,在朝廷的默许,王毅中的努力下,七月末,第一批来自吕宋和满刺加的黑奴就运到了清远外海,由于目前元廷海禁,海外的商品只能走蒲家,苏家等几个海上大族,而王毅中经计算,认为他以私人身份和清远苏家合作,利润同样不小。加上朝廷一直有跟苏家合作的意思,因此这一做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当王毅中的密使在深夜敲开苏家的大门时,不消说自然被苏家的人一阵痛骂,大斥其丧尽天良云云,可是这密使把一本账簿拿出来,让在场的苏家家主,和几位长老看过以后,气氛却沉寂了。 已经年迈的苏仁依然很是矍铄,目光炯炯丝毫不见老态,可是精明如他,面对这般巨大的问题和挑战,也不得不心生犹豫。 因此,他客客气气的把密使请进客房休息,然后几人开始商议。 “家主,这事情干系太大,且有违祖训,还是不做的好。” “不,我倒以为,这事情做得,里面一倍半的利润是少不得的,这是我们看得见额度,至于销路也不用愁,府上那黑奴不就还有七八个么。” “我赞成三叔的意思,这事情虽然风险大,可是值得一做。” “父亲,不能做啊,我苏家也算世代良人,可做不得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双方争执不休,让一向果决的苏仁也犹豫了起来,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看见头顶上父亲亲笔书写的匾额,想起了当年的风光与如今的颓丧,昔日的车水马龙和如今的门可罗雀,再想到蒲寿庚如今不可一世的样子,苏仁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一票,我们苏家做了!”苏仁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当在三闽有着较强的基层实力和人脉的苏家介入以后,这生意就像滚雪球一般越做越大,由于这一带本就有用南洋奴仆的传统,因此在宣传和销路上根本不用操心。 仅仅一个月,80万两白银的利润,就让苏家上上下下所有有疑虑的人闭了嘴,而王毅中更是一夜暴富,成为当时数得着的有钱人,而根据目前的需求可以预见,这一数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只会不断增加,因为中原塞北,大都上都,到时候怕都是会来买这些黑奴的,这样一来,王毅中甚至都担心南洋的人口够不够了。而事实上,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南中国黑人数目之多,将是这些人不可想象的,其中造成的问题也甚是复杂,还让萧统废了很大力气,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不过,王毅中确实识趣,当他看见有如此巨大的利润摆在面前时,在欣喜若狂的同时,他没有忘记树大招风这句古训,马上上奏朝廷,捐出四十万两白银用作军费,不消说这样的行为,自然让朝野上下很是高兴,就是司徒不群等人本想弹劾他的,也因为这个而闭了嘴。毕竟没谁会跟钱过不去不是? ............................................... 上强推了,今日第一更,下一更会在傍晚,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三十章黄火药 台湾岛如今就像一座工厂一般,岛上几乎没有一个闲人,如今竟成了男人当兵做工,女人种田织布,小孩子么,萧统特地下了诏书,不论贫贱地位,一律得入官塾读书,至少先打下相应的文化基础,至于以后做什么,可以再行分流,毕竟总不能人人去考科举吧。朝廷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文官,因此,萧统已经开始着力部署,要逐渐的开化民智,尤其是要让百姓知道,做技术的,绝不比学经世致用的文章要差。 可是,这样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简直难于上青天,毕竟几千年的官本位文化实在太严重,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理想,而官僚阶层掌握了绝大多数的资源,也就造成了读书当官就有钱有地位有女人,如果这样的情况再延续下去,工程技术工艺这些,就永远会被当成奇技淫巧,而永无翻身之日。 第100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说到底,观念也是产自利益,要想挖掉这样陈腐落后的观念,也必须得有相应的利益配套,如今萧统给刘子厚开的是每月三百两白银的薪俸,当时在消息传出去时,曾经朝野大哗,连张陆二人都表示了不同的意见,更遑论司徒不群等清流们,可是这一次,萧统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呵斥群臣,最终乾纲独断,定了此事。并且明言,如果有谁不配合刘子厚的工作,就按律治罪,绝不姑息,因此暂时刘子厚也没有被穿小鞋。 而萧统这么做,效果也是明显的,等到刘子厚在台湾第一次收学徒时,预想中的门庭冷落的情况没有发生,很容易就来了百十号人,刘子厚也不客气,一律收下,这其中穷人家的孩子自然不必考虑那么多,一份学徒工也是月俸三两白银二贯铜交,维持一家的正常生计绰绰有余,令人惊喜的是,马南宝还专门把十五岁的幼子马鹤龄给送了进来,而且还让马鹤龄行了拜师礼,此事很让朝野侧目,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 如今台湾岛上,正式酷暑难耐之时,可是,那刘子厚报来的一条消息,却让萧统感到心中阵阵清凉,比喝了那甜美的西瓜汁还要舒坦。 原来,在萧统总是在刘子厚耳边叨叨黑火药如何不好,黄火药如何好,又照着自己残存的一点记忆大致描述了一下黄火药的制作方法后,这刘子厚等人还真给搞了出来! 他们是把铁矿石放在木炭上燃烧,烧出来的便是萧统口中说的硫酸铁和硫酸铝,再放入大桶里搅均沉淀,倒掉水,把沉淀的液体放在大陶瓶中蒸熘,得到沾手烂皮的酸液,也就是萧统口中的硫酸,然后以硫酸与硝石在一起烧制,可得味道极其奇怪的硝酸,把硝酸与甘油放在一起,就得到了一种注定将被载入史册的东西。 当刘子厚小心的把一小瓶这淡黄色粘稠液体埋在一个大坑,然后将长长的引线穿过竹管,然后拉到地面时,马鹤龄忙拉着剩下的引线一路小跑,最终拉直,这试爆用的引线可足足有十丈长,当时为了搓制这引线,可也废了不少工夫。 “你们全部退后,对,十五丈。”刘子厚严肃说道,接着,他看了一眼马鹤龄,道:“鹤龄,你的资质最好,师傅也信得过你,如今,就由你来点火,有没有问题?” 马鹤龄小脸红扑扑的,可是依然梗着脖子,用力的点点头,道:“放心吧师傅,我可以的。” 刘子厚不再多说,跑到坑的面前,拿起铁锹,快速的将挖出的土朝坑里填去,当然,那竹管处也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便于空气流通,而马鹤龄果然人小鬼大,取出了火折子,小手只是颤抖了一会,便眼一闭心一横,“嗤啦”一声,那引线便开始燃烧。 而刘子厚依然迅速的培土,好容易,把坑填了个大概满,而那引线已经剩下不足两尺了。 刘子厚这时却又去搬了一块大石头,奋力一起,那看起来似有千钧的巨石就被提起,然后一声闷响,那石头就被盖在了坑上,算是固土,还好没有压到竹管那块儿,而这时那引线已经即将燃尽! 刘子厚疯了一般奋力回跑,可是似乎他总觉得一股力正从脚底阻拦他,突然,他觉得地面似乎有些颤动,来不及多想的刘子厚奋力一纵,一个鱼跃朝前冲去,而这时巨大却不清亮的爆炸声也同时响起! 刘子厚只觉得天上土如雨下,很快就把他盖住,而一股巨疼,也让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事后才晓得,那巨石被炸得粉碎不说,那坑足足有五丈方圆,被拓展的算可以了,而刘子厚和马鹤龄等十几个学徒,全部被土层给盖了,还好都无大碍。 不消说,萧统自然也得大大嘉奖抚恤一番,可是,在欣喜的同时,萧统也知道,目前的工艺水准,生产这玩意安全性可靠性都难以得到保障,而且这东西几乎是稍微有点温度和撞击就可能爆炸,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其毒性也不可小觑,很快就传来刘子厚等人全部头晕目眩,呕吐没法吃饭,萧统急得还专门派安炳辉去给他们诊治,方才好转。 ............................................................... 今日强推第二更,下一更在晚上十点左右,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三十一章山雨欲来(1) 只是,除此之外,萧统还得考虑一下铁矿问题,盖因现在用的多是黄铁矿,这玩意台湾没有,台湾只有黑铁矿,开采难度和炼萃难度都不小,可是这黄铁矿还得从苏轼流放那地方弄,每次花费着实不少。 偏生这黄铁矿在这个年代,却是最好用的,如今台湾大搞建设,四处都需用铁,农具、生活用具、火炮、火枪、盔甲、战刀,这些要么直接买了回来,要么就是本地的铁匠用买来的矿石打造。台湾本地并无合用的铁矿,这么着一船一船的往回买,还是不够用,而这花销已经让萧统心疼了,虽然萧统在看准的问题上,尤其是火器和弓弩,还有人才上能下血本,可是要萧统为这原材料花钱,萧统还真不愿意。 可是好多事情,却也是没有办法。这铁矿一事,他一直都有放在心上。只是去年,他和马南宝提到此事的时候,大陆大规模迁台行动还没有开始,可以说民众基数甚少,而军械司还没有成立,岛上众人皆是惊弓之鸟,故而用的也少。然而此时,岛上百姓人数早过百万,由于经济的恢复,不少人家已经从毛坯房搬了出来,要自己修房子了,那一家一支铁钉,便需整船的矿石打造,由于目前宋廷还不能走正常的商运渠道,苏家只需轻轻一刀,近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再加上募兵的时候为了维持宋军的规模和战斗力,不单单人数众多,那全套的刀枪盾牌,萧统也不怕花钱,全部给他们换了新的,加上如今的军械司正式到处铺摊子找人鼓捣玩意,那用铁之处也是不少,尽管花莲南投都挖出了不少黑铁矿,可是这玩意实在太难炼了,产量也不能满足需求。 没法子,萧统只得等着粤南的矿山挖出矿石,然后再高价从苏家那里买过来,然后还要躲避元军剩下的少量船只迅即便往台湾运载,却仍是不能满足需求。看起来,是时候要在朝海外开疆了,不论是扶桑还是安南,总该要动手了。 盛夏之时,元廷如今正在上都避暑,不过比起平日,今年却是晚了一个月,原因当然是太子真金前一阵子一度有失宠的迹象,因而造成证据不稳,忽必烈大概也是担心前往上都恐生变故,因而下令暂居大都,五月份才启程前往上都,而同样和过去不同的是,这一次留守大都的,是刚刚伤愈复出的皇孙铁穆尔,先前在忽必烈遇刺事件里,铁穆尔挺身而出,力保忽必烈万全,加上他在北疆一战里表现出色,因而声名鹊起,如今派他监国,也算众望所归。而太子真金,这一次则随扈前往上都。 而一直准备上书的安童,也被忽必烈打发到了山东去巡视河工,赈济灾民,可是,就是这样,安童依然不顾一切的把那份奏章递了上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忽必烈也没有了再掩盖的意思,径直让人在上都的第一次朝会中,把安童的奏章全文念了出来。 随着舍人尖细的声音在金帐里回荡,场面沉寂的可怕,不少人手心走攥着一把汗,国人和色目人自然大都怒目而视,奇怪的是,不少汉臣如今却浑身瑟缩,一副恐惧之极的样子。 好容易,把安童两万多字的奏章念完,高坐于上的忽必烈扫了帐内一眼,淡淡说道:“安童的奏章,你们都知道了,写得也够长的。都说说吧。” 这话一出,不少人恍然大悟,于是乎忽必烈话音刚落,一人出列朗声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安童丞相此言妖言惑众,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声音清朗有力,吐字清晰,说话的,却赫然是南宋降臣,断送了襄阳,鄂州,安庆的范文虎! 此时范文虎虽然不像过去那样年少英俊,可是三捋长须,面如冠玉,依然翩翩美男子,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居然一下子把宝全押上了,而且得罪安童居然得罪到底,毫不留后路,于是乎有人开始揣摩,这范文虎乃是降臣,却敢对安童如此下死手,定然是得到了什么暗示或者奥援吧,看来,这一次不能站错队了。 忽必烈眉毛一扬,淡淡问道:“哦,文甫啊,你说说看,安童怎么个该杀法?” 皇帝居然叫他表字了!这意味着什么?不少降臣这下子笃定了立场,准备范文虎一说完,就集体表态。 范文虎犹豫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道:“如今天下甫定,余寇未清,正需重典治世,刚猛为要,此时陛下正当以国人为核心,统率天下百姓,而安童身为枢机,却不知时势,不顾大局,妄图以小利而扰大局,重一时而略长远,故微臣以为,其心可诛!” “那你的意思呢?”忽必烈不紧不慢的说道。 “维持现状不变,纵然有变,也该若干年后,大局稳固之时,行柔和之举,发清明之治,方可为之。”范文虎小心的说道。 忽必烈听了,不置可否,而这时,却有人站出来,厉声说道:“范文虎!你是南人,是也不是?” 说话的,却是神色有些激动的真金,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范文虎的厌恶,大步迈出,指着范文虎的鼻子说道。 ...................................................... 今日强推第三更,大家多多支持啊。 第101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山雨欲来(2) “太……太子殿下,下官自从龙以后,一直以赎罪之心为人,报效之意为官,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虽然微臣也是南人,可是微臣心中,一直把自己当成国人的。” 范文虎开始说的还有些结巴,可是说着说着,就梗起了脖子抡起了眼睛,那腰杆也挺得倍儿直,加上其人确实生得英俊,看起来也是义正言辞,正气凛然。只是,又有几个人记得,十年前,还是这个范文虎,在临安舌战群儒,慷慨陈词,毛遂自荐一定要带兵援救襄阳的事情呢? 真金耐着性子看范文虎说完,也不得其他人表态,只是接着问一句:“你,是不是南人,是不是第四等人,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见真金目眦尽裂,怒发冲冠的模样,范文虎有些畏惧的咽了咽口水,小心说道:“太子殿下,下官……” “是,还是不是!”真金的声音陡然增高,几乎像怒吼一般,而坐在上面的忽必烈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有人咆哮朝堂。 “是。”范文虎神色却又恢复平静,坦然点头:“国人乃是生于草原之上,蓝天之下,吃的是羊肉,喝的是马奶,集天地精华,汇日月灵气,自然当比汉人和南人高出一等,文虎出自江南蛮夷之地,且一日昏昏而从于宋主,妄图逆天而行,自然也该是那最下等的人。” 真金愣了,他没有想到,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能坦然的承认自己,承认自己的民族在其他民族面前是劣等民族,可是,当他把目光投向那些汉臣时,却发现他们大多有些瑟缩的低下头去,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少数人虽然也怨毒的看着范文虎,却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仗义执言。 如果一个民族的精英都不敢挺身捍卫自己民族的利益,这个民族就注定会被奴役,如果一个民族的利益却因异族为了统治需要而施舍性的予以保障,那这个民族还有什么希望? 真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满脸高深莫测的父汗,再不屑的瞥了在那里有些发愣的范文虎,躬身道:“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讲。”忽必烈今天的语言一直很简练。 “儿臣赞同安童丞相的奏章,奏请废除四等人制,并且开科举取士,开茶马盐铁等禁。”真金一咬牙,将心窝子里憋了好久的话全说了出来,说完这些,真金只觉得一阵轻松。 “哦?还有哪些?”忽必烈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儿臣奏请父皇,行清明之政,待天下国人色目人汉人为一体,如今天下方安,正当行仁恕之政,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这国人汉人,都是父皇的子民,父皇不单单是我蒙古人的大汗,也是天下共主,也是汉人的皇帝,可是如今,对汉人确实有些过了……儿臣以为,如今地方之所以有民变有造反有会党,就是因为苛政之故,儿臣……” “真金,你这个数典忘祖的东西,你怎么没有被雄鹰啄去你的心,撕裂你的肉,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混蛋的话来!”突然一声怒吼,硬生生打断了真金的话,说话的人,乃是有蛮横闻名的和林土萨王札萨克,论起辈份来,他算是忽必烈的叔父,也是黄金家族的旁系,因此平日蛮横无礼也是惯了,甚至还曾当众咆哮忽必烈,不过,由于他的祖辈对铁木真有恩,他的父辈在那次内讧里,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后捅了阿里不哥一刀,为忽必烈的全胜立下大功,而这札萨克除了嘴上没把门以外,也没什么别的过失,加上又是长辈,因此忽必烈也一直未曾把他怎样。 那札萨克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看便非善类,虽然跟真金差不多大小,可是仗着自己是长辈,却大刺刺指着真金的鼻子说道:“你任用那些汉人的降臣做那些写写画画,也就罢了,你给天下汉人这些杂种们一口饭吃,让他们饿不死能交税,我们也答应你了,你不让我们用汉人的土地当牧场,才给了那么点儿金银,我们也依了你了,怎么?如今你还想让汉人和我们一样?真金,你身上流的,还是不是蒙古人的血,恩?” 真金涨红着脸,死死咬着下唇,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只是低着头听他说,“汉人,嗯?汉人有什么可怕的?汉人的读书写字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汉人的土地比草原大十倍,汉人的人口比蒙古人多百倍,那又怎么样?长生天保佑着我们,我们的马刀可不管你会不会写字,我们从雪山草原打到南面的大海,有谁能拦得住我们?如今我们不写字不读书,那汉人的土地不一样是我们的,种出来的粮食不一样是我们的?汉人的女人,不一样得让我们**?” 这话一说,气氛有点不对了,几乎所有降臣和北地汉官脸色都很不好看,札萨克身边的土伦王莫洛拉了拉札萨克的袍子,示意他注意点,却被札萨克一把甩开。 札萨克唾沫横飞的说完这些,看了看发呆的范文虎,又说道:“真金,你看,这个范文虎,也是汉人吧,你看,他们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了,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 今日第一更,下一更将在傍晚,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三十三章山雨欲来(3) 真金略微有些期待的看了眼范文虎,却见他依然瞪着死鱼眼,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心中不由微叹,这汉人怎生能把守卫江淮的重任交给这样的人? 虽然如此,真金还是强压下怒气,小心说道:“父皇,叔爷,各位,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可以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如今我蒙古铁骑兵强马壮,傲啸天下,一百年后呢?三百年后呢?中原的花花世界,我们的勇士能不被诱惑么?他们的子孙还能记得弯弓射雕三日千里么?” 见众人微微集中了点注意力,真金接着说道:“如今在这里的,都是我大元的忠贞之士,真金不妨在这里说句得罪人的话,那宋朝养士三百年,才出了个文天祥,敢问诸位,如果再这么下去,有朝一日,我们的大臣和勇士能比得上文天祥那样宁死不屈么?” “真金,你是什么意思?我蒙古人有长生天之庇佑,黑水河之滋养,必然绵延万年而不绝,你怎能拿文天祥那样的亡国孽臣,来和我们的勇士们相比?你是不是诅咒我们的国祚?”一直对真金久有不满的札萨克趁机跳出来,攻击真金。 “是啊,真金,你这话说的确实不妥啊。” “对啊。” 很快那些守旧的王公就开始唠叨起来,平日在大都时候还好,如今到了上都这些王公们可全都上来了,而力主汉化的真金,自然是这些留守草原的王公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蒙古人,不搞汉人那套立嫡立长的那一套,我们要选贤选勇”,在批评了一番真金的不当言论后,札萨克终于不再隐晦,直接亮出了底牌。 金帐内再次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忽必烈的身上,方才的争吵,辩论,仿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可是事实上,他,才是目前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真金,以后说话还是得多考虑下,不要什么都没想好,就贸然的说出来了,不然的话,事情可办不成呢,你身上的担子,很重,还不快给几位叔爷赔个不是?” 忽必烈看似絮絮叨叨的说这话,可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他依然力挺真金,而且把方才双方尖锐的争执,化解为真金说话的语气问题,可以说是轻轻带过了。 而真金当然知趣,马上抱胸对札萨克等人赔不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人虽然对真金不满,也不能太过无礼,于是也就受了这一拜,札萨克还想再嘟囔几句,却被莫洛紧紧拉住。 见场面平静下来,忽必烈满意的点点头,道:“安童丞相的奏章,写的很辛苦,也很重要,但是,此事就此为止,不过,可以以后再议。” 忽必烈一个“但是”,再一个“不过”,让群臣们有无穷的想象空间,哪一边都以为自己似乎占了上风,毕竟忽必烈都给了暗示,可是哪一边也都没什么把握,因为,最后决定还没有出来。 不过,说起来,还是真金一方略微受挫,毕竟那四等人制度依然还在,一两年内,怕是没有废除的可能了。 可是,事情还没完,方才真金一不小心提到了文天祥,却把这还在大都天牢里的宋朝丞相又给扯了进来。 说话的,是现任礼部尚书,原来宋朝的左丞相,留梦炎。 忽必烈见留梦炎出班,微不可觉得皱皱眉,道:“汉辅,你可有本要奏?” 那留梦炎生的虽然也甚英俊,可惜如今弓着个背,向大虾米似的,满脸谄笑道:“陛下,微臣却有本要奏,呵呵,是关于佞臣文天祥的。” “哦?怎么又是他?大汗,这鸟人总是不投降,关在那里浪费粮食,还是杀了干净。”札萨克一听见文天祥就烦,如今却又要发作。 忽必烈示意他少安毋躁,接着有些惊喜地问道:“汉辅,文天祥怎么?可是他要投降……不,是要归来了?” 留梦炎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过却摇头道:“回陛下,不是,那文天祥终日于天牢中面南嚎哭,然又大骂我朝君臣,其言辞甚是恶毒,微臣不敢复述,他……他还多次以列祖列宗和子孙万代为誓,绝不投降。” 第102章 “哦,这样。”忽必烈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文先生这般忠烈,虽然是各为其主,然赵家历代皇帝何其昏聩,却也能有如此忠良,委实难得。”说罢竟有唏嘘之色。 “就是因为他如此顽固,又臭又硬的,才要杀了他,免得后来南人还学他。”札萨克还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来攻击他,也不知道为何他竟恨到这种地步。 留梦炎谄媚的看了札萨克一眼,道:“陛下,土萨王说的甚是,下官也正是此意,微臣奏请,立即将逆首文天祥,明正典刑!” “臣附议。”范文虎再次得到表现的机会,忙出列说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汉臣降官,居然全部站出来,力请诛杀文天祥! ............................................................ 各位不好意思,迟到了许久,小弟赔个不是了,ps,谁知道悬臂式复合桁架的弹性问题怎么弄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山雨欲来(4) 让人悲愤的是,这留梦炎,其实还曾经是誉满神州的一代大儒,乃是三十多年前名满天下的状元郎,而且其人诗词歌赋,医卜星算无一不通,骑射音律也是无所不精,可以说单单在才学上,留梦炎无可挑剔。 可是正是这样一个人,却被纸醉金迷给弄混了头脑,泯灭了良知,除了官场头几年还有点读书人的风骨,和权贵们硬杠了一阵儿后,却像所有企图激浊扬清,改变世道的人一样撞得头破血流,可是,他却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坚韧,也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很快就被金钱美人的诱惑和强权的压迫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自此以后,留梦炎便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从史弥远到贾似道这绵延数十年的奸臣集团里去了。可是,虽然这样,那留梦炎却从来没有留下真正能让人抓住的污点,加上偶尔也心血来潮的为民请命,仗义执言,因此四十年来声名不坠,一直在士林和民间有不小的威望。 这留梦炎为人机敏,精明强干,尤其是口舌锋利,从小小的官宗正少卿起家,一路升迁,历任秘阁修撰,福建提举,吏部右侍郎,累官宣奉大夫,端明殿学士,终于,五年前,在山河破碎,大军压境之际,留梦炎被任命为同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并拜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总督诸路军马。可是这留梦炎却还惺惺作态,称病不出,非要造成一种“斯人不出,天下奈何”的情势。直到全太后亲自登门拜访,那留梦炎才“不得不”带病出山,临朝后,留梦炎于金殿之上慷慨陈词,痛斥吕文焕,刘整等人误国,动员天下士民百姓勤王,布告天下,向臣民们宣布抵抗到底,宁死不降的决心,启用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等人,并且派人诛杀已经流放漳州的贾似道,一时间声名鹊起,朝野声气为之一振。留梦炎也一度被认为是中兴名相,很多坚持抗元的志士们,仿佛又看见了曙光。 只可惜,等到伯颜真正兵临城下时,第一个跳出来,力主投降的却还是这个留梦炎,而且当众呵斥文天祥等人要求背城决战的请求!临安不战而降,留梦炎可以说居功至伟!也难怪有些后世的专家还说留梦炎避免了临安兵连祸结,也算一件历史功绩呢! 投降元廷后,留梦炎也算听话,处处逢迎,逢人笑脸,因此和蒙古人和色目人相处的也算不差,阿合马等人也与之相交甚笃,只是,那太子真金等人,一直对留梦炎甚为不屑,原因,就是那稍后被俘的文天祥! 从忽必烈到真金,一直都对文天祥奉为上宾,极尽优容,无奈文天祥总是誓死不降,后来忽必烈听说,文天祥还算是留梦炎的门生,就派留梦炎前往劝降,却没想到文天祥丝毫不念昔日交情,连留梦炎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一阵呵斥后,还送给他一首名为《为或人赋》的诗,曰: 悠悠成败百年中, 笑看柯山局未终, 金马胜游成旧雨, 铜驼遗恨付西风。 黑头尔自夸江总, 冷齿人能说褚公。 龙首黄扉真一梦, 梦回何面见江东。 这首诗写的可以说辛辣之极,留梦炎一时间竟然愣住,不知如何反驳,劝降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可是不知为何,很快这首诗就传遍天下,一时间被无数力图恢复的仁人志士们四处传颂,而原本还有一丝丝名声,还有不少人相信是去曲线救国的留梦炎也一下子谤满天下,臭不可闻。 恼羞成怒的留梦炎,曾当众指天誓曰“必杀此人以泄恨”,而且他还公开在南宋降臣堆里说“若存文天祥,则其必复号召江南,置吾十人于何地?”,也就是说,留梦炎深知,如果文天祥还在,他们作为叛国者,作为汉奸的罪名,就一日昭彰于世,为了一时之快,连千古骂名也顾不得了,必须迅速诛杀文天祥。 而如今,留梦炎等人显然是已经串通好了,一下子十几位南宋降臣都站了出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非要让忽必烈当即下旨,赐死文天祥。 而很显然,文天祥宁死不屈的气节,也让很多蒙古王公甚为不悦,如今既然是汉人出头了,他们自然乐得支持,于是乎蒙古和色目官僚也有不少人站出来附议,要求立杀文天祥。 “文天祥一日不死,江南一日不宁啊。” “文天祥一死,那些只读书不交税的读书人也就老实了,大汗,杀了他吧,没什么可惜的。” “是啊,大汗,反正他一心想当忠臣,那就成全了他吧,给他一刀,也算给他个痛快。” 眼见杀文天祥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真金有些急了,一来从个人感情来说,他很钦佩文天祥,也是真心希望他能放下民族成见,来帮助他,二来他也认为,即使能争取文天祥不再励志恢复,不再号召江南,也比杀了他强很多,想到这里,他不由再次站了出来,大声道:“诸位且听真金一言。” 太子放话,帐内稍安,真金扫视了群臣一眼,缓缓说道:“诸位,如今我朝大患,一则是漠北诸王不听法度,二则是宋朝遗民不服管束,可是,你们难道忘了,那宋朝的皇帝虽然流亡海外,可是他还在呢!还在一个小岛上当着皇帝呢!你们,你们这些南人如果要表忠心,为什么不自请去流求把赵昺小儿给父皇抓回来,倒在那里和一个已经是死囚的文天祥过不去,嗯?” 第一百三十五章山雨欲来(5) 这话一出,终于让原本群情激愤的场面为之一窒,毕竟,真金终于把矛头由孤臣文天祥,指向了幼帝赵昺,而毫无疑问,后者的影响和重要性比起前者来,自然不可以道理极。 见留梦炎和范文虎一时愣着没有说话,真金不屑的冷笑道:“怎么?文天祥是昔日同僚,如今就可以尽下死手,而赵昺乃是旧朝之君,你们就不敢了?就有顾忌了?” “这……”留梦炎一时语塞,倒是范文虎却反应很快,当即向忽必烈请命,道:“陛下,微臣愿再次南下,提兵渡海,捉拿赵昺小儿献于帐前,以报陛下不弃之恩。” “哈哈哈,就你?范文虎,在襄阳城下你的丢人样子,难道以为我们都忘记了么?”还是札萨克性子急,毫不避讳的就喊了出来,说得范文虎俊脸涨得通红,而其他不少蒙古人王公也都嘿嘿笑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听起来却分外刺耳。 确实,襄阳一战可以说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一则是襄樊守城军民之不屈,顽强和坚韧的出奇,而第二个奇迹,则是宋廷反应之迟缓,援军之拖沓和主将范文虎之无能实在出奇,而范文虎投降以后虽然甚为恭顺,上下打点也算到位,可是蒙古人依然瞧不起他,无他,各族各国对于没有骨头的投降者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他这样窝囊没本事的,如今留着他,也只是用来招揽人心罢了。 忽必烈却没有理会那些王公的哂笑,事实上他的朝堂上从来就没少了这些,大都时候还好,毕竟那是金殿之上,有司仪有宦官,臣子里也多半读过书,知道礼仪,而在上都避暑期间,留守王公一加入,那气氛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文甫,你说你要带兵去捉拿赵昺?赵昺小儿如今孤悬海外,已经放弃中土大地了,如今也是孤魂野鬼一般,朕之所以厓山以后没有理会他,也是出于仁慈之意,好生之德,奈何你这赵宋旧臣,却这般不依不饶?” 忽必烈的声音不大,可是似乎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范文虎的心中一样,让他隐隐作痛,忽必烈的话,说实话让他很难回答,若是露不忍之色,则是对赵宋念念不忘,若是铁石心肠,则是曝露自己对宋朝刻薄寡恩,到底是君王啊,一句话就把自己逼到了墙角上。 踌躇了一会,范文虎还是脖子一梗,朗声道:“微臣之所以投效陛下,从龙为义,固觉今是而昨非,年近不惑方知天下大势,然赵宋气数已尽,亦是上天注定,人所不及,然微臣一战于襄阳,二战于丁家洲,三战于安庆,虽螳臂当车,对抗王师,固然兵连祸结,罪在不赦,然也算为赵宋王朝尽了忠了,如今蒙陛下不弃,賜以禄米给以官职,文虎虽驽钝,依然愿任陛下驱策,如今赵昺虽是旧君,然文虎欠赵家历代先君的,已经还了,如今文虎,只欠陛下和大元的情!” 不得不说,范文虎这番话,说的还算周到,不少蒙古王公汉语只是一般,算是被他给糊弄过去了,而不少南宋降臣,也认为范文虎说的那是“正和我意”,看,归顺元朝算是识时务,而先前也已经对宋朝尽忠,因此不算贰臣,如今对宋朝遗孤下死手,也就理所当然了。 第103章 于是,留梦炎等人再次群起而出,奏请立即发兵攻打流求,断赵家香烟,绝宋朝苗裔,让天下孤臣孽子们彻底死心,而这些自然也得到了大部分蒙古大臣和色目官僚们的一致赞同。 可是,有个人,却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道:“我反对现在攻打流求。” 说话的,是今天一直很沉默的阿合马。 忽必烈对阿合马的意见,一向都很重视,他关切的问道:“阿合马,有什么意思就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你说吧,你的意见,我一定会认真考虑。” 忽必烈虽然用的还是汉语,可是没有自称朕,可见他对阿合马的宠信到了何种程度,而有些心思热络的人,却又看见攻台之议乃是太子提出,而反对的却是阿合马,这里面……怕不是又有些什么吧。 “伟大而圣明的君王,我们的国库因为赈济你多灾多难的子民和修复那屡次损毁的大坝,如今已经没有了金银,而玉昔帖木儿将军的船队,前一次损失也不小,如果要渡海攻打赵昺,我们至少还需要两百艘大船,至于大量的金钱,除了发行交子外,我们至少还需要三百万两白银作为军费,还得留下大量的军队防守北面,因此我的君王,半年之内,我们无力攻打流求。” 阿合马说的,可以说句句实话,厓山海战后,元军水军受损不小,加上前次和海都的大战,玉昔帖木儿中计,导致元朝水军如今所剩不多,说是半年,光考虑造船的时间,其实都很悬,更何况磨合和训练,而且对于元军来说,虽然水军存在的主要目的是运输,可是那海峡之上,宋军必然会中途拦截,而不是等到他们登陆,因此可以说,至少台湾的萧统等人,还有一年宝贵的时间,而很明显,真金刚才说的,是气话,以他的睿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如今攻台根本不可能,难道说,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留下文天祥一条命? 可是无论如何,这一次文天祥还真的逃过了一劫,因此接下来传到金帐的一条消息,足以让所有人都忘记,大都里还有个文天祥要杀! 第一百三十六章白莲天下(1) 当金帐内众人还在小声议论阿合马的话时,突然一名舍人走到忽必烈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接下来,忽必烈神色虽然依然平常,可是一直看着忽必烈眼睛的真金,却发现忽必烈放在椅子把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自幼就仔细观察父皇的真金,自然知道,这定然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才会这样,毕竟忽必烈纵横九州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 待到那个舍人出去,还是阿合马抢先问道:“我的君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忽必烈扫视了群臣一眼,然后淡淡说道:“大都转来的,六天前,白莲教教主李千山宣布造反,天下八十多处分坛群起而应,如今河南江北行省已经告急。” 忽必烈说的轻松,可是下面的群臣却马上炸了锅,白莲教!这可是有近百万教众,三百多个分坛的天下第一大教,这么多年来朝廷默许其发展,地方官也很少为难他们,可以说如今白莲教渗入已深,先前安童的奏折,虽然主要说的是四等人制度的问题,可是,也是提了白莲教一嘴的,意思就是得在合适时机,采用较为稳妥的方法取缔白莲教,毕竟这样的秘密教会组织,对于朝廷,尤其是外来统治者的威胁,实在太大了,没想到这一次白莲教居然还抢先动手了,实在是出乎群臣意料之外。 真金听了,马上再次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讲。”所有人中,只有忽必烈的神色依然如常,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他心底是不是也像面色一样沉静如水呢?“ “为今之计,其一,请父皇下诏,敕令天下镇戍军,就地平叛,对于首恶格杀勿论,对于降者暂缓一死,以图最快速度平定叛乱。” “准。” “其次,儿臣奏请父皇,调大都宿卫军南下,寻找白莲教叛军主力,与之决战,务求直捣腹心,毙杀白莲教匪首。” “准。”忽必烈答应的很是干脆。 “然宿卫军出城,以谁为帅?”阿合马马上问道了这个敏感的问题,毕竟军权在谁手上,可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真金马上说道:“儿臣举荐阿术为主帅,可获全胜。” 忽必烈扬了扬眉毛,问道:“你们觉得呢?” 阿术的实力和威望自然不必说,而见忽必烈没有反对,众人自然也无异议通过,只是,有些人心里却在嘀咕,那阿术可是和太子走的很近呢。 “其三,儿臣建议迅速派人前往白莲教护法总长老陈万水处,由父皇亲封其为白莲教护国教主,令其约束手下教主,平定李千山等逆首,毕竟用白莲教打白莲教,对我们更有利,谁都知道这两人争斗已经有二十年,手上都有血仇,是不可能和解的。” 这一条自然也没有什么疑议,真金接着说道:“如今看来,攻取流求之事只得暂缓,然不可不防岛上宋军浑水摸鱼,儿臣建议江浙行省暂时戒严,城内只许进不许出,沿海二十里不得有百姓出入,有事者一律连坐。” “江浙行省相玉丹和平章阔刺突老朽昏聩,朕不满甚久,如今就让他们回上都来养马吧,谁愿为江浙行省平章?”忽必烈皱皱眉头,问道。 “微臣愿往,请陛下恩准。”范文虎总算抓住一个机会,马上站了出来,唯恐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文甫?你?”忽必烈略有迟疑。 “微臣愿歃血为盟!”说罢,范文虎竟当众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了嘴唇上,一时间群臣无不动容,就是一向厌恶他的太子真金,也忍不住侧目。 忽必烈满意的点点头,道:“范文虎,这次,朕给予你全部的信任,你可以便宜行事,只是,勿要负了朕啊。” “微臣必谨守海疆,恪尽职守,决不让宋军越雷池一步。” 忽必烈对太子的果断和思路的清晰都很满意,目前的处理方法,也算是能达到的最为周全和稳妥的了,他环顾四周,缓缓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这时,留梦炎却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如今平叛大事甚为重要,不可轻呼,而上都到大都毕竟还是有段距离,且天下驿站中枢乃是大都,微臣斗胆建议,太子殿下应该立即回大都监国,总领平叛事宜。” 这话一出,很多心领神会的人马上站出来附议,包括重量级的阿合马,札萨克等人,忽必烈笑笑,看着真金,道:“真金,你说怎么样?” “儿臣立刻就回大都。”真金说的斩钉截铁,意志坚决。 “你回大都后,可行蓝批,对于一切平叛事宜,你可做主,不必报朕,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忽必烈站了起来,紧紧拉着真金的手,一字一字说道。 “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好久没有和父亲拉手,真金一时竟有些激动,连话音都有些发颤。 “不仅仅是朕的重托,还有天下!”忽必烈突然朗声说道,“真金,许多人在看着你,去吧,去证明给他们看,去用你的勇气和智慧告诉他们,你是铁木真的曾孙,拖累的嫡孙,忽必烈的嫡子,也是未来这万里江山的君王,去吧,雏鹰只有跳下山崖,才能振翅蓝天,鲤鱼只有越过龙门,才能化为蛟龙,朕等着你。” 二人深情对视,一时间竟然无语。 第一百三十七章白莲天下(2) 那一日,混江龙和李千山说了些什么,已经不可考,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是,李千山突然宣布,混江龙乃是自己的亲传弟子,沉潜中原数十年,如今已经成为白衣军的头领,也算通过了历练,现在可以说是正式归宗。 而在教内心腹面前,李千山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当总坛的主要头目聚集起来时,自然也是一场欢宴,可是奇怪的是,往常在酒席上喜笑颜开,平易近人的李千山不见了,相反,李千山却一直是面色阴沉,对于属下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喝完不说。 气氛的异样,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可是压抑之下,却没人敢去问个究竟。 终于,歌舞完了,酒也酣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教主最信任的邱寻,那邱寻如今虽然没有教职,可是谁都知道,他乃是教主的谋士,很大程度上能影响教主的决策,而邱寻也不客气,当即起身,拱手对李千山行礼,道:“教主,谁都能看出今日教主心绪不佳,如今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让大家一起扛的?” 这话一下子拉近了众人的距离,很快下面众人就开始聒噪。 “对啊教主,有什么事情大家伙一起帮衬你。” “教主,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您有什么想法就跟大家伙说出来吧。” 因为是在酒桌上,因此大家也都略微放肆了一点,平日里可没有人敢这么和李千山说话,李千山端起酒杯,泯了一口,淡淡说道:“没什么,兄弟们的情,李千山领了,今儿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中感慨罢了。” “教主想起了什么呢?”果然,新进才入归宗,坐在最下首的混江龙识趣的问道。 “想起来老教主,想起了父亲大人。”李千山看着手中雕刻精巧的牛角杯,幽幽说道。 “哦~”,众人多有唏嘘之声,李千山的父亲也就是白莲教上任教主,在白莲教的威望自然是无与伦比,提起了他,不少年龄较大的人,眼中均闪过亮色。 “老教主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只是为了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只是为了不让北面磨刀霍霍的鞑子们南下,他一辈子几乎都在为了本教,为了天下百姓而奔波,连饭都没好好吃几口,没成想,他还是那么早就走了,把这么大的担子,压倒了千山的肩上,我……我实在是……”李千山说道这里,已经有些哽咽。 第104章 “教主不必伤怀,如今天下百姓还受鞑子荼毒,可谓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正是我教建功立业,让弥勒光辉普照天下之时,教主正当应映时势,带着弟兄们做出一番事业来,岂可消沉若斯,岂不令弟兄们失望?” 邱寻话说的很重,可是众人也早已习惯,只有这个人还可以对李千山如此不顾情面的说话,可是邱寻说完后,李千山只是苦笑摇头,接着自斟自饮。 “教主。”混江龙终于站了出来。 “哦?你有何事?”李千山显得很是“诧异”。 “教主,属下真的很失望,属下原本以为,教主乃是当今天下第一英雄,承载着汉家百姓光复中华的使命,因而拜教主为师,还甘愿潜伏于外近十年之久,为本教招徕民间力量,扩大影响,属下原本也以为,白莲教上下百万之众,尽是为民请命,为公发声的俊杰,而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徒有其表,乌合之众罢了。” 说罢,混江龙竟然不顾众人的错愕,扔下酒杯,掉头就走。 “大胆,你敢攻讦教主,想去刑堂过过么?”刑堂堂主谢书大声呵斥,同时他的两名手下也闪电般的冲出,一左一右,直要拿下混江龙,可是那混江龙也不是易与之輩,只见他身子奇妙的一扭,竟然从两人间的缝里穿过。 “哼,白莲高手,不过如此。”混江龙不屑的撇撇嘴,正待离去,却见一道黑影闪过,接着自己的脖子一紧,脚便离了地,原来,竟然是李千山飞身纵来,一把把自己提了起来。 “你还差得远。”李千山冷冷说道,而混江龙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那这人岂不是太……太可怕了么。 李千山却没有理会他的神色,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之色,然后道:“今天,就让你不再失望!” “回去吧。”李千山轻喝一声,混江龙便被扔回了座椅上,“好好坐着,仔细看着,再乱动,废了你!” 见李千山眼珠一鼓,混江龙竟然隐隐有些畏惧,他强迫想起了半年前那惨无人道的训练,那些狰狞的残忍的手段,想起了自己的宣誓与歃血,自己的光荣与梦想,才勉强让扑扑乱跳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各位。”李千山站直了,“坐下,都坐下,弟兄们,”李千山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喉头动了动,很快,他的眼圈就红了。 “千山担任教主,也快二十年了,二十年,承蒙诸位照拂,我白莲教已经分坛遍布天下,教众不下百万,如今教中也算是人才济济,在百姓心里也算是声名显赫,这些,都是诸位的功劳。” 顿了顿,李千山话锋一转:“但是,如今陈护法避居淀山湖,教众也心不齐,信不彰,眼见鞑子江山将固,而万民饱受其荼毒,千山心中,如刀绞一般,甚是不堪。每当午夜梦回之时,千山都觉自己一事无成,愧对弥勒先佛,愧对历代教主和家父,愧对天下百万教众啊。”说到这里,那李千山还真挤出了几滴眼泪,只是旁人看来,却甚为真诚,纯如心之所悟而发之于外。 第一百三十八章白莲天下(3) “教主,都是属下无能,才让教主如今潜龙困渊,局于一地,此皆属下之过也。”邱寻自然要带人主动承担责任,而其他几个人也连连称是,痛陈自己数年来没有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没有坚持弥勒佛的指示,没有积极稳妥的推动白莲教在百姓中的组织建设,总之大厅上的人,几乎人人揽过于身,那气氛倒有些悲壮。 李千山默默的扫了大厅一周,见不少人都眼中含泪,神色激动,心中也微微有数,不由朗声道:“可是诸位,人生短短数十寒暑,难道我们就愿意一辈子窝在庐山么?就一辈子让我们的白莲教,仅仅是一个吃素念经援救灾民的教门么?难道,面对鞑子对我们的荼毒,面对四等人制度的压迫,我们就非得当个贱民,让我们的妻女被鞑子奸淫,让我们的田园成为鞑子的牧场,让我们汉人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们交媾的欲望和收税的需求么?” 声音慷慨激昂,义正词严,邱寻见状,第一个站出来,振臂呼道:“我们不愿意!” “教主,我们不甘心!” “教主,和鞑子拼了!” 很快,群情激愤,李千山却一挥手,示意大家少安毋躁,他严肃的扫过在场教众,道:“诸位兄弟,鞑子占我国土,荼毒百姓,败坏伦常,如今天下汉人,都与其不共戴天,这正是我白莲教众趁势而起,振臂高呼之时,诸位可敢于千山一道,谋取那天大的富贵?” 话一说完,有些寂静,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该听出味道了,这李千山,明明就是要造反!这下子,众人心里就有些嘀咕起来,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一旦要是失败的话,这辈子可就完了,还得累及妻小,可是,这天大富贵,似乎也是很有诱惑力的嘛。 正在这时,邱寻再一次跳了出来,高呼道:“伯玉虽然一介书生,拉不开弓上不得马,可是伯玉就是拼了这五尺身躯,也要为驱逐鞑虏之大业尽献绵薄,邱寻,愿与教主同生共死,再造中华!” 接着,先前很出了点风头的混江龙也是淡淡说道:“徒儿愿与师傅一道,造反,打天下,享富贵。” 很快,几个向来脾气火爆的人也一撸袖子,表示干他娘的,有人一掺和,马上声势就状了起来,大厅里多数人都要求李千山迅速起事,起兵造反。 而还有几个迟疑的人,邱寻对李千山询问的目光狠狠点了点头,李千山会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邱寻的目光很坚定,李千山无奈,只得幽幽道:“诸位如此高义,愿以身家性命为民族立生命,为万世开太平,千山钦佩之至,真不知将何以为保。” “教主,您这就说笑了,且不说教主待我们的恩德,等到教主杀光了鞑子,当上了皇帝,封我们弟兄们都当个大官当当,也就好了。”那一只眼颇为得意的说道。 这话很快在众人中引起了共鸣,众人纷纷响应,可是李千山却果断说道:“诸位,如今天下民心向宋,千山又才德有限,断无自立之可能,如今千山已经接受大宋祥兴皇帝的敕封,皇上命我为征北大将军,全权负责讨鞑事宜,不过列位宽心,以后大家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娘贼,教主,听说那赵昺小儿刚十岁,如今躲在海外荒岛上不敢回来,教主你为什么要给人家打江山?” “就是啊,还不如教主自己当皇帝,来的爽快!” “教主,不必理那小儿,乳臭未干,还想当皇帝?” “诸位且听伯玉一言。”邱寻见群情躁动,忙出来缓颊,他在众人里,还是有一定威望的,“教主接受赵昺的敕封,也只是权宜之计,流求小朝廷,是指挥不动我们白莲教的,我们用的,只是赵昺的旗号罢了,不管怎么说,如今天下百姓,心中还是念着赵家的好的,等到教主拿到了天下,那时候……” 邱寻话没说完,可是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一只眼忙道:“到那时候,教主总该是皇上了吧。” 邱寻点头,含笑不语。 可是如今,还是有不少人正统对于此事还有犹疑,声称鞑子过于强大,不宜骤然起事,又说什么天下大势乃是大元正统,不可逆天而行等等。李千山听了,也不客气,酒杯一掷,刑堂甲士迅速进入,将十余名死硬分子当场拿下,然后,邱寻又闪电般的拿出了这些人勾结忽必烈,暗中监视白莲教的证据,并且向大家出示了他们的数十封书信,而根据这些书信,可以赫然看出,正式因为这几人的缘故,才让白莲教大都分坛和保定分坛的教众们“因故”被元廷找到了岔子而杀害。 陷害同教兄弟,这是不可原谅的行为!这些人成功的人白莲教上下都愤怒了,而李千山和邱寻,也成功的把他们的愤怒转嫁成了对元廷的仇恨和对造反的向往,并且,空前的让白莲教众紧紧的团结了起来。 七月初七,七夕之夜,本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可是,在庐山之上,东林寺前,白莲教却在这里杀白马黑牛祭祀天下,杀叛教者三百余人祭旗,接着,邱寻声称弥勒下旨,要求天下共讨大陆,接着又念讨元檄文,声讨蒙古鞑虏四十八款大罪,号召天下教众,谨遵弥勒法旨,直捣幽燕,再造中华。 第一百三十九章白莲天下(4) 白莲教图谋天下,绝非数年之计较,当东林寺的数千人拿到了制作精良的刀枪剑戟,鲜亮轻便的甲胄头盔时,邱寻脸上的自得之色,自然不必多说。 就在同日,数千白莲教众直趋庐江,庐江城守早就被白莲教收买,城下刚一聒噪,马上就献城投降,并且迅速将城中留守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全部诛杀,庐江光复。 七日内,白莲教李千山的法旨已经传遍天下,那讨鞑檄文也已经在士林中广为流传,在里面,李千山首先奉祥兴皇帝为君,自号兴复侯,称征北大将军,以邱寻为军师中郎将,白莲教座下其他诸人也各有任用。在檄文中,声称“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并且号召天下百姓立即揭竿而起,就地反抗,也敕令天下读书人,立即投笔从戎,或投效被甲于军前,或教化人心于敌后,务必以光复华夏为己任,不得与鞑奴沆瀣。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尚存的四只白衣军,在面临强大的军事压力的前提下,依然纷纷传檄天下,宣布奉李千山为主将,听其调遣受其指挥,一时间,白莲教声势大振。 第105章 七月十四,白莲教寿阳,庐州,铜陵等分坛在迅速占领各地县城后,与李千山亲率的白莲教总坛部队,共三万余人会攻安庆,此役邱寻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城中守军虽然也有数千,安庆也算名城大邑,然白莲教部众却进退有据,在诈败诱敌,设伏于先,断归于后,最后一把火把城中残余守军烧了个干净,安庆光复。当然,代价是白莲教丢下了一万具尸体,而城中所幸蒙古人并不多,否则伤亡人数定然不止这么点。当然,李千山高举大宋旌旗,穿上大宋衣冠,并且严令部众务必对百姓不得侵扰 转眼之间,淮南六府几乎一鼓而下,白莲教的起事可以说是异常顺利。 在李千山率胜利之众进入安庆后,问题却来了,对于白莲教目前取得的辉煌胜利,自然众人都盛赞教主领导有方,邱寻参赞得力,可是,打下了安庆周边,可以说切断了长江水道,也算有了淮南江北一片不大不小的地盘,下一步,该怎么走,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有人主张立即沿路北上,招兵买马,直趋幽燕,一战而定乾坤,这么说的自然都是大老粗,对敌我情况缺乏最基本的认识,当然直接就被否决。 谢书等人则主张,元军实力过于强大,如今与其硬捍,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今应该流动作战,保存有生力量,避免过早和精锐的蒙古铁骑正面对决,尤其是不能在北方大平原地带和蒙古人作战,谢书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光是蒙古宿卫军出城时溅起的烟尘和奔腾的气势,就足以让这武功高强的白莲教堂主心中忐忑了,更何况和他们正面对决了。 而邱寻,则坚决反对流动式作战,他说的很清楚:“白衣军为流寇,乃偏师也,而我辈若图王道,则不可如此,如今鞑强而我弱,固当今时势也,然强弱之势,可逆也,我教不缺金帛人员,但少地盘也。”他的观点很明确,流动作战固然能避实就虚,机动灵活,可是打天下毕竟还是得一步步来,蒙古人固然强大,可是那蒙古铁骑并非不可战胜,而胜负的关键,就是得有自己的地盘,而且天下如此之大,总有可以当根据地的地方,只要打下了一片地盘,建立州县,征收赋税,取得民心,就有了和蒙古人对抗的本钱。这样的说法有理有据,在这些人听来和说书先生里的白衣军师说的很像,加上如今邱寻还真就一身白衣摇着扇子,于是众人自然赞同,没什么疑议。 那么,问题就是要选哪里作为根据地了,就地以淮南之地的说法,第一时间被否决,淮南虽富,却乃水陆要冲,无险可守,自然不能为根本之地。 可以考虑的,无非江左,关中,蜀中三地罢了,邱寻力主留部分人守卫淮南,主力迅速渡江南下,往南宋故地运动,取金陵为都,苏杭杨等地为羽翼,然后徐图荆襄为屏障,如此便成划江而治的态势,待天下有变,则挥师北伐,夺取天下。 而李千山则以为八百里秦川天府之国,有潼关萧关之险,黄河渭河之固,且宋朝前历代都以长安为都,事大可为,而白莲教在关中的势力也确实强大,可以说在当地有着一定的群众基础,很容易能站稳脚跟。同时,李千山也隐晦的表示了对驻足江南的的疑议,当然,为了邱寻的面子,自然也不能说得太明白。 自然,也还有人主张取蜀中之地,暂避一时,毕竟蜀中之险,很容易能割据一方,天下有变时可以再出秦川。 邱寻当然知道,李千山选择关中,其实更大的原因,是总护法陈万水如今就在江南,与李千山龃龉已久,恐怕不愿意与旧人相见,才是更大的原因吧! 相传十几年前,李千山和陈万水,一为前任教主之子,一为教主亲传之徒兼义子,一人武功高强,一人文采风流,无奈本如兄弟的两人,却最终反目,原因当然是因为权力,神器和女人,结果,一个夺取了天下至宝承影剑,却不得不避居江南,十余年没有回庐山东林寺一步,而另一位虽然取得教主这位,却终日苦思美人影而郁郁寡欢,而传说里的美人,却仙踪渺渺不知处,岂不悲哉。 第一百四十章白莲天下(5) 再次重申,那【作品相关】里的是反讽,别说这你都看不出来!!ft! .............................................................. 如今台湾和金门之间,为了传递消息的方便,杨亮节一共准备了六艘双桅快船,船上桨手也有三组,再加上风帆,来去可以说甚为便捷,本来,他是力主要搞信鸽的,可是皇帝却说,不是万急之事,在没有充分训练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用鸽子,不然被“放了鸽子”还不晓得怎么回事,他可是记得,铁木真的猎鹰当年就是卸下了札木合的鸽子,才让他的好安答一败涂地。 当然,萧统目前对于海东青这类神鸟也很是眼馋,可惜现在着实难以弄到,这东西也是认主的,目前不是金银能买到的东西。 如今大陆的情形,萧统的消息的滞后已经缩短到十四天,如果说是黄河以南的事情,基本上能在七天内得到消息,可以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算是很快的了,可是萧统不满足,兵贵神速,唯快不破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来自后世的萧统,更是深知及时的情报是胜利的基础,如今天机阁的布网虽然已经遍及全国,可是,毕竟大多还是以茶楼酒肆为据点,虽然居于闹市之中而便于隐蔽和散布消息,可是市井之言,可操作却不可信之,想要打听真正靠谱的事情,难度还是不小,而且元廷似乎也注意到了天机阁这个组织,至少连日来天机阁已经有几处分坛被捣毁,所信据报天机阁里的人员全部服毒而死,没有招供出什么。 想到这里,萧统也不由想起了后世某些烈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了民族独立和人民的富足而奉献了一切,甚至连光明的曙光也都看不见,只是不知当他们泉下有知他们的果实被篡夺他们的功绩被抹杀他们的热诚被利用他们的思想被强奸时,却有何感想。 无论如何,烈士终归是烈士,萧统提起狼毫,歪歪扭扭的写下一行字,“着从优抚恤之,妻小以朕之内帑供养,此外,封存其所有资料,无朕之亲笔手谕,不得启封。” 只是萧统心中,还是略有愧疚,毕竟至少在二十年内,他们的功绩得不到承认,他们的身份得不到认可,可是萧统心中保证,一旦天下光复,萧统一定给予他们最崇高的荣誉! 虽然如此,萧统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在天机阁要求新增人手的密报上,盖上了自己的印鉴,一码归一码,这事还是得办,想干大事自然不能怕死人,这点觉悟,萧统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萧统还真想不到如何尽快的传递信息,除了自己认为不太靠谱的车马行,想了想,萧统很不悦的拿出了制作粗劣的黄色印格纸,然后歪歪扭扭的写上“以此书往户部支取现银贰十万两,试办车马行。”写到这里,萧统眉头微皱,又加了几个字,“拟训练信鸽于台南,此事由你亲自负责,不得有误,朕不日将亲往观之。” 写完,装入皮袋,加上三重火漆,下令还在旁边密室里被蒙上眼睛的使者拿住,然后把他送出去,这事情总算办完。 接下来,又是大陆传来的消息,据密报,在经历了激烈的争吵和辩论后,白莲教终于还是对以后的方针做出了决策。,据报白莲教谋主邱寻为此甚至激动落泪,七月二十五,白莲教众五万余佯攻江夏,却突然回收,于樊口一战击溃蒙古军八千余人,缴获军资旗帜无数,更为惊喜的是,还有大量艨艟战船!同一日,邱寻巧布疑阵,让沿路尾随的萨哈出部钻入了十面埋伏之中,趁夜而出又背水列阵的白莲教部,在教主李千山的亲自督战下越战愈勇,恰好天降暴雨,道路泥泞,萨哈出被迫后撤,白莲教众趁机冲杀,大获全胜,歼敌三千余人,甚至还趁机弄到了五百多匹上好的战马。 翌日,江夏城守神秘自杀,城中大乱起火,百姓纷纷冲向府衙,有人于乱中打开城门,白莲教不战而胜,夺取江夏,白莲教左将军谢书摆出阵势,要夺江陵,右将军一只眼摆出阵势,要沿汉江而上攻取襄阳,看样子白莲教是想一股夺取了荆襄重地,控遏上游,造成居高临下之势。 可是同日,李千山部却在当地大肆招兵买马,征调船只,造成了要以荆襄为根本的意思,因此,本紧急动员的元廷镇戍军,先后宣布襄阳,樊城,江陵等地戒严,川中元军也分两路东下,一路走水路,出三峡顺江而下,一路经上庸,走陆路驰援江陵,而白莲教的两路大军却不管正从北方星夜南下的阿术部的前锋,竟然是原地不动! 阿术军的前锋已经过了黄河,正星夜南下,离白莲教的部众已经不远,李千山周围的人纷纷要求李千山立即动作,可是一直凝视着地图的邱寻却一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军师,可是还有什么问题么?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由于前一阵子邱寻可以说是用兵如神,因此他在白莲教里的威望也甚高,大家都对他很客气。 掐着指头算了算,邱寻爽朗一笑,道:“无事,只是还得等!” “多久?”李千山自从起事后,说话一直很简洁。 “两天,后日辰时,行动!”邱寻说的斩钉截铁。 “那我们这几天做什么?”有人接着问道。 “睡大觉啊。” 第106章 邱寻哈哈大笑,而李千山也不由莞尔,只是其他人却依然目瞪口呆,不知所谓。 第一百四十章白莲天下(6) 再次重申,那【作品相关】里的是反讽,别说这你都看不出来!!ft! .............................................................. 如今台湾和金门之间,为了传递消息的方便,杨亮节一共准备了六艘双桅快船,船上桨手也有三组,再加上风帆,来去可以说甚为便捷,本来,他是力主要搞信鸽的,可是皇帝却说,不是万急之事,在没有充分训练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用鸽子,不然被“放了鸽子”还不晓得怎么回事,他可是记得,铁木真的猎鹰当年就是卸下了札木合的鸽子,才让他的好安答一败涂地。 当然,萧统目前对于海东青这类神鸟也很是眼馋,可惜现在着实难以弄到,这东西也是认主的,目前不是金银能买到的东西。 如今大陆的情形,萧统的消息的滞后已经缩短到十四天,如果说是黄河以南的事情,基本上能在七天内得到消息,可以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算是很快的了,可是萧统不满足,兵贵神速,唯快不破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来自后世的萧统,更是深知及时的情报是胜利的基础,如今天机阁的布网虽然已经遍及全国,可是,毕竟大多还是以茶楼酒肆为据点,虽然居于闹市之中而便于隐蔽和散布消息,可是市井之言,可操作却不可信之,想要打听真正靠谱的事情,难度还是不小,而且元廷似乎也注意到了天机阁这个组织,至少连日来天机阁已经有几处分坛被捣毁,所信据报天机阁里的人员全部服毒而死,没有招供出什么。 想到这里,萧统也不由想起了后世某些烈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了民族独立和人民的富足而奉献了一切,甚至连光明的曙光也都看不见,只是不知当他们泉下有知他们的果实被篡夺他们的功绩被抹杀他们的热诚被利用他们的思想被强奸时,却有何感想。 无论如何,烈士终归是烈士,萧统提起狼毫,歪歪扭扭的写下一行字,“着从优抚恤之,妻小以朕之内帑供养,此外,封存其所有资料,无朕之亲笔手谕,不得启封。” 只是萧统心中,还是略有愧疚,毕竟至少在二十年内,他们的功绩得不到承认,他们的身份得不到认可,可是萧统心中保证,一旦天下光复,萧统一定给予他们最崇高的荣誉! 虽然如此,萧统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在天机阁要求新增人手的密报上,盖上了自己的印鉴,一码归一码,这事还是得办,想干大事自然不能怕死人,这点觉悟,萧统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萧统还真想不到如何尽快的传递信息,除了自己认为不太靠谱的车马行,想了想,萧统很不悦的拿出了制作粗劣的黄色印格纸,然后歪歪扭扭的写上“以此书往户部支取现银贰十万两,试办车马行。”写到这里,萧统眉头微皱,又加了几个字,“拟训练信鸽于台南,此事由你亲自负责,不得有误,朕不日将亲往观之。” 写完,装入皮袋,加上三重火漆,下令还在旁边密室里被蒙上眼睛的使者拿住,然后把他送出去,这事情总算办完。 接下来,又是大陆传来的消息,据密报,在经历了激烈的争吵和辩论后,白莲教终于还是对以后的方针做出了决策。,据报白莲教谋主邱寻为此甚至激动落泪,七月二十五,白莲教众五万余佯攻江夏,却突然回收,于樊口一战击溃蒙古军八千余人,缴获军资旗帜无数,更为惊喜的是,还有大量艨艟战船!同一日,邱寻巧布疑阵,让沿路尾随的萨哈出部钻入了十面埋伏之中,趁夜而出又背水列阵的白莲教部,在教主李千山的亲自督战下越战愈勇,恰好天降暴雨,道路泥泞,萨哈出被迫后撤,白莲教众趁机冲杀,大获全胜,歼敌三千余人,甚至还趁机弄到了五百多匹上好的战马。 翌日,江夏城守神秘自杀,城中大乱起火,百姓纷纷冲向府衙,有人于乱中打开城门,白莲教不战而胜,夺取江夏,白莲教左将军谢书摆出阵势,要夺江陵,右将军一只眼摆出阵势,要沿汉江而上攻取襄阳,看样子白莲教是想一股夺取了荆襄重地,控遏上游,造成居高临下之势。 可是同日,李千山部却在当地大肆招兵买马,征调船只,造成了要以荆襄为根本的意思,因此,本紧急动员的元廷镇戍军,先后宣布襄阳,樊城,江陵等地戒严,川中元军也分两路东下,一路走水路,出三峡顺江而下,一路经上庸,走陆路驰援江陵,而白莲教的两路大军却不管正从北方星夜南下的阿术部的前锋,竟然是原地不动! 阿术军的前锋已经过了黄河,正星夜南下,离白莲教的部众已经不远,李千山周围的人纷纷要求李千山立即动作,可是一直凝视着地图的邱寻却一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军师,可是还有什么问题么?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由于前一阵子邱寻可以说是用兵如神,因此他在白莲教里的威望也甚高,大家都对他很客气。 掐着指头算了算,邱寻爽朗一笑,道:“无事,只是还得等!” “多久?”李千山自从起事后,说话一直很简洁。 “两天,后日辰时,行动!”邱寻说的斩钉截铁。 “那我们这几天做什么?”有人接着问道。 “睡大觉啊。”邱寻哈哈大笑,而李千山也不由莞尔,只是其他人却依然目瞪口呆,不知所谓。 第一百四十一章白莲天下(7) 就在萧统津津有味的看着战报时,马凌却进来,承上了一个玄色的大盒子,自然萧统认得,那是刘子厚的奏章,一般人的奏章大多转中书省,也就是这类问题,才需要萧统亲自批复,那刘子厚同样享受了这样的待遇。这也是萧统给他的特权,按道理,刘子厚的级别是不能给皇帝上秘密奏章的,可是鉴于他职位的特殊,萧统还是力排众议,钦赐御笔给他,并且为了刘子厚的字写得烂,还专门下诏斥责他,可是听说刘子厚还真的在家里摆上几口大缸,非要把字练好时,萧统在好笑之余,也有一丝感动。 只有这样较真的人,才是真正能做事的人! 不消说,刘子厚的主要内容,自然还是军工问题,如今火绳枪的技术已经基本成熟,刘子厚的几十把原型枪已经全部完成试射,基本可靠,于是乎刘子厚就附上了经过改良的火绳枪图纸,并且照着萧统的样子注解上了尺寸,萧统一干,也看不出什么大毛病,自然照准。顺便说句,由于萧统专门给刘子厚说过,因此目前如圆规分规这些专业绘图工具,军械司也都配置了,只是那墨线笔,却是很费了一番周章,无奈萧统只得启发他朝碳棒里加些东西,也不知他怎么鼓捣,反正替代品也算做出来了。 至于燧石枪,目前刘子厚说技术依然不够,造出了十五把,已经毁损了六把,全部是因为炸膛,关于这个,他将继续研究。 而**,则是刘子厚重点汇报的事情了,上一次的爆炸事件后,萧统自然给予了他们较厚的抚恤,当然也有人觉得危险,不想干了,萧统当然不会强留人家,最近嘉义的铜矿很缺人手,这些人就乖乖的去挖矿去了。 那**,经过刘子厚和马鹤龄多次试验,好歹爆炸威力是足够了,张世杰和范武雄,钱能熙都去看过,自然这些武将们是高兴的紧,这份爆炸的厉害,他们当然识货,于是乎对刘子厚的称呼也从刘子厚变成刘大人,再到老刘,而憨厚的刘子厚自然也只能嘿嘿笑着给这些将军们打揖。 不过,刘子厚也算了得,还真把硝化甘油想法子给冷凝了,做出了黄色晶状物,然后在保存时,马鹤龄顺嘴一提,刘子厚就用铁壳做了了鸡蛋状的盒子,然后加入黄色晶体,再塞满粘土,轻轻用木棒捣实,当然,引线还是得拉出来的,他们可想不出什么击发装置,更遑论**。 于是乎,依然只有刘子厚和马鹤龄敢做,一个点火一个扔,扔到一个大坑中,当然是沿着斜坡滚下去的,上面放着一大堆的木料,不消说,自然把这木料全部炸飞。 可是兴高采烈的刘子厚还没高兴多久,这种“土制炸弹”就纷纷自爆,也多亏二人站的位置走运,才捡回条命来,不然就可以直接去见赵家历代先皇了。 看到这里,萧统实在忍不住,再次在刘子厚的奏章上批示道:“可以二铜管为容,大铜管装黑火药,小铜管装黄火药,以木塞封之,务必严密,引线而出,汝等可试验之于荒郊野外近水之处,务必当心。” 写完之后,萧统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觉得轻松了不少,现在把**技术都告诉你们了,你们总能做出点好东西吧。至于火炮,萧统当然晓得目前造炮比造枪划算,因此他也跟刘子厚提了一嘴,可是刘子厚造枪很有天赋,而这造炮就差了远了,不过高雄令杨肇似乎对这东西有些浸淫,这事情交给他也就好了。 现在,萧统最关心的,还是白莲教究竟能走多远,他虽然对于白莲教的很多手段并不认同,比如装神弄鬼,比如聚敛钱财,比如在白莲仙子的石像底下埋下豆子让她自动上涨,可是不管怎么说,燎原的烽火已经被萧统烧起,事实上,目前白莲教已经在和元廷为敌,已经是一只不可忽视的力量,萧统就得指望他们来削弱鞑子的力量呢。 可是萧统还面临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万一那白莲教真的做成了,他们发展了壮大了,得民心了,甚至取胜了,萧统怎么办? 第107章 那岂不是帮了人家的大忙?萧统很踌躇,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在白莲开满天下之时,是不是要帮着鞑子再稍微压制他们一下。如果不做,等于说是养虎为患,如果做了,却又是背叛民族,两难之下,着实难以自已。 虽然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统来到这个世界也干了很多“不拘小节”的事情了,可是这一件,萧统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人总归是要有个底线,而他的底线就是,任何情况下,绝对不能帮着鞑子! ................................................................ 说一下,1,作品相关里那文章,我再次重申,读点书的都能看出来是反讽!我不想再解释!部分人的言论让我极其不爽,特别是骂人的,你有没有素质?!谁再在书评区闹事,一律禁言!且,我不欢迎满遗来,不欢迎鞑奴来,我的立场是明确的,坚定的。至于民主自由什么的,这些都是目,华夏正统这才是纲,细枝末节都可以讨论商榷,大原则不可动! 2.坦率讲我今天很不爽,很多事情,所以下一更或许在凌晨,或许在明早,大家多多海涵,多多支持则个。 第一百四十二章狂士来投(1) 就在李千山部正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校尉报告,一青衫儒生仗剑谒军门,请见白莲教主李千山,声称要教李千山夺取天下之术。 不必说,那些跟了李千山好多年的白莲教教众们,自然主张将其乱棒打出,不过正是用人之际的李千山却呵斥了一只眼等人,可是派人去问此人姓甚名谁,此人却放声大哭,哭天下百姓之难,哭李千山不知折节下士,旋即朗声大笑,笑天下英雄无眼,竟然跟着白莲教这等乌合之众兴风作浪,只是因为李千山有言再先,对于投效者不得无礼,才让那人能一直在辕门表演,倒让李千山好生尴尬。只是,往常早就拿出了办法的邱寻,,听了比较具体的汇报后,神色却甚是古怪。 无奈之下,新近起兵的李千山只得亲自出寨迎接,来人倒是一副好身板,看起来高大威猛,一身破破烂烂的青巾,除了皮肤黑点,也算是个美男子,高鼻薄唇,剑眉飞扬,只是眼睛神光湛然的同时,微微有些阴鸷。 见李千山率众出迎,那人一收折扇,面对李千山也只是淡淡点个头,道:“庐陵高升,读书万卷,年方三十,特来投效。” 说罢,高升便冷冷看着李千山,不再说话。 “呔,你这书生,见了教主,为何不拜?”一只眼向来看不惯书生,见那高升态度倨傲,丝毫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心中就不爽,何况另一位书生邱寻虽然也是满口之乎者也,可是那些妈的巴子邱寻也是会毫不别扭的说出来,真正做到了雅俗相济,因而也让他们心服,可是这位么……自然要给点下马威看看。 “李先生乃是白莲教主,高升并非白莲教徒,又何必拜之?至于李教主所领征北大将军之职,高升此刻尚非李教主的属下,又何必拜之?此时此刻,李先生和高升,俱是天下千万生灵之一罢了,又何必拜之?”那高升回应很快,毫不相让。 这话出口,众人脸色微变,李千山倒也沉得住气,挥手止住了左右的冲动,只是淡淡一句“久仰”,便示意邱寻出面接待。 没想到这高升竟然甚为噎人,只听他说道:“李教主,高升之名未显于今世,想必教主也未曾听过,又何来久仰一说?岂不显得教主虚妄了么?” 这话一说,众人脸色大变,一只眼只想跳起来杀人,却被混江龙狠狠拽住。李千山示意邱寻不必介意,继续问话。 只是,邱寻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差点跌倒,只听他说道:“师兄,你……” “伯玉,你我十年前早已割袍断义,嘿嘿,我也早被那人逐出了门墙,这师兄二字,高仲坚,当不起!”高升马上挥手撇清关系,让邱寻很是无奈。 原来,这高升和邱寻,居然是师兄弟关系,只是后来他们的师傅,嫌这高升行事太过阴毒狠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加上十几年前的一个案子,因此将其赶出门墙,不过邱寻和高升倒是自幼一起长大,如同亲兄弟般,本来关系甚好,不过以后,却也几乎断了联系,可是从高升的举动说辞来看,互相极为熟捻的邱寻自然知道那一定是高升。 高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佯攻武昌襄阳江陵,在武胜关设伏迟滞南下鞑子,然后于汉水背水列阵摆出决战架势,然后突然顺江而下,取金陵,这是你们的打算吧,呵呵,这一看就是伯玉的手笔。” “你……你怎么知道?”一只眼果然缺心眼,直接就喊了出来,更是坐实,只有邱寻还在那里苦笑。 “伯玉,那人当年说我过于不择手段,却说你总是斤斤计较,这话也还有几分道理,你倒是把鞑子算得精准,可是,这盘棋,我看出来了,那人肯定也看出来了,你就以为阿术看不出来?” 邱寻满脸自信的说道:“师兄却是多虑,阿术虽然看得出来,那又如何?他能不这么走么?明知我们的打算,他阿术也没有办法,还是得按照我们的部署一步步来。最好的计策,就是让别人明知是计,也不得不中计。” 高升摇摇头,道:“伯玉,那人还说你过于正直,看来也说的不错,最好的计策,永远是造成绝对实力的优势,再者,你难道忘记了一个东西么?” “什么?” “就是你们在黄河拆掉的那个东西,堤坝!”高升冷冷说道。 邱寻的脸刷就白了,若是元军也不顾一切的拆掉了江陵沿线的大坝,那么江汉之地可就是一片泽国,数万白莲教众也就完蛋了。 “说一句,黄河大堤,与白莲教无关。”李千山想了下,还是出言澄清道。 “就算不是你们干的,也一定是你们名义上的主子干的!只是有没有凭据的问题,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高升丝毫不给李千山面子,说话极为刻薄,很多人一直恨得牙痒。 李千山听了,也就沉默不语,却是满脸含笑的看着高升,道:“仲坚又何须一再相激,李千山虽然不才,这点海涵还是有的,若是一再相试,也就有碍于精诚合作,不是吗?” 高升听了,果断点头,道:“你为君,我为臣,我助你取江山,你给我金帛子女,指诚山河为誓。” 李千山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微笑的举起了右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狂士来投(2) “天下山川之险,江河之固,皆为其表,昔日吴起曾言‘在德不在险,予以为诚哉斯言,那潼关虽险,毕竟项羽曾入之,曹操曾入之,刘裕曾入之,安史叛军亦曾入之。 瞿塘虽险,毕竟岑彭曾入之,桓温曾入之,朱龄石曾入之,刘光义曾入之。 剑阁虽险,毕竟邢峦曾入之,尉迟迥曾入之,郭崇韬曾入之,王全斌曾入之。 长江虽险,毕竟晋师曾渡之,隋师曾渡之,宋师曾渡之,鞑师又曾渡之。观天下大势,得民心者兴,失民心者亡。勤修德政,自可怀敌附远,弥患于未萌。若不修德,则一舟之人尽为敌国,如今我主为天下百姓伸张大义,单是以赵昺之旌旗,华夏之正统为居,当真可得天下归心么?那氓吏之徒固可傲啸山林,纵横乡野,然面对鞑奴铁骑,又当如何?” 高升既然已经决定入伙,自然很快进入了角色,他虽然言辞尖刻犀利,却也总是能一语中的,方才一席话让邱寻的妙手出了纰漏,也算是小小的露了一把。如今针对白莲教佯攻荆襄,实取江南,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说辞。 见众人听得仔细,高升很是得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取地为据,裂土为国,开府立县,此乃本策,伯玉固知之,天下可为根本之地,不外乎关中,蜀中,江南与幽燕,如今幽燕乃鞑奴腹心,固不可取,至于其他三地么,则是各有所长。” “蜀中之地但能苟安一时,我军若入,则为困井之蛙,难以再出,断不可去。”这道理连谢书都知道,因此也没有什么疑议。 “关中如今太穷。”邱寻自打高升来了以后,说话一直都很简练,几乎都是一句两句,而不像以往一样长篇大论旁征博引,看起来,似乎是在给高升表现的机会。 -*奇*-高升很快接过话茬,道:“而取江南之地为根本,固然其人杰地灵,物产富饶,天下财赋皆出于此,然取江南之地容易,守江南则何其困也,我华夏煌煌三千年历史,以江南为根本者,只能偏安不能进取,只能割据不能一统,只能苟安不能盛世,诸位可知为何?” -*书*-“江南非用兵之地。”邱寻淡淡的说道。 -*网*-此言可以说是微言大义,江南之地物产富饶则百姓安乐,而统治者更是很容易就聚敛起大量财富,且江南水乡风景独好,江南美人钟灵毓秀,很容易一只孜孜进取的力量就会沉浸在温柔乡中,迷失在销金窟里,到那时,哪里管的国仇家恨,哪里管的靖康之耻?南宋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刚刚南下那几年,还晓得恢复之志,还晓得直捣黄龙,还晓得北伐中原,可是当上下人等在江南站稳了脚跟后,就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女真人的奴才,就心安理得的当着侄皇帝。林升悲愤的怒号,将是赵家王朝永远不会忘记的耻辱! 高升听了,微微一笑,却没有接话,而是念起诗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第108章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高升摇头晃脑的念完,见众人脸色都不好,却是一合折扇,道:“我主如今英明神武,教众上下如今众志成城,进取之意,恢复之志,那自然不必多说,可是如果到了那江南富足之地,居则雕梁玉砌,食则玉碟珍馐,眠则花团锦簇,到了那时,诸位可还有驱逐鞑虏,光复河山之志?”高升的声音突然提高,而在场的不少人,神色却有不属,只是邱寻,却是一脸苦笑。 “仲谋,有的。”李千山的话很轻,分量却很重。自从起事以来,李千山的话就一直不多,可是众人反而觉得,李千山真的有了那种不同于以往的威严,以前是教主,可也是同教兄弟,而如今李千山喜怒不形于色,倒真有了那股威势。 “请教主赐教。”高升难得的拱手为礼,恭敬答道。 “仲谋,不必隐瞒,你定是江南那人派来,是也不是?”李千山突然朗声而笑,眼中闪过一丝别样光华。 “教主果然英明,不坠仲谋之期,教主本不应取江南,却又不得不取江南,此事那人自然一清二楚,然那人如今已经于江左之地扫榻以待,且如今战船以备,兵马已足,教主何不卷势而东下?”高升颇为高深莫测的问道。 李千山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说道:“别的不敢说,但是仲谋请宽心,纵然取了江南繁华似锦之地,我白莲教上下,也不会坠了北伐中原,收复汉家旧土之志。” “为何?” “因为……还有一个人,还在苦寒之地等着我。”李千山的眼神变得幽远深邃,让人捉摸不定。 “教主应该用手,捧着这万里江山,去见那人,才算得上至诚。”高升正色说道,他的眼中,也有一丝狂热,而邱寻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其中意味自然不必多说。 李千山见了,突然大笑,道:“不知那人,这一次却是拿什么呢?” “教主到时便知,想必一定能给教主一个大大的惊喜!”高升却又绕起了圈子,说话一直高深莫测,让一只眼等人不知所谓,只是,该懂得人已经懂了,不该懂的,又何必苦口婆心? ............................................................ 我大概在n+章节以前,就已经明确说了,本书主题不是民主自由,不是华夷之分,而是两个字,异化,如今不厌其烦再解释一次,想必能看懂这两个字的人,自然早懂了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南北优劣 纵观华夏数千年历史,南北对峙多为幽燕河南对淮泗江左,北方夷狄与南方汉家正统之间的对峙。只是千百年来,南方政权虽然物富民丰,人杰地灵,名臣勇将辈出,却总是无法挡住鞑子渡江的铁骑,让煌煌文明毁于兵戈人事,虽曰人事,岂非天命哉? 萧统自然已经研判出,那白莲教将要取江南为根本,这也符合张世杰等人先前的分析,如此一来,江南富庶之地,就多半会落入白莲教之手,如此一来,万一要是白莲教站稳了脚跟,可就很麻烦了。 萧统熟读史书,自然晓得北方夷狄以游牧、射猎为业,男子皆精于骑射,平时游牧、驰猎,战时出征,可谓兵民合一;在战略战术上,以远程奔袭、骑兵野战见长;注重发挥个人的积极性,人自为战;生长北方,性习温凉,不耐暑热,故其对南方的作战主要是在秋冬时节。秋冬时节,秋高马肥,大地坚净,利于骑兵驱驰。 而南方汉人以农耕为业,其文明程度自然不是那群茹毛饮血的家伙们能比的,社会的高度组织化、对水利的利用已经让南方各地领先夷狄统治下的北方甚多。而正因为如此,南方的朝廷治军、用兵亦与其环境和生产、生活方式上的特点相适应。治军以组织、秩序和纪律见长。这样的架构一样能练出无坚不摧的军队,北府军战无不胜,陈庆之的白衫军横扫中原,还有本朝的岳家军,这些军队都是以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见长。而在战略战术上,注重谋略,讲究部伍阵法,善于利用城池作为据点防守,利用江河水道来进行运输。建立水师。南方对北方的主动用兵主要是在春夏时节。春夏时节,正值雨季,江河水涨,便于利用江河水道进行人力物力的运输、投送。 按理说,南北双方可谓各有所长,各有千秋。鉴于中原地区的气候和地形上的特点,南北双方在天时和地利上都可谓利弊半参。利于南方者不利于北方,利于北方者不利于南方。双方都有机会发挥自己的长处,利用对方的短处。应该说,南北都是势均力敌,可是有南下之胜,却无北伐之成,这不得不是一个很值得萧统考虑的问题,如今他驻烨台岛,可是反攻大陆也是必然的,虽然说这需要等待时机,可是一旦登陆,那么接下来的一切程序,就和白莲教的处境没什么不同,都得打下一片根据地,然后徐徐发展,再夺取天下。可以说,白莲教的每一个成功,都是萧统必须注意汲取经验的地方,而白莲教的每一个失策,都是萧统必须竭力避免的地方,白莲教选择江南,固然是当时客观条件下的一种必然和无奈,当然也有萧统背后的强推,毕竟,淀山湖可不仅仅是一些信徒会去,天机阁偶尔也会派人去逛逛。 好在,忽必烈六十六岁,太子真金三十六岁,而自己,只有十一岁!自己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和他们周旋。勾践愿意为了复仇而等上二十年,中间甚至还吃了夫差的轮回之物,如今自己正是盛年,又有精兵二十万,百姓百万,还有南洋为依托,民意为导向,萧统有着绝对的自信和把握,来实现他的目标,虽然,他的手段可能会很多样。 如今台湾岛上,最最繁忙的,无疑就是高雄港了,南洋来的船只可以说是络绎不绝,而由于台湾种田的效率变得很高,一些百姓在官府的鼓励下,果断的下了海上了船,可是他们回来时,却是披金戴银,大把的银钱向水一样朝外撒,大个的戒子金光闪闪,自然羡煞旁人,尤其是三闽之地迁来的百姓,很快就自动抱成团,集体下海,而他们更是比其他人有远见,赚了的钱毫不挥霍,也不积攒,而是马上投入下一次跑海,很快,在大堆的人还要租官府的船出海时,他们就攒出了自己买船的钱。 当然,萧统只是头两个月没有收税,到后来,见船多人多货物多,也只得在群臣“固请”之下,成立税务司,户部尚书兼任总税官,很快,白花花的银子就让萧统可以继续朝刘子厚那个大坑里疯狂砸钱,当然,也没忘了给百官都加了一次俸禄。至于高雄港的修建,萧统说的好,“既是汝等所用,为汝等体面计,为朝廷体面计,朕相信汝等当妥善解决之”,于是,他们就很自觉很妥善的集资,把高雄港修得漂漂亮亮,只是什么深水码头这类的东西,萧统到没有理会,毕竟现在离那一步还远,路总得一步步走,饭总要一口口吃,萧统节奏感很强。 一旦有了利润的强大驱动,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就会无比的激发,萧统很自信,在朝廷全力推动下,这些跑海的商人很快能抱成团,捏成块儿,形成规模和力量,而这些人,正式萧统意图下一步变革的基础。 此外,一上台湾就要求大量种植的甘蔗,也马上就要见到成果了,老早萧统就一直关心着这事情,为此还专门从粤东找来了制糖的师傅,虽然那时候甘蔗还没熟,可是已经培训出了大量的初级人才,而且大大小小的制糖作坊也建了不少,萧统可不愿意只出卖原材料,他要的是工业制成品。如今萧统已经开始想象,当大量精加工的白糖畅销四海,换回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时自己该有多么兴奋了。 此外,关于另一个支柱纺织业,萧统也是不遗余力的发展,并且还请杨太后下了懿旨,号召天下妇人多做养蚕织布,并且越多越好,朝廷一律平价收购。 只可惜,萧统画出的简易珍妮机,刘子厚等人却是还没有功夫理会,不过总有一日,纺织作坊也会像他们曾经做到的那样,掀起一场革命。 第一百四十五章船厂 如今期年没有战事,因此各军多以练兵为主,张世杰麾下的军士每日多投掷石块,远者为胜,而张世杰又多令他们进山打猎,宿营于荒郊之中,攀援于险峰之上,虽然天气阴湿,瘴气深重,不少人甚至染病,可是张世杰也毫不放松对他们的训练。 至于水军,目前台湾也只造出了不到二十艘战船,没法子,木料和人员都得遵旨优先满足商船,而这二十艘战船,还得满足范武雄钱能熙他们训练所有,前几日金门的杨亮节来信,又要走了三艘,如今张世杰也只得带着剩下的几艘战船,指挥着新兵蛋子们爬上爬下,射箭放火。 看着老兵们眼神里的渴望和新兵们热火朝天的干劲,张世杰心里一阵阵满足,他知道,这些兵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他除了上朝以外,经常和他们饭同食,衣同甲,可以说和这些人建立了过命的交情,尤其是那些淳朴的平地原住民,刚被招进军中时几乎什么都不会,连走路的姿势都不似人类而错着步,可是如今,令旗一指行动如风,进退有序令行禁止,可以说万名平地原住民,如今已经成为精锐中的精锐,尤其是射箭,他们更是有一套,几乎个个都是天生神箭手。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们之间的团结和血性更是令人生畏,由于他们基本上都是按部落出来的,一个部落的人简直抱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而发起狠来时他们发红的眼神,也让人心悸,在他们面前,很少有人敢不怕死的去开玩笑,无他,有人曾嬉皮笑脸的和人家母亲交流,开始人家听不太懂汉语,还憨厚的嘿嘿傻笑,结果不消说,被一堆人一阵哄笑弄得下不来台,后来他得知真相后,自然怒不可遏,而且侮辱母亲的行为得到了全营所有原住民士卒的愤慨,结果不消说,自然是那人被乱刀分尸,虽然肇事者也被张世杰办了,可是自此,原住民的凶狠还是很快在军中传开。 第109章 萧统听了,特别下诏,对于双方家属都给予抚恤,而对于原住民,也放开了些许政策,不过为了方便起见,还是特地让那些酋长们好生给他的儿郎们做做工作,自然,也多给了不少明晃晃的刀片什么的。毕竟要想在岛上真正取得万众一心的支持,还真少不了这些人,虽然平地原住民已经归附,可是高山原住民,如今还言“野蛮之人不通王道,不拜天子”而采取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如今算是躲进深山,不和朝廷打交道了。 如今高雄的船厂已经有万名民夫,还有数千军士驻守,而为他们进山里砍木的人,也达一万多人,如果考虑到因为解决船厂周围数万人的吃喝拉撒而汇集起来的相关人员,如酒楼茶肆,可以说高雄造船厂周围,已经成功的形成了产业聚集。 而人一多,自然事情就多,虽然说船厂也算是半军事化管理,可是由于船厂一直是工部下属,根本没有明晰的管理,而高雄令杨肇本就还兼着军械司的差事,实在也没有精力再去管那么多,要想解决,就必须设立专门的机关来管理船厂,于是乎萧统征询了马南宝的意思,就让一直还没有实际差事,只领着散佚大夫的陈家家主陈明文,去做那高雄船厂的总督。 对此,朝中还是有那么些意见的,可是萧统这一次一概不管,偏生就一定让这陈明文去,无他,既然是马南宝一力推荐,萧统怎么说也得给他些面子。当然,更大的考量,是因为怎么说那些迁台的世族们,也得给些安置了,如今台岛正在大发展,多出的缺不如就让他们填了,这样也能扩大自己的统治基础。 陈明文面白目清,生得和煦,看得舒服,萧统也觉心中舒畅,行过君臣之礼后,二人相坐而谈,陈明文并没有像萧统想象的那样,仗着自己是读书人而不愿管那些琐事,相反,他还很是热忱。 “陛下,微臣自幼只读了些孔孟之书,对于这造船之事,委实不甚明白,虽然陛下恩典,微臣自当庶竭驽钝,然微臣也不欲因己费事,坏了陛下的章程,还请陛下明鉴。” 陈明文话说的小心谨慎,字字斟酌,既表达了自己的诚意,要含蓄的提出了要求,看起来也是不凡那。 萧统端起了茶盏,笑吟吟说道:“无妨无妨,这万事哪里有开始就会的,如今造船这差事,千头万绪,牵扯众多,也就是马府台提起,朕方才想起了尊宪,如今遵宪去了,却得好生学习那造船的法门,身为厂督,不得技术则说话无力,朕和朝廷给你撑腰是一方面,可是尊宪自己,却也得借此做出一番事情来,勿要让朕失望。” “微臣遵旨,只是微臣如今已经天命之年,虽然微臣自当夙兴夜寐,朝乾夕悌,然据闻那造船之术,上需天文下得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只怕……” 那陈明文虽然年岁不小,可是作为读书人,可是一直不会放弃出头的机会的,这也是他在家里有异议的情况下,还是接下了这个五品官的缘故,可是如今皇帝让他不单是管事,还要真的学技术,这可就让他犯了难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要钱粮人手地皮,只管开口,君实那里,一定会满足你,但是,朕要的,只是你船厂必须日夜加班,把朕要的战船和商船给造出来!至于怎么造,用什么,这些朕都放权给你,你只管好生办差即可。”萧统说的很坚决。 第一百四十六章谁为饵? 七月十八,白莲教右路军在襄阳城外于千余元军鏖战一场,由于天降暴雨,道路泥泞,元军的骑兵冲不起来,而白莲教众准备充分,加上人数占优,因此此战不分胜负,皆退后扎营。 而左路军逆江而上,势如破竹,三战三捷,歼敌三千余人,前锋已经逼近江陵。元江陵城守托合齐飞章告急,湖广行省迅速尽起长沙,桂阳等地之兵前往救援,毕竟“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以东南言之,则重在武昌;以湖广言之,则重在荆州”,如今江夏一代已经落入白莲教之手,白莲教也正分兵两路取襄樊和江陵,若是让其得逞,则无异于荆襄一代尽皆陷落,这样的后果是地方官们承受不起的。 不消说,正飞速南下的阿术自然得敕令三军继续加速,甚至,一向谨慎的他答应了前锋萨哈出的要求,让他带着五千宿卫军精锐日夜兼程,从侧翼猛击白衣军。 当萨哈出在临行前问阿术还有什么指示时,阿术只是淡淡说“注意武阳关”,便不再多说,毕竟萨哈出也算久经战阵,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对于他,阿术很是信任。 武阳关乃是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重要隘口。乃是河南和湖广交界之处。南锁鄂州,北屏中原,扼控南北交通咽喉。与东之九里关,西之平靖关,合称义阳三关。武阳关地处险□,附近山峦交错,群峰环结,关城以山为障,凿山成隘,曾以“车不能方轨,马不能并骑”形容其险。历来为南北抗衡之地,行师必由之道。南北朝时期,梁、魏为取得关隘要道的控制权,曾在三关相持,反复争夺数十年。 三十年前,忽必烈率军渡淮河,攻大胜关,宋军凭关据守,攻不得克,后因戍兵弃关南逃,方越关南下直取鄂州,逼南宋求和,结“鄂州之盟”。而就是这一次,贾似道这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人,登上了历史舞台。 此时,武阳关,却是受封为左先锋的混江龙亲自带人戍守,昔日他投奔白莲教时,自己剩下的千余兄弟曾潜伏于庐山周围,后来在一番斗志斗勇后,混江龙也算取得了李千山的信任,而那些人也终于算是浮出水面,好在当时,和李千山约定的一个条件,就是必须保持自己带的人马的独立性,而李千山一见那些人都是河南一带来的流民,衣衫褴褛,无精打采,自然也就允了。 他却不知,天机阁有办法用一年的时间让混江龙从莽汉变成心细如发,机变敏锐,武功高强的人才,那混江龙自然也有办法,让这些亡命徒变成令行禁止的铁军,虽然,他们的杀人本领还需要训练。虽然,他们的坚韧意志还需要锻造,虽然,他们的战术素养还需要提高,可是,混江龙用他的人格魅力让这支小小的军队无比团结,用他大方的挥霍让这些人唯他马首是瞻,用铁血的手段让任何心生叛离的人消失,加上在里面,还有十多天机阁的人员,控制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这一次,他的部队担任的是最重要的任务,在战前部署里,这项苦差却出人意料的被当成了香饽饽而遭到哄抢,后来,混江龙以“投效以来尚无尺寸之功”,而说服了李千山和邱寻,只是高升对混江龙提出些许疑问,当然是质疑他能否完成邱寻和高升斟酌许久的作战计划,而混江龙自然是对答如流,连挑剔的高升也挑不出毛病,而这项计划需要的就是一千人,因为混江龙就拿了令牌立下了军令状,带着千余兄弟上路了。 曾经在赈济粮事件里表现出色的凤举和鹏振,如今正是混江龙的左右手,名义上是左先锋的两名副将,自然他们三人组成了这只军队的轴心,加上其他十几个天机阁的底层人员,就构成了这支军队的骨架。 “鹏振,可是记住了,这些弟兄算是咱自己的人,别太拼了。”混江龙专门给带人潜伏的鹏振说道,按照计划,就是是小小一千人,还要分兵三路,三百人在关门,三百人在关上,四百人在关后。 三人长期受天机阁灌输的“汉鞑不两立”的思想,面对鞑子都是热血上脑,自然都要求要在第一线,无奈只能抓阄,最后混江龙抽到在关门等待鞑子,而鹏振则率部在武阳关两侧山上潜伏,而凤举则戍守关门。 “龙哥,我晓得此事,哼,你别说,虽然杀鞑子乃是我们的本分,可是那白莲教也没把我们当自己人,这次把我们放在前面,也亏我们主动要求,不然的话,他们一样是会把我们扔上来呢。”鹏振毕竟还年轻,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这小子,这不是废话么,咱本就是半路出家,他能把我们当自己人,那白莲教还不早就完蛋了。”混江龙笑骂道。 “也是,不过说真的,虽然咱心里明镜似的,可是不仔细看,那李千山还真是对咱比自己人还好呢。”凤举淡淡说道。 “那是,李千山也不是凡人,这点拉拢的本事还是有的。”混江龙点头道,“对了,最近有几个崽子出了岔子?” “十五个,全部被……”凤举右手做出了一个下劈的动作,不消说,混江龙等人集体加入白莲教,却还保持了自身组织的独立性,李千山现在不好翻脸,自然要分化渗透,而对于这类人,混江龙等人毫不留情,一律诛杀! “不要心软,咱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天下汉人三千万,大多数都是支持我们的。”混江龙接着向二人说道。 “龙哥,你说那高升这厮会不会是借刀杀人,来除掉我们呢?”凤举有些疑惑的问道。 混江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咱们是鱼饵,钓的是阿术,可是他要是把我们当砧板上的肉,我也保证,就是我们死了,他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说罢“铿”的一声拔出佩刀,一刀将路边的石头劈成两半,声色狰狞! 第二卷经略台海第一百四十七章武阳关鏖战(1) 泼大雨在倾泻了许久后,终于算是停了下来,天空虽乌云漫卷,可是七月的湿热,让沿路南下的蒙古骑兵们俱都汗流浃背,连他们的战马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当头的萨哈出不时的摸摸额头上的汗,神情略有焦虑。 第110章 “他娘的,南蛮子呆的这鬼地方就是热乎,老子的靴子就湿透了。”萨哈出吧嗒吧嗒嘴,身边的亲卫马上递上了牛皮袋,萨哈出也不客气,咕嘟咕嘟大口的喝着,可是还没等他的嗓子跳动几下,那牛皮袋就已经空了,萨哈出很是不恚的把牛皮袋扔还回去,,道:“桑布,你说那南蛮子敢不敢和我们交战?” 唤作桑布的,自然是萨哈出的亲卫,他和萨哈出可以算是一起长大,在战场上几次爬进爬出,算是过命的交情,见主将问话,桑布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将军,如今这连番大雨下下来,咱们比预定的日子晚了能有两天,儿郎们也都很疲惫,南蛮子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武阳关也算是雄关险隘,,定然是有兵的。” “哼,看不出你和阿术大人呆了一阵,如今也会南蛮子那般文绉绉的话了”,萨哈出笑骂道,“不过,武阳关那是一定会有人守的,汉人虽然文弱,这点道理还是明白。” 一说起正事,萨哈出还是很正经的,毕竟也是跟着阿术从漠北打到临安的主儿,能耐自然不凡。 “估计五千是有地。那白莲教居然敢造反,倒是大汗失策了,哼,早就说过,汉人最好全部杀光,把田地变成草场,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桑布说起来,神色狰狞。双目赤红,哪里像一个小小的亲卫? “啧啧,瞧你说的,昨晚那个妞儿不就是南蛮子的么,多水灵,可还是你给开的苞。那血可是流了一床啊,桑布,你不知道,一听见那妞儿的叫唤,看着她的撕咬,我那儿话儿就硬的不象话,那可是汉人地妞儿啊。”一说起女人,天下的人都是一般的无耻龌龊。只是他们是蒙古人,这般的龌龊就更让人愤恨。 不消说,说起女人。自然会让周围的士卒们一片哄笑,昨日过宛城时顺手打了一个村子,大家都有开荤,不少人这会子腿都还有些软,可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般无二,显然都很满足。 “哎呀,只是有些可惜了。昨儿那个妞儿就是年岁大了些,都十三了,性子还这么倔,居然还敢趁老子不注意咬了舌头,不然当个女奴,可是很不错地,嘎嘎嘎嘎。” 笑声就像公鸭一般难听,可是那些士卒们,会汉话的,不会的,都跟着笑了起来,虽然,里面有几个人笑得是那么勉强,甚至,他们的眼中还有一样物事。这东西,叫做火。 东南风吹了起来,风势却渐渐变大,本是温暖于湿润的风,却让一直阴着而有些燥热的天变得略微凉爽了起来,而前面,武阳关的关城已经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两侧的山峦虽然没有高耸如云,却也甚是险峻,只是一阵风吹过,没有刮走乌云,露出太阳,反而让乌云下压燕子低飞,明显是大雨将至。 城头上,抱着刀*在城墙上眺望地凤举看了看天,嘟囓道:“别说,高升这穷酸还真说的对,今儿还真得下雨,那汉水又得涨水了,昔日关老爷水淹七军威震,也不晓得这一次要淹哪个?” 旁边的小兵很有兴趣地凑过来,道:“将军,你说咱为什么不放汉江的水去淹鞑子呢?” “废话,那武阳关南面高,北面低,我们放水不是淹了自己个儿么,你这鬼头。”凤举笑骂着砸了这唤作狗剩的小兵一个爆栗,事实上,由于天机阁的人大都经过训练,自然有一套拉拉人心的法子,因而对这些穷苦地百姓还是很容易团结起来的,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孩子,更是对他们铁杆忠心,混江龙等人虽然也刚过二十,可是在他们眼里,就是大哥一般。 “将军, 些人,能打得过鞑子么?”另一个唤作二蛋地小孩子道。 “那是当然,怎么的,你怕了?”凤举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哪能,鞑子和我不共戴天,他们杀了我爹,辱了我娘亲,我二蛋发誓,一定要杀光天下鞑子!”二蛋举起了对于他来说还有些沉重的片刀,恶狠狠说道。 那二蛋家里也是被鞑子给抢了,他爹自然是一刀了事,他娘亲被鞑子轮奸后跳井而死,流浪了几年的二蛋侥幸被混江龙发现,自然就收了进来,此后,在白衣军时代,虽然每次打得仗都不大,可是二蛋却是冲在最前面,一点都不怯场,而且完全是拼命的打法,虽然章法不多,可是那股子狠劲,还是很吓人。混江龙见他可怜,也教了他几手,因此那二蛋自然就更崇拜这些人了。 “二蛋,你这小鬼。”凤举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笑出来,他沉吟了一下,道:“弟兄们,你们放心,虽然我们人不多,鞑子大概能有几千人过来,可是,我们不怕!而且,我们能赢!” 见周围的人都凑了过来,凤举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么,我们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他给我们下了圣旨,如今天下百姓,都知道了我们的事,陛下说了,等到光复了中原,陛下要把我们的名字,刻在碑上,供进祖庙里,世代享受香火,我们的子孙,也会被陛下选去当官,你们说,这是多么大的恩典那。” “那我这狗剩也能刻上去么?”狗剩似乎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太雅观,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能,都能。”凤举毫不迟疑的打了包票,“如今你们看,连白莲教的教主,呵,这么大的势力,都归顺了皇上,皇上不日就能回到中原,坐上那汴京的金銮殿了。” “对了,将军,您见过皇上他老人家么?” “见过!当然见过。”凤举一梗脖子,很自豪的说道。 “那皇上长什么样子?威风么?”狗剩又不知死活的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的祥兴皇帝啊,身高一丈,面如冠玉,眼如铜铃,鼻如悬胆,唇如涂脂,一身衮服,头戴紫金盘龙冠,脚蹬四海皂虾靴,说话如黄钟大吕,走路如龙行天下,端得威风了的啊,不然也当不了我们大宋的皇帝麽。” 见凤举说的唾沫飞溅,众人皆是无比仰慕和羡慕的看着他,能见着皇帝,那是多么巨大的荣耀啊,狗剩也就是小时候去青楼偷东西吃时见了一次县太爷,还是只看见了靴子…… “将军,小老儿数了数,好像咱皇上登基那年才八岁吧,今儿也才十岁出头吧,那是怎的长得能有一丈高啊?”从村子里抓出来的一个教书先生也被强行入了伙,如今听凤举胡吹,忍不住出言说道。 “呃。”凤举见众人一副“求知心切如饥似渴”的样子,脸微微有些发烫,他张了张嘴巴,道:“那皇上乃是天潢贵冑,吸取天地精华,汇聚日月灵气,他老人家吃饭睡觉呼吸吐纳,无一刻不再长身子,不然怎么当得起天子的称呼。” “哦。”众人皆是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凤举摸了摸额头的汗,有些吹大劲儿了。 只是那教书先生的眼光,却甚是玩味,时不时还闪过阵阵精光。 “好了好了,不胡扯了,你们都一个个儿赶紧回自己位置上去,呆会可是真刀真枪的和鞑子死磕,都他妈别给老子脚软。”凤举赶紧转移话题,站起来拿着刀背拍着士卒们的背,就像赶羊一般,而这些人早就和他相熟,自然也只是嘴上花花了几句,也就各自去了。 只是一直有心事的狗剩,似乎一直对自己的名字不满,这以前咋就没发现,带狗就是这么难听呢?还有,那低处的水,真的就淹不了高处的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武阳山鏖战(2) 云越来越低,离天黑已经不到两个时辰了,居于武阳龙等人,已经隐隐能听见北方的马蹄声,混江龙亲自伏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地面听了许久,最后站起身来,神色严峻的说道:“声音整齐如鼓,地面抖动,大概不到十五里,人数么,不少于三千。” “扎手。”同是天机阁出身,却比混江龙低了一个级别的甲六淡淡说道。不用说,这自然是代号而非名字,在天机阁,人与人之间也是充满秘密,到了级别,名字不一样,比如凤举等人是代号,混江龙这样也是,再往上,就是白普这样,可以用化名的了。 “确实,我们人是少了点。”混江龙点头肯定,“问题就是,那邱寻穷酸,会不会耍我们。” “他不会,因为如果我们把鞑子放过去,他担不起这责任,你知道,江夏一代如今可没人了,鞑子一个冲锋,白莲教就被割成两半,然后……”甲六伸出手,在脖子上拉了一道。 “不错,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那就干了吧。”混江龙挥了挥拳头。 于是乎这三百人在早就挖好的十几道壕沟上覆盖上了草席,在铺上土,那日白莲教攻克江夏时,邱寻便专门动员了三千人在武阳关北挖上了壕沟,每道沟虽然只有不到三尺宽,三尺深,骑兵完全可以一纵而过,可是关键,他们每道沟之间距离甚至更短,只有两尺。这样一来,骏马根本无法放开蹄子奔驰,那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然后,在关门外数百丈外,地上撒地全是铁蒺藜,尤其是专门防御骑兵的“蹄型蒺藜”,这东西不单有四根铁倒刺。可以步骑两用,关键是还有绳串联,可以当绊马索用,用来防备骑兵,可以说再好不过,而关门周围。土包很多,正好便于步兵隐蔽,而里面,刚好还有邱寻提供的一百强弩,只是此弩远比军中的弩小巧,却是武林人使用的,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可是大力气如混江龙。也得双手才能拉得开,还能一次射出五箭,威力自然不错。 只是见其他人。包括不少自己兄弟都面露激动之色,混江龙心中冷笑,此等凡品,若是与我大宋军械司的神兵相比,却又很是一般了。 第111章 只可惜啊。你们的级别看不见。 “龙哥,你别说,这白莲教还真是下本。这等好东西都给我们,别忘了,咱还不是正主呢。”甲四晃了晃手中的小弩,笑吟吟说道。 “少废话,让弟兄们藏好了,鞑子要来了。”混江龙突然神色一变,他侧耳一听,旋即一脸严肃,因为那马蹄声已经甚是明显,而远处地北方,已经一片烟尘! 台南宫里,萧统沉默的站在一副地图面前,若有所思。 桌上的一叠叠密报可以说是这个时候最及时最准确的情报了,甚至他们到达自己这里,比到忽必烈那里还要快,但是,由于过于追求时效性,那么自然也只能把大量的密报没有经过处理和甄别就送来了。 萧统把大陆的情报分为绝密,机密,隐秘和秘密四个等级,其中秘密是天机阁行省负责人级别地可以看见,并且可以相机处理,整理和决定,自然,也是需要上报和归档的,隐秘级别的,乃是天机阁总部的高级人员可以看见,而机密的,只有天机阁阁主,张世杰,陆秀夫三人可以看见,至于绝密,除了情报收集者外,只有萧统可以看得到。 眼下这些情报,有的是机密,有的是绝密,不消说,记录自然很是详细,里面有元军南下的详细日程,进了哪个村子,杀了几个人,奸淫了几个女子,自然,天机阁地人没有去阻挡他们,这和天机阁的任务没有关系,他们现在只是收集情报。 至于白莲教方面,除了白莲教最核心的会议外,基本上李千山等人地言论都记录在案,至于绝密级的记述,自然更详细,只是,由于萧统有言在先,绝密情报最好是客观如实的反应情报,尽可能不涉及各人对情报的判断,而机密级的自然可以。因此,萧统可以从情报上看出,旁边地蝇头小楷很显然的指出,白莲教是想在湖广和河南间和鞑子大战一场,然后突然顺江而下去江南,不消说,自然这也是萧统的意思。 只是,里面有很多情报是取自于白莲教诸人地对话, 果说是他们刻意做戏,那就没法子了,不过从常理上没有舍江南而取关中或者蜀中的道理,问题只是在于,他们在江南能不能站得住。 可是必然的,如果让白莲教在江南站稳脚跟,那么对于自己来说,无异于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可以说是得不偿失,而且更麻烦的是,白莲教也是汉人政权,如果他们当家,那么道义上可比鞑子要硬气多了,如果李千山措施得当,未必就不能取得百姓认同,毕竟鞑子入塞乃是亡天下,而白莲教和宋朝的性质,乃是朝代更迭,对于汉人家的朝代更迭,百姓并无太大的区别观感。 虽然,自己在李千山周围也不是没有布置,可是毕竟那也是在千里之外,谁能晓得李千山的手腕能不能更硬了? 看起来,似乎还得跟那人联系了,萧统神色微微有些狰狞,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委实很冒险,虽然黄河那一次,那人算是说话算话了,而自己这边手脚也算是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可是怎么招这都像个小辫子被人家攥住了一样,终归不是个事情,如今要是再和人家扯到了一起,就不定有什么后果了。 像儿时转笔那样,萧统转着手上那根狼毫,看着燃烧的红烛慢慢变矮,直到将近熄灭,那股蜡的味道,让萧统咬了咬牙,在一份空白的信笺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可与那人联系。” 话很简单,基本上看不出什么门道,可是萧统不单盖上了玉玺,还有自己的“祥兴通鉴”的私章,还有自己的手印。此外,装上这张纸的袋子,却也是有三根红线的,无疑,这也是绝密级别的。 等到在密室里把这牛皮袋亲手交给蒙上了眼睛的细作,萧统才算深吸一口气,他伸伸懒腰,决定在自己的宫室里转转。 如今台湾岛上,正是酷热之时,萧统出来,自然銮驾遮阳什么的全部上上,恪尽职守的马凌也跟了上来,于是乎本想一个人散步的萧统,马上变成了前呼后拥。 萧统苦笑一下,道:“马凌,随朕到御花园去纳凉吧。” 所谓御花园,其实不过百丈方圆,其中虽然有亭台楼阁有假山水池,无奈经费紧张,工部的龚穹苍只拿着十万两银子,便能做出这副模样,已经算不错了。 萧统本不欲在大造宫室后,还要搞这些,可是谢启一句“太后需要游乐养生之所”,便乖乖让萧统盖戳给钱,毕竟那杨后,名义上也是他的母亲,对自己也真是甚为呵护,萧统虽然心思早就不是小孩子那般渴求母爱,可是还是对杨后甚为孝顺。 顺便提一句,自从新年之时于台湾行刑之后,岛内一时气氛紧张,当然治安也迅速好转,恶性案件迅速减少,可还是没有归零,毕竟正常的社会,不杀人不强奸,那也不正常,萧统也不客气,专门下旨,对于这类人,一律送进矿山挖矿,而且给最重的活儿,一定要用劳动“改造”他们。 司徒不群倒是提出,如今宫室渐多,而执事甚少,仅有三十余人,不如行宫刑让他们进宫,萧统听了,却是淡淡说道:“虽然割了他们,可是让那些杀人犯进了宫殿,朕却是不得安眠。” 司徒不群一听,吓得冷汗直流,柳风等人趁机跳出来大参一本,斥责司徒不群居心叵测,于是乎一场吵嘴大战再次上演,而萧统也不表态,于是弹劾的奏章也堆积如山,到第三日,萧统直接批示此事“到此为止”,至于司徒不群,萧统也给了一个“朕知汝心”,便不再多说,可是这四个字,却又让朝野揣摩甚久,毕竟正面说是相信司徒不群,是给他背书,反面说也可以解释为对司徒不群的敲打,众人争执半天,最后结论,是皇帝真的越发高深莫测了。 走进御花园,原本还略微有些阴霾的心,便为之一轻,阳光虽然有些火辣,可是照在身上总归比那冷风要舒适,怒放的芭蕉,移栽来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木棉,做工略粗,却依然玉立于斯的凉亭,都让萧统心情大畅。 可是,更让人舒畅的,却是那隐隐约约的娇笑声,那声音是谁,萧统自然知道,可是那声音,却也像猫抓子似的,闹得萧统心中痒痒。 第一百四十九章武阳关鏖战(3) 湾四季皆暖,而如今正是万木霜天,百花争艳之际,之,正是纤纤柳梢款款,粼粼水面如镜,有金翅彩蝶翩翩而舞。有美人持扇上下而扑,端得一副好风光。 萧统屏退众人,轻步而前,却见佳人容红裳沾泥,任绿裙着水,颦柳叶之眉,睁杏园之眼,嘟樱桃之口,皱白玉之鼻。时抿红唇呈嗔娇之巧笑,偶咬玉齿若榴子之乍露,愠怒而轻跺玉之脚,含羞而微颦柳叶之眉。移轻盈之秀脚,举新之玉臂,伸嫩葱之纤手,扭柔娜之细腰。蜂飞蝶舞,戏婀娜之于红花绿叶之间,引玉容于泥淖刺蓬之前。朝阳出青空而染纤云为霞,白雪溶霁云而映美人似仙。 这还是那个终日以泪洗面的一国之母么?这还是那个年过三旬的花信少妇么?有些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萧统不由大步走了上去,这一刻,竟是忘了自己是谁。 “你……”美人听风而动,竟然甚为敏锐,见来人虽然年幼,却隐有成熟之态,龙行虎步,一身玄色詈龙袍,头戴紫金盘龙冠,不是如今的祥兴皇帝,却又是谁? 只是那粉面含羞的神态也只在萧统眼中存在了一瞬,便自消褪,接着呈现而出的,还是萧统见惯了的清冷和矜持,雍容和优雅。 “孩儿见过母后。”萧统微微一叹,还是照旧行礼。 “昺儿起来吧,无须多礼。”杨太后很自然的摸了摸萧统地头。“又长高了吧,如今这御膳好歹也像了些样子,虽然说比起临安来还差的甚远,不过好歹比起泉州时候要好很多,只可惜你皇兄,是再也尝不到了。” 果然,还是三句两句就扯到了端宗赵罡身上,见杨太后眼圈微红,萧统压下了心中的那丝不耐。真诚说道:“母后还请节哀,如今皇兄虽然追随太祖太宗去了,可是儿臣还在,儿臣定然不负列祖列宗之期许。不坠天下百姓之期望,夙兴夜寐,朝乾夕,也要让母后能回到汴京,参拜祖庙。” 南宋南渡以后,祭祀祖先历来只能遥祀,那汴京一直是在女真人手上,后来端平入洛虽然一度收复三京。却带来了更大的耻辱,而有祖庙却不能拜,按照伦理来说。算是不孝,这自然也一直是赵宋皇族耿耿于怀的地方,如今论起辈份亲疏,杨太后算是最为尊崇者,萧统向她保证。也就是一个天大的承诺了。 杨太后自然连连称好,激动的眼泪直流,一高兴。就又把萧统搂进怀里,连呼祖宗有眼,天不亡大宋云云。 只是成熟女性那股子幽香,还是让人小心不小的萧统阵阵激动,美人鼻息轻洒,前方柔软阵阵,真是如麝似檀,如梦似幻,只可惜这一次在香喷喷的山丘之地,萧统地脑袋却没能呆多久,杨后俏脸微晕,便把一头拱了进去的萧统给拽了出来。 微微有些可惜的撇撇嘴,萧统便随着杨后进了亭子。 二人坐下,自然有紫鹃递上茶水,然后退下,母子二人便在这里聊了起来。 先前的寒暄自然不必多说,杨太后详细地问了萧统吃穿情况,并且还说自己这里的糕点,让萧统只管拿去,然后又念及孤儿寡母,忍不住眼圈又红了。 这类情况,萧统无奈只能再提朝政,免得杨后伤心,萧统详细汇报了如今大陆的种种情况,说起黄河决口百姓流离时,杨后又是连连乞求菩萨保佑,而说起白莲教起兵造反时,杨后却又说历代先帝对白莲教也是深恶痛绝,没想到鞑子当家,却也不得消停,倒让萧统哭笑不得。 第112章 至于台湾的情况,无非是各地大搞建设,百姓拼命种地挣钱,军队纷纷拉练,然后军械司大造兵器这些,杨后对此虽然不尽知 是见萧统说的眉飞色舞,她还是素手托腮,关切的看眼中一片宠溺。 只是萧统有些诧异,今儿个杨后怎的一直不提杨亮节呢?存心试探的萧统多次提到金门前线如今太过平静,可是杨太后依然只是微笑点头,不为所动。 终究,还是萧统沉不住气,试探问道:“母后,国舅如今在金门做地却是不错,也曾跟着张世豪跑南洋去了。” “哦,亮节本事还是有的,只是吾儿用他,也须注意着些,他的毛病,你也知晓,哀家也知晓。”杨后笑吟吟说道,那脸上地一抹红晕,煞是迷人! 这……萧统有些语塞,实在他没有料到,杨后竟这般开明,说话却也这么讨巧,等于说把难题留给了他。 对于杨亮节,用他吧自己不放心,且他历史上有污点,不用他吧人家确实有功劳,加上还是外戚,不用说不过去,可是杨后这么一说,等于说是明着告诉自己,那杨亮节是有问题滴,老娘是给你打了招呼滴,出了问题,可是怪不得我滴。 再想到自己提起许多有趣的事情,如火器爆膛,朝臣争斗等等,自己都笑得欢实,而杨后却只是微笑看着自己,萧统心中悚然而惊,这样后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再回头看去,那一抹微笑依然在,只是似乎不一样了…… 话说那头,军械司的刘子厚总归是把燧石枪的问题解决了,无他,也就是在南投一代找到了合适的晶石,加上如今地铜管技术,也算是过关的,新做出来的二十把燧石枪经过测试,击发良好,射击准确,结果鼻子比狗还灵地范武雄钱能熙马上就摸了上来。萧统亲自去现场看了一次,确实不错,也就下令大量生产了。 先前的火绳枪已经生产了一千多把了,综合考虑成本,又是二十万两银子没了,萧统想了想,和张世杰商定,鉴于这数目不多,燧石枪的威力又远比火绳枪大,因此决定这些火绳枪就不分发各军了,皇帝的清远军就接下了这些东西,张贵亲自担任了火器军的总制,当诸人请萧统给这支火器营命名时,基于尊重历史的考量,萧统端起狼毫,写下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神机营! 于是乎,大宋神机营火绳枪队在台南宣布成立,成员皆是厓山以来的老兵,主要有当时的仪卫亲军构成,忠贞可*,不消说,自然在张贵的带领下开始了紧张的训练,萧统要求三个月必须成军,不要怕花钱不要怕出事,一律实弹射击。 虽然这玩意比起燧石枪来还是弱了点,可是还是有相当威力的,萧统舍不得放弃,只是现在,他却又得为燧石枪的银子发愁了。 武阳关外,萨哈出已经看见了关门上随风而动的白莲旌旗,只是城上的白莲教士卒,却都是懒洋洋的*在城头上,有些人甚至还袒胸露臂,一副闲的没事干的样子,这些东西,鞑子们虽然看不见,却也不难想到,哪里有敌人都快兵临城下了,上面却一片静悄悄的道理? 而混江龙此时也紧紧握住拳头,看着正在中速前进的鞑子,他很担心,如果说鞑子还是老规矩去喊话劝降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只见萨哈出和旁边的桑布嘟囓了几句,接着,见萨哈出马刀一拔,寒光闪过,数千蒙人突然齐声怪叫,那座下的骏马撒开蹄子开始奔驰,看起来,他们还是打算一鼓拿下这武阳关,混江龙终于松了口气,对甲六轻轻说道:“照原计划行事。” 第一百五十章武阳关鏖战(4) 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可是由于漫天的乌云,却让天色异,微风拂过,本是让人心头舒爽,可是因为那刀兵的气息,却让这昏暗的天空仿佛多了一层血色。 而这时,那原本大门紧闭的武阳关,居然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被推开,而城头上的旌旗也被迅速收起,看起来,就像开关延敌一般。 在队伍最前面的萨哈出没有降低马速,只是大声问身边的桑布,道:“桑布,你看南蛮子大开城门,他们素来狡猾,这是不是诡计?” “将军,就算是诡计,我们冲了进去,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桑布马上大声答道。 “也是,时间紧迫,那就冲吧!”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停止,萨哈出一夹马腹,狠狠抽了下马鞭,就算南蛮子有诡计,又能奈我何? 只是,谈话的瞬间,萨哈出的儿郎们却是不甘示弱,纷纷向前,一时间萨哈出甚至已经落后到了队伍的中游,而几个自己的心腹亲卫,却冲到了最前面。 萨哈出并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神色甚是倨傲,毕竟,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他们能干了,自己脸上也有光彩,自打开始,萨哈出便有言在先,大战之时,宁争先,勿滞后,宁抢攻,勿迟疑,而几场仗打下来,这萨哈出也丝毫不在意儿郎们冲在前面抢了他的风头,因此这支部队可以说是人人奋勇。 战斗力大大提高。 蒙古铁骑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最高,声如奔雷,势不可挡,潜伏于壕沟中地混江龙透过一只前面大后面小,喇叭状的竹筒正在观察,眼见蒙古骑兵们都神色狰狞,马刀挥舞,那骏马洒开四蹄,如风卷残云般朝武阳关平推过来。 “冲吧。冲吧,冲的越快,你们死的也越快。”混江龙狠狠的咬咬牙,嘟囓道。 这一次。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骑着黄马的大胡子,他昨日开了一对母女花,如今心绪正好,而按照萨哈出的规矩,每次冲在最前面的人可是在战利品里有分外地赏赐的,而他这匹马是昔日在草原上参加那达慕时赢得,加速起来甚至比萨哈出将军的白马还要厉害。如今便又一次跑到了最前面,大胡子得意的吹着口哨,转着马刀。他仿佛已经想到自己将又一次毫无悬念地夺魁,然后从萨哈出将军那里得到象征勇敢和无畏的御酒,这可是大汗赐下的酒啊。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到了!”混江龙突然一声暴喝,果然。大胡子的白马突然一坠,而反应颇快的大胡子猛地一拉马缰,黄马吃疼长嘶一声,顽强的拔出马蹄,正欲继续驰奔,可是由于惯性,那马蹄方自从沟里拔出,却又进了另一个深沟,马腿也是肉长的,先是一侜,再是一磕,最后再是一磕,饶是那带着马掌的马蹄儿,也被几乎生生朝上顶了几寸,还都集中在前蹄上,而与此同时,后蹄儿也磕了……那黄马惨叫一声,毫无意外地倒了下去,大胡子虽然骑术甚好,可是怎经得住这般折腾?头晕脑胀的分不清南北,就被甩了下去。 而紧随着他的弟兄们,也都没有战胜着连续地鸿沟,纷纷跌倒了下去,眼见不对的萨哈出忙高喊“快停下,快停下!”而桑布也拿出牛角号,悠扬而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无疑,这是让骑兵们迅速勒马的命令。 可是,急速奔跑的骑兵,哪里那么容易停得下来,虽然前面倒下地马匹算是当了肉垫,填平了沟壑,可是无奈对手挖的实在太多,足足十几道,后来者踩过前面的身体,却还是没能避免接下来地绊马沟,而不消说,先前跌下来的骑士,大部分都被踩成肉饼。 萨 幸亏方才和桑布说话,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否则吉少,眼下正是暴跳如雷的他,正指着对面的城楼一阵臭骂。 “无耻的南蛮子,有种就和我们的勇士正面对决,采用这等诡计,算什么英雄?” 萨哈出的汉语还是过关的,只可惜他离城楼尚有如此距离,空是叫喊,又有什么用处?倒是离他们距离不远的混江龙等人听得真切。 将将“沟前勒马”的萨哈出倒也不傻,全军没有掉下去的人几乎马上停下,桑布很快就报上了损失数字,居然有五百多精锐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踩踏至死,而他们的战马,多半是北地精挑细选,久经考验的战马,也大半折了腿错了蹄儿,它们仅存的价值,也就是杀马吃肉了。 萨哈出虽然恼怒,却也立即做出了反应,全军马上下马,以马为掩护,牵着马成为一个集团方阵,缓缓向前,这样一来,白莲教挖出的壕沟,对于他们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这么点的壕沟,一纵即过,只可恨方才冲的欢实,竟是这样就着了道。 而这时,一直瞪大眼睛的甲六,不由笑道:“龙哥,别说,邱寻那穷酸还真的有点本事,居然能想出这般无耻的伎俩来,这下子可够鞑子受了。” 混江龙只是微微点头,道:“那邱寻乃是我们重点注意的人,自然也还有点本事,不然也不敢窜错着李千山起事,不过,我们还要看下面的。” “果然,过了鸿沟区以后,前面几乎一马平川,萨哈出眺目一看,城门依然大开,透过城门洞,里面似乎也没人,而城头上旌旗已无,也看不见人影,先前吃了个哑巴亏的他,也认定那只是白莲教贼人的迟滞之举,如今怕是早已遁走,桑布虽然心中有疑,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于是众人再次上马,开始冲锋。 先前的那场变故,让蒙古骑兵们眼睛都红了,他们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哪曾遇见过这样的耻辱?纵然是遇见过什么阻拦,也是和女真和党项的骑兵对抗,或者遇见南人的步兵悍不畏死的朝前冲,再或者就是攻城,哪里有如今这样的,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遭到这样的暗算,而且暗算者还是只会装神弄鬼欺骗百姓的白莲教? 誓要一鼓作气,攻下关城的萨哈出早已不顾一切,如今他们再次把速度提高的最快,这一次,萨哈出毫不相让,自己冲在了最前面,而桑布紧随其后,剩下的,是将近三千处于癫狂状态下的骑兵。 第113章 前方没有任何异常,连一点人影都没有,萨哈出稍稍提起的心终于放下,这些该死的南蛮子也只会挖沟,该是没有别的本事了。那么,今晚就在武阳关过夜,明日傍晚抵达鄂州城下,与白莲教决战,老子定要一刀斩下李千山的头!萨哈出又开始掐着指头,计算白莲教灭亡,李千山授首的日子了。 突然,一直都很温顺的白马一声惨烈的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再重重放下,接着马背猛然一斜,猝不及防,三十年来没坠过马的萨哈出,竟然就这样被甩了出去,而刚刚一落地,便觉背上和腿上一阵钻心的痛,让一向彪悍的萨哈出忍不住仰头痛呼。 而其他人也没有例外,马上的人就像水边的蛤蟆一样一个个往下掉,而早就隐忍已久的混江龙见状,突然跳出壕沟,大喝一声:“弟兄们,齐射鞑子!” 原本躲在离城门已经不远,却离铁蒺藜也不近的一道壕沟里的众人,突然全部跃出,而他们手上拿的,是连弩。 第一百五十一章武阳关鏖战(5) 江龙等人拿的连弩,乃是邱寻仿诸葛武侯所制连弩,所得,即“损益连弩谓之元戎,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 通常普通的箭是由镞、木杆、羽毛制成,箭在远距离飞行时,羽毛起平衡作用。而邱寻改进连弩的箭,若采用通常制法,箭身羽毛部位与箭匣壁发生阻碍,必然使箭支在射出过程里受到扰动,而由于箭矢本身的重量,在飞行过程中必然会下坠,因此这一以来,远距离发射的话,其实就射不中敌人。就是昔日诸葛武侯天纵奇才,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连弩齐射固然疾矢如雨,可是总归在准头上略微有些瑕疵,不能做到神箭必中,终归还是个遗憾。 琢磨了很久的邱寻,实验了很久,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如今改良后的连弩的箭采用非常规制法,也就是“以铁为矢”,由于整支箭的尺寸只有八寸,因此在重量上也不吃亏,而经白莲教的秘密军工厂反复制造实践,若是箭杆超过八寸,箭匣增长,机关互动就不畅通,铁矢超过八寸重量增加,会影响箭的射程;而箭的尺寸小于八寸,箭匣缩短,弩的弦臂张开间距小,发射力量就会减弱。所以几经考量,综合成本,杀伤力和便携等问题,可以认定,“矢长八寸”是最佳尺寸。 众所周知,非铁制的箭,箭体轻,没有太大地杀伤力。铁矢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此外。邱寻还别出心裁的在箭匣底部加附磁石,这样一来,铁箭就会被吸附在箭槽上,解决了连弩向上仰射时弩身倾角过大时,箭匣里的矢脱离箭槽倒向反方向,而张弓向下俯射时箭支滑落的问题。此外,则是解决了连续供箭问题,连续供箭,连续发射得以完成。 当然,这样全铁的箭也不是没有瑕疵的。比如,加装羽毛就很困难,而无羽的铁箭在远距离飞行时会失去平衡而翻滚,达不到远射武器的作用。可是木制箭杆的制作要求精度高,人工制作难度大,不易大量制造使用。 不仅是三国时的技术条件限制使诸葛亮及其后人没能解决“矢”存在地问题,就是如今,邱寻的连弩,依然离尽善尽美相距甚远,虽然平日军士演练时。虽然呼啸而出,杀伤力不小,可是和邱寻设想中的那样“精确至寸”。还是相距甚远,这也导致连弩的实用性大大降低,而且损益连弩机关互动要求精度高,在野外使用时部件受阴雨等天气的影响易变形从而使连弩发射机关失灵,因此那连弩的大规模装备军队,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只是那邱寻却力排众议,大力要求大量使用之连弩。如今一下子就给混江龙等人装备了几百把,算是下了大本钱了。 此外,由于弩的发射比较费时,而且持弩的士兵又不便兼用其他武器,所以弩手常在其他士兵掩护下编成“上弩”、“进弩”、“发弩”等组,轮番连续发射。在“守隘塞口”中,更能发挥其威力。只是如今,基于高升等人的计策考量,混江龙等人只得冒险。单单用弩手来阻截鞑子地铁骑! 随着混江龙左手高举的玄色铁旗,百余把连弩同时扣动机活。数百铁箭急速射出。破开空气,径直朝鞑子的胸膛而去。由于鞑子为了轻装简从快速赶路,加上这支军队百战皆胜,那股子狂傲让他们根本不屑于穿又重又厚地甲冑,因此这些短短八寸的小铁箭,就成了夺走他们狗命的的利器! 阵阵鬼哭狼嚎,钻心的痛让这些野兽们也无法对抗,所谓草原勇士的坚强在这一刻一文不值,不少鞑子当即落马,被随后跟上的自己人踩成肉饼,而有些人虽然死死勒住缰绳夹紧马腹,可是直入胸腔地铁箭是不会照顾你的尊严的,许多鞑子就这样成为了尸体,好在,这些尸体倒也硬气,依然伏在马上,兀自不下来。 萨哈出由于先前落马,反 的他马上滚到一边,侥幸逃过一劫,只是这会看见自就这样被屠杀,而自己却不能站出来杀敌,气得是哇哇直叫,而桑布侥幸带着护心镜,三枚铁箭都射在胸口,虽然一阵剧痛,好歹还是保住了性命。 而就在元军一阵混乱后,弩机里的十枚铁箭已经全部射完,而他们还随身携带了两盒普矢,这普矢射程却达到了六十丈,只是杀伤力远远不及,事实上这一次虽然混江龙喊得是齐射,可是他们还是分批次分角度的射击,毕竟一扣机簧,眨两下眼睛的功夫就射完了,而换箭虽然他们久经训练,已经很熟捻了,可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还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留足时间,免得出了意外。 见鞑子的冲锋队形稍乱,混江龙马上换上了大红色地令旗,这一次的号令,却是射马腿! 令旗重重挥下,无数箭矢再次飞出,随着一阵阵嘶鸣,原本还飞驰地骏马终于停下那骄横地脚步,终于,有扑街在地的黄马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接下来地许多,前面的马倒地,很有力的迟滞了阻挡了后面的骑兵,不管他们是否中箭,而骑兵奔驰最恐怖的就是那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尤其是速度,速度慢下来的骑兵,其实和活靶子也没啥区别,天下之术,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乃是亘古不变之理。 而那萨哈出倒也不是易与之辈,他很快就又跳上一匹马背已经空了的战马,指挥着他的手下继续向前冲,他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后退或者停下来的可能,那样是找死,虽然继续向前,会有很大的风险,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冲!冲!冲! 抛开立场不谈,萨哈出虽然对于汉人来说恶贯满盈罪恶昭彰,可是他在如此情况下依然力战不退,一往无前,混江龙还是朝他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而连弩的箭矢本就来之不易,三轮齐射后虽然也射杀数百鞑子,可是现在他们的箭矢也用完了,而萨哈出大概也看出了对面的弓手们已经没有箭了,先前被压抑许久的狂性终于爆发。 “儿郎们,南蛮子已经没有弓弩了,让我们草原来的勇士们冲上去,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弟兄,让他们的肮脏的肌肉,来喂肥天上的老鹰,跟我冲啊!” “吼!” “!” 鞑子们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来发泄他们心中的憋闷和彰显他们的勇气,如今见对手已经没有箭矢了,他们自然士气为之一振,本来草原的蛮夷们也没有什么骨肉袍泽的感情,他们的兽性远远大于人性,袍泽死去,他们也没有什么激动和愤怒的,只是他们居然被那些卑贱的南蛮子给阻拦,给射杀,这样他们觉得不可容忍!他们只知道,自己将要上去,杀光那群卑劣的南蛮子。 “龙哥,怎么办。”射完最后一盒箭矢的甲六问道,前面的鞑子离他们已经只有几十丈了,目力甚好的甲六甚至已经能看见鞑子脸上的褶子了。 “哼,看好了吧。”混江龙满脸不屑的撇撇嘴,而就在这时,正把马刀舞到最高,刀尖向天正在怒吼的萨哈出,却觉得马背突然一斜,自己居然第三次坠马,摔了个七荤八素!原来,竟然是固定式绊马索,两头都拴在了石头上,只因混江龙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涂抹在上面,使绳子的颜色变得和周围环境差不多,就是站在那里细看,也未必看得真切,更何况还在马上的萨哈出呢。 “小样,摔不死你。”混江龙吐了口唾沫,道:“我们快撤!” 说罢,众白莲教众迅速沿着早已挖好的壕沟急速朝关内撤去,而此时的地上,已经留下了将近一千具鞑子的尸体。 第一百五十二章国策之争 战歼灭近千蒙古鞑子,还是他们最精锐的宿卫军铁骑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了,而混江龙等人完全毫发无伤,安然退入城中,不消说,自然城内是一片欢腾,而勒马观兵于城下的萨哈出等人必然是怒不可遏了。 更为气人的,是此时城门却缓缓的合上,而城楼上却挂出几个白布黑笔写的大字“鞑奴萨哈出死于此地”,而宿卫军中懂汉语的却是不少,见主将受辱,俱都哇哇大叫起来。 而随着武阳关关门一声巨响,城头之上旌旗再次林立,城内士卒喊声震天,也就宣告了萨哈出第一次攻城,宣告失败。无奈,既然不能奇袭,就只能强攻了! “桑布,元帅的大军大概还有多远,几时能到?”有些灰头土脸的萨哈出满脸愠色的问着桑布,这算是几十年来他第一次这般狼狈了。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后日清晨,可到武阳关。”桑布带着护心镜,因而只是手臂受了点轻伤,他拿起一根白莲教的铁箭,正仔细观察着,见萨哈出问话,他也将那根八寸长的铁箭递给了萨哈出。 第114章 “这就是南蛮子用的铁箭,很明显用的是弩,看起来,南蛮子又鼓捣出了新的玩意儿。”桑布沉声说道。 “你看城里有多少南蛮子?”萨哈出不屑的看了看铁箭,旋即扔在地上,有些不满的问道。 桑布默默捡起箭矢。道:“将军,勿要小视了那些南蛮子,你看,就是这类铁箭,目前国人就造不出来,如果汉人有了千千万万地这样的弩机,我们恐怕不妙。” 萨哈出虽然藐视汉人,却也不是偏激狂妄之辈,见一向稳健的桑布如此慎重,他还是再次接过了那根铁箭。观察起来。桑布虽然是亲卫,严格说算是奴才,可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在战场里过了几个来回,桑布还几次救了萨哈出的命,实际感情和兄弟没什么两样,因此这桑布就像萨哈出的谋士一般,先前几十年,确实还出了不少好主意。 “能有这样的铁箭的,定然不是一般的流寇。这等弩机,就是昔日宋朝的兵丁,也未曾大幅装备。尤其是用这铁箭,前面武阳关里的,怕是白莲教贼人地主力了。”桑布幽幽说道。 “这群贼人,端得狡猾至此!”萨哈出恨恨的将铁箭掷还给桑布,“他们居然蓄谋了这么久,连这等铁箭弩机都造的出来,大汗周围全他***是奸臣。蒙蔽了大汗的双眼,让白莲教这等南蛮子的庇护所发展壮大,实在可恨之极!” 桑布摇摇头,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众人,低声说道:“如今还是得拿出个主意来,究竟怎么办,是不是等阿术元帅的主力到了,再攻城?” 萨哈出沉吟片刻,道:“不。我们不能向南蛮子示弱,如今我军虽然略微受阻。不过。武阳关,必须在我萨哈出手下开关投降!这一条不容商量。至于……”萨哈出看了桑布一眼。“就下令今晚后退十里扎营吧,让勇士们睡个好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刻,我们攻城!我们的马刀要沾满南蛮子地鲜血!” 桑布默然点头,下去传令了,打扫战场的蒙古人把死去的士卒地尸体堆在一起,身上的财物自然洗劫一空,然后桑布默然的挥挥手,十几只火把被丢在了死尸堆上。 浓烟渐渐起来,城上的混江龙淡淡的看着北方蒙古人的焚尸行为,一言不发。 “这仗,打得是不是太简单了些。”甲六还有些不可置信,毕竟这么多年对骑兵,还没有听说过不死人就能弄死几百的事情,而他今天 历了,还亲身参与了,可以确定地是,那些正在被焚里,肯定有被他夺走生命的个体。 “不是简单,而是邱寻已经料到这些,这人实在是很可怕。”混江龙眼皮微动,轻轻说道。 “有多可怕?”甲六忍不住问道。 “可怕到……我似乎得重新向上头说说这事情了。”混江龙一握拳头,“但是,鞑子的噩梦,可还没有结束!” 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武昌大营里,李千山,邱寻,高升和新投效的谋士宋朝阳等人正在为例行商讨。如今左右两路军一切进展顺利,而从安庆到江浦一代,白莲教各分坛也都行动了起来,虽然由于元廷已经有所防范,而没有成功的夺取城池,可是他们只是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后,便迅速转入地下,而江南之地乃是赵宋故土,民心未附,因此元廷的统治也很是薄弱,白莲教的分坛除了镇江分坛被破获,导致百余人被斩首外,没有太大地损失 “荆襄之地居东南之上游。以东南为根本者无不恃荆襄为上游屏障。自古未有失荆襄而能保有东南者。进而言之,东南无四川尚可立国,若无江汉,则东南不可以立国。昔日南北对峙之际,荆襄每为强藩巨镇,以保障上游,今日仲谋以为,厚荆襄,阻两淮乃为东南立国之本。,因此我纵然顺江而下,江汉之地,断不可弃守而不顾,否则弃之容易而取之甚难。”宋朝阳环视四周,徐徐说道。如今大军即将东下,他却提出湖广之地不可弃守,必须留兵驻守,倒是和谢书等人主张的全军东下集中兵力地思路大相径庭。那宋朝阳三十多岁,生得却是平平,只是小眼睛甚有光彩,如今上来,他却说众人之计大谬,强烈要求再议国策,李千山等人不便拂他面子,也就允了,而他却出口惊人,上来就和邱寻等人地意思截然不同。 “昔日孙吴、东晋南朝均以荆、扬二州为江南重镇,二州户口居江南之半。以扬州为根本,委荆州以外当为国策以行之。数十年前宋与金、鞑子对峙,也倚重荆襄,屏护上游。甚至今日斗胆言之,刑襄之重,远甚两淮。有江汉而无淮泗,国必弱,有淮泗而无江汉之上游,国必危。”宋朝阳见众人不语,忍不住接着说道。 严格说来,宋朝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与北方地关系而言,汉水的战略意义并不亚于长江。南北对峙,南方联系的纽带是长江,其防守也主要是依托长江,但长江防线的稳固却有赖于江北的一系列山河为其屏障。东段有淮河,西段有秦巴山地,中部湖北地段则主要是以大别山、桐柏山至鄂西山地一线的山脉为其屏障。在大别山和桐柏山的连接带有武阳关、平靖关和黄关可为往来通道。 但三关两侧地形险恶,不利于人力、物力的大规模运动。关于此事,邱寻也曾经说过,“湖广之形胜,在武昌乎?在襄阳乎|曰: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以东南言之,则重在武昌;以湖广言之,则重在荆州。”可是,像宋朝阳这样,把荆襄的地位,提升到战略全局高度的,确实少见。 沉默许久,李千山问道:“那季友先生之意是……” “暂缓东下,集中全力夺取襄阳,江陵,确保武昌,巩固荆襄,再图江南。”宋朝阳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可是邱寻和高升却都变了脸色。 第一百五十三章计取襄阳 诸位请看。”那宋朝阳从怀中掏出一团布状物,大一张地图,铺在桌上,却引得邱寻和高升俱是一阵惊叹,只见图上山川河流雄关险隘府库驻军无所不含,而关键是那地图不单单绘制精确,而其材质,更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的,轻便而可以随身携带,单单是这一样,就是天下至宝,看起来他们还是小觑了这貌不惊人的宋朝阳。 “这里,诸位也都知道,这里,是襄阳,季友以为,就算拼掉我白莲教一半的实力,也要拿下襄樊,若是能用白莲教七成的实力,确保襄樊,江夏和江陵,那这笔生意,也是做得!”宋朝阳在地图上指了指,然后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襄阳那一块。 见李千山狭长的双目灼灼的看着自己,宋朝阳接着说道:“襄阳可以说是天下枢纽,无论是东西之争,还是南北之争,襄阳都是必争之地。想必伯玉和仲谋也都知道,宋朝溃败,自襄阳始,襄阳一失,大厦将倾,不可挽回,纵然宋朝君臣有通天之能,也难抵倾颓之势,无非早晚而已。” 顿了顿,见李千山神色似有所动,宋朝阳接着说道:“由史观之,无论是对于南方还是对于北方,襄阳之谁属,足以决定主动之谁手。江南如欲进取中原保障一方,势必重视襄阳之经营。 经营好襄阳,足以巩固整个战线。襄阳战区可在东、西战区之间左右伸缩。配合呼应,协同作战。昔日桓温、刘裕、岳飞、孟拱等都曾藉襄阳而有所作为,而那李纲、陈亮等人也曾建议当政者经营襄阳,收复中原。对于北方来说、控制襄阳则可获得两个决定性地效果:一举截断南方漫长的防线;控制长江上游之势。西晋灭吴、隋灭陈、鞑子灭宋都是大大地得益于对襄阳的控制和经营;曹操、苻坚、拓跋宏也都曾试图争襄阳而图江南。可以说,襄阳之重,宁舍淮泗,不舍襄阳,此诚千年之理也。” 众人依然没有说话,宋朝阳是真急了,说话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此地勾连汉水和长江。东连吴会,西通巴蜀;由襄阳出发可以北出中原,可以西入关中,还可经汉中而联络陇西。因此,襄阳作为荆襄境内的一大重心,实已不单是一城一池之得失,也不是湖广一地之得失,实乃天下全局之得失,若无襄阳,我辈入鞑奴天牢之日。可期也。”见邱寻和高升依然沉默,宋朝阳不得不出重话恫吓之。 好在在场的,都是真正的核心人物。不至于为了这点子悖逆之言而动真怒,李千山神色一直阴晴不定,时不时的把目光投向邱寻和高升,毕竟他虽然也算是志向高远图谋天下,可是他乃是帅才而非策士,真正对于国策这类事情,他不一定能有多高明的见解。 良久。邱寻终于徐徐说道:“季友,我等非不知襄阳之重,江陵之要,无奈目前教中士卒不过八万,而那襄阳乃是名城大邑,城高池深,鞑子守军不下三万,粟米可支十年,纵然尽起全军而求之。襄阳也难以攻下,反而是顿兵于坚城之下。若是鞑子四面合围。如之奈何?” “此外,若是我们逆流而上取襄阳。则势必孤单,聚脩于江汉一处,恐遭鞑子围攻,且江汉之地虽然河流纵横,利于我而不利于鞑子,可是我们要想转移,也甚为困难。” “哈哈哈哈,二位果然高才,考虑缜密全面,季友不能及也,然季友既然敢放取襄阳之大话,就必然做得。”宋朝阳朗声笑道, 为得意。 “你凭什么取襄阳,需要多少人马?”李千山终于松口,不得不承认宋朝阳一番长篇大论,旁征博引,还是说的李千山心中痒痒。 “有锐卒一万五千,粮米可支一月,即可夺取襄阳。” 第115章 宋朝阳大言不惭的说道。 “什么?” “季友,莫开玩笑。” 见邱寻和高升都是一脸地震惊,李千山的脸上略有恼怒,宋朝阳慢吞吞的把地图收进怀里,悠然道:“教主之军,季友只需一万五千,可是北地的白衣军,教主难道忘了么?混江龙能来归附,那剩下的几旗,又何尝不能?” 见宋朝阳似笑非笑的神情,邱寻恍然道:“你是白衣军的人?” “白衣军的人,和白莲教的人,说起来,不是一家人么?我们奉的,可还是大宋祥兴皇帝哦。”宋朝阳一脸地高深莫测。 “你们有什么条件。”李千山到底是领袖人物,还是直奔主题,那白衣军已经被他收了黄旗军,被蒙古人打散了另外两旗,剩下的虽然蒙古人全力围剿,可是既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他们被消灭,就说明他们依然在活动,那么他们的战斗力,也就不可同日而语,正在招兵买马地李千山自然希望自己的军队越多越好了。 “听调不听宣,粮饷一半自筹,一半就请教主多多费心了,至于季友自己,自然还是会尽力辅佐教主取天下之大计。”宋朝阳微笑道。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白衣军可以接受白莲教的指挥,可以协助白莲教打仗,而他自己就可以算是人质一样,不过由于宋朝阳确实有两把刷子,因此李千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自然邱寻和高升也提不出什么意见。 “如此,白衣军十日内必到襄阳,彼时白莲旌旗必然插在襄阳城头,请教主等着好消息吧。”宋朝阳和李千山达成一致后,朗声说道。 “你们有多少人马,就放言必取襄阳?”邱寻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不到四万。”宋朝阳说的坦诚。 “四万?加上我们也不过数万之众,何以对城中三万鞑子?”邱寻差点没怒吼出来,这不是拿士卒们的生命开玩笑么? “伯玉啊,反正你们留在江汉迷惑鞑子地也有一万多人吧,这些人怕是你们也没有打算他们能突出去,又何必介意他们跟我去襄阳呢?你们下江南的计划不必变故,相信以伯玉仲谋之才,我拿下襄阳时,你们该列阵金陵城下了吧。”宋朝阳很是得意,而邱寻撇撇嘴,什么也没说。只是高升的脸色,却有些阴沉。 “你准备以谁为将?”李千山径自问道,怎么说那也是白莲教的军队,宋朝阳算是半个外人,自然也不能彻底信任。 “谢书将军即可。”宋朝阳答道。 “那,李千山在紫金山上,静候先生佳音。”李千山点头应允,做出了他一生可以说最重大的几个决定之一。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却有着多么大的影响。 而几日后,在台南看到线报的萧统,只是提起笔,在密报上批道:“继续点火,务必使天下燎原,必要时,可与那人联系。” 放下手中之笔,萧统摸摸额头,礼部送上来的奏章显示,今儿,他作为皇帝,就得点出状元郎了,因为台湾岛上第一次科举地结果,已经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状元 这个“学而优则仕”的年代,天下文人都把考状元作的唯一途径。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样的千古名言不知激励多少学子卧薪尝胆、悬梁刺股、死钻八股、勇跳龙门。中状元者号为“大魁天下”,为科名中最高荣誉。一旦被授予了状元,将是一个家族乃至一个地方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是如今,萧统却犯了难,按照惯例,依然是把主考官兼礼部尚书徐宗仁把他们拟定的前十的试卷交给了萧统,让他最后定夺,圈出一甲,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顺便说句,本来一直对很多新政都心存不满而称病上朝的徐宗仁,一到了科举之时,马上就活跃了起来,不仅迅速销假上朝,而且公然高调参加民间的诗社这类组织,并且频发高论,一时间声望看涨。 而原本实际控制礼部的侍郎江中原,如今也沉寂了许多,可是科举之时,必然很多士子都要拜门生的,而张陆二人也为了超然的立场,公开宣布不收门生,那么中枢之中,自然是司徒不群,徐宗仁等人成为了他们注意的焦点,不必说这些日子,他们的家中自然是门庭若市了,而哪些士子何时去哪位大人家里,萧统也是一清二楚,不过好在这些人倒也识趣,还没有敢于公然行贿的,当然,也是因为台湾现在还比较穷,一般的东西还真给不起。 只是有一个。便是那在金殿之上被萧统认出来地陆英,如今他自然已经知道陆英乃是陆秀夫的次女,陆秀夫共有三名女儿,其中长女早死,幼女如今刚刚三岁,也就是这十四岁的陆英,正值妙龄了。当然,作为陆秀夫的女儿,自然不会和其他士子一般,去掺和拜门生这类事情。毕竟她父亲也算一代大儒,而以她的身份,去拜别的人也有诸多麻烦和影响,单单是一个“结党”的嫌疑,就足以让她父亲陆秀夫吃不了兜着走。 此女才学气度,俱不亚于已经被内定为皇后的张芷嫣,而由于年岁稍大,容貌装束,也丝毫不亚,只是她这一次却易钗而。参加科考,却让萧统头疼不已。 按照眼下萧统拿到的誊录好的卷子,萧统虽看不出字迹。却也一眼就能找出陆英地卷子,毕竟其关于国策法度之见解,确实远远高于常人,而且她还鲜明的提出“如今朝廷当以台湾为根本,大陆为腹地,南洋为依托,以人口金帛为所蓄。以火器船舶为所求,彼鞑奴虽取大陆,若我有大海,则天下必为我大宋所光复”这样的观点,可以说单单凭借这一条,那陆英当这个状元,就足够分量了!虽然她还没有系统的清晰的表达清楚她的深层意思,可是萧统看得出来,也就够了。 可是。惊喜却远不止这些,陆英还提出。纵然如今已台湾为根本。有所不得已之处,然就算以后光复。那台湾依然得留重兵戍守,如今建立的水军,不仅不能裁撤废除,反而得不断加强!盖因台湾背*大陆,面朝大海,陆英单单是从“直觉”上,就能得出台湾之于其无与伦比之意义,可是事至后世许多年,居然还有人大谈弃台之怪论,学贯古今的萧统不由哀叹,如此衮衮鸿儒,竟也如此尸位素餐,连近千年前的小姑娘都比不上,岂不悲哉? 当然,陆英还说不出争夺海上霸权和对外殖民倾销这样的道理,可是她也在自己地答卷里,把对外贸易狠狠的夸赞了一番,虽然还是没能跳出农桑根本的窠臼,把商贸当成了手段和权宜之计,可是至少,也能殊为难得地了。她在卷子里答道,如今已经勉强成军的水军,必须大力加强,要有数以百计 其次,陆英还说出,当下也不能放弃对商船和渔船的大规模建造,必要时可以由朝廷向商人招股,必须拥有庞大之商船、港口及顺畅之海上航路,这样一来,有了强大的水军武力及商渔船队,武力用以制海以保障海上商渔船队与航线之安益,厚植国力,固本培源,平时商业船队可赚取大量金银财帛,战时可支援水军作战,必要时还可以向鞑子发动奇袭,比如陆英就提出,需要的时候,可以出其不意的从辽东或者高丽登陆,从侧后威胁幽燕,如此高论,在陆英的卷子里实在很多。 这正是原始而朴素地海权论,在大陆文明处于巅峰的时刻,在民族的土地情结还甚嚣尘上的时刻,作为一名宋朝时代的大小姐,能提出这般先进的理论,这等眼光和胸襟,何处去找? 可是,麻烦,就是陆英毕竟还是女子!煌煌人类史数万年,那男尊女卑的思想,时至今日依然甚嚣尘上,何况十三世纪呼?在这时可不是戏曲里唱的那么简单,若是萧统把陆英点成状元,还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呢。 虽然陆秀夫在文臣里的威望无与伦比,可是文官集团永远就不可能铁板一块,当然,这也是便于萧统统治地,可是台湾无事已经几年了,朝中党争的势头已经渐渐形成,如果萧统贸然点了陆英当状元,怕是马上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甚至下台,而天下士子地口水也足以让萧统后退,毕竟现在大多数时候,萧统还没有一意孤行地本钱。 可是,如今这是宋廷自从临安陷落5来的第一次科举,意义实在重大,单是凝聚民心这一条,萧统就输不起,谁都知道,这一次地状元在史册上,将会留下什么样的意义。可是,难道萧统非要对于陆英这般的才学视而不见,违心的把明显和陆英差一个档次的其他人点为状元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媚术 陆英依然低头不语,神色不属,萧统忙道:“你之才之,这状元之位,委实委屈了你,你虽女子,却有国士之才,朕心里有数的很。” 可是那陆英却甚是大胆,在这等情况下依然沉默不语,让萧统好生着急。 “你……你又何苦如此……你待让朕怎样?朕若是强自点了你做状元,君实会有多大压力,你不知么?”萧统简直有些抓狂了。 “噗哧”,没想到陆英突然展颜一笑,倒晃得萧统有点愣神,顷刻间,竟是这般的动人心魄。不对,这女人有古怪,萧统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绝不简单。 “陛下,陆英参加科举,本是因为父亲大人言此次考题乃是六百年来所未有,陆英一介女子,不求名利,但想试试自己的才学,如今违了朝廷的法度,陛下若要治罪,陆英接着就是。” 说罢,陆英摘下头上丝带,臻首轻率,一道黑瀑如云而下,那股发香,叫萧统深吸一口气,满面迷醉。 见萧统目光发直,陆英居然一拉衣襟,挺挺还不甚雄伟的胸前山峰,迎上了那灼热的目光,毫不示弱。 第116章 “请陛下治罪……”陆英毫不掩饰自己的娇糯声音,盈盈下拜,竟然让萧统一时束手,不知所措。 “妖精,绝对是妖精……”萧统喃喃说道,他的手忍不住伸出,竟是要去拉陆英地小手。想必捏起来,该是很软吧,萧统心里美滋滋想到。 突然一阵海风拂过,虽然夏日,却依然有透心之凉,萧统心中梦醒,见陆英依然巧笑倩兮,美目倩兮的注视着自己,心中若有所悟,他果断伸出手去。一把攥住陆英的皓腕,沉声道:“陆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使用那下三滥的魅惑之术!” “陛下,你捏痛人家了。”陆英突然嘟起小嘴,可怜兮兮说道,若不是萧统心中早有准备,怕是早就着了道了。不过,那陆秀夫如此忠贞之士,怎会有这样的女儿。 心中疑窦顿生。萧统不由沉下脸来,道:“你不要以为这副样子,就能如何怎样。你这点子媚术,不过是最下层的罢了。” “那陛下,最高层的媚术是什么样呢?”陆英娇滴滴问道。 “那自然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祸水级别的女子才有地了。”萧统随口答道,可是旋即醒悟,怎能别人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这丫头居然又在使媚术! “你就算媚术通神。怕是也挡不住朕的燧石枪吧。”萧统突然变脸,右手一抖,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宽大的袖子里,而先前还神色妩媚的陆英不由变了脸色。 “好了,怕了吧。”萧统点点头,收起了火器,冷冷说道:“说说吧,谁派你来的,你和君实。究竟是什么关系?” “贱妾确实是陆相的女儿,血缘之亲。天地可鉴。”陆秀夫居然也晓得举起右手。指天为誓的淡淡说道,只是她的面上。却略有忧色。 “接着说。”萧统依然不为所动。 “我的娘亲祖辈通巫术,后来家族虽然也读诗书,却也将这巫术传承了下来,到陆英这辈,由于陆英天生纯阴之体,因此举手投足间便有魅惑之术,方才对陛下施术,此非陆英本意,请陛下恕罪。” 同样是请罪,不过这一次陆英就是神色淡然,态度安详,少了许多楚楚可怜,不过却是显得很是心诚。 萧统得知里面居然还有此秘辛,自然大生兴趣,不过此时似乎不是纠缠于此,否则这皇帝也太没尊严不是? 于是,萧统沉下脸,淡淡说道:“为何这等事情,君实却没报朕知晓?哼!” “陛下,此事皆是贱妾一人之过,和父亲大人无关,请陛下切莫追究父亲大人之责,贱妾……”陆英说着说着,居然真地哽咽起来,两行清泪,划过脸颊,这一刻梨花带雨,竟然多了几许妩媚,萧统定睛之下,不由痴了。不行,这等妖女,断然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一个强大的声音在萧统的心中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你……你可知张枢密之女张芷嫣?”萧统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 “芷嫣妹妹?贱妾倒是和其交好,不知陛下有何旨意?”陆英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你就去和她说,你和她一样,其他的,芷嫣自然会告诉你。”萧统腆着脸皮,大言不惭说道。 “哦。”陆英满脸委屈的一个万福,“那贱妾现在就去?” “对,越早越好。若是不去的话,哼哼”萧统连连点头,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谁都看见了绕着走。 “那状元之事……”陆英神色淡淡的问道。 “包在朕身上……”萧统哈哈的搓着手,脸上竟然呈现出前所未有地猥琐模样,嘴角甚至还挂着哈喇子,羞得陆英满脸通红,却依然绞着衣角偷偷瞥着萧统。 见陆英委屈万分的走了,萧统原本有些色迷迷的眼睛陡然变得锐利,“你这妮子,倒真不死心,都这等时刻了,还居然敢在朕面前卖弄!”萧统却没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发红,原来,一块尖刻的石头一直嗰在那里,萧统竟是用锋利的石头尖,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嘟囓完,萧统顺手将那曾经立功的石子,狠狠朝海里扔去,只是,萧统手劲尚小,也没溅起多高的浪花,那枚石子也毫无悬念地被大海吞没,怕是再也没有露头的机会,也许是几百年几万年吧。只是他扔过去地方向,却是西方,而西方,有他魂牵梦萦地大陆,有他的家…… 是时候了,大陆地火不点燃,就得一辈子窝在这里,萧统一握拳头,看着那逐渐中天的红日,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豪迈起来。 “啊……”萧统突然仰天长啸,一时间倒惊起几只海鸟,在那里无助的盘旋。 第一百五十六章陆英 子是死的,人是活得,思来想去,萧统还是决定,把来问问话,再做决定。 地点自然不是在宫中,怎么说陆英也是大家女子,叫进宫来总归是不好,萧统一想,不如就在台南滨海的沙角岩上吧。 这日萧统专门提前结束朝会,便赶来这沙角岩处,此时海风习习,日出东方,天上海鸥回旋,岩上青衫公子迎风而立,只是萧统却知,那正是今日他要见的人,而且,还是个西贝公子。 如今萧统在安炳辉的药膳食补之下,个头已经窜得很快,和朝臣见面时也不用让他们大幅度俯身了,据萧统估测,得有一米六左右,看起来张世豪从南洋倒回来的各类补药确实好使,如今自己每日精力充沛,气血正丰,摸摸脖子,似乎隐然有喉结,而萧统自己却知,自己那话儿如今居然也有几根稀疏的毛发,让心智早已成熟的萧统好不尴尬。 而古人身高普遍比较矮,宋朝时男人身高平均也才一米六上下,因此萧统小小年纪,却有这般高度,自然更让他受命于天的说法更加牢固。 可是那陆英看起来却也甚为修长,大概得有一米六三左右,这身高放在后世是娇小,可是在这年头就算亭亭玉立了,也难怪她有扮男装的本钱。 萧统见陆英看海出神,便挥手斥退左右,自己轻轻走了上去,呼吸了一下有些咸湿地空气。喟叹道:“观大海何其广博,叹人心何其渺小,也不知这滔滔巨浪里,埋没了多少英雄好汉。” 陆英听了猛然回头,见小皇帝站在面前,忙要行礼,却被萧统一把抓住胳膊,这儿可是坚硬的岩石,跪下去可不好受。 “陛下,陆英失仪。请陛下恕罪。”陆英的脸上微有失态,虽然她也算那个时候难得的奇女子了,可是在君权神授的情况下,对皇帝怎么说都还是有甚大的敬畏,加上如今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帝,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自然有些不自在。 “你却不必多礼,你的文章,朕看了。”萧统松开她的胳膊,淡淡说道。不过那意思。也是明显不让陆英站太开。 “哦,陆英草就而成,谬误甚多。难入陛下法眼。”陆英微微低头,目光闪烁。 “朕以为……”萧统微微一顿,紧紧盯住了陆英的神色,“尔所言造船重商,以海外供中华之策,实在是大胆之极!你不知先辈之训,圣贤之言是怎么说地么?”萧统的语气骤然转冷。连他自己都很不适应。 陆英咬咬下唇,低声道:“陛下教训的是,陆英毕竟才疏学浅,多有失误之处。” 只是她语气虽然服软,可是萧统却见陆英小拳头却是攥得紧紧,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很明显是口服而心不服,大概是畏于皇权的缘故才被迫说这样唯心的话吧。 萧统心中微叹,看来在这君权神授的年代。个人被压制如斯,又怎能自主衍生出先进生产力呢?若不是自己利用这无上君权来强推。怕是宋朝这艘破船早就沉了吧。 萧统想了想。决定再添一把火,他的脚摩梭了一下地上的土地。轻轻说道:“所谓海外,不外乎蛮荒之地,野蛮之人,或有金珠之物,岂有大用?唯有我中华之大,物产之博,以农桑为根本,以儒法为教化,方能成太平盛世,就是这台湾,虽然是弹丸之地,然犹有百万军民,朕只要积谷练兵,终有一日,一样能光复。” 见陆英小脸微红,甚是辛苦,萧统接着说道:“到那时,你父亲自然会荣登凌烟世代荣耀,你自然也会受其荫蔽,受用不尽。就是这次科举,朕也心里有数。”当然,这话也隐然暗示,自己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至于她是否好好听,听仔细了,就不知道了。 陆英终于有爆发的趋势了,她地小手攥得咯咯响,倒是力气不小,萧统见了,无谓说道:“怎的?你有话要说?” “……” “有话就说,朕赦你无罪。” “陛下!”陆英终于忍不住了,“陆英参加殿试,乃是一层层考上来的,绝没有受任何人地照拂,至于……至于陆英卷子里说的,乃是陆英一片拳拳之心,报国之意,请陛下务必斟酌,切莫因一时之故而毁千秋之业。” 说完这番话,陆英如释重负一般大喘一口气,似乎很是轻松,可是那娇俏的小脸和清香的气息,依然让萧统一阵失神。 “这,真是你的意思?你可知你是在和谁说话?”萧统面色一沉,压低声音说道。 没想到这一次陆英只是秀眉微蹙,却旋即展颜笑道:“陛下自迁台以来,开贸易休甲兵,重工商兴船业,见解眼光甚陆英数万倍,陆英又如何敢揣度陛下之圣意。” 萧统听了,心中微叹,这陆英固然眼光见识都是上乘,反应也不慢,可是终归还是不知微臣之道,你猜出皇帝的意思也就罢了,怎么能叫皇帝知道你猜透了呢?陆秀夫也不教教!不过又一想,她乃是女子,不算臣子,于是心中也就释然。 第117章 “就算你说的对吧。”萧统一席话,让陆英微微舒了口气,“朕也不试探于你,今儿唤你来,就是说说你那考卷地事情吧。” 见一转入正题,陆英也就严肃起来,萧统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不消说,你的视野眼光,在如今朕看见的士子里,俱是上乘,朕点你个状元,也不是不行,只是……” 一听见“只是”,陆英忙竖起了耳朵。 萧统见了好笑,拉了好久才道:“只是朕以为,你穿女装,似乎还是好看的紧。” “啊~~”陆英惊叫一声,正待请罪,却又被萧统用眼色制止了,“你且别急,朕话还没说完,朕不介意你的欺君之罪,这样你可宽心?” “那……那……”被揭破身份,陆英羞得臻首低垂,哪里敢看萧统了,萧统却接着说道:“只是怎么说,你也毕竟是女子……” 陆英听了,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娇躯微微颤抖,萧统见状忙道:“你且别急,朕绝无轻看女子之意,天下百姓不论男女皆是朕之子民,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第一百五十七章怯薛 在大陆上所有人的精力几乎都灌注在江汉之间闹的风莲教时,漠北高原上,沉潜已久的海都,再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七月十九,海都亲率三万铁骑,突然由杭爱山南下,自居延海突然东拐,与元军大战三次,三战三捷,斩首万余。 然后兵锋直指河套,一时间天下震动!须知,目前伯颜部依然扼守河西走廊,死死堵住了后王们东进之路,虽然和后王们之间大战数次,有胜有败,可是,伯颜部却总是坚强的存在于瓜州一代,可是,海都目前的举动,明显是要从侧后迂回伯颜部,将元廷的右臂斩断,若是能成功确保河西,则可以对定都燕京的忽必烈形成两翼钳形攻势,从而占据极大的主动。 可以说,海都一次奇袭,看似战术上的机动,却足以有全局之效,若是让海都就这样斜线插过去,则元廷堪忧。 而同时,八刺也率军从哈密东出,于玉门关一代和伯颜缠斗,并且日夜袭扰,让其不得安宁,力阻伯颜回撤。 而元廷此时,阿术正率十万大军南下江汉平叛,而阿里海牙正紧随白衣军赤旗军部,目前已经把对方压制在晋西南一代,正待决战,而玉昔帖木儿和范文虎正南下福建,目前已经过了江,可以说,庞大的元军,此时竟然无精锐可调!除了大都和上都的宿卫军外。 可是。元廷现在,却没有足够地胆量来动大都守军,因为守都城之大军形同国本,国本若动,则必然动摇人心,实乃不智之举。 就在元廷还在犹犹豫豫之时,海都子察八儿率10000轻骑,居然沿着翰刺河突然转向东北,然后再背*兴安岭悄然南下,于七月二十一日出现在上都外围。多亏上都城守紧急紧闭六门,才避免了上都即刻沦陷的后果。 可是,初出茅庐的察八儿似乎锐不可当,迅速分兵,逐次击破上都周围的万余元军,并且于七月二十三,观兵于上都城下,声言要攻城。 告急文书如雪花一般飞向大都,自从铁木真七十五年前在斡那河畔宣布建国以来,这个政权还没有哪一刻像这样内外交困。风雨飘摇,虽然对手的优势十分的细微,可是。那毕竟也是优势。 可是,忽必烈和真金等人还在朝廷说话,怯薛长月赤察儿急报,重伤刚愈的皇孙铁穆尔,居然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带着五千怯薛军出北门去了。 此言一出,朝中大哗。 可是那铁穆尔乃是皇孙,如今圣眷正隆,因此众人虽然多有非议,却也一直没有人敢说出来该如何处置。 只见金殿上,阿合马神色默然,忽必烈面带微笑,而真金则有些尴尬,其他人则大都各怀鬼胎,估摸着殿上的形式在分头下注。 所谓怯薛。也就是鞑子的禁卫军。起源于草原时部落贵族亲兵﹐带有浓厚地父权制色彩﹐基本上是父死子继,代代当兵。也就是忽必烈统治的核心部分。昔日成吉思汗所建怯薛共一万四千人。担任宿卫的怯薛人员称“怯薛歹”。从万户、千户、百户那颜子弟及随从中选拔,分四班宿卫。称四怯薛。怯薛人员除宿卫外,也分任大汗的冠服、弓矢、食饮、文史、车马、庐帐、府库、医药、卜祝等事。任事者一概世袭。诸王亦各有怯薛。入元后怯薛歹成为近侍大官。出任随朝官员后,仍接番直入宫廷服役。 昔日铁木真时,为了便于控制其他王公﹐建立了一万人的怯薛﹐其中火儿赤(箭筒士)一千人﹐客卜帖兀勒(宿卫)一千人﹐秃鲁花(散班﹐质子军)八千人﹐大多数是万户支队伍 ﹐﹐臣下的手段。 自然为了笼络这些野蛮的杀人机器,铁木真给怯薛以很高的地位﹐宣布在外千户若与大汗怯薛争斗﹐千户有罪。怯薛分四番入值﹐每番三昼夜﹐护卫大汗﹐还从事大汗幹耳朵地各种服役。服役分工种类繁多﹐有火儿赤﹑昔宝赤(鹰人)﹑必阇赤(文书)﹑(书写圣旨者)﹑宝儿赤(厨师)﹑云都赤(带刀者)﹑(门卫)﹑(尚供衣服者)﹑(裁缝)﹑(掌***者)忽儿赤(奏乐者)﹑八剌哈赤(守城者)﹑(牧军马者)﹑(牧骆驼等﹐这些内廷服役的职务是世袭的﹐后来总称为怯薛执事。 作为大汗地核心力量,四番怯薛各有怯薛长﹐由成吉思汗时称为“四杰”的博尔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的亲族世袭担任。蒙古国时代﹐怯薛作为大汗的内臣﹐实际上参预军政事务的管理。大汗死后﹐各幹耳朵都保留一定员数的怯薛。诸王也建立自己的怯薛。除蒙古人外﹐怯薛中还吸收了一批色目人和汉人。 忽必烈上台后,大都和皇城地一般军事防务改由五卫亲军担负﹐但万名以上的怯薛依旧保留﹐备受优遇﹐每年有江南户钞作岁赐。怯薛成为元朝高级军政官员的最主要来源。官员以怯薛出身最为显贵。四怯薛长在朝中担任最重要的官职﹐如元世祖忽必烈时的四怯薛长安童﹑月赤察儿﹑忽都答儿﹑玉昔帖木儿﹐在朝中任中书右丞相﹑知枢密院事﹑中书平章政事﹑御史大夫。 怯薛之时,只有忽必烈能掌握,其他人完全禁止染指,就是真金,各方面都能渗透自己的势力,可是怯薛却是绝对不可以碰,违者与谋逆无异,可是这一次,铁穆尔不单单碰了,还敢一次带走五千人,这样的行为说明了什么,谁都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忽必烈最少也默许了,否则给铁穆尔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带怯薛走,除非他脑袋觉得挂着不爽了。 这信号已经很明显了,大家都不傻,很多人都有了新的盘算,只是坐在中央地忽必烈,依然满脸神秘的微笑。 xxxxxxxxxxxxxx 铁穆尔上次为救忽必烈,曾经中了一箭,险些丧命,加上他在漠北鏖战里地出色表现,从此圣眷大隆,被认为是真金地太子的当然人选,而铁穆尔虽然不通汉文,却对于汉人知识分子和官员予充分尊重,很多问题,他听不懂,也愿意主动求教,因此在朝中颇有贤名。 而这一次,他突然带着五千人,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力抗察八儿,在铁穆尔一番手腕之下,他成功地带着五千蒙古勇士里的勇士,聚集到了旺兀察都这鸟不拉屎的草滩子里,接下来,他居然就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半天,而不是根据其他几个宿将们说的那样与察八儿正面交锋。 为此,还有人不服,质疑铁穆尔的领导,不消说,铁穆尔自然选择和他们过招,结果三下两下被放倒,军中便再无质疑之声。 当有老将谨慎的问道:“何以与此地,可是要设伏于察八儿所经之处?” 铁穆尔的回答很简练,很精彩:“我既领命带着你们来到这里,则万事我做主,你们听令,若是我认为该和你们商量,我自会说话,否则,你们且听我的便是。” 这段话传出以后,三军俱服,再无敢抗其威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翰林院 几个月来,张世豪和王毅中在南洋可以说是干的风生热闹,如今南洋的珠宝玉石行当,已经被东印度公司垄断,至于先前被默许的黑奴生意,张世豪等人虽然低调应对,可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却是着实的到了手,以至于在台湾的萧统虽然大手大脚的花钱,可是他却发现,那钱花的越快来的越多,终于,等到高雄船厂在七月末同时下水三艘三桅远洋商船时,萧统就晓得,他已经成功的构成了一个正循环。 眼下,府库里已经有了三百万两白银,基本上维持周转和保值交子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和陆秀夫等人商议一番,萧统下令户部加大交子的发行量,力争在年底前,让岛内的居民尽量都使用交子交易,当然,这也是等于换个法子,把百姓手里的金银回笼回来,毕竟如今海外贸易,可是不认这个的。和他们做生意时,还是得拿真金白银。 不过,另一个好消息,就是燧石枪技术已经彻底成熟,而想要造出毛瑟左轮这样的玩意,萧统心知实在太过困难,也就没有强求,不过,张世杰等军头们却对这燧石枪赞不绝口,那么,萧统也就顺水推舟,拿出了一百万两白银,来给军队全面装备这燧石枪。当然,自己的清远军忠勇军,自然得优先考虑,只有他们的保持了足够强大的战斗力,才能对自己的皇权提供强有力地保障。对此,萧统很有信心,毕竟自己曾经数次深入军营,和那些以厓山残部为骨干的士卒们促膝谈心,同食同睡,那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不少人一提起皇帝,那都是眼泪汪汪的。 第118章 不过,那台湾第一次科考的状元,终归还是没有给陆英。怎么说在这个年头,让女子当天下读书人的楷模,这是翻天的大事,萧统也不敢擅专。好在,除了陆英的文章是如此的光彩夺目,显著超过旁人外,礼部徐宗仁等人遴选出的其余人选,倒也不错。 被点为状元的张浦,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生得高高大大。南人北相,面貌看起来就是那种一本正经地书生,他的文章虽然不似陆英那般远见卓识。但是作为正统读书人,能客观的看待士农工商,并且提出在“非常之时要以商促农,以农养军,以军备战”这样的想法,已经非常不容易,虽然这些还是停留在“利用”这样的术的阶段。不过,这也是格局问题,不能太过苛责,此外,在私德方面,张浦几乎无懈可击,其人乃是元军攻克临安后最后一代进士,在临安陷落之际,先是追随端宗赵昺。蒲寿庚作乱后不得已躲入深山,寄居于猎户之家。所谓“耻食鞑粟。效伯夷叔齐故事”,说的就是他了。结果偶然听说朝廷迁台湾,竟是渡海来投,上岛时衣衫褴褛,面目吓人,却依然不失读书人风范,这样的人,也许不能成为经国之才,可是作为道德上的典范,点为状元,也是实至名归。 至于榜眼,萧统选择了司徒不群之侄司徒致远,其人官宦出身,文章写的大气磅礴,论述精当,虽然还有局脩于王道霸道之争,不过,还是比他叔父等人要开明,对于拓展海外这些政策,也能谨慎地赞成,更为关键的是,他是司徒不群的侄子,也算是清流派地一个代表,萧统点他为榜眼,自然也有向他们示好之意,这也是陆秀夫极力主张的。 探花么,这一次乃是台湾本地士子黄主文,真深究起来,他的文章似乎也是只能勉强进前十,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几十年前就迁居台湾的大族黄家的孩子,这黄家也是马南宝费了不小力气,才争取过来,他们和琉球苏家合作,控制着东瀛的贸易,势力不小,原本做贯了土皇帝,对于归附朝廷并没有什么期待,不过马南宝好言相劝,加上萧统也确实释出了些许资源,才换得黄家输诚,不过,为了巩固这一关系,还是点了黄主文当探花。 这黄主文的文笔虽然不算甚佳,思想上也有些小岛意识,不过毕竟是土生土长地台湾本地人,对于岛上山川河流知之甚详,对于台湾的优劣形式,对于台湾的发展空间,对于如何安民聚财,也都有还算精当的意见,更为关键的是,他的文章里,隐然还有些地缘政治的思想,就凭这一点,萧统也就答应了点他, 说起来,一甲三人,却不光是考才学,其中的政治考量实在不少,萧统想来想去,还是别扭,至于二甲和三甲,则基本没有什么意外,礼部给上的清样,萧统也基本照准了。 可是,这些状元们如何安置,却成了一个不小地问题,费了这么大的心思,造了这么大地声势,拢起来几十人才,若不能人尽其才,可就白瞎了。 思来想去,萧统只得效仿后世明朝地法子,把翰林院虚级化,以前翰林院里的翰林学士,专掌内命如任免宰相、宣布讨伐令等。 由于翰林学士参与机要,有较大实权,当时号称“内相”。首席翰林学士称承旨。不过,自从临安城破以后,翰林院形同虚设,里面基本没人了,萧统就正好顺应司徒不群等人的请求,恢复翰林院,不过,功能却是大不相同。 等到上朝时,马凌圣旨一念,众人才省过来,原来翰林院竟然是这般恢复法: 为了便于集中管理,萧统下令把杂流诸如方术伎艺等供奉之事与翰林院脱离干系。今后翰林院专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皇帝顾问,主官为翰林学士,下有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修撰、编修、检讨等官,另有作为翰林官预备资格的庶吉士。不消说,翰林学士自然只有陆秀夫能当,众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目前陆秀夫可以说是第一文臣,身兼丞相,太傅,翰林学士,军械司尚书,盐茶司尚书,可以说是大权在握。 至于侍读学士、侍讲学士这类,萧统大笔一挥,司徒不群,柳风,苏醒,徐宗仁等人,人人有份,谁都不少。 接下来,就是大家最关心的了,只听马凌公鸭一般的嗓子念道:“辛巳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庐陵张浦,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赏白银一百两,大珠三颗,小珠五颗,锦袍三件……辛巳殿试第一甲第二名杭州司徒致远,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赏白银八十两,大珠两颗,小珠四颗……辛巳年殿试第三名黄主文,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赏白银六十两……” 对于这三个人选,朝野已经多次协商,自然已经基本没什么意见了,只是他们的官位,却是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翰林可是拜相的前兆啊,如今怎么这么容易就当上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第一次发飙 于陆英,朝野也一直猜测纷纷,毕竟关于陆英的事情公开,可是朝廷上下也都是猜测纷纷,这些人的鼻子可比狗还灵,自然晓得其中关键,不少人甚至已经拟好了奏章,准备皇帝一开口就火力全开,虽然不指望能拉下陆秀夫,可是至少也能重挫他的声望,总归对于某些人是有利的。 可是没成想,皇帝本来在殿试时甚是欣赏那陆英,可是真正到了发榜之日,居然连同进士出身都没捞到,不由让人大为困惑。 终于,好奇心还是可以害死一只猫,一向胆大敢说的司徒不群站了出来。 “陛下,楚州盐城士子陆英,不知此次缘何没有上榜,微臣最近听徐尚书说,昔日阅卷之时,曾有一份试卷见解独到而言辞犀利,颇受那些考官们的好评,不知……” 司徒不群说的遮遮掩掩,还不时向那徐宗仁使眼色,自然是要他忽应了。 那徐宗仁先前在草创之时一直称病不出,如今却是最殷勤的一个,什么事情都想来插一手,萧统很是不喜欢这人,而且那徐宗仁虽然生的也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可是那双浑浊的,却一直滴溜溜转的眼珠子,总让萧统一阵别扭,而且他的字,写的也软趴趴的,让萧统心生鄙视。 “老子字虽然写的也不好,好歹龙飞凤舞,有点帝王之气呢,你那是什么玩意儿?”这是萧统接到徐宗仁第一篇奏章时地第一想法。那篇长达十万字,厚厚一叠的玩意儿,从阴阳五行到战和之道,扶民之法,看起来面面俱到,可惜似乎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如今萧统心向务实,自然很是看轻这人。 见司徒不群跳了出来,萧统眉毛微微一皱,而那徐宗仁也站出来。朗声道:“陛下,司徒大人所言甚是,那陆英家国天下之论,大海土地之分,虽然新奇,然微臣看了,却也深有启发,虽然其人年轻而略显浮躁,然观其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微臣窃以为。陆英其才,当给予进士之名。” 萧统心中略微有些不爽,好你个徐宗仁。明明老子亲笔给你批示,让你钩掉陆英,如今怎的,你却还找上门来了? 可是朝堂之上,萧统也不便发飙,只是淡淡说道:“陆英其才,朕自然知晓。不过,科举乃是选才之法,天下进士固然都是美玉良才,不过,不见得不当进士,就不是人才么,陆英,朕另有任用。” “陛下,如此国之栋梁。正当让其多多历练,让其早日成为陛下之骨。如此。乃是大宋之福啊。”司徒不群不紧不慢又接了一句。 “是啊陛下,那陆英却须多多栽培。” “臣附议。” …… 一时间。原本那些翰林清流们,尤其是翰林院先前残留的翰林学士刘鼎孙,更是闹得欢实,而陆秀夫等三省系统的,则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尤其是陆秀夫,纵然是久经凤浪,可是那毕竟也是自己骨肉至亲,终究还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淡定。 眼见那些人越闹越凶,萧统终于一拍桌子,道:“都别说了,朕已知晓!” 这是萧统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上发飙,显然,什么东西,第一次的时候,效果都是很好的。群臣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皇帝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们不就是想说陆英的身份么?哼,告诉你们,陆英之事,朕早已知之,让她易钗而,那也是朕地旨意,朕就是想看看天下士子的才学,结果,你们也看见了,谁说女子不如男,恩?你们谁还有话说?” 这番话,萧统说的激愤,群臣听得忐忑,只有陆秀夫,却身子微微颤抖,眼圈发红,显然甚是激动。 “至于陆英的去向,哼,这些事情,乃是朕的私事,你们只须知晓,她的才学,不比今年的一甲差,其他的,你们且休管那么多。” 说罢,大袖一挥,萧统竟是径自走人,第一次把百官晾在那里,留下他们错愕之极,面面相觑。 气呼呼回到自己平日处理密件的暗房,狠狠摔了几个瓶子泄愤,然后抓起桌上的茶盏大喝了几口,萧统拍拍胸脯,不由喃喃道:“发飙地感觉,真好!” 接下来,想必群臣们将会私下里唧唧歪歪很多吧,毕竟这算是皇帝给陆英,甚至是给陆秀夫背书,力挺此事,他们大概是没有别的花招了吧,不过,这些已经和萧统没有关系了,眼下,萧统桌上的这份密件,却让他很是挠头。 一圈一圈又一圈,萧统心中烦闷时,也只得在这个几尺见方地屋子里踱步,这是萧统为了便于处理秘密事情而专门在皇极殿西侧建立的,外面有层层守卫,两层门,且不开窗,寻常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如何,迄今为止,朝臣进来过的,除了天机阁相关人员外,只有张世杰和陆秀夫了,而他们出去后,也被严令要求对里面的事情决不能吐露半字,不然将会被族诛。 第119章 就是马凌和李福想要通报里面一个人理政的萧统,或是上茶什么的,也得拉动外面的一个铃铛,通过墙内布线,屋子里地铃铛会响,萧统也是和龚穹苍比划了好久,才让他明白这道理。 如果要送茶水或者密件,也得从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里进出,方法是摇三次铃,而那出口却也是折向面对萧统,萧统不必担心行刺的问题,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萧统还常常自嘲,说自己是自囚一般。 眼下,铃声响了四次,那就是要去见太后了,这也不得耽误,可是眼下的密件,却也得立即处理,毕竟这是绝密级的,思虑再三,萧统由于今天第一次公开发飙,心情很好,便在上面写下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能营救其人自然最好,但也不必强求,必要时,就如其”留取丹心照汗青“之愿,彼可斟酌损益,促而成之。” 说罢,萧统给这东西加好火漆,摇了五次铃,然后把密件放在平台上,在伸手拉了一个绞盘,这平台自行上升,然后小门打开,自然有人按规矩送到该送到的人手上,这就不是萧统关心得事情了。 “也不知道,这千古忠臣,你是愿做,还是不愿呢?”萧统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嘀咕起来,旋即重重一挥手,“管你是愿做还是不愿做,似乎都是朕说了算。 说罢微微一笑,心中一片澄澈。 第一百六十章兄弟对决 英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掀起什么风浪,皇帝雷霆一还是可以预期的,不过,为了防止那一甲三人心中愤迴,萧统还是专门安排陆英和他们三人见面,当陆英问萧统该如何自处时,萧统只是淡淡说道:“汝之才学,只需轻露,却务必使彼自愧弗如。” 果然,萧统亲自设宴款待四人,在席上黄主文司徒致远确实不服,先后以国策先法等等,来考究陆英,陆英虽然依然一身青衫,却是举重若轻,谈吐优雅,不得不让三人心折,至于那张浦,本就是人品高洁之士,如今见陆英确实才学出众,并非池中之物,自然就更是毫无芥蒂了。 接下来,萧统就下令这中了进士的士子们,务必全台游行,让各地的百姓们沿街观摩,其意自然一是要他们声名显著便于进取,二来则是激发民间向学之心,不消说,所到之处自然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至于没有考上的士子,萧统也有妥善安排,部分心存高远的人,萧统派他们去南洋辅助张世豪,那里也正是急需笔杆子的时刻,还有些人,萧统则让他们去各地办学堂,教贫苦百姓家的孩子识字,一律免除学费,而先生的待遇从优,这样一来,自然也是人人歌颂的善政。 话说那头,就在七月二十九这一日,铁穆尔在张北一代苦等了三天,就当他自己都要动摇时。察八儿终于带着饱掠一场地西域骑兵慢悠悠的过来了,他们将要在这里修整,然后转向,继续袭扰两都之间的大片区域。 见敌人将近,铁穆尔果断决定立即出击,在悠扬的牛角号响起的时刻,五千怯薛铁骑也已经发起了冲锋,真正的蒙古铁骑一旦冲击起来,那真是如风卷残云,似横扫千军。本来也甚是剽悍的察八儿部,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铁穆尔楔入。 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心,虽然铁穆尔手中只有五千骑,处于以一敌二之势,可是比较那怯薛乃是全蒙古乃至全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对阵那些疲惫之师,竟然是丝毫不落下风。 突然间南风乍起,让从南朝北攻的铁穆尔部声势更加三分。而那察八儿部则渐露颓势,那察八儿虽然也是年轻气盛,却也不狂妄。见识不妙,自然立即率部转向,他倒不是说要临阵而逃,而是眼下风助敌势,如果自己的阵势被铁穆尔楔透,那么将会被分割包围,仗就没法子打了。 可是。察八儿终究还是太嫩,他地马头刚刚一转向,准备做一个机动时,那怯薛部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数千人顿时齐声高呼“次拉木架,次拉萨噶”,意思就是“敌人败了”,同样以蒙古人为主的后王军自然也听的懂这些,再一看自己的主将。确实调转马头,似乎真是要逃跑。这么一来。原本还颇为高涨的士气,顿时就嬢儿了。蒙古怯薛趁机一阵砍杀。那后王军的阵势顿时如风雨飘摇一般,只是将将持住。 那铁穆尔可是真正在漠北和敌人死磕过的,战斗经验比较察八儿来,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如今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良机,在亲手斩杀几个敌人大将后,竟是亲自驱马,朝那察八儿而去! 而察八儿也知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自己和对方主将铁穆尔地正面对决中,击败对手,甚至将其斩首于马下,这样必能一举扭转现在的不利局面! 忽必烈之子对海都之子!论起来算是堂兄弟的二人,终于将要面对这注定要缠斗半辈子地对手!谁胜谁负呢? 只见那铁穆尔一路上挥刀猛砍,沿路挡者必死,而察八儿部下也知道他们这一战的意义,纷纷让开,而此时,原本还刀刀见肉激烈之极的厮杀,这一刻也稍微缓和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显然,不论是忽必烈方面的所谓正统,还是后王方面的所谓嫡系,都想见证这一次对决。 铁穆尔高高举起了他的马刀,在这昏暗地下午,显得寒光闪闪,只是,刀尖上还挂着一滴鲜血,让这仅仅十五岁的皇孙显得杀气凛然,而那察八儿此时也拍马启动,举起手中的马刀,正面迎向了自己的堂弟。 周遭众人马上就亢奋了起来,故事的两个主角就要正面死磕了,这代表着两支血统的竞争,代表着一股精神的传承,无疑的,将会极大的影响双方地气势,甚至较为长远的影响后王和元廷之间地消长。 三十丈,二十丈,十五丈……那铁穆尔地马速度已经渐至巅峰,而察八儿的速度也已经甚快,眼见二人地马刀就要互相砸在一起,这一次,谁的力气会比较大呢?谁会傲然的坐在马上,看着那被掀翻的人呢? 可是就在这一刻,异变陡升,那铁穆尔竟然突然拨转马头,朝左侧一拉,那战马前蹄高高提起,一声惨嘶,却还是乖乖的转向,而那时已经冲到他面前的察八儿正用尽全身力气,一刀劈了下来。 一点,只差一点点,察八儿的刀却是砍向了空气,铁穆尔躲开了! 可是,人们还来不及嘲笑铁穆尔临阵脱逃的行为和胆怯的性子,那铁穆尔已经趁着众人发愣的当子,冲进因为观战而有些散乱的后王军右翼阵型,一阵大砍大杀,竟然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势不可挡。 而铁穆尔的部下们,也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反应神速,总之这些怯薛轻骑们在铁穆尔转向后马上跟进,就像利剑一般楔入后王军的右翼,数百骑一阵撕杀,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里拉开一道大口子!而这时的察八儿似乎还有些迟钝,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察八儿高呼着让他的手下们补防时,铁穆尔已经把他正前方的最后一名色目骑兵给砍成两半,怯薛成功的把后王军给截成两段,大势已定! 第一百六十一章光复襄樊 一战,铁穆尔以绝对弱势之师,一战击溃察八儿连胜儿身中三箭,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 可是,铁穆尔依然不依不饶,率军追击,纵然自己也被伤多处,仍然毫不退缩,最终出赛四百里,斩首四千级,大胜而还。 消息传回去后,大都震动,忽必烈亲率太子并百官出城十五里郊迎,并且賜铁穆尔青盐和黑石,以表其功,而铁穆尔当仁不让的接过,并且表示自己麾下所部,不休息,不停顿,愿意迅速南下,平定白莲。 可是就在这时,南方传来的消息,却给大都城内一片欢欣的气氛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七月中旬,原本已经被压缩到中条山和泾河附近的白普部主力,突然间大动作迂回,趁夜从阿里海牙和阔出部之间仅仅十余里的缝隙中穿了过去,而等到阿里海牙和阔出按原计划合围之时,却发现白普军原来的驻地只有大量被裹挟且还不愿意造反的百姓,对于这样的所谓“顺民”,鞑子也不便杀掉,可是留下来,却又是几万张嘴要吃饭,当即就把阔出气得哇哇乱叫。 而阿里海牙也心中恼火,这近几个月来,他调兵遣将,好容易形成了对赤旗军关门打狗之势,没想到如今只因一个不慎,却就让那白衣军给逃了出来,固定之敌又变成了流窜之敌,那就更加难打了。 没法子,火气甚大的阔出,亲自带着八千轻骑沿路南下。去追歼那已经开始驰奔的白衣军了。 那么,在北地纵横了这么久地白普军,究竟去哪里了呢? 答案在半个月后终于揭晓,却再一次震动天下! 八月初一,襄阳城外,原本宁静了许久的大地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守城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城内却突然杀声四起,数百高手突然冲出。见人就杀,而当蒙古铁骑将要前往弹压时,这群人却突然拿出连弩。一阵激射,然后利用襄阳城南街道狭窄的便利。就地对抗鞑子,当然,他们同时也缓缓朝城门处撤退。 而就在这时。原本销声匿迹有一段时间的白莲教谢书,宋朝阳部,却突然再次出现,数日前,本来沿汉水北上的他们在离襄阳城百里之时消失,曾经让鞑子的襄阳守将很是意外,没有想到,他们这时,却突然出现在襄阳城南,并且已经调集了大量云梯撞车等攻城工具。一点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攻城! 很快,投石车将一块块的巨石送上城墙。 第120章 把那些负隅顽抗的鞑子们砸成肉饼,弓弩手一阵齐射。把正在对城内高手痛下杀手的鹰犬们射成刺猬,而撞车上地士卒们,很快把木板铺在了根本没有几滴水的护城河上,迅速通过,然后则高举盾牌,顶着城楼上并不致密的箭雨和零星地石块,开始撞门。 顿时如五雷轰顶的鞑子军,发疯一样朝城南压过去,可是那数百高手却死死地顶住了蒙古人潮水般的攻势,虽然他们也是伤亡惨重,可是,他们却爆发出了最强大的战斗力,每一个人,都要杀死好几个鞑子,甚至就是快要断气了,也要用嘴咬,用手撕,用头撞,也要换鞑子一条命。在贴身地肉搏战里,原本他们傲人的武艺已经不是最最决定性的了,最具决定性的,还是他们身为汉人的骨气和坚贞,以及反抗夷狄暴政的赤子之心。 同时,在和清剿的守军对焊的同时,他们还分出力量,迅速的消灭了南门并不多的守军,三名白户和一名千户当即死亡。 终于,南城门易手,众高手开始吃力地拉动着沉重的绞盘,重达万钧的吊桥,开始竖起,而那沉重地城门,也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而正当守城万户亲自带人,前往南门之时,却得报北门也突然有大批叛军出现,并且他们趁着北门无人之时,已经登上了城墙!那自然是从中条山星夜南下,千里奔袭的白普部,虽然他们已经很疲惫,虽然他们现在人不多,可是南北对进,两面夹攻,终于给本来就只有三千守军地襄阳城以致命一击! 本就对朝廷大肆调出襄阳守军北上的万户,听闻这一消息,终于崩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喷出一道血箭,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终于,在白莲教三十多名高手被万箭穿心之时,那吊桥终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无数的白莲教士卒,呐喊着冲入了这座曾经承载着汉人的光荣和梦想的城池! 此役,先前口出狂言的宋朝阳,仅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拿下了天下重镇的襄阳,而且死伤仅仅五千人,可以说创造了战争史的奇迹,当然,这也和鞑子只留下了三千人防守城墙就方圆十几里的大城,力量分散有关,而白莲军则聚集力量于南北城门,自然是一鼓而下。 不过,最应该感谢的,还是白莲教和天机阁的数百高手,正是他们分批潜入城里,在关键时刻不惜生死的和鞑子死磕,并且打开了南城门,才为大军的胜利创造了条件。 八月初二,白莲教光复襄阳,并且在此传檄天下,号召天下汉人在各地白莲教分坛的指挥下,起事夺权,夺城者裂土封侯,斩将者世代享禄。同一日,白莲教遣细作持襄阳万户孔布拉德兵符,调樊城守将牛博出城援救,谢书则陈兵于侧,当其而出,一鼓而入,樊城光复! 襄樊光复,江汉震动,就在三天内,上庸,新城等地的守将全部投降,而房陵城内百姓发生暴动,军队拒绝弹压,房陵城守被杀,江汉一代几乎全部划入白莲教的版图! 果然,坐船顺江而下的白莲教李千山,发现沿江重镇也并次投降,并且大多整军而附,而两岸百姓也多箪食壶浆,以待白莲,不到半月,白莲教的队伍迅速扩大到三十万众,有战船三千搜,轻骑一万余,成为一支足以争霸天下的力量! 第一百六十二章定鼎江南(1) 月十五,白莲教战船列阵下关,步军连克天保城地保自率军,一战而取紫金山,而李千山亲自统军,攻克浦口,而一只眼则血战三日,攻下扬州,一时间,金陵这六朝古都,已经成为孤城。 同一日,在阿术军主力赶到的情况下,混江龙悄然离开武阳关,却是在里面留了些东西,生性谨慎的阿术虽然明知里面是空城,却依然有些踌躇,而先前遭受重挫的萨哈出,则一力相请,要求先入关里打探,阿术一想,便也答应了。 萨哈出几经打探,确定无恙,方自率部进入,进去以后,只见原本的雄关险隘,如今已是残垣断壁,只是血迹尚在,而尸骨不存,显然已经被白莲教转移走了,对于自己战友的尊重,尤其是死者的,对于一支军队的凝聚力,将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可是,就当萨哈出部已经大部进入时,突然一声巨响,明显是爆炸声,然后爆炸声此起彼伏,北面城门楼突然坍塌,瞬间,数百鞑子并前锋将军萨哈出和桑布,就这样被埋在了废墟里…… 而就在这时,率领数万新军,星夜驰援的高升,在白莲教锐金旗掌旗使庄明渊的辅佐下,率部自大别山南麓西进,然后突然由大園斜插而上,于武阳关坍塌的那天,出现在阿术的背后…… 这一仗,天昏地暗,这一仗,日星隐耀,在全军只带来三天粮食,而且是背*敌占区。面对鞑子的情况下,四万白莲军迸发出了最大的战斗力,与阿术一直血战了三天三夜,同时高升于高处观战,指挥及时反应迅速,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 终于,到了第四天,阿术选择了向北突破。从白莲教地右翼强行北上,退回宛城一代,白莲教胜利了! 战场上留下了一万八千具白莲教的尸体。而蒙古鞑子仅仅死了不到七千人,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可见一般,而且还是建立在白莲教大量使用连弩和拒马的前提下,关键是。白莲教的部众虽然已经打了不少仗,可是毕竟离多年战火淬炼成的蒙古铁骑比,还是差的甚远,而且这一次还多亏高升指挥有方,和地形有利,蒙古人的铁骑根本无法冲开,否则的话,谁胜谁负,就不一定了。 此战结束,白莲教算是勉强巩固了大别山一线。将襄阳,樊城,谷城和武昌连成一线。组成了一道甚为坚固地防线,而如今江陵周围的汉将已经尽数投降。江陵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守城的五千士卒早已疲惫不堪,白莲教烈火旗数万人正在日夜围攻,旦夕可下,可以说,江汉之地,已为白莲教所有。 而就在李千山在拔除了金陵周围地各个据点,亲自赶到下关,准备督战时,金陵城头上,却奇怪的升起了白莲地旗帜! 接下来,城内一阵剧烈的厮杀声,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是那浓烈地血腥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不一会,滚滚长江之上,便已经尽是血色,江面上还不时飘着许多的人头,看他们的头盔样貌,显然就是鞑子守城将领。 “伯玉,里面可是出了问题?”李千山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邱寻,沿路来,虽然有不少城池,确实是*着白莲教的内应,里应外合的夺了下来,可是毕竟,由于众所周知的缘故,*近江左富庶之地,李千山的直系力量,却是不强。 邱寻皱皱眉毛,没有正面回答,却是说道:“看起来,鞑子那里是乱了套了,教主且稍待片刻,若是三盏茶后,还没有反应,我们照原计划攻城!” 可是别说三盏茶,就是片刻都没来得及等,那城门便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只是,里面却并没有鞑子冲出来,而城墙上,却也没有人影。 李千山和邱寻嘀咕了几句,便从他那里取过一个足以三尺多长,嘴仅半寸而口足一尺的喇叭形铜管,高声道:“金陵城里,却是何方英雄,来与李千山见面?” 李千山内力深厚,加上有扩音工具,因而声音响彻四周,城头上,却也该听得到。 “千山兄,昔日昆仑一别,如今已十五载,别来无恙否?”李千山甫一说完,城头上便冒出一个一身白衣,英俊地有些邪异的书生来,只见他头戴峨冠,手拿折扇,踱着方步,背着书箱,却哪里有半分豪气? 可是,他的话虽然温润如玉,却偏生让人觉得有些窒息,而李千山见了他,神色却瞬间万变,有懊悔,有不屑,有愤怒,有悔恨,有憧憬,有热忱…… 良久,李千山终于开口说道:“万水,你如今……可好?” 原来,城头之上地,赫然就是白莲教总护法,李千山的师兄陈万水,昔日因与李千山不合,造成了白莲教地实质性分裂,总坛和江北各分坛,以及五行旗里的烈火旗和锐金旗,效忠于李千山,而巨木旗,厚土旗,洪水旗和右护法闻苍松等人,则是跟了陈万水避居江左,只是他们虽然不和,却也没有发生争端,陈万水依然遥奉庐山闻林寺为总坛,只是对于李千山称先生而不拜教主,形同自立门户。至于地方发展和教义这些,则没有改变。 陈万水听了李千山的话,喟然一叹,这一叹,充满哀伤,不少人听得几乎落泪,只见他羽毛扇轻摇,淡淡道:“自从她去了以后,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我二人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她。” 说罢,也不顾李千山的错愕,遥相一揖,朗声道:“教主,如今就把这金陵城给了你,算是陈万水回你麾下的一份大礼,你说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定鼎江南(2) 在这六朝古都的金陵城下,李千山和陈万水指诚山河次摆香案杀牛羊,歃血为盟,白莲教也在这一刻,重新归于一统,陈万水率三旗归附的同时,也当上了副教主兼总护法的职位,白莲教士气大振。 金陵城已经被倾巢而出的陈万水的势力肃清,李千山在数万士卒的欢呼声中,昂首由金川门进入金陵,标志着这江南核心之地,被白莲教占领,可以说江南三千里之沃土,似乎已经大半入李千山之手。 如果,白莲教经营得当,策略巧妙,完全可以借此一举占领江南,这样上游有荆襄之土,北面有淮泗之根基,南面有苏杭鱼米之乡,财赋之地,完全有能力自成一国,和大都的鞑子抗衡,可是这样一来的话,萧统封给他的官职,也就一文不值了,那萧统一番辛苦,岂不是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第121章 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可能发生,八月初三,阿术军在寿州城下大破白莲教众,斩首三千余,寿州城破,阿术下令屠城,全城三万余百姓,无一幸免。 同一日,钟离城守将凤举,因率所部出城就粮,未顾及北城门之数千蒙古伏军,数千鞑子蜂拥而入,钟离城破,照旧,依然是屠城。 听闻消息的李千山如五雷轰顶,刚刚占领金陵,且和陈万水重归旧好的喜悦还没有散去,却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谁都知道,守江必守淮。自南北分疆,往往以长淮为大江之蔽,江南以江淮为险,而守江者莫如守淮。南得淮则足以拒北,北得淮则南不可复保矣。如果说长江的防御是纯被动地,那么,淮河则兼有防守和主动进攻两层意义。南方对抗北方,以守而言,则守淮河可藉淮南的广大地区作为纵深;以攻而言。则出淮北可以进取中原。淮河支流多源于淮北,特别是泗水,稍经开凿。即能连通黄河,从而使南方的力量能远投到黄河流域;而单守长江。则一处被突破,便已入其心腹。 历代保据江南者,对于淮河与长江的这种唇齿关系多有论及。守江必先守淮的议论亦随处可见。 诚如南宋吕言“江淮之险,天地所以限南北也。自昔立国于南,则守江以为家户,备淮以为藩篱。”如今邱寻和高升等人给他出的建议,也无非是立都建康以为兴王之基;屯兵江陵、襄阳、武昌、九江以固上下游之势;守江以治内,备淮以治外,表淮而里江,如此则中原可复。可是如今鞑子的将领阿术也不是一般人,在武阳关侧翼一线不利后,马上挥军直走淮泗。目前已经连下寿州和钟离,淮北一代乃是白莲教的根基所在,如今却是危在旦夕。所谓欲固东南者,必争江汉;欲窥中原者。必得淮泗。有江汉而无淮泗,国必弱;有淮泗而无江汉之上游,国必危。保住淮泗,已经是白莲教的生死之战。 就在这时,刚刚归附,威名不显得高升,却已经矫命率军北上,驰援彭城。 彭城为淮北根本。彭城附近众水汇集。泗水从彭城附近流过。泗水向西北上溯,开巨野泽可入黄河,南流途中又汇纳汴水、睢?水等河流。隋以前,汴水在彭城附近汇入泗水。刘裕灭后秦之后南归,舟师自渭入河,又开汴渠,自河入汴,遂归彭城。 彭城可说是四战之地,为历代兵家所必争。彭城在楚汉之际曾为西楚霸王项羽之都。东汉末年军阀混战之际,徐州乃纷争之地,陶谦、刘备、吕布、曹操都曾力争徐州。孙权一度也想 州,但吕蒙以徐州“地势陆通,骁骑所骋”,且地近取之,日后曹操也必全力来争,不如袭取荆州,全据长江。 而南北对峙形势下彭城地地位更加重要。在江淮防线的几个层次中,长江翼蔽江南,淮南翼蔽长江,淮北翼蔽淮南。而在淮北地区,实以彭城为其根本。彭城地近中原,又介南北之间,水陆交通便利,可为战守之资。苏轼论彭城地位曰:“徐州为南北襟要,京东诸郡邑安危所寄也。其地三面被山,独其西平川数百里,西走梁宋,使楚人开关延敌,真若从屋上建瓴水也。” 只可惜,千算万算,终归还是差了一算,虽然高升迅速率军驰援,而宋朝阳也率部自襄阳北上,佯攻河南,企图吸引鞑子注意力,可是,另一只元朝生力军阿里海牙部,却出乎意料的急行军七百里,于八月初九,一战而克彭城,白莲教护法莫非是战死,一万三千守军无一投降,这一次,相对来说一直比较仁慈地阿里海牙,也下令屠城。 等到高升抵达淮水南岸时,黄花菜早就凉了,无奈之下,高升只得阵兵淮南,确保白莲教总坛一代不受影响,同时飞章李千山,要求不惜一切也要发大兵扼守武昌,安庆。 接到信时,李千山不由长叹一声,那元廷,还是没有想象中的脆弱,他们地军队依然精锐,他们的战斗意志依然坚强,他们的反应依然迅速,如今高升虽然没有保住淮北,却也算守住了淮南之地,而且在没有自己指令地情况下,就迅速做出反应,否则,怕是连淮南之地都悬,如果说让鞑子迅速窥江,把自己和荆襄一代斩断,那么自己和手下一干人等,离大都的菜市口就不远了。 虽然没有淮北,北伐时有诸多不便,不过巩固江南,才是王道,对此邱寻等人已经有了详细的论证,正准备在巩固金陵后,立即挥军夺取苏杭,然后南下,彻底接管南宋故土时,坏消息,却接踵而至。 八月十四,元军玉昔帖木儿部的水军突然出现在杭州湾,在熟悉地形的范文虎的率领下,数万元军迅速登陆北上,不仅确保了杭州一代的安全,还紧逼秣陵关,于丹阳扎下营寨,死死扼住了白莲教从金陵东向和南向的道路。这,便是元军所谓的江南大营。 而此时,另一只元军却趁虚直捣镇江,守城的凰鸣力战败绩,凰鸣本人被伤三十一处,被部下送回金陵,镇江沦陷,元军一万余人趁势打下六合,斩首八千人,兵锋直逼浦口,邱寻率一万三千余人与鞑子死战三日,终于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勉强击退了鞑子,可是在这时,无力援助地李千山,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扬州到手不到一月,就再次失陷。两万五千余元军趁机也扎下营寨,堵住了白莲教夺取苏南苏北的道路,陈万水曾经蜗居的昆山一代,也宣告沦陷。于是乎江北大营也在扬州三河叉宣布建立。 不消说此时李千山愁绪无数,而远在台南地萧统怔怔看着被划的花花绿绿地地图,喃喃道:“李千山那李千山,你想当皇帝不假,可是朕能让你得逞么?江南大营江北大营都来了,朕就不行你拿的下东南之地!” 说罢,拳头重重一砸,萧统仰头唏嘘,这下子,终于能再换来几年时间了,这大陆之地,就任由你们折腾去吧。 第三卷布局天下 第一章该摘果了 兴七年。 蛰伏台岛近五年的宋廷,如今已经是有民两百余万,精兵二十五万,战船千艘,火枪营轻炮营业都久经训练,而萧统,如今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了。 在这三年里,白莲教在实行近乎焦土政策的情况下,在全力动员全民皆兵的情况下,终于抵挡住了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对于金陵的围攻,同时,护卫白莲教统治区的几个关键要点,襄阳,武昌,江陵和安庆,依然还牢牢的握在白莲教的手上,也因此,白莲教还能勉强守住东南半壁,只是由于范文虎等人策略灵活,战术得当,因此最最富庶的苏杭湖一代,还是在元廷的手中,而苏北苏南更是被元廷放下了重兵,江南财赋依然可以源源不断的送往大都,维持着元廷的运转和王公们穷奢极欲的生活。 本来,对于白莲教的起事,元廷完全有能力给予迅速镇压,只是也不知是有意配合还是巧合而成,元军平叛大军还没有出动,海都却是倾国而来,从北线对元军发动了全面的攻势,屹立十年不倒的甘州和沙洲终于沦陷,伯颜部被迫退守凉州,而居延一代,更是窘迫到无人可守。 无奈之下,忽必烈只好亲自领兵北上,和海都对峙,这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几年时间,刷的就过去了。 倒不是忽必烈忘记了台湾的小朝廷,只是他实在是有心无力了,忽必烈已经七十岁了,虽然他的力气依然可以拉开三石的弓。虽然他一顿依然可以吃一只羊,可是,老了还是老了,两面受敌于外,朝中党争于内,已经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说出来甚至难以置信,文天祥还被关在天牢里,如今地他,依然不降。却也不一心求死,元廷给他的待遇很好,可以看书写字。可以会客吃酒,蒙汉大臣前往拜访的是络绎不绝。只是有些人依然想劝降,有些人,却是当面辱骂。而关于文天祥究竟怎么处理的问题,几乎成为元廷每日廷辩的话题,只是吵炒了几年,忽必烈几次想杀,却在势力越来越强的真金和安童等人的阻挠下没有得逞。 可是就在这一年的春天,依然还是春节刚过,据说是大宋丞相文天祥的《正气歌》,突然在天下流传,“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这样地词句。让天下的读书人为之沸腾,这样的壮烈豪情,让每一个还心念大宋地百姓,心中再次澎湃起来! 在文天祥的《正气歌》流传广泛后,大宋祥兴皇帝地第四份传檄天下书,出现在各个州县的墙上,这是数年来的第一遭,沉潜已久地宋廷,终于再次发声。 除了依然重申自己乃是天下正统,号召天下百姓,为了华夷大防而奋起反击外,里面还明确的提出,一年之内,王师将要反攻大陆,再造中华! 这一次,彻底的让元廷紧张了,让百姓兴奋了,让各地骚动了,多年不见消息的宋朝,原来还没有灭亡,还没有逃到海外做土皇帝,他们依然还挂念着天下的百姓,挂念着天下的汉人,他们还记得他们说的话,“汉人的天下,只能汉人来做”,如今,到了他们实践昔日诺言的时候了。 这几年,百姓过的可以说是苦哈哈啊,虽然在真金等人地矫正下,对于民族压迫略有放宽,可是那四等人制,却依然存在,虽然嘴上说要轻傜薄赋发展生产,可是仗一打起来,这些都是放屁,尤其是黄河流域和江南之地,更是闹得民穷财尽,而这里的百姓,离活不下去已经无限近了,好在一直监国的真金,还是知道涸泽而渔地道理,每每在造反的边缘,都放松了压迫,因此除了白莲活动区域外,天下大抵还勉强稳定。 第122章 顺便说下,先前由天机阁组织并操纵地白衣军,如今大部分已经名义上归附了白莲,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入白莲控制的区域,而是活动在淮北,桐柏一代游击,若有战事则协助白莲,平日则独立成军,就有些像后世捻军和太平军的关系了。 不过话说白莲,李千山甚至有种上当的感觉,原本占据了半个东南的他,却发现自己就这样被圈在了这里,由于出海口只抢到了浙北一个很狭窄的地方,还被迫以数万重兵把守,因此所需物资,竟然许多还需要走海路从台湾运来,也就是他的“上家”祥兴皇帝那里,这几年,白莲教的家底儿,也基本被他全送到了台湾。 他不是没有做出过努力,一拿下南京,他就继续进攻,他当然晓得弱者搏强,必须进攻,进攻,再进攻,可是他当时却同时发动了北伐,东征和西征,西政军巩固了江汉,深入了洞庭,最好在长沙城下败绩,回收江陵。 北伐军却是开始势如破竹,在陈万水的率领下,自桐柏山南麓西向,和襄阳北上的白普军汇合,然后于陈留决口处渡过黄河,于当年冬天逼近大都,算是应了白普当时说的“与诸君会猎于大都”的诺言。 只是,重兵云集的怯薛精锐,在铁穆尔的督战下,于白沟会战,结果白莲教败绩,陈万水和白普仅率数千人仓皇南下。 而东征军,虽然也略有战绩,但是总体来说,在元廷未能全力以赴,而白莲教殊死抵抗的情况下,大抵形成了相持局面。 而这,也是萧统精算数年,详细操盘的结果,如今树已经种了几年了,果子也红了,到了摘得时候了。 第二章棋盘式格局(1) 今台岛之上,数年来风调雨顺,加上南洋的局面已经银子哗哗如流水一般朝台湾涌来,而在朝廷的强推下,第一批离开台湾出去闯荡的人,都混出来一番模样来,等到他们衣锦还乡之时,雄辩的向台湾岛的百姓说明了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美。 而趁此机会,张世杰在萧统的授意下,果断出兵南洋,一是开疆,二是练兵,由于安南国主陈晃一直态度暧昧,企图在宋元之间两头讨好,在和杨亮节等人谈判过程中总是虚与委蛇,恰好张世杰所部训练数年,正是一试锋刃之时,因此,去年,八万宋军再次南下,直捣安南,值得一提的是,五千火器军这一次随军出征。 结果是毫无悬念的,数十万安南大军就像绵羊一般,被憋了几年的张世杰各个击破,尤其是那初次上场的火枪营,面对安南的步军冲锋,几乎是以一挡百,连胜六阵后,很快就逼得陈晃抬着棺材请降,张世杰也不客气,径自代表小皇帝把陈晃废掉,改安南为安南府,由昔日状元,如今已经擢升为吏部侍郎的张浦为知府,管理安南八十一县。至此,安南之地,正式划入大宋的版图。 而清远苏家,在得到了东印度公司的大力支持后,已经从谷底渐渐反弹,开始逐渐在商场和海运上对蒲家发动反击,而琉球苏家,目前还一直态度冷淡,对于萧统派过去的使者,虽然好吃好喝的接待着,可是对于关键性话题,却是始终不松口。 不过,这几年。萧统干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趁大陆烽烟四起的时候,派人秘密去大陆。邀请那些名门望族秘密到台湾参观,尤其是东南内地地豪门大族,好吃好喝好姑娘的招待。阿里山日月潭是一个不少,并且对于封爵官帽是毫不吝惜。 结果,这群人回到家乡以后,别人问起来,得到的回答都是:“台湾地山,真好,台湾的水,更好,台湾的姑娘,非常好。大宋地皇上,最好!” 结果不必说,趁着白莲教在东南半壁和鞑子打仗而闹得民穷财尽。在天机阁势力的配合下,趁势掀起了第二波移民狂潮,而范文虎由于被死死咬住,根本抽不出力量来阻止成千上万的大船小船渡海而东,很快,又有百万之众,被运到了台湾。 如今的萧统,已经有十四岁了,由于宫廷膳食不错。安炳辉调教之功,让那萧统冲龄之时,就长到了一米七五的尺寸,而男人的本钱更是在忧心皇家血脉的杨太后的特别关心下。 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培植”。如今萧统喜滋滋的看着自己雄厚地本钱,茂密的森林。着实让他男人的自信得到了极大地满足,而去年的第一次梦遗,更让萧统终于敢拍着胸脯说,老子是男人了! 算上前世的二十四年春秋,如今萧统已经是年近三旬的大叔了,如果从心理年龄来说的话。可是,一直很憋屈的是,到现在为止,还一直是处男,说出去就觉得同时丢了老赵家和老萧家的脸面,不过,好在当时为了稳住大权在握的张世杰,就直接开口要了人家的女儿,后来因为别地缘故,也把陆英趁机留在了宫里,如今两枚果实已经渐次成熟,也到了该摘的时刻了,每当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张芷嫣一身宫装,妩媚妖娆的在自己面前,捧着书卷,一副娴静地样子,萧统就心中咬得慌。 话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多了,可是萧统还当自己是萧统,而没有真正进入赵昺这个角色,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缺乏了一点归属感,萧统如今在这里做地这一切,是基于自己的血脉捍卫正统而来地使命感,而不是因为这片山水这些人而生出的归属感,因此,每当杨后把自己揽在怀里,心肝儿宝贝的肉疼,喊着“昺儿”的时候,萧统总归还是有那么些别扭。 也许,还是要经历一些事情,经历一些人了以后,才能真正融入吧,萧统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在这里成家立业以后,才行吧,成家不必多说,大婚的日子已经快了,至于立业,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反攻大陆。 每当对弈之时,萧统总能够让自己的思维进入最高速运转的状态,老话说弈棋如争天下,诚哉斯言啊,萧统每每看见那黑白之争,取舍之间,修性之际,往往常有疑惑难解之时,却终有茅塞顿开之悟。 这一次,照例是和内定皇后张芷嫣对弈,张芷嫣自然不必多说,已经是十六岁的亭亭少女了,这几年她在宫中,一面侍奉杨后,一面又像萧统的陪读一般照料着萧统的生活,二人之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张芷嫣也眼看着萧统从那个傲然的少年天子,成长为如今沉稳的年轻皇帝,虽然,他的年龄还是小了点。 张芷嫣下棋一向很稳健,总是按照传统的占角拆边的路子,每每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而萧统则多是剑走偏锋,敢于冒险,这样一来,自然是萧统难胜,可是每次一胜,却又往往是出乎意料的大胜,而且还时常要让张芷嫣琢磨很久,才能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这一次,同样是下棋,可是萧统从棋盘上看见的,却不再是纹纵横,黑白相间,而仿佛是中华大地的山川河流,城池府库一般! 如果宏观的从天上俯视中华大地,那么天下格局就像围棋盘一般。棋盘上,关中、河北、东南和四川是其四角,山西、山东、湖北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为其中央腹地。那么逐鹿天下,又何尝不是在下一盘大棋呢? 第三章棋盘式格局(2) 像下围棋一般都是占角为根据地,拆边为侧翼纵深,定胜负一样,打天下也是如此。 华夏疆域虽然辽阔,但是,真到了争霸天下的关键时刻,起决定性作用的却还是天下这棋盘上的四角四边一天元。青史昭昭,历朝历代,历次改变时代的战争中,关系到天下的统一与分裂、关系到一朝一代的兴与衰的,还是这九个地方,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变过。 在这个棋盘型格局中,关中、幽云、东南和蜀中分处其四角。四角之地,都各有其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一般都有比较优越的山河形势,有相对稳固的后方和可以凭恃的山川险阻,能够一种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态势;有优越的经济条件,足以供养、支撑起一个庞大的政治、军事集团;有一定的社会基础,易于形成一定的社会政治力量。 而放下眼下萧统和张芷嫣的这盘棋上,虽然是张芷嫣执黑先行,可是无论是黑棋,还是白棋,都选择的是从浇上开始动手,而且二人都是星小目开局,不过张芷嫣西北,而萧统自东南角开始。 一种势力兴起之初,占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可以建立起根据地,从容经营,积累力量,为日后进取天下打下基础。如欲夺取天下,必须占据四角,就像围棋一般,就算进取心不够,想要偏安一方,芶安一时。也必须取四角而得其一,萧统背得棋谱数百,除了吴清源曾有执黑于天元而后胜外,开局者无不先占四角。 关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岭横亘。西有陇山延绵,北有黄土高原,东有华山、淆山及晋西南山地,更兼有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在地势上,关中对东部平原地带呈高屋建瓴之势。关中四面有山河为之险阻,几处重要地交通孔道。又立关以守之。其地位重要者,函谷关扼崤函之险,控制着关中与中原之间的往来通道;武关控秦岭东段之险,扼守着关中东南方向的进入通道;散关扼秦岭西端之险,控制着关中与汉中、巴蜀之间的交通咽喉;萧关扼陇山之险。守备着关中西北通道。四塞险固,闭关可以自守,出关可以进取。形势有利,就出关进取;形势不利,则闭关自守。从而使关中具备一种能进能退、可攻或守的态势。 只可惜如今,关中形胜之地。其地位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目前萧统所在之台湾,离关中之地实在太远,想以这里为根据地,实在太难。 第123章 幽云依山傍海,三面山海环抱,南面中原。燕山山脉起着抗击塞北胡人南下地屏障作用,翼蔽河北乃至整个中原的安全。居庸关、山海关、松亭关、古北口、冷口、喜峰口等关隘。扼守穿越燕山山脉的几条交通孔道。太行山脉为河北的右侧翼的重要屏障。紫荆关、倒马关、井关、.||u.有一些东西向的河流,如拒马河、沱河、漳河等,在中原政权抗击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也能够加以利用,建立河防体系。 对于由塞北入主中原胡人而言,河北尤其是河北北部地区地意义就在于它将农耕经济的中原地区与游牧经济的塞北联系起来。这种联系在他们的统治受到来自中原的挑战时显得为尤重要。目前,鞑子便是定都于此,周围驻扎重兵数十万,可以说这里是目前元廷统治地核心。 四川居长江流域的上游。是典型的盆地地形。在盆地外围的每个方向,都是崇山峻岭。其防护之厚非其它地域可比。长江三峡是其与东方之间的往来孔道,嘉陵江及其支流河谷低地是其与北方之间的往来孔道。两个方向地往来孔道俱极险要。 大抵东面为水路,行江道;北面为陆路,行栈道。这两个方向又分别归重于两大重心:重庆和成都。由重庆东出,经三峡穿越巫山,可入湖北,大抵以奉节为其门户,矍塘关即在此处。 而从成都北出,由金牛道、米仓道可入汉中,另由阴平道可通陇上,大抵以剑阁为其门户,剑门关即在此处。在重庆与成都之间,又有几条江河水路相连通。无奈古人对于蜀中之地便于偏安而不易于进取的要害,也是看得一清二楚,所谓“少壮不入川”,自然也有其道理,蜀中天府之国,一旦进来,好山好水好姑娘,很容易就让人的进取心完全消磨,加上地形的限制,进来了,想要再朝外发展,那就难了。加之地理因素,这里也不可能成为萧统的根据地。 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萧统唯一能选做根据地的,也就是江南了。 江南乃是天下最最富庶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又是宋廷 之地,自然形式最为理想。若是以江南之地对抗要是依托长江和淮河。所谓守江必守淮,乃是千古不变之理。 长江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下连吴越,纵贯东西,延绵数千里,上下游之间相互呼应,使整个南方地区的形势得以完整;另外,长江本身即发挥着对抗北方铁骑冲击的天堑作用。南方在长江沿线置列有一系列军事重镇,扼守长江的几处要点。古代长江下游易渡之处有二,一是采石渡,一是刮洲渡,分处金陵地上下游。 建康方面也加强对两处渡口的防守。在这两处渡口的南岸,分别有京口和采石,北岸分别有广陵和历阳,都置兵戌于守,立为重镇。 目前,江南的核心金陵,以及重镇襄樊,武昌和南郡,目前都在白莲教手中,因此白莲教也能苦撑危局多年而不倒,可是,由于白莲教被鞑子的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死死堵住,扼住了咽喉,因此也一直没有机会彻底占领江南,那苏杭之地,却是依然在鞑子手上,因此,目前的白莲教也根本不具备统一天下的实力。 淮河与长江相表里,发挥着双重的屏障作用。经营淮河兼有防守和主动进攻两层战略意义。历代保据江南者,对于淮河与长江的这种唇齿关系都有比较深入地认识,“守江必先守淮”的议论亦随处可见。南方在淮河一线也置列有一系列重镇,主要是扼守淮河支流与淮河地交汇口。 在淮西,主要是钟离和寿春,在淮东,主要是山阳和对颍口,挡颍河或淮河上游方向的来敌;钟离正对涡口,挡涡河之冲。淮河下游主要支流是泗水,泗水自山东南流,在淮安附近汇入淮河。淮泗水路自古为南北水运交通要道,山阳和.路。在泗水方向,若取更积极的态势,还可以经营彭城以图北方。随着南北力量的消长变化,其攻守之势也随着而变化南方强盛时,可以前出淮北进取中原;南方衰弱时,则往往退守长江;南北势均力敌时,则往往以淮河一线为对抗前沿。 目前的形式,淮北之地完全为鞑子所有,而白莲教几乎倾尽全力扼守淮南,以此来掩护江左之地,以免被蒙古铁骑南下威胁侧翼,斩断江防,为此,李千山不惜让谋主高升,常年坐镇寿春,以保局势。 只是萧统一直心中所思,下棋却是分了心,那张芷嫣却是迅速的由西北角一路扩张,先是在左边与萧统激战一番,拔除了白子十八枚,然后于右边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做成双活,与萧统均分右边,如此一来,张芷嫣已经领先达二十目之多。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完,盖因萧统早就有言在先,和他下棋决不能相让,必须全力以赴,因此张芷嫣嘟起小嘴,修长的食中二指捻着一枚黑子,轻轻放在了天元之地…… 这一局,天昏地暗,这一局,鬼哭狼嚎,等到萧统完全清醒,却发现棋盘之上,那张芷嫣的黑子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方,连中腹的大龙也被屠了,若不是自己的角上先前不小心留了几个眼位,那几乎有被清盘的危险。 下棋以来,也从来没有这么惨过,萧统嘿嘿傻笑,摸摸后脑,将手中白子一扔,也就投子认负了。 — 张芷嫣见状,虽然面色依然矜持,可是那掩饰不住的喜色,却是谁也看得出来,只见她盈盈一福,糯声道:“承蒙陛下承让,小女子侥幸得占上风。” “呵呵,芷嫣,你的棋技,却是大有长进么。”萧统满脸堆笑,搓着手道,这一刻,他不像一个兄中有百万甲兵的少年天子,倒像一个羞涩的大男孩。 “哼,人家知道,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下棋时出了那么多勺子,嘻嘻,是不是想英姐姐了?”张芷嫣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牙一般可爱。 “没有,绝对没有,朕一直想的就是你。”萧统连忙撇开关系,自打三人知事一来,这样的玩笑,却是没有少开,可是每次吃亏的,都是萧统,谁让他有言在先要“无拘无束”呢,况且,二女可是还有太后撑腰呢。 “真的?”张芷嫣的小手托起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的萧统有些眼晕。 “真的!比珍珠还真。”萧统头点的是鸡啄米。 “唉~”,一声喟叹,却让萧统像火烧屁股一般,从凳子上蹦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时,企图夺门而出,只是,既然是早就无比熟练的剧本,那么前两人动作都到位了,第三人,又怎会出岔子呢呢? 第四章出巡(1) 陛下,看起来,陆英却是已经让陛下生厌了么,唉…叹,却让萧统浑身发毛,他当然知道,这陆英虽然读过诗书眼界开阔,可是那来事儿的手段,可是足以让萧统心惊胆战。 “啊,这样,那么说,陛下还是不讨厌陆英的,对么?”陆英一声青衣褶裙,端得清丽无双,从外面跳了进来。 只是,她进来后,还是先盈盈一福,看起来无比娴熟,只是萧统却是知道,她那微微弯起的嘴角和闪铄着的凤目里,里面却是有多少整人的主意。 “啊,二位姐姐不必多说,今儿咱们出宫玩去!”萧统不等二女说话,就直接高举双手,许出了条件。 “这还差不多。”见张芷嫣吐吐舌头,满脸坏笑,陆英搓搓手,嘟囔说道,让那萧统悄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后怕不已。 三人照旧登上了牛车,如今台岛之上,马匹甚少,达官贵人却是大都乘牛车出行,主要是因为如今马匹实在难搞,前些日子元廷下旨,除了军马以外,淮河以南的地方,无论官府百姓,都禁止养马,官员不到一定的级别,也不能用马,不消说,这自然是因为怕白莲教弄到马匹组建骑兵了,只是这么一来,台湾想搞点马匹,也就是难之又难。 好在乘牛车,也是颇有古代圣贤之风,那皇帝都带头坐了牛车,百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于是乎如今的台南街头,便是牛车无数,牛咩四起。只是牛粪地问题。却还让萧统伤了番脑筋,后来,还得派专人处理。 如今的台南市,街道宽敞,人口稠密,商旅云集,已经不下于大陆的苏杭这样的大城市了,更为重要的是,在龚穹苍等人的操盘下,那台南的街道俱都铺上了大青石。路面平整,下雨天也不积水,街道两旁的房屋也大都是统一规格建的,能住在天子脚下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 至于民生方面,由于南洋地道路已经彻底打开。大量的金银急速涌入台湾。如今萧统已经丝毫不必担心财政崩溃的危险,因此。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印交子,反正也有充足的金属支撑呢。而这两年,百姓不论是跑海的挖坑地种地地当兵的。日子都也过得蛮滋润,因此呢也不像刚来台湾时那么谨慎和抠门,对于交子也不再心怀排斥。用起来也毫不顾忌,于是乎,纸币终于成了大宋治下地主流货币。 当然,目前元廷目前也在统治区域大搞交钞,只是这却是因为元廷财政困难,军费暴增,赏赐靡费的缘故,阿合马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而且,很危险地就是,元廷发行交子,根本没有金属的支持! 目前,由于宋朝已经有了一支相对强大地远洋船队,目前南洋一代,交子,尤其是金交和银交,已经在那里有了充足的信誉,现在张世豪等人也不必用满船的货物和金银,去买东西了,给交子,就好使,照现在地趋势看,萧统已经准备,在年内就建立大宋中央银行 至于科技发展,萧统倒不是不想大干一场,无奈自己精心绘图的珍妮机,刘子厚那里,却是怎么仿制都没有成功,究其原因,还是加工工艺不到位,至于其他很多需要精加工的东西,虽然刘子厚和马鹤龄等人可以说是夙兴夜寐,皓首穷经,可是就是弄不出来,没有了蒸汽机,暂时就无法进入工业化时代,工业革命也就纯属意淫,在这个没有精密分析天平,没有螺旋测微器,没有六分仪,没有分离机,没有纹丝机床,没有应力传感器没 试纸制剂的年代,萧统虽然对米格战斗机对卡拉什尼略有了解,让他画图也画得出来,可是想造出哪怕是后世十九世纪能造出来的东西,那也是天方夜谭! 第124章 科技的发展,归根到底是要有物质基础的,想起某些yy小说里一年出坦克两年出飞机三年出外太空的东西,萧统也只能无奈叹息。 陆英每次出门,都要在牛车的车窗处,看着街道上林立的交警,话说三年前一次,萧统带着陆英偷偷出门,却差不点没被一辆飞驰而来的牛车给撞了,龙颜大怒的萧统却还一时找不到发火的道理,因为确实是他当时想抄近路来着,因此也就是出示令牌,把那个人打了一顿了事。 可是长此这样,也不是办法,先前出现这样的命案,陆秀夫曾经报上来了,可是萧统也只是指示从优抚恤而已,可是真的事情到了自己头上,人都是会更为上心。 如今,台南的繁华程度已经足够,缺点还是地方小了点,人一稠密,那车流量就大,萧统无奈,只得根据自己后世的经验,搞出了一套交通法规,拉出了一支交警队伍。 详细的《交法》,萧统自然是记不得的,不过一些大概的原则,肯定还是有的,比如用划出人行区域,车马不能进入,行人也不得横穿马路,然后在合适的地方盖上天桥等等,至于处罚措施,一旦出了事端,根本原则自然是要照顾行人,不过,对了那些泼皮无赖,乃至很快就诞生出的撞车专业户,萧统却也有些挠头。 至于交警,萧统更是直接从军中抽调人手,配以皮制制服,带上尖顶头盔和口哨,那可是威风,用自己勉强记得的半吊子的交警手势,指挥着街上林立的行人和纷繁的车辆。 先前时自然不少人对于交警颇有不服,可是萧统为了秩序,授予他们临机之权,当有二世祖公开叫嚣时,等着他的,却是最新式的燧石枪,这下子,所有人全老实了。 这一下,交警在全台的威望和地位大大提高,立即,不单单是台南和高雄,从台北到云林,从屏东到基隆,全台湾的街道上都站上了制服交警,加上交警制服漂亮,待遇高,基于形象考量,当时萧统挑人时也要去务必选择高大英俊的,那么一来,自然交警们立即成了无数少女心中的偶像,甚至有人高喊出了“嫁人要嫁交警郎”的彪悍口号。 “你看,那个交警大哥好生威猛呢。” “不对,看那个,那个才剽悍呢,那胳膊挥舞的多么有力。” “切,他比起火枪手来,可是差远了。” “啊,芷嫣,火枪手在那里!啊啊啊,他太英武了。” “对啊对啊,我们要过去看他。” 萧统听着一阵郁闷,所谓火枪手,就是那个昔日曾经对陈家小少爷拔出火枪,坚贞不屈的主儿,这厮还有个很不错的名字,袁不屈,加上生得高大威猛,剽悍英俊,那直挺的鼻子和冷峻的眼神,更是萧统看了都因嫉妒心中不爽,何况是那些个少女们呢?因此一下子就在台南高雄的少女***里,有了第二强的人气,自此以后,上门提亲的人简直踩破了他家的门! 至于人气第一高的,自然是大宋天子赵昺了,如今他已经十四岁,快到大婚的时候了,无数人自然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虽然一直有谣言说张枢密和陆丞相的闺女,都在宫里住着,一直对皇后宝座虎视眈眈呢,可是对于这些少女们来说,当不了皇后,当贵妃,也是不错滴么。 第五章出巡(2) 见张芷嫣和陆英二女眼睛弯成月牙状,里面仿佛有小星星一般看着那傲然站在那里的袁不屈,萧统心中竟然酸溜溜的,难不成朕堂堂大宋天子,还比不过你一个站街道的? 当然,萧统他们出来,虽然看起来是只有三个小孩出去玩,可是朝廷和太后,自然是不能允许皇帝和重臣之女在街上乱跑的,萧统也知道周围定然是已经有大量的天机阁高手在旁边呆着,甚至说不定他们牛车来的时候,前面就已经被筛过一遍了呢,皇帝出门,也就这点不好,就说牛车的车夫老牛吧,看起来老实巴交,三人在后面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一般,可是萧统却知道,这老牛可是目前宋朝小朝廷最强的高手夏有他在,基本上自己的安全,就不必担心。 “哎哎,你们俩够了没有,每次来到这里都要看个不停,真有那么好看么?”萧统还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张芷嫣的肩膀。 “有啊!”二女同时回头,一起点头,那副认真的神态,当即让萧统狂郁闷。 “那敢情好,你们俩下去,看个够吧,要是还不过瘾,朕让人把那小子做成冰雕,让你们天天看,可好?”萧统磨着后槽牙,满脸灰暗的说道。 “冰雕?这天儿能有冰么?书上不是说,只有淮河北面,冬天才能下雪。水才能结冰么?”张芷嫣拖着下巴,满脸“纯真”的问道, “做不成冰,那就做成木雕吧,龚穹苍这厮也会木雕,就让他做,一定让你们满意,可以天天看时时看,睡觉都能抱着看,多好。” “这样啊……好像还不够诶。”陆英却是火上浇油。“陛下啊,那个袁不屈生得高大威武,在民间声望也甚是不凡,听说他也是苦出身,这样的人才,倒正是陛下所需地呢。何不招来看个究竟。然后也好授予个一官半职呢?” 哼哼,这么快都开始给人家考虑了。萧统深吸一口气,道:“陆英。你却真是这么想的么?” 哪晓得陆英这一次,居然压根不理会萧统的质问。却是扭头死死盯住了前方,看着那袁不屈不放。 原来,这时候那袁不屈正扶着一老太太过路呢。而沿路的牛车也不敢怠慢,纷纷停了下来,让那显然腿脚不利索的老奶奶赶紧过去,不消说,这一善举,自然让周围的群众大声叫好,而那袁不屈,依然满脸冷酷,只是嘴角微微上弯,让别人知道,他其实没有发飙,他的心情还算好。 “哇,他太善良了,太英俊了……”萧统仿佛已经从欢呼的张芷嫣的美眸里看见两颗心形星。 “哎,醒醒”,萧统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在张芷嫣的眼前晃了晃。 “哎呀,陛下,人家不就是看看么,看看又怎么啦,真小气,袁不屈其实真挺不错地呢。”张芷嫣扁起小嘴,颇为不悦的说道。 “那朕就在你身边,你怎的不看朕呢?”萧统一时情急,此话脱口而出,只是说出去了,才觉危有轻薄之意,不觉俊脸微红。 萧统前世曾经被发了多张好人卡,由于性子瓷实,就是对女性有好感,也多半是暗示而非明说,意会而非言传,如今径自开口,虽然也是自己早就定下了的女人,总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张芷嫣听了,羞得脖子都要火烧一般,臻首微垂,眼波流转,单论长相,帝王家的子孙,本就没的差地,那眼前之人生得也是面如冠玉,英俊挺拔,加上长期居于上位而神情里自然有那么份特有地自信和威严,要说外貌,着实不比那 差呢。 “陛下……芷嫣反正每日都能看见陛下,偶尔看看袁不屈,也没什么啦。”陆英在旁边,却是帮腔一般说道。 “那你呢?你五年前不是还敢来考进士么?那时的陆英,却又是多么地娴淑端庄,怎的如今,居然也紧紧盯着袁不屈这小白脸看?”萧统一见陆英,就来气,说起来张芷嫣本来一直很乖巧地,自打是陆英进了宫当起了南书房的讲士,整天和她泡在一起,很快就把这乖巧妹妹教坏了,自此以后,萧统度过了几乎是“噩梦”般地几年,二女想尽一切法子,来捉弄萧统,比如墨汁里加料,椅子上贴东西,背上贴纸等等,谁让萧统有言在先,二人可以“无拘无束”呢? 本来萧统对于这些,虽然受折腾也有些苦恼,可是由于萧统长大的那个年代,是对人的思想人地行为禁锢最为严重的一个史无前例的专制到了极点的年代,他小时候可是标准的好学生,不考第一就像进行深刻的反省,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和自我限制,如今好容易能重新长大一次,萧统自然也乐得“享受”一番…… 只是,自从那个袁不屈出来以后,二女竟然突然都对此人来了兴趣,三天两头的要跑来看看,这自然让早就把两女当成自己女人的萧统十分不爽。 他也不是没有派人调查过袁不屈,可是结果,却让萧统自己都很无语,那袁不屈父辈乃是小匠人出身,祖籍清远,祥兴二年随第一批迁台者来台,随即从军,在军队三年表现出色,武艺高强,与袍泽关系也很好,只是后来成立交警时,袁不屈才在众人的羡慕中站上了台南的街头。 这个出身应该是很清白很干净了,连萧统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没法子,萧统也只能每次眼巴巴的跟着二人,来这闹市里看那袁不屈在那里显摆。 话说陆英见小皇帝不悦,捂着小嘴“嘻嘻”娇笑,只笑得柳腰轻甩花枝乱颤,这副媚态,却又让萧统呼吸为之一窒。 如今的萧统,可不是前几年被杨后搂在怀里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小孩子了,他现在对于女子极其敏感,几乎那陆英一笑,他便觉腹下火起,只是一想到陆英乃是身怀媚术,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暗骂了几声妖女,才自平静下来。 这几年,陆英虽然不敢乱用媚术,却也时不时玩点小的,来捉弄一下萧统,看起来萧统的性子也被她摸的差不多了,她深知,这点“不伤大雅”的玩笑,不仅不会让这少年天子生厌,反而会让他另眼相看。 见陆英只是一味媚笑不说话,萧统只得道:“也好,这次就再遂你们一次,咱下车去看一次,啊,就看一次。” “好耶!”不消说,自然二女是拍手叫好,却让萧统又是好一阵不爽。 第125章 下车时,萧统还是和驾车的老牛招呼一声:“老牛,朕且出去一会,你且注意着些。” 老牛三十多岁,看起来和任何一个老农民都没有本质的区别,可是只有萧统,还有极少数人,知道老牛是多么厉害,只是那极少数人里除了部分腹心外,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老牛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萧统放心的下车,而二女早就蹦蹦跳跳到凑了过去。看起来她俩对此期待已久啊。 “他***,还这么心急,赶投胎啊。”萧统咒骂一句,也跳下了牛车,刚走了几步,却只觉背后一阵疾风,“嗖嗖”一阵,老牛已经飞身立于萧统前面,手上,赫然攥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飞刀 第六章遇刺 刺杀! 萧统大为震惊,如今在台岛之上,居然还有人敢刺杀他! 可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那老牛身子再次一纵,原本如枯木一般的身子绷成诡异的曲线,将将伸手,挡在了还巧笑嫣然的张芷嫣面前,而他的右手赫然又夹住;呃一把飞刀! 与此同时,一道疾影闪过,只见原本站在那里如松般挺立的袁不屈,此时却如大鹏展翅一般挡在了陆英前面,他的双手仿佛如蝶轮一般一阵搅动,一下子抓住了两枚飞刀! 好一个年轻高手,萧统忍不住心中狂赞。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是繁芜,只是其实却只是在转瞬之间,凄厉的喊叫声让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而老牛悄悄的一个手势,也让萧统知道,目前周围的卫士已经发动,不出意外的话,街面已经被封锁了,而萧统也迅速拉着惊魂未定的张芷嫣和跟没事人似的陆英,躲到了车辕处,想必安全也不会出岔子了。 老牛凝声听了一会,转过身来,微微点头,示意萧统已经没事,萧统长舒口气,走到袁不屈面前,轻声道:“我,代她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萧统没有提如何相报,是因为他知道,对于眼前这个人,根本用不着这些。 没想到袁不屈很是不屑的看了自己几人一眼,嘴角动了动,好半天才说道:“以后别整天出来乱跑,下次就没好了。” 说罢,也不顾三人错愕的神情,大摇大摆的走了,倒让萧统心中一股子窝囊气。 “什么东西么,还跟朕拽。”萧统看着袁不屈还算高大的背影,恶狠狠骂。遇到此时,三人自然也不便呆在下面,纷纷都上了牛车,萧统晓得,老牛处理完这些事情,自然会把该汇报的告诉他。 “不出所料。”先前在刺杀过程里跟没事人似的陆英,此时却换上一副凝重的神色。 “他不是简单呢。”张芷嫣虽然小脸还有点红润,显然是吓得,可是现在。却也言简意地给出了她的见解。 “这小子是个人物,朕早就知道,你们真以为,能瞒得过朕?”萧统很是不恚的看了看二女,什么人么。 “怎么说?” “他的背景履历太完美了,让朕一点怀疑的可能都没有,可是这,却是他最大的破绽……”萧统只说到这,就突然顿住。高手过招,不必言传,只需意会就可。 “欲盖弥彰?”张芷嫣眼睛一瞪。 “然也。”萧统捋了下额头的头发,那一瞬间的风神。竟也让陆英为之一窒。 “只是不知,他是哪方面的人呢。”张芷嫣小手绞着衣角,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呢,他可是想玩个大的,也不知道,他和某些人,玩得起还是玩不起”萧统意味深长的说到这。又道:“你说是不是呢,陆英?” “啊?”张芷嫣小嘴张得老大,而陆英面色却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陛下,你可不能怀疑陆姐姐啊,她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对陛下的心,那是大家都看着呢。”张芷嫣见两人神态。哪里还不明白,一时间急得都要哭了。 “哪里哪里,朕,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怀疑陆英,是不是啊?”萧统说着。却又一直看着陆英。 陆英咬咬下唇,却还是不说话。 萧统笑笑,却道:“芷嫣,你且宽心,朕五年前既然能让陆英进来,就对陆英,对,还有君实 ,有着绝对的信任。” “恩,就该如此,陆姐姐,你也要相信陛下的,是不是?”张芷嫣倒是一直摇着陆英的胳膊,眼圈还有些红呢。 “少爷,贼子抓到了两个,全是死的。”外面传来了老牛的声音。 原来,这一次,还真是有人来行刺萧统,只是那几个刺客,却是嘴里都含了药丸,见事不利,便都咬了药丸而死,倒是端得壮烈。 “尸体能看出些什么呢?”萧统眉头微皱,显然这事情绝不是现在看见地那么简单。 “少爷,所有尸体穿的衣服都是刚刚在台南街市买的,没有任何特色,而这类衣服,全台穿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至于他们地面貌,也都殊为平常,而随身携带的路引,竟然是自己伪造的,虽然那官府印鉴刻的比不上真版,可是也能乱真了。而他们随身物品,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事。” “飞刀呢?”萧统马上想到了关键。 老牛有些羞赧的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正放着四把飞刀,俱都是玄铁而制,刀尖乃是龙须,刀尾乃是凤骥,刀身刻着一个“玉”字。 “认得么?这是何门何派,或是哪家名人的兵器?”萧统淡淡说道。 “少爷,小人没有见过,阁里地典籍,应该也没有记载。”老牛犹豫了片刻,咬牙说道。 “阁里却是需要采购一些书籍了。”萧统淡淡说道,却让老牛脸色大变。 “还有,这一次朕微服而出,消息,是如何走漏的?”萧统问道这里,突然剑眉一轩,神色殊为冷厉。 “该是走漏了消息,方才小人才知道,阁里虽然侦知消息走漏,却晚了半炷香,黄队自知失职,已经自刎而死。” “对他,按老规矩办,还有呢?”萧统神色看不出喜怒,接着问道。 “此外,还有敏字营的三人,全部服毒而死,时间是在少爷出来以后。 “阁里出了叛徒?”萧统的瞳孔骤然收缩,神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时间,似乎周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寒气。 “是。”老牛很坦然的点头道。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让萧统的心瞬间如坠冰窖。没想到自己竭尽心力,用尽心思,想尽手法,建立的组织,居然这么快就出了叛徒。无疑的,这对于他,是一个重大打击,看起来,在功名利禄面前,信仰也不一定可*,在足够地诱惑面前,血统似乎也一钱不值,在美人美酒面前,兴许良心和忠义,完全可以论斤卖。原本是自己核心力量的秘密组织,这一次,居然有人敢向外面出卖自己出行的咨询,还导致了行刺的严重后果,这怎能不让萧统焦心。 “立即更换联络地密册口令,责令所有潜伏人员暂时蛰伏,还有,对于所有人,展开清查和重新登记。“萧统一口气说完,想想似乎还是不够可*,又道:“至于此事,由你,还有上头那人组织绝对可*地人,马上调查此事,涉及者一律诛……诛杀全族,绝不可手软,处决时,必须三人同人在场,互相签押。”萧统脸色铁青的说道。 “小人遵命。”老牛大气都不敢出,忙点头道。 “你去吧,朕累了。”说罢,萧统挥了挥手,颓然地爬上了牛车,只是那还很稚嫩的肩膀,却让他的背影,显得是那么落寞。 第七章心狠 是,在街头遇刺以后,萧统却并没有马上回宫,相反带着二女,在台南大街小巷逛了个遍,只是这一次,陆张二女却老实了好多,却是萧统到处惹是生非,逗鸡溜狗,闹得一片乌烟瘴气,而二女晓得他是发泄,便也由了他。 等到尽兴回到宫里,二女却是早就乏了,便各自去歇息了,等着萧统的,却是三具尸体。 萧统揉揉有些酸麻的手腕,照例坐下,拿起茶盏,淡淡说道:“说说吧,朕且恕你无罪。”原来,萧统却是坐在密室的里层,而中间有一个甬道,那外面的人,却是透过甬道来和他说话的。 “陛下,此次天机阁,挖出了十三名叛徒,其中三人收了财帛,五人惑于女色,三人家眷被制,两人中了毒药。” 见萧统不说话,汇报的人接着说道:“此次经审讯,这些人全部受敏字营督带王炳坤节制,此人乃是台南人氏,祥兴二年从军,三年随平南将军跑海,四年回台,进入天机阁,因表现出现,为人沉稳,人缘极好,被阁主一路提拔,年初的时候,刚刚当上督带。据目前掌握的资料,他该是被鞑子收买,不过鞑子肯定也在他身上下了药,我们已经开了他的膛,五脏六腑已经全黑了,看来这一次他若是不动,怕是也离死不远了。” “投降鞑子,绝不可恕。”萧统的话很简短,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外面的人明显窒了一下,才道“属下遵旨”。 “十三人想必都已经死了吧。” “回陛下。十人自杀,三人顽抗而死。”那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萧统的声音微微提高,“你说还有三人被杀?” “是,三人本以为已经得计,没想到阁员们及时赶到,彼时他们正在销毁证据。自然全力拘捕,于是……就死了。” “多少人抓捕他们?”萧统马上追问道,因为此时,他想起来后世一个著名地案件。杀肯尼迪的凶手被“过与愤怒”的人杀死,而这人再次被杀死,无疑的,萧统目前也感到了这种威胁,甚至他现在背心都汗涔涔的。 第126章 “一共八人,其中打斗中也有两人被贼人击杀。还有三人,目前还在昏迷。”那人倒是对答如流。 “你亲自带可*的人。无比守住这五人,决不能让他们出任何意外,不过……”果然似乎就是那样,深吸一口气后,萧统沉吟一下。“不必拘捕限制,外紧内松即可,你明白么?” “属下明白。” “对于被击杀地。你且亲自去秘密验尸,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朕结果,朕一直等你。”萧统马上吩咐道,唯恐再晚,就会被毁尸灭迹。 “属下遵旨。” “至于处理,以后也需区别对待,与白莲勾结的,可以留骨灰,与鞑子勾结的,及妻女,祸子孙,遇赦不赦!”萧统说的斩钉截铁! “属下遵旨。” “当然,这些不能见诸文字,你明白么?”萧统自然不会忘记这茬。 “属下省得。” “此外,他是先前就是贼人,还是进入天机阁后被收买地?”萧统问话倒是直指要害,好歹如今也当了几年的皇帝了,这些个机灵劲还是有的。 “应该是祥兴三年在南洋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可能和贼人接触。” “这么说,是你们让内奸混进天机阁了?”萧统的声音突然提高,那外面的人显然犹豫甚久,然后道:“陛下责罚地是,却是我等办差不力,险些坏了大事,属下等愿受任何责罚。” “南洋一代主事者是谁?” “是张枢密部下苏刘义的侄子苏定远。” “那负责审核入阁之人信息资料,复查检核地总部留守是谁?还是姓张的内弟么?”萧统接着问道。 “是。” 萧统轻叹一声,道:“朕听闻此二人一向公忠体国,认真办差,无奈上次因朕之差事前往南洋,此二人急于为朕分忧,开船过快,不甚触礁,因而为国捐躯,是也不是?” 外面的声音马上道:“陛下所言甚是,属下定然对此二人的家眷从优抚恤,且定然秘而不宣。” 萧统默然半晌,然后道:“朕累了,你且去吧,为朕好生办差即是,朕不会忘了你的。” 外面那人自然千恩万谢,然后急趋而出,他哪里知道,如今萧统案几上摆得,却也是他地资料呢? 在密室里连踱了十几圈,萧统终于下定决心,他轻轻摇了四下铃铛,三短一长。 “陛下,有何吩咐。”说话的声音很果决,不过自然也不可能面对面的和萧统说话,而是透过密窗,区别在于萧统可以从这边看见他,而她却看不到自己。 萧统拿起那叠纸张,却是又犹豫了片刻,旋即咬牙,走到密窗面前,摇开一道缝隙,不过这道缝隙,却也是折线型地,不必担心有人会通过这里对他不利。 萧统把那叠纸张递了过去,只是轻轻说道:“你且先看,看完了,务必记住,然后还给朕。” 那人自然也马上接过去,看了许久,萧统轻轻道:“明白朕的意思了么?” “明白。” “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 “那就去做吧,朕,完全的信任你。” “是。” 等那人走后,萧统只觉得全身力气几乎都被抽走了一般,颓然的趴在了御案上,只是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要是这人也背叛朕,该当如何? 没想到这想法就像罂粟花一般,越来越强烈,而萧统刚刚干的后背,马上又湿了起来。 “叮铃铃”,旁边的铃铛响了六声,四长两短,看起来是大陆来密报了,萧统无奈,只得再次起身,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绕很远的路,去取密报。 “也不知这一次,是不是还这么让人怄心呢。”萧统伸伸懒腰,神色无限疲惫,这一刻,他仿佛老了十岁,瞬间变成了成熟男人一般。 第八章大破江北大营 想到,那万急战报,却是让萧统当即额头见汗,手居嗦起来! 原来,一直沉潜已久的白莲教,居然一鼓击破江北大营! 自从白莲教起事以来,就一直以金陵为都,虽然明面上依然奉台湾的宋朝朝廷为主,可是谁都知道,他们已经自成体系,可是因为各方势力的巧妙互动,在白莲教里应外合拿下了金陵后不久,鞑子即分别于金陵东郊和扬州建立江南、江北大营,彼此呼应,威胁金陵、镇江、瓜洲,并阻白莲东进苏州、常州。这样一来,虽然说定鼎江南基本实现,在白莲教上下的同心合力下,好歹算是巩固了金陵周边,算是在江南站稳了脚跟,可是,由于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一南一北死死卡住了白莲教的发展空间,富庶的苏杭之地,目前依然牢牢在鞑子手里,江南的丝绸米银,依然可以毫不费力的运进大都,维持着蒙古鞑子穷奢极欲的生活,而白莲教所占之地,虽然也算富庶,却依然不能完全自给,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依*苏家*走私等手段,从台湾,甚至南洋等地运送物资,这就造成了他们对台湾方面的严重依赖,这也是李千山至今还不敢完全和台湾方面割断关系,完全自立的缘故。 至于说先前白莲教为争取民众的诸多许诺,在战争阶段,自然也就没有实现,李千山不是迂腐之人,断不可能真个就让百姓不纳税不交粮不当兵,只是这么一来,白莲教以前那样的凝聚力。多多少少打了不少折扣。 更为严峻的是,自从打下金陵后,白莲军战局不利,陈万水的北伐军全军覆没,而宋朝阳和谢书在襄樊一代打得也很辛苦,阔出还是用昔日围攻吕文焕地办法。将襄樊包的跟铁桶一般,虽然看起来,他们坚守下去问题不大,可是毕竟也被牢牢的给攥住了咽喉。至于武昌一代虽然还在白莲手上,可是江陵一代在拉锯了三次后,终于还是被从大理北上的兀良台所部攻克,至于长沙一代的白莲军,则是全军覆没。 荆襄一代苦苦支撑,而长江中游的日子也不好过。太平府、芜湖、庐州相继失守,所幸谢书死死守住安庆。才保住了白莲地一线生机,否则,安庆一丢,白莲统治区域就会被截成两段。不过阿术亲自督战之下,淮南彻底完蛋。金陵几成孤城,粮运受困,水路亦为鞑子所断。 也多亏高升所部全力经略江西,攻占江西大部,却勉强维持了金陵的通路,不过总体看起来,鞑子的步步为营计划,正在顺利实施,元廷内部已经有人放出狠话来,“年内”屠江南。 当然,为了维持战争的进行,元庭也不是没有采取措施,一方面为了筹措两面作战所带来地庞大军费,加上占领区和人口减少,横征暴敛那是少不了的,不过,在真金和安童的坚持下,虽然没有明面上废除四等人制,不过在形式和具体操作上还是放松了许多,比如地方上,对于保长这类,渐渐允许经过考核的“汉人”来当了,汉人家里也允许买锅买菜刀了,当然,菜刀自然是制式的,不少百姓虽然被剥削的更惨了,可是待遇似乎是提高了,因此一时之间,北地似有新气象。受此鼓舞地真金,便直接下令阿术,务必于今年,攻克金陵,彻底荡平内乱,然后北上,与海都决战! 白莲教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为摆脱不利处境,在邱寻把自己关起来想了整整七天后,六月,红着眼睛,头发都白了一半的邱寻,终于出现在李千山面前,而他地意见简单且明确:不惜一切,必要时可以放弃襄阳,也务必要击破江北,江南大营,取苏杭以为根本。 李千山只思考了片刻,便决定听从邱寻的意思,集中兵力,进攻江北、江南大营,消除肘腋之患。祥兴七年六月,六七十从安庆一代调集数万人,由混江龙统率,于六月初四从栖霞、石埠桥一带东进,往援镇江,为此,不惜只在安庆城内只留下三千老弱,而在城头便插旌旗,来迷惑鞑子。鞑子的江浙行省平章平章范文虎派兵防堵。双方在龙潭、东阳、仓头、下蜀、汤头一线大战十余日,不分胜负。而镇江守将凰鸣多次派兵西出接应,均为元军所阻。白莲教的第一次尝试,没有成功,而危险的是,元军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地战略企图,正在从淮北调兵,企图迅速南下,一战而破安庆。 如果江北大营没有打下来,而安庆却丢了,那可就意味着白莲教的败亡啊!危难时刻,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迅速收兵回撤安庆,徐徐图之,另一个,就是孤注一掷,趁鞑子攻下安庆前,先破江北大营,然后回援安庆。 李千山犹豫了,这个决定,将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不可不慎,他地手下也犹豫了,因为这一仗实在难打,可是,有一个人没有犹豫,那就是邱寻! 咯血的邱寻抱病走上李千山的宫室,也就是元廷金陵城守的府邸,他振臂呼之,愿以身为祭,出兵东向,众人士气大振,纷纷歃血愿为前驱,于是众人决议,按原定计划行事。 为打破僵局,混江龙于六月下旬派甲六乘小船冲破鞑子封锁,抵镇江凰鸣,约期东西会攻。七月初一,也就是十几天前,混江龙率军东攻,与鞑子激战于汤头,相持不下。战前迂回至鞑子侧后的凰鸣部部突然发起进攻,鞑子约三千人腹背受击,阵势大乱。这时,凤举、鹤等天机阁旧部,也率军由镇江西攻,两支白莲军胜利会师。第二天,大败元军阔端部部,斩首三千余人,直抵镇江。是夜,混江龙军自金山渡江,与瓜洲守军会合,五日拂晓,白莲军乘元军疏于防范之时,向土桥发起猛攻,突破为围困瓜洲而构筑的土围长墙,连破虹桥、朴树湾等元军。鞑子大半溃散,江北大营统帅萨哈出身中三箭,死战不退,被桑布等部下护送着逃往三汊河。 第127章 次日,白莲军一鼓作气,又攻毁三汊河元军营垒120座,重伤未愈的萨哈出率残部逃往扬州东北的邵伯镇。初六,白莲军占领扬州,元军经营四年之久的江北大营遂被摧毁。 第九章再破江南大营 取得这一重大胜利后,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邱寻敢合眼,他知道,目前正是彻底扭转白莲教命运的一个关键时刻,一旦能一鼓作气,彻底占据江南,那么,白莲教就把争夺天下的主动权,重新把握在自己手里,而且也可以趁机摆脱台湾方面的控制,还可以彻底隔断江南财赋之地和元廷的联系,这样一来,北地的元廷,必然会陷入经济困窘之地。这样一来,如果北地的海都能够拖住忽必烈的主力,白莲教大可以趁此时机,夺回淮泗,以图进取天下。 拖着病体,亲自前往李千山处陈说厉害后,取得了李千山的完全赞同,于是,邱寻马上定策,在向高升,宋朝阳飞鸽传书后,定下了破江北大营后一个前所未有巨大的战役,这一战,将会决定白莲的生死存亡。 在邱寻的严令下,混江龙征集大批粮食后,为回军攻江南大营,仅留少量兵力守扬州,自率大队于七月十一南返。原拟自瓜洲渡江,因留守仓头的鹏振部为鞑子所败,南返之路被断,乃于次日率军西进,两天大战三次,一举攻占浦口,准备由此渡江。 没想到,这一次,亲自督战的范文虎,却趁着白莲军大队尚未集结时,于七月十五再陷浦口,无奈,混江龙只得率军返回瓜洲,短期休整后,却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于七月十八渡江。七月十九,攻占黄泥洲,并乘胜猛攻高资大营,拟打通回金陵之路。 萨哈出闻之。带伤上阵,率师自镇江九华山大营率兵往援。七月二十,混江龙部于烟墩山将鞑子约五千人包围,萨哈出这一次却异常机灵,在与老对手混江龙血战一昼夜,留下三千具尸体后。知难脱退。次日,混江龙率大军攻破九华山大营,七月二十三又复破京山元军大营,解镇江之围。 李千山宣布率军三万。出金陵,亲自参战,一时间白莲教士气大振,大有一鼓平江南之势。 就在萧统看着这份战报时,江南之地的战争依然在紧张的进行,可是不必再看。萧统也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白莲教此次倾力一搏。怕是元廷在江南地统治,将要崩盘了。 具体怎么崩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苦苦等待了五年的时机。已经来了! 五年来,宋廷深耕于台湾,如今已经练得精锐三十万。岛上人口百五十万,还有广袤的南洋之地为回旋,目前张世杰在安南还留下精锐五万,其中火枪兵五千,俱是此时战斗力最为强大的一战,谅山之战中,五千燧石枪部队横扫安南军八万,而自身伤亡不到三百,其战斗力已经不容置疑。 至于远洋贸易,如今东印度公司的生意,已经做到了欧洲,神圣罗马帝国和威尼斯等国,以及衰落地拜占庭帝国,目前都和宋廷有了来往,由于萧统下令,对他们采取开放的态度,因此无数的西域商人放弃了已经逐渐闭塞的丝绸之路,改走海路,而阿拉伯人和塞尔柱土耳其人地封锁,更使得无数的欧洲冒险家们,为了传说里那遍地黄金和香料的地方而不惜飘洋过海,驾着技术还远远不够的三位帆船,义无反顾的朝东方航行,也许三艘五艘的船沉了,也许三五百艘地船也没几个能带回他们想要的东西,可是就在无数人地献出了生命和家产,无数人不屈不挠的向东航行,好歹欧洲到东方的航线,还是打开了,而本来还不成熟的罗盘等技术,也在无数次的航行中,逐渐地成熟起来,可以说,大航海时代已经来临! 如今的满刺加海峡,已经成了真正的黄金水道,每日数百艘船从此通过,运回了东方地丝绸和香料,运来的欧宫廷的各种珍宝,而巨大的利润,让整个南洋的经济水平迅速提高。由于实实在在的金银,彻底堵住了大臣们的嘴,也让多年来的重农抑商政策真正受到了挑战,没办法,随便一个跑海的人,挣的钱是种地的人几辈子都挣不了的,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那肯定比说教好使,现在萧统要担心的,却会是百姓不愿意种地了。 有了充足的银钱,早在三年前,萧统就下令在全台建立学堂,所有孩子的教育一律免费,而且学堂分科,进士,明经,算学,医术,园艺等等,当然,开始时有所轻视,都去读进士科是有的,不过由于萧统 部给予读其他学科的高额补助,每月三两银子,还是人才被迅速培养出来,而这些速成的人才,更是在萧统亲自部署,并且号召实施的“立足大台湾,建立新中原”的大规模建设计划的旗帜下,马上加入了轰轰烈烈的建设中,如今的台南,台北,高雄等地,再也不是昔日如渔村一般荒凉,而是达到了中国后世几百年都没有达到的水准。 比较麻烦的是,台湾的科技,每每离工业革命只有一步之遥,却终归还是差了那么点,如今磨镜,栽培,绘画等等技术都已经很是先进,而民间文风甚侬,民气相当开放,从萧统看来也有点子文艺复兴的意思,而军械司的一干人等目前造枪造炮已经轻车熟路,宋军已经有了一支前所未有的火器部队,只是,那蒸汽机,却是到了现在,还是做不出来。无奈,萧统也只得按奈下心中的情结,暂且押后,反正现在的生产力水平,已经不是对岸能比的了。 台湾依然在高速前进,而江南之地还是打得一塌糊涂。 七月二十五,混江龙突然放弃小茅山、九华山、烟墩山、黄泥洲各营垒,经高资、下蜀、东阳、石埠桥退至金陵东北燕子矶、观音门一带待命。 当混江龙军东援镇江之际,襄阳主将宋朝阳,突然率劲旅两万人回师。于二十六抵秣陵关一带。而此时的范文虎却是分兵四出,江南大营存兵不满八千人。 还嫌有些谨慎的邱寻为调动清军,指示宋朝阳务必隐匿行迹,采取声东击西战法,于八月初一分兵攻取东进苏、常的要道溧水。 大吃一惊的范文虎闻讯,唯恐苏杭有失,急派儿子范彪率军四千往救,江南大营兵力更加空虚,就在这时,邱寻即令混江龙会宋朝阳进攻。八月初三,混江龙部由燕子矾移营仙鹤门,于此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万事俱备,已经算之再算,确定了不会出岔子的邱寻,打出了最后一张牌,八月初四,白莲教教主亲率大军万余人,自金陵而出,越过龙脖子,另一队七八千人自神策门、太平门出城,占据大小水关及冯家边一带,与混江龙部对元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白莲教部众声势大振,混江龙带头高呼“万岁”,而一向谨慎的李千山这一次没有阻止,很快,白莲教全军高呼万岁,气势如虹。 得知自己中计的范文虎如五雷轰顶,急派副将王浚率两千人前往仙鹤门防堵。可是就在这一日,宋朝阳部亦赶到尧化门;仙鹤门一带,筑垒数十处,前锋抵达紫金山东黄马群,切断江南大营与仙鹤门之间的联系。范文虎见大营危在旦夕,急令范彪由溧水星夜赶回,并从丹阳、秣陵关等处调兵回援。八月初六天未明时,宋朝阳、混江龙派四五千人攻仙鹤门范彪营盘,稍后出兵数千包抄,激战至晚,大败元军,斩首三千余。是日萨哈出并桑布率三千人赶回大营,连夜在青马群筑营,欲堵白莲教西攻之路。 无奈,此时的白莲教早已杀红了眼,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八月初七晨,白莲军十数路猛攻青马群。与此同时,本该还在九江的高升,却突然率部出现在此,他一到战场,顾不得旅途劳顿,马上派兵数千出通济等门,直扑七桥瓮,对鞑子形成了合围之势。 这一次,范文虎却没有像昔日在宋朝时那般窝囊,他亲率两千精锐自孝陵卫大营往援,沿路吹吹打打,鼓乐齐鸣,似乎要与白莲决战。 午后,混江龙再次分军四五千人自灵谷寺翻紫金山攻破元军马队营盘,直逼孝陵卫;洪武、朝阳门白莲教分路出击,攻破孝陵卫附近大营20余座。接着各路白莲军合攻孝陵卫,鏖战数时,攻破范文虎大营,毙元军千余人。见大势已去,却还离宋朝阳部甚远的范文虎也不迂腐,在汇聚了范彪,萨哈出等人的残兵后,得众仍有两万人,却突然挥军北上,直趋浦口,守卫扬州的鹏振却马上告急,星夜来援,却不虞在严密的包围圈里露出了一道十里长的口子,范文虎趁机率部而出,跳出了邱寻吐了半升血,白了头发所编制的天罗地网,带着残兵经句容逃往丹阳,算是逃过一劫。 第十章定策出兵 获全胜的白莲教,终于打开了江南的新局面,已经被金陵长达数年的他们,终于看见了一举定江南的机会。书院 元廷也不是傻子,当白莲军开始大规模机动时,元廷并非没有反应,只是这一次,邱寻赌的实在太大,竟然不惜抽空襄阳,淮南一线的所有军队,来为金陵城外的战斗服务,这等胆略,奇qisuu.书确实出乎平叛主帅阿术的意料。 可是,如今既然已经是既成事实,阿术也没有怨天尤人,西线的阿里海牙也和他是老朋友了,虽不能说是心意相通,却也是早有默契,如今这般局势,他也自然能看清楚,白莲教虽然不惜一切的解了金陵之围,可是这样集中所有兵力于一处,也给西线造成了莫大的隐患。 八月初九,西线军先锋阔出率军三万猛攻樊城,大战三日,终因樊城内仅有守军不过三千,加上阔端切断了襄樊之间浮桥,终于,白莲守将,护法陈兵战死,元军攻克了这屹立已经三年多的名城。 第128章 士气大振的元军继续猛攻襄阳,襄阳守将宋朝阳此时还远在铜陵,城中仅有宋朝阳长子,年仅十七岁的宋中率军不到万人把守,不过好在宋朝阳临行前给他留下了三个锦囊,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可以拆开锦囊,按计行事。而襄阳城留下的,终归也是百战雄狮,加上襄阳城内百姓八万余人也都被紧急动员上城,因此一时间,襄阳暂且无虞。 同时,刚刚攻陷江陵的兀良台所部。于公安一代渡江,并且挥军北上,意图斩断武昌和襄阳间的关系,而阿里海牙也派偏师过来,自武阳关南下,兵临武昌城下。书院意图自然是要拔掉荆襄。 至于中路,这一次阿术亲自督战,率军三万围攻安庆,由于淮北淮南几乎已经全部失陷。目前安庆已经成为孤城,如果安庆失陷,金陵上游将在无险可守,因此那时邱寻虽然敢于调空安庆的军队,却不得不留了一手,昔日因为北伐军败而隐居数年地陈万水秘密前往安庆。担任城守,可是那阿术军何其精锐也。陈万水的压力那是相当的大啊。 东路军范文虎虽然溃败,却没有崩盘,颇知所进退的范文虎迅速收军南下,集中兵力保住苏杭一代,而玉昔帖木儿也马上赶来支持。虽然兵力仍显单薄,可是已经表明了和白莲教局部优势兵力决战的决心。 大陆的局面,已经到了最最有利于宋廷地情况了。机不可失,萧统马上于此时在朝会上公开提出,要趁此时机,反攻大陆! 如今朝臣的名单,和以往变化并不大,陆秀夫,张世杰,司徒不群等人依然各居其位,而马南宝依然当着他的台湾知府,不过这几年,萧统还是不知不觉的把采矿,垦荒,铸钱等等权力收归朝廷,而科举产生地进士们,有的在翰林院寻章摘句,也有的已经下放地方,去当了知县,成为所谓“百里侯”,而那司徒致远,倒算是志存高远,他还不顾司徒不群的反对,执意跑到了安南,当上了一个知县,可是不出一年,那司徒致远就发了,因为,他找到了金矿!而根据朝廷为了鼓励官民南下的政策,这意味着足足一成五的收益,归了他自己。书院 朝会上,照旧由匆匆由安南赶回来地张世杰根据情报介绍大陆的情况,而虎翼军指挥使张世英则前往安南,接替乃兄,张世杰自然是根据萧统给他地情报了,不过,大陆的局势不得不说,太令人振奋了,这么多年来白莲教势如破竹,一举拿下了江南半壁,当时不少人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可是萧统却强令他们暂且忍耐,如今再次提起此事,无疑,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果然,张世杰念书一般把消息说完后,司徒不群第一个站了出来,振臂道:“如今海内大乱,民心思治,我朝蛰居台岛五年余,如今已经是兵强马壮,三军用命,武器精良,万众一心,已是我军反 ,再造中华之时,老臣奏请陛下,于此时兴王师,除北伐,百姓必然箪食壶浆以待王师,如此则大事可定,天下可复,陛下有此万世之功,亦足可以肩比尧舜,成千古贤君也。” 司徒不群慷慨激昂的说完,那些文臣们,马上呼啦啦站出来一大片,纷纷高呼、 “请陛下大发王师,北定中原。” “微臣虽然只有五尺残躯,也愿投效军前,为陛下分忧。” “微臣也愿投笔从戎,杀鞑子,复中国。” …… 这一次,几乎所有的朝臣,都坚决支持开战,毕竟,他们等地,已经太久了。 萧统看了,自然甚是欣慰,五年了,岛上的群臣们并没有丧失血性,并没有忘记国仇家耻,并没有忘记华夷大防,他们念兹在兹的,依然是光复河山,这一最最伟大地使命! 陆秀夫面带微笑,持笏而立,很明显,他支持北伐,张世杰神色激动,双手握拳,很明显,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只有一个人,目前依然面沉如水,看不出喜乐来,他就是先前的状元,如今已经升为吏部侍郎的张浦。 那张浦自从当上了状元以后,简直是有了道德洁癣,平时不吃请不收礼,办事铁面无私,为人刚直不阿,萧统也很欣赏他,于是从翰林院修很快提到户部员外郎,再迁盐茶道御史,再升为吏部侍郎,可以说都是大肥缺,可是那张浦倒好,从来都是秉公处事,绝不有丝毫徇情,昔日曾有人前往张浦那破败的家里拜访,张浦居然不开门,说“有公事于有司衙门中谈,至于私事,本官无私事。” 这一消息,很快被有心事大肆传播,于是张浦那清廉之名,更是响彻全台,又有人听说张浦那糟糠之妻一直卧病在床,朝中曾有某大员想给他说一门亲事,甚至为了顾及张浦的名声,愿意把侄女给他做妾,张浦竟说“女子虽好,介之亦喜,然介之一日为官,则一日不愿为之,非矫情也,实介之自制甚差,恐坏道行也。” 不消说,这一番话,更让张浦的声望扶摇而上,一时间,把和他同科的进士们几乎全都比了下去。 如今张浦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没有表态,萧统不由有些好奇问道:“介之,你却缘何没有说话?” 张浦沉声道:“此时兴师讨逆,天之道不可违,张浦何须多说?只是张浦在想,兵者国家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不知陛下和诸位大臣,有无详细方略,有无具体措施,来打这场光复之仗?” 这话说的,可以说很是刻薄,隐隐在讽刺有些人一位务虚拍马屁了,果然,有些大臣脸上就已经挂不住了,隐隐有怨毒之色。 不过萧统却不能让这等时刻出不和谐的因素,忙缓颊道:“那是自然,张枢密等人,早已策划数年之久,只要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可以立即出发,后续粮草火药兵丁,全无问题,介之多虑了。” “微臣不甚懂军事,既然陛下说有把握,那自然最好,不过,微臣还有一事,请陛下慎思之,详虑之。” “你说。” “陛下,如今文丞相落入敌手已经六年之久,臣听闻多年来他坚贞不屈,一直和鞑子进行抗争,还写下了《正气歌》这等气壮山河的文字,如今我军既然要发大兵讨伐鞑虏,是不是要把文丞相给营救出来?” 寂静,绝对的寂静,张浦这话一说,一时间朝堂上几乎落针可闻。 第十一章密议(1) 统沉吟了许久,才在张浦灼灼的目光下,问道:“介丞相,却是何关系?” “回陛下,文丞相乃是微臣授业恩师,微臣家贫,无文丞相则无微臣之今日,如今陛下光复在即,也正是用人之时,微臣恳请陛下,想法请回文丞相。”张浦说着,眼圈马上就红了,原来这文天祥,却还是他老师,这一层萧统还真没注意,看起来,某些人最近工作是很不称职啊。 萧统听了,深吸一口气,道:“履善之忠贞浩气,朕自然知晓,只是你以为,却当如何为之?是以金帛赎之?以刀兵逼之?甚至派高手劫狱?” “这……”张浦顿时语塞,毕竟他还是书生,念兹在兹的,是如果把大宋朝的风骨请回来,让自己能够在恩师面前尽尽孝道罢了,可是真要怎么把文天祥弄出来,却是他没有考虑的。 他没有考虑,不代表萧统没有考虑,事实上这几年,萧统就一直在打文天祥的牌,由于文天祥至今未降,因此目前士林还是心向大宋,单单是冲着这一条,文天祥就不能让他在大都的天牢里窝着。 当然,如果情势所逼,或者文天祥自己站不对路子,萧统也愿意让他当一个真正的“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忠臣,君子总归要成人之美么。 因此,萧统见群臣没有说话,自然朗声道:“列位臣工且宽心,那文丞相乃是大宋养士三百年之精华,如今身陷,依然坚贞不屈。此乃天下官员士子之楷模,朕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一有时机,必然倾全力营救文丞相。” “吾皇万岁万万岁。”面对皇帝如此慷慨激昂的表态,他们还能说什么呢?自然也只有山呼万岁了,而张浦不消说。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如此,出兵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那么既然是一定要打得。接下来要讨论地,就该是怎么打的问题,不消说群臣自然又是发言踊跃,各抒己见,有主张动用水军,突然于河北登陆。直捣鞑子腹心的,有主张就近登陆。以福建为根据地,然后徐图北伐的,还有主张自杭州湾登陆,先光复临安的。 当然,大多人的建议。基本还是以获取根据地为根本,然后徐徐发展地,主张一蹴而就的。毕竟都是年轻人,难免脑子发热了些,于是,众人也很快形成了共识,那就是取江南为根据地,不过核心不是临安,而是白莲教占据的金陵,毕竟金陵乃是六朝古都,虎踞龙盘,颇有天子之气,而且这么多年白莲教一直占据着这里,群臣们也心里有数。 然后有了金陵,苏杭为鱼米财赋之乡,荆襄淮泗为屏障,然后就可以出军平定两广西南,肃清白莲余部,然后就可以与元并分天下,时机合适的时候,自然就能出兵北伐,一统天下。 既然是作战,自然是要将朝廷由和平体制转入战时体制,可是这么一来,问题就比较大了,毕竟谁都知道,打仗正是建功立业地好时候,谁都想参合一下,也好为子孙留点本钱,可是有打仗的自然也有后勤的,谁都愿意上前线,至少是和前线相关的,捞取点功劳不是? 当然,这等涉及如此巨大利益分配的事情,自然不是朝堂上辩论吵嘴能厘清的,自然还需要些时日,不过,时间已经不多了,如今白莲已经有向苏杭进军地趋势,而蒙古人也正要发动全力的进攻,不论是白莲教站稳江南,还是鞑子击溃白莲,这对宋廷都是不利地,萧统好容易造出一个鞑子在南北两线都处于僵持的局面,岂能就这么放过? 第129章 自然,今日朝会完了,张世杰陆秀夫等人,还是要和萧统开个会的,他们可是目前的核心力量,区别在于,等到三人落座时却发现,这一次,以往的三人会议,变成了四人。 “微臣清远军指挥使,天机阁总督头张贵,参见陛下。”坐在那里地汉子一身便服,却是对张陆二人只是淡淡点头。 张陆二人何等精明,见状自然明白这人是干什么的,因此也十分热络和他张贵寒暄,只是那张贵却是一直板着脸,没有什么表示。 萧统见了,只是淡淡道:“目前大陆的有些琐事,基本上是张贵管着。”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些话就不必明说,点到就可以了,皇帝这么一说,二人自然也就明白了,看张贵地眼光也就越发的凝重起来。 “今天叫你们三个过来,就是说,朕心已绝,一定要在两个月内出兵大陆,你们几个说说,该怎么做。”萧统扫视了三人一眼后,徐徐说道。 “微臣乃是文臣,军机之事不甚了然,微臣所能做的,也就是确保前线将士吃饱穿暖枪能响。”陆秀夫倒是首先表态,只是他的话,却逗得三人俱是莞尔。 “微臣以为,倒不如尽起水军,则杭州湾登陆,先取临安旧都以振奋人心,然后全军径取金陵,扬州,有火器之利,水军之强,当无问题,过冬后,则可坚守长江防线,同时南下收复两广一线,然后再图时机。” 见萧统沉吟不语,张世杰又说道:“臣愿为先锋,率军登陆取杭州,为陛下光复行在。”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贵却突然说道:“鞑子近日可能会有动作,某人将要南下,玉昔帖木儿要有动作。” “什么?” “消息准确么?” 这话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子一般,马上让在场的几人都紧张起来。 萧统沉吟一下,挥挥手,道:“你且慢慢说,二位也不必如此,朕自有计较。” 第十二章密议(2) 于元廷内部的情况,三人自然也是心里有数,目前元说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派系,太子真金和阿合马是两股势力的旗帜,而两方势力的斗争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很是激化了,若不是这几年江南塞北都是烽火连天,还不定要争到什么时候呢。 这一次,居然有人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离开大都,前往杭州这等敏感的地方,着实惹人遐想。 “他既然敢来,你们也不必担心,总归不会坏了事情。”见众人面色凝重,萧统不由笑道。 “不然,陛下,若是这人临阵反水……”陆秀夫还是有些忧虑,“他选择此时南下,着实可疑,微臣委实担心的紧啊。” “担心?不必,朕岂能不知此人之用心?朕和此人无非是互相利用罢了,不过,想占朕的便宜,却也没有这么容易呢,万一他若是敢耍花招?哼,朕的五千火枪兵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萧统神色一凛,三人不由微微低头,多年来的积威,让萧统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还晕船的小孩了。 “此外,此次北伐,朕,要御驾亲征。” 这一次宣示,比方才张贵的消息,还要让人震撼,皇帝为光复之战而御驾亲征,如此之号召力,如此之感召力,自然非同一般,而张陆等人都是明理之人,自然也不会像有些人一样跪地哭求,大呼不可。只是既然是御驾亲征,皇帝打仗,那是只能胜利,不能失败的。 张世杰陆秀夫自然都是表示赞同,因为以目前的形式看,只有皇帝亲自挂帅,统领三军,才能最大限度的凝聚人心,恢弘士气。号召民众,倒是张贵最先表态:”陛下,天机阁必然誓死保卫陛下周全。” 他的意思,别人当然也明白,萧统身处万军之中。一般人自然奈何不了他,他所指的,自然也就是鞑子高手的行刺了,昔日这样的事情可不少,不论是岳武穆还是孟:是万乘之尊。自然更不能轻视。 如今既然是天机阁都表态了。张陆二人也只能说一句“陛下千金之躯,安危系于大人一身了”。 关于详细作战计划,那就不是现在讨论的问题了,萧统还是建议成立专门地统帅部,将相关军政人员编列进来。统合作战事宜,集中指挥,这样一来也便于自己渗透影响力。不能事事都让将军们说了算,当然,也不能再搞文臣统军操作一切的法子,总之,萧统必须确保这一次战争战略上要先进,战术上要精微,操作上要审慎,力求打好这数千年来第一中兴之仗。 说完了这个,陆秀夫突然间有些忸怩,萧统看了,不由有些奇怪问道:“君实,有何事却不言之于朕?” 陆秀夫犹豫一下,才拱手道:“陛下,如今正是我朝光复之天赐良机,陛下愿披坚执锐,亲临前线,更是将士之福,百姓之幸,然陛下毕竟乃是冲龄践祚,虽然少年老成,然犹有……犹有诸多事端,不若趁此之时行大婚,加冠冕,以振奋民心,名正言顺。” 此话一出,张世杰立即附议,而张贵也表示赞同。 大婚标志着成家,加冠以为着成年,只有成家的成年人,才能名正言顺的治理天下,这可以说是一个当皇帝的人必须走地一步,只是如今,真正来了,却还是让萧统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 “君实……君实所言甚是,那……那君实就和张枢密,苏醒,徐宗仁等操办之,务必搞得让天下百姓满意,让朕满意。”萧统有些结结巴巴说道,毕竟,谁提到结婚能不紧张呢?更何况还有一个在古代意义无比重大的加冠仪式。 当然,萧统还没有年满二十岁,可是由于自己是君主,是可以抢冠的,这样一来,自己就是完完全全的成年人,可以乾纲独断了。 虽然这几年,自己已经行使了皇帝之权,可是还不完整,许多事情依然是陆秀夫地中书省来操作,有些奏章还是行蓝批,而自从自己行冠以后,就是彻底的名正言顺地亲政,就可以行朱批了,这无疑更利于自己贯彻自己地意志。 在三人一番恭贺后,陆秀夫则提出了一个很是敏感的问题:“请问陛下,后宫可是按照成例,广选佳丽以充实之?” 陆秀夫的意思,其实不单单是问选妃建宫等等,按照宫廷规矩,萧统的后宫将会有至尊皇后一名名,级别堪比丞相,爵比诸侯王。然后还会有正一品的婕妤两名视上卿,爵比列侯,此外七七八八地女子还有不少。 可是,里头,张世杰和陆秀夫的闺女都随侍太后左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出意外,那皇后人选,就该从这二人里头出来,虽然说张世杰陆秀夫多年来合作也算愉快,可是谁没点私心?谁不想当国丈?那张芷嫣乃是厓山危难之时皇帝亲自开口地,可是台岛建设之日宣了那陆英,难道就低人一等么? 不得不说,这算是给萧统出了个难题,还是二人都当面的时候,答应谁,恐怕另一个心里都是会有的,虽然萧统不讳言,与二女相交,政治上考量很大,可是这二女确实也是万千难求的绝色佳丽,况且,单从二女的观感来说,一个妩媚妖娆,一个清纯娴淑,一个知书达礼,一个见解不凡,萧统心里,一时间竟然不分轩轾。 第十三章加冠 礼,是民族嘉礼的一种。是汉族男性的成年礼。冠礼表示男女青年至一定年龄,性已经成熟,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参加各项活动。而作为天子来说,尤其是萧统这样的冲龄践祚而上无长君的皇帝,冠礼是怎么强调也不过分的。 按照程序,萧统所要行的冠礼乃是四加之礼,也就是仿汉制的做法,初加布冠,象征将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务,即拥有人治权。布冠为太古之制,冠礼首先加布冠,表示不忘本初;再加皮,象征将介入兵事,拥有兵权,所以加皮的同时往往配剑;三加爵,拥有祭祀权,即为社会地位的最高层次。最后,还有一个通天冠。 经过君臣商议,萧统决定在台南皇宫门口的广场上筑高台,公开行三加之礼,并且昭告天下,让天下士民百姓来观礼,这当然也有振奋士气,凝聚民心的作用。 祥兴七年八月二十,乃是礼部所选的黄道吉日,就在这一天,大宋祥兴天子赵昺,将要在这里,加冠,加延,加冕,正式宣布他们的少年天子,从此已经成年,虽然,他只有十四岁。 全台湾沸腾了,由于这一次,陆秀夫专门指示下去,全台湾各地知县,要组织当地贤达良民,前往台南观礼,因此原本就有将近百万人口的的台南,如今更是人山人海,酒楼茶馆妓院早就人满为患,大家都想看看这少年天子的英姿。 只是,一个粗劣汉子的一句话,却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思绪。 “度宗皇帝他们都已经上了天,宗室也都留在大陆,如今却是谁去给皇上加冠呢?” 是啊,如今宗室都被蒲寿庚杀完了,还有谁能给皇帝加冠呢?肯定不能是外姓人啊!众人一琢磨。竟然发现这个问题,是如此严峻,因为按照规矩,皇子和亲王加冠,都得由皇帝或者皇族里辈份最高的人行礼。可是那萧统出生时度宗皇帝已经朝不保夕,后来他哥赵罡也早早死了,叔叔伯伯辈的也都在泉州被杀完了,如今哪里找得出长辈来给他加冠? 这个问题,陆秀夫等人也一直苦恼呢。可是萧统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却突然灵机一动。道:“有了。” “如何?” 萧统唤过陆秀夫。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没想到陆秀夫却是面有难色,显然很是难做,萧统却又比划了一番,这才换的陆秀夫点头。 第130章 先前的告礼、见祠堂、章祝版。戒宾,宿宾等等,自然都是由臣子们操作。自然也都有盛大的仪式,陆秀夫亲自代表皇帝前往祖庙,拜祭祖先,至于其他地布置等等,不必多提。 仪式终于开始了,最先的自然还是冗长的祭文一般的东西,礼部尚书徐宗仁摇头晃脑的在那里抑扬顿挫,骈四骊六,而萧统一身衮服,却也只好老老实实在那听着,他知道,今儿一天,他必须一直安生着。 等到徐宗仁念完,萧统率领群臣祭拜天地祖宗后,司仪张浦拉长着嗓子,高呼道:“按礼,冠者,成人之道也,故帝王重之。自天子至庶人皆有冠礼。周文王十二而冠,成王十五而冠,此天子之冠礼也。古之士礼,服必三加弥尊,所以喻其志。至于天子诸侯加数无文者,将以践临人,尊极德成,不复与士以加喻勉为义,传天子之年,近则十二,远则十五,必冠矣,今日既是也!” 接着,乐工自然是按成例撞太簇之钟,设金石之乐,撞黄钟之宫,奏太和之乐。而这时,太师陆秀夫入门,奏舒和之乐。 陆秀夫高高举起装着五谷之酒地,张浦高呼“受天地之精华,汇日月之灵气”,于是皇帝受,奏休和之乐。 接下来,萧统再在少师黎明普的主持下换上了元服,接下来,自然就是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要真正给皇帝加冠了,大部分臣子和百姓,都想知道,今日给萧统加冠的,却是何方神圣? “请太后就礼位,陛下就受礼位。”张浦中气十足的声音,马上被无数人同声朗道,也籍此传遍了全场! 谜底终于揭晓了,给皇帝行冠礼地,居然是杨太后! 女子来行冠礼?这可以么?合适么?众人震惊了。 款款 杨太后一身宫装,自然是妩媚妖娆,风华绝代,只是却神色凝重,步履稳健,也让众人暂时压下了心中地好奇,静静地看着。 萧统立于专门编织的席子右边,面向席。儿有赞者取栉掠,置于席左,兴,立于将冠者之左。随着徐宗仁的号子声,群臣一起向萧统作揖,只是这一次行的却不是君臣礼,而是对于一个即将成年人的恭敬,而萧统则是即席跪下。 杨太后终于出场了,她神色自若地在金洗里面手,然后面朝祖先恭敬作揖,却不是女子当行的敛衽,而是男子之礼,下面眼尖的人看了,不由若有所思。 “国将倾颓,四海民沸,历代先君为国之故,由民之因,皆在地下不复存也,赵宋皇家,今日唯有孤儿寡母若斯,然杨氏虽为女流,然所谓既嫁从夫,夫君不在,行此礼者,舍我其所?” 说罢,杨太后高高举起天子专用地玄冠朱组缨,给萧统戴了上去,而旁边两名侍者,则加上了相配的士玄端。 接下来,杨太后却当众由人伺候着穿上了银色轻甲,大红披风,腰间也悬上了三尺龙泉之剑。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不知所谓。 “铿”的一声,杨太后奋力拔出了龙泉剑,显然这剑对于她这等千娇百媚的女子来说,有些沉重,嫩白的小脸都有些涨红,可是,她还是按照规矩,高擎龙泉剑,剑尖指天。 “三尺龙泉,诛杀叛逆,杨氏虽然女子,然大宋天威,必将光复中华,哀家与皇帝乃赵宋最后血脉,不敢忘也,愿以此三尺之剑,再造中华!” 台下沸腾了!虽然很多人不一定听清楚了杨太后说了些什么,可是太后披坚执锐,巾帼不让须眉,先前一番话更是豪气干云,此举怎能不让人热血沸腾,加之天机阁无数人在下面推波助澜,于是乎在众人山呼万岁中,在徐宗仁“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的声音里,杨太后给萧统戴上了皮,然后,自然也需换上素白色的上衣和腰间打褶的素白色下裳构成的皮服。 按照过去的规矩,这些换衣服的过程是要在东房举行的,不过基于萧统的政治考量,这一次却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于众目睽睽之间换衣服,萧统还是总觉得有些许别扭。 至于加爵时,却没有什么意外了,杨太后在冗长的说辞后,给萧统戴了上去,可是,就在将要加通天冠时,却出了意外。 杨后正要给萧统戴上象征天子之冠的溜金盘龙通天冠时,异变陡生,一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手持利刃跳到高台之上,朗声道:“宋朝皇帝如今行冠礼,很好,很好。” “有刺客!”凄厉的喊叫声响彻全场,没想到那人却仰天长笑,道:“今儿咱家就要让你这小皇帝加不成冠,还要弑了你这昏君!” 说罢,挺剑飞身而出,那宝剑的光芒,却是闪烁的让众人几乎闭眼。 就在旁边士卒多有鞭长莫及之时,只见小皇帝却从杨太后手中“从容”接过龙泉宝剑,“铛”的一声大响,便和黑衣人的剑碰在一起,然后只看见皇帝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弧线,便巧妙绕开了黑衣人的宝剑,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你……你这小儿……”黑衣人满脸的不可置信,豆大的汗珠马上从额头渗了出来,看起来离死不远了。 下面众人马上迸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而随之赶上的禁卫军马上用长輯把黑衣人堵在了中央。 “末将护驾来迟,请陛下賜臣死罪。”一名青年将军匆匆赶到,跪地说道。”这事暂且不谈,此人竟然敢刺杀于朕,当真是罪大恶极,将其不必审问,当场斩首。“ “末将遵命!” 接着,随着一声惨叫,那将军便碰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还隐然有血迹,“请陛下观之。” 萧统厌恶的看了一眼,便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而场下的群众早已被台上一时数变的景象惊呆了,甚至来不及尖叫和乱跑。 第二百六十七章重回帝都 于回来了。 卡洛斯遥望着远处的尖塔,表情淡漠。爱琳有些迷惑的轻轻拉着卡洛斯的手,转过小脑袋望望眼前繁华的城市,又望望卡洛斯。斯薇法的脸上则依旧带着优雅温柔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精灵则怀抱着星鹰,不安的窥视着卡洛斯,猜想这位法师会不会想在整个大陆最为繁华的都市,甚至连精灵都有所耳闻的地方再来一场屠杀。 “帝都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身为灵体状态的爱拉不由疑惑的问道,同时皱起眉头。 “我先警告你,这里可是整个大陆上唯一一个聚集了数个传奇强者的城市,你可千万别想在这里乱来。如果你有这样打算的话,那么我和爱琳退出。我可不想让她卷入那么危险的斗争里去,就算你曾经杀掉过海姆的化身,也绝对不可能会是数个传奇强者联合起来的对手。” “你究竟把我看成什么,染着金发穿着鼻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么?” 卡洛斯头也不回的应战。而听到这里,爱拉则冷哼着叹了口气。 “不过幸好你穿的那乱七八糟的衣服也看不出来你是个法师,这个地方和其它地方不同。不属于‘眺望万物的尖塔’的法师是不允许进入这座城市的。当然或许一位传奇法师是个例外,或许不是。总之,我希望你现在能够多用点脑子,而不是走到哪里打到哪里。” “对于一个不走路而要打破墙向前冲的家伙来说,这些话真是异常的没有说服力。” 卡洛斯打了个响指,他也回忆起自己当初就是因为穿着希莉尔父亲的法袍满大街转才被迫在街道上和这个世界的法师来了第一场友谊赛。话说回来在日后的行程中卡洛斯偶尔也会产生疑问,不过随即很快便扔到了脑后。现在听到爱拉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当然,这个规定看起来有些霸道,而且法师想要进城倒也不难,只要不穿法师袍的话混进去倒也不成问题。但是法师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如果他们真的肯脱下身上那件烂袍子,也只会再穿一件新地———而不是随便找几个农夫渔民的衣服来混。不得不说,这个规定看起来很蛮不讲理和漏洞百出,但是事实上也挺有用的。 大概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吧。 在入城时卡洛斯一行人果然没有受到什么妨碍,而他也很难得的没有使用魔法。毕竟在这里很明显地架设了某种感知结界,如果擅自出手的话,产生的波动恐怕会引来不少法师的关注。更何况,还有那两个小鬼在………不管怎么说,如果在这里闹出什么事的话。肯定会很难收场。 “斯薇法。” 甚至没有来得及进入回忆模式,卡洛斯便向斯薇法下达了命令。 “你带她们去找一家旅店住下。” “主人。我们不回家吗?” 斯薇法略微歪着头。显然不太了解卡洛斯地意思。 “没错,暂时是这样。” 卡洛斯抬起头望了一下高耸入云的法师塔,嘴角微翘。 “喂,雄性。” 爱拉不满地抱怨道。 “不要想着些奇怪地事情啊,我可不想被你卷入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 “我只是要去喝杯茶。” 卡洛斯说着。耸耸肩膀,接着他甚至没有回一下头,就这样径自向高塔所在的方向走去。 眺望万物的尖塔。 这座高塔很明显已经承载了上千年的风雨。沧桑地历史感和厚重的塔身仅仅是向上望去也给人一种仿佛直通天顶的晕眩感。门口连半个守卫都没有,和希莉尔第一次来这里时几乎完全相同。卡洛斯盯着眼前沉重地橡木门扉,伸出手去推了一推,但是门却仿佛铁铸的一般完全推不开。 第131章 而卡洛斯则收回手,相当不满的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门。 “搞什么鬼,请我来喝茶,却又不开门。” 说着,卡洛斯冷哼一声,接着他右手轻轻一动,一阵白光从卡洛斯的手掌中心放出,而卡洛斯就那样握着这团白光将手放在厚重的木门上。伴随一声沉重而又明亮的声响,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哼,连个服务生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咖啡厅?” 很明显卡洛斯相当不满意这里的服务质量,看来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会想要去投诉。不过现在的卡洛斯依旧是那幅爱理不理的样子,走进了眺望万物的尖塔内部。富丽堂皇,充满着神秘感雕 厅在一瞬间吸引了卡洛斯的眼球,他不由自主的打量魔力的符号和文字,很明显它们被摆放在这里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好看和吸引眼球而已。这些文字和符号错综复杂,相互交融而又分离,很明显,只要一个咒文,就足以激发它们。而且从这些魔法阵的形状来看,内里隐藏的能量显然也不是那么友好。 卡洛斯走过两个已经完全准备完毕,只等着激活就可以行使守护职责的石魔像,它们依旧是冰冷冷的跪在台座上,丝毫没有象要处罚这个擅自入内的入侵者的意思。相反,就在卡洛斯踏上阶梯的一瞬间,大厅中的传送魔法阵骤然发射出了光芒。很明显,这是一种邀请。但是卡洛斯却并没有领情,他后退半步,同时伸手在空中划过,顿时一道传送门在虚空中打开。接着卡洛斯又望了一眼那个散发着白光的魔法阵,便转身走进了传送门里。 “我还以为你会对主人更有礼貌一点。” 当卡洛斯从传送门中踏出时,迎接他的正是奥术之主那张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以及那不管怎么听都严肃不起来的声音。 “如果一个男人邀请你喝下午茶,你会对他很礼貌么?” 卡洛斯说着,便随意坐进了沙发之中,甚至半点都没有表示出对对方的礼貌。 “好了,全身裹在黑布里的变态,你邀请我来喝茶,可是我连茶杯和茶点都没有看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要和我谈礼节?” “这对一个失约的小鬼来说应该算是相当合适的惩罚才对。” 奥术之主说着,轻轻动了一下指头,接着热气腾腾的茶和小点心便出现在了卡洛斯的面前。而卡洛斯则端起茶杯,仔细端详了半天之后这才慢慢喝了一口,当他停下动作时,奥术之主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 “听清楚了,小鬼,我是奥术之主。所以我很宽宏大量的原谅你这么晚才来赴约,而且我也明白你的感受,如果一个男人想要请我去喝下午茶,我也会鸡皮掉一地的。当然,如果有美丽的小姐做陪自然另当别论,比如希莉尔那个小妞………” 卡洛斯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把她叫过来?两个大男人喝茶的确是………我对男人可没有半点兴趣。” “我也没有,所以打算速战速决。” 卡洛斯放下茶杯,盯着那团黑,虽然他从里面也看不出什么来。 “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同为奥法艺术的使用者,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奥术之主的声音听起来象是在笑,但是看不到脸的笑容可不怎么让人自在。 “我只是想看点东西而已。” 伴随着奥术之主的说话,原本阴暗的空间随即退去,铺天盖地的白色在瞬间涂抹了一切,本来看起来并不大的房间此刻却象是望不到边际。宛如幽影位面的戈壁一般,无边无际。身着黑衣的两人在全白的世界中看起来是那么刺眼,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卡洛斯却依然是那幅悠闲的样子,他放下茶杯,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希望你不会哭着回去找妈妈。” 七彩的光芒在卡洛斯的指尖闪动,瞬间化为喷射而出的彩色哄光,射向了奥术之主。而奥术之主身上的黑袍也在同时暴发,三层各种颜色及不同类型的防护法术出现在他的身前,几乎与此同时,卡洛斯的身体旁边也浮现出了淡淡的光圈。将从奥术之主那里射来的魔法飞弹彻底消除,而同样,卡洛斯所放出的彩色虹光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它们在攻击到目标之前便被淡淡的魔法灵光化为了虚无。 双方在试探对方的瞬间同时完成了对自身的防御,如果那些中低阶法师在这里的话,仅仅是刚才那一个照面的相互试探就足以让他们受益非浅。卡洛斯露出毫无掩饰的疯狂笑容,望着眼前的奥术之主。而奥术之主则嘿嘿怪笑着,同时从手掌中心翻出了一把古老的法杖。 “这就对了,我见到男人就想动手,看来你也是一样。” “或许吧。” 卡洛斯后退了几步,接着他左手的戒指开始闪动,无数电光从中喷射而出,缠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换句话来说,不动手怎么知道呢?不对么?” 第十四章成人演说 诸位!”萧统一挥手,刚刚加冠加冕加延的少年天子完全是成熟打扮,而见他挥手,众人自然也安静了下来。 按照惯例,皇帝说话,那根据奇怪图纸绘制出的几个铜喇叭自然也摆到了他面前,也就是原始的扩音器了。萧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如今海内蒙尘,鞑奴窃器,荼毒中华已有十余年也。” 试了试声音,看起来扩音效果不错,而下面的官民们显然对这种演讲也没有听闻,因此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萧统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朕虽冲龄践祚,蛰伏台岛五年之久,如今兵甲已足,大军已备,粮草已丰,正是提锐旅,渡沧海,光复中原之际,大家说对不对?!” “对!”下面的群众果然很配合的高呼着,萧统自然晓得这是谁的功劳,没办法,想要煽动群众就必须组织群众,而组织群众对于被荼毒多年的萧统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萧统见群众欢呼一阵,声势稍缓,便轻轻挥手,下面的人也就稍微安静了一点,“诸位臣民,方才,鞑奴居然不自量力,意图派人行刺于朕,如今已被诛杀,朕决定,将此人首级悬于旗杆之上,以祭我军必胜之道,大家说好不好?” “好!”不消说又是一阵山呼海啸。在下面的百姓看来,刚刚加冠的天子一身甲冑,手持长剑,声如洪钟,神情坚毅,在金色阳光普照之下,隐然一股天子之气,蓬勃而出…… “昔日陆放翁临终有诗,云: 死去原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你们都还记得吗?告诉朕。你们还记得吗?”萧统就像后世某些人在造势晚会时做的那样,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大声做倾听状。 这一举动果然有效。下面的百姓纷纷高呼“我们记得”,“死也不敢忘”。 见群众情绪再创新高,萧统马上神色一肃,道:“自从靖康以来,我大宋历代先君,虽然是夙兴夜寐朝乾夕,我大宋军民虽然是不屈不挠坚贞忠毅,无奈鞑子猖獗,天不在我。遂有如此局面,可是,难道我们认命了吗?难道我们的兄弟姐妹们。被鞑子欺侮凌辱,我们的祖先宗庙被鞑子践踏。这些都算了么?都可以一笔勾销了么?” “我们决不能忘记!”有人振臂而呼,众人马上响应。 “不错!”萧统挥手,朗声道:“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忘记仇恨就意味着数典。所幸天命毕竟有所归。如今,台岛之上兵精粮足。大陆之上民心思顺,朕乃是皇天后土之所遣,正要率天下百姓光复河山!今日,朕要向天下士民百姓郑重宣示,朕,不日将亲率大军五十万,渡海北伐,直捣幽燕,再造中华!”萧统“铿”的擎出长剑,遥指东北,寒光四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下面的天机阁人员们也想不出什么新词了,也只好发动百姓山呼万岁了,不过这一次却没有费什么力气,毕竟皇帝公开站出来用大喇叭演说,这一套应付这时候的百姓还是太容易了,不少天机阁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入戏”了,而放眼望去,下面已经跪倒一片,无数的耆老已经泪流满面。 这时,萧统悄悄对旁边也一脸激动的陆秀夫道:“差不多了,该收场了。” 于是,便由陆秀夫出面,宣布今日皇帝将大开筵席,款待前来观礼地官民百姓,一下子众人齐声高呼,而当撞蕤宾之钟,奏太和之乐后,也就宣布着这次耗银八十万两的盛大仪式,就这样结束了。 从今日日,萧统不再是年少的幼帝了,他已经加冠成年,成为堂堂正正的大宋天子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目前,从法理来说,萧统已经是完全掌权,自然也就该完全负责,大宋的兴衰,自此决于萧统之手。 按照规定,从此陆秀夫等人就没有行蓝批之权了,所有的奏章都必须经萧统的手了,而为了避免权力分散,萧统还专门收回了中书省抄送的权力,自从以后,天下官员的奏章,萧统不特批,就没有别人看得见,可以说皇权是高度集中。 可是,刚刚完全批阅奏章一天,萧统就差点疯掉,不过是台岛十七县加上安南和南洋地奏章就有一百多份,据说这还是算少的,所幸安南目前算是高度自治,一般的事情总督张世英就能拍板,而南洋地行政事情萧统也不想管,这才让萧统能在午夜将将把事情整完,不然他就别想睡觉了。 可是,事情总归是无比多的,经与张世杰和陆秀夫商议后,最终定为,九九重阳之日,出兵北伐! 第132章 既然马上就让转入作战,那么目前地体制也就得迅速转轨,萧统亲征得事情也已经定了下来,那么统帅部里必然有的人,就是皇帝,枢密使张世杰,前将军范武雄,新擢兵部尚书杨肇,威武将军杨亮节,奋击将军安丰,而至于陆秀夫,自然还是要留守台岛,居中策应。 至于谋臣,萧统思来想去,却还真没有合适人选,不过一想也对,如果说南宋当年要是有足够数量和质量的策士,也不至于被赶到了这台岛之上,想想随军地这些人数量和质量,也大抵够了,再者,还有张陆二女,必要地时候也能起到一点作用,算上自己,基本上是能应付一时地。 萧统没有忘记的是,自己还有两手好棋,却是一直埋在那里没有动呢,相信再不等多久,就能让这个天下天翻地覆! 第十五章心结肇始 南会战结束,由于邱寻集中兵力,在扬州,浦口一线阵,阿术攻之不利,想要趁白莲疲惫之机一举攻克金陵的想法终于落空,而在西线,虽然樊城失守,可是由于襄阳和武昌依然还在白莲手上,而南郡北上的元军终于还是没能渡过汉水,反而在白莲背水列阵之下,遭到不小的挫折,不得已退回云梦以南,这样一来,阔端从大别山切入的军队就成了孤军,不得已重新北撤,白莲教西线暂时无虞。 而中线,在反复血战了半年后,白莲教终于还是守住了这江上第一要塞,而高升还趁机巩固了湖口和九江,虽然淮北尽失,庐州寿州已经完蛋,不过算起账来,白莲拔掉了江南,江北大营,总体来说还是赚得。 只是李千山这时,却是主张一鼓作气,夺取苏杭,没想到他这一提议,却遭到了自邱寻而下几乎所有人的反对,他们的意见也很简单,大军久战,伤亡惨重,单是扫清金陵外围和拔掉江南,江北大营,白莲教就伤亡近十万人,不少从淮南起兵时的老部队,基本都被打残了,由此可见,那元军的战斗力,当真不可小觑,须知事后打扫战场才知道,元军真正死亡的,也就是三万人出头罢了,而谁都知道,打白莲虽然元军不太敢用新附军,可是那探马赤军里比较弱的部分,可是全调来了,而仅有的少数宿卫军,除了在武阳关让混江龙占了便宜外,基本上连创白莲,若不是他们为了保存实力或者地形严重不利的话,很可能邱寻这一次的冒险就要给白莲带来莫大的祸患。 这一次在众人固请之下,李千山虽然收回了自己的意见,决定修整一段时间再攻苏杭,反正苏杭也不是真能守得住的地方,不过。他对众人的不满,那是显而易见的,而邱寻等人自然也趁机或称病或出戍。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李千山如今大破元军的消息,却也传遍天下,一时间自然是声威大震,不少人自然都亲自来到金陵投效,而为了扩大自己地实力,李千山也就来者不具,可是,这也很快就出了问题。 人一多。自然也就良不齐,而战争时代,为了争取人心计。肯定也不可能有着详细的甄别和审查措施,自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收了进来。况且,如今白莲教控制地地方也不小了,地方州县也需要人去管。白莲教虽然储备人才已经多年。可是能信弥勒的人里头。那读书人还是实在太少,远远不能满足所需。没法子,对于来投效的读书人,李千山自然是一律奉为上宾,稍微考核也就给予重任。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些个此时来投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投机分子,来了以后几句“主公”,马上就让李千山浑身都酥了,然后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把李千山描述为“真龙天子”,“天命所归”,马上李千山就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了。 很快,那种“江山打下来了就要好好享受”,“江南山好水好姑娘好”的论调,马上就充斥着白莲教上下,虽然因为某个人的缘故,李千山倒不会向某些领袖那样大选美女,不过,宫室那是要盖的,珍馐那是要吃的,好玩意那也是要进贡滴。 当然,这些李千山自然不会忘了兄弟们,于是乎很快金陵城就开始大兴土木,大家伙都住上了好房子,自然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怨言,那,兄弟们打江山辛辛苦苦的,总得有个家有个女人暖炕头不是?于是乎原本一直军纪肃然地金陵城内,开始出现了强抢民女的行为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口子,就不可能收得住,很快,大街小巷充斥着喊叫声,哭闹声,裂帛声,金陵的百姓发现,原来一直对百姓秋毫无犯地他们变了,变得凶恶了,他们清澈的眼神变了,变得浑浊了,他们稳健地步履变了,变得虚浮了。 邱寻得知消息,其实还是很及时的,可是,等他心急火燎的跑到李千山那里时,心却凉了半截。 那李千山半躺在虎皮椅子上,眉开眼笑地打着拍子,前面小台上,一个俊俏小官脸画得跟鬼似地正在那里咿咿呀呀地乱扭,邱寻看了,差点没吐出来。而陪作在李千山身边的中年人,自然就是最近新进得宠地书生侯振德。 “教主,伯玉……”邱寻却是对侯振德理也不理,直接对李千山说话。 “诶诶诶,伯玉,你看你看。”李千山马上来了精神,坐起身来道:“这小倌儿不错吧,啧啧,听说在大都他都是名谱儿呢,你听那嗓子,多细腻?那小腰,扭的多欢实?” 此时的李千山,堆着猥琐的笑,看起来就像嫖客一般,哪里还有昔日号令群雄的威风?邱寻看了,心中又是一冷,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 整理了下思路,邱寻忙道:“教主,近日教中弟兄们的纪律大有松弛,仅是昨日,伯玉便听闻有八十多起强抢民女事件,其中已经有四十多人死亡,教主,所谓纪不严则失民心,失民心则事不济,伯玉恐事情一旦不可收拾,则后果不虞啊。” 李千山听了,目光却又转到了正在扭着的那个小倌儿身上,不咸不淡说道:“弟兄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该成家了,想必他们只是热情了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教主,那是强抢民女,不是娶亲之事,请教主明察!”邱寻神色显得很是急切。 “哎哟,邱大军师啊,这事情也值得您专门跑一趟,呵呵,您不知道啊,这民间办事情,好多时候是跟咱们读书人不一样的,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如今好多地儿啊,那还是抢亲呢,娘儿们放出去一跑,大家伙儿就追啊追追追,谁追上了,嘿,这就是谁的媳妇儿。”那侯振德却是眯着眼睛,笑嘻嘻说道。 “你……”邱寻一时语塞,居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神色甚为愤怒,而那侯振德则是满脸堆笑,看起来甚为滑稽。 “教主,这,您要给个说法!”邱寻梗着脖子大声说道,这倒是他们相交好多年来,邱寻第一次摆脸色。 而李千山只是淡淡挥挥手,道:“我累了,你们且歇着吧,伯玉啊,这事情你要真想管,也就随便的管管吧。” 说罢,李千山瞪大眼睛看着那还在扭着的小倌儿,再也不理会他们。邱寻恨恨一甩袖子,大步而去。留下的侯振德,却是满脸的怨毒。 “伯玉,始终是我的伯玉,我跟他共患难过的,你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李千山斜睨着眼睛看了看侯振德,意味深长说道。 “那是那是,小人岂敢对邱军师有所不敬,自然当多多向他请益,主公且宽心就是。” 果然,一句“主公”,就让李千山心里美滋滋的,只是淡淡扔下一句“没有就好“。 可是就是这样,侯振德还是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那李千山的眼神,却也着实吓人那。 第十六章斗智斗心 是,不多久,李千山那里就传出了消息,那李千山竟振德等人的窜错下,想要自立! 当然,称帝他暂时不能也不敢,可是,悍然称王,建制裂土他还是愿意的,而很快,侯振德等人及其爪牙就开始在金陵城等地大造舆论,很快,白莲教主将要称王的消息,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可以确定的是,有两个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都是仰天长笑,一个是忽必烈,一个是萧统。 如今白莲也算控制了不小的地盘,广大基层教众听说教主要当大王了,自然一个个都很是欢喜,而各护法堂主旗主们,也都能加官进爵,因此也都说不出什么不对来,大都都倾力支持,只有少数几个人,却是急得跳脚。 “这些腐儒该死!什么振奋民心,什么凝聚士气,全他妈是放屁,这会子打仗,要得就是实力和号召力,一实一虚也就够了,如今虚的就是*我们打着大宋的旗帜,才能让这么多的文人和士绅们支持我们出钱出人,要不然,他们当真以为推翻鞑子是这么容易的么?”邱寻气呼呼的说道,胸膛一涨一缩的,很明显极为生气,旁边的高升则是悠然的坐在那里,跟没事人似的。 “仲谋,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事情绝对不能坐,他一旦称王了,咱这往后就没法弄了。”邱寻见高升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就郁闷。 “说话?怎么说?难道让我去说,‘教主啊,你就是一白莲教这样骗人教门的头子,根本不是真龙天子,你去当大王当皇帝,那是僭越。那是要遭报应,那是要被雷劈滴’。你是这个意思么?”高升不紧不慢说道。 “你……”邱寻指着高升,一时竟然哽住,“话自然也不能这么说,咱总得委婉点把这话说清楚吧,教主也不是糊涂人,肯定是侯振德这群孙子自己想升官发财撺掇的。 第133章 咱把话跟教主说清楚,他一定会听的。” “笑话!”高升手中折扇一合,厉声说道:“你当真跟咱干这脑袋别着裤带的事情,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真心愿意为驱逐鞑虏掉脑袋的人,你以为很多么?就算心里想,敢掏刀子干的,有几个?你还别说,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就凭升官发财这一条,教里地护法,五行旗的掌旗使们,还有各个分坛地人,就得一多半跟着侯振德他们咋呼,你信不信?” “这……不行,你不愿去,我也得去。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走入歧途。这样一来,别说驱逐鞑虏了,能不能守住江南,就是个问题。”邱寻说完,也不顾高升的一再阻拦。大步流星的要去找李千山理论了。 高升远远望着邱寻那有些佝偻的背影。嘴角弯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邱寻和李千山爆发了两人十年来第一次争吵。其激烈程度和用词是难以想象地,最终的结果,是李千山大怒而去,而邱寻黯然神伤。 “仲谋啊,你……你就再陪我……啊……喝一杯啊,酒是好东西啊,喝了以后……物我两忘啊。”醉醺醺的邱寻衣衫不整,神色憔悴,哪里还有昔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气? 而曾有同窗之谊共事之情的高升,却并没有劝他,因为深知对方习性的他当然知道,劝说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要不然邱寻也不会被李千山一阵毫不留情的呵斥而弄得心伤呢? “没希望了,汉人地天下没希望了,我们注定会被鞑子奴役一辈子,十辈子了……”邱寻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东摇西晃的喃喃说道,神色凄楚无比。 “为什么没希望了呢?”高升试探般问道。 “教主……教主要丢下大宋的旗帜,要自立啊,那是乱臣贼子啊在百姓看来,百姓都不支持我们了,我们哪里打得过鞑子啊……他们还认为……认为大宋是正统啊……”邱寻的舌头虽然有点大,可是话还是说得很清楚的。 “那不是事急从权么,呵呵……” “从权个屁。”邱寻潇洒一摔酒杯,脚下还是有点轻,“等到教主……教主一称王,那教众们就要享受了,就……不进取了,百姓也离心离德了,那时候,就……该鞑子再……南下了,江南花花世界,腐蚀起来可是快啊,好多……好多将军这会子腿软腰酸……你当我……当我不知道?他们天天……天天逛窑子啊……还不给钱……这群天杀的!” 高升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招,你邱伯玉也不会愁自己个,对吧,那汉人的天下,只要是汉人坐不就完了?驱逐鞑虏的事情,想必你也一定会赞襄到底,对吧,所谓成功不必在我么。” “这是什么意思?”邱寻仿佛突然清醒了一般,脸色陡然一肃,那犀利地目光重新清澈,仿佛压根就没有醉一般。 “呵呵,没什么,几句大实话罢了。”高升暗骂自己究竟还是沉不住气,只得打了个哈哈。 邱寻一愣,却突然发笑,道:“呵呵,仲谋,装傻不是?那祥兴皇帝也该长大了吧,这么多年在台湾,他干了些什么可没几个人知道啊,你师弟我派过去那么多细作,那可是一个都没有回来啊,你说说看,这说明什么呢?” “什么?” “说明他早就渗透过来了,我干什么他都知道!”邱寻咬牙恶狠狠说道,“从来只有我算计别人,没想到……没想到今儿居然还有人不惜这么多年,布了这么大个局给我钻,这人,真地好手段啊。” 高升讪讪一笑,道:“不能吧,我们白莲教的组织还是很严密的,一般人可是混不进去,再说了,里面有那么多规矩和刑罚,哪里是寻常人能扛得住的呢?” “要是他们本就不寻常呢?”邱寻意味深长一句话,却让高升的小指微微一颤,虽然,他地面色依然平静如水,看不出端倪来 第十七章棋差一着 伯玉,你的意思是……”高升吃不准邱寻究竟明白了也只能这样模糊的问道。 “我……我醉了,改天再说吧。”邱寻的舌头却又突然大了起来,大大的打了几个酒嗝,便歪歪扭扭的拖着脚回去了,留下高升在那里若有所思。 事情还是定了下来,白莲教上下几乎大部分人都赞成立即称王建国,以凝聚控制区百姓的士气,宣示改朝换代的决心,几乎没有公开反对的。至于和宋朝的关系,为了争取民心计,还是没有公然宣布和宋廷断绝关系,虽然目前金陵的交通线已经打开,目前对于台岛的物资也不是那么急需,可是此时和台湾方面撕破脸皮,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此他们对自己的定位,也就是依然奉祥兴皇帝赵昺为君,而他们自己将要建立的“大楚”国,则是宋朝领导下的诸侯国一般,为此,李千山还和侯振德等人商定,到时候将会上书皇帝,以大破元军为由,请求敕封,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名正言顺了。 几经斟酌,李千山最终拍板,九月十五乃是大吉大利之日,于紫金山筑台称制,分封百官,传檄天下! 消息很快就传回到萧统那里,当看着密报上专门用蓝笔圈出的“九月十五”之时,萧统笑了,笑得很灿烂。 “这当真是一份不错的礼物呢”,萧统喃喃说道,“李千山,李教主,李大王,朕,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的,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哦。” 萧统房中的画眉。此时却突然不安分的跳了起来,在笼子里唧唧个不停。萧统看了,莞尔一笑,走到它面前,道:“关了你也有几年了,你想不想出去,重归自由啊?” “唧唧。咯叽”,画眉鸟不一定听的懂萧统说什么,可是这番话一出,那画眉却是蹦达的更是欢实了。 “你想出去对不对?朕知道你肯定想的,你不说朕也知道,只是,你还得等等哦。” “叽叽。” “你不必急切,朕既然说了要放你重归山林。自然不会食言,只是,朕花费千金把你从大理买来,每月花费百金养着你,到现在你还不会人话,至少得让朕地事情成了,朕才能放了你吧,就像那人一样。朕让他在金陵宝地住了五年。五年那,他怎么能想怎样就怎样呢?他怎么能想着跳出朕的笼子呢?” 萧统看似颇为孩子气地在逗鸟,可是如果这里有人的话,却会觉得他的话是句句惊心动魄啊,好在。那画眉倒也识趣。大概是外面这个人聒噪烦了,它也就安静得伏在那里。用那尖嘴整理着自己的羽毛,不再理会萧统。 “对,对,这样才乖,朕是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好好在笼子里呆着……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朕,也只好把你抓回来,重新放在笼子里,如果……你要是敢和老鹰勾结……朕,就会把你炖了!” 说到这,萧统突然神色一厉,狠狠砸了砸鸟笼,惊得里面地画眉大叫不已,只是此时,萧统却也没有兴趣逗它了。 此外,关于大婚的事情,考虑一二,萧统还是决定暂时不大婚,一则是皇后问题着实难办,而在此时此刻,团结问题更为重要,萧统不愿意决策核心三人组之间出现,二则是因为喜事得一件件的来,先前皇帝的加冠之礼和公开演说,已经成为台岛上下讨论的焦点,那些诗社里的士子们也对此多有评论,其中也有些许不敬之词,不过萧统却明确说了,对于这类言论,出了涉及颠覆,勾结鞑子这样的以外,一律不予理会,充分保障言论自由。 当然,不干预不代表不理会,萧统还是指示,对于民间的言论,还是要给予一定程度地监控,处不处理则是另外一回事。 再者,若是等到在大陆重新打下根据地,再在那里宣布皇帝大婚,普天同庆,那该是多么能振奋人心的一件事情啊。 正在这时,萧统突然听见那铃铛响了七声,显然是有极为紧要的事情,有人要当面汇报了,不敢怠慢的萧统,忙走到了和别人说话的窗口处,自己摇了三次铃铛,沉声道:“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老牛极其焦虑的声音:“陛下,属下无能,那袁不屈竟然已经消失了。” “什么?”萧统的声音也掩饰不住的震惊,“到底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你们随时监控他么?” “回陛下,那袁不屈不是一般人,我们监控他,他也是知道地,可是这一次,他自从昨天回家后,今天就没有上街值勤,我们见他八个时辰没有出门,才有属下擅自主张,冲了进去,结果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这么说,考虑最坏情况,他已经离开台南城最多有八个时辰了。”萧统沉吟了一下,道。 “陛下,确实是如此,如果他走最近地路出海,应该在明中午可以到金门,如果直接去大陆,那么后日正午一定可以到大陆的。”老牛说道。 “码头封锁了么?” “回陛下,根据天机阁权限,我们只能封锁码头三个时辰,现在已经到期,如果要继续,还需要陛下的手令,不过,如果他和他的家人,在我们封锁前就已经出海了,那就麻烦了。” “手令朕马上给你写。”萧统说着已经开始签署了,“不过朕有预感,他没有那么容易逃走的,还有个问题,这一会是吹西南风,如果他走小船,那么我们地五牙船一定能追上,如果他坐大船,目前来往台湾和大陆地船,你们心里都有数吧。” “属下立即去办。” “还有,”萧统沉吟一下,“让张枢密亲自带人去抓,不过对内还是要低调,最好不要弄得大张旗鼓”,说到这里,萧统顿了一下,才道:“也说不准,这袁不屈是故意误导我们呢?” 第134章 “陛下的意思是?” 萧统冥想了一会,突然笑道:“你说,要是趁着这段时间,自台南沿大路北上,然后自台北出海,你觉得如何?” “属下明白了。”老牛心中有谱,说话声音也多了几分底气。 “好了,朕只给你四天时间,你明白么?”萧统地声音又冷了下来。 “属下明白了!” 老牛已经心急火燎的去办差了,只有萧统,却又跑到鸟的面前,开始逗弄起来。 第十八章万事俱备 过在屏东的长时间训练,目前天机阁已经培养出了数鸽,用来快速传递消息那是相当不错,加上萧统刚来台岛时力排众议,不惜靡费大量金银,把台湾各地用宽敞笔直的石子路串联起来,因此从首府台南辐射全台湾是很容易的。 关于此事,萧统虽然心中忧心如焚,可是面上他也只得做出无谓的样子,免得让下属们看出端倪来,虽然说和老牛等人交谈时老牛是看不见他的面色的,可是这些人经过特训以后,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一点点语气的波动,就很可能透露出些许信息来。 眼下,北伐统帅部已经正式成立,张世杰,范武雄等人已经进入兵部旁边的一个屋子里,开始正式办公,目的自然是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分配兵力,准备预案,当然,大方向上是早已确定的,萧统自打来到台岛,就从来没有反攻大陆的事情,因此可以说是经过了反复推敲详细认证,而这一大胆的作战计划能够实施的一个重要前提,却是火器。 目前,宋军的火器经过五年的努力,已经大规模装备部队,而且除了燧石枪喷火器外,单兵作战还被马鹤龄研制出了手雷! 是的,手雷,当然比起c4要差的很远,里面装的自然是粘土和黄火药,而且还是加了料的,至于碰撞引信,萧统虽然绘制出了算是比较翔实的图纸,可是军械司依然琢磨了小两年,才给做出来,可见彼时加工工艺之差。 不过,一旦做出来了,古人的模仿能力就着实可观了,生铁外壳。形如苹果,拉环引信。那扔出去了,效果是相当的好啊,话说当时张世杰等人看到这玩意时,几乎目瞪口呆好久说不出话来,他们当然晓得,这东西一旦被大量用于实战。不必说,这种造价相对便宜的东西,立即被大量装备,这一次也不抢了,张,范,钱等部,一律都有。 至于火枪上。某日萧统随口一言,说为什么枪不能再做长点,于是乎步枪这东西已经出现了。 如今几年过去,士卒们已经习惯了火器的使用,在萧统指示“不要怕浪费弹药”的精神下,全军进行了多次地会操演练,目前射击水平已经不差,达到了萧统的预期。 至于火炮这东西。他们倒也是做出来了。威力不算差,造价也不算高,经过一年试验,可*性也解决了,而大宋地造船业在欣欣向荣的海外贸易发展下。更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现在轻型铜管火炮,已经被装载在了船上。原先的五牙船的拍杆几乎全被卸下,而在船舷处装上了火炮,这样一来,原始的战列舰也就造出来了,祥兴六年,张世英曾率数十艘战舰在倭国西侧海岸于百艘海盗船大战一场,结果尽歼敌船,而己方几无损伤,经此一役,朝野士气大振,很多人主张趁此时机以水军北上,自大都东侧登陆,直捣幽雅,剖其腹心,一战而决。 萧统也一时很是激动,不过经过了审慎思考后,还是放弃了这一过度冒险地计划。 至于说冷兵器,目前近距离作战的冷兵器宋军并没有太过加强,当然运用新型冶炼技术弄出来的匕首什么的也不会少,关键是连弩神臂弓这样的远程武器,被大量装备,萧统深信,在蒸汽机造出来之前,冷兵器一定不会过时,只是使用问题,而现实就是,刘子厚被萧统天天责骂,可是那蒸汽机他就是造不出来,哪怕刘子厚区区四十已经须发皆白,也还是只是徒呼奈何。 另外,关于特种部队这个东西,萧统自然不会忘记,不过这脱离了现有的作战企划,也不是此次作战将会派上用场的,因此暂且按下不表。 目前西至摩加迪沙,北至高丽,都有挂着宋军旗帜的船只,而世界各地地商品,金银,金属,也被源源不断的运到台湾,而台湾也脱离了出卖甘蔗,蔗糖,粮食这样的东西,开始出卖纺织品,书画,手工作坊的小玩意,不必说这些东西的利润自然高多了,而由于海外贸易带来的巨大财富,目前台湾百姓的生活水准已经全面超过了大宋盛世时百姓的生活水准,如今他们已经能顿顿吃肉,早上喝奶,平日喝茶,出门穿绸,就是完全种地地农民,一般男人也有钱娶小妾了,至于女人从哪里来,很简单啊,从大陆移民是女人优先么。 而另一个方面,持续了几年地秘密贩卖人口,渐渐转入低潮,毕竟不同于后世欧洲人干的那样,大陆并不缺少劳动力,那些南洋的土著过去,是去当奴仆伺候老爷的,不是去种地挖煤的,因此需求就要少很多,可是即便这样,这几年萧统地小朝廷究竟从里面赚了多少钱,怕是已经不可考了,只是目前两广一代地富人,尤其是还没有被白莲侵犯的地区地富人,家里是大多还留着黑奴的,而往北看,至少大都和上都的上流社会***里,王公们都是以圈养黑奴为荣耀的,而草原上的王公们更是不必多说,完全像买稀有的牛羊一样,买来以后或是虐待或是射猎,那是有趣的紧啊!对于此事,也不是没有人向忽必烈提出过异议,不过忽必烈想了想,还是对于贩卖黑人的事情给予默许态度,只是此时,敛财心切的阿合马却主张从中抽税,这可好,黑人们又一下子让元廷每年能多捞点银子了,而因为这个,黑人的价格再次走高,却也意外的让宋廷也增加了收入,因为这东西一旦涨价,反而更能凸显身份,因此王公们对此的追逐反而更为狂热,这大概是连忽必烈也没有料到的吧。 只是趁此时机,那王毅中也隐然成了大宋首富,嘿,这其中会再发生些什么呢?很多人已经开始四处散布王毅中的流言了,甚至还有不少人上书萧统攻讦之,不过对于此类说法,萧统一不驳斥二不澄清,却也让外界揣测不已。 第十九章东风何在 来,按照常理,在天下有变之时,三足鼎立是最常出由于大陆山川之势可以说是棋盘型格局,关中、河北与江南三者之间的鼎立,是最经常出现的三足鼎立,这种三足鼎立通常是结束四分五裂乃至更广泛的分裂局面的结果。关中的政权强盛时,往往能控制陇西、河西;河北的势力则往往控制华北大平原,并常常延伸至辽西;四川则通常并于东南。 可是,虽然从自然常理来说,三方鼎立乃是最稳定的局面,可是在争霸天下这盘棋上,每一次三足鼎立的局面最终都演变成了南北对峙。单单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就出现过六次三足鼎立的局面,六次三足鼎立最终都归结于南北对峙。 而大家都很熟悉的魏、蜀、吴三足鼎立最终以曹魏灭蜀、西晋代曹魏而演变成了西晋与孙吴之间的南北对峙。十六国时期后赵、成汉与东晋的三足鼎立以东晋灭成汉而演变成南北对峙。前秦、前燕与东晋的三足鼎立也以前秦灭前燕统一北方而演变成南北对峙。后秦、后燕与东晋的三足鼎立则因北魏入主中原统一北方、刘宋取代东晋而演变成了北魏与刘宋之间的南北对峙,并一直持续到北魏分裂的前夕。东、西魏与梁,北周、北齐与陈这两次三足鼎立,在经历了各自内部的演变之后最终以北周灭北齐统一北方、隋代北周而演变成了隋与陈之间的南北对峙。北宋、夏、辽并存,就其政治、军事上的关系而言,也算是一种三足鼎立的局面。虽然当时在西南还有大理政权,但由于地理的原因,它与中原之间的联系,特别是利害关系远无上述三国紧密。三国鼎立的时间比较长,最终也因蒙古入主中原统一北方而演变成了蒙古与南宋之间地南北对峙。 如今天下之势。大陆上虽有三方势力,却也不是三足鼎立之势。只能说是不规则的三方势力,从北朝南,岭北至杭爱山一线,由海都部控制,再朝南则是元廷中央政权,而江南大部则是被李千山所部控制。由于李千山被卡死在从襄阳到金陵这一线,一直没能冲出去进而巩固苏常和湖南,这也就造成了李千山部只能维持而不能进取地态势,江南本就居于劣势,加上白莲战略虽然对头,无奈因主客观因素,执行很是不利,也就注定了他们只能给别人做嫁衣裳。 二分型的对抗乃是新的统一完成前夕最基本的格局。即东西对抗或南北对峙。中国历史上的三次大一统——秦汉、隋唐和元明清——都是结束长期的分裂而完成地。在每次大一统完成的前夕基本上都是一种二分型对抗的格局。 秦以兼并六国而结束春秋战国时期的大分裂,在秦统一天下的前夕,基本上是一种东西对抗的态势。在秦汉与隋唐之间,经历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大分裂,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分裂局面以隋与陈地对峙而走到尽头。在经历了五代十国和宋、夏、辽、金先后并存的局面,这一时期的分裂又以南宋与蒙古的对峙而走到尽头。 在东西对抗和南北对峙这样的大型对抗中,论地理上的优势,是东不如西。南不如北。在秦统一的前夕。秦居西方,占有地势上的优势,秦以此而兼并东方六国。每次南北对峙则都是以北方兼并南方而统一天下。西晋与孙吴地对峙以北方地西晋消灭南方的孙吴而归于统一。 第135章 南北朝时期的南北对峙以北方的隋消灭南方的陈而归于统一。蒙古与南宋地对峙以元将南宋小朝廷赶到了海岛上而归于统一。只是由于萧统地出现,生生改变了这一局面,并且通过多方博弈。让刚刚勉强统一的大陆再次乱了起来。 可是。所有地统一战争在布势上又表现出一定的相似性,都是东西齐举。上、下游并进;但局面的打开则都是从上游着手的。西晋灭吴,以王濬下益州,杜预等下荆襄;隋灭陈,以杨素下益州,杨俊等下汉水;蒙古则以攻克襄阳而取得上游之势。这是由南北对峙的基本地理形势所决定的。南方赖以对抗北方的依托和联络内部的交通线主要是长江,长江上下游之势在战略上表现出的利弊非常鲜明,北方夺上游之势即足以控制长江形势,取得战略上的主动权。 一个很值得注意的问题是,古往今来,到萧统时候为止,还从来没有过从南向北还能统一天下的,这一点,张世杰,陆秀夫等人也都有些疑虑,毕竟史册之于他们,那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为此萧统还亲自和他们做了很多工作,打消了核心决策层的顾虑。作战计划依然没有变,先取江南故土,再取川陕侧翼,然后北伐光复,没有做一个字的修改。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台北,基隆各地的军队就开始向台南集结,而原本游弋在各地的大宋船只,也大批的朝回赶,只是这时候没有卫星拍照没有无线电传输,因此对于船只的行迹和军队的集结,大可以大模大样,丝毫不必顾及,目前台南城外物资已经堆积如山,而大量增加的人口也让台南变得拥堵,无奈之下,萧统只得下令不少人该从夜间进城,这样一来,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可以看见无数的火龙绵延整个台岛,可是蔚为壮观。 此外,天机阁在奋战数天后,虽然还是没能抓到袁不屈等人,可是经过仔细排查,尤其是三闽两浙当地人员的奋战和甄别,基本确定,袁不屈一定还在岛上,得知消息后的萧统马上严令,立即海捕全岛,务必在出征前抓住袁不屈,这是死命令。 只是这时,陆英,却突然失踪了! 第二十章全台就位 怪的是,对于朝中重臣之女,以后后妃的热门人选的虽然看起来大发雷霆,还当面斥责了陆秀夫,可是明眼人却总是觉得,皇帝有些故作姿态的意思,那陆秀夫虽然被勒令反省,可是差事一个没撤官职一个没罢,有人试探着弹劾陆秀夫,却还被修理了一番。 自此群臣虽然大都心中嘀咕,却也没有人再敢拿这事情做文章,毕竟大战在即,万一一个不慎,搞不好自己人头就成了祭旗的祭品,岂不是莫大的冤屈? 话说那头,追捕袁不屈的事情一直没有下落,而萧统在对天机阁的人发了几次火以后,也就没有过问这件事,仿佛压根就不存在一样,而陆秀夫依然默默当着他的丞相,默默为即将出征的将士们统筹分配着衣裳和武器,而张世杰等人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都聚在一起,对已经几易其稿的作战计划进行最后的推敲,这些玩意萧统就不擅长了,对于具体工作,没有经历相应历练的萧统,一直需要依*张陆等人。 时间很快到了九月初,台岛之上,气氛已经很紧张了,百姓们已经隐然感到可能有大事发生,因为他们周围的兵突然多了起来,而原本万籁俱寂的夜里,也突然宣布宵禁,任何人都不准上街,躲在家里悄悄听门的民众们,却隐隐听见外面似乎有大军行动,而家里有当兵亲属的更是被明确告知,他们的亲人将要去执行任务。 敏感点的已经觉得大概是要打仗了,怎么说大宋朝廷喊了这么多年“光复大陆”,而且也厉兵秣马的在岛上大干,却也一直没有真刀真枪的和鞑子开火,如今终于有了动作,怎能不让那些忠诚于大宋心记于中原的百姓们激动不已! 谜底终于揭晓。九月初八深夜,也就是马上就要到九月初九重阳节的凌晨。萧统地谕旨正式传出,对鞑子开战! 消息自然首先从皇帝到朝臣,不过同时,由于这份诏书是早就写好的,已经送达岛内天机阁各处分舵之处,因此也在同时送达各个县令手上。 早已心中有数地县令们此时自然马上心领神会。紧急通知各地保长,于是,短短几个时辰,全台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一消息,在那个没有无线电的时代,这等速度可以说是最快的了。 不消说百姓们得知蜗居台岛数年后,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反攻大陆了,很多曾经一度绝望的人。在这一刻看到了希望。尤其是数百万从大陆迁来地百姓,虽然说他们也热爱着台湾这片土地,虽然说目前他们生活富足,可是为人者谁不喜欢故乡呢?谁不愿意堂堂正正混出个模样,趾高气扬的回去呢?昔日他们怀着憧憬,理想和冒险精神来到了这有些蛮荒的岛上,可是,在皇帝的带领下。在他们辛勤的劳动下。已经把台湾建设成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之一。 再说台湾本土的原住民,他们虽然人数少,他们虽然文化程度低,可是在萧统的特意灌输和引导下,他们依然愿意在利益地诱惑下。在心中那种被浇灌出来的大中华情节下。为了大宋王朝的光荣和梦想,来浴血奋战。须知,目前台岛上的主要长弓手连弩手,基本都是善于渔猎的高山原住民,他们不仅野外生存能力强,作战勇敢剽悍,最关键的是,他们团结一致,众志成城,这将是萧统征战大陆的一张王牌。 想到这里,萧统不由念起了后世,他的祖国还一直处于分治状态,可是,稍有良心地人都会知道,两岸分治地根本原因,不是文化冲突,不是族群对立,不是外国干涉,而是基本生活方式和社会制度的冲突的缘故,想要一统,却不是像萧统现在这样可以*诉诸武力来完成的,两岸若要统一,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那就是制度地并轨,好战者亡,妄战者危地道理还是很明确的,某集团地思路很明显,是“死也不敢打,快死了才会打,打了就死。”真正造成分治的是谁,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接下来,根据萧统的谕旨,全台湾每个地方,都要举行声势浩大的誓师大会,表示全台湾上至朝廷下至百姓,戮力同心,誓死奋战,一定要光复大陆,再造中华!各地方的民众将会在县衙集会,在各地方官和士绅们的领导下送当地的儿郎出征,当然,这类大型群众运动,萧统自然要派天机阁成员下去“适当的引导”。 而重头戏,则是将于清晨日出之时,在台南港,由萧统亲自出席举行的誓师仪式。不必说,这一次是朝廷力量的总展示,是萧统向天下臣民交出的第一份答卷,是一次凝聚人心和士气的绝佳机会。时间选在日出之时,意味着大宋王朝虽然历经三百余年,却依然如日初生,充满朝气,选择在台南港,则是因为如今台岛已经是一个主要依*海洋贸易的集团,在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面前,大多数人已经默许了海洋文明的作用,这一次,萧统等于说是在公开场合,再一次给海洋文明背书,而且,他从海上去反攻大陆,其中意义自然非比寻常。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新造的火炮威力巨大,在海港试射,也能最大限度的让百姓得到震撼,以彰显自己强大的实力,同时也警告那些企图趁大军出动而闹事的宵小们,自己是留了后手的。 虽然建立了天机阁这等严密的组织用来控制社会,可是萧统不会天真的以为目前台岛上就是铁板一块,事实上,五年来天机阁破获的间谍活动不下百起,可是,既然有落网的,就一定有漏网的,萧统对此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那袁不屈不就是么,这些人有来自白莲的,有忽必烈派来的,甚至还有后王集团的,不过,不论是谁,萧统都不容许间谍大摇大摆的活动,当然,适当的将计就计是可以的。 第二十一章赌一把 色正一点点褪去,早就布置多时的誓师会场已经就绪要求布置的彩灯也已经到位,而台南各地的群众也在动员之下纷纷就位,当然,朝廷也没有忘记给他们准备热茶和早点,至于凳子,那就没有办法了,大多数人只能站着,因为根据萧统的指示,群众要越多越好,这条口谕传达下去,自然是造成了台南基本空巷。 萧统其实早就来了,只是这时候他也在一处能俯瞰全场的屋子里休息,如此一个关键时刻,萧统就像昔日即将走向考场的学子那样,怎么可能睡的着,而他过于激动的心情,更是让他逢人就要拉着手一堆狂说,也让臣子和舍人们俱都有些诧异,毕竟五年来,萧统给他们的印象,是少年老成,是不芶言笑,是微言大义,可是如今却话多到有些聒噪,不得不让人心生揣度。 经过充分训练的保长们很好的维持着秩序,虽然上头没有要求肃静,而且允许群众讨论,可是保长们还是力图根据过往的经验,让群众尽可能变得安生些,毕竟那一次行鱼鳞剐刑可是震惊全台,对于那时狂热的群众,朝廷上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哎,你们看,如今朝廷是真的中兴了哇,打靖康起,就是一直割地赔款,如今可好,虽然在岛上躲了几年,可是如今兵强马壮,可以回去杀鞑子了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捻着白胡子,满意说道。 “可不是么,如今这朝廷还真是明君贤臣啊,自打太祖开国起。百姓怕是就没过过这么好的日子吧。” “诶,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把鞑子赶回去,我可是做梦都想回去啊,如今我都七十六了,说不准哪天就要入土了。 第136章 不能埋进祖坟,那可是最祖宗不孝啊。”另一个老者若有所思说道。 “爹啊。你就甭担心了,这一回肯定能把鞑子全给收拾咯。”另一个显然是他小儿子的人说道,虽然看起来他依然稚气未脱,可是说起话来已经很老成了。 “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什么。那鞑子地骑兵跑起来如疾风闪电一般,你是根本看不见影子啊。刷的一下子,那马刀就砍刀头上来了。我看也就是岳爷爷,能对付他们。”他父亲显然的不信。 “爹,您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我们台湾虽然没马,骑兵没多少。可是您知道火枪么?”小儿子显然很是得意的卖弄着。而周围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不就是突火枪么,这个你大哥当年就耍过。没啥大用,就是过年放的炮仗而已。”当父亲地很不屑的说道。 “爹,这可就不对了,上次二哥悄悄跟我说,他们用地火器啊,那可比突火枪厉害多了,听说几十丈的距离,就能把人打死,可比弓箭准多了,而且装药还快呢。” “真的有这好东西,三崽儿?” “六叔,肯定有,不过那东西是什么长啥样,二哥说那是秘密,不能告诉我,不过听说他们那火枪,一把就是一百多两银子,值咱家两年过活了。” “朝廷真是有钱那,怪不得咱家现在天天能吃肉呢。” “关键是官老爷们现在也不敢贪钱了,听说皇上抓的很紧呢,谁敢捞钱就‘咔嚓’。”一个中年汉子眉飞色舞地在脖子上拉了一下。 “废话,他们还用得着贪污?我听二小子说他们的把总一年都一百两银子呢,听说县太爷可是三百五十两银子,还有别地补助,这么多钱要还是贪污,那就是坏了脑壳子!”先前那个当爹的很不满地说道。 “对了,爹,听说这一次皇上可是要御驾亲征啊,这打真宗皇帝以后就没了吧。”小孩子毕竟很八卦,对于这些很感兴趣。 “诶,那次太宗皇帝去打辽人,结果中了一箭,听说驾崩时箭伤都没好,而真宗皇帝在寇老爷的主张下北上,结果和辽人签了澶渊之盟,结果以后,皇帝们就都在紫禁城里不出来了,这大宋啊也就从汴京到临安,再到台南了。”老头子显然有点文化,说起来是不胜唏嘘啊。 说到这,众人都沉默起来,久久不语。 “不管怎么说,大哥二哥都从军了,连皇上都御驾亲征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能赢,大宋被鞑子欺负这么多年了,该转运了!”那十几岁的小孩子突然振臂呼道,小脸涨得通红,甚是激动。 众人虽然没有欢呼,却也都默默点头。 坐在高处的萧统,看着下面的群众俱都精神抖擞,虽然有些人也面带忧色,大概是担心军中地亲人,可是不管怎样,这样提气,这样振国威地事情,还是让大多数人与有荣焉,毕竟中国人的荣誉感,还是很强地。 东方的太阳虽然还没有爬出地平线,可是天空已经渐渐发亮,参加誓师大会的军队已经集结,显得甲冑鲜明,军容甚盛,而很快他们就成了百姓们讨论的焦点,不消说,自然是大大赞誉一番。而阅兵台上也已经布置完毕,百官们已经列队两厢出现在高台上,司仪,台湾知府马南宝正在盯着滴漏看,显然是在计时,时辰马上就到了。 身边的马凌已经面有催促之色,只是萧统此时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他赌了一次,赌的的是自己的眼光和直觉,甚至某种程度,赌的是自己的江山! 他依然定定看着北方,他期待着什么,他期待着一个奇迹,虽然看起来,希望已经很渺茫。 第二十二章誓师北伐 空中的阴霾,终于被赶走,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就要地,而萧统依然凝视着正北方向,依然在等待着,虽然他也知道,希望甚是渺茫。 “陛下,时辰到了。”马凌的声音响起,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其中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唉。”萧统长叹一声,似有无限萧索之意,看起来,似乎对某些人某些事估量的太重,而相应的,对另外一些事情又揣度的太清,终究来说,与人斗心,还是变数太多啊。 “罢了,走吧”,萧统苦笑一下,起身准备下楼,无论如何,这个誓师大会,还是要开好。 突然,北面的天空响起一阵急促的鸣镝声,周围的士卒被马上惊动,虽然有执勤军官马上出来澄清,说是宋军的号子声,可是,人群中还是有些骚动。 而此时的萧统心中长舒口气,瞬时而来的狂喜,尤其是先大悲再大洗的感觉,让他一时都有些承受不住,深吸一口气压制了下狂跳的心,萧统淡淡说道:“开始吧。” 方才的鸣笛声似乎没有造成任何意外,军队依然军容齐整,百姓依然继续着他们的议论,而上面的百官也都肃然而立,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方才的鸣镝声,惊动了一些关键的人,已经有人针对此做出了布置。 今日萧统一身金甲,头戴金盔,大红披风,脚蹬战靴,腰配宝剑,端得威风无比。而他甫一出现在高台上,下面的群众立即爆发出响彻云霄的万岁声,其声几若雷鸣。 虽然生在后世,虽然内心深处追求的是民主自由和平等,可是作为男性。谁谁不愿站在万人中央,感受万丈荣光?谁不愿体会那众生俯伏于下顶礼膜拜地感觉?这一刻。萧统只觉得身子都轻了许多。 “奏乐!”随着一声高呼,铿锵的《秦王破阵乐》再次响起,而百姓们自然也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这慷慨激越的乐曲。而在众人眼中,仿佛也看见了铁马秋风。看见了大漠孤烟,人人心中。都隐然升起了那么一丝豪迈。 “拜祭皇天后土,列祖列宗!”马南宝高呼道,接下来,萧统亲率百官,上三牲。祭祀太祖皇帝等牌位。而百姓们自然也都跪下,一时间香烟缭绕。 场面悲壮。 “礼成!”,接下来,众人站起,接下来,由左丞相陆秀夫宣读《讨元檄文》,通过扩音器,几乎每一个人都听见了陆秀夫的慷慨之声。 “天道好还,盖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虽匹夫无不报之仇。朕承万世之基,追述三朝之志。蠢兹逆虏,犹托要盟,柹橹剩钕种朔浅鲇诘靡眩四宋街比弧r鹿谝爬瑁笆泳诓萁妫还侨馔眨淌删缬诓蚶恰<姹鹁持至辏亓曛担饕曝栊簦猎繇小1呲锏诮饔谥芊溃碾郝判斡诳中病w源Υ蠊缌傩“睿f洳还В缥袢萑獭t侍ジ模交食善郏肴链床校估赐ザ椅铈稹p欣钪糖玻绰手樱改晌郏谌饲槎鸭i镏绿郑艄试酥恪1鲇忻x蔽常鲋臼咳嗜送i矶菇冢背济徒恶且粤9Αn鞅倍僦葜澜埽尘啥腹椋欢掀呤刂爬瑁糜舳挤堋n殴钠熘缇伲肱邸#∑刖闯穑贤n攀溃谱谒3埽浔o偻酢:跫夜穑雍踉氯罩硐堑浚殂粑薮印=慵诖笱卦首视谥诹Αq院踉叮院酰胛拗幸逯模课俗樱顺迹蹦罘摺r骓轮锤芍拢蕉栽谔熘椋钢欣杈梢抵俟猓故居朗篮旮僦淘凇2几嬷型猓魈逯粱场o哪畎眨〖啪玻院螅疟欧3稣笳蟮幕逗羯!鼻瘅猜玻飧垂释粒盵br]“齐心合力,再造中华!” 百姓地欢呼声响遏行云,而萧统矜持的微笑,更让少年天子地金甲在火把照耀中显得更加明亮,这一次,为了办这个誓师大会,专门征调了无数的火把,在陆秀夫宣读檄文之时,已经把这里照的几乎比白昼还亮。 就在此时,东方的地平线上,火红地太阳终于露出了第一抹光华,金色的阳光瞬时笼罩了萧统地身躯,大宋天子这一刻,仿佛天神般的存在。 “列位臣民!”萧统地声音响了起来,而这一次似乎萧统的扩音器比陆秀夫的好使,他的声音更加洪亮,而那种天子之威,更让听者心生敬畏。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中原之地,故土,永远也不能让异族的野蛮人们统治,大家说对不对!” “对!”群众们自然很是配合。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我赵宋国祚已逾三百年,虽然屡有偏废,然所幸天不弃我,如今蛰居台岛五载,已练得雄兵五十万,而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如今伪太子真金即将被废,废长立幼之事将出,阿合马阴聚死士,以臣弑君之事不远,燕京城中乌烟瘴气,至于弟收兄妻,子征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仪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天下如亲子,天所共鉴,那么,列位臣民,你们愿不愿意为了汉人地江山,为了我们地光荣和梦想,和鞑子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光复中原。” “还于旧都!” 有天机阁人的配合,自然群众是越喊越兴奋,渐渐地把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 就在这时,萧统拔出龙泉剑,振臂高呼道:“那么,朕命令你们,端起你们的武器,穿上你们的铠甲,硬起你们的心肠,随朕渡海而击,朕将被坚执锐,手持三尺长剑,亲杀鞑虏,以雪国耻!朕,要御驾亲征!” “万岁!” “陛下万岁!” 第137章 就在现场气氛达到了高潮,群众们山呼海啸一般呼喊时,一个冷酷的声音,却穿透人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二十三章弑君(1) 金色的阳光之下,一道身影站在高处,那赫然是方才萧统呆着用来俯瞰群众的摘星楼! 这座楼本来名字是问天楼,乃是龚穹苍的得意之作,只是前不久,萧统却不顾司徒不群等人的反对,执意把名字改成摘星楼,还呵斥众翰林,“尔等意欲将朕与商纣相提并论呼?”,虽然群臣们最近还算敢于直谏,可是在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进谏往往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既然皇帝已经勃然变色,那么他们自然也犯不着在这类问题上去学比干了。 只是,摘星楼的名字传出去后,还是让民间耆老们颇为不悦,甚至有人发出了“谁是妲己”的诘问,对于此种言论,萧统听到后,也只是付之一笑罢了。 楼顶之人身材高大,一身银甲,在阳光之下显得光彩照人,只是他却头戴网盔,却是看不清面目。 “有刺客!”维安的将军们反应并不慢,凄厉的喊叫声适时的响起,好在群众里的保长们也都有了经验,在军队的配合下迅速控制住了群众,避免了踩踏时间的发生。 “今日取尔首级,断赵家血脉,绝宋朝苗裔,大事成也!”那人高呼一声,却是恰好在宋军无数弓箭手将要齐射前从高楼处跳下! 飞檐走壁?他是不会的,梯云纵?他也是不会的,只是这时,原本该急剧下落的身子却是像风筝一样缓缓滑翔,是了,他背上的翼已经展开,而此时恰巧有风,虽然这升力完全不足以让他飞起来,可是经过特训的他,却足以利用这里和高台上的高度差完成飞行。 可是这样一来,就带来了个很麻烦的问题。因为弓箭手这些是不可能在高台上的,皇帝和百官几乎把位子都占了,而那刺客却是出乎意料的从腹心处突然出击,此时一旦齐射,难免百官不受其创。 “护驾,快!”陆秀夫地喊叫声很悲怆。他试图再想当年那样用身体挡着皇帝,可是如今的他似乎也已经力不从心。来不及赶到了,因为那刺客却是突然把翼一收,俯冲速度陡然加快。 而这一次,萧统的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惊惧,可以说看起来面沉如水,而他的手也紧紧握住了宝剑,横在胸前,试图与刺客殊死相抗,而那些盾牌兵似乎离赶到还有那么一点距离。单凭迅速拥堵到萧统身边企图架着他离开的马凌等人,似乎已经不足以挡住那刺客了,因为在离地面还有三丈高时,只见他身子一抖,那如蝙蝠一般地翼已经脱离,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里多了一把似刀似剑。长度却在三尺多地武器,而那刃部还闪着幽蓝色的寒光。明显是了剧毒。 翼一离体,速度陡然加快,只见寒光一闪,几声惨叫,马凌等人俱都被隔开了血口。大宋祥兴天子。终于曝露在了刺客的面前。 “朕,等你很久了。”就在群众乱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而不少人还徒劳喊着护驾的时刻,萧统却突然露出了这么一副没头没脑的话。 “我也等你很久了。”那人说完,忽然掀开了网盔,臻首朝后一甩,如云般的秀发如九天落瀑,甚是迷人,而那绝色容颜展现出后,只听扑通一声,远处被死死拉住的陆秀夫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右手徒劳的抬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即昏厥。 那赫然是曾经金殿扬威,后来又成为大宋国母热门人选地陆英!丞相陆秀夫的女儿陆英! 萧统喟然长叹,道:“朕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在最后时刻,你还是向着他的。”说罢,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衮服,然后惨然笑道:“等什么,动手吧。” 陆英犹豫片刻,面露不忍之色,可是旋即脸色一厉,道:“不错,陆英今生确实亏欠于你,然陆英先前欠了人家一条命,今天取你性命,大不了陆英和你一起死,也就还了欠你的,至于我父我母……”陆英顿了一下,苦笑道:“谁让他们生出了这么一个不肖的女儿呢?” 彼时陆英和萧统,也只有丈许距离,而先前见识过陆英身手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谁晓得这时候她能做出些什么?因此陆英虽然已经被弓箭手包围,却依然没有人敢动她,至于火器,这时候地燧石枪可不是狙击,很难做到一击必杀的地步。 “诛杀昏君,就在此时!”陆英随即足尖一点,身子拔地而起,手中长铗锋刃直指萧统地咽喉,而那萧统却也和认命了一般,依然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如果细心的话,却会发现他的手依然在抖动。 这世界上,又有几人,是不怕死的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一声怪笑,马凌身侧地一名宦官,却突然身子弹地而起,如鱼跃般前纵而出,而他地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匕首,而他的目标,竟然是萧统地后背! 前后夹击,看来,大宋天子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而这时,那些不怕死的弓箭手终于也顾不得可能误伤百官了,一阵“嗖嗖”声响起,无数的铁箭飞速而出,这自然是连弩射出,原因当然是因为相对比较有准头了。 只见陆英飞速激射的身子突然一窒,胸口处赫然出现了一朵红色,她中箭了!只是,陆英却是顾不得许多,依然继续向前,只是不可避免的,她的速度慢了许多,可正因为速度一慢,她的腿上也马上中了一箭。这一次一声惨叫,那是谁都听得真切的。 而身后那人的身子却陡然加快,竟是后发先至,他的匕首,已经堪堪接触到了萧统的披风,只要这么一刺,天下,也就太平了。 第二十四章弑君(2) 萧统依然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而周围早就乱成一团,而就在这时,一直被压制的百姓也爆发了,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之时,居然刺客能嚣张到围攻他们心中神一般的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时的百姓可不好去问责谁谁做的不好的问题了。 “兹啦”的一声,萧统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差点被抽干了一般,一股钻心的疼痛,让自己几乎站立不住,而猩红色的液体迅速从腰间渗出,虽然自己带着那时候能达到的最好的内甲,可是所谓软猬甲,天蚕丝这些纯属扯淡,至少他萧统手下的工具造不出来,于是,萧统甚至还得陪着笑脸刷着酷,让那刺客很刺,好在,有了这甲胄的保护,萧统虽然巨疼,却还不至于被开膛。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陆英的长铗对着萧统的肚子狠狠前刺,却在剑尖就要到萧统的肚脐之时赫然转向,居然是擦着萧统的腰,带起了丝丝血水,刚好刺进了后面刺客的胸膛! 陆英刺的居然是后面的刺客! 而就在这时,萧统袖中燧石枪露出了黑黝黝的枪口,只见火花一闪,一声巨响,方才勉强扬起身子便于刺杀的刺客,胸口绽放出了一朵美丽的牡丹。 “啊!!!!!!!!”,惨绝人寰的呼号,那刺客奋力的用拳头捶着胸膛,悲怆无比的仰天怒号,声音里有不甘,不信,不愿。 陆英在最后时刻,选择的,还是萧统!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这刺客中枪,下面的军民额手称庆之时,那刺客却鼓起猩红的双眼,大骂一声“狗男女”后,身子突然拔地而起,双臂大张如大鹏展翅一般。只见他双臂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接着就听到陆英一声凄烈的惨叫。 “不要!” 一道白影闪过。三声惨绝人寰般地叫声,无数的血雨,就在这个时刻,染红了这阅兵台。 刺客在仰天怒吼一声后,身子拔地而起,利用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退路一路狂奔,而由于他手里扔出了大把石灰,虽然弓弩手也成功的让他中箭三枝,可是最终。还是让他浑身带血的跑了。 而此时的萧统早就泪流满面,哪里顾得上许多,只是受了轻伤地萧统,搂着胸前早就被血浸透的陆英,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大吼道:“安炳辉!安炳辉何在!” “微臣安炳辉听宣。”那老太医安炳辉慌忙跑了过来。 “朕……朕命你不惜一切。一定要救活她,听见没有。不然……不然……”萧统一时急火攻心,竟然说不出话来。 “微臣愿意用脑袋担保陆姑娘地安危。”安炳辉此时倒是甚是硬气。 “对对对,你说的对,你,你只要把陆英救活。朕。朕一定让你做大官,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萧统简直都语无伦次了。 这时,却听见陆英极其轻微的声音,“皇上……皇上……” “英姐姐,朕在这里,朕就在你身边。”萧统一听,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马上跑到陆英的简易担架面前,握起她已经有些发冷的小手,满脸关切的看着那已经惨白的面容。 “陛下……陆英……陆英好冷,好……好想睡觉……” “不!不行,你不能睡,你绝对不能睡,不能睡的……” “困……”陆英地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几乎就听不见了。 “不行,朕是天子,朕是皇帝,朕下诏,不许你睡,你不能睡啊……”萧统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死死攥住陆英的手不放,无奈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陆英的手,是越来越凉。 “安炳辉,你,朕命你,把陆英的眼皮给撑起来,决不允许她合眼,不然朕诛你九族,你,你听到没有?” 第138章 “微臣遵旨!”安炳辉唯唯诺诺,不敢再说。 “皇上……”陆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陆英……陆英幸不辱使命……也……也为皇上……” “你先不要说这个,你先治病疗伤,啊……” “不,陆英要说,要说清楚,不然……怕已经没机会再说了……”陆英声音却突然大了些,而脸色也有些红润,就像那恐怖的回光返照一般。 “不,你别说,不要……” “不,陛下,这一次……陆英……要抗旨……抗了……请陛下恕罪……陛下,他,他没有碰臣妾,一点也没有……陛下……陆英……生……是陛下地人……死,是……是陛下的鬼……是陛下地……” 说到这里,陆英的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重,不断的下探之下,终于隐然和下眼皮合上了…… “不!!!”萧统此时的喊声如杜鹃啼血,闻者无不伤怀,而此时天上飞过的鸟儿,也似乎在为这人间惨剧感到愤愤不平,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哀鸣。 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地结果?难道,这就是自私地下场?难道,这就是上位者必须付出的代价?萧统这时捶胸顿足,嚎哭不已,哪里还有所谓君王地威仪?再说,那东西有用么?比得上陆英的命么? 第二十五章弑君(3) “陛下,您的伤势……”安炳辉却还想先给皇帝医治,不料萧统粗暴的把他赶开,下了死命令让他先行医治陆英,而且说的很明白,如果陆英不虞,那么所有太医院的人,上至安炳辉,下至端茶倒水扫地的,一律族诛。 群臣还有不愿之人,萧统大怒,径自解开外面的轻甲,结果赫然显出胸口的护心镜,腰间的玄色环铁,只是上面却凹进去了一个圆形坑,显然是方才刺客那一下所致,而玄铁周围赫然还汨汨渗出着红色的液体,却不是由体内,而是从两个囊袋里而出!也就是说,萧统早有准备,根本没有受重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大喜,俱都当即下拜,就是刚刚苏醒的陆秀夫,虽然面色惨白,也依然恭敬的行着君臣大礼。 不必说,下面的群众见到他们的天子无事,自然是一片欢腾,萧统冷哼一声,却没有说平身的话,让百官好生尴尬,只是身边中书连续给萧统使眼色,萧统才伸出那么朝上抬了一下,才避免了百官一直站着了。 由于陆英本就受创甚重,已尽油尽灯枯之地,如果此时再一搬弄,说不准当场就会死亡,无奈,安炳辉和匆匆赶来的其他几个太医,只得搭起帷幔就地医治,至于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那就要看造化了。 一场誓师大会搞成这样,还是出乎萧统的意料之外,虽然可以说,一切,都是他自己策划的,可是他终究低估了人性,低估了事情的丁点变化可能就会对全局造成的影响。 广大群众还在下面没有散去,匆匆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也没有人敢下令解散群众,不过这,也就成了方才男刺客能够逃走的原因。 萧统接过丝巾,匆匆摸了一把脸,阔步走到先前发布演说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诸位乡亲。方才发生地一切,你们都看见了,你们都看见了吧!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朕告诉你们,鞑子不单占了汴京攻了临安,连我们的台湾,他们也要染指!你们以为我们可以在台湾岛上过好日子么?看见了吧,啊?就算我们想偏安一时苟且数载,也不行!丧心病狂的鞑子,那是要把我们汉人。赶尽杀绝的呀。” 说着说着,萧统又忍不住哽咽起来,那司徒不群却又摸了过来,轻轻拉着萧统的袖子,道:“陛下且稍安一时,不若……” “你且先退下。”萧统却是丝毫不给这个目前的清流领袖地面子,当即呵斥他。司徒不群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坚持。悻悻而去。 下面的百姓则大多死死咬住下唇,神情一片悲愤,是地,他们大多也都是外省迁来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鞑子的侵扰。或多或少都和鞑子有着血仇。老实说台湾的安逸生活,也确实让许多人对于光复旧土并不是十分热心。可是,今天,他们看见的震撼场面,却足以让每一个人幡然变计。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连皇上在台湾都能被刺杀,他们平民百姓,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如果不把这些非人类的鞑子赶尽杀绝,把这低劣的血脉从人世间彻底断绝,那汉人是想睡个安生觉都难啊。 见群情稍安,萧统有袖子拭了下泪水,低声说道:“乡亲们,朕,在这里最后问大家一次,你们愿不愿意,为了我们大宋的荣誉,为了我们汉家的血脉,渡海北伐,和鞑子决一死战?” “愿意!”这一次,没有组织,没有煽动,可是应答声却是前所未有地整齐。 萧统点点头,两行清泪再次滑下脸颊,他的龙泉剑直指北方,用尽一切力气,高声呼道:“朕,命令三军,出师北伐!” “驱逐鞑虏,光复中华!” 按照先前计划,大军分批出动,萧统的清远军,将在誓师大会以后的九月初十登船,然后挂足风帆渡海而出。 而也不知是侥幸还是如何,那刺客匆忙放出的天狼飞刀,虽然程品字形而出,一个不少的被陆英舍身档了下来,其中两个正好射在那乳酪一般的酥乳上,自然受创不小,而真正直指心脏地那一把,却恰巧一个一个玉牌,虽然这一刀力度最大,却因为玉牌的缘故,刀尖虽然入肉,却还是离心脏只有半寸! 只是这块玉牌,却是萧统昔日亲自给他地“英姐姐”戴上的,如今又救了她一命,世间变幻,谁又能说清呢? 就是这半寸,也就能让陆英在鬼门关外捡回一条命!至于弓弩手射在她身上的箭矢,和这相比,那就完全不算一回事。 萧统自打从誓师大会上下来后,除了送安丰的先锋部队出海一外,就一直在陆英榻前,握着陆英冰冷的小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由于刀尖没有淬毒,基本上陆英已经暂且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虽然被安炳辉不顾一切地大灌人参汤什么的大补之物,算是吊着性命,可是毕竟还是太过虚弱,暂时无法苏醒。 “陛下,陆丞……陆秀夫来了,他……他在外面负荆请罪……”由于马凌这一次为了挡刀,再次受了重伤,因此随侍地宦官又变成了李福。 可是萧统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依然淡淡的看着陆英,不予理会。 “陛下……陆秀夫背着柴禾,光着膀子,正跪在外面呢。”李福小心翼翼的又说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萧统不耐的挥挥手,命人把陆秀夫带到了自己的密室门 一个时辰后,陆秀夫出来了,面若死灰,没有人知道他和皇帝说了什么,他也一律缄口不言,不对任何人说起。 马上,萧统的圣旨就下来了,大概有这么几条意思: 第一,陆英救驾有功。 第二,陆秀夫免去丞相,太傅之位,谪为台湾知府。 第三,礼部尚书徐宗仁致仕,擢台湾知府马南宝为左丞相,司徒不群任太傅,苏醒任尚书省左仆射。陈明文为工部尚书。柳风为兵部尚书。 第四,此事乃是定议,不准再提,违令斩。 匆匆写完圣旨的萧统,刚回到寝宫,准备最后看看这里,然后就上船,却听见一个冷得几乎让他如坠冰窖的声音。 “我算到了你心狠手毒,却没想到你居然狠到这种程度,当真旷古难寻!” 第二十六章渡海 说话的人满脸涕泪,已经憔悴了许多,正是萧统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张芷嫣。 萧统看了张芷嫣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多心了,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张芷嫣大哭道,“我也许不清楚你们做了什么谋划了什么,我也许不清楚你和陆姐姐达成了什么,可是我清楚,陆英永远不会背叛你!我更清楚你也明知她是不会背叛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拿你和她的生命来冒险?” 萧统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大概弄错了许多事情,马上就要出征了,你且留在台湾,等朕回来。” 张芷嫣却剧烈的摇着臻首,大喊道:“你以为我不知?那刺客不就是袁不屈么?你明明可以把他抓起来,你也明明知道陆姐姐对你究竟如何?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还要陆姐姐用这种方式向你输诚!?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利用陆姐姐对你的心,利用袁不屈对陆姐姐的心?你真的太狠了!” 萧统死死咬着下唇,面色阴沉的可怕,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呼……”张芷嫣长舒一口气,像发泄完了一般,面色变得柔和起来,“不论陛下你做了什么,从芷嫣的角度,芷嫣会不高兴,会生气,会不满,可是芷嫣,总归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说罢,张芷嫣捂着小嘴,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留下萧统站在那里,良久也没有动身。 “袁不屈!哼,你当有了你,就真能不屈么?那么,朕一定把你们这劣等民族打怕。打服,打到你亲自跪在地上求朕的饶恕为止!”萧统的下唇已经出血,一道深深的牙印,充分显露出此时的他是多么的阴鸷。 时间是不等人的,很快,陆英在安炳辉等人不惜搬空药材地猛灌下。终于算是脱离了危险,虽然还是暂时不能苏醒。不过已经是呼吸均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已经无恙。 按道理,陆英自然还是该留在台湾养病的,而萧统则没有时间,在台岛上最后的时刻,萧统依然一直坐在陆英的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片刻也不愿放松。 第139章 只是李福一直催促,无奈之下,才在新任宰相马南宝等人的恭送下,登上了三桅旗舰。 水手们地号子声慷慨而悲烈,随着巨大的锚被提出水面,风帆开始转向,在海风地推动下。巨大的战船开始缓缓挪动,而他的目的。则是故土! 萧统站在船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为之奋斗五年的土地,看了一眼这里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官员,看了一眼这片已经是当世人间乐土的地方,然后。轻轻一挥手。毅然大步迈进了舱中。只是身后那块宝岛,在船员们的视线中。却是越来越远,渐渐已至不见。 如今宋军水军的船只,在外形上变化不大,毕竟这个蒸汽机还没有造出来地时代,人力和风力还是主要动力,当然,新研制的火炮,还是安了上来,只是这种八寸炮,只是在新竹的密林里秘密试验过,虽然萧统看起来很不错,可是究竟战斗力如果,还是值得考量。 此次宋军出军二十万,其中张世英部自金门而出,范武雄部自台北而出,张世豪率军自南洋北上,其中苏刘义率偏师自安南北上,而钱能熙留守台南,杨亮节为左翼,萧统自率中军,居于其中,遥相控制。 大陆之上,白莲教在争端了许久后,谢书带着一万五千人,试探般的向杭州发起攻击,结果早已有了准备的范文虎与城北五十里处设伏,白莲军不备,结果大败,死伤五千余,而玉昔帖木儿部趁机从侧翼再次威胁金陵,所幸高升亲自领军前往阻击,才击退了玉昔帖木儿。 不过,由于此次败绩,白莲教迅速夺取苏杭的动议,算是被否决了,自此,白莲教现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李千山称王了,眼下金陵城内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楣,百姓都发了新衣裳,而这几日为了教众们给自有什么位置,已经快要打破头了,而白莲官制更是几乎完全仿宋,这样才能满足广大教众当官地欲望。只有邱寻等极少数人,最近一直称病不出,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而先前江南大败,两大营被击破的消息,让元廷大震,为此,中书右丞相安童并中书省十余人被下狱,算是为此负责,而阿术和阿里海牙也被忽必烈下诏斥责,并且责令他们务必迅速整军,在明年春天彻底剿灭白莲。 而另一方面,鉴于江南形式严峻,忽必烈拍板,由兀良台为南路大元帅,节制云南,四川湖广三个行省地全部兵力,同时湖广行省丞相,平章等被全部下狱,忽必烈特诏,令兀良台可以军令政令统一,署理当地全部事务,这一提议曾经引起了真金等人的反对,不过最终还是通过。据说朝堂之上,真金当场就变了脸色,而因此被忽必烈严词呵斥,如今之事乃是几十年来所没有的。顺便,忽必烈还把太子洗马,真金的核心幕僚,汉人王明章给抓了起来,威胁要秋后问斩。 连日的动向,被普遍解读为真金储君之位岌岌可危,而就在九月初十,忽必烈做出了一个惊人地举动,因为在这一天地朝会里,两个久违的面孔出现了,那就是因为山一役未尽全功,而被关押了三年,最后贬谪为民地张弘范和李恒! 当这二人出现在金殿之时,不少人当场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二十七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参见大汗。”张弘范行的却是蒙古礼,而李恒也是一样,二人明显都消瘦了许多,可是却越发的精神,那张弘范的鬓角都有些发白。可是,有心人可是都记得,自从张弘范加入元朝以来,面见皇帝时可是从来行的汉礼! 真金冷冷看了张弘范一眼,没想到张弘范不仅没有回避,反而正面迎上了他灼灼的眼光,里面一片坦然之色,倒让真金心中窝火。 “二位不必多礼,这些年,你们两人也休息了许久,朕,可不能白养着你们,呵呵,如今天下又有了些许事情,你们可愿为朕分忧?” 出乎意料的是,笑吟吟的忽必烈说的却是汉语,顿时让朝中群臣侧目,张弘范听了,嘴角微微上弯,当即跪下,行大拜礼,道:“三年来微臣沉潜读书,精研历朝历代之得失,自以为略有所得,故愿为陛下分忧解难。” 李恒自然也一力赞同,忽必烈沉吟了一下,就直接颁旨,张,李二人宣布复职,立即率宿卫军南下平叛。 以非国人之身,统领宿卫军,此乃前所未有之事,不必说自然许多人站出来反对,不过由于真金一直保持沉默,所以说反对的声浪并不大,此议遂过。 接下来,在真金的强力坚持下,忽必烈勉强同意对腹里一代的减税计划,算起来大概免除了百姓数百万两的负担,可是真金还没高兴多久,阿合马那方面却提出“岁入大减,国运艰难”,要求增发纸钞,真金反对无效,结果刚刚取得的一点成功,马上就付诸东流。 这一次朝会。真金和阿合马屡次正面冲突,多次几欲谈崩,而忽必烈出乎意料的一直袖手旁观,更让群臣多了几分猜想。 怒气冲冲的真金回到了府邸。却被下人禀告。说是张弘范有书信来。 “不看,这个无耻卑劣的小人。还有脸给我写信?”真金当即发飙,怒骂了下人一顿,直到出尽心中邪火,才道:“罢了,去帐房领片金叶字,然后把信拿来给我。” 那下人哪里还敢多说,仓皇逃窜般的冲了出去,然后恭恭敬敬的把信封递给真金。然后逃命似地遁了。 真金有些疑惑的抓起信封,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再用手捻了捻,发现里面很薄,大概只有一张纸,不会有什么花样。 撕开火漆。拿出信纸。上面一手的行草,字倒是不错。看起来张弘范这两年在家沉潜,倒确实把字练得不错。 上面是一首张弘范自作的《鹧鸪天》,曲名是喜春来,写地却是颇有深意: 铁甲珊珊渡汉江。 南蛮犹自不归降, 东西势列千层厚。 南北军屯百万长。 弓扣月,剑磨霜, 征鞍遥日下襄阳。 鬼门今日功劳了, 好去临江醉一场。 真金反复琢磨了几遍,在屋子里踱了好久,最终哈哈大笑,将信纸盖上自己地印鉴签收,然后小心的放进了书橱,他犹豫了一下,便决定直奔一个有日子没去地地方了。 那个地方,自然是大都的天牢。艳阳天,这几日金陵城中张灯结彩,百姓俱都穿着盛装,白莲教在紫金山下筑起高台,今天正是李千山将要祭告天地,从此将要进入称孤道寡的日子,而不消说,大小教众们也都捞到了一官半职,自然都欢天喜地的,好歹如今也是官儿了么,比起以前的教徒来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那就是总护法的高位,比起一个县令来说也屁都不是,广大教众可记得,当时一个威风赫赫的掌旗使,或者一个分坛坛主,在元廷芝麻大的官儿面前,却都得唯唯诺诺地,好在如今,教主造了鞑子的反,广大教众们,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草台班子终究是草台班子,所谓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地就是这些了,这次仪式,完全是侯振德等人操作,邱寻一方面自己不想趟这浑水,另一方面也隐隐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因此当时就态度消极,没成想李千山压根就没有慰留的意思,见邱寻如此,干脆就直接让邱寻回去休息,错愕的邱寻不可置信的看了李千山许久,而李千山却压根不搭理他,没办法,邱寻只得默默回去,这几日一直都窝在家里,闭门不出。 而由于教主都要当大王了,这两日金陵城地治安也稍微好转,怎么招新朝莅临也得有个新气象不是?可是虽然这样,也就是强抢民女地事情没有了,其他的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那是一样都没少,也不知怎地原本和和气气的几拨人,就打起来了,而为了维持“大王”的形象,没法子,城防军只能疲于奔命般的到处弹压,可是抓进去的人一顿大刑伺候,却都说自己不是主事者,不知怎的就有人殴打自己自己才奋起还击的,先前谢书等人还以为是刁民闹事,可是一经审问,却所有人都这么说,不敢大意的谢书赶紧去找目前管事的高升商量,毕竟从起兵开始,几年来两人都合作顺利,互相之间也很是信任,没想到高升却是连说没事,还引经据典说出了多种可能性,以此证明这只是很单纯很平常的小问题,让谢书不必多虑。 虽然依然心存疑虑,可是谢书见足智多谋的高升都这么说,自然也就没有深究,至于他的这个决定会造成多大影响,就不知道了。 台子上冗长的仪式还在举行,侯振德等人咿咿呀呀的说着各种谒语,听得教众们昏昏欲睡,而邱寻虽然也穿上了做工很是粗糙的官服,可是他那心里,却一直觉得那里不对,可是朝高升那边看去,这人却一直悠哉游哉,显得甚是轻松,而代表襄阳方面的宋朝阳,却一直眉头紧锁,神色严峻。 第二十八章紫金山上(1) ”季友,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邱寻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悄悄走到了宋朝阳面前,压低声音问道。“不对?”没想到宋朝阳马上换上一副很“诧异”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啊,今日可是大王大喜的日子,自此以后我白莲众人名正言顺,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宋朝阳说的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可是邱寻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若是深究,却也挑不出来,只得悻悻而去,他却没注意到,宋朝阳悄悄伸手手来,摸了摸额头的汗珠。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邱寻一直紧锁着眉头,慢慢踱着步子,虽然今天的事情,是他一开始就不赞同的,可是既然李千山一意孤行,在这个时候拉起自己的旗号,也不算紧迫的事,可是今天一登上紫金山,邱寻就凭他的直觉,就认为肯定有事情将要发生,只是自己从仪式的安排,防护,城里的布防,整个的议程来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是就是这样,才让邱寻忧心忡忡、 自己都看不透的,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第140章 剩下的仪式冗长无比,光是各式各样的祭祀和奏乐,就足以让人昏睡过去,可是偏生李千山还兴奋无比,毕竟这是人生第一次呢,而且以前都是同教的兄弟,如今见面却还要行礼口称参见,这等荣耀自然让李千山踌躇满志。 话说高升见邱寻一直面色不安,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偏偏那混江龙有些按柰不住。居然趁着两次祭祀的当口,跑了过来,说心中有些忐忑,不由让高升低声喝骂。 “你是怎么搞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到处乱跑,恩?”高升虽然声音低不可闻,可是其中情绪却是显而易见地,有焦虑,有不满。当然也有急切。 “先生,好像有些不对,我看邱军师的眼睛毒着呢,一直朝咱几个身上转呢。”见惯了大场面的混江龙居然也有些心虚,毕竟事情可是很隐秘很危险的,他可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出了岔子。 “废话,知道他眼睛毒。你还过来?不是招他怀疑么?你脑子干什么去了?”高升颇为不满的骂道,却突然感觉到两道剑一般的目光正锁定在他的背上,很明显,那就是邱寻。 混江龙是正面地,自然也看见了邱寻很是疑惑的目光,他正欲装出一副商量公事的样子。却被高升用眼色止住了。 “笨蛋,你说公事那不就是欲盖弥彰么,咱俩就这样悄悄的,他最多是怀疑,没事的。” “哦,先生真是高明啊,对了,我们早就布置妥当了。先前我还亲自去查看了一番,没有问题了。”混江龙堆起笑脸说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派人再去看一次,如果出了岔子,可是你我担待不起的。” “是,属下这就过去。” 看起来高升对于邱寻的心思,摸得到也很透呢。果然在窃窃私语一番后。混江龙行了个礼便独自离去了,高升回来后虽然和邱寻站在一起。对那事却是绝口不提,而很明显邱寻也是好奇地,张嘴再三,还是没有问出来。 在从三皇五帝扯到如今以后,终于到了正题,按照程序,白莲教教主李千山将自称明王,意思是明尊出世,普照众生,敕封他有两道诏书,第一道自然是上天降诏,而第二道,那就是祥兴皇帝下的旨意了,毕竟名义上,白莲教还是举着宋朝的旗帜,而李千山还是奉着赵为天子的。 这份据说是流亡海外的天子赵的诏书,对于李千山地功绩大加赞赏,称其堪比周公孔明,劳苦功高,实在赏无可赏,只能授予王爵,世袭罔替,并且可以裂土就民,封国建号,也就与独立国家无异了。 可是,当诏书刚刚念完,李千山正矜持着推辞之时,异变陡升。 “这份诏书,是假的!”突然一个人跳出来,振臂大喊道,瞬间众人哗然,大家定睛看去,原来是九江守将凰鸣。 “你快闭嘴,赶紧下去。”高升在下面死死拽住想要冲上去说话的凰鸣,神色很是焦急。 “对啊,大宋天子英明神武,怎么会下这么无端匪夷的诏书?这一定是假的,是矫诏!矫诏是要杀头的!”这一次,是常年跟着高升作战的凤举也站出来说话了。 “你们……你们……”正在主持仪式的侯振德脸都被气绿了,“来人啊,快,快把他们两个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地人给抓起来,交由教主……不,交由大王处置。”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要拿大爷我?你们来啊,谁敢?”那凤举却甚是嚣张,指着侯振德的鼻子破口大骂,压根不理会李千山已经越来越黑地脸色。 “不得放肆!”说话的,是副教主兼总护法陈万水,自从北伐大都失利后,陈万水就蜗居家中不理事,一方面是自己的班底受损严重,另一方面也是对方有意打压,加之战争失败,确实与其威望有损,不过,论起资历来,由于李千山的儿子李韶九并无才能,因此陈万水毫无疑问还是白莲的二号人物,在基层教众里威望不减。而且怎么说金陵城也是陈万水拿下来地,单是这一功绩,就足够他保持自己地影响力。 这一次,陈万水都说话了,自然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没想到陈万水开口就是:“此二人有失仪度,自然该与惩戒,本人并无异议,不过,天子圣旨一事事关重大,请教主明视!” 第二十九章紫金山上(2) 原本就已经有那么点子“肃穆”的场面,由于陈万水这么一问,霎时间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了陈万水身上,不少人已经开始预期,可能在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意淫着一场龙虎斗了。 “万水,你意如何?”一身玄虎服的李千山缓缓站起,扫视了全场一眼,然后淡淡问道。 “教主。”陈万水先行了个礼,然后站直腰杆,面向教众,朗声说道:“五年以来,我白莲将士起于青萍之末,于万马齐喑之时,掀起义旗,转战大江南北,虽然鞑子有兵百万,我自岿然不动,誓要为我驱逐鞑虏,不消说这几年来,我们白莲教在教主的英明指挥,统领全局之下,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教主的功劳,必然将载入史册,这一点,相信没有任何人敢质疑!” 陈万水说到这里,见李千山依然面无表情,遂接着说道:“当然,我们,所有的弟兄们,都是白莲教的忠实教徒,都要在明尊弥勒的佛光下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尽一份力,可是大家别忘了,我们不单是白莲教的人,更是汉人!准确说,更是大宋王朝的子民!别忘记了,我们的文书军册上写的是什么?是大宋祥兴七年!终归还是大宋的年号么,大家还是认自己是大宋的人嘛,如今教主居然要裂土称王,还说是奉诏?作为大宋的百姓,作为大宋天子敕封的军民,我们自然要弄个清楚。大家说对不对?” “对……” “那么,大宋是我们地国家,如果我们背弃她。那就是乱臣贼子!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逆,你们愿意当叛逆么?愿意被一小撮人裹挟么?” “我们不愿意!” 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陈万水这一番话,居然应者甚重,不少李千山地腹心之人,这会子都露出了凝重之色,这很明显,就是陈万水系的势力要借机发难了,谁都知道白莲教起兵虽然借助了宋朝的威望,算是凝聚了下民心士气。可是其中的关系如何,根本不是个秘密。如今陈万水拿这个说事情。意思太明白不过了,可是偏生在这个场合下,你还不好直接反驳他。毕竟在华夷大防还很严重的这个年代。在君君臣臣已经初步形成的年代,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也不是闹着玩的。 相反,倒是事情的核心人物李千山,倒是一直神色淡定,见陈万水说完而底下响应者众。也不气恼。只是喟叹一声,却并没有追究方才陈万水的言论。而是淡淡说道:“万水,你终究还是忘不掉舍不去,对吗?” 众人没想到,李千山居然在此时翻起了旧账,陈李二人地心结,自然不必多说,这是白莲上下公开的秘密,二人甚至十几年不相来往,其中龃龉那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后来虽然在金陵城头,二人宣布冰释前嫌,不过十几年地争端,岂是能那么简单就能化解地?而现在的情行,显然是被压制已经的矛盾要重新爆发了。如今以来,今日紫金山上,怕是不会太平了。 陈万水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却也不掩饰,梗起脖子,朗声道:“不错,夺位之仇,离妻之恨,永不敢忘,陈万水虽然懦弱再三,才疏学浅,却也不能坐视你把白莲教带向万劫不复!” “唉……”李千山长叹一声,连连摇头,并没有正面回应陈万水地指谪,只是颇为悲凉的说道:“打下金陵时,我曾愿相让于你,你却坚辞不受,如今到了这个光景,你却又跳了出来,想必她知道了,也是不会欣赏你的吧。“ “不许你提她!”陈万水突然双眼赤红,神情激动,“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二十年前我早就和她双宿双飞,哪里用得着和你争这些蜗角虚名?那一次,算是你赢了,可是,你能一直赢下去么?” 这话很赤裸,已经算是公开逼宫了!李千山摇摇头,道:“十几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北伐的时候你做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么?我本想忍耐,可是没有料到,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你不也一样没有放下么?你在北伐时做地事情,你就以为真地很隐秘?你以为你暗通鞑子,将行军情报给鞑子,故意陷害我手下的兄弟,让他们冤死在鞑子刀下地事情,就没有知道么?男子汉大丈夫,勾结鞑子的事情,你既然敢作,敢不敢认?” 此言一出,众皆惊讶,两人不论怎么争,终归是权力之争,教中之争,可是一旦涉及到勾结鞑子,那性质就变了,“人民内部矛盾”就变成“敌我矛盾”了,很显然,这话一出,不少人心里的天平,就隐然倾向了陈万水一方。 李千山苦笑一下,没有反驳,微微摇头后,李千山只是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之碧血丹心,天日可表,诸位兄弟信者恒信,不信,李千山也不做解释!”说罢,李千山背过身去,朝那笑脸弥勒拜了拜,然后霍然起身,目眦尽裂般吼道:“遵弥勒法旨,侯振德,将叛逆陈万水拿下!” “属下遵命!”侯振德大喝一声,左右数十武士同时拔刀,没想到最终刀却架到了李千山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陈万水仰天大笑,“李千山,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十几年前是你笑的欢? 第141章 还是如今的我笑得爽快?” 与此同时,谢书等人已经五行旗几个终于李千山的掌旗使,同时被控制住,很明显,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政变,而总导演兼主演,就是沉潜已经的陈万水。 其他众人都露愤怒之色,纷纷对陈万水破口大骂,而只有李千山此时利刃加于身,却依然没有失去教主的威仪,而他的嘴角,此时依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第三十章紫金山上(3) 自古即有金陵虎踞龙盘之说,毫无疑问,这“盘着的龙”,说的自然就是紫金山,阳光映照之下,山顶上出现紫金色光芒,放眼望去,莽莽群山接天际,涛涛绿海奔眼来。几百座山,几万丛绿,哪里容得下一点浮世的纤尘。可是如今,这紫金山上,却上演着一出远比云海要苍淼,比幽径还要诡谲的人间活剧。 “我的教主大人?如今,您可还有什么法旨么?”陈万水原本英俊的脸上此时已经有些扭曲,看起来,在权力面前,人都是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如今的陈万水,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举止优雅,文采风流的少年英杰了呢。 “那么万水,你希望我说些什么呢?”利刃加于身的李千山依然笑吟吟的看着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只是,兄弟却也走到了这一步,谁之过呢?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该是你最后一次以教主的身份说话了,你就没有点要对兄弟们说的?”陈万水得意洋洋说道,果然,下面的大多数教众此时已经被臂上缠着白色丝带的人控制住了,这一次的政变,确实是早有准备。 李千山微微一笑,道:“呵呵,这么说来,下一任教主,那就是你了,万水?” “舍我其谁!”陈万水傲然说道,而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充满了炽热的渴望,充满了即将登上颠覆的热忱。 “那么,我有话要说。”李千山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缓步朝前迈着,而周围拿刀挟持他的人,也因为摄于教主昔日积威而不敢妄动,于是众人就簇拥着李千山,来到了高台前面。 “意外,还是发生了。”李千山神秘的回过头去。压低声音对陈万水说道。 “你……”陈万水突然愣住,不知李千山话里意思,只是直觉的感到有些不对劲。 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千山却突然振臂呼道:“明尊的弟子们。弥勒的信徒么,对于叛教的逆贼。此时不予诛杀,更待何时!” “李千山,你想……”陈万水刚刚开口怒吼,却突然身子一窒,满脸地不可置信,原来,他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两把刀。而身后跟随他有二十年的两名护卫,此时正一脸谦卑的看着李千山。 同时。在关键时刻突然背叛地侯振德,此时也被迅速制服,原来那些所谓地“附逆者”,其实却有不少是诈降,这样一来。高台之上。形式立变。 高台上的局面马上就影响到了下方,方才突然消失了片刻地邱寻。此时却气喘吁吁的指挥着一队白衣铁卫,迅速控制住了现场,陈万水的护卫们除了少数几个因为负隅顽抗被当场格杀外,大多数人都知趣的放下了武器。 树倒猢狲散啊,陈万水顿时面若死灰,他突然不顾脖子上的刀片,仰天长笑,笑声甚为凄厉,笑着笑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你赢了!你终究还是赢了,我现在知道你为甚么能赢了,终究,我还是没有你狠,没有你能忍啊,哈哈哈哈……” 李千山对于已经有些抓狂的陈万水并没有予以理会,这是邱寻阔步上台,不过神色却很是疲惫,李千山一把抓住邱寻的手,连连摇动,“伯玉……伯玉,这一次全是*了你,你……是你,是你救了李千山的身家性命,你说,你说要我怎么赏赐你,你说吧,只要我能给地起的,我全部答应你。” 看起来,李千山已经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看起来是因为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如今陡然松弛了下来的必然情况吧,而邱寻也颇为理解的一直握住李千山的手,默默看着这近日来苍老了许多地教主。 他,实在太辛苦了!毫无疑问,李千山对于陈万水地政变,定然是早有耳闻,如今的情况以及很清楚地说明了,侯振德等人就是陈万水的卧底,这么多年来陈万水也一直没有放弃夺权的打算,就是金陵那次,也是因为陈万水想的是“猪养肥了再杀”,没成想李千山趁机将计就计,把他们一网打尽。 “教主,教主!”邱寻大声喊道,才让有些发狂的李千山稍微理智了下来。 “伯玉,你有什么要说的么?”李千山淡淡说道。 “教主,对于那些叛逆,当如何处置?”邱寻一脸正气的说道,显然,对于白莲教的内乱,一向主张团结一致对抗鞑虏的邱寻是很是不恚的,如今居然还趁机搞政变,邱寻自然主张是从严办理。 “办我?”陈万水突然再次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想办我,就能办的了么?” 邱寻面色一沉,正要说话,没想到却有人高呼道:“伯玉且慢!” 邱寻闻声,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隐忍了这么久,似乎终于要来了,邱寻像李千山使了个眼色,得到了李千山微微颔首的背书后,微微一笑,道:“仲谋,有话只管讲便是,我们之间又不是外人。” 原来,说话的赫然是高升,很显然,他并没有被控制起来,一方面是由于他长期辅弼李千山积攒下来的威望,二来他身边也有自己的势力,也就是先前白衣军的势力,如今混江龙,白普等人都汇聚在他的周围,让一般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三来先前高升也一直保持中立,没有说话,因此来说邱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并没有动他。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是往往不由人的意志所决定,高升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迈着大步走向了邱寻,他的神色很轻松,他的意志很坚定,谁都能看出来,事情不仅没用完,反而走向新的**。 第三十一章紫金山上(4) “仲谋,你想怎么样?”邱寻有些紧张的问道,而已被制服的陈万水则脸上露出了喜色,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一般。 可是,邱寻见高升这副神色,反而是松了口气,毕竟这说明,高升他们没有和陈万水勾结,想到这里,邱寻忍不住抹了额头上的汗珠,自己当时和李千山商议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茬,为此李千山还忧心忡忡,可是最后定策之时,邱寻一咬牙,决定对高升等人置之不理,理由么?就是一个字,赌!赌高升这一次不会和陈万水勾结。很明显,至少在暂时,邱寻算是赌赢了。 高升却没有回答邱寻的诘问,淡淡看了陈万水一眼,然后转向李千山,道:“教主,高升有话要说。”说罢,高升却没有行属下礼,而是傲然站立在那里,盯着李千山的眼睛,同时,混江龙,凤举,凰鸣,鹏振等人相继出班,簇拥在高升周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唉……”李千山长叹一声,“仲谋,你终究还是做了决定,对吗。”与高升对视后良久,却依然谁都没有退缩。“这又是何苦?”,李千山摇摇头,满脸无奈的说道。而邱寻则警惕的注视着场下,眼下,混江龙等人都已经压了上来,双方形成了对峙之势。 “你是要给他求情?”李千山虽然心知不可能,可是还是试探的朝陈万水努了努嘴,毕竟今天的事情很大程度都是陈万水挑起来地。 果然。这话一说,陈万水面露希冀之色。没想到高升本来还略有恻隐,一见陈万水面露祈求之色。心中生出无比的厌恶来,因淡淡说道:“教主多虑了,陈万水叛教之事事实确凿,天籁教主运筹帷幄,一力扑平,高升心中不胜欣喜,如今白莲教对于这等叛逆自然当予严惩。此乃本教之大幸。” 李千山显然没想料到高升居然是这般说辞。见陈万水瞬间面如死灰,不由奇道:“那仲谋却又为何?如今我教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想必仲谋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吧。”李千山说起来还是有些拉拢之意地,毕竟接二连三的叛乱,也不是李千山承受得起地,再者高升近年来阴蓄势力。等到李千山察觉时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了。此时正是白莲虚弱之时,李千山自然雅不欲和高升再次对悍。既然先前高升态度暧昧话辞也软,李千山自然乐得借坡下驴,以后再算总账。 高升洒然一笑,道:“教主明鉴,高升虽然也是白莲教中人,可是,高升更是大宋的子民,教主既然要自立,高升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在此,高升最后再劝教主一次,请教主收回成命!“请教主收回成命!”混江龙等人同声高呼道,一时间,紫金山上回声四起,只是却是一片劝退之声,不免让人唏嘘。 “若是我不答应你呢?”李千山似笑非笑的问道,而他的手,这一次则死死握住了腰侧的长剑,要知道,先前陈万水谋逆之时,李千山也没有拔剑的意图,可是这一次却颇为紧张的按剑而立,其中真意可见一斑。 高升还没有说话,却听见一声响亮地鸣镝声,声震四野!接着,连续七声鸣镝,混江龙等人当即山呼万岁,霎那间俱都振臂呐喊,而高升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有些惊诧地李千山奇道:“仲谋,你这是何故?” 接下来,却听见“砰砰”一阵密集而急促的响声,高升趁机高呼道:“立即动手!” “保护教主!”邱寻的反应几乎和高升一样快,可是很快,从金陵城方向传来一阵阵巨大地轰隆声,足以让大地为之颤抖,山峦为之崩颓,而此时,混江龙等人趁机高呼“金陵城陷,尔等速降!” 第142章 果然,远远从紫金山上,也隐然可以看见金陵方向的火光了,此时的邱寻已经是面如死灰,而由于混江龙等人动手抢先,准备充分,而他们手中又都拿着铜制的管状兵器,白莲教众根本认不得那是什么,每每冲杀上去,却只听一声响,勇猛的士卒便颓然倒地,往往他们地胸口,还有一个汨汨流血地大洞。而至于操盘仪式的那些伶人道士等等,早就做鸟兽散了,更遑论围观地百姓。 而维持紫金山治安的军队,此时早已纷纷倒戈,少数负隅顽抗的,也被马上缴械,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一时间,混江龙等人居然是以一敌五,迅速的将李千山的亲信大多歼灭,而先前刚刚被制服的陈万水等人,却再次被制服,不过他们这一次却是落到了凰鸣等人手上。 “教主,快撤吧,伯玉断后,教主快些离去吧。”邱寻徒劳的和混江龙手下的人搏杀着,虽然他们的铜管子很慢才能发声,可是他们用的长铗却是异常锋利,而且往往三人一组背*作战,互相配合掩护,这样但是肉搏,白莲众也很难占到便宜。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走的?”李千山就像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木然的站在那里,看着几个忠实的手下一个个倒下,看着叛乱者们开始向他逼近,看着一个个平日对他恭恭敬敬的人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教主,快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教主!”邱寻目眦尽裂,拼命一刀逼退两个大汉,却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而他依然不忘让李千山先走。 “不必了,你们走不了了。”一直沉默的宋朝阳大手一挥,一身玄衣的襄阳军马上加入了战团,三下五除二之下,三百余名白莲最后的铁杆当即倒下,李千山等少数几十人被围在了垓心。奋力阻挡宋朝阳的谢书刚刚举起大刀,却被毫不留情的宋朝阳抬起右手,一声闷响后,谢书瞪圆了眼睛,双手在空中徒劳的划拉了几下,最终颓然倒下,死不瞑目! “季友,连你也背叛教主了么?”邱寻无比愤怒的怒吼着,可是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高升和宋朝阳等人已经完成了包围,而混江龙更是趁机将外围肃清,可以说这一次政变,进行的很完美,先是陈万水浑水摸鱼,然后李千山棋高一着,最后由高升等摘了果子,每一步计算准确,时机恰当,完成的完美无缺。 第三十二章中心开花 宋朝阳面对邱寻的质问,淡淡说了一句:“季友从来就没有对白莲归心,又何来背叛一说?” “你……”邱寻顿时语塞,而李千山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我李千山一辈子精于计算,审时度势,也算做出了一点事情,临了临了,居然落得一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呵,贼老天!” 李千山笑着笑着,眼圈开始发红,虽然一直因为教主威仪的缘故,眼泪没有留下了,可是此时一代枭雄的悲愤与末路之情,却是众人皆知。 而先前有些癫狂的邱寻,此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冷冷扫视了高升和宋朝阳一眼,淡淡问道:“究竟是何人,让你二人做出如此之事来?”此时他已经不屑于称呼他们的表字,而是直接问话了。 “伯玉,说过了,我们本就是各位其主,甚至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我和季友进入白莲,本就是安排好的,而白莲这几年的发展,也都在我主的控制下,当进则给予军资,当退则泄于情资(奇*书*网^.^整*理*提*供),白莲保有江左之地却不能定鼎,也是我主的意思。” 说这段话时,高升自豪,淡定,却也有些期待,因为按照事先的规划,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在这时将要到来。 “究竟是谁?!”李千山的目光有些狰狞,“是谁策划了这一切?你们的主公是谁?” “李千山,你也太不懂为臣之道了”,突然,一个有些沙哑,却是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而一直冷脸的宋朝阳和高升却是当即热泪盈眶,身子都有些哆嗦了。 “你既受朕之封号,拿朕之军资,举朕之大旗,如今却要矫朕之诏书。悍然自立,你说朕当不当办你?”说话声越来越近,走入李千山等人眼帘的,是一个一身玄甲的少年,他虽然不甚健壮。可是生得英武不凡,走路龙行虎步,自然有那么一番威势,而身后簇拥着的一群人俱都神情剽悍,眼神警觉,而他们的手上,也都拿着方才混江龙等人用的铜管兵器。 “你是……”李千山有些疑惑的看着来人,而邱寻却已经是脸色微变。”大胆叛逆。见了陛下为何不轨!“来人身侧一个中年英武将军突然大喝道。他地中气甚足,看起来很是勇猛。就是一声喝,也让几个武功弱些的白莲教众感到气血虚浮。 “什么……陛下……这……”李千山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一切,一时不由愣住。而其他人也都呆若木鸡,只有邱寻这时颇为复杂的看了高升一眼,却没有说话。 “张枢密,不必动气,呵呵”。来人微笑道。“李千山,朕念你也是一代枭雄。怎么?敢打着朕的旗号对抗鞑子,见了你的君王,却为什么不弯曲你地膝盖?”原来,大步赶来的,赫然是大宋祥兴天子,也就是我们的主角萧统! 要说起来,自从台岛出兵以后,萧统所在的中军,走的却是最诡异的路线,明明路程最远,却要求最先赶到,在四日前从昆山一代登陆后,久经考验的火器营迅速将当地三千守军击杀大半,其他完全制服,没有走漏一点消息,而就在此时,天机阁及时的和金陵城里地混江龙等人保持了联系,当萧统得知李千山地仪式依然在紫金山按时举行时,就当场拍板,改变原来的长驱直入为中心开花,就在紫金山上将李千山等白莲核心势力一网打尽。 当萧统亲自问已经五年没有见面地高升“有没有绝对把握,是绝对而不是基本”时,高升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称是。他的神色很坚定,根本没有说什么”尽最大努力“这样的套话鬼话,他知道天子地意思。 有些迟疑的萧统要求高升再次考量,因为这样的计划无疑是有巨大的风险的,要在白莲统治地核心地区一举变天,成了固然是莫大地胜利,可是万一出了点岔子,那可就麻烦了,好在此时,无孔不入的天机阁及时传来地最新消息,说是白莲二号人物陈万水有异动,根据此项情报,终于打消了各方最后一点疑虑,决定按计划行事。 很快,在高升和混江龙部下的配合下,三千余宋军趁机溯江而上,通过了层层关卡,缴纳了不菲的过路费后,终于来到了金陵城下。 而一直在这里等候的甲六悄悄打开了城门,于是乎火枪队一拥而入,加上掌握金陵城钥匙的甲六等人迅速哗变,巍巍金陵一瞬易手,时隔十年,终于重新插上了大宋天子旌旗! 眼下,白莲教最后的一批中枢核心力量,已经就在紫金山上了,而身为万乘之尊的萧统,能亲自来到紫金山上,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李千山和邱寻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如今他们已经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据说流亡海外数年的大宋最后一个皇帝赵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而且还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想到这里,李千山一时间居然觉得恍如隔世一般,难道那早就注定要灭亡的宋朝,那个已经成为历史的名字和称谓,居然还能卷土重来?“ “不愧是虎踞龙盘,帝王之都,果然自有一番气象啊。”萧统伫立先前李千山站立的高台之上,眺望远方,一时心中豪情大起,看起来杜工部所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言果然非虚,在台湾之时,由于后世一个莫名的魔咒,台湾的玉山雪山阿里山,萧统都没有涉足,如今回到大陆,登上的紫金山,却依然让年轻的萧统激情澎湃。 “下一次,朕一定要登上杭爱山和肯塔山,让我们大宋的旌旗,插在草原之上!”萧统突然心血来潮,不顾白莲诸人尚未就范,便突然振臂呼道。 而这一热血之极的宣言,让离别多年刚刚重返大陆的老兵们俱都放声山呼万岁,在张世杰的带领下,他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声震寰宇,气冲霄汉! 第三十三章定鼎金陵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五年前,他们几乎是被赶出了大陆,他们被迫背井离乡,他们被迫放弃自己的家园,被迫离开自己生自己长的地方,为了一个梦想,为了一个可能,为了一个民族纯正的血脉,为了一个国家的光荣与梦想,去沉潜孤岛,去秣马厉兵,去日夜操练,为的,不就是今天么?今天,他们终于再次踏上了中华故土,今天,他们终于随着他们的皇帝一起登上了紫金山,今天,他们终于在经过长时间摸索以后,似乎看见了曙光。 看着这些老兵们发红的眼圈和有些扭曲的肌肉,邱寻长叹一声,摇摇头,而李千山一下子就像苍老了十岁一般,原本炯炯的眼神变得涣散,变得无神,而一直冷眼旁观的张世杰,自然知道,大势已定。 几乎是兵不血刃,萧统率军登陆后一旬即克金陵,旋即分兵攻略扬州,镇江,苏州,常州,湖州,安庆,所到之处望风披靡,百姓箪食壶浆以待王师,而沿路白莲军几乎无一抵挡者,全部献城投降,而此时淮泗一代的寿阳,彭城等地连续发生民变,领头者趁阿术不在,在火器部队的配合下里应外合,一举克复了淮南之地。 同时,襄阳樊城一代也是闻风而降,自此,不到四十天,新进登陆之宋军几乎完全接管了白莲控制的区域,赵宋王朝沉潜五年后,这一次一出手,马上就打下了大片的根据地。 第143章 十月二十,早已如惊弓之鸟的范文虎部放弃浙北大多数城镇,收缩全部兵力以确保杭州,企图倚城固守待援,没想到同日宋军张世豪部由杭州湾登陆,滩头一战大胜元军,斩首三千余,同时枢密使张世杰率虎翼军约三万人自金陵星夜南下,会攻杭州。 一时间。杭州几成孤城,张家兄弟很快于十月二十四会师杭州城下,没想到第二日,杭州城头却已经挂上了白旗,而且城门大开。赫然是摆出一副空城计的样子。 张家兄弟犹豫了好久,却终究还是延宕了一天,第二天入城时张世杰才追悔莫及,原来那城中还真是空的!虽然范文虎没本事把城中百姓粮草运走,大军在外他也没本事将其焚毁,可究竟大部分蒙古人色目人,终究还是趁夜逃走,据追查是沿路南下退往福建。追之不及也。 可是虽然放跑了范文虎。可是城中毕竟还是留下了几千异族之人,张世杰他们进城后。毫不客气的将这些人全部解除武装,投入大牢,等待皇帝的诏书。毕竟皇帝曾经有言在先,“对于所有非汉族的战俘,都是不能随意妄动的,有时对一个鞑子是杀是放,是刑是虐。那是有大学问的。” 不管怎样。光复行在,这可以说是盖世奇功了。而虽然萧统更期望于定都金陵,可是怎么说临安也是当了一百五十年地行在,其政治意义和象征意义实在无与伦比,因此不管怎么说,萧统都是得亲自莅临临安一次。 说起定都,萧统曾经和张世杰深谈过一次,萧统一直坚持认为,靖康后高宗选择临安而不是金陵,是一个极大的战略失误,不论是进取中原,还是偏安一方,唯有金陵才是江南唯一能够建都的地方,而在杭州,则是完全没有进取心的表现,甚至连苟安一时都不可的,而张世杰在京湖任职多年,自然对此也是赞同不已。 从地理形势来看,若要立于东南必须也只能以金陵为政治重心。毕竟金陵作为江南都会实有得天独厚地条件。金陵据险临江,交通便利,西通巴蜀、荆襄,东接三吴,北面两淮。巴蜀、荆襄足以屏护上游;三吴富裕,足以提供人力、物力支持;两淮地区为攻守进退之所,以攻以守,皆当以此地为根本。 如果立足防守,金陵本身“前据大江,南临重岭,凭高据深,形势独胜。”众所周知,金陵城周围山丘很多,如钟山、覆舟山、幕府山。孙吴最初建都于此,诸葛亮称“金陵,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也。”晋室南迁,亦建都于此,其后,宋、齐、梁、陈频繁嬗代,但都不改旧辙;梁代经历“侯景之乱”后,改都江陵,但很快亡于西魏。五代十国中的南唐也建都于此;就是萧统所知,后世的朱元璋在明统一全国后,也定都于此,后虽迁都北京,但金陵一直是作为陪都。在近代,南京还作过太平天国和中华民国的都城。 从南宋历代积极派文臣的言论看,很明显他们主张立都建康以为兴王之基;屯兵江陵、襄阳、武昌、九江以固上下游之势;守江以治内,备淮以治外,表淮而里江,如此则中原可复。 当然,这一决策不是没有人反对,比如司徒不群就说固然江南之地甚好,然以金陵为都者皆是偏安之国,未有光复中原成功者,深究起来,这说的也是大实话,除了朱重八,还真没谁以江南为根据地还能成功的,可是偏生就成功了这么一个,还就是以金陵为都,那没说的,肯定是他,可是萧统却不能把这一道理给他们讲,这些腐儒们可不知道朱重八是什么玩意。可是不管咋说,那定都金陵好歹能撑不少日子,定都江陵不便于控制下游,至于杭州,萧统可总是觉得不吉利呢,毕竟临安投降这段耻辱,对于所有大宋子民来说,尤其是对于萧统这些誓死不屈地人来说,是对他们地侮辱和亵渎。 萧统不好直接反驳,只好问司徒不群的意思,没想到他和一棒子文人居然主张大军登陆后一路北伐,直趋汴京,光复旧都,然后和鞑子隔黄河对峙,再图其他,萧统听了差点当场发飙,这样地无知言论自然被严词驳回,于是定都金陵之议遂定。 第三十四章入城(1) 论南北之长短显然南优,集南方之所长者无如东南。江左之地四季温暖,雨水较多,河道纵横。长江、淮河呈东西向流过,横亘在南北之间,再加上它们的支流,遂形成一个密集的江河水网,足以缓冲北方铁骑的冲击力。从阻挡北方铁骑的冲力上来说,长江确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南方可以利用这些江河水道,构筑军事据点,扼守一些主要的通道,发挥自己水战和守城战的特长。在整个南方地区,没有哪个地区能象东南这样有这么多的江河水道可以利用。另外,南方雨季湿热,北方人、畜皆不适应。这样,北方势力若越过淮河继续向南深入,便会面临气候和环境上的巨大困难,而发现自己陷入了弃其所长、就其所短的不利境地。而萧统也是最大限度的考虑了这一点,才力排众议要定都于此。 出于经济角度,虽然苏杭一代更为富庶,尤其是长江下游太湖地区,更是一个富甲天下的经济区,而且人烟稠密,物华天宝。昔日西汉时,吴王刘濞便以“铸山煮海,国用富饶”,凭雄厚的经济实力招致天下亡命之徒;司马迁描述当时经济形势,称“吴,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亦江东一都会也。”因此江南的开发本来相对晚于北方,但北方的历次动荡都会导致大量的流民南迁,流民将先进的生产技术带往南方,促进了江南的开发和江南经济的发展。而如今,萧统已经在台湾自己建立了一个全新的文明,这是以大陆文明为基础,海洋文明为根本,华夏正统为核心的全新的文明,如今。萧统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昂首回到大陆,自然要把已经远远高于大陆平均水准地生产力也带回来,而本就富庶的江南,有了全新的技术和思想,一定能迅速对还被鞑子占领的北方构成压倒性优势。 东汉后期的动荡造成了中国历史上地第一次流民南迁高峰。“永嘉之乱”后,中原大族和百姓再次大量南迁。北方流民陆续南迁,促进了东南地区经济的发展。到南朝刘宋时,在《禹贡》中被称为“厥田下下”的扬州已呈现出相当繁华的景象。南朝沈约曾叙述江南地区经济的繁荣,感叹:“江南之为国盛矣!”他称赞会稽一带“带海傍湖,良畴亦数十万顷,膏腴土地,亩值一金,雩、杜之间,不能比也。”称赞扬州“有全吴之沃。鱼盐杞梓之利,充仞八方,丝绵布帛之饶。覆衣天下。”刘宋大明年间,扬州人口密度是其它大州的数倍,仅会稽一郡的人口即能与当时的荆、江等大州相埒。隋唐时期,东南财赋为关中所倚重,扬州之富庶,常甲天下,当时号为“扬一益二”。隋开大运河、唐治漕运,都有转输东南财赋以供给关中的意图。元、明、清三代建都北京。经济上亦仰仗东南,重新开凿的大运河,转输东南财赋以供给京师。东南江河水道众多。交通运输方便,匮乏之物,也易于得到补充,再加上海运,其交通贸易地范围就更广泛了。这些条件为东南的政治、军事地位提供了经济基础。 而从人和来看。无疑的江南之地。绝不是所谓“南人文弱”,事实上东南地区民风劲勇好武。这也是立足东南地政权可以凭恃的条件。《汉书》地理志载东南风俗云“吴、越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剑,轻死易发。”春秋时的吴越能与齐晋等中原大国争霸、项羽率八千江东子弟而令秦人丧胆,都得益于东南地区劲勇好武的民风。《隋书》地理志述东南民风,谓淮南一带“人性并躁劲,风气果决,包藏祸害,视死如归,战而贵诈,此则其旧风也。自平陈之后,其俗颇变,尚淳质,好俭约,丧纪婚姻,率渐于礼。”京口一带“其人本并习战,号为天下精兵。俗以五月五日为斗力之戏,各料强弱相敌,事类讲武。”浙东及江西一带亦颇与之同。特别是淮南一带,为历代流民流徙往来之地,流民多结族而行,习于战乱,颠沛流离中,组成武装以自保,这是一支可以利用的潜在的武装力量。东晋时谢玄、刘裕曾率以屡破北方强敌的北府兵即是这种力量的显示。如今萧统虽然有军三十万,可是战争时军队却是从不嫌少地,如今萧统有心中已经初步有了再造一支类似于北府军这样军队的想法。 建立于东南的政权,大多能统一江南半壁江山,而与北方形成南北对峙地局面,这跟东南政权的社会基础也有很大关系。东南政权多为乔迁政权,是中国传统政治中的正朔所在和中原先进文化的保全者。中原政权乔迁东南之后,中原先进的社会政治文化遂构成其统治地重要基础。在北方少数民族占领北方地区之后,东南政权大多能整合南方社会,统一江南半壁江山,这是一个很重要地因素。不过,这里面还存在一个乔迁势力与当地势力结合的问题。孙吴立国江东,乃是淮泗集团与江东大族合流地产物;晋室南迁,也是中原王、谢、庾、桓等大族与当地顾、贺等望族相结合,才在江东立稳足跟。所幸,多年的历练,已经让萧统牢牢的把皇权攥在了自己的手上,如今兵权财权与舆论都在自己手上,还有天机阁这样的秘密组织,萧统比起司马睿这样的懦弱天子来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定都金陵却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自晋室南迁,中原士族和百姓纷纷避难江东,将中原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技术带入江东,东晋南朝保据江南,抗衡北方数百年,乔迁士族是一个重要的稳定性因素。 第144章 随着女真和蒙古先后入主中原,赵宋王朝再度南迁,东南再次成为中原社会政治文化的荟萃之地。流风所披,影响深远。明清及近代,东南人物之盛,令人瞩目。 乔迁政权带有上述的那些优势,但乔迁政权本身又是为强敌所逼、被迫迁徙的产物,故不免有偏安和不思进取的特性。历史上,立足东南的政权多以北伐、收复中原为口号,但真正北伐成功的却极少。立足东南的政权大多能统一江南半壁江山,与北方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而很少能统一天下,便跟乔迁政权的这种特性有关。 很快,金陵城李千山苦心修建的王宫,便成了萧统的住宅,而这一次,萧统却拒绝了臣下们关于举行盛大入城仪式的建议,理由很简单,金陵长年有战乱,如今更是民心不稳之时,以低调为上,为此,当金陵被拿下后萧统并没有先期进城休息,而是亲自前往紫金山督阵,避免李千山等人出了问题,可是,金陵百姓的热忱,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没想到当李千山等人被收押的消息传出,而大宋天子莅临以后,金陵城的百姓居然大批的涌向街头,自发的要看着他们自己的皇帝,他们自己的领袖进城 第三十五章入城(2) 为李千山准备的彩灯全部点燃,为李千山摊派的新衣全部穿上,美酒和佳肴被拿出,热情和希望被展现,金陵城的百姓俱都走出家门,列队两侧,为沿途的宋军欢呼叫好,为他们的皇帝送上最好的祝福。 为此,萧统特地下令,免除金陵城百姓两年的赋税,并且严令军兵们务必严守军纪,不得有一丝一毫的违背。不消说,这样的命令被每个士兵迅速贯彻并且传达下去后,将会在百姓心中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当前几日这里的士卒还在呼啸街巷掳掠民女,而今日的这些甲胄鲜明的士卒们,却高呼着昔日岳爷爷军中的口号,“饿死不拆屋,冻死不掳掠”,相下对比自然立即有了定见。 顺便提一嘴,如今的宋军军纪,可以说严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尤其是三年前萧统终于响起的两招,一个是紧闭制度,一个是思想政治工作。 先说这紧闭制度,本来是因为萧统偶然发现张世杰的军队里,体罚现象严重,颇为关心“人权”的萧统自然大怒,当即不顾将军们的反对,下令全军自此不得再有体罚制度,八五八书房谁敢打人一概抓起来,自然,饱受体罚与欺压的中低层士卒们自然是欢喜鼓舞了。一时间萧统在军中的威望又大大提高了许多。 可是,当张世杰颇有些不满的询问萧统该如何维持军纪,确保上峰的威信时,萧统只是淡淡说道:“违背军纪者,轻者紧闭,重者格杀。”便打发走了这群老兵痞,而很明显,张世杰一家三个和范武雄钱能熙等人。都对皇帝的政策不以为然,可是皇帝的诏令还是得传下去。 果不其然,一旦禁止打人,长时间训练后生活很是枯燥的军士们就有人开始闹事了,台南三名士卒居然便服在闹市区打人!得知消息的钱能熙一想,就下令把他们几个关进了根据皇帝命令建造的“紧闭室”,也就是石头建造,有门没窗地小屋子,当然每个都享受单间待遇。而且隔音很好。屋子里除了一个马桶,一天一个馒头一杯水以外,是什么都没有。 这些老兵痞们进去前还专门在其他士卒门面前拍着胸脯说“老子军棍都不怕,还怕紧闭?待老子三天后出来,还是一条好汉”,可是。他们进去后大呼小叫了不一会,就安生了。 原来,这里没有人跟他们说话。他们的声音根本没有人听见,而且,他们的嗓子喊哑了,可是水只有这么点,喝干了就不会有人送,而屋子里根本一片漆黑,不知日夜,就是早上送饭的人,也被勒令不得给他们说话。 这些人也许不怕军棍,不怕刀枪。甚至不怕死,可是,与生俱来的孤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很快让这些人服帖了,据报,第二天,这些人便开始大呼小叫的求饶了。到了第三天。终于有人呜咽的哭了出来。 等到五天后,这些兵痞们出来以后。狐朋狗友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问话也只是细声细气的说,对于别人地嘲笑也不反驳了,从此,这几个就成了最乖最听话,也最狠的士卒了。 等到连续有三批人不怕死的去尝了下紧闭的滋味后,所有人都老实了,自此,直到萧统出兵,台湾岛上的军队,没有发生一起恶性事件。 而这一次,高悬在这些士卒们身上的达摩克斯之剑,就是关禁闭地威胁,这句话,可是比什么都好使。 至于政工工作,老实讲由于个人观感的问题,萧统对于这些,是极其反感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统还是按照天机阁地模式,往军队里惨了不少沙子,任务么当然是时刻给他们灌输“打回老家去”,“天下是陛下的,陛下的也同时是我们的”这样的思想,同时每月都要全军聚餐几次,大家忆苦思甜,交流思想,辩论心得,这样一来,虽然达不到yy说里说的那样神奇,可是这支军队前所未有的凝聚力,还是让张世杰等人咂舌不已。 这一次进城,萧统拒绝了让他轻车简从秘密入城的建议,他的理由很明确,“金陵乃帝王之都,百姓乃天子臣民,朕岂能不亲往见之?”于是乎萧统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天子铠甲,大模大样的从紫金山旁地北篱门进城。 “乡亲们好!”萧统得意的挥手致意,像极了后世的某些领袖,无奈地是,这里没有操纵群众的机要人员,因此百姓的反响很是不整齐,虽然也能从他们的脸上看见敬畏和好奇,甚至还有零星的“陛下万福金安”,终究没有形成声势,那种万民欢呼地效果还是没有出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高升等人,他们一直在大陆潜伏经营,倒是一直对这些调调没有研究,如今见皇帝虽然还是带笑,可是身后那几人脸色可是都有些发黑地。看到这,高升由于了一下,唤过混江龙来,悄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 因为萧统还是初来,因此百姓目前自然不用行礼,萧统沿路点头,通过几条大街,和两边百姓连连致意,而百姓们的神色,也都大抵是正面地,很明显对他,对宋廷还是有好感的,只是过了大通门后,萧统再次挥手,正要说话,没想到下面的百姓却同时高呼:“陛下,五年了,您终于——回来了!” 声音高亢,语调拉长,伴随着大幅度肢体动作。说话的是一群衣衫尚算齐整,模样勉强周正的百姓,只是听见他们的话,萧统的脸上却有些抽动,毕竟,这太像后世的“连爷爷,您终于回来啦”,实在雷人的可以,也不晓得是谁想出来的。 第三十六章入城(3) “呵呵,朕……朕回来了,乡亲们安好?”萧统忍着发笑的冲动,满脸严肃的说道。 好在,大概是时间仓促的缘故,这些百姓并没有太多的表演,萧统这才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出现在前面的就是一群白胡子老头了。”草民参见陛下“,一个白胡子老头带着十几个读书人模样的人冲到了萧统的前面,萧统一唬,赶忙跳下马来,伸手扶住了正要下拜的老头子。 “老人家,使不得啊。”这老头子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要是真的拜了下去,怕是就起不来了。 “陛下啊,老朽今年都八十有四了,没有相当哇,老朽入土以前,还能再见王师啊,这真是天佑大宋啊,老朽就是死,也心里能安了啊。” 说着说着,老头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而身后那些读书人,也都双目发红,有的还真就流出了眼泪。萧统看到这一场景,不由紧紧握住老头子的手,道:“老人家,我们……我们来得太晚了,对不起乡亲们了,这么多年来让鞑子横行天下,是朕之过失,乡亲们受苦啦。” 这话就像打开了水库的阀门一般,很快就让不少人当场大哭起来。 “皇上啊,你可得给老身做主啊,老身的小闺女才十四啊,就被鞑子给糟蹋了啊。”“皇上啊,那白莲教的也不是好东西啊,照样是抢东西抢女人啊。” “皇上啊,如今实在活不下去了啊。” 原本欢欣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虽然萧统不是生于斯长于斯,可是他完全能领会到这里百姓对鞑子刻骨的仇恨。他也完全能体会百姓亡国的切肤之痛,好在,由于他的存在,山终究没有就此日落。 “乡亲们!”萧统提高声音,朗声说道,同时,周围也渐渐静了下来,百姓们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皇帝将要说什么。而高升等人则紧急布置下去,要维持好这里的秩序。 “天不佑我,昔日让鞑子夷狄丑类肆虐中原,荼毒生灵,此乃我赵家之过失,今日。当着金陵百姓地面儿,朕赵,代历代先皇。给乡亲们赔个不是,做个揖了。” “陛下不可啊。” “陛下请三思啊。” 身边众人都出言相劝,萧统却淡淡道:“朕意已绝,毋庸再说。” 说罢,萧统双手前拱,深深一个环揖,神情肃穆。而身后众人见状,也只得随之行礼。百姓们大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高高在上的皇帝和老爷们,居然也都向他们行礼! 礼成后。萧统朗声道:“朕乃是天子,是尔等之君父,则天下之兴亡。系于朕之身,百姓之安危,皆是朕之责,守卫我们大宋的疆土,保卫百姓的生命和财帛。那是朕。和朝廷不可推卸的责任,让大家过好日子。这是朕衷心所愿,把天下治理的国泰民安,请乡亲们记住了,这不是皇上圣明,这是理所当然的,做不好,那就是朝廷里出了问题,朕永远只会为了大宋,为了百姓而战。” 第145章 见众人听得入神,萧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天,金陵的乡亲们都在这,有听不清的,乡亲们互相转告,不在这儿地,劳烦诸位给外地的亲戚朋友写封信告诉一声,朕,今天在这里向各位百姓保证,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有朕的百姓受到鞑子的掳掠,从今天起,朕不允许有鞑子的人马出现在大宋的疆土上,从今天起,朕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为了大宋,为了民族,为了保护你们地妻儿和财产,去和那些鞑子,那些不通教化不懂人性的匪类们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张世杰等武将同时拔剑,振臂高呼。 “血战到底!”方才的老头,八十四岁地江南大儒李贤也嘶哑着嗓子高呼。 在民族与国家的感召下,群众们终于如萧统所愿,纷纷振臂高呼,虽然声音不一定整齐,可是,气势已经到了,参与过群众运动的都明白,如果一旦形成了集体效应,那么人的勇气,胆量,见识都会迅速提高,而那种舍我其谁的豪气和身临其境的烘托,足以让每个人热血沸腾。 等到人们渐渐静了下来,萧统接着说道:“如今朕蛰居台岛五年,已经炼成大军三十万,如今初战告捷,此时金陵,扬州,苏州,镇江,上至安庆,武昌,襄樊,皆以光复,北伐中原,光复旧土可以说指日可待,朕,指诚山河为誓,对于有功之臣必以国士待之,如今这天大的功劳正在等着诸位,诸位可愿意为国效力,为朕分忧么?” “愿意!”这一次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整齐! “那好,朕今日就在这里,开始征兵,所谓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才不苛文武,凡是愿意为了驱逐鞑虏之事尽一份力气的,朕都来者不拒,诸位好儿郎,建功立业地时候到了,你们愿意做朕的士卒么?” “我等愿意!”下面的人声音都快喊哑了,而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皇帝亲自征兵招贤地旨意迅速就传遍了全城,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涌过来,一浪一浪的人流,让现场的秩序几近失控。 “张枢密,传朕旨意,在金陵等已占领之地开设征兵处,立即开始。”萧统小声对身边的张世杰吩咐道。 “微臣遵旨!” “乡亲们,慢一点慢一点,都有份啊,大家排队,排队!”看着忙着维持秩序地高升,萧统不由心中暗乐,看起来,马上又能得到不少精锐了。 第三十七章秘密会议(1) 在占领金陵后,萧统马上召集现有统帅部人员开会,由于按照原计划,张世杰等人马上都要分兵略地去了,因此,在大军四出之前,必须要先把问题讲清楚,而战场之上形式瞬息万变,想要准确的计划并且严格执行,那是办不到的,可是事先未雨绸缪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诸位,”萧统呷了口水,首先说道:“先前在台岛之时,朕与列位已经达成共识,逐鹿天下就如同围棋一般,以先取四角为上策,历数先贤明君,若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大多能成就一方霸业。”说到这里,萧统微微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全场,徐徐说道:“但要统一天下,仅有山河之险,那是远远不够的,若想成就一番伟业,还必须有一定的社会基础。有一定的社会基础,才能整合出一种强大的社会政治力量。一种强大的社会政治力量是进取天下的社会基础。所幸,我大宋尚得民心,这些目前都不是问题。” 此时,老牛已经专门把萧统手绘的地图拿了出来,这是萧统废了很大力气,才在天机阁成员三年之功,百人之力的成果下勉强拼出的一副地图,可以说这是当时那个年代最详实最准确的军事地图了,张世杰一看这足足数丈方圆的地图,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如何,我大宋如此锦绣江山,岂能长时间沦落于鞑子之手?诸位只需戮力同心,精诚一致,我大宋必然能中兴再起,光复旧土。” “臣等愿效死力。”这等表忠心的好机会,众人自然不能放过,纷纷行礼输诚。 萧统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看。在分处四角的几大战略要地中,建立于关中和河北的王朝都曾经完成过统一天下的大业。而三千年来完成一统的王朝也大多定都于此二地;而建立于江左,尤其是金陵地王朝,大多能统一江南半壁江山,与北方形成对峙之局。至于一统天下……历史上海真没有,而如今,我们已经选择了江南,而且也是别无选择。大家有什么看法?” 张世杰首先出班说道:“陛下,所谓守江必守淮,如今淮南之地虽然易取,然阿术统兵十万,坐镇淮北,若坐视不管,终究是一大祸患,如今我军士气高涨,兵强马壮,微臣倒是以为。不若趁此时机,发大兵与阿术决战,先歼灭阿术部。江南自然巩固。” 这话一出,萧统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阿术部铁骑五万,步卒五万,有坚城有粮秣。张枢密。若是朕以你为主帅,统兵往击之。胜算能有几何?” 张世杰肯定说道:“五成。” “那这仗不能打,如今我们刚刚登陆,根基不稳,对决阿术,胜则燕京震动,忽必烈若全力攻之,江南不保,败亦不可,不若先保有江南,追溯上游,再求进取。” “陛下所言甚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升终于开口了,“如陛下所说,一个地域能否兴起强大地社会政治力量与这个地域的民风、社会文化特色及其发展水平有很大的关系。而麻烦就在于,定鼎江南的王朝多为乔迁王朝,如我大宋,虽然是华夏传统地正朔所在和中原先进文化的保全者,但是这样一来,在东南地区与中原之间没有那种地方文化与中心文化区之间的差距。中原先进的社会文化遂构成东南政权地重要基础。” 见众人都仔细听着,没有因为自己是一直在大陆上而有所偏失,高升也很是激动的接着说道:“在北方沦陷之后,乔迁到东南的王朝大多能凭借这一点整合南方社会,保有江南半壁江山,与北方鞑子之间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此外,古代东南地区民风劲勇好武,特别是淮南一带,为历代流民迁徙往来之地,流民多结族而行,习于战乱,颠沛流离中,组成武装以自保,乔迁政权本身是为强敌所逼、被迫迁徙的产物,故不免有偏安和不思进取的特性。所以,立足东南的政权虽多以北伐中原为口号,但真正北伐成功的却极少。因此,不是说以江南不能成事,而是江南王朝的历代王朝,根本就不想真的北伐中原,那刘裕之辈,纯粹就是贪恋江南之地而不思进取,如若不然,岂有拓拔氏之天地?” “妙哉!”萧统击节而赞,“仲谋果然乃是朕之国士,有何高见不若一一道来,也好让朕与诸位大人多多参详一二。”而张世杰等人听了,也都面露敬佩之色,纷纷鼓励高升再讲下去,而一点都没有摆老资格地架子。 “微臣遵旨。多谢各位大人吉言”高升一脸感激的说道,“诚如陛下所言,这天下乃是棋盘式布局,既然如今陛下已经占角,形如围棋中占据了星位,那依微臣之见,此时不若开始拆边,夺取侧翼之外势,以巩固已有之实地。” 说到这,高升也小心的拿起了萧统用过地竹竿,开始在地图上指点起来:“诸位请看,这山西、山东、荆襄和汉中分处四边,从棋盘式格局来说,这里也就是四边之地。四边之地,一般也有比较险要的山河形势,当然这些地域综合条件不如四角。从区域来说,它们都夹在两角之间,彼可以来,此可以往,既是双方联系的纽带,又是双方对抗时争夺的焦点。其地形特点也与它们的地位相符,既有供双方出入地交通孔道,又有可以扼守地险要;而且,它们与中原之间有比较捷近的通道。兴起于四角地王朝,要想摆脱割据一隅的偏霸局面,向外扩展,必先争两翼,控制夹该角的两边。” 第三十八章秘密会议(2) “分而言之,由近及远,我朝除需发大兵巩固江左,尤其是苏杭之地外,往南发展自然是常理之事,若是向外而扩,则可求之无非乃是江南的两翼,即蜀中汉中,和淮泗,山东。无论是哪个角的政治势力,在两翼经营的得失,都足以决定其兴衰,足以决定其能否摆脱偏霸格局,向外扩展。经营好两翼,以守而言,可以巩固其防守态势;以攻而言,可以包圈中原,进取天下。”高升徐徐说道。 “仲谋所说,也就是巩固江南之后进取之策了?”张世杰问道。 “枢密相公所言甚是,如今海都等人一直袭取北疆,让忽必烈不得南顾,正是我朝巩固江南,进取两翼的天赐良机,微臣以为,陛下切不可在此时局域于此时之得而固步自封,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如今我朝就该进攻,进攻,再进攻,虽然不能指望一战而定天下,但是我军也该打下尽可能多的地盘,尽可能大的削弱鞑子的势力,方为王道。”高升凛然说道。 “诚哉斯言!”萧统朗声赞道,“朕亦有此意,仲谋可谓一言而得之,不过仲谋以为是先取山东好,还是先取汉中好。” “毫无疑问,自然是山东之地,陛下请看,鞑子的山东行省所控区域之大,远超我朝旧制,而概括起来,此地地形是鲁中南低山丘陵,三面都是平原,东面为大海所环抱。而齐鲁之地,名城大邑数不胜数,大都分布在鲁中南低山丘陵的四侧,大都依山临河,控扼一方。而在北方之地,黄河横贯东西以为纬。大运河于东部平原之地南北纵贯,以为经。自隋唐之时起。淮河支流泗水徜加开凿,便能连能长江和黄河,从而起到沟通南北的作用。 第146章 偏生这山东,便处在这两条大河交汇的位置上!”高升的拳头重重一砸,却是鲁西南重镇郓城! 深吸一口气,高升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接着说道:“另外,胶东半岛为海上运输的一大中转地,如今我朝水军战船数千勇士十万。若是长途北上于胶州登陆,则足可以震慑畿辅,威胁大都,因此。陛下若不北伐,北伐则必先取山东,撤其屏障,再取河南,断其羽翼,最后再取大都,一战而统,若是轻车锐卒而取大都,臣窃以为所不取也。” 一番策论,有理有据。众人无不叹服,关键是熟知后世历史地萧统可是知道,高升所说的这些。那都是朱重八地路子啊,甚至连语句措辞都完全一致,可见先前,还真是低估了高升这厮。 张世杰等人自然对这作战方略赞不绝口,只是一直沉默的宋朝阳。这时候也说话了。 “陛下。仲谋似有遗忘,此计不妥。” “哦?”众人马上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宋朝阳的身上。谁都知道,在白莲教里有两大精英谋士乃是天机阁遴选出来的,一个便是方才大出风头的高升,而另一个就是现在这个宋朝阳,这宋朝阳虽然名声不显,可是但是万军一战克襄阳,单凭这一仗,就足以让他载入史册! “季友有何高见?不妨直说,让朕和众卿参详一二。”萧统和颜悦色的说道,来自后世的他还是知道集思广益的道理的。而张世杰和高升等人更是眼巴巴地看着宋朝阳。 “仲谋北伐进取之策,朝阳并无多说,然,仲谋是不是把守住江南看得太简单了呢?”宋朝阳斜睨了高升一眼,不冷不热说道。 “这……” “陛下,诸位请看。”宋朝阳也拿起了竹棍,“目前我军据有金陵,扬州,镇江,想必以诸位将军之勇,士卒之悍,南下苏杭,夺取江西问题不大,但是诸位以为,坐守三闽之地,拥兵十余万战船千艘的蒲寿庚,如何应之?” 众人尽皆沉默,宋朝阳接着说道:“若我是鞑奴中枢,则敕令阿术所部八万人不惜一切则武阳关南下,夺汉水渡口,断襄樊于武昌之水路,同时敕令川军自峡口而出,径取上庸,房龄,困死襄阳,水军则径取江陵,而阿里海牙部则围困安庆,玉昔帖木儿自高邮南下,堵死我军北上之路,则如之奈何?襄阳若有失,则江南震动,陛下若要夺回,则难上加难也。” 众人闻言,俱都倒吸一口冷气,高升嗫糯了一下,道:“季友所言极是,微臣险些误了陛下的大事啊。” “无妨,言者从来无罪,仲谋不必多心。”萧统很大度的挥手让他不必介怀,毕竟如果说献计献策都成了问题,那必然会造成万马齐喑了。 “陛下,微臣愿率部镇守襄阳,与阿术再次比个高下。”多年来已经很内敛地张世杰此时却是神情激动,拍着胸脯要求再镇襄阳。 萧统当然晓得他的心思,十五年前张世杰曾经是京湖制置大使,第一次救援襄阳就是他统帅的,当然那时候,他在宋军里还算小字辈,说话不怎么有人听,襄阳守将吕文焕和他的上司李庭芝,以及战区统领范文虎等人,都对张世杰不甚感冒,而那一次,张世杰也被阿术杀得落花流水。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阿术是老当益壮,而张世杰沉潜台岛五年,每日勤练武艺,尤其是新式火器,夜里则苦读兵书,笔耕不辍,心里想的,不还是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杀回大陆和阿术再较量一次!当军人的,哪个愿意背负这么一个被人打败的恶名呢?有机会一雪前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咳咳,得说明下,从今儿个起,到周总理逝世那天,小白都很忙特忙相当忙,年关了么,大家也能理解哈,更新是不会断了大家顿的,每天肯定都有,不过量么……如今都是*存稿了,总之小白尽力码字,但是能许诺的也只是每天都有,大家海涵哈。 第三十九章秘密会议(3) 对于张世杰的想法,萧统沉吟一下,却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询问道:“仲谋与季友以为如何?”看起来,他已经隐然把此二人视为谋士了。 高升没有说话,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朝阳一眼,宋朝阳毫不回避,朗声道:“陛下,我朝吕祉曾有高言,曰:江水源于岷山,下夔峡而抵荆楚,则江陵为之都会。故诸葛亮以谓荆南有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也之说,冢导漾,东流为汉,汉沔之上,则襄阳为之都会。故庾翼以谓襄阳西接益、梁,与关陇咫尺,北去河洛,不盈千里,方城险峻,土沃田良,水路流通,转输无滞,进可以扫荡秦、赵,退可以保据上游者也。沅、湘众水合洞庭之波而输之于江,则武昌为之都会。故吴大帝常都于此,而东晋、宋、齐、梁、陈之际号称盛府者此也。豫章西江与鄱阳之浸浩瀚吞纳,而汇于溢口,则九江为之都会。晋之所谓寻阳北抚群蛮,西连荆、郢,亦藩任之要者也。 今守江陵则可以开蜀道,守襄阳则可以援川、陕,守武昌、九江则可以蔽全吴,夫蜀、汉、吴、楚并而为一,则东南之守亦固矣。” 说完这些,宋朝阳接着说道:“枢密相公勇冠三军,我朝火器营天下难阻,然微臣以为,襄阳之重委实过大,非是微臣有所偏见。那阿术为人奇谋迭出,兵力上又有优势,若以川军和关中军配合,辅以阿里海牙之淮泗军侧翼威胁,微臣恐枢密相公首尾难顾啊。” 张世杰听了,却是面无表情,没有露出喜怒来。宋朝阳却是夷然不惧。接着说道:“枢密相公为帅镇襄阳控荆襄自然上佳,然欲败阿术,尚需一人辅之。” “何人?”张世杰马上问道,毕竟这类事情涉及名誉,谁都不愿被看扁。 “非邱寻邱伯玉不可!”宋朝阳斩钉截铁说道。 “他……”萧统微微有些犹豫,而宋朝阳马上接着说道:“陛下。若要巩固江南,偏安数十载,有仲谋与季友足以,若想争霸天下,一统华夏,非邱伯玉不可。” “是啊陛下,单说邱寻辅佐李千山十年,便让分崩离析中地白莲教迅速整合集结,并且明知陛下乃是利用他搞乱中原局势,依然能因势利导打着陛下的旗号。打下江南这么一片基业,单是此点,就非仲谋和季友所能为也。” “你们觉得如何?”萧统又问了下张世杰和钱能熙。 “微臣以为可行。”一听说是邱寻。张世杰并无意见,看起来邱寻的才华他也是很赞同的。 “陛下,”钱能熙却是微微皱眉,“这邱寻对李千山乃是死忠,就是紫金山众叛亲离之时。依然不离不弃。足见其忠,不知此人可愿归顺于陛下?若是诚心实意。自然最好,如若不然,怕是……” 钱能熙虽然没有明说,意思也很明白了,邱寻能为大宋所用自然最好,不然的话,建议皇帝杀掉他以免为别人所用。 萧统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嘴上却说:“纵然不能为朕所用,邱寻之才乃拜天地所赐,朕岂能随意处置之?” “陛下圣明!”群臣只能齐声呼诺。 “陛下,邱寻其人不爱财帛不爱子女,昔日投效李千山,乃是因为他笃定李千山必然会起兵造反,并且驱逐元兵,邱寻一时所求,便是光复汉家江山,因此陛下许之以宏愿待之以国士,邱寻可降。”高升毕竟和邱寻曾有同窗之谊,因此说起来还是比较令人信服的。 “也好,那朕亲往劝之,希望能一切如愿吧。”萧统疲惫地伸伸懒腰,接着说道:“诸位,如今旅途劳顿,不妨先歇息一二,早些出兵即可。” 张世杰等人自然会意,钱能熙忙道:“陛下,末将后日即行出兵,绝不误了大事。” “也好,就这样吧,你等可速令士卒多歇息一二,至于金陵城内,仲谋负责弹压即可。”“末将遵旨。” 萧统见这些人很是“识趣”地出去,心中却是暗骂:“这群孙子倒是机巧,三天后就走,那不是说老子这就得立即去劝降邱寻那个又臭又硬的家伙么,真是打得好算盘!” 高升见皇帝脸色发黑的在哪里踱步,知趣的赶紧跑路,不敢在此时去触他的霉头,而这又让萧统极为不满的嘟囔了许久。 只是,出乎意料地是,宋朝阳却没有走,而是在那里静静看着踱步的萧统,一直欲言又止。 “季友有话便说,何苦犹豫不决,迟疑不定?”萧统目光何等敏锐,自然看出了宋朝阳想说些什么。 宋朝阳深吸一口气,道:“微臣所言或有危言耸听之嫌,挑拨离间之疑,还请陛下恕罪。” 萧统的神色凝重起来,正色道:“但讲无妨。” “陛下,荆楚,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北带强胡,西邻劲蜀,地势险阻,周旋万里,得人则中原可定,失人则社稷可忧,昔日东晋遣桓温镇守荆州,果然南平诸戎,又有三次北伐之功,一时间诸胡丧胆,官拜征西大将军,大司马,都督中外军事,侍中,假节,南郡宣武公;后有刘裕北伐先取山东,再取河南,后定关中,果然威震天下,建立了无上功勋。” 宋朝阳似是娓娓道来,回顾历史一般的神色平静,可是萧统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一时阴冷的可怕,他乃是后世之人,当然晓得宋朝阳的话里的分量有多重! 第四十章劝降(1) 宋朝阳的意思很明确,桓温父子,刘裕等人的故事萧统不是不知道,可是萧统依然冷冷说道:“季友,你可知你说这话会有什么后果么?” 宋朝阳迎着萧统有些阴冷的目光,朗声道:“陛下,微臣知晓。” 第147章 “你既知晓,依然在如此时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心可诛。”萧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尖,淡淡说道。 “如果宋朝阳一颗人头,能让陛下去除肘腋之患,那也值得了,至少日后青史之上,也会有宋朝阳的名字。” 都是聪明人,有些繁芜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萧统微微一笑,道:“季友,朕不姓司马,朕姓赵,张枢密更不会是桓温,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否则,杀无赦。” “微臣醒得。”宋朝阳神色不变,平静说道。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萧统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陛下,微臣告退。”宋朝阳行了个礼,然后扭头大步而去,而此时的萧统却突然神色一厉,眼神极为阴冷。 “哼哼,古话说有备才能无患,这话你说有没有道理呢,季友?” 说这话时宋朝阳刚刚出门,至于他听没听到,就不是萧统所能知道的了,萧统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关上了门。 他,还是习惯于独处一室。 斗室之中,邱寻颓然的坐在那里。桌上几盘小菜,倒是精巧,旁边两名武艺高强地大汉看着他,让他连寻死都没有可能,而邱寻此时不说不闹,|奇-_-书^_^网|只是夹一筷子菜,喝一盅酒。 他的挚友。他曾经的师兄高升居然也坐在他的对面,只是并没有劝说他,而是端起酒杯,端详个不停。 在邱寻风卷残云一般把桌上菜肴吃完后,高升笑道:“怎么,还合口味吧,要不再上一桌?” “上。”邱寻有些含混的吐出一个字,高升赶忙一挥手。很快。几个人上来以最快速度换上了几盘新菜,而且样子还没重的。不过不同于方才的大鱼大肉,这一次却比较清淡。 “这几道菜,是台湾地特产,平日里是陛下享用的,如今陛下专门让给你尝尝。”这一次高升却没有动筷子,而且看他模样,似乎很馋。 “你没尝过?”邱寻伸出筷子。将一大块莲雾切片放入最终,吧嗒了几下,就一口吞下,只是口水声。却分明有两声。 邱寻微微一笑,道:“仲谋,何不与弟同桌而食?” 高升狠命咽了咽口水,摇头道:“不可,既然是陛下赐予你的饭食。高升自然不能僭越邱寻也不多言。继续放开筷子,一顿乱搅。嘴巴大嚼,配着好酒,很快就把桌上一扫而空。 “啊,终于饱了,这回不必再上了。”邱寻很是大大咧咧的摸摸有些鼓起的肚皮,吭哧吭哧说道。 高升点点头,很快就有人趁邱寻剔牙的时候,把这小桌收拾的干干净净,而等到那几人下去,一直不说正事的邱寻终于开口了。 “说说吧,你为何跟了宋朝小皇帝?”邱寻淡淡说道。 “你……伯玉,你……”高升神色里掩饰不住地惊喜。 没想到邱寻却是打断他地话,道:“勿要激动,邱寻的性子,你熟悉的很。” “哦。”高升有些颓然的收回伸出去的手,淡淡说道:“其实很简单,他们把我从老家找到了,威逼利诱之下,我不得不降。” “哦?威逼利诱?堂堂高仲谋居然还会被威逼利诱?愿闻其详。”邱寻的语气里还是有些嘲讽。 “呵呵”,高升苦笑一下,“高升虽然自诩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可是,当他们让你坐在一个屋子里,没日没夜***通明,没人和你说话,一睡觉就弄醒你,连自杀都不行,这样的威胁,你受的住么?” 邱寻默然不语,只是他地手指也微微有些抖动。 “哼哼,若是他们以破坏师傅的著述,篡改史册的记录,戳穿你的信仰来胁迫,你是就范还是抗争?”高升颇有些愤懑地大声说道,而邱寻依然保持缄默。 “若是他们以让你名垂青史,绘图凌烟为诱惑,若是他们让天下读书人都有一个出身,让不论文士策论三教九流都有出路,让天下士农工商平般相处,条件就是让你出来帮他们,你是愿意还是不愿?” 说到这里,高升跳下凳子,有力地挥了挥手,道:“若是他们许给你一个前途,一个光复华夏,驱逐鞑虏的憧憬,他们的武器可以杀人百步之外,他们的消息,可以千里而发七日可到,他们的最贫贱地百姓生活都比苏杭地富户好,他们弹丸之岛岁入就是贞观开元熙宁一年岁入的十倍,若是他们地皇帝能够让三十年前就注定灭亡的大宋重现生机,并且以国士之礼相待请你出山,你允还是不允?” 说完这些,高升有些颓然的坐在凳子上,摇头苦笑道:“反正高升是允了,高升无法抗拒他们的说辞,他们的威胁,他们的利诱,而如今你也看见了,五年,短短五年,他们从山到台湾,从台湾到金陵,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大宋中兴,鞑虏将灭么?” 邱寻凝眉苦思良久,终于徐徐道:“伯玉相信。”“那么……”高升话还没说出来,邱寻却接着说道:“伯玉相信无妨,可是伯玉却要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高升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为什么?为什么山必死之局,能被赵下活,为什么台岛贫瘠之土能富庶若斯,为什么隔海相望却能遥控大陆,为什么鞑子百万雄兵却无暇南顾,邱寻每日午夜梦回,却总归是想不通,想不透。” “因为有朕,朕就是理由。”一身便装的萧统突然出现在门口。 第四十一章劝降(2) “陛下,微臣有僭……”高升赶忙下来行礼,萧统却只是微微一笑,挥手示意他不必拘谨。 “伯玉先生,朕却愿为先生解释此惑,不知先生可有意呼?”萧统笑吟吟说道。 看着眼前的少年天子,身材高大,笑容和煦,双目有神,腰杆笔直,看起来当真有那么一股子帝王之气,邱寻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赞叹,不过面上却依然神色平静,也不行礼,依然于榻上,神色矜持的微微点头。 “五年之前,山之上,盖天气陡变,鞑奴不备,其船小而轻,不抗风浪,故朕能生天,据台岛以为根本,此诚天意,非人力可能及也。”萧统倒也不居功,事实上,山那一次,怎么说都无法自圆其说,萧统还不如将其归于天意呢。 见邱寻嘴角微微有些抽动,萧统微微一笑,道:“至于其他,诸如修路架桥,与民生息,但凡人主皆能为之,盖朕践祚于危难之时,受任于倾颓之刻,夙兴夜寐,朝乾夕悌,不敢有所懈怠罢了。” “可缘何台岛之上富庶若斯?就是江南之地也略有不及?”邱寻心中大惑,不由出声问道。 萧统听了,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问道:“伯玉先生,素闻先生才高八斗,乃是当今经世致用之才,敢问先生,天下何以能安?百姓何以能富?” 邱寻想也不想就说道:“为政者与民休息,轻薄赋,不兴甲兵则天下安,百姓勤劳,君王劝课农桑则百姓富,最多还可以促商兴利,如此民殷国富,立可期也。” 萧统听了。心知邱寻虽然眼见以算开阔,不过终究还是传统下的士大夫。纵然走遍大江南北,终归还是不能和自己相比,因言道:“伯玉先生对于商人,是怎么看的?” 邱寻听了,微微皱眉,道:“商人贱买贵卖。囤积居奇,操纵市场,欺行霸市,勾结官府,多少恶事都是他们做出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是重商的罪愆。” “那伯玉先生就没发现,一旦商业繁盛,百姓的生活就富足了,商人的腰包也鼓了,官府还能收到更多赋税用来养兵修路,这可是一举多得啊。再说,究竟是商人的罪恶。还是商业地罪恶呢?” 见邱寻沉默不语,萧统接着说道:“伯玉先生想必也走遍了天下名山大川,知道泰山之巍峨黄河之雄壮,可是。伯玉可曾去看过大海,可曾知道海纳百川之博伟,万流归宗之豪迈?” 邱寻微微摇头,道:“伯玉近三十载,自诩行万里路。却终归没有去看过大海。” 萧统点点头。道:“如此也难怪,放眼华夏之大。知晓大海之伟大者,又有几人?伯玉你可知道,大海的彼岸,有其他地几块大陆,那里的土地一样肥沃,那里遍地都是黄金白银,那里的人类似蛮夷,你知道么,每年光是用我中土的绸布,丝巾这些和那里交易,我们一船土布过去,就可以换回一船的金子!” 见邱寻死死咬着下唇,神色有些激动,萧统微微一叹,道:“伯玉也切不可小看了这些化外蛮夷,他们在我们去之前还不识汉子,可是如今他们几乎所有人都会一口流利的官话,他们本来不会筹算不懂礼仪,可是短短几年他们已经学会,更重要地是,他们的百姓由于居住在大海的边上,天生就敢向大海挑战,就能乘着独木舟游历四方,那里的小孩子虽然不读诗书,可是见识广博思维敏捷,勤学好问,我汉家精专之处,无一不被其汲取而去,比起如今我朝子民之气象,虽然他们地不及千里,人不过百万,可是他们是一个孜孜以求奋发上进的民族,他们如饥似渴地吸取着我汉家的文化,他们敢于怀疑,敢于打破传统,伯玉,今天朕不是以一个大宋天子的身份跟你说话,你且看来,如果我们汉人在这样四分五裂,如果我们汉人再这样一盘散沙,如果我们汉人在这样放任鞑子坐着我们的江山,荼毒着我们的人民,污浊了我们的血脉,恐怕数百年后,西方蛮夷都要打上门了!” 有些激动的说完这些,萧统深吸口气,道:“伯玉,你也知道,朕如今已经把大宋的危局好歹暂时扭转了过来,你且宽心,他日待朕一统,朕可以保证,以后地大宋王朝,绝对不会再出现官逼民反,异族入侵的情况,也不会再像其他历代王朝那样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第148章 “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大宋帝祚千秋万载,绵延不尽咯?”方才还面露凝重之色的邱寻,此时神色却有些鄙夷。 萧统也不以为意,笑道:“大宋不过是王朝之号,天下非我赵家一姓之天下,乃是天下百姓之天下,今日我赵家居于万乘之尊,其一乃是太祖太宗得民心顺天意,而几代先皇有失德之处,故鞑子肆虐朝廷倾颓,如今朕不过是顺应了民意,因此又能做出这么一番事业,有朝一日,朕地子孙若是骄奢淫逸……” “那当如何?”邱寻的神色很是关切,连高升也把目光转了过来,很明显皇帝的这一宣示很重要。 “那他们就会被百姓所抛弃,大厦倾颓,流离失所,甚至苗裔断绝,也是他们自找的。”萧统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为帝者身系万民安危,做的好让百姓安居乐业,那是他地责任,是理所当然地,做的不好,那么就是他有罪,百姓不堪忍受,起来造他地反,也是该的。”“啊……”这一次,连邱寻也被这样震撼的言论给吓到了,皇帝居然鼓动百姓造反,这……这算哪门子道理? 第四十二章劝降(3) “怎么,伯玉,不敢想象吧。”萧统自嘲般笑笑,“朕和你说过,朕虽天子,然朕以为,天下并非朕之私产,华夏土地乃是全体汉家子孙之产,朕,只不过是天下百姓的一个代言人罢了,如果天下百姓都认为朕或者朕的子孙不适合当这天子,你以为这宝座还坐得住么?” “那么……” “那么诚如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乃是天下根本,天下主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好质疑的,伯玉,你也不必担心,朕虽然长于深宫之中,但是朕清楚的很,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有朝一日朕的江山若是坐不住了,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朕失了民心,不然,只要朕时刻和天下百姓站在一起,纵然有野心家,有阴谋者,就算朕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只要朕得了民心,一样能立于不败之地。” 萧统说的开心,邱寻也听得入神,他的神色也越发的庄重,看得旁边的高升却是渐渐露出了笑意,很明显,有门! “那伯玉敢问阁下,若是有朝一日当今天子失德,百姓却要如何去改变?难道还是造反么?一代代的王朝更迭,又有什么意义?换下来一个昏君,依然是一个野心家上来,至于民心?阁下应该知道,所谓民意,那是完全可以操作的,起码伯玉知道。目前台湾岛上地万众一心,真的是出自本意么?” 邱寻地话很尖刻。也很犀利,可以说直接问到了要害上,这在那个君权神授的年代,真是的太可贵了,一时间高升甚至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萧统却有些犯难,难道这时候跟这些人讲讲卢梭上上大课?和他们说说民主自由博爱平等君主立宪光荣革命?那还不把这群人吓死?而且,萧统也知道。在如今的经济基础下,搞广泛的民主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想把皇帝的权力交出来更是荒谬之极,出于自身考量,萧统也不会傻到要去限制自己的皇权。相反,萧统在短时间内还要大大集权。 不过,从另个角度来看,终归在现在,搞严刑峻法,确立一些好的制度来限制极端非理性行为还是做得到地,逐渐开启民智,也是办得到的。甚至逐渐让百姓从局于土地的顺民走向有一定思考能力和经济基础的市民,甚至初步的公民,都是有可能地,而这些对于华夏。对于天汉的意义,远比选举骂人,远比政体思潮要重要的多,一旦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掌握了独立思考这一武器,本就是最优民族的我中华将永远能屹立于世界之巅。 思虑了一小会。萧统才徐徐说道:“伯玉这个问题问的好。但是,朕的答案也很清楚。民意当然可以操作,人心毕竟都是肉长得,人都有喜怒哀乐,都会有感情,就凭这一条,百姓就只会以自己的好恶来做出决定,而不一定会看这事情长远来看究竟有没有好处,那么,朕只能诉诸于一个东西,那么就是制度。” “制度?”邱寻有些不解,毕竟这个词对于读圣贤书兵书策论书长大地邱寻来说,还是有些高深了点。 “制,诏命也,度,法度也,朕的意思,也就是以皇帝诏命的形式定下天下所必须遵循的一些东西,一些君臣百姓理政行事地准则,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不能违反,这些都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如有违者,天下共计之,这样一来,谁违反了,谁就得承担天下共讨的局面,就是昏君佞臣,也休想一手遮天!” 有些兴奋的给他们普及了一下所谓宪法的东西,萧统接着说道:“至于百姓良莠不齐,天下过大消息不畅,朕也有办法,朕已经决定,待到天下光复,形式稳定,朕地邸报将会公开发行天下,无论士农工商,皆可以在上面发表文章,陈述见解,就天下大事诸子百家医卜星算等等不分大事小事,都能得到充分地讨论,朕要让天下百姓知道,天下事无小事,百姓事就是大事,不论什么问题,关键是要让百姓都能参与进来,有话都能说,有理都能讲,想吵嘴想辩论,都没有问题,只要把话说透,把理讲够,大多数人,是会知道什么对什么错,什么是什么非的。” 邱寻听了,看见对面地少年一脸兴奋,神采飞扬,在他眼中,这时候仿佛真的出现了一幕幕自己前所未见的场景:官员们面对百姓都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百姓们各个昂首挺胸,邸报上天下名士市井小人就各类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辩,不会写字的也在街头巷尾就他们关心的问题展开讨论,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可是天下却也以看得见的日新月异的速度不断发展,很快,这个天下,曾经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邱寻,已经不认识了…… 萧统微笑的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邱寻,不由莞尔,他知道,对于邱寻这等国士,诱之以利胁之以威,都是没有用处的,唯一能够吸引他们的,大概就是满足他们的成就感,只要能给他们绘制一幅美丽的蓝图,让他们心向往之,让他们有个盼头,有个念想,吸引他们为此奋斗,只有这样,这样的人才能为己所用。 这么说其实已经是在给邱寻洗脑了,只要邱寻归顺过来,那么萧统领先近千年的智慧,让他有足够信心,把这名无双国士攥在手上! 唔,为什么更新慢了呢?小白说的很清楚嘛,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木有时间撒,最近年关了本就忙的四脚朝天,女人又不听话……诶,目前一直*存稿呢,大家将就下吧,小白每天头昏脑胀的写也很辛苦,。 第四十三章西征 说完前面的长篇大论,萧统却压根就没提劝降的事情,只是淡淡说道:“伯玉先生好自为之吧。”说罢扭头就走,头也不回。 错愕,绝对的错愕,先前被萧统一番惊世之言说的已经有些动心的邱寻有些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旋即,邱寻微微一笑,那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只有智者才能领会的光芒。 高升看了看自己的君王的身影,再看了看多年的同窗,若有所悟般点点头,也和邱寻告了个罪,急匆匆出去了。 欲擒故纵,玩的,就是心跳。 随着大宋旌旗重新插在了金陵,一时间天下震动,很快从昆山到武昌,长江沿线全部归附,而先前陷落的江陵的元军,也识趣的迅速南撤,退守长沙一线,而原本预计会趁襄阳空虚而南下的阿术部,却因为荆襄一代突降大雨,道路泥泞,而被迫暂缓攻击,而昔日刘整为了进攻襄阳而修建的干船坞,搭建的浮桥等等,都已经被宋军毁坏,因此就算元军攻城,也只能选择长期围困,基本上襄阳的旦夕之危已经不复存在。 虽然这样,襄阳作为江南全局的重中之重,依然需要派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镇守,尤其是当前面对的阿术,可以说是元军里少有的权变机智之人,单从战役角度来说,务必宋军需集中权力,正面击败阿术的军队,虽然张世杰任主帅,在威望和资历上已经足够,可是能不能和阿术相抗且战而胜之,依然是未定之天。 十一月初一,在萧统为张世杰部举行的简短的践行仪式上。邱寻终于换上一身宋朝官服。坐在旁边,他穿的是三品兵部侍郎的衣服,至于目前,他是怎么投降地,投降有了什么条件,达成了什么默契,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地,重要的是,这名国士。如今正式微宋朝服务。 “枢密相公,此次前往襄阳,山高水长,阿术为人狡诈多谋,所部也是鞑子精锐。张枢密肩上的胆子不轻啊。”萧统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襄阳之重,朕不必多说,枢密相公心中有数,然张枢密虽然乃是朝之重臣,朕心实信之,然事关重大,张枢密切记。谨慎之,明察之,社稷之福也。” 张世杰慨然拱手,道:“陛下且宽心。张世杰今日指诚山河为誓,襄阳城人在城在,城破人亡,只要张世杰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一个鞑子踏入襄阳城半步!” 萧统听了。默默点头。伸手握住张世杰已经遍布老茧的手,轻轻说道:“朕。相信你。” 几句话,就说的硬汉张世杰也是热泪盈眶,萧统不得已,又温言抚慰了几句,笑道:“张枢密也无须如此,此次,张枢密不但是要镇守襄阳,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城北宛城一代的八万鞑子,若能砍掉阿术的狗头,杀光那八万鞑子,那朕就更高兴了。” 这话说完,众人尽皆大笑起来,只有邱寻是一脸地严肃。 第149章 “伯玉,朕的话可有什么不妥么?”萧统笑完,见邱寻一脸不悦,不由出言问道。自从三天前萧统隆重的给众人引荐了邱寻,并且当众给他背书后,谁都知道,这邱寻邱伯玉,乃是皇帝跟前第一红人。 “陛下,恕臣直言,如今襄阳守军单有三万,而张枢密将要带过去四万,以七万大军,镇守襄樊不使其陷落,臣之力有余,借火器之变击退鞑子,也不再话下,但若要全歼敌军,臣以为过于轻敌,阿术此人用兵从来都留有后手,三十年来没有出过明显的纰漏,臣以为,胜之可,歼之难,望陛下明察。” 邱寻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有些不好看,钱能熙差点就要站起来发飙,还好被周围人按了下来,这不明显不给皇帝面子,折大家地脸么。 萧统倒也不恼,微微笑笑,道:“伯玉,你却不知,昔日你所见之火器,乃是目前大宋最初级,杀伤力最小之种,如今朕军中之炮,轰击则山岳崩颓,饶是坚城大邑也不可阻挡,军中之枪,则是专门对付蒙古铁骑之利器,有此神器,就是怯薛前往,朕也有把握让其有来无回。” “陛下,微臣知之,昨日演武场上,微臣也见识了大宋火器之强横,然古人有云,骄兵必败,臣请陛下深思之。” 萧统当即有些发晕,没想到这邱寻除了鬼主意多以外,还有喜欢犯颜直谏这条,看起来当时没有对他耍杀威棒,是个很严重的错误。 忍,再忍,使劲忍,深吸了三口气,萧统终于憋住了心中那股火气,满脸微笑说道:“伯玉所言甚是,朕受教也,既如此,伯玉切记赞襄枢密相公,为朕镇守西陲,不得有误。” “此乃寻份内之事,若襄阳有了差池,寻自然当以身殉城,绝无二话。”邱寻傲然说道,而这一番豪气,倒也让先前众人对邱寻的极度不满有了些许改观。 接着又商量了许多细节,然后表达了不少慰问之情后,萧统站起身来,举起酒樽,朗声道:“诸位,多余的话朕也不说了,朕仅在此,惟愿张枢密与伯玉一路顺风,克期奏凯。” “一路顺风,克期奏凯!”群臣也都举起酒樽,朗声说道。 张世杰点点头,扫视了一圈,满脸坚毅的仰脖一口干,而邱寻则目光犀利的环顾全场,很是斯文的喝干了樽中之酒。 喝完送行酒,萧统正要再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却见邱寻站了出来,对自己拱了拱手,道:“明年春天,寻将会为陛下送上一份大礼,请陛下静候佳音。” 萧统一愣,旋即大笑道:“朕省得,多谢伯玉赐教。” “如此,寻就放心了。”邱寻淡淡说完,掀开外面地一身青袍,众人大都惊呼出声,原来,他的里面,赫然一身铠甲,而且还是重甲,也难怪熟悉的人总觉得邱寻身子今天胖了不少呢。 “微臣去也。”张世杰和邱寻跳上战马,轻轻和皇帝以及众将们告别,在得到萧统的点头应允后,张世杰狠狠一抽马鞭,青璁马长嘶一声,洒开蹄子,朝西面而去,随机数万大军徐徐跟进,萧统伫立高台之上,渐渐看着他们远去,直至远处地张世杰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终于不见…… 第四十四章谋算(1) 大都。 “天道好还,盖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虽匹夫无不报之仇……”忽必烈有些吃力的在一张大概只有寸许见方的皮帛上辨认着上面的字,“……庶几中黎旧业之再光,庸示永世宏纲之犹在。布告中外,明体至怀”由于近几年来南北都有战事,而上都作为夏都却是在草原上,地理位置着实不理想,而大都处于内地,有利于控制全国,加上很明显元廷的统治逐渐把重心转向内地,毕竟这里是财帛之地金银之乡,王公们虽然喜欢碧草蓝天牛肉女奴,可是他们更喜欢过奢华的生活,这样一来,近年来忽必烈虽然依然依照惯例去上都避暑,却时间很短,一般也只有不到三个月,每每大都还很酷热时,就已经回去了。今岁漠北相对平静而南方局势风云变幻,因此忽必烈也不放心真金一人监国,还是亲自回来坐镇,没想到刚刚传回来的情报就是这样的东西,让人心里很是纠结。 阿合马脸上有些难看,而太子真金则神色一直阴晴不定,很明显这就是元军的细作想法子弄到了宋朝传檄天下文,而如今忽必烈居然公开的就这样给念出来了,很明显是对群臣不满了。 “好啊,好!此檄理直气壮,文采飞扬,当年汉人的女皇帝武则天就对写檄文骂他的骆宾王高看得紧,今日朕看,单是这等笔锋与气势,就能当宰相,尔等谁能写得出?”忽必烈却没有恼怒,而是满脸的微笑,快七十岁的他依然身强力壮,面色红润,思维敏捷,没有人怀疑他将会继续执掌这个庞大的军事帝国十几年二十年,而这,也就意味着已经年至不惑的太子真金。可能还要继续等待下去了。 “父皇,如今的消息,看来江左之地的白莲已经大半被赵小儿接受。等于说他们整整利用了白莲五年,如今军情紧急,请父皇迅速做出决断,以免遗祸难处。” 如今的真金比起过去更加成熟,五年来真金更广泛的罗织人才,同时在忽必烈的同意和默许下对黄河流域总体上施行了比过去有相当宽松地政策,如今虽然四等人制还没有废除,而且高额的赋税依然让百姓的生活,尤其是汉人地生活很是困窘。可是,好歹他们也能活下来了,没有丰年也要忍饥挨饿那么惨了,因此真金这些年的威望自然越来越隆,加上铁穆尔在北线打的很出色。海都又在三年前染上了肺病,差点一命呜呼,虽然经过据说是一个内地名医的抢救保住了性命,可是也缠绵病榻一年多,身子一直很虚,直到近日才有好转,因此一时也放缓了对北疆的袭扰,因此总体来说。目前元廷的形势也算不错。 忽必烈见真金说完,却没有立即表态,只是微笑道:“太子说的甚是,你们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么?” “陛下。如今看来,伪宋小朝廷避居海外几年来,并没有安生,如今他们自不量力,企图再犯我朝天威。微臣奏请陛下发奇兵击之。若有锐卒万余,自大都星夜南下。直趋石头城,则必可犁庭扫穴,一鼓而荡之,如此,天下可安。” 说话的,是降元的最高阶宋臣之一留梦炎,如今官拜礼部尚书,他站在忽必烈面前,可是看起来和跪着却没什么区别,腰弯地已经快要成九十度了,而且对于宋朝一口一个伪朝,可见,背叛者永远比敌人更可怕,更恶毒。 忽必烈笑笑,道:“留尚书是说,那宋朝小朝廷如今已经虚弱不堪,万余人马就可以击溃他们,是么?” “大汗,那白莲教的人好歹还有些胆子和我们国人拼杀,宋朝南蛮子,怕什么?札萨克莫说一万,给五千人,保管把不投降的赵小儿抓来给陛下。”方才一直处于半打瞌睡状态的扎萨克突然抡大了眼睛,“大汗,让扎萨克去吧。” 忽必烈不置可否,却让真金简单说一下敌情,真金领命而出,朗声道:“据报,伪宋帝赵,五年来一直潜伏于流求岛上,并且改岛名为台湾,设一府十七县,广置官员,并且从大陆迁过去了近两百万人,五年来在台岛也算是励精图治,据报目前有军三十万,且常年与白莲教勾结,此次趁白莲教伪教主李千山与伪总护法陈万水内讧之机,于紫金山上发动政变,将白莲教首脑一举成擒,趁机夺取金陵,然后半月之间,宋军分道略地,西至峡口,北至襄阳,南抵仙霞,江南之地大部附逆从叛,如今范文虎等人退守福建,而蒲寿庚一直按兵不动,恐有异像,父皇务必深察之……” “孤臣孽子,乌合之众,怕什么?扎萨克五千人,保管把他们全部赶下海去。”一贯对真金很是不满的扎萨克直接打断了他地话,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对汉族文化有着无与伦比的仇视的人,居然还出口就是成语,一时间下面不少人都憋得脸色胀红,想笑又不敢笑,只有太子这一系的人对他怒目而视。 “怎么?你们谁觉得不屈的勇士们,还打不过孱弱的宋军么?一群苍狼难道还要畏惧漫山遍野的绵羊么?”札萨克满脸地横肉一抖一抖,看样子甚是狰狞,谁如果敢和他理论必然受到他的无差别攻击。事实上他也真是朝堂一霸,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势力,从来也是横着走的主。尤其是对一直力主汉化,开科举,废四等人制地太子真金更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而且丝毫不顾储君之尊,摆出长辈的架子就是一顿臭骂,至于安童等人,几次与扎萨克发生龃龉,甚至当场险些被击杀,可见其人专横了。 第四十五章谋算(2) “王叔”,忽必烈出人意料的亲自站了起来,抱胸为礼,神色很是恭敬地说道:“大草原上的雄鹰虽然俯视一切生灵,面对奔走的肥羊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下山的猛虎纵然是百兽之王同样不会轻视每一个眼前可以攫取的猎物,无论如何,宋人虽然被女真人打败,可是我们只用了三十年就剿灭了女真人,而南蛮子们,却依然顽抗到现在,请王叔务必慎之。” 扎萨克有些错愕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忽必烈,在他印象里,忽必烈就没有用这么严肃的神情跟他说过话,以前虽然也多多尊敬,可是这一次,忽必烈眼中的凝重和真诚,却是前所未见的。扎萨克虽然蛮横,可毕竟也是草原上长大的汉子,见自己的大汗摆出如此阵势,也就默然点头应允。 忽必烈眼中露出了赞许和感激,然后肃然说道:“真金,把你得到的消息继续向大家说说,告诉朕的臣子们,告诉他们曾经孱弱的宋朝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第150章 “遵旨。”真金朗声应道,“五年来,宋廷以台岛为腹心,于岛上大种稻米,甘蔗,并且将物产出口南洋,而为盘剥百姓,宋廷大发纸钞,如今台湾百姓所用之钱,已绝少铜钱,而全行纸钞,至于金银已经尽归宋廷所有,就是用这笔钱,他们大造兵器广积粮草,也就是这笔钱,他们才能养得起三十万军队。” 说完,真金有意的瞥了阿合马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应。才接着说道:“此外,宋廷鼓励百姓朝南洋迁徙,愿意出海者给予钱帛,所开垦之地归己,人多则开府立县,迄今为止暹罗吕宋一代,已经全部划入宋廷版图。南洋算端大小诸王。或是臣服或是被宋军攻灭,自从去年来至今,南洋再无朝贡我朝者。而宋廷于此,又不知获利何巨,至于安南,据密报,宋廷前年即以遣张世杰部攻灭安南,然后以重兵封锁边界与海路。以至于我朝上月才知消息,如今宋廷造船千艘,水军数万,已经期比当年之强,我们断然不可轻忽之。” 说完这些,群臣早就寂静一片,殿内落针可闻,大家都被这等消息惊呆了。终究,还是阿合马打破了沉默,他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别的姑且不说,至少这证明。发行纸钞,流通市面,收金银于中枢地策略,是绝对正确的,如今宋朝小朝廷就给我们上了一课。本来是我朝走在前面。可是却因为有些人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却错过了大好机会。”随着这话,众人又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了真金身上,而阿合马居然也直接把话朝真金身上扯,“诚然,太子殿下说的很对,可是阿合马也听说了,宋廷贩卖的海珠,绿石头,刺绣等等,是不是我朝大都的勋贵们家里大都有呢?是不是福建两广虽然禁海,可是禁了还不如不禁,百姓照样私自下海私自贩货,甚至他们也开始公然的用宋朝地纸钞造成我们地白银黄金外流呢?” 忽必烈出乎意料的没有缓颊,而是淡淡说道:“真金,你怎么说?” 很明显,忽必烈没有因为前线紧急为了维持所谓团结而捂住盖子,群臣一看,就像嗅到了腥味的猫一般,这可是一次机会啊,一个个心里马上开始嘀咕,琢磨着这一次是不是得再次站队了。 在政治上,一旦站错了队,其后果之严重是不可想象的,尤其是在明确了立场是非不能骑墙的时候,就更是关键,虽然说只要最后一次站对了就无妨,可是谁又能确保这一次不是决定性的? 真金微笑道:“儿臣的意思还是很明确,我朝不仅不能滥发纸钞,反而应该逐步回收纸钞,力推铜钱,如此,虽然短期可能会岁入有困难,可是从我朝的长治久安来看,这是必须地,儿臣可以断言,如果纸钞泛滥,必然会造成物价飞涨,百姓生活困难,长此以往,恐有民变!” “民变又如何?我朝锐卒百万,难道是吃干饭的么?”阿合马阴恻恻说道。 “如今本就是南北两线作战,我朝军队虽多,然新附军能让他们担纲主力么?宿卫军能随意使用么?各地能不留军驻防么?倘有民变,率军上前线的是你还是我?阿合马大人!” 真金出人意料的迅速还击,让群臣可是大大开了眼界,汉学修养深厚的真金自打站到朝堂上以来的时候,向来是温文尔雅,谦恭有礼,谁曾想到居然说出如此重话?这不咎于摊牌了,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静待阿合马和忽必烈将会怎么说。 “当然是您了,您身为储君,日后也是要君临天下的人,若是没有耀眼地军功,怕也是不好的吧。”阿合马笑嘻嘻说道,只是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可远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平静。 “你放心,真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太子也是毫不示弱,径自顶了回去,吊诡的是,高坐于上地忽必烈只是淡淡笑笑,却是一言不发。 寂静……良久以后,忽必烈淡淡说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如今已经午时三刻了。”旁边一直噤若寒蝉的宦官小声说道。 “哦,都正午了。”忽必烈站起身来,大笑道:“朕忠诚的臣子们,如今已经到了饱餐一顿痛饮一场的时候了,朕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肥羊和美酒,就让我们在冗长的朝政之间地间隔里,好好地放松一下吧,去吧,去朕的宫殿里,尽情地享乐一会儿吧,等到我们吃饱喝足,再去收拾胆敢反抗的南蛮子!” “哦嗬嗬……”殿内的蒙古大臣马上迸发出阵阵欢呼,显然大汗赐宴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而汉臣们虽然有几个想站出来劝谏一把,终究在掂量掂量了自己的脑袋后,还是尾随着那些狂喜的大汉们冲向了瀚蒙殿。“ 脸色阴郁的真金正要走人,却见忽必烈朝他使了个眼色,有些疑惑的真金走了过去,却见他的老父凑了过来,低声问道:“铁穆尔还好么?” 第四十六章关汉卿 真金的神色也有些阴沉,缓缓说道:“伤口是敷上了,大夫说暂时没有大问题,不过还没醒。 忽必烈的瞳孔骤然收缩,鹰一般的眼睛隐隐射出寒光:“天杀的贱女人还没有抓住?” “没有。” 忽必烈突然怒喝道:“你说没有!你知不知道,他不单是朕的孙子,更是你的儿子!” 真金的神色依然很平静,不紧不慢说道:“儿臣知道,他是儿臣的儿子,儿臣近日也是忧心忡忡,每夜都不得安眠,儿臣也希望能尽快把该死的凶手给碎尸万段,可是毕竟千里迢迢,光是传递消息就……” “够了,你想的什么,别以为你父亲不知道!奉劝你一句,阿里不哥可是朕的亲弟弟!” 说完这话,忽必烈满脸阴沉的拂袖而去,留下真金死死咬住下唇,站在那里久久看着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一道伤疤赫然。 “必要的时候,为了光荣与梦想,我,什么都可以牺牲!”真金握紧了拳头,不再年轻的脸上隐然有些狰狞…… 大都天牢之中,此时的文天祥已经褪去了镣铐,一身轻便青袄披于其上,手上摇着折扇,足下登着玄靴,面色红润,神色矜持,哪里还有半分囚犯的模样。 “嗯……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好!好啊”,文天祥抑扬顿挫的念完了手上卷帛的《南吕一枝花》,忍不住高声叫好,而他身边站着的,则是一个白袍五十多岁的汉子,偏生生得极为俊俏,看起来就是和三旬中年也无甚区别。见文天祥对自己地大作甚是称道。也忍不住颔首微笑。 只见文天祥又瞑目凝思了片刻,突然朗声笑道:“汉卿,妙啊,不是一般二般的妙,宋瑞细细揣度之,思量之,方知汉卿一身铮铮铁骨啊,先前宋瑞多有不敬之处。请受余一揖。” 说罢,文天祥竟然直接就对着来人一揖到底,神色甚是谦恭,而来人很明显一脸惶恐,慌忙扶住了正要躬身的文天祥,一口燕赵口音也甚是清朗:“先生,这使不得,先生的正气歌流传天下。上至士林绅宦,下至贩夫走卒,几乎人人都会吟诵,如今先生身在囹圄之中,恐怕还不知晓。今日汉卿来此,一来是仰慕先生之高义特来瞻之,其次,也是给先生说说外面的情况。” 原来,来人赫然就是当代杂剧头号大家。自称“普天下的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的关汉卿! 只是,关汉卿写的潇洒。可是如今的世道真的能让他一辈子那么潇洒走一回吗?真地没有闲愁到心头吗?真地从未“虚度春秋”吗? 不管怎么样,不管人的心中有着多么的美好,可是关汉卿所生活的时代,却是人类历史上最最丑陋,最最卑劣,最最龌龊的年代,当然,不知后世某个时段有没有资格参与评比,单是从《一枝花》里,就可以发现,他的字里行间,满是压抑重围,满是怀才不遇,满是沉郁酸楚,满是志不获展。所谓不平则鸣,在那样一个于知识分子而言没有任何出路的出奇黑暗的年代,只有放纵形骸,才能不同流合污,才能够勉强保全一丝人格。所以,我们会发现,关汉卿这位旷世奇才地笑声,总会被泪水所溅湿。 在元朝,关汉卿虽然是汉人,是“士人”,他毕竟还不是社会最底层,他属于元代社会的第三种人“北人”。比起第四等人“南人”以及江南的“知识分子”,他的遭遇要好得多。可是谁也能从他的文字里看出来,包括已经看出来的文天祥,关汉卿心中的无限压抑,毕竟还能有所排遣。只是,还有那么多的贱民,他们该怎么办?关汉卿在问,文天祥在问,只是忽必烈没有问,不知是不晓得问,还是不屑于文问,甚至是不敢问? 话说这头,关汉卿地身份,相对于文天祥这样的人来说,着实低贱的可以了,因此当狱卒说关汉卿来访时,文天祥也就直接一口回绝了。 没想到关汉卿却不死心,只是派人送来一张卷帛,声称是写给一位红颜知己的一点文字,希望文丞相千万要看看,不然肯定后悔。 出于好奇,也出于无聊,文天祥也就试试看一般看了看,没有想到不到半盏茶时间,文天祥就亲自换上干净衣衫,出来接这个优伶一般的人物了。 第151章 对于文天祥地前倨后恭,关汉卿本有不满,但是文天祥能坦率的向自己道歉,却立即又把文天祥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完全翻了个个。因为这样反倒显得文天祥坦率,显得他大度,这可比那些伪君子什么的要好多了。 文天祥还没来得及澄清一下《正气歌》的事情,没想关汉卿第一句话就是“王师已经回来,目前江南一代已经重新插上了大宋地旌旗。” 没有任何征兆地,文天祥愣住了,接着,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接着,文天祥毫不意外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陈述时局 关汉卿的眼圈也红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已经在暗无天日的斗室了蜗居了将近六年的大宋丞相,这个六年来始终不屈不挠,浩气冲霄的汉子,这个已经在天下士人百姓中取得了无上荣耀的男人,此时此刻的心情该是有多么的激荡,他也知道,每一个心中还有一点点良知还有一点点忠贞的人,听见宋军重现大陆的时候,又是多么的激动与欣喜。 无论中国人怎么喜欢内斗,无论子孙出现过多少败类,可是,真正到了异族入侵亡国灭种之难逼近时,炎黄子孙的腰杆永远是硬的,他们的血永远是热的,就算被马刀所迫被强权所逼,就算他们被逼着剃发易服,就算他们受尽了屈辱和压迫,依然有无数的仁人志士前仆后继,不屈不挠的和邪恶势力斗争,尽管敌人会越来越强,可是正统的力量是打不垮砸不烂的,是征服不了的。 虽然雪山草原的异族可能更勇悍,虽然野蛮人可能比文明人更加擅长破坏和摧残,虽然以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为核心的大陆文明有着千般万般不是,可是至少,有了大陆文明,有了土地对民族的向心力,我们民族是永远不会被征服的,任何想要企图撼动民族的异族,终究会被同化被消灭,五千年来没有一个例外! 甚久,文天祥终于平静下来,他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了,“汉卿。快,快给我说说,那江南之地不是白莲教占领么。还有,陛下不是一直蛰居流求么,怎地,如今是借了番兵还是如何?” 可是还没等关汉卿说话,文天祥却又微微皱起眉头,喃喃道:“如果借了番兵也不是不行,不过陛下可不能做石敬塘第二啊。” 关汉卿见文天祥就像老妪一般絮絮叨叨,嘴角都有些哆嗦。从心底而出的,却是一股子辛酸,这是身体长时间营养不足运动不畅。加上心情郁结造成的身子虚弱啊,可以想象这么多年来文天祥过地是什么样的日子!关汉卿好容易等文天祥再次安静下来,才沉声道:“文丞相,陛下没有借番兵,外面消息说陛下不单占了台岛,还大力向南洋发展,如今已经有百姓数百万,大军三十万,至于台湾之富庶更是冠绝天下,此次趁白莲内讧之机。陛下亲率大军出奇兵奇袭金陵,直捣腹心,因此江南一战而定,随即陛下再次传檄天下,目前西线已经派枢密使张世杰镇守襄阳。至于江陵,武昌,安庆等名城大邑,皆有勇将重兵驻守,而陛下亲自镇守金陵。不日将南向收复临安行在。一平江南,指日可待。” “好啊。好……”文天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几年前,文天祥兵败被俘时,已经是山河破碎,大势已去,甚至皇帝大臣们已经只能坐船飘海,而在自己身陷囹圄的几年里,小皇帝居然卧薪尝胆,重新又打下了大大的基业,目前居然以海岛为根基,重新占据了大片富庶之地,这等成就,怎能不让人欣喜若狂? “我大宋能有中兴气象,全是陛下一己之功啊,如今陛下虽然不到二十,却是早已亲政,而且台岛诸多措施,皆是出自陛下一己之手,无论练兵外贸内政建设科考民生,可以说陛下之才,那是自炎黄起都少有的啊。””汉卿,陛下……陛下他是……他冲龄践祚,如今可还没有到加冠的年纪啊……”文天祥的神色有些许疑惑,不过更多的自然是满脸地幸福!哪一个忠臣不会为有了明君而幸福呢? “先生,陛下……已经抢冠了。”关汉卿也是一脸崇敬的补充道,“事实上从山转移到台岛,就是陛下的主张,彼时元军势大,而大陆上已经没有足够回旋之地,陛下但想取一休养生息之地,也甚是艰难,无奈之下,为了暂避敌锋又不远离中原,只能是台湾了。” “恩,流求……不,台湾,这是陛下取得名字吧,果然不错。”文天祥点点头,“只是那台湾之地,我倒也是听过,就算算上南洋之地,又如何支撑地起三十万大军诺大的开销呢?光是耗费资财,怕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文天祥不愧是当过宰相的人,很快就抓住了主要矛盾,直接问道了问题的实质上来。 而关汉卿虽然乃是伶人,却也一点没有惊慌,他微微一笑,徐徐说道:“文丞相果然好眼力,不错,那是因为陛下治政,但以务实文本,以民生国计为先,且针对士农工商也是一视同仁,各尽其才,各取其用,而不加偏私,文丞相可知,如今但是南洋贸易一向,国库一年进账就不下千万两白银!是十足的白银!但是盛世,又有几个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如今的台南,也就是陛下的行在,有人口六十万,那是商旅云集,物富民丰,比起当年的汴京来也是丝毫不逊色啊,而且如今台岛之繁华,胜过江左,在台岛之上,贫贱者的生活也远较大陆百姓富足,尤其是陛下更有一项足以名垂千古地德政啊,如今台岛之上的孩子,每个人都有机会读书啊,朝廷出钱出人,可以说,现在到了八岁的孩子,没有哪个不识字的!” 文天祥听了,有些沉默,确实,他被震住了,每个孩子都识字,作为读书人翘楚的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读书,一个多么简单,多么正常,多么天经地义地事情,可是,就是因为穷,就是因为歧视,就是因为某些人的别有用心,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无法读书,可是,如今他的皇帝,却成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让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是何等的大功,何等地伟业?想到这里,文天祥陷入了沉思。而关汉卿也是满脸微笑地看着他,看着忠志感天,浩气长存的英雄。 缄默片刻地文天祥突然淡淡说道:“某多谢汉卿为我解惑,告知以当世之事,不过,却还尚有一事不明,还望汉卿赐教,汉卿本是豁达之人,若余有不雅之言,当不会有恚吧。” 见文天祥语气突然有些不对,和方才完全判若两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怀疑,有些不信任,甚至还微微有些敌意! 抽到了曼联,大…… 第四十八章正气歌 关汉卿心中存疑,面上却是淡淡说道:“先生何必如此拘谨,汉卿但一俗人耳,有何不可言者。” 文天祥听了,点点头,道:“既如此,敢问汉卿既然身在勾栏之中,纵然消息灵通,我皇诸多机密之事,你却如何得之?今日你来找我,却是有何企图?”那关汉卿虽然才高八斗,可是毕竟是伶人,论起来算是贱民,而文天祥虽然也是南人,在四等人制里是最低的一等,可是毕竟是士大夫出身,按照华夏正统来说,正是最高等级和最低等级的人,现在文天祥这般说话,已经是十分不给关汉卿面子了。 说道这里,文天祥已经是一脸厉色,果然是昔日当过丞相的人,虽然被囚多年,可是如今抖起威风来依然不减当年。 没想到关汉卿并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被鄙视而生的恼怒都没有,只是淡淡说道:“文丞相却是以为,汉卿此来为何呢?” “这……”文天祥一时语塞,旋即说道:“天下人莫不以求名求利为本,你此来无非求名得利,只是不知如今鄙人一介囚徒,却是有何可堪?至于其他……” 文天祥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面上的鄙夷之色却是已经很明显了,很明显,他是猜忌关汉卿了。在他看来,关汉卿这样的伶人,是不可能得知如此详细充足地南方情报的。说到底,他是认为关汉卿不过又是一种改头换面的说客罢了,这样的人几年来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如今又看见一个,连生气都免了,只是有几分惋惜,毕竟,那关汉卿的小曲写的确实不错,算是一个有才的人了。 只是。古往今来当汉奸叛徒的,又有哪个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呢?汪兆铭能写出“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颈成一块。不负少年头”这样壮丽的诗篇,可是谁又能想到,一贯主战地他,最后却跑到了日本人的怀里呢? 只是,听了这话,关汉卿也不反驳,回头看了一眼,见确实无人注意,便压低声音说道:“文天祥,听诏。” “什么?你……”文天祥指着关汉卿。满脸地不可置信。在他看来对方简直已经病得不轻了。 “此物,文大人该是认得吧。”关汉卿的手虽然只是一晃,可是文天祥已经分明地看清了那手中的物事,一时激动,便要下拜。 “奉谕。非常时期通变行权,文大人不必多礼。”关汉卿赶紧出言,拦住了下拜的文天祥,接着说道:“汉卿乃是朝廷在大都的人,身份与任务。文相恕汉卿不便透露。方才信物已出,文相该信得过汉卿了吧。” “信得过。当然信得过,汉卿,我错怪你了,你……你且莫怪……“语无伦次的文天祥直到关汉卿点头表示不介意,才喃喃说道:“文天祥……文天祥等这一天已经五年了,五年了啊……”激动的难以自持的文天祥又开始流泪,又害得关汉卿好一阵安慰。 直到关汉卿说还要先听皇帝的密旨,才让文天祥抹干了眼泪,重新平静下来,关汉卿点点头,“谕曰:文卿天祥,朕自冲龄践祚以来,深赖卿并陆相,张枢密及群臣辅佐,内外一心,士卒用命,百姓支持,方维系国祚不坠,宗庙尚存,五年前卿为鞑奴所执,数年来忠心耿耿,碧血丹心,此中之意,朕实知之,卿之长存豪气,凛然大义,朝廷上下,无所不知,尤卿之《正气歌》,朕已读之,甚为慨怀,单此一篇,卿已足可流芳百世,朕已着人将卿此文传遍天下,使天下士民百姓,皆知卿之高义,如此,则天下百姓必然感怀而奋身,用命而竭诚,若如是,我大宋何愁不兴,现朕已亲提大军三十万,光复江南旧土,旌旗所至,望风披靡,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待朕光复中土,驱逐鞑虏之日,卿之功绩,便是绘图凌烟,亦不足以表之,惟愿卿谨守苏武之义,有始有终,朕,不日当着人营救于卿,此中之意,卿且察之。” 第152章 一番密旨宣读下来,文天祥差点又哭成了泪人,诏书里说的明白,皇帝不仅没有忘记他,反而时时牵挂着他,他所作的一切,他为民族为国家坚守地一切,并没有白费,皇帝是承认的,是背书的,他日光复以后,他的功绩一样会被认可,对于人臣来说,有什么能比这更加珍贵呢? 只是,文天祥却还是有个小小的疑问,此时此刻,他床头地草纸堆里,确实写着一份《正气歌》,也确实是他的得意之作,他也有信心一旦流传出去,一定能够迅速风靡乃至青史留印,这本就是自己对于历史的一个交代,可是,文天祥非常确定,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个事情,更遑论拿给他们看,可是,外界又是如何知道的呢?甚至已经被皇帝知道还广为流传?想到这里,文天祥的脊背有些发凉,忙问道:“汉卿,这《正气歌》 “哦,文相啊,这《正气歌》当真是千古之文啊,天地有正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啧啧,每当读到此处,纵然汉卿向来沾沾于己之秃笔,也忍不住击节为之而叹,文相之高才,汉卿实不如也。” 关汉卿地恭维话,文天祥并没有太过介怀,只是,让他无比震惊地是,他从来没有出示于人,一直引以为得意之作的《正气歌》,居然和关汉卿念地几句完全不差,这岂不是见鬼了?须知,文天祥写这东西时也是极为用心的,还专门做了记号,确定肯定没有人动过,绝对没有被发现,可是,那是怎么传出去的呢?难道真的是有人和他心有灵犀一点通?硬生生写出了雷同之文? 第四十九章入城仪式(1) 可是,那关汉卿却也不做任何解释,待文天祥小心翼翼的提起时,关汉卿却是面色一沉,道:“如今陛下已然知晓,天下庶民士子都闻文相之高义,青史留名也是可期,有如此,也就够了。” 说罢,关汉卿声称自己还会再来,便扬长而去,留下文天祥孤自在大牢里念叨。 “够了……也就够了,真的够了么?”文天祥忍不住问自己。 只是很多时候,动机,目的,缘由,手段,程序这些,在某些人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永远是结果,文天祥不傻,甚至足够聪明,能考上状元的人能笨么?可是,他聪明足够,却不一定够精明,皇帝的口谕,已经让文天祥陷入了沉思,甚至是痛苦之中。 如今,杭州城再一次张灯结彩,百姓们都换上了新衣,站在了街道的两旁,而来来往往的士兵们也都面色温和,举止有度,加上他们甲胄鲜明,步伐有力,端得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得眼睛发红。 打一个月前,就有消息灵通人士说大宋皇帝已经回来了,先前自然是没人信,还嘲笑传递消息的人大概脑子被驴踢了,可是杭州城好歹当过大宋百余年的行在,城内群众这点政治觉悟和敏感度还是有的,加上他们的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也遍布各地,自然也不乏金陵一代的人,很快,随着后续消息的传来,基本已经证实,说皇帝带着大军从长江口登陆,眼下已经占领了金陵一代,而上游大多已经归附,看起来,大宋是真要卷土重来呢。 可是这样的话。杭州作为行在,大宋是不会放过的,而元军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按照杭州百姓的想法也是必然会死守的,毕竟宋朝光复旧都的政治份量太重了。看起来一场刀兵之祸是少不了地,可是一夜之间,杭州城的鞑子却是跑了个干干净净,等第二天百姓们一看,街头已经睡满了穿着精良甲胄的兵丁,一问,才知道是朝廷的军队回来了。 可是,他们大冷天的,却都睡在大街上。百姓过去问也都彬彬有礼,女子过去了还主动退后以示避嫌,有个大娘随口说道:“小伙子。外面冷,进屋来烤烤火吧”,没成想这士卒却说道“我们是大宋地军队,要想岳爷爷的岳家军那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百姓一针一线我们都不能拿”。 这话一出,立即在杭州城里造成了轰动,古往今来哪里有过这样的仁义之师?很快,本就心向大宋的杭州城百姓完全归附,顺带让浙东一代的州县也全部易帜。而这番话甚至还被迅速传到了大宋的其他故土,不消说引起的反响自然也是不小,不过,这也就是后话了。 顺便提一句,萧统听说这件事后大为高兴。因为此事并不是先前排演好的,而是在长时间“教育”后那个士卒的自发行为,正是因为如此,效果才显得格外好,萧统一高兴。就夸赞了这士卒几句。并且说了句“人才难得”,那这样一来旁边地人自然也就“心领神会”了。跟这位皇帝久了,大家都已经变得“聪明”了,心照不宣往往是最惬意的麽。 今日,也就是祥兴八年的十一月十一,后世一个很著名地节日,皇帝将要重回行在,将要举行一个盛大的入城仪式,来向天下臣民宣告大宋国祚的延续,并且也是一次极好的力量宣示的机会。而这一切,自然也是在萧统的极力坚持下才办的。 其实所谓入城仪式,更像是一场阅兵式,因为流程是萧统先穿着龙袍骑着高头大马牛逼哄哄的打北门进去,然后就戳在高台上,随身边几个侍从一起看着自己的军队们一列列的进来,然后在萧统面前喊几句“驱逐鞑虏,光复中华”地口号,然后萧统就向他们致意,并且利用临时架好的大喇叭发表几句慰问。 可是话说回来,萧统对于这个仪式很是无语,本来这个主意想出来了,如今萧统事情也多,就直接让高升全权操办,并且说了自己不会过问,一切按他的议程来,毕竟当领导的总不能实施亲历亲为搞得跟诸葛亮似的吧,那可是最最失败地类型,为上者当善于用人而非用事,总归得给下面的人力炼的机会,这高升看起来就很是机灵,很有潜力,可是没想到这高升对于萧统平日玩的东西却是领会了半截,却不知其意,因此萧统站在那里,很有些被大家当猴看的意思。 嗯嗯,虽然萧统在上面是强撑着笑容,心里是老大地不满,可是下面地士卒们看上去的目光却是真诚地崇敬,从几年前被逼到山一隅之地几如丧家之犬,到五年多来在台湾卧薪尝胆,再到如今带着他们堂堂正正的打回大陆,打回了临安!这是何等的英明睿智,神武荣光?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至于下面的百姓们,就更是大为震撼了,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种阅兵方式,只见一列列杀气腾腾的军队步伐整齐气宇轩昂的从他们跟前过,冷酷的眼神和凝重的神情,让人见之心中便隐然生惧,而台上的皇帝,虽然不能看得真切,可是远远看去,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那种内敛外发的天子风范,让百姓们几乎有了顶礼膜拜的冲动。 更为重要的是,这位皇帝是他们自己的皇帝,是这片土地不容置疑的守护者,而坐在大都城里那个野蛮人只是外来入侵者,这里的军队是他们自己的军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而存在的,而盘踞在大半个天下的野兽一般的匪类,则是人得而诛之的叛逆。 第五十章入城仪式(2) 只可惜,看着百姓们虔诚的眼神和不由自主露出的膜拜,萧统心里一方面当然高兴,可是另外一方面,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凉。 他知道,他现在做的一切,是“正确”的,是*着一己之力推动着中国这艘巨轮的航向,是*着自己超前的思维来带领着中国这片土地的百姓摆脱被异族奴役被野蛮人荼毒的命运,他是“正义”的,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好,而事实上不论是他的臣子还是他的百姓,也都认可这一点,都认为他们的君主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大宋拯救百姓的,先天的君权神授和唯一的不容置疑的血统论,让萧统的统治不但有足够的合法性,还有足够的正当性。 可是,萧统自己却还得问自己,自己这一切真的“对”么?或者说,自己认为对,就对么?一堆人说自己对,就真的对么?一方面,从后世过来的萧统与生俱来的激烈反对血统论和君权神授说,可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百姓的长远利益,他却不得不忍着心里的痛苦挣扎,在不断的天人交战中猜疑亲信,防范重臣,监视百姓,干着他后世最为痛恨的特务统治。另一方面,萧统还不得不不断的煽动民粹,挑动族群,扭曲历史,变相掠夺民间财富,这一切,在他自己的道德观看来,都是“恶”的,可是,他却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是为天下百姓计万世利,有了这么一个前提,无论做什么,都是手段,都是可以容许的,都是通变行权。汉奸们不总是说可以“曲线救国”么?搞暗无天日的极权不是为了更民主么?反正只要我们嘴上说是为了长远的好。那么,什么罪恶不可以被掩盖,什么龌龊不可以被粉饰,什么行为不可以被开脱? 回想世界五千年历史,有多少人打着吊民伐罪的旗帜,干着乱臣贼子的勾当,有多少人口口声声保护人权,干地却是侵犯人权的昭彰罪恶。有多少人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可是他们干的却是除了为人民服务以外的任何事,唯独忘记了他们自己的宗旨。而从来都是站在批评者的角度来慷慨陈词启发民智的萧统,一旦自己真的握住了权力地魔杖,才发现,权力就像魔戒一样,几乎无人可以抵御它的诱惑。当手握权力的时候,当别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时,公道。 第153章 正义,制度,理想。爱情……不知还有几个还能真正做数。 更让萧统此时陷入困惑的一点是,就算自己所作的,经过历史的考验,被证明真的是“对”地,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为了人家的自由而抛头颅洒热血,问题在于,他要就是愿意当奴隶,而不愿当自己的主人,怎么办?他要就是愿意当一条狗。而不是堂堂正正地当人怎么办?他就是愿意让自己的脖子在人家的刀闸下,而不是自己拿起武器怎么办?他就是愿意让自己的血汗被掠夺,自己的妻女被侮辱,自己的尊严被践踏,自己的权益被夺。自己的血脉被污染,自己的苗裔被斩断,自己的双眼被蒙蔽,自己地生存环境被破坏,而这一切他还明明知道。却偏生喜欢。你让人怎么办! 人声依然鼎沸,欢呼声依然震耳。军队的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依然很坚实,听起来很有节奏,也很有力量美,衣着鲜亮的大宋祥兴天子还是站在检阅台上,神色矜持的检阅着几乎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地铁军,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有他的躯壳,而他的灵魂,正在天人交战。 太阳渐渐西下,军队已经阅过一遍,部分已经直接进入城中先前划定好的防区了,当然也有些径自穿过城,自南门而出继续南下,毕竟范文虎部还盘踞在闽北浙南,而且此人乃是叛将,自身实力却是不弱,又有蒲寿庚在后,实在不能小觑,虽然眼下宋军占了装备优势,却也不敢大意。 按照程序,该到了萧统给百姓们说几句了,宋军渡海北伐,别地东西兴许带地不多,可是这铜喇叭却着实一个都没落下,群臣可是见识过那玩意的本事,话说有次马南宝正好奇地附耳在喇叭口那,正琢磨着为啥这东西能把皇帝的声音放大到那么远的人都能听见,可是那淘气的马鹤龄对着喇叭口就是一声尖叫,当即震得马南宝一阵耳鸣,头晕目眩后居然当即栽到,此事一下子震动朝野,而马南宝也因为此事还被取笑好久呢。 高升屡次提醒,甚至悄悄拉了下萧统的袖子,才让他回过神来,见下面的百姓都一脸的期待,而早就听过自己演说的士卒门更是满脸的狂热,萧统知道,又到了自己演说的时候了。 轻轻晃晃脑袋,清醒了下,萧统深吸一口气,朗声高呼道:“杭州城的百姓们,朕,今儿个,带着儿郎们回来了,五年了,我们终于,还是回来了!” 下面的士卒门见萧统停顿下来,自然知道是要欢呼拍巴掌了,很快,他们也带动了百姓们,有样学样的跟着拍巴掌叫好,一时间气氛倒也热络。 萧统满意点点头,看来杭州的百姓们悟性倒也不低,遂接着说道:“朕也晓得,杭州曾经是我朝的行在,还叫临安府,这,是杭州百姓的荣耀,可是,这也是大宋王朝的耻辱!” 见百姓们都迷惑不解,萧统紧接着大声道:“临安临安,那是我们的汴京被金狗打下来了,高宗皇帝才迁到这里的,再说,我大宋王朝奉天正朔,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你们说,怎么可以是“临时”的安呢?” 第五十一章入城仪式(3) “我朝自太祖建朝承统以来,一直是不可置疑的华夏正朔,你们,朕的子民,朕的乡亲,你们是天下最有智慧,最勤劳,最勇敢的百姓,而他们,朕的军队,是天下装备最精良,训练最有素,士气最高昂的军队,而朕背后的这些大臣们”,萧统剧烈的挥舞了下手臂,接着说道:“他们自从鞑子南下以来,一直紧跟着朕,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在最最危难的时候也紧紧站在朕这一边,面对鞑子的高官厚禄也丝毫没有动心,他们,也是这个世上最忠贞,最能干的官员,你们说,朕的天下何愁不能长治久安?朕的江山何愁不能千秋万载?” 很快,这一番话再次激起了百姓的阵阵欢呼,而那些专门来看天子虚实的士绅们,那些有头有脸,却还有些动摇和迟疑的人们,只感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他们头一次发现,原先一直在他们面前谨小慎微的泥腿子们,那些低声下气小心谨慎的良民们,这一次都像疯了一般,呐喊着,雀跃着,而站在万人中央的皇帝,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英武,而他的神情虽然矜持的微笑,他的面部虽然并没有露出高深莫测的所谓“天子剑气”,可是,众人却在这种场面下隐然有种对皇帝顶礼膜拜的冲动。 真正的威势,绝不是*躲在深宫制造神密,对百姓故弄玄虚,*武力和愚民能营造的出来的,只有真正走到百姓中间,让人群自发的拱起,才能获得无上的威望,其他行径,皆是舍本逐末罢了。越是试图维持神秘的皇帝,一旦失去势力,往往连奴隶都不如。而萧统,他可以引用一句后世的话,很自豪的说道:“朕有千千万万地人民群众撑腰,朕是真正能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的人民皇帝。” 至于这个人民是谁,人民的敌人又是谁,毋庸置疑,它的诠释权自然牢牢攥在萧统手里,其他任何人都休想置喙,这一权力。可是说是萧统统治的最核心根基,萧统需要团结谁时,谁就是人民,萧统需要打击谁,谁就是人民的敌人,这是什么?这是敌我间生死存亡的斗争,毕竟,这是意识形态的一种,而任何一个政权,如欲维持其统治。意识形态都是最根本的东西。 萧统来的那个时代,上位者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善于操弄意识形态地人,在那些宦官一般的奴才和党棍的操纵下。白的可以变成黑的,丑恶的可以变成善良的,谎言堂而皇之的不断给人民灌输,执政者的滔天罪恶被毫不加掩饰的美化,甚至颠倒是非,每当人民需要一些天赋权力时,这些宦官们就会跳出来,不是特色论,就是素质论,抑或国情论。只是,这群宦官地能力却是一茬不如一茬,他们似乎忘记了几十年前,就是他们的先辈在重庆,利用被他们抨击为腐朽专制的政权所给地新闻自由。大肆的宣传民主自由,以前所未见的火力把国情论特殊论素质论批倒批臭,并且骗走了民心,等到自己一上台,居然又拿起了这些坑石。这不是笨蛋。是什么? “所以,诸位杭州的乡亲。昔日国势倾颓,奸臣窃命,他们擅自将杭州篡改成临安,这,不但是朕不能答应的,身为这座光荣城市的百姓,你们能够答应自己永远背负着这样一个,象征着屈辱,臣服的城市名字么?” “我们决不答应!” “誓死捍卫我们的光荣。” 组织群众运动说复杂很复杂,可是一旦熟悉了也很简单,反正群众都是非理性的,都是冲动的,都是盲目地,都是跟风的,高升手下的人也都不傻,很快“配合”的在下面响应,而群众们自然也都群起而呼,很快造成了山呼海啸的效果。 “那么,诸位,如今朕能回銮大陆,光复中原那是朕地使命,克服汴京那是朕的职责,朕不能推辞,不过,朕,也绝不会忘记杭州城百姓,对我大宋王朝白余年的支持,没有你们,也就没有朕的今天,也就没有大宋王朝中兴的这一天,因此,朕今天决定,赐这座伟大,光荣地城市为永安,永镇江南,安平天下,永远是我大宋朝地都城之一,大家说好不好?” “好……”群众们自然群起叫好,万众欢腾,虽然以前南宋政府也一直在杭州,可是还是没有正式名分,杭州一直是行在,也就是皇帝銮驾和三省六部临时呆的地方,帝国地法定都城依然是汴京,只不过是暂时沦陷,不过宋朝的宣传是一定要打回去的,光复汴京那也是一定的。吊诡的是,后世的中华民国政府,却也是明明只占着台岛方寸之地,却依然宣称对大陆拥有主权和治权,只是大陆暂时沦陷罢了,不过空一格总统却是反复强调,光复大陆那是一定的,而五权宪法也白纸黑字写着首都南京,行在台北。诸多事情,历史现实之间,总归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岂不是有趣之极? 萧统的意思也很明确,从现在起,赐予杭州南京的称呼,毕竟为了政治号召来计,不管怎样,汴京是首都这一点上是不能动的,虽然从地缘来说从经济来说,汴京有诸多不便,不过,这些可以以后再迁都,反正现在,萧统模仿元廷以上都为夏都,大都为冬都这样的两都制,以汴京为北都,杭州为南都。这样一来,杭州百姓的面子也算是给足了。 只是等到话已经说出去,木已成舟时,萧统才想起来,这永安的名字好像也不太吉利,好像那刘备这草鞋贩子就是死在这地方吧。不过,见百姓们俱都欢呼,而官员们也都满脸春风,并无人提出异议,萧统也就舒了口气,看起来,这永安府的名字,也不错嘛。 第五十二章会战(1) 杭州城的演说,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很快,杭州城的人心被迅速征服,而宋军也已迅即的速度在杭州及周围各地建立的各级政权机关,至于人手,虽然还是有些紧,不过台湾培养出的大量秀才,此时均派上了用场,加上萧统专门指示各地要把士绅耆老这样的人给抬出来,供上去,因此,很快巩固了江南道的统治。 可是,江南这边一片安宁,而荆襄一代并不太平。 也不知道是时间巧合还是怎样,在张世杰刚刚进入襄阳城,并且连夜升帐,点将,布防后,第三天的清晨,探子已经来报,数万蒙古军已经南下,将要第三次围攻襄阳! 得知消息的张世杰不敢怠慢,一方面自然是立即召集众将会商,并且连夜清点府库,调拨兵力,准备迎战,而另一方面,也迅速飞鸽传输皇帝,务必要把这一战情迅速直达天听。 第154章 顺便提一句,自从四年前,台湾成功的训练出大量的信鸽后,经过慎重考量,萧统还是决定冒险在大陆天机阁的几处机密分舵也试行信鸽,其中自然包括当时一直由宋朝阳镇守的襄阳,还有白莲教核心之地金陵,以及故都临安,这一次,果真也就派上了用场。 经过更详细的情报分析,这一次阿术的主力还在宛城一代盘踞,并没有南下,往攻襄阳的是阔出部,约3万人,其中骑兵约有一万八千左右,而城内宋军已有八万之众,很明显,蒙古人这一次是试探性攻击,想要摸摸宋军的底细,而指望*三万人打下襄阳,那是天方夜谭。 因此。这一次的战前布置没有什么悬念,众将一致认为,不能手软不能怯战,既然他们要试探,就一定要打出去,狠狠的打,打出宋军的声威来,打出天朝的气势。毕竟,这是宋军登陆以来严格意义的第一战。先前对于白莲教,那算是自家窝里斗,算不得英雄。而这次,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和侵略者,和仇人干一仗,怎能不让众人兴奋不已? 而把第一战选在襄阳。看起来元军也是有了一番计较,毕竟相对于金陵的萧统直属部队来说,襄阳还是侧翼,在军队数量和战斗力上应该还是差些,这样一来,元军地风险也要小很多,另外一方面,万一出了些岔子,对于守势的宋军来说,襄阳乃是死生存亡之地。而对于攻势的元军来说,万一在襄阳地方失利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战前会议上,众将慷慨陈词,皆言要提军出征。挫一挫鞑子的锐气,打出宋军的军威来,而众将更是纷纷请战,气氛很是热络。 不论是大陆旧部,还是台湾新军。怎么说在军队里。山头问题是无法解决的,就是大搞政工的后世的所谓人民军队。依然解决不了,更遑论对治军只是知其大略地萧统了,对于调动士卒积极性,整合各方势力,萧统还是行,但是让军队完全彻底的直属自己,那他办不到,而这样一来,各方统军的将领,就不可避免地会对军队产生或大或小的控制,而有宋一代,虽然赵匡胤出于君主集权的考虑对军队做出了各种各样的限制,赵构甚至还不惜杀掉岳飞来立威,可是到了宋末,兵为将有还是不以人地意志为转移的形成了,到了萧统这里,出于现实的考量,萧统也不可能对将军们做出太多的限制。 而眼下襄阳城里,将军们争得,与其说是一个出战权,倒不如说是一个荣耀,一个象征,一个历史定位,毕竟打赢这一仗,意义太过重大。 待众将军们话都已经说完,充分表达了必胜的决心和请战的意愿后,张世杰看了一眼依然淡漠的邱寻,朗声道:“诸位,这一仗的意义,大家伙都已经知道,本帅也就不多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仗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 左前偏将军卫道大声说道:“大帅,这还不简单,鞑子来了三万人,就别想回去一个,襄阳留下两万人,我们出动六万,两个打一个,配合火器和神弓,一准让他们有来无回!” 卫道是昔日白莲教的将领,在教内还有点地位,是谢书地门徒,不过在襄阳被宋朝阳一顿洗脑后,算是很早就入伙,成为宋朝阳的心腹之一,如今萧统回来,自然他也就是大大的功臣了,如今由于宋朝阳东下,也带走了不少襄阳本地的将军,因此如今,卫道也就是留下来的所谓“土著”将领地头儿了。 “不可。”邱寻淡淡说道,这是如今他第一次说话。 “这是为何?军师?”邱寻已经也是白莲教的谋士,因此卫道倒也对邱寻很是恭敬,相反,倒是张世杰的几名亲信,对邱寻却是有些不恚。 邱寻扫了一眼,沉声道:“卫将军,如今鞑子自西北往襄阳而来,如果我所料不错,我们能够和鞑子交战的地方,要么是等他们兵临城下,要不,就是城北八十里的黄摊。” “黄滩……”众人均是惊呼出声,他们很多人都是镇守襄阳已经好多年了,自然晓得黄滩那是什么地方。 严格来说,黄滩是一座山谷,两侧都是山峦,而偏生向西北和向东南地开口都挺宽阔,而中间那一段极为狭窄,用后世地话说,那就是一个x型的谷地。不过谷中地貌却很复杂,有灌木,有水塘,还有泥潭,因此得名。 “此谷长不到十里,两侧山高不过两百丈,且此时秋末冬初,草黄叶落,我军纵然是以最紧密地方式隐蔽与黄滩,也不过能隐藏两万人不到,诸位若是想在此打个伏击,怕是很难。” 见众人凝神而听,邱寻接着说道:“此外,某夜观天象,推算鞑子行军脚程,大抵在后日正午到达黄滩,而偏生那时,却会有暴雨,暴雨之下,火器难用,试问诸位,何以有必胜之把握?”这段不算大家的钱哈,海涵一 第五十三章会战(2) 听了邱寻的话,众人都沉默不语,毕竟人家说的都是最最现实的问题,比起口号和吹嘘来,自然更加让人信服。 “既无火器之利,黄滩又不是上佳围歼之所,我军不可能出动大规模军队与敌决战,因此邱寻以为,此战不能如诸位所说的那么打。” “那该怎么打?”卫道依然不死心的问道,“总不能就这样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放过去吧。” “那可不是。”邱寻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缩,原本温润如玉的神情此时却有一丝狰狞,“不伏击,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不能以多打少,我们可以以少胜多!” 邱寻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室内诸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口气,自打孟珙以来,宋军对蒙古人从来都是胜少负多,仅有的几次胜利,要么是绝对优势兵力围歼小股,要么就是钓鱼城那样凭坚城大炮,而如今,邱寻居然放言要用野战的法子,还要用劣势兵力和阔出对焊,此等豪气,怎能不让这群武夫们心折? 张世杰轻咳一声,道:“伯玉,你有什么法子,不妨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大帅。”邱寻朝张世杰拱拱手,面色沉静的扫视了众将一眼,道:“黄滩往北三十里,乃是堵河,如今虽然是冬 “军师,卫道明白了……”本地人出身地卫道马上就晓得了邱寻的意思。此时虽然全国地江河都处于枯水期,。可是堵河却依然水流湍急,加上邱寻已经说了,几天后将会下大雨,那么,其中意思已经是昭彰了。 “不错,诸位随我来。”说罢,邱寻率先走到室内角上的沙盘处,拿起那根竹竿,大袖一挥,杆头准确的指在了一个插着小红旗的地方。“这里,就是堵河畔的黑石滩。” 众人也都围了上去,说实话,这沙盘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可是那时的宋朝阳也仅仅是按照天机阁的图纸,自己做的,而他不懂测绘不懂投影,因此那沙盘并没有显示出很大的优越,可是这一座,却是张世杰亲手堆成。为此昨夜,张世杰几乎是不眠不休,方才筑成。 邱寻一见,自然惊为天人,可是当他从张世杰那骄傲的神色中听到此物此法,皆是大宋天子所为时,心中自然一凛,看来皇帝地本事着实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 “黑石滩和黄滩之间还是逐渐下降。而且道路逐渐变窄,水流必然可以加速,只要我们在堵河上筑坝……” 剩下的,其实已经不用再部署,无非是小股部队诱敌,然后敌人到达指定位置后放水罢了,而先期准备工作,也就是筑坝挖沟等等。这些都是细节问题,无需邱寻多说,襄阳城的守将们也能做好。 “还没有完。”分配完任务后,张世杰正准备下令众人开始执行,先前一直皱着眉头的邱寻突然说道。 “军师还有何高见?”张世杰对于邱寻方才的谋划很是满意。因此语气也很客气。 “大帅。伯玉以为,襄阳城里留军两万五千不妥。”邱寻沉声说道。 张世杰摸了摸下巴。思虑一会,道:“也是,襄阳城高池深,据点太多,两万多人似乎真是不够,要不,明将军,你……” “大帅,邱寻不是这个意思。”邱寻直接打断了张世杰的话,照他的意思,是要让右卫后将军明贞的一万人留守城中,而本已有些不悦的明贞见邱寻开口,自然又是满脸喜色。 好在早就知道邱寻脾气不好,张世杰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自然笑道:“那军师地意思是……” “我说,襄阳城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留下五千足矣。” 一语出而众皆震,襄阳城,五千人,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五千人要想守住襄阳,实在有些白日做梦了。 张世杰面有难色,道:“军师,五千人守襄阳,怕是……” “不错,大帅,五千人守襄阳一定守不住,伯玉敢断定,阔出部一定会有一万人左右兵临城下。” “那军师缘何还要尽抽城中精锐?襄阳若是有失,我等可是担待不起。”卫道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是因为,阔出和我们想的差不多,他本就没想攻城,如果我没料错,那么阔出一定会派一万人来襄阳城下虚张声势,而他自己带着两万人一定会走黄滩,那么,这一晚老弱病残,我们宁可放过,只要,我们可以一举击杀阔出!”邱寻紧紧握住拳头,眉宇间隐然有杀气流溢。 张世杰听了,神色里第一次露出赞赏之色,别的不说,单单是邱寻这份胆识和魄力,就让人刮目相看,不管怎么说,邱寻毕竟还年轻,可是出道已经十几年了,在当世,除了皇帝,天下无几人可与比拟者。 第155章 不过虽然如此,身为主帅的张世杰却还是问道:“那多出了的两万人,军师准备怎么用?” 准备的两万人,全部是山留下来地老兵,训练有素,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是张世杰手中的王牌。 “很简单,星夜从襄阳北上,绕过大巴山,自南崖子口北上,在后路等着鞑子的残兵。”邱寻对答如流。 “那么,军师以为谁可将此军?”张世杰紧紧盯着邱寻的眼睛,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众人也都满脸热忱,毕竟谁不愿意带着这么一只王牌军出动?谁不愿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可是邱寻却毫不犹豫的说道:“非寻不可。” 第五十四章会战(3) “军师,你确定你自己要带兵北上?”张世杰很是凝重的问道,毕竟邱寻乃是文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是他的职责,而上阵杀敌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遥远。 邱寻微微一笑,道:“寻五岁学剑,八岁骑射,如今虽不敢与枢密相公比量一番,却也自信能在鞑子里三进三出。” “喔……”众人瞬时迸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邱寻本就因为运筹精确,算计准量,而让将士们心中颇为敬服,如今听说他还会武,更是纷纷聒噪着要邱寻“露一手”。 校场上,邱寻一身银甲,身被披风,手持银素枪,端得威风凛凛,单是上马那一下,就已经让张世杰暗暗点头了。 远处,立着一个标准的箭靶,本来只放了五十丈远,邱寻听了却是微微皱眉,强烈要求换成八十的,并且拒绝了将士们的好意,执意要上三石强弓。 “湫!”邱寻高呼一声,坐下白马飞驰而出,而邱寻手上的银枪却被舞的如风车一般生风,只见一个银色光圈居于其前,而邱寻双手灵活交互,脸不红心不跳。 张世杰看了,嘴角微微上弯,看来这邱寻果然比情报里说的还要厉害,而很明显紫金山上的时候,邱寻并没有用全力,不然他也不会束手就擒,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邱寻如今不再藏着,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邱寻这次是真诚以待了。 “!”邱寻突然伸手一扔,那银枪如飞线一般划过一道弧线,深深的扎进了地面,而就在同时,邱寻取下三石强弓,取矢引箭拉弦开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听一阵呼啸声。随着一声“铿”响,爬在箭靶后面的士卒高高举起箭靶跑了过来,众人可以赫然看见,三箭呈品字形整齐的扎在红星上。方才那一瞬,邱寻赫然一次射出三箭来!就是军中千里挑一的神箭手,也不过如此了。 “如何?”邱寻矜持的微笑着,说出的话虽然简短,意思却很深。 “当得,伯玉。一切依你。”张世杰大笑着拍了拍邱寻的肩膀,一脸地赞许之色,而邱寻也认真的对张世杰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位,听本帅将令!”张世杰振臂高呼道…… “仲谋,你说这一次,鞑子打襄阳,会不会是连环计?”一直冥想的萧统在沉寂了好久后,突然说道。而这一次,他破例让高升进了他到每个地方都会有的密室里,当然,是最外面地房间,最里面的几间屋子,萧统至今不允许任何人*近,在台湾时,一次一个老资格的宦官不小心凑了过去,结果萧统亲手拿火绳枪结果了他。 不是不近人情,只是有的事情却是事出无奈。事实上这名宦官还在临安时就在宫里当差了,而且不论是泉州还是山,不论多少人或是逃跑或是投降,他也一直随侍銮驾,虽然不及李福和马凌省心得宠,不过也算的上尽忠职守,萧统对他印象也不错,可是这一次。他犯了错,依然毫不犹豫的将其诛杀,没有什么商量地。 当然,萧统给他厚葬,这些又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事是面子。有些事是里子,本无相碍。 高升其实进来后一直很惶恐。密室对于皇家的概念,他还是很清楚的,如今这间外屋子除了桌凳外,居然什么都没有,空旷的让人有些发毛,而皇帝把他找来,居然开门见山就说鞑子要会攻襄阳,自己刚说了几句,皇帝又陷入了冥思之中,他也只好干等着,只是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会回过神来,他又不好在密室四处打量,于是只好端端正正坐着,一时间甚是难受。 如今皇帝说话,高升马上答道:“陛下,微臣看来,阔出攻打襄阳,试探多而实质少,阔出部不过数万人,单是枢密相公所部,就有八万之众,又有伯玉辅佐,襄阳断然无虞。”他们几个归顺后,除了邱寻,宋朝阳授予兵部侍郎,高升授予吏部侍郎外,三人还都进入了新置的参谋部,主要任务既是进行作战分析,情报整合,官不大,但是权力不小。这年头可不是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的年代,如今是战争时代,一个点子就意味着无数的生命,这一点萧统很清楚。 “襄阳,朕自然不担心,朕信得过伯玉。”萧统托着腮,皱着眉头说道,“朕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安庆。” “安庆?”高升马上惊呼出声,他似乎也隐约的感觉到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确定。 “不错,安庆如今虽然朕派了季友过去,加上原先地守军也有五万人上下,不过季友手下的军队比起金陵和襄阳来说,杂牌多,训练少,火器也少,而安庆,你知道的,易攻难守,若是阿术阿里海牙合流,会攻安庆,朕该如何?” 皇帝的话声音不大,可是高升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幅精准的地图,地图上宋军鏖集在襄阳,金陵,杭州这样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的三个点上,而最长的一条边的中点便是安庆,而就在北面,两个箭头一东一西,快速朝安庆冲过来,而那根线就像历久的弓弦一般,弹性虽有,却早已不强,那弓弦地中点受到强大的载荷,迅速下弯,挠度很大……很快,高升额头上已经见汗,他咽了咽口水,干笑一下,道:“陛下,不会有太大问题吧,如今武昌还有三万人,九江也有两万,如果安庆有变,这两地迅速驰援,足够争取到金陵大军支援的时间的。” “几天,也就见分晓了,襄阳的情报,三天不到就能到这里,更何况安庆呢?”萧统幽幽说道,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可是也什么都说了,不是吗。 第五十五章诡谲(1) “那陛下准备怎么做?”高升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先前得布置现在看来,确实也有问题,而这虽然是皇帝所主导的,可是自己身为臣下,当时没有提出劝阻,说起来也是有责任的,高升向来都很自觉。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朕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萧统狠狠一拳头砸在案几上,厉声说道,“如今张世豪的舰队怎么样了?” “还在外海游弋。” “传朕旨意,调出五十艘船,他亲自率领,连夜北上,于海津镇登陆……” “陛下是要直趋燕京?”高升大惊失色,那海津镇也就是后世的天津,如今宋朝水军甚强,自然高升以为是要直捣腹心了。 “非也,如此以来,岂不是暴露了我军实力?”萧统笑道,“朕,只是派张世豪代朕给忽必烈送点礼物罢了,反正他也只有几千人,朕怎么会让他们去攻城呢?”确实,萧统心中一直对诺曼底对仁川那一套念念不忘,此时自然不会暴露,至于张世豪的人,去了却是另有用处。 方才萧统没说的是,那几千人一直按照天机阁标准受的特训,真实作战能力岂是能*数人头衡量的,而他们最擅长的自然是侦查暗杀隐藏破坏投毒等等,想到这里,高升也忍不住为大都的贵族鞑子们默哀……大都城。 不知为何,一直以来一直颇受礼遇的文天祥,突然被下了黑狱,文天祥还没来得及说话,在什么话也不说的情况下,原本一直对文天祥礼遇有加的狱卒典吏们却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亮出了花样翻新的刑具,再先把文大人痛打一番后,文天祥被押到了大殿之上。随同而来的,还有一干狱卒并各色刑具。很明显,如果需要,就是在大殿上动粗,他们也是干的出来的。 身着囚服遍体血污地文天祥不屑的看了端坐于上的忽必烈一眼,缓缓合上了眼睛。没说话。 忽必烈眯着眼睛,淡淡看了文天祥一眼,道:“文天祥,文丞相,如今朕已经等了你快七年了,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说法了?” “夷狄匪类,篡我江山,不算之主,你不配黄衣称朕。你只是乱臣贼子!”文天祥厉声喝道。 “大胆。”第一个跳出来呵斥的,居然是降臣留梦炎!那留梦炎满脸的义愤,指着文天祥的鼻子,朗声说道:“文天祥,你身为俘虏,陛下本着海纳百川,囊括天下贤才地想法,才不嫌弃你的过去,没想到如今陛下如此抬举你。你居然还不识好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说到这里,留梦炎对着忽必烈一拱手,朗声道:“陛下,微臣奏请立即诛杀文天祥,以正视听。” 出人意料的是,文天祥这一次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留梦炎的眼睛,这双眼睛。他太熟悉了,曾经清澈,曾经坚贞,曾经不屈,可是如今,文天祥从里面读取的,有谄媚,有对自己的痛恨。也有一丝丝挣扎。 忽必烈听了,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淡淡说道:“你们认为呢?” “臣附议。” “臣附议。” 一堆大臣不论汉臣降官还是国人勋贵,纷纷跳出来要求立即诛杀文天祥,尤其是那留梦炎居然再次说道:“微臣奏请。将文天祥千刀万剐。磔于西市,以震慑天下反贼。 第156章 扬我大宋国威。” 这话一出,场面当即一片寂静,连真金都倒吸一口冷气,好狠毒的人,文天祥和留梦炎的关系,那是众人皆知地,如今文天祥陷于危难之际,留梦炎不出手营救也就罢了,居然还落井下石,而且杀文天祥,他的调子最高,不单单是杀,他甚至主动要求处对文天祥处以最惨烈的刑罚。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留梦炎此时的脸色如此狰狞?恐怕只有一个,文天祥坚守臣节和气节,而他留梦炎投降了,二人同为宰相,昔日也都是士林领袖,如今一个坚贞一个龌龊,一个认贼作父一个宁死不屈,其中的比较自然是一目了然,加之如今文天祥的《正气歌》,更是席卷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天下人几乎都知道,大宋还有个忠臣叫文天祥,他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信仰而拒绝了高官厚禄,那么留梦炎为首的降官,也就成了众矢之地,而这样一来,留梦炎不必恨自己卑躬屈膝,却要恨文天祥不投降,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有真金等少数人,看向文天祥的目光,有些愧疚,有些同情,其实真金也是刚到,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忽必烈突然发飙,不由分说先对文天祥刻以重刑罚,然后在文天祥来的路上直接对文天祥破口大骂,也就定下了调子,还对自己厉行汉化“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可是就是这么几句话,已经让不少人噤若寒蝉,包括真金自己。 “《正气歌》,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妙啊,妙,文天祥,这可是你所写的?”忽必烈先是摇头晃脑的念了一通,然后淡然问道。 “不错,正是余作。”文天祥傲然说道。 “正气?笑话,什么是正气?你梗着脖子,守着大宋的牌位死不投降,就是正气了?”忽必烈突然大声咆哮道,“你们这些汉人从来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整天满口的仁义道德,肚子里不也一样是男盗女娼?” 第五十六章诡谲(2) “你们整天喊着仁义道德,可是打仗的时候你们手软了么?攻下的城池你们汉人就不屠城了么?奸淫掳掠你们汉人干的少么?朕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们汉人那种明明很不争气,明明很孱弱,却经常有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你们汉人算什么?有炎黄又如何?有四千年历史又如何?今日不一样都匍匐在朕的脚下么?朕不单单要让你们汉人成为奴隶,最关键的,朕,要让你们汉人的腰杆从此再也挺不起来,让你们汉人面对其他民族时,只有自卑,只有颤栗,只有羡慕,让你们汉人,自己也相信自己就是劣等民族!” 忽必烈几乎是咆哮般的大吼了出来,而殿内其他人纷纷低着头看着地面,不敢迎上那忽必烈杀人般的目光,连真金也是满脸的错愕。因为以往,至少在表面上,忽必烈依然会说说蒙古人汉人都是一家,都是自己的臣民这样的套话,而且虽然李叛变后,忽必烈已经不再是激进的汉化派,可是毕竟,他也仅仅是把立场拉回中线而已,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公然撕破脸皮,跳到那一边去了。 文天祥等忽必烈说完,坐在那里微微喘气时,突然奋力睁开身旁的两个彪形大汉的挟持,“啊”的一声大叫,居然强自站了起来! 虽然,他的身子已经很虚弱,虽然他的腿上早就伤痕累累,现在还在微微渗血,可是,这一次他居然真的站了起来,在两名士卒的按压下站了起来! “保护陛下!”第一个开口的就是留梦炎,而大殿外的金甲宿卫军也马上跑了进来,还没等文天祥站稳。标记1就已经把钢刀架在了文天祥的脖子上。 “陛下,文天祥意图不轨。咆哮殿堂。臣奏请陛下,立即将此獠明正典刑!”留梦炎大声喝道。 忽必烈默然的看了看,挥挥手,示意那群武士们下去,如今文天祥有多虚弱他也知道,根本不可能给他造成些许威胁,可是这样一来,原本被按着跪下地文天祥,也就站起来了,虽然还是颤颤巍巍的。由于腿伤,文天祥额头上已经是冷汗涔涔。 “留梦炎,你闭嘴。”文天祥突然出声说道,“你身为汉人称鞑奴为君是为不忠,先帝对你有知遇之恩栽培之德你却背弃一切是为不义,你地乳娘宁死不吃鞑子地粟米因此活活饿死而你居然袖手旁观,是为不孝,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如今你已经枉为人类,与猪狗同居大殿行那沐猴而冠之事。居然还敢对文某人大放厥词,你不若一头撞死在那玉柱之上,也好为天下百姓省得点粮食。” 留梦炎听了,右手颤抖的指着文天祥“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显然是被骂的有些昏头。 “文天祥,你这……”一直观望的阿合马也想说话,没想到文天祥此时就像喝高了一样。甚为激动,也马上打断了阿合马的话。 “阿合马,你也休要多说,你身为色目人,与蒙古人有毁家灭族之恨。蒙古人西征之时对撒马尔罕玉龙赤杰犯下的滔天罪恶你都忘了么?你们色目人本来和我们汉人是同一个战线的。我们都有同一个敌人,我们本应该为了消灭鞑子而联合起来。可是你,阿合马,你却选择认贼作父数典忘祖,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 阿合马听了文天祥一番义正词严的指谪,却也没恼,只是淡然一笑,便退了回去,没再说什么。 而忽必烈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阻止文天祥说话,这架势,仿佛就是要再搞一次舌战群儒来着,见状,各色人等也都纷纷登场,或劝文天祥弃暗投明,或说文天祥不识时务,或骂文天祥不懂礼数,而文天祥虽然被毒打了一顿,可是今儿似乎精神头太好了,一直都是慷慨激昂与人对悍,而对手或是理屈或是心虚,或是学识浅薄或是反应太慢,一时间竟然让文天祥站了上风。 这是,投降一直在大殿上很少说话的原大宋翰林学士王默也站了出来,他当年也是一时文坛之清流,被俘虏后也一度死不投降,可是后来当元廷抓住了他的家小后,他无奈之下,便也从了,忽必烈见此人英俊,写地一手好字,也就让他在礼部挂了个职,却没重用。 文天祥见王默站了出来,不屑的哂笑一下,道:“王大人?王学士?你有何指教啊?” “先生。”王默很是恭敬的做了一揖,然后道:“先生,敬轩……敬轩……”可是王默还没说出啥来,就已经眼泪汪汪。 “先生?不敢当,倒是文某人要拜你当先生吧,不知道是哪个文坛俊杰写下的天下俊彦忽而起,燕然勒石皆我辈啊。” 这话一说,殿内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而文天祥见王默已经开始抽泣,哼了一声,不屑说道:“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原来,那王默说起来当年和文天祥还有一段师徒关系,当时文天祥可是很欣赏的王默的,而年少气盛的王默也写下了《杀胡》的一首诗,文天祥念的就是其中两句,在那个年代一度风靡大江南北,而王默也多次表示,要亲上前线和鞑子血战到底,结果在鞑子兵临城下的时候,王默是真地带人上去了,也血战了,被俘后也誓死不降过,可是没支持到一年,在忍过了大刑后,还是在家人被捕的消息下屈服了,据说文天祥得知王默投降后,曾经一夜不眠两天没有说话,可见他心中之殇。 可是,文天祥今日公然的把那两句诗念了出来,却是触到了不少人的痛处,在场的人可也是当年都读过这首诗的,其中之杀气,胆气,豪气,曾经让不少人心折血热,可是,他们的不少人,如今也俨然以新附之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第五十七章诡谲(3) “大胆王默,你居然写下了如此反诗,居然还敢放言效忠我朝,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昔日和王默一起投降的陈铭第一个跳了出来,显然他是想把自己摘干净了,“陛下,微臣奏请立即把王默摘去官职,下狱着有司论罪,以免生变。” “臣附议。”汉臣们纷纷跳了出来。 “臣也附议。”这一次,蒙古人,色目人都不甘于后,纷纷出来,所谓墙倒众人推,也就是这个道理,一旦失势,哪怕仅仅是有失势的苗头,那些人也会毫不犹豫丝毫不管其他的跳了出来,露出最狰狞的獠牙。 很快,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另一边,甚至有人喊出了杀王默以谢天下的话,在个人的安危和荣华富贵面前,所谓同殿之情共降之意,连一文钱也不值。更遑论王默的问题,是“立场”问题,这些人更是唯恐不能将其置于死地,一定要咬个痛快。扣帽子打棍子翻旧账,不单后世太祖喜欢,事实上自炎黄肇基以来,五千年来子孙谁不会谁不精? 王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曾经和他许下了生死诺的陈铭,再看看平日里一直和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同僚们,没想到,仅仅是因为文天祥的一句话,众人居然无情若斯。这是报应么?这是活该么?这是他的末日么? 而“罪魁祸首”文天祥却是嘿嘿一笑,道:“怎样?王默?如今你看清楚了这些汉奸的真面目了?背弃君父家国的人,能有一点点最起码的廉耻和信义?诶,可惜啊可惜,有些人,偏生就是寡廉鲜耻,贪生怕死,白白坏了自己的名声。林雷” 他说的可惜,自然说王默可惜了,当年谁不知道文天祥一直引王默为傲的。而王默投降后。最痛心的,自然也是这文天祥,如今他说话尖酸刻薄,也是当有之理。 第157章 “寡廉鲜耻……贪生怕死……”对于文天祥的八字评价,王默直觉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而周围一群人全都不怀好意地冲着他指指点点,而他自己仿佛就是过街的老鼠一般,人人都要骂上两句。难道自己真的错的这么厉害?难道这一错。真的就该万劫不复?王默拼命的问着自己,就像溺水的人急需稻草一般。可是,众人给予的,不仅没有伸出手也没有给跟稻草,甚至都像再朝他踹几脚。 “王默啊。你需要给朕一个解释。”王默还在晕晕乎乎的呢。而忽必烈就已经公开发话了,群臣的目光刷地都聚集到王默身上,看看以往这个一向牙尖嘴利的王默会如何说话。很显然,皇帝一旦介入,事情地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我……”王默嗫糯了几句,没有说话,而敏感的人却发现,他说的是我。而不是自称微臣!这意味着什么? “哼,也不知道某些人昔日怎么说的,如今又会怎么说呢?有些大奸大恶之人,文某虽不敢苟同,好歹是始终如一。单是这点。文某也能稍微佩服一下,文某最不佩服地。就是变来变去地人。”文天祥不阴不阳说道,而群臣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很明显,方才文天祥的话打击面可不小,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一之为甚,岂可在乎,自己做的事,自己造的孽,王默也没有办法了。”王默终于开口,喃喃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那,列位,王默的路,是条死路!”王默突然大声喝道,而此时他的神情,不再是先前的愧疚,无奈,而是悲愤,是痛悔!” 群臣错愕的看着王默的表演,好多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而忽必烈更是惊讶的站起了身子,伸出手指着王默,却是停在半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王默此时却转过身来,看着满身血污的文天祥,淡淡问道:“先生,王默能最后叫你一次先生么?” 文天祥的嘴巴动了动,却终于还是没有说话,王默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咎由自取啊,咎由自取在众人地错愕中,王默最后看了文天祥一眼,然后大声道:“先生,虽然你不愿,但王默永远把你当先生。” 说罢,王默突然大喝一声,一头朝身侧三丈不到地柱子上撞去,众人反应不及,只听一身闷响,王默的身子颓然倒地,地上已经是鲜血涔涔。 群臣大哗,迅速赶到地武士们很快控制住了局面,领头的人手伸到王默的鼻子下面一试,然后朗声道:“大汗,他已经死了。” “文天祥!”刚刚才坐下的忽必烈愤然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指着文天祥的鼻子,厉声说道:“如今你满意了?你亲手把自己的弟子给逼死了,你高兴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恩?” 面对忽必烈的质问,文天祥死死咬住下唇,下颚上已经鲜血渗出,只是虽然这样,他依然没有躲避忽必烈灼灼的目光,而是勇敢的和他对视。 在杭州象征性的驻扎了几天后,萧统还是星夜回到了金陵,毕竟从江南的区位优势来说,很明显金陵是五朝古都,虎踞龙盘,怎么说也比很不吉利的杭州要好很多,此外,金陵之地毕竟北伐更为方便,萧统乃是进取之君,而非偏安之主,目前虽然把杭州改成了永安,可是心里念兹在兹的,还是金陵。况且,目前还是战时状态,杭州不日将出军南征,而由于先前布局的缘故,如今一场新的鏖战即将打响,除了西线的襄阳,有张世杰和邱寻坐镇外,中线和东线都需要自己亲自做出决策,虽然说遥控指挥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目前,情势所逼,也不得不如此了。 第五十八章诡谲(4) 可是,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快的,萧统虽然有着超出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知识储备,却并没有相应的战术素养,就是战略层面的布局,萧统也只能根据后世一些粗浅的知识进行大概的推演,具体工作,其实还是张世杰等人做的。古人不比后人傻,那种一穿回去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纯属扯淡,而萧统这一次之所以能光复半壁,与其说是皇帝英明神武士卒舍生忘死,不若说是人品大爆发。 只是,人的运气总归是守恒的,就当萧统召集参谋部的大大小小的人开会,准备做出反应时,一份加急情报,却让萧统当即傻眼。 上面说的很清楚:“玉昔帖木儿部已经通过洪泽,,所部三万余人不日将抵浦口!” 这份情报,一下子让萧统先前的整个判断都发生了重大失误,因为早就遁走的玉昔帖木儿部,在萧统看来,完全已经是失去了斗志的残兵,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威胁,因此他也就放心的让自己手中的王牌张世豪北上了,可是,谁曾想那玉昔帖木儿部居然又绕了个圈,从先前宋军登陆的地方稍微偏北部一点,居然照猫画虎同样来了一次! 如今,根据情报显示,玉昔帖木儿部虽然主要是步兵,可是恰恰也是元军里最精锐的一只步兵,作战能力强,久经考验,而且军中成分比较单一,是*得住的力量,想要再像以往那样投机取巧的法子来战胜之,却是很难。林雷 当即。众人的讨论话题马上转移到了阻击玉昔帖木儿部上来,高升第一个发言,力陈道:“陛下,战局瞬息万变,如今我军刚刚登陆。主要集中在各大名城,而地方之上还缺乏有效地占领,加上玉昔帖木儿其人善于用兵,他必然会绕过大城。直接窥江,我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在江北拦住敌军,并且予以歼灭。” 现在。宋军登陆之人不过三十万,其中襄阳一代布防近九万,而武昌到安庆间战线绵长,城邑较多,又有十万之众,算上淮北,永安等地,其中金陵城不过有军六万出头。虽然萧统昔日在台湾不惜用四人一兵的惊人比例大肆扩充军队,若不是南洋源源不断的输入黄金白银,怕是早就将宋廷拖垮,本以为这支军队已经够用,可是,当自己真正又控制了不小的地盘后,才发现战时军队是永远不嫌多的,如今这六万人还要布防金陵及周边各大城镇,真正能机动地,也就是三万人出头。而这样一来,这场战斗的结局,就有地说了。 更麻烦的是,宋军由于经济问题,并没有全部换装火器。如今萧统手上。满打满算,只有一万人装备了先进的燧石枪。还有数千火绳枪,至于神臂弓这些宝贝,倒是不少,在台湾经过魔鬼般地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想必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们间也只有一部分人被抽调到安南参与了那次战争,大部分人虽然在演习中表现剽悍,可是真正能杀人否,却还是未定之天。 另一方面,如今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是,由于萧统没有料到玉昔帖木儿居然能在此时杀一个回马枪,因此张世杰被派到西线,钱能熙还在南边,张世豪早就坐船北上,召之不便,目前手头,只有一个一直驻守金门地安丰,还有默默驻戍守台北多年的司马玄,算是可能会比较好用的武将。 毕竟,将军只有在生死血火中打出了,死人堆里爬出来,才能有驾驭士卒的威信,才能带给他的士卒门信心,才能有机会取得胜利,而显然,这一切安丰和司马玄目前都不具备,驻守金门期间,虽然安丰把金门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处置大陆移民和物资的事务上,更是超出了萧统地预期,而几次面对对岸的挑衅,安丰也都处理的十分果断,据萧统观察,也算是一个文武兼备的良才,可是真正怎样,还得打了才知道。至于说司马玄,他的行政能力已经不可置疑,如今台北已经成为全台第二大城市,由于纵贯台湾的石头路已经修好,交通方便,如此一来台北已经有数十万百姓,而萧统正计划着把台湾府的治所迁到台北去,而台南,则是大宋王朝的陪读,这样一来,想必台北会得到更好的发展。前台湾知府马南宝就一直很是欣赏司马玄,如今马南宝入主中枢,本想把司马玄也要过去,萧统思虑再三,还是把司马玄带在了身边,毕竟他清楚的记得,司马玄也是有一身好功夫地。 如今高升已经说话,而其他参谋部的秀才们也都大发高论,有主张坚守金陵的,有主张主动出击的,只有萧统一直期待的安丰和司马玄,没有说话。 这一次,萧统把金门防务交给了国舅杨亮节,而加封安丰为冠军将军,这一称呼自然是意义非凡,而司马玄则是被加封为骠骑将军,同时,二人地文职也都留着在,尽管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不过,萧统一句“非常时期,一切从权”就堵住了他们地嘴,不过,谁都可以看出来,萧统是有意要栽培他们了。 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萧统这时候先问谁,那可就是有讲究地了,毕竟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圣眷的问题,这个年代,皇帝关爱的眼神,可是比什么都重要,而有时一个态度,就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司马玄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凭借的是当年那篇见解超凡的策论,可是萧统思虑再三,想起来当年安丰打动他的,却是那手笔力遒劲的好字,默默在心里数了数数字,终于决定,还是先喊安丰吧。 “安将军,你可有话要说?”萧统沉声问道。 第五十九章诡谲(5) 安丰霍然站起,朗声说道:“陛下,末将以为玉昔部既然来势汹汹,必然以为我军无备,既如此,我当反其道而行之,选锐卒数千,主动迎敌,狙击于当面,鏖战于江北,挫其锐气,断其歹心,然后徐徐图之。” “末将附议。” 第158章 “微臣附议。” 看起来安丰人缘也是不错,话音刚落,很快就有人表示支持,只是高升依然神色平静,没有表态,而司马玄则若有所思。 “司马玄,你怎么说?”萧统也没有马上表态,他还想听听另一个人的意思,这样也显得公平些。他此话一出,安丰脸上不由微微有些失望。 “陛下。”司马玄的声音有些沙哑,事实上自从他从台南北上以后,嗓子就没有好过,萧统虽然专门延医给他治疗,却依然收效甚微,据他自己说是积劳风寒,日久不愈,终至于此,用后世的话说似乎就是慢性咽炎,这玩意萧统也知道,是超级难治的,为此,萧统还专门下诏嘉奖了他来着。 “末将也赞成安将军的意思,对于玉昔,必须猛击之,不过,微臣以为,以逸待劳,坐等玉昔临之比较好。”司马玄声音虽然听起来费劲,可是也不急不徐,毫不慌乱。 “那你说该怎么打?在哪里打?”高升一改先前的沉默,急忙问道。很快。他地神情又被一些人看在眼里了,不少人心里又开始嘀咕了。 “也是在江北。林雷无论如何,断不可使鞑子过江,不过末将以为,与其大步北上,不如在浦口背水列阵,限于死地,然后图存。”司马玄沉声说道。他的意见就是模仿昔日韩信大破陈余地战例,在江北再和玉昔鏖战一次。” “若是会战不利,则鞑奴必然趁机渡江。为之奈何?” 这一次,居然还有参谋人员出言质疑,倒是出乎萧统的意料之外。而司马玄看了那名年轻的参谋一眼,淡淡说道:“王先生多虑了,此战上有神明庇佑,中有陛下英明神武,下有士卒奋不顾身。断无不利之礼。” 这一下,司马玄抬出了上天和皇帝,众人自然不好再反驳,那王参谋也只得悻悻点头,不再多说,萧统见安丰欲言又止,心知二人其实还是在暗中较劲,看起来自己这一次得做出适当的决定才好,不然二人若生嫌隙,就不好了。思虑片刻,萧统朗声道:“诸位所言,深合朕心,司马玄,朕若以你为先锋,你可敢战?” 司马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道:“陛下,末将五年来日死夜想,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啊,陛下有令。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击退鞑子!萧统赞赏的点点头,道:“背水浦口的法子,既是你想出的,朕就派你前去。你以为如何?” “末将得令!” “你需多少兵马?此外。若有其他要求,你尽可提出了。朕必然允之。”萧统满脸微笑的说道。 “陛下,末将本部两千锐卒,戍守台湾岛尖已有数载,日夜训练,枕戈待旦,从来不敢有丝毫懈怠,登陆以来也一直在熟悉浦口地形,加上承蒙陛下厚爱,末将所部已经全部装备火器,因此末将只需本部人马即可。” 原来那司马玄倒早有准备,只是只带了两千人,就有些麻烦了,虽然他的两千人可是萧统重金打造火器部队,占了金陵附近火器士卒地五分之一,可是真正战斗力如何,还是需要检验。 见皇帝皱眉不语,司马玄咬了咬牙,朗声道:“陛下,末将愿立军令状,且末将决不让一杆火枪落入鞑子之手!”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唏嘘,立下军令状的意义,众人都知道,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对司马玄投去了赞许和钦佩的目光,就是先前有些不悦的安丰也不例外。 萧统迎上司马玄热忱的目光,仅仅是一个眼神,君臣间,也就明了。 此议遂定,接下来,金陵周边的必备防守也是一个重头戏,毕竟这里不是襄阳,萧统虽然也瞬间想过是不是空城而出,思虑再三,还是在心底把这个提议否决了,根本没有说出来,而其他做臣子的,自然更不会提,毕竟皇帝还在城中,哪个嫌自己活长了地会去建议把皇帝周围人调走呢? 随着萧统和安丰逐次给众将分配任务,基本上众人已经各司其职,只是安丰,最先被提到,却是现在还没有说法,不由让安丰等的有些心焦。 就当安丰准备鼓起勇气再次主动要求时,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出现,“安丰,这一次轮到你了。” “末将誓死践行。”安丰径自就表态了,可是话出口,才发现皇上还没说是什么呢,不由有些窘,而其他将领虽然顾虑场合不敢大笑,可是那脸上抽动的肌肉和奇怪的眼神,却早就出卖了他们。 萧统板起面孔,扫视了众将一眼,一本正经说道:“怎么招?为什么大家都不笑?” 这话一出,众人终于忍不住了,纷纷捧腹大笑,而气氛一时也轻松了许多…… “好了。”有放就有收,萧统一说话,将领们也都静了下来,“安丰,朕有项任务交给你,其中艰难困苦,朕无需多言,而且你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你可敢接?” “末将也愿立军令状。”安丰沉声说道,这个时刻,哪里有迟疑的道理萧统和高升对视一眼,见高升微微点头,萧统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司马玄一眼,淡淡说道:“你跟朕来。” 说罢,萧统不理会在场错愕的群臣,背着手大步出去,而高升则忙道:“诸位,诸位啊,陛下去去就来,我们接着说啊,王将军,你的帐内……”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09必然多事之秋,大家多多保重。 第六十章诡谲(6) 萧统不管到什么地方,总是习惯于在密室中处理一些事情,没法子,在这个时代,目前来说他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人,虽然萧统念兹在兹的是开明开放,是打破樊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可是真正事情到了自己身上,萧统才发现,真正信得过的,只有血亲,自己深深痛恨的血统论,如今却依然把自己聚在里面出不来,而萧统如今尚未大婚,因此自然没有子嗣,而杨后杨亮节等人,实质上都和自己无关,所以“策划于密室”,对众人时刻提防,也就成了没法子的事情。 “安丰,”萧统带着他进来,同时心说这个屋子大概得拆了,“知道朕让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么?” “末将但凭陛下吩咐”,安丰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这个密室自然不是他这个层次能知道的。 萧统微微一笑,突然转身,双手搭在安丰的肩上,盯着安丰的眼睛,沉声说道:“因为,朕信任你。” “陛下……”安丰当即就感动的稀里哗啦,正欲行礼,却被萧统一把拽住,“如今的情形,有些事情你看在眼里,朕念在心头,你的想法,朕也知道,你且宽心就是。” “陛下栽培之德,厚爱之恩,末将唯有粉身碎骨以报,陛下,末将这一百多斤,就是陛下您的了。” 都说古人单纯,别的不敢妄断,不过容易被忽悠这点到还是真的,尤其是武将,心眼多的,如张家三兄弟这样的,萧统就得费力气去既拉拢又防范,可是像安丰这样文臣出身,却又心眼耿直的,也是不少。s这也让萧统省了不少力气。 萧统听了安丰的表态,玩味的挑挑眉。道:“是吗?” “末将愿以子孙福禄,向神明起誓,若末将有负陛下,甘愿让末将子子孙孙世代为奴,安家香烟从此断绝,让末将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对于古人来说,既然发下了毒誓,基本就是可*了,萧统满意的点点头。从手边地桌子上拿出一个羊皮袋,小心的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安丰。 上面只有不多地百十个字,可是安丰看了却是脸色大变。 “陛下,这……”安丰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必说别的,这上面的绝对可*。朕要你每个字都不错的给朕记下来。”萧统沉声说道。 “末将遵旨。” 见安丰在那里默默念着,萧统心里突然有些犹豫。该不该信任他呢?萧统本能的想到。 不过,安丰很快说道:“陛下,末将已经记下来了。”说罢,安丰恭恭敬敬的把那张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却关乎不少人身家性命的纸张还给了萧统。 “朕的意思,你想必该明白了吧。”萧统淡淡说道。 安丰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不过还是坚定地说道:“末将明白了,末将一定果断处理此事,不留后患。” “不。你错了。”萧统摆摆手,“朕不希望你果断,朕希望你犹豫,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朕对于胆敢背叛朕的人,是绝对不会留一点点情面。” 说到最后几句时,萧统的语气已经有点狰狞,让看惯了皇帝和煦微笑的安丰也有些不安。 “末将……遵旨。”安丰只能拱手奉诏。 “你,是不是觉得朕有些无情。有些冷漠?”萧统幽幽问道,神色甚为落寞。 安丰看了看实际上只有十几岁的皇帝,朗声道:“陛下身为天子,处事自然当果断为先,社稷为重。陛下能有此等气魄。实乃大宋之福。” 萧统笑了笑,道:“希望如此吧。诶,有些人,有些事,其实……算了,不说了。” 一时间,君臣俩居然同时缄默,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好一会,安丰才率先打破了沉默,“陛下,末将心里有句犯禁的话,末将知道不该,可是不说又憋得难受……” “但讲无妨。”萧统没等他说完,便直接定了调。 “末将敢问,陛下事后将如何处置这些人?”安丰满脸殷切和期待的问道。 萧统看了看安丰地眼神,淡淡说道:“很简单,杀无赦。” “末将……明白了。”安丰低着头,轻声应道。 第159章 “去吧,去做朕派给你的事情,不要让朕失望。”萧统背过身去,幽然说道,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末将遵旨。” 安丰出去好久以后,萧统还在玩着他一直也驾驭不好的毛笔,神色颇为玩味,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陛下,你,也同样不信任他。” 萧统听了这个声音,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确实,朕不信任他,完全不信任。” “唉……”那声音听了,没有再说话,只是喟然长叹,而萧统却紧跟着说了句:“但是,你知道的,朕,是绝对的信任你,没有一点点的折扣。” 声音里有惊喜,有不容置疑的坚定,当然,也有一丝询问。 那人听了这话,却半晌没有回应,萧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由淡淡说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死不了的,陛下你可以放心。”那人地语气就像自嘲一般,可是其中凄楚,却是一览无余一听无漏。“你依然在怨朕,对吗?”萧统却突然抛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而且颇为不恚,出人意料的是,对方却一直没有说话,看起来像默认了一般。 第六十一章诡谲(7) 萧统见那人一直不理会自己的话,不由喟叹一声,幽然说道:“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好些了,多谢陛下关心。”那人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听在萧统的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哦。”萧统应了一声,“那朕就放心了。” “陛下难道不想知道另一件事?”那人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颇为玩味的问道。 “朕,在等你自己告诉朕。”萧统淡淡说道。 “唉,你还是这样,一点点都不肯让。”那人也叹了一声,“他没死,事实上也不可能死,不过,他的伤势比我重,那是肯定的。” 萧统听了,沉默不语,只是他的神色却有些不好看。 “我早就告诉过你的,那一次是杀不了他的,我们计划虽然精确,可是……你知道的,他的武功在我之上,就算他完全不防备,我也不可能一击必杀,而事实上,他不单一直防着我,连他的父亲祖父,他都防着的。” “这些,事先朕都知道,而且朕也和你说的很清楚。”萧统徐徐说道,“而且,朕答应过你的,就一直有效,除非朕离开了这个位置。” 那人也沉默了一下,道:“陛下,自打山那天以后,父亲说,他就看不懂你了。” 萧统听了,心里微微一颤,可是嘴上还是淡然说道:“为君者自然会刻意去营造些什么,你父亲也是几朝老臣了,自然也知道。” “有些事情,你我皆知,何必如此呢?”那人继续说道,“陛下,能和你这么说话,不用时刻谦卑。甚至低三下四,不得不说这是你的恩赐,可是你也很精算。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加敬畏你,而不是坦然和自在,因为,你毕竟是天子。” 萧统咬了咬下唇,道:“如果说这世上有几个人是朕真正看得上眼的,那么你和你的父亲,都算得上是一个,还好。你是忠于朕的。” “可是,你也怀疑过我,而且至少有两次。”那人却是毫不留情面,直接说道。s 面对如此僭越犯上的言论,萧统也不恼怒,只是付之一笑,没成想此人却接着说道:“你身为天子。又怎么可能不在意不怀疑呢?你此时无所谓,恰恰心里最是介怀。”说到这里,那人却又自嘲般一笑,道:“还好,你还给了我一尚方宝剑,可以揣测圣意,不然不知道我死了多少回了,对吗?” “对。”萧统也毫不掩饰,干脆说道。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萧统会如此坦率,一时居然无语。萧统却趁机说已道:“既如此,事情毕,你……你还是回来吧。“我,还需要再等等。”那人的回答倒也利索,“我还有事,先走了,陛下你也多多保重。” 说罢,只听一阵风声,斯人便已仙踪渺渺,不知所去。 萧统却像石化一般。一直在原地坐着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睡着了呢。可是,良久以后,萧统却缓缓站起,小心地环顾了下四周。还使劲的嗅了嗅。然后背着双手,散布一般走了出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没人看见小皇帝到底去干了些什么,只有萧统自己知道,他手上,却是多了一个东西。 翌日的结果,让很多人大吃一惊,安丰升官了,加兵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被紧急调回台湾,在保留武职地前提下,又加授左都御史,并且知台南府,这一决定,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虽然,圣旨里反复强调,这完全是正常调动,可是,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却把安丰打回台湾,这说明了什么,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不言而喻的么?很明显,安丰是失宠了。 可是,等到圣旨读完,萧统一句“此事已定,无需再议”,就直接堵住了众人之口,而给安丰的命令也很严酷,立即上船,不得拖延。更加意外的是,萧统明确表示,不会给安丰送行,这样一来,众人看安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很多人都试图从萧统的眼色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是萧统淡漠的眼神,似乎说明了些什么,可是好像有啥也没有。 不论如何,安丰几乎是被逼着一般,当即就登上了三桅船,正如预见的那样,来送行地很少,场面很冷清,甚至有些悲壮,安丰只是淡淡的给少数几个来送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昂首转身,登上了大船。 同一天,司马玄的誓师大会却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虽然由于安丰的缘故,萧统出于公平也没有出席,可是众人却都“自发”的来给司马玄捧场,当然,那司马玄毕竟不是凡人,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一直神色严峻,谨慎的很。看来,他也多多少少有兔死狐悲之感呢。 大都城里,就在这一日,忽必烈当殿宣布,不再对文天祥予以容忍,定于腊月八号这一天在西市明正典刑,并且明诏天下,以求震慑之效。 不必说,消息一出,自然是天下震动,而其中自然也是经过了一番争吵与讨价还价,毋庸置疑这一次,真金还是力劝忽必烈,最多把文天祥软禁终身,可是,却被忽必烈大肆呵斥一番。 大牢里,真金与文天祥相对而坐。 坐下来后,真金主动给文天祥斟上酒,红着眼睛看了文天祥一眼,朗声道:“文先生,干!” 文天祥倒是一点也没有惊惶畏惧之色,而是慨然举杯,仰脖而尽。 真金也不说话,马上再斟上一杯,道:“先生,再来!” 就这样,二人来喝了十几杯,脸上都有些发红地真金才把酒杯朝旁边一扔,有些含混说道:“文……文先生,真金……真金无能,真金对不起你……” 文天祥却是淡然说道:“几年来,文某人多谢阁下相助照拂,虽然文某人不能为阁下效力,不过,这份情,文某人总归是记着的,真金,你没有对不起我。” “不,不是……”真金使劲的摆着手,“真金给先生许过诺,不论如何,一定保住先生,可惜……可恨真金……真金愧对先生啊……” 说着说着,四十多的汉子,眼中居然泪花闪动,“文先生,多年来,承蒙先生不弃,曾教诲真金良多,真金感念在心,没想到今日,真金却……却保不住先生……” “无他,我本宋臣,既不降,唯有死罢了。”文天祥坦然一笑,说的坦然。 “要不……”真金犹豫了一下,紧紧抓住了文天祥的手,“要不,你先假意投降,真金保证,绝对是假的,真金负责保密,只要你松个口,其他事情真金来办,真金去父皇那里要到保证,大不了……大不了你隐遁便是……” 文天祥淡淡看着真金,摇摇头,道:“不,文天祥永远不会投降,而且也绝不说假话。” “先生,事情已经很紧急了,通变行权的道理,先生该比真金明白啊。”真金看起来意思很实在,确实没有炸文天祥的意思。 “不,绝对不可能。”文天祥坚定说道:“如今文天祥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这碧血丹心,昔日在伶仃洋的时候,文某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真金听了,颓然地坐了下来,苦笑道:“先生,你还是那么执着……”,说完,真金端起酒葫,对着嗓子一顿倒,咕嘟咕嘟喝完后,真金一把把酒壶扔到一边,迷糊说道:“先生,你……你若还是有什么心愿,真金帮你解决,真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文天祥沉吟了一下,问道:“我还有多久?” 真金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文天祥,伸出一只手掌,道:“五天,父皇选在了腊八……” “哦。”文天祥丝毫不感到奇怪,“那么,要怎么杀了我呢?千刀万剐,还是斩首?或者五马分尸?” 真金咽了咽口水,道:“先生,真金无能,只能为先生争取到绞架……好歹,好歹留个身子……”说到这,真金居然哽咽起来,而文天祥,却是若有所思。 良久,看了看还在抹眼泪的真金,文天祥淡淡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真金听了,马上就精神了,“你说,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 “这事情,却有些棘手。”文天祥很是犹豫,神色似乎还很痛苦。 第六十二章诡谲(8) “先生,你且开口,真金就是闹到父汗那里,也得给你办下来。”真金胸脯拍得是震天响。 “那好。”文天祥沉吟了一下,道:“我想见下王默的夫人。” 第160章 真金一听,不由张大了嘴巴,一时居然无言。 众所周知,在决定了文天祥命运的那个朝会上,王默被文天祥一顿斥责后,竟然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也正是因此,震怒的忽必烈才下定了最后决心,要处死文天祥,而文天祥回到大牢后,也是几天几夜没有说话,不必说自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是,文天祥骂死降臣的消息,却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那王默毕竟德性有亏,因此百姓们也都拍手叫好,可是说起来,王默也是因为爱妻被鞑子抓住,以凌辱相胁,无奈才投降了,奇qisuu.书而且虽然挂着官职,却也没有给鞑子卖命,因此坊间,也是有不少同情之声。只是这一下,那些汉臣们对于文天祥那就是恨得牙痒痒了,关于文天祥的死刑问题,叫的最欢实的,就是他们。 叛徒,永远是任何社会任何价值体系都无法容忍,却也无法消灭干净的,那么没有选择,对于叛徒,只能肉体消灭,舆论批臭,最大限度的提高当叛徒的成本,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见真金面露难色,文天祥淡淡说道:“怎么?有难度吗?” 真金干笑一下,道:“先生。s那李氏……李氏这几年来虽然名义上还是王默的妻子,其实他们早就不一屋子睡了。这是先生你也知道地,不过王默死了以后,那李氏先是大笑,后是大哭,据报,她已经表示,要把王默的尸首送回老家,说如今王默已经可以迁葬桑梓了,当然还是进不得祖坟,为此……父汗很是生气。” 原来那李氏倒也刚烈。对于王默为了她而投降,一方面从感情来说她自然感激,可偏生这李氏也是读过书地人,倒不是真正迂腐到认为王默应该宁可她死被轮奸也不投降,而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缘故,坏了夫君的气节,因此过度愧疚。而如今王默死了,一方面丈夫死去她自然伤心,不过另一方面,却也是一种解脱呢。 毕竟,在正统士大夫看来,某种程度上李氏就是祸水,如果没有她王默自然不会投降,也就不会郁郁不得志,更不会和恩师文天祥闹翻,那么也就不会被文天祥呵斥。就不会羞愧自杀了。 就像没有妹喜夏桀就会励精图治,没有妲己商纣就会是千古明君,没有褒姒就不会有烽火戏诸侯,然后天下就太平了。 诚然历史是无数个偶然构成,可是能把千钧重担都压到女人身上,并且恬不知耻的把自己洗刷干净,当婊子自己爽了,还要立块大大的牌坊,这事情也只有中国人,尤其是在中国掌握了话语权。手握资源,有最大的能量的人才好意思干的出来的! 文天祥见真金满脸为难,心知这事情确实难做,因此只得苦笑一声,道:“既如此。让阁下难做了。那么,就请真金太子亲自去趟王家。只需带一句话,成吗?” “这先生可以放心,真金一定带到,呆会子就去。”这一次真金再无迟疑,这点事情,他是完全有能力办到的。 文天祥笑笑,道:“其实这话很简单,真金太子只需告诉李氏,王默地事情是王默的,与她无干,女人,本就不该背负上这么多。” “就这句话?”真金犹豫片刻,有些惊诧的问道。 “不错,就是这句话,希望真金太子务必带到。”文天祥肯定说道。 “那……好吧。”真金点头,起身,道:“先生,别的也不说了,都说的够多了,只是希望先生,一路走好!” 说罢,真金对着文天祥深深一揖,神色甚为恭敬,而文天祥也微笑着看着真金行礼,神色颇为矜持。 完毕,真金深深看了文天祥一眼,满是诀别之色,转身欲走,没想到文天祥却突然说道:“真金,稍待片刻。”真金回头,有些奇怪说道:“先生还有何教诲?” 文天祥犹豫一下,道:“真金太子,五年来太子对文天祥多有照拂,无奈文天祥不能回报,今日既是诀别,文天祥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真金洒然一笑,道:“有何不当?先生但请直说,真金洗耳恭听。” “那好,太子殿下。”这是文天祥第一次称其为殿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文天祥是将死之人,本不该再多说,只是太子,乃是元廷里少数几个,让文某佩服的人,太子之气度胸襟,也是一时之选,尤其是太子心向中华文化,这一点,更是难得,可是太子自己也知道,殿下的前路,并不平坦。” 真金地神情也严肃起来,道:“先生请赐教。” 文天祥犹豫了一下,才道:“太子殿下,你面临的最大威胁,绝不会是阿合马。” 在真金满脸的诧异,随后又突然无比凝重的注视下,文天祥却像没事一般,自顾自的回到榻上躺下,面朝墙壁,显然是不愿再说了。 真金咬咬下唇,又是一揖,道:“真金明白了,先生吉言,真金永铭在心。” 说罢,真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牢,只是文天祥,却是一声叹息。 “你本人杰,无奈,我主却是不世出之人君,唉……”文天祥的话里,有叹息,有无奈,有遗憾,有自豪,只是不知道,若是没有萧统的存在,文天祥有没有归附真金的可能呢?历史,真的不好讲得。 第六十三章诡谲(9) 送走了真金,文天祥其实还有几天,可是这几日,文天祥每日都在牢狱之中,高声朗诵《正气歌》,虽然,这究竟是谁写的,已经不太重要。这一幕,自然也一点不拉的被报到了忽必烈那里,只是恰好,当时忽必烈正在斥责几个壮着胆子为文天祥求情大臣,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忽必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把这些人投入了大牢,说要他们和文天祥作伴去! 另一头,真金还是很够意思的,出了大牢,就去了王默府上,此时王默府上自然是一片哀伤,可是更强烈的感觉,却是冷清,王默是因何而死的,元廷并没有刻意隐瞒,因此自然也没有人敢上门,众人避之不及,谁敢来招惹? 真金没有犹豫的进去了,只是,王默毕竟为官还算清廉,府上下人也不多,虽然他们对于当朝太子不敢怠慢,可是,人太少,东西也太少,那股子排场,还是营造不出来。 只是,等真金被领到去见王默之妻李氏时,却是一见伊人而足不能动! 因为,眼前的人,实在太美了,美的让见惯了美女的真金,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王默为了她,愿意背弃自己的臣节,难怪,文天祥也是将死之人,却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美人的威力,很多时候不亚于百万雄兵!襄阳城外,黑石滩畔。 骑着高头大马的阔出正骂骂咧咧的驱赶着手下的士卒,本来他对于现在出兵就有些不赞同,无奈这一次,是大都传来的军令,要求他率部佯攻襄阳,而阿术对此也没有表示反对意见。因此阔出只得领兵出击。 只是,襄阳城自从几年前被叛军攻克以后,一直没有停止朝里增兵,如今据报,里面的宋军就已经将近十万。虽然说阔出一向瞧不起南蛮子,自诩蒙古勇士能够以一当十,可是,他是军人,他知道以一当十也只是小部分人的局部行为,真正地大军对峙,这个比例是一定达不到的。 况且,如今的宋军可不是以前的一触即馈的宋军了,根据情报显示,宋朝皇帝带着一群孤臣孽子逃到海外。找到台湾这块地方,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居然趁着江南白莲教闹事地机会,一举杀了回来,目前已经打下了江南半壁,大有重新恢复南宋之势头。这还了得? 在元廷中,守旧派和汉化派之间的争斗,是从来也没有停息过,就是军队也不例外,阔出本人是坚定的守旧派,对于汉人的一切都充满了仇视,就是奸淫汉人少女,他也觉得浪费了自己的“精血”,而且他本人也坚决反对接受汉官汉将的投降,甚至不愿意驻扎南方。而想回到草原上去,只是他的上司阿术,还是比较开化的人,在阿术的强力约束下,才让阔出稍稍收敛下。 不过,阔出虽然狂妄,却也不是无知之辈,这一次他虽然没指望能打下襄阳,却计算着能够大量消灭城中外出之宋军,达到挫其锐气。震慑敌人的作用,毕竟,这支宋军和以前地宋军,完全是两个概念,没有人和他们正面交锋过。战斗力意志力完全不得而知。人总是本能的对未知的事物有所恐惧,不论如何。第一仗打赢是很是必要的。 正当阔出已经在意淫呆会要怎么蹂躏可能出现的宋军时,身边的亲兵突然对他说道:“将军,前面出现了南蛮子。” “是吗?”阔出很不屑的撇撇嘴,“他们有多少人?我看看。” 可是,看见地一幕,差点没让阔出被肺气炸,原来,前面却是有宋军,而且不少,依稀依然是几年前阔出看见的制服款式,而且旌旗什么的都没变,只是,前面的宋军,是不是少了点,只有几百人,而且都拿着奇形怪状的弓弩。只是,他们却没有一点要打仗的样子,甲胄穿的乱七八糟,有的蹲着有的坐着,甚至还有躺着的,此时虽然看不清他们地脸色,可是很悠闲那是可以预见的。 这是藐视!赤裸裸的对草原勇士的藐视!阔出已经出离愤怒了!面对数千草原的勇士,他们,这些劣等的南蛮子,居然敢只出动这么一点子残废,这是对勇士们尊严的挑衅! “哈麻,确定他们只有几百号人么?”阔出握紧了刀把,恶狠狠说道,毕竟南人总喜欢搞些阴谋诡计,时不时设个埋伏什么的,这还是不能不防。 第161章 “将军,已经打探过了,确实他们只有不到六百人,而且周围,确实只有这么些南蛮子。”手下很快回复道。 “那么,我们就……”阔出刚刚挥起右手,正要下落示意发起攻击,没想到前面的宋军却突然大喊起来。 “蒙古猪,滚回老家去。” “草原上来的猪!” ……如是地咒骂声此起彼伏,那阔出虽然极端仇视汉人,也不会写汉字,可是粗浅的汉语他还是听的懂的,而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依稀看得见对方地脸了,虽不真切,看神色,也知道对方说地肯定不是好话。 “该死的宋猪!”阔出“铿”地一声拔出佩刀,怒吼道:“勇士们,杀光前面渺小的宋猪,拔下他们的甲胄,烧掉他们的城池,跟我冲啊!” 说罢,阔出双腿一夹马腹,第一个冲了出去,也不顾丝毫没有做战前的部署,在他看来,自己的几百亲兵,都是万里挑一的锐卒,又是骑兵队步兵,自然是必胜之途。 骑兵特有的鸣笛声一响起,对岸的宋军像吃错了药一般,马上行动起来,先是最前面那些躺着的人,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迅速变成俯卧状态,只是,他们手中的弓弩,却是齐刷刷对着前面。 而那些蹲着的,站着的,也都拿着家伙,纷纷摆出了阵势,还没等到阔出做出反应,只听对面一阵尖锐的哨声,一阵如疾风暴雨般的破空声响起,不少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坠马! 第六十四章诡谲(10) 阔出正欲大喊,却陡然觉得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其势几不可挡,压根没有做出反应,只是本能的一低头,一股湍流呼啸而过,只听一声闷响,阔出分明的觉得,自己的头盔晃了几晃,那股巨力,甚至让阔出有些眩晕。 定了定神,阔出深吸一口气,眼睛微微上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一支无尾钢箭,赫然扎在了盔婴上!没想到宋人的弓弩居然如此强悍,区区数百人,射出的箭矢,却如巨大的箭阵一般,阔出甚至觉得,就是怯薛的弓箭手们出动,也未见有这等威力。 只是,一阵箭雨过后,弓弩手们迅速后退,死伤惨重的鞑子还没缓过一口气来,见看见后面跟进的百余人,都是都拿着三尺长左右的铜管,看起来如火器一样,他们有的蹲着有的站着,却是形成了层叠形阵势。 方才一阵齐射,元军死伤过百,那股子锐不可当的气势已经被有力遏制,此时只是凭着惯性,还在继续前冲,侥幸只被射中头盔的阔出怒吼一声,掀掉头盔,披头散发的举起长刀,高呼道:”儿郎们,南人的箭矢已经完了,如今他们的突火枪,你们也见识过,兄弟们,杀光他们!” “嗬嗬嗬嗬!”鞑子们继续咆哮着朝前冲去,虽然方才宋军的阻击,给他们造成了一些阴影,不过元军之中,袍泽之情本就不浓,死了一个还能多分一份战利品,草原民族毕竟乃是野蛮之类,不知礼仪。不懂情感,相反,同伴们的鲜血,一方面让他们恐惧,另一方面也能激起他们的嗜血情绪来,当然,这一切,跟汉人眼中那可笑的感情,没有一毛钱地关系。 正当阔出已经隐约能看见对面宋军脸上的表情。估摸着几个呼吸就能提起马刀开始收割人头时,他却依稀觉得,对面宋军的神情似有不对! 虽然看不真切,可那绝不是恐惧,而是嘲讽! 只因为,宋军手上拿着的,毕竟不是跟烧火棍子没啥区别的突火枪,事实上,眼前的这几百号人。却是在台湾,在玉山的丛林里训练了三年,经历过无数非人训练,才淬炼出这样一支铁军!他们手上的利器,自然不是如同这群人所意淫的突火枪那般不堪。 判断错误了,自然也就要为止付出代价,不论任何时候。皆是如是,战场上,错了,就得付出生命! “砰!” 一声大响,阔出眼睁睁看着跟随自己多年地亲兵,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快两百斤的汉子颓然坠马,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大大,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甚至至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阔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曾经对着脑袋也打不死人的玩意,如今却能有百步穿杨之效!可是,就是想不通,就是心中悲愤,阔出也没有时间去回忆去抱怨了,战马依然在奔驰,他必须亲自面对对方的神秘武器! 而此时。对面的一个站在高处的士卒,不屑的吹了吹枪口。他满脸的骄傲神情,似乎在向其他人传递着他地喜悦,而宋人们的火器,却都以奇怪的姿势握持着。而且。他们也没有火器兵们常拿的火棉,火石这些东西。着实让人费解,可是,他们手上家伙的威力,却又是不容置疑! “哇呀呀!”已经趋于暴怒的阔出奋力一挥马鞭,战马吃痛,长嘶一声,洒开蹄子开始狂奔,可是这时,那股子“砰砰”声却如同爆豆子一般,此起彼伏。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地,跟着自己向前冲地人越来越少,阔出已经快要发狂,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己的人被人屠杀,而自己甚至还没有反抗的机会这种事情! 可是,在阔出计划着要率领剩下的人将那些卑劣的宋人屠杀干净时,只听一阵尖锐的鸣镝声,宋军三十余人突然同时掏出一个铁球状物体,旁边的士卒配合默契呃的递过来了火舌,只听一阵哧哧声,对面一个宋军大喊一声“扔”,那些铁球本准确的扔到了元军阵中。 正在飞驰的元军人马,丝毫没有理会那怪异地铁疙瘩,就是阔出,也只是微微皱眉,便不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根本无需理会。区区的铁疙瘩,又不是拿来砸人,就是砸到了,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阔出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像今天一样遇见过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而一旦眼前发生的你都看不懂时,你离倒霉就不远了。 “轰”的一声巨响,阔出只觉得一阵热浪袭来,瞬间他觉得胸口处一股巨大的压力,一时间只觉得气血上涌,几欲晕厥,还算机警的阔出狠命一咬舌头,剧痛传来,才勉强支住了身子。可是,周身的剧痛,却让阔出感到撕心裂肺一般痛! 轰隆声此起彼伏,眼见处血肉横飞,战马受惊,纷纷长嘶扬蹄,等到这股可怕的爆炸声结束,阔出放眼一看,眼前自己地士卒,已经只剩下一般,当然,地上还有几个正在挣扎和翻滚,而再看看自己,原本鲜亮的铠甲,也变得千疮百孔,伸手一摸,那股剧痛让一向硬骨头的阔出几乎嚎叫出来,一看,手上一片暗红。 可是,更让阔出感到震惊的是,等他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却赫然发现方才还是人声鼎沸,交战激烈地滩头,此时除了自己这些被重挫地士卒外,那些天杀的宋军,早已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难不成,他们还能飞走了不成?阔出简直已经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第六十五章诡谲(11) 阔出虽然没读过书,脑子却不太差,事实上,野蛮民族之所以野蛮,不一定是他们在解读信息上能力比文明人差,有些动物本能的反应,实在不能拿来说事去,之所以说他们野蛮,其实很简单,就是自己甘心于过野兽一般的生活,自己就愿意茹毛饮血,自己就愿意乱了伦常,这其实也不奇怪,反智现象,也是一切生物都有的。只是呢文明民族是有底线的而野蛮没有,这样,他们可能在暂时占据了上风,他们可能能少数统治多数,不过,历史毕竟是盘旋发展的,野蛮一定输给文明,落后一定输给先进,这条是无远弗届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让阔出来不及抱怨和发怒,匆匆爬上还没被炸死的战马,阔出生平第一次下了撤退的命令! 蒙古人和其他游牧民族的一个区别在于,他们不介意暂时的撤退,也不会为了一时的避让感到耻辱,毕竟和女真人也周旋了那么久,好歹还是知所进退的,阔出倒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不过阔出出道晚了点,等到他能率军拼杀的时候,南宋方面基本是没人了,尤其是中层将领,就没有一个智力在正常范围内的,不是自己上来送死,就是自己亲自把自己捆起来投降,这样也就让阔出这样的人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尤其是当年京湖一线的很多将领,其战斗意志之孱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说历史没有重演的话,南宋灭亡其实也不冤枉,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只是这一次,面对南人前所未见的武器和诡异的行为,加上河滩这片地方,让阔出心里隐约有些感到不对劲,因此,在狼狈的爬起来后。阔出果断的选择了撤退。虽然只是直觉,可是,很多时候感性的直觉,确实比理性的计算要精准。 只是,一步被算,步步落算,阔出刚刚调转马头,西北方向地地平线上,无数的旌旗迎风招展,而本来还有些明媚的太阳。如今算是彻底的躲进了云层之中,似乎不忍看下面即将开始的惨剧。 迎面而来的宋军大概有两千之众,很明显除了将领有马以外,其他的全是步兵,不过他们精神抖擞,甲胄鲜亮,明显是精锐之师,而阔出见了,轻轻一挥手,原本已经做好了狂奔准备的元军。重新宁静下来。 元军也需要时间,方才的一次小规模战斗,元军几乎没有杀伤敌人,己方却损失数百人,这对于士气,多多少少还是有影响,而恢复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时间,毕竟他们当时并不是真刀真枪,在肉搏中战胜这些骄横地元军,因此元军士卒并不心服,只有给予他们一点点时间,让他们平静一下,也就好了。 第162章 阔出打得正是这样的算盘,见对面的宋军手上没有拿那些可怕的弓弩和铜管子,阔出心里稍微镇定了些。他打马上前,正要喝问,却听对面突然一阵洪亮的号角声,百余士卒同时吹起了牛角号,悠扬呜咽的声音,让即将西下的太阳,终于彻底离开了,而这一刻,不论宋军还是元军,仿佛都闻到了那股子血腥味。 军人。本就是嗜血的,唯有鲜血,才能唤醒军人们心中的光荣与梦想,唯有鲜血,才能让男孩变成男人。唯有鲜血。才能让一个民族永远保持生机。 华夏民族五千年来始终屹立东方,而且必然会绵延始终。永不断裔,虽然有人试图污染我们的血脉,虽然有人试图毁掉我们地根基,虽然有人试图赤化我们的土地,虽然有人试图分割我们的国土,虽然有人试图奴役我们的人民,虽然有人试图篡改我们的历史,可是,一个民族之伟大,不在于强大的武力,不在于强壮的体魄,不在于优厚地地理位置,而在于生生不息的精神。我们可以被压迫,却必然会开始反抗,我们可以被专制,却终有一天会亲手埋葬专制,我们可以被异族侵略,却终有一天会把他们赶尽杀绝! 好容易,等到宋军吹完号角,阔出松开捂在耳朵上的手,正想一逞他的大嗓门,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却听对面一个浑厚的嗓音傲然说道:“我乃大宋枢密使张世杰,今日特来,取阔出项上人头,尔等蛮夷,投降者可留全尸,顽抗者必然挫骨扬灰,永生不得超生!” 这几句话,居然说的像炸雷一般响亮,听得不少元军都有些眩晕,当然,更大的是震撼,人声怎么可能传播如此之远?当然,他们是看不清张世杰身前的十几铜喇叭了,这东西的威力,皇帝已经在台湾用过好多次了,对此“体会”甚是深刻的张世杰特地奏请了皇帝,要求亲自带上,这玩意虽然沉重,可是威力那可不比火器弓弩差啊。 无疑,这一次,张世杰亲自带着两千老兵,正面阻击阔出!说是老兵,是因为这支军队地平均年龄已经将近三十岁,大都是由十年左右军龄的人了,很多都是当年张世杰亲自带出来的淮西锐卒,然后在台湾,经过层层筛选,数年苦练,最终留下了的精华,他们的经历和装备毋庸置疑,究竟战斗力如何,就得在实战里检验了。 事实上,淮西军自从当年造成岳飞失宠的哗变后,战斗力一直就打了个问号,也可以不讳言的讲,张世杰当年在大陆上打仗的成绩并不好,正因为如此,他才力陈要求自己来前线,来襄阳,而这次拒绝了卫道打正面的请求,一方面自然是雪耻,另一方面,锐卒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几个来回,才能真正成为铁军,这支军队曾经是惊弓之鸟,又经过了魔鬼训练,他们离真正成军,只差实战这一遭! 第六十六章真相(1) 当震撼的号角声响彻之后,已经根本不需要任何动员,也不需要任何的计谋,张世杰径自提着长刀,刀尖上指,高呼道:“弟兄们,跟我冲啊!” 说罢,张世杰双腿一紧,战马一声长嘶,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而出,而手下的士卒们也个个眼红,气血上涌,纷纷呼喝着随着主帅向前冲! 宋军士卒们,在这一刻,他们的血液沸腾了,他们已经不顾一切,此时五年来的训练和隐忍,五年来对大陆的思念和对鞑子的仇恨,五年来的委屈,血汗,全部在这个时刻,成为他们向前,向前,再向前的勇气!如今,他们有了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甲,他们要亲手洗刷汉人身上百年的耻辱,他们要亲自割下鞑子们的头颅,来祭奠他们的父兄! 阔出嘴角弯出一丝狞笑,千余元军毫不畏惧的迎着来势汹汹的宋军,他们的胆略毫不逊色,他们的信心未曾动摇,他们一样一往无前。 “当”的一声大响,宋军和元军的刀终于碰在了一起,五年了,五年来,宋军和元军终于再次交上了手!也有些日子了,在这里,还和其他战场不同,这里南面就是长江,自己的职责,就是一定要阻击元军,决不允许他们渡江,而且,司马玄很高调,自从从金陵出来后。沿路吹吹打打,旌旗林立,不消说沿途百姓自然也都夹道相望,在台湾这种地方呆久了,想不会忽悠群众都难。于是乎大家都可以看见,原来一本正经地司马玄一样大说漂亮话,口号喊得冲云霄,胸脯拍得震天响,而宋军沿途,倒也真做到了秋毫无犯,和过一路杀一路的元军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加上司马玄军中。也有不少祖籍是江北一代的士卒,司马玄派他们出来和乡亲们搏搏感情,那效果自然是倍儿好。 本来,司马玄的计划,就是吸引玉昔部来到浦口,事实上,如果说从昆山以北登陆。想要逼近金陵的话,渡江确实最好选择浦口,这一仗是避免不了地,而司马玄就试图在浦口,和玉昔狠狠的干一仗,最大限度的挫其锐气,杀其士卒,打出大宋的军威来。 只是,司马玄到了这里,虽然立即安营扎寨。并且派出大量斥候沿路侦查,只是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的基本一无所获,没回来的八成是遇害了,可是等到萧统派出小股部队去斥候消失的方向,试图去寻找鞑子的影子时,鞑子却一定会及时闪避。 玉昔帖木儿一生用兵谨慎,想钻他地空子,并不容易。 当然,这一切。自然也都一点不被遗漏的给汇报到萧统那里去了,而人前,萧统自然也是大赞司马玄处置有度,可是当他回到自己熟悉的密室,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行啊。也学会这手了。大家都不傻么。” 端坐于密室的一个人,脸色却瞬间变得煞白。仿佛听见了几位可怕的事情一般。 萧统自然是知道有人,并且来人是谁,可是,似乎正因为是预料之中的人,彼此已经太过熟悉,萧统却好像没有看见对方地脸色一般,依然自言自语般说道:“听说,司马玄可是司马系正宗传人呢,哼哼,也是天潢贵胄嘛。” “啪!”,萧统定睛看去,原来桌上一个砚台已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萧统心中微微一疼,这七星砚可也算是国宝级的玩意儿了,直唏嘘了一会,萧统才注意到,那个一直端坐在那里的人,双唇一直在颤抖,显然情绪极不稳定。 “呃。”萧统这才发现,对方的神情并没有自己揣度的那么简单,尴尬的咧了咧嘴,道:“你……你别多想,朕也是那么一说罢了,没别的意思,司马家早就不是晋朝的司马家了,朕不会猜疑到那个份上的。” “唉……”那人悠然一叹,道:“我早该知道,你是皇帝,你是不该相信任何人的,只是……只是我却一直心存幻想,以为,以为你总归不会是孤家寡人地,没想到,没想到你却这么快就开始怀疑他了,这,这才几天啊?只可惜……只可惜……天 说着说着,蒙面的来人已经语不成声,实在无法说下去,不一会,便开始轻声抽泣,萧统动了动嘴,却还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对方的指谪。 来人见萧统默认,心中更是一阵悲凉,忍不住起身欲走,萧统却大步上前,用力按住斯人瘦弱的肩膀,大声道:“你看着朕,看着朕的眼睛,朕或许不相信别人,可是至少,至少朕一直是相信你的,朕敢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手上,朕敢拿自己的皇位和大宋的国运来赌,赌的就是你对朕地心,难道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不相信朕……还不相信我么,英儿?” 说完,在斯人有些朦胧的注视下,萧统轻轻揭开了面纱,露出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绝色姿容来,深深呼吸了一下伊人身上的幽香,萧统捧起那有些憔悴的小脸,柔声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朕么?还要蒙上你地脸,来表示你地决心么?这是何苦呢英儿?” 原来,蒙面人,赫然就是曾经在誓师大典上,当众行刺萧统,却在最后时刻反水,反而替萧统挡了致命一击的陆英!而如今,两人却又抱在了一起,萧统神色凝重,而陆英则是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这么多天来受地委屈一次全部哭出来。爆句粗口,丫谁封了牛博,我问候你们家全部女性亲属,mmd俺的blog啊,这么长时间的心血哇,ft。 第六十七章真相(2) 捧起已经是梨花带雨的俏脸,萧统轻声说道:“朕……不,我晓得,你到如今,却还是在怨着我,还心里堵着,这些,我都明白。” “贱妾不敢……”陆英依然低声啜泣,神情无限委屈,也就是在这里,在斯人的怀抱里,她能有片刻的舒缓,能稍微做回她自己,其他时候,陆英和所有人一样,都要带着面具,而且是比旁人狰狞很多的面具。 萧统喟叹一声,紧了紧胳膊,道:“你,也没什么不敢的,朕早说过,你不必太过于限制自己,朕既然有言在先,就必然遵守到底。” 听搂着自己的人不知不觉的把称呼又换了回去,陆英心里一紧,忙扬起小脸,有些凄楚的问道:“你真的……真的还像最初一样,完全的彻底的信任我么?” “那是自然。”萧统淡淡说完,右手轻轻抚着伊人如云般的青丝,神情无比安详。 陆英听了,又把臻首垂下,悠然说道:“那时,我当真是拼死刺了他三次,他胸口,腹部和右臂受创,流血很多……” “死得了么?”萧统的声音很轻,可是谁都能听出他其实是很在意的。 “死不了。”陆英的回答很是快捷,可是说罢,陆英就有些忐忑的看了萧统一眼,见萧统什么也没说,忙补充道:“你知道的,他的功夫比我高太多太多。 第163章 我能刺到他,完全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他也知道你地目的,故意让你刺。给你卖好,对不对?”萧统的话就像刀一样,深深刺到了陆英心底的最软处,可以很直接的感受到伊人正在颤抖,而原本暖烘烘地身子,似乎也一下子凉了不少。 出人意料的是,陆英这一次却很平静,她轻轻在两人间撑起双手,算是挣脱了萧统的怀抱。而萧统也只是轻轻放开,并没有阻拦。 抹了抹眼泪,注视着萧统,陆英沉声说道:“你说的也对,他确实武功智谋胆色,都高我甚多,若是我行事不密。被他看了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他的动机,我确实不知,但是你给我的那把剑,我是真的刺进了他的身体,而且,他流地血,确实也是黑紫色。” 萧统听了,心里自然是微微舒了口气。没想到陆英却淡淡说道:“你苦心孤诣,布局了这么久,策划了这一切,看起来你步步占得先机,大概你最后也能赢,可是今日,今日陆英要斗胆问一句,你不累么?” 出乎陆英意料之外的是,萧统几乎马上点头,道:“累啊。非常累,朕有多累你和芷嫣是清楚的很的,几年来朕吃的比谁都差,睡的比谁都晚,没日没夜的操劳国事。日夜不忘驱逐鞑虏。光复中华地大业,你说。朕能不累么?” 见陆英因惊诧而有些张大的小嘴,萧统得意的撇了撇嘴,伸手在陆英如玉凝脂般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笑吟吟说道:“别的姑且不说了,单单说说你,对,还有芷嫣,朕和你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没看,朕守着你们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都来不及吃掉你们,朕为了大宋那是朝乾夕悌夙兴夜寐啊,朕,能不累吗?” “呃……”陆英实在找不出此时还有什么话还能说,一时间居然语塞,而萧统却大咧咧接着说道:“话说,英儿,你也等急了,对吧?” “陛下!”陆英狠狠一跺脚,忍不住捂住了小脸,再也不敢看萧统那灼热的眼睛。 “英儿,别害羞啊,哈哈!”得意的说罢,萧统仰天大笑,转身大步而去,留下陆英在那里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娇羞不胜。 走到门口的萧统不由暗笑:小样,后世再拙劣的法子,在这个时候一样无往而不利! 张世杰地宋军,虽然在最初时极短的一段时间内微微有些怯场,可是,他们马上被战场的血腥给催发了内心深处的嗜血因子,他们惊奇的发现,对面士卒势不可挡的一刀下劈,自己只需稍微横刀就可以拦住,而自己奋力朝对方一个横扫,却能把狰狞的元军士卒砍成两段。 很明显的,宋军的协同保护,三人间的交替掩护战术起了作用,毕竟阔出这次带地,主要还是步兵,威震天下的蒙古骑兵并不多,因此在步兵的肉搏战中,宋军很快占据了不可置疑的上风。 这些人很多曾经和蒙古人交战过,他们有的是当时地胜利者,有地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当然,也不必回避,他们还有不少,是当时蒙古人地手下败将,甚至还有逃跑者,虽然说既往不咎了,可是对于军人来说,这些依然是莫大的耻辱! 好在今日,终于有了洗刷耻辱的机会,宋军本就占据上风,如今更是三军用命,很快阔出部就节节后退,他们被迫收缩兵力,来抵抗宋军的楔入。 张世杰这一次可以说是杀得兴起,不少试图来他面前碰碰运气的元军士卒,基本没有一合之敌,几年来张世杰虽然也是俗务繁重,可是多年来也一直没有把功夫放下,这一次重返战场,自然是抖擞精神,刀法大开大阖,如砍瓜切菜一般将面前之鞑奴逐个击杀。 另一方面,那阔出虽然狂妄,倒也真有两把刷子,那马刀挥舞的也不是盖的,同样有立功心切的老兵试图去搏一搏人品,结果很遗憾,他人品确实不够好,那阔出也没有给他面子,照样当头一刀,这哥们也只好为国捐躯了。 不过,宋军毕竟比鞑子要聪明许多,知道阔出勇悍,不是小卒能干的掉的,于是,他们很快从两翼迂回,开始集中力量消灭阔出身边的亲兵,很快,双方便又重新战成一团。这样一来,造成的直接后果,也就是张世杰和阔出将要正面对决了! 第六十八章真相(3) )“驾!”阔出大喝一声,挥舞着马刀,朝着张世杰冲了过去,而张世杰也毫不示弱,抖擞精神迎了上去,二人的战马都铆足了劲,全速相向,一场对决不可避免。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静看双方主将的对决,而正是趁着这个时机,元军也趁机微微后撤,与宋军脱离了接触,暂时收缩了兵力,以保均势。 “铛”的一声大响,二人的刀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非线性碰撞,阔出只觉得手都麻了,几乎要握持不住手上马刀,反观对面的张世杰,则依然气定神闲,就和没事人一般。 阔出心中微微有些犯嘀咕,难道这张世杰武艺已经精进到如此程度? 大喝一声为自己状态,阔出挥刀,再次气势汹汹的向张世杰冲去,而张世杰也坦然迎战,神色淡定。 二人乒乒乓乓打了好久,却依然分不出胜负,只是阔出已经气喘吁吁,而张世杰已经满脸微笑,看得出来,阔出是全力拼杀,而张世杰则是游刃有余,无疑,二人高下一览无余。 “阔出鼠辈,何不束手就缚?可保以全尸。”张世杰轻描淡写一般格开阔出的刀,笑吟吟说道。 没想到阔出基本上听不懂汉语,见张世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又大喝一声,杀将下去。 张世杰不屑的笑笑,“无知鼠辈,连我汉话都不会说,也好意思在我汉家土地上肆虐横行?” 说罢。张世杰刀势一变。由先前的轻灵变得大开大阖,不再用巧劲,而使上了力气,刀刀都和阔出对上,很快,阔出的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张世杰身边地一个亲兵,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使劲一拉,然后奋力朝天上一扔。只听见一阵尖锐地鸣镝声,所有宋军士卒几乎同时俯卧在地,动作极为齐整。 元军士卒还在发愣呢,只见他们的背后,千余打着宋军旌旗的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而元军的斥候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他们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地里钻出来的么? 这支军队的突然出现,一下子让元军乱了阵脚。可是,战争是残酷的,出其不意的效果往往只有一瞬,而很遗憾,宋军是不会错过这一瞬的,因为这支军队是武装到了牙齿地火器营。 “嗒嗒嗒,嗒嗒嗒。”阵阵闷响,一堆堆的元军士卒随即应声倒下,没有办法,在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平均生产力所造出的武器面前。人的生命显得是如此之脆弱。 正在和张世杰鏖战的阔出,此时已经感到很吃力了,见他的士卒们如同杂草一般被收割着生命,已经几欲抓狂,无奈张世杰此时也是全力以赴,他就是想脱离交战也有些难。 生平从不后悔的阔出,此时竟然第一次感到有些不豫,若是他稳坐中军,若是他再谨慎些,若是他再多派出些斥候。若是他见了张世杰不要生出生擒对手地想法,若是……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若是,人总归要为自己的全部行为负责,并且承担一切后果。那么既然阔出先前已经做了这一切。不论他愿意与否,他也只能慨然承担。 好在。阔出也只是后悔,却不抱怨,在他看来,如果他此时能把张世杰斩于马下,那么一切都还有得挽回,纵然宋军气焰再嚣张,也会被压下来,于是乎阔出鼓起余勇,继续向张世杰发起进攻。 大都城。 今儿按照民间风俗,可是那腊八节了。众所周知,腊八节又称腊日祭、腊八祭、王侯腊或佛成道日,是民间欢庆丰收、感谢祖先和神灵的祭祀仪式,而且除祭祖敬神的活动外,人们还要逐疫。这腊八节,最重要的习俗,自然就是喝由大米、小米、绿豆、豇豆、花生、大枣为主料辅以萝卜、白菜、粉条、海带、豆腐的腊八粥了。 只是,大都城的百姓自然不必说,还有一个特殊的人,也许今日,就是他最后一次喝这腊八粥了。 今天,文天祥穿上了青色的长衫,头发扎的整齐,脸上刮得干净,神色平静,看起来风神俊朗,不愧是大宋文臣地代表,只是,从他那淡然的神色里,谁又能看出来,今天,将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了呢? 先前忽必烈定了文天祥死刑,看起来并非一时激愤的心血来潮,这几天,真金等汉化派多次或委婉或直接的去求情,先前忽必烈还有心思听听他们的理由,可是等到礼部员外郎王佐在忽必烈面前慷慨陈词,力陈文天祥绝不可杀后,向来对读书人礼遇有加的忽必烈突然大发雷霆,竟然当即下令将王佐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并且明说,再敢求情者,无论是为文天祥还是为王佐,都一律腰斩! 这个消息传出以后,朝野顿时哗然,那王佐跟随忽必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人虽然出身低贱,但是学问着实不赖,加上做人方正,为官清廉,在朝里人缘着实不错,忽必烈也一直颇为欣赏他,如今居然仅仅因为劝谏,就直接斩首,其中意思应该说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就在武士们从菜市口捧回王佐血淋淋的脑袋时,忽必烈再次下诏,文天祥于腊月初八在西市明正典刑,由太子真金和阿合马亲自监斩! 这份诏书将要明诏天下,忽必烈的意思,就是公然告诉天下,自此以后,没有第三条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不入于杨,即入于墨,如果不投降,纵然威望才学高如文天祥者,也难逃一死! 第164章 第六十九章真相(4) 不必说,宋廷如今在大都,自然也是有细作潜伏的,忽必烈下的是明诏,意在敲山震虎,本来就遍布眼线的天机阁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如今已经当上了头的贼道士也不敢怠慢,思虑一番,觉得这等事情当然得首先报皇帝知晓,还好如今皇帝已经移銮金陵,身为秘密组织头目的贼道人自然知晓,事关紧急之下,道士也只好拿出平日里不敢使用的信鸽,找出特制的有编号的竹筒,小心的用药水用细楷写上细节,然后装入竹筒中,加上封印,然后趁人不备,悄悄放飞了鸽子,以期迅速将这一消息传往金陵。 当然,他之所以背着人做这些,甚至自己的生死心腹也得背着,完全是规矩使然,事实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潜伏已经的贼道士那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老搭档胖和尚和俏尼姑也是几十年过命的交情,完全信得1过,只是萧统在张顺报上的名单上勾勾划划了半天,最终才确定让道士当头,理由么萧统没说,其实是非常搞得一件事情,只因为萧统对后世那个道士和尚师太故事印象深刻,而偏生在故事里道士表现好点,那么成,就是道士了。不过三人交情很好,谁当头其实也无所谓,因此三人搭档默契,年余来大都城的工作也开展的不错。 在做完这些后,道士,尼姑,和尚三人又拢起来开了个会。 贼道士小心的把窗子关好,又在门后撑了跟大棍子,然后才舒了口气。环视一周,见二人都已经坐下,便压低声音道:“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吧,鞑子想杀文丞相,日子就是腊八,地点是菜市口。据我们宫里的消息说,这一次忽必烈派了阿合马和真金监斩,说不定还有宿卫军来维持秩序。情况不大妙啊。“顿了一下,见二人也是神色凝重,道士接着说道:“这个消息,我已经送出去了,,陛下不日就能收到,今儿让你们俩过来。也是咱仨合计合计。你俩说说,该咋办?” 胖和尚拍了拍亮堂堂的脑门,神色有些迟疑地说道:“消息最快也得六七天才能到陛下手上,等陛下地旨意是肯定来不及了,我们只能相机行事了。” 中年尼姑则白了和尚一眼,淡淡说道:“这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多明白一事情,文丞相如今可还是大宋的丞相,那陛下可一直念叨着呢。明摆着鞑子是怕了文丞相的名声才想杀他,既然这样那没说的,我们当然得救他,不然的话,陛下那里怎么交代?” “可是组织如今在大都被鞑子追地很紧。我们哪里有力量去营救文丞相?”和尚微微有些委屈的说道。说话间还亮了亮胳膊,上面一道蜈蚣一般的伤痕惊心动魄。“上上个月,城南几乎被鞑子给抄了,小六子他们全都死了,我们一下子断了几根线,上次若不是牛鼻子接应地快,老衲也就交代了。” 放下了袖子,和尚接着说道:“牛鼻子,你也知道,如今皇上已经在江南又干起来了,因此大都城如今形势紧得很,你说如果鞑子伪皇帝,故意放出这么个假消息,来让我们上套,等我们一动,就把我们一网打尽,你说咋办?” “忽必烈想杀文丞相这一点绝对不容置疑,我们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道士很有把握的说道,“至于是不是引蛇出洞……”道士有些迟疑,“这个真不好说。” “就算如此,我们如果不惜一切,把组织全部力量拿去营救文丞相,怕是把握不到五成。”和尚很激动,“而且这一切,摆明了的,这当然不是阴谋,而是阳谋!阳谋你们明白么?他鞑子挖了个坑,我们明知道不对,却还得往里跳,他***!”和尚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咒骂起来。 尼姑嘴巴动了动,却还是说道:“可是那文丞相如今名满天下,在百姓士人间威望太高,如今我们有可能救他却置之不理,怕是陛下以后知道了,可能……” “听我一言。”道士淡淡说道,“陛下三个月前曾经给了我一道密旨,上面就说,只有文丞相遭遇危难之际,才能把诏书给你们传达,如今,时候已经到了。” “这就好,既然陛下已经有了旨意,我等自然遵从。”和尚大喜,毕竟这样以来,他们的行为也都是上面默许的或者说明示地了,就算有什么差错,至少追究不到他们身上了。 见尼姑脸上也轻松了不少,道士沉声说道:“陛下谕旨,文天祥乃是国之肱骨,民之仰望,我大宋养士三百年得有此等贤臣,乃天之所赐也,如今虽深陷囹圄,然矢志不移,尔等居于鞑奴腹心,为朕之耳目喉舌,当急朕之所急,忧朕之所忧,文天祥乃一代贤臣,忠肝义胆,宁死不屈!” 念到“宁死不屈”地时候,道士声音突然加重,而和尚和尼姑脸色微变,道士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接着说道:“尔等务必体察朕心,全权度之,朕以为文丞相之浩然正气,必将长存后世矣。” 念完,道士微微闭上了眼睛,就像小憩一般,好一会,和尚有些试探的问道:“牛鼻子,完了?” “完了。”道士很坦然的点头,“这就是圣旨的内容,你们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二人同时点头,只是他们的神色,却颇有些无奈和不甘。 “那么好,你们继续追踪,做好一切必须的准备,包括善后。”道士的声音越来越轻,只是神色却是愈发凝重。 “我们知道了。”和尚答得很勉强,而尼姑的眼圈已经红了,他们当然明白圣旨里地玄机,那等于是要文天祥死啊! 第七十章真相(5) 文天祥如今,已经不再简单的是一个人,一个俘虏,一个将要被处斩的囚犯,更大意义来说,他是一个图腾,一个象征,他代表着大宋士民百姓的一种精神,那就是华夷之间坚守大防的精神,强权之下忠贞不屈的精神,屠刀之逼慷慨激昂的精神,囹圄之中苦也为乐的精神。 有了文天祥在,天下士民就知道,大宋的丞相依然坚贞不屈,为了大宋为了华夏宁愿去死,这是一种感召,一种寄托,纵然有千千万万的汉奸背弃了国家背弃了民族,可是,只要有一个文天祥在,那么他们在文天祥的伟大之下就被衬托得是那么渺小,那么卑微,那么可耻。 这样一来,文天祥个人的命运,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活得文天祥能告诉天下人他的想法他的精神,死的文天祥更能激发一代又一代读书人心中的英雄情节,这样当他们面对敌人的马刀时能梗起脖子,为了“留取丹心照汗青”去搏命去拼杀,去著书立转,也就够了。 说起来,萧统是稳赚不赔的。如果文天祥能够生还,那么自然是一代名臣大书特书,如果一旦就义,萧统也不介意用文天祥的鲜血,来书写英雄的篇章,反正历朝历代的江山,又有哪一次不是由人的骨头堆积起来的呢? 当然,有些话萧统不能明说,否则就是授人以柄,也会寒了属下的心,不过呢天机阁出身的人,第一条就是“体会陛下苦心”。谕旨里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想必他地意思,应该能被完整地传达到的。 和尚和尼姑争论了许久,为了到底是不是去冒个险而争论,和尚坚决主张要奉旨不能救,尼姑则质问说谕旨里也没有明说。意会的不算,双方僵持不下,最后道士拍板,说“准备好人手,最后时刻究竟动不动,由我下决心,责任也由我来承担”。方才让二人都各退一步。 几乎在同一日。一直隐匿行迹的玉昔帖木儿部,终于出现在了浦口。 而司马玄所带领的宋军,则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地存在,就是当面看见了鞑子的哨骑,也不加阻拦,任其观察,然后坐看哨骑回报军情。 这一仗,打得就是实力! 司马玄提前到达浦口,早就在这里布下了营盘。而他们的背面,就是滚滚长江,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死战到底。 战斗的开始没有悬念,既然敌人已经明显的摆出了背水作战的态势。玉昔帖木儿也就不再迟疑。元军从来就不怕和南人真刀真枪的干,按照以往地规律。基本上能做到以一敌三地地步,而如今,元军在兵力上和宋军差不多,加上宋军这一次并没有坐守浦口城,而是出城野战,这样一来玉昔就更有把握了。 当然,玉昔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宋人使诈,不过这一次几十斥候都汇报说既没有伏兵,也没有援军,就是浦口城里的宋军也少得不能再少,这一度让玉昔很是疑惑。 不过,当细作说那司马玄本是文官,昔日一直当得知府时,玉昔忍不住抚掌大笑,曰“宋朝无人,竟以书生为将,焉能不败”,然后见司马玄排兵布阵完全因循兵书,走外虚内实的路子,虽然稳妥,却也不高明,玉昔也就完全放下心来。 话说这边,本来虽然司马玄信心满满,而诸将也是士气高昂,不过说到底,心中还是不太有底,因为根据金陵传来的最新情报,原本全是步兵的玉昔部,却是得到了增援,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一直在沂蒙附近隐藏,因此没有被宋军细作发现,可是在月余前却突然开始机动,去向不明,如今根据天机阁传来的可*情报,这支小股精锐骑兵,该是星夜南下,来增援玉昔部了。 这样一来,战场上的实力对比就又发生了变化,先前司马玄可以说有必胜的把握,毕竟步兵对步兵,宋军有火器之利,又能以逸待劳,可以说胜算颇大,可是现在,敌人有了骑兵! 虽然说数目不大,可是在浦口城北这种地方,两千骑兵已经足以奔驰起来造成排山倒海地气势,而众所周知,在没有火器的年代,骑兵几乎是战场之王,如今虽然宋军已经装备了火器,可是还是没有经过大规模的实战检验,司马玄下面的将佐们心里多少很是嘀咕。 第165章 先前大刺刺揽下任务的司马玄一度脸色也很是不好看,把自己关在帅帐里,一天都没有露面,可是这样更让将士们议论起来。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听刘校尉说将军今天都没升帐呢。” “发愁了呗。” “咱数万大军还怕那区区两千骑兵?踩也得踩死他们了。” “不是怕,只是那骑兵冲起来,那气势,那劲头,你是没见过啊。” “那怎么办?” “怎么办?打呗,咱汉人难不成还怕了那些鞑子不成?你看着,爷们这次不割下几个鞑子地脑袋当夜壶!” “脑袋还能当夜壶?” “看,不读书就不知道吧,我跟你们说,昔日大汉地时候,匈奴人和月氏人打仗,匈奴人赢了,就把人家月氏王的脑袋割了下来,把头盖骨啊当酒杯,后来等到用腻了,就成了夜壶了……” “哦,光叔懂得真多。” “是啊,人家可是念了私塾地。” 到了第二天,司马玄终于出来了,出来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过却是神采飞扬,逢人就笑,害得众人都在揣测说将军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不是司马玄向来私德不错,怕是就有人估摸那司马玄是不是又开了俩水灵妞? 第七十一章真相(6) 事实上,司马玄除了给金陵放了只鸽子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不过,单单是这只鸽子,也就够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据说金陵方向也是迅速做出了回应,派出不少人送来了一些东西,据说还给了司马玄一个锦囊,是皇帝亲自做的,这下子可把司马玄乐坏了,当即,司马玄向全军宣布:“此战必胜!” 这次司马玄颇为豪气的设宴款待三军,宴上,司马玄高举大碗,斟满烈酒,一饮而尽,众将齐声叫好,毕竟司马玄是文人出身考过科举,如今在军中为将,依然不改儒将风采,先前露了一手,一手红缨枪耍的甚是剽悍,如今大碗喝酒,更是让军士心折。 “兄弟们!”,司马玄朗声喝道,“喝完这顿,咱们就得和鞑子血战一场,这一仗,我们要打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如今我们回来,要打,不单要打赢,还要打得鞑子无话可说,鞑子既然一直自诩陆上无敌,我们既然有了陛下赐下的神兵,那么就和鞑子堂堂正正的打一张,大家说好不好?” “好!”众将齐声高呼。 司马玄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一仗,我们要向鞑子下战书,定战场,时刻,务必让鞑子沐浴天威,今日,本将军决定,派一勇士,替本将军去玉昔帖木儿那里,为我军下战书,不知哪位敢去?” “末将愿往!” “末将义不容辞。” “末将当仁不让。” 司马玄话一出口,众将纷纷自荐,司马玄笑了笑,换上严肃的神情说道:“那鞑奴非礼仪之邦开化之人,玉昔帖木儿虽然据说懂汉文也读过诗书,不过野蛮人终归难改,诸位此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这话说完,本来以为众人会有退缩。没想到部将司马德宗慨然说道:“伯父此言诧异,为国捐躯,为陛下尽忠,乃是我辈军人的至高荣耀,文丞相手无缚鸡之力,被鞑子严刑拷打了五年,依然在大牢里面坚贞不屈。谨守臣节,如今我辈衣有甲,手有刀,七尺男儿,岂能惧怕鞑子?伯父。小侄求为使者,为叔父投递战书!” 那司马德宗乃是司马玄之侄,其父乃是司马玄二弟司马机,本为天机阁上都总领,三年前因事泄,被元廷破获,以身殉职。根据章程,司马家虽然得到了丰厚的抚恤,却始终不知道司马机的死因,就连尸首都没有拿到,据说是被元廷拿去喂狗了。当时,年少的司马德宗就投笔从戎,放弃了前年的大比,加入了军队,在军队里,没有人知道司马德宗的身份。大家都在丛林里爬过,沼泽里蹲过,海水里泡过,烈日里晒过,几年下来,原本的清秀少年司马德宗已经身材魁梧,面容黝黑,黑夜男子气概,而他地刀法,剑术。弓弩,潜伏,搏击等等,在那批军人里也都是最出色的,很快就从小兵。伍长一路往上。终于在刚刚二十一岁的年龄做到了偏将军,这是大宋最年轻的将军! 为此。曾经有人不服,还跑到萧统那里告状,萧统听了,专门把司马德宗叫过来,让他耍了耍兵器,结果司马德宗表现出色,让萧统龙颜大悦,最后在司马德宗的任命书上专门签下几个字:“内举不避亲,朕之固略也”,有了皇帝的朱批保驾护航,那司马德宗更是平步青云,已经成为大宋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其锋芒甚至已经比伯父司马玄更劲。不过,那司马玄既饱读诗书,又武艺高强,为人谦和不摆架子,处事也很讲义气,把士卒门都当亲兄弟看,因此倒也绝少有人嫉妒。 这一次,既然连司马德宗都站出来了,众将情绪更是激昂,纷纷要求前往。 只是,有个裨将提出地问题,却让司马玄有些犯难,那就是司马德宗目前乃是司马家的独苗,司马玄只有两女,而司马机本无所出,又已经过世,那么司马德宗就是司马家绵延香火的唯一希望了。 没想到司马德宗却慷慨陈词道:“国之为大,一家事小,我司马家世受皇恩,自当为国尽忠,如今伯父春秋鼎盛,尚可续子,德宗则当慷慨赴难,纵然为国捐躯,也算不辱使命,望伯父成全!” 说罢,那司马德宗居然当众跪请,而众将也都被司马德宗的豪气所慑,在国家与民族的面前,个人又是多么渺小呢?既然人家司马家不惜断绝苗裔,也要毁家赴难,众人当然只能成全。 几乎所有地裨将副将偏将都跪下来,齐声道:“请将军成全!” 这是男人间的诉求,司马玄已经满目含泪,眼前的侄儿是他一手栽培,看着长大,如今已然成器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德宗,你既然一定要去,众将固请,我也就允了。”司马玄朗声说道,“不过,你既是我之子侄,自然当从严而苛,你此去,须立下军令状!若是折了大宋的军威,纵然得已生还,我必杀你,绝不宽贷!”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居然还要立军令状?不过司马德宗到也真是汉子,重重一点头,大声道:“文房四宝伺候!” 很快,有小兵搬来了纸笔,司马德宗一阵狂草立下了军令状,然后猛地咬破手指,重重的按在了卷帛上,然后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郑重地双手捧起,交给神色凝重的司马玄。 司马玄看完,深深看了侄子一眼,然后合上军令状,朗声道:“司马德宗接令!” “末将在!”司马德宗的声音同样响亮! 第七十二章真相(7) 元军营寨。 正在和众将宴饮的玉昔帖木儿,突然得报,说南人将有使者来下战书,目前正在帐外等候。 元军一干将佐,在起初的错愕后,突然齐齐大笑起来。 “哈哈哈,南蛮子还敢来下战书?” “就是,还有人憨到敢来当使者?” “将军,杀了他,用他的脑袋来祭酒!” 在众人的喧嚣中,玉昔帖木儿,这个皮肤白皙,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的英俊汉子,优雅的放下了手中的金琉碗,慵懒的躺在虎皮椅子上,淡淡说道:“让使者进来吧。” “将军,您真要见这个卑微的宋人么?”一个大胡子副将满脸横肉的说道。 “为什么不呢?来而不往非礼也,宋人既然敢派使者来,我们如果不敢见他,岂不是白白折了陛下的面子?” 施施然说完,玉昔微微一笑,轻盈站起,扫视一圈,道:“我们伟大而高贵的勇士们,我们不单单要用马刀战胜这些南蛮子,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也能让这些南蛮子们心服,这才是我大元的江山真正安稳的那一天。” 玉昔帖木儿,这个当前元廷最神秘最不可捉摸的权臣,乃是博尔术的嫡孙。二十岁时袭父职为万户那颜驻军按台山,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肃清军中的细作,一下子杀掉了八百余人,军中气氛为之一清。 海都听闻玉昔帖木儿的举措后。不由喟叹道:“玉昔美质良材。金山不可图也。” 可是,海都地侄子那木炎还是不服气,亲自带着一万骑兵来试试玉昔地底细,没想到年轻的玉昔居然设下了十面埋伏,在额尔齐斯河畔于那木炎血战三天三夜。最后亲手割下了那木炎的头颅,全歼了这支后王精锐。自此数年间,后王军北线只得采取守势,而玉昔帖木儿也一下子声名鹊起。 不久,知人善任的忽必烈,很快就召年轻的玉昔帖木儿进京,来到大都。以元勋世臣身份任怯薛官。这对于当时不到三十岁地玉昔来说,自然是深受信任的体现,玉昔也成为当时唯一的一个月儿鲁那颜。 让人诧异的是,玉昔帖木儿在战场上勇冠三军,剽悍无比,可是他却有另一面,他醉心于汉人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尤其是弹琴这种被札萨克讥讽为“娘们的玩意“。更是让玉昔爱不释手,至于其他汉人玩的东西,那玉昔也都好这口,一时间,玉昔很快就被当成了汉化派。 对于政坛上这样一颗冉冉升起地新星。太子真金自然不会放过。很快就亲自来拜会玉昔,可是出人意料地是。玉昔却断然拒绝了真金的好意,甚至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消息传出,自然朝野哗然,阿合马一系的人自然也会趁机去碰碰运气,结果玉昔一样好言好语却是丝毫不答应,最终来人也得悻悻而去。 第166章 正当传言甚嚣尘上时,玉昔公然站出来,声称他是“孤臣”,绝不会如何怎样,这下子,两派人都死了心了,自然不会再去打他的主意,因此呢自诩不结党的玉昔在朝中处境也就可想而知。 不过,这样臣子们不喜欢的能臣,帝王往往会很喜欢,忽必烈虽然没有对玉昔的言行说过啥,可是恩宠日隆那是显而易见的,当元军的水军初步组建,准备南征时,水军地第一任都督,就被忽必烈力排众议,选了玉昔,而玉昔也是不辱使命,不单单在和宋军的对峙里屡立奇功,而且还把水军越大越强,水军里的士卒上船能劈波斩浪,下船能日行百里,成为了元军里难得的精锐。 声望日渐高涨的玉昔,身边也自然会渐渐聚拢一批人,不过玉昔为人十分谨慎,与人相交时私交和公谊分地很清楚,玉昔地府邸常年开着大门,以示清白,而众人从外面看见的,常常是玉昔捧着茶壶乐呵呵地弹琴下棋,很快,他做的一切得到了回报,至元十二年玉昔在保持军职的同时出任御史大夫,在众人疑惑的眼光里,玉昔却抖擞精神,为维护和扩大御史台的监察权力作了许多努力,很快,原本被视为冷衙门的御史台,却被玉昔弄成大权在握高朋满座的地方,可以说玉昔是把冷饭成功炒热。 又在六年前,海都,乃颜对元廷突然袭击,在那次忽必烈的亲征中,由于指挥失误,海都准备充分,元军一度面临崩盘的危险,又是玉昔帖木儿率领先遣部队战胜了乃颜,才一举扭转了不利的战局,让元廷的旦夕之危顿解。 这一次,宋朝皇帝的突然出现,再一次让大江南北燃起了烽火,而正是玉昔一方面飞章陈词,最快速地提出了作战方案,而另一方面,在无诏的情况下,玉昔以“兵贵神速”为名,迅速带人南下,试图最快速度扑灭宋军的顽抗。果然不出他所料,大都的忽必烈并没有指责玉昔的无诏擅行,反而当众褒扬了玉昔,并且下诏嘉奖之,这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当然,忽必烈自然不会提他的擅自行动,毕竟皇权的权威还是需要维系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不下诏斥责,已经算是难得的恩宠了,不少人由此揣度,玉昔究竟是愚忠还是另有打算,毕竟,忽必烈可是已经七十多了! 当有人曾经旁敲侧击的问玉昔时,一向不参合这些的玉昔,却突然说了句惊心动魄的话:“你们以为的某些似乎是必然的事情,其实充满了变数,关键时刻,可是千万不能站错队的!” 更让人震惊的是,玉昔丝毫不在乎这类“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很快,朝野上下几乎沸腾,可是,忽必烈却又第一时间站出来,力挺玉昔,禁止再提及议论此事,这不得不让人猜测纷纷。 话说那头,等到司马德宗已经等的心焦时,终于有人来招呼他了,可是,司马德宗进入营帐一看,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几乎呆滞。 第七十四章真相(8) 政治语言的一个重大问题,就是自说自话与自我圆满。 毕竟,想要*仁义道德来打天下那是太过幼稚,可是一旦打下了天下,为了教化却又必须满口仁义道德,毕竟任何一个统治者至少在表面上都得提出正面的价值取向,比如要民主啦要百姓生活富裕啦,但凡调子喊得高的,一定就是做的最差的。毕竟,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什么是人们需要的,什么是人心所向的,那是毋庸置疑无远弗届的。 眼下,玉昔帖木儿,其实就抓住了要害,谁都知道赵匡胤兄弟当年拿走柴家天下的时候,手法也是不怎么地道的,至于赵光义对于李煜和小周后,那更是有些无耻,可是后来赵家坐稳了江山,包括祥兴皇帝如今要光复河山,都必须打出正统仁义的旗号来,玉昔这样一来,就可以有力的动摇宋朝的正当性。 毕竟,百姓永远都是盲目的,是二元的,在天下百姓看来,不是善就是恶,不是好就是坏,不是对就是错,在他们眼中,没有过程和结果的区别,没有目的和手段的区别,没有从哪里来和到哪里去的区别,他们只会根据朴素而抽象的生活本能做出好恶判断,而这样,也就给了野心家们机会。 玉昔的问题,等于是直接把司马德宗逼到了墙角,将其陷入了两难之地,如果否认,就显得气度过于狭窄,毕竟那是历史的事实,可是如果承认,就会将己方陷入不义。那么先前一直倚*的道德优越。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司马德宗究竟还是武将,而非文臣,他能否很机智的解开这个结呢?但见司马德宗微微一笑,道:“陈桥一事,我太祖顺天意,承民心,柴氏气数已尽,赵家如日初生,故而有此之局。如若太祖行篡逆之事,缘何天下百姓皆是敬服而无人揭竿而起?我太祖虽然武功盖世军略无双,然个人之力又何能与天下百姓相抗?李世民早有言曰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既然是百姓支持,太祖行更替之事又有何不可?况且自太祖起。我朝历来善待柴家,封之以爵位待之以厚禄,仁至义尽,又有何可指谪之处?” 见玉昔依然神情轻松,司马德宗接着说道:“至于李煜之辈,既为亡国之君。有胆则揭竿而起,图谋恢复,有量则隐忍不发,以图后效,有智则认命服软。整日写些歪词。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应该说,司马德宗地回答虽然有其局限性,不过也算不错了,起码既没有坠了大宋的威名,也没有公然否定一些不便否定的东西。作为一个武将来说能有如此反应速度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玉昔毕竟不是常人,马上说道:“按照司马将军的说法。既然宋朝代替大周是百姓民心所向,天下众望所归,那么大元代替大宋不也一样么,天下百姓不依然安居乐业么?司马将军又何苦终日行不可为之事,为了一小撮野心家的痴心妄想,来卖命呢?” “安居乐业?”司马德宗冷笑道,“玉昔,你也算是一时之选,怎么能说出这等昧良心的话来?先前哪一代的朝代更迭,不论死多少人不论流多少血,那都是我们汉人自己的事情,我们汉人自己闹腾的再欢,都是被汉人统治,你们?你们是蒙古人,是异族,若是你们真地能把自己当汉人,当人也还好,可是你们没有,你们把我们汉人当奴隶,当下等人,就冲这一点,汉人跟你们就是不死不休!你说汉人没反抗?你错了,我们皇上说了,大地,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一把刀,也要把你们蒙古人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不顾蒙古诸将早已脸色剧变,司马德宗凝视着玉昔帖木儿,一字一字说道:“你听好了,是赶尽杀绝!” 凝滞了,时间已经凝滞!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玉昔的身上,毕竟此时司马德宗的身份是使者,而玉昔帖木儿是主将。 玉昔的神色依然淡定,根本看不出喜怒,而不消说,其他元将自然大都对司马德宗怒目而视,毕竟,这算是最严重的挑衅了。 良久,玉昔终于淡淡说道:“战书在哪里?” “在此!”司马德宗朗声说道,说罢,从怀中取出信封,一只手递了过去。 玉昔也不恼,稍微一努嘴,一个亲兵过去,把信封送到了玉昔帖木儿手上。 玉昔接过来,先掂了掂,然后笑道:“好了,我允了,就按你们司马玄将军地道道来。” 司马德宗却是一愣,他显然没有料到玉昔居然如此豪气,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也不打开看看?” “呵呵,不必了”,玉昔帖木儿自信笑道,“战书无非是表示光明正大,真正怎么样还得战场上见真章,我看与不看,皆是一样。” 虽然司马德宗和玉昔帖木儿乃是敌对立场,可是司马德宗也不得不承认,玉昔帖木儿举重若轻,真豪气也! 见玉昔允战,司马德宗点头,道:“既如此,两日后,我军与你等会战于斯,愿诸位磨快刀枪喂饱战马,我等是绝不会客气,定要全歼尔等!” 玉昔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可是这样给司马德宗的压力却是更大。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任何民族,都还是有英雄的,起码玉昔给司马德宗的压力那是很大,举手投足,淡定从容间却让人心生畏服,这更多的是一种境界。司马德宗,年少轻狂,锐气有余而历练不足啊。 第七十五章真相(10) “如果长生天能够饶恕你们的罪过,那也是我所愿意看见的。”玉昔帖木儿淡淡说道。 “既如此,司马德宗告辞!”司马德宗也不傻,马上拱手辞行。 玉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司马德宗深深看了玉昔一眼,然后扫视一圈,扭头便走。 “稍待。”就在司马德宗已经走到门口之时,玉昔帖木儿突然说道。 “还有何事?”司马德宗剧烈跳动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对方要扣留自己? “司马德宗,你是个人才。”玉昔帖木儿轻声说道,“回去告诉司马玄,华夷之争之严酷,我们都知道,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时间。” 说罢,玉昔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而司马德宗则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徐徐回去。他至今也不知道,玉昔帖木儿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统其实心里并没有表面那么踏实,事实上,自打回到这个时代以来,萧统一直就像契诃夫说的那样,是一个“生活在套子里的人”,他没有真正能够掏心窝子信任的人,更遑论对别人讲述一些后世来的人,虽然说自古都有君王皆是孤家寡人之谓,可是,没有谁像萧统那样,完全的彻底的成为孤人,毕竟他的思维体系和价值观,和当世所有人都不一样,虽然他来到这里已经七八年,可是说到底,萧统还是受过高等教育。 第167章 然后自己从那些党文化里涅磐出来的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虽然经过痛苦的异化,可是至少到了现在,萧统是萧统,赵是赵,他们依然没有合二为一。 每天,萧统呆得最多的地方。还是密室,还是需要阅读着堆积如山地密报,根据上面的密报来判断敌人,判断自己的臣子。判断眼前的形式,并且需要作出自己的决定,虽然说他的决定往往能决定不少人的身家性命。 照旧阅读完每日地密报虽然这实际上很多已经是四五天前的东西,萧统犹豫了一下,提起笔写道:“尔等可全权度之,然文丞相天祥,朕实欣之。” 然后照旧将密件放回特制的信封。然后正欲发出。没想到一阵香风飘过,一个俏生生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萧统地面前。 伊人一身玄衣,身材玲珑,举止妩媚,让人心折不已,就是萧统,也忍不住呼吸一窒。 早就已经熟捻,萧统也不客气,咧嘴一笑。便说道:“你也终于来了,怎么样,一切都好?” “不是太好。”来人的神情却并不轻松,“你放心的人,目前都很安份。而你提防的人。也都是值得你提防的,虽然说目前一切还在你控制之中。” 萧统的手停了下。然后照旧将信封封好,放到预备好的盒子里,淡淡说道:“那么,你父亲那边,你可说好了?” 来人身子颤动了一下,然后平静下来,不过脸色依然有些不对:“父亲大人一切安好,而且陛下地密旨也都有执行,不过父亲让我回禀陛下,事情并不像陛下想象地那么简单,有些人,陛下可能还没有认清他的真面目!” “是么?”萧统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定,“乃父之言,朕一直铭记在心,永不敢忘,不过他受的委屈,朕也记在心里,日后是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如此,也就谢过陛下了。”女子恭敬的说道。 “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萧统洒然笑道,同时跨前一步,抓住了那温润如玉的小手,笑吟吟说道。 来人小脸歃的一红,羞道:“陛下……” “你英姐姐早已来了,如今算上你,也就齐了。”萧统满脸坏笑道。 “陛下……贱妾,贱妾还有事情……”来人微微挣扎了一下,由于萧统的手劲不大,也就挣脱开来,“陛下既有英姐姐相伴,贱妾也就放心了,如今台岛之上波诡云谲,贱妾不敢有丝毫怠慢,请陛下恕罪。”说罢,美女仓皇而去,神色略有惊惶,萧统也不追赶,只是淡淡看着伊人地背影,神色甚是玩味。 “呼。”萧统深深嗅了一口手上余香,“倒也有些韵味呢,小妮子!” “陛下,香么?”一个优雅女声如清风般传来,而萧统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讷讷应道:“香啊。” “噗哧。”来人忍不住失笑,而萧统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不由虎起脸道:“英儿,你又调皮了!” 不消说,这一次来的,自然也就是陆英了,只见佳人一声白绸,缥缈如仙,比起方才之人,多了半分妩媚,而少了一丝青涩,可谓春华秋菊,各有专擅。 “陛下百忙之中有此雅致,乃是大宋之幸百姓之,陆英自然该高兴了。”陆英神情轻松,俏生生站在萧统面前,颇有韵味的挺挺胸脯,而这一举动,让萧统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你回来了,幸苦了啊。”萧统吃力的将目光从陆英的酥胸上挪开,勉强正经地问道。 “哎……”陆英喟叹一声,“幸苦地,永远不是陆英,而是陛下啊,陛下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果决,那是一万个陆英也比不上的,陛下又何必自谦呢?” “呵呵,英儿,你就别揭朕地短了。”萧统嘿嘿笑道,还是使出老办法,一把拽住了陆英的胳膊。 果然是美人如玉啊,甫以摸到玉人的肌肤,萧统顿觉浑身神清气爽,仿佛心中疲劳也为之一清。 第七十六章真相(11) “陛下。”陆英只是微微羞涩的哼了一声,便安稳的躺进了萧统的怀里,怎么说两人也不是初次尝试了。 两世为人,陆英却是头一个如此经常的与萧统发生亲密接触的女子,玉人身子软软的,热热的,抱起来甚是舒服。嗅一口,浑身通泰,萧统忍不住腹下一阵火起,那坚挺就像解除约束的悬臂梁一般,奋力弹起,直接指在了那片火热的柔软。 “啊。”二人几乎同时呻吟了一声,陆英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酡红,萧统缓缓捧起陆英的小脸,只见伊人眼眸若水,娇喘息息,端得俏丽无方,大眼睛眨巴眨巴,见萧统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嘤咛”一声,羞得低下臻首,不敢看他。 “英姐姐,你真美。”萧统轻轻说道。 “嗯。”陆英只是哼了一声,却不敢说什么。 “英姐姐,你说,那人这一次能逃得过吗?”萧统虽然美人在抱,心猿意马,可是还是很煞风景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毕竟,他不单是个男人,更是一个皇帝。 陆英本已接近瘫软的身子,终于又站直了,而此时她的眼眸也恢复了清明。 “陛下,你且放心,英儿不会让你失望,此次至少有七成把握。”陆英信心满满说道,女人在自信的时候,一样不比妩媚时逊色,此时陆英满脸英气,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 “唔,这么说,你们已经布置好了对吗,那么朕今天告诉你,朕改主意了。”萧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什么?”陆英很是意外,“我们这一次可是调了大量的高手,配置了大量火器,消耗的大笔金钱,还损失了那么多人手。陛下您……您一句话就……”陆英显然有些急眼,直接行了个礼,道:“请陛下收回成命,慎重考量。” 萧统笑呵呵的扶起了陆英,刮了刮陆英的瑶鼻,看着美人可爱的皱着鼻子,笑道:“你这妮子,又发急了。朕知道你们筹备很久,也知道你为此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不过,那人现在确实不能死。” “可是……”陆英还是有些不死心。 “朕知道,你别插话啊。”萧统摆着手,一字一字顿道:“朕只是说,那人现在不能死。没说让你们取消计划,明白?只是说,必要地时候,可以暂时留他一条命。” 陆英听了,总算长舒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说罢还可爱的拍拍酥胸,自然又是激起一阵波浪,还让萧统狠狠咽了咽口水。 “不过,陛下你先前不是很确定的让他死么?为什么如今最后时刻,却又改弦更张了?”陆英扬起小脸。小心翼翼问道。 也就是陆英这样的人,若是别人,别说问,能不能平声静气和萧统说话还是一问题呢。 难得的没有本能去揣度用意,萧统只是淡淡笑道:“如果朕说,是因为你地缘故,朕才一定要致他于死地,你信不信?” 陆英的脸上闪过一霎惊喜,旋即又变得有些惆怅,“陛下说话。乃是金口玉言,陆英怎敢不信?” 萧统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一方面自然有你的缘故,不过更重要的。是朕以为。他现在有可能赢。” “他会赢?不可能吧。”陆英大惊之下,小嘴张的大大。 “不错。朕刚刚收到线报,如今对方内部的局势有变,那人完全有了赢得机会,而且……”萧统拉长了声音,“如果我们让他来个半死,朕以为,这样很容易让他能占据上风。” “可是这样……会不会放虎归山?”陆英小心问道,毕竟,这人和陆英也是有非比寻常的关系,而且和皇帝还是有血仇的。 “放心吧,朕是放火烧山,相比于他,他地父亲更让朕头疼,如果他父亲得势,那么朕一统,至少要多花十年!” “十年?” “十年,算是乐观估计了。”萧统喟叹道,“不单是时间问题这么简单,关键是他父亲如果得势,那么他父亲也就有可能跟朕抢天下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是什么呢?”陆英满脸疑惑。 “人心。”萧统悠然说道,“虽然最终肯定还是朕赢,毕竟朕名正言顺,可是那分辨李逵和李鬼,好歹也是要费不小力气啊。” 说完这段颇有哲理的话,萧统正在得意呢,却见陆英满脸的不好意思,一直欲言又止,萧统不由问道:“怎的?你似乎有话要说?” 陆英扁扁嘴,满脸不好意思说的:“陛下,陆英驽钝,未尝听过李逵李鬼之大名,敢问陛下,此二人是何方英杰?” 萧统一时有些尴尬,没想方才吹牛一时走了嘴,不由端起皇帝的架子,轻轻嗓子,道:“咳咳,本朝徽宗宣和年间,在山东临清德州一代,有湖曰梁山水泊,无数贫苦百姓被迫落草为寇,当然也有不少地主阶级地野心家混入其中,这是我朝阶级斗争新动向……” 唾沫横飞的跟陆英讲了一遍水浒,大赞了一下赵佶的壮志难酬,怒斥了童贯蔡京的贪赃卖放,顺便赞了下瘦金体和蔡京的字,然后对于那些暴民进行了彻底的系统的批判,直说的陆英两眼放光,神色迷醉那啥,呆av要直播下奥巴马童鞋的上任仪式,俺得去瞅瞅咔咔,虽然俺支持绿党的xd 第七十七章大都之乱(1) 大都城菜市口。 今天,终于到了文天祥将要走上刑场的时候了,元廷这一次绕开大都的地方官,直接由朝廷向大都城内百姓下了命令,“敕令吏民人等,咸往西市观之“,也就是说,这一次元廷要动员全城百姓来看大宋忠臣文天祥被绞死! 这个绞刑,是忽必烈反复强调的,不可动摇,刑部侍郎刘玄曾经试图求情,结果忽必烈静静等他说完,然后说道:“你,可以先去奈何桥等着文天祥。” 第168章 说罢,殿内武士捉住刘玄,押到了菜市口,敲锣打鼓的吸引民众,等到西市人山人海的时候,有人念着忽必烈的手令,当然是白话,方便百姓听懂。 “查,刑部侍郎刘玄,素行不法之事,贪污纸钞百万,霸占民女十余,朕绝不姑息此人,决意处以磔刑。” 围观的百姓在愣了一小会后,纷纷迸发出欢呼,虽然他们不一定认同忽必烈的政权,可是几乎所有世界的百姓,都会对贪官污吏,尤其是欺男霸女的官员恨之入骨,如今忽必烈杀“贪官”,自然让他们高兴的很。 此时的刘玄已经被割掉舌头,嘴角依然渗着血,神情甚为凄楚,可是行刑的武士们可不好会理会他眼中的绝望与愤慨,狞笑着亮出刀,然后开始割肉。 对一个文人来说,最惨的不是剥夺他的生命,而是给他罗织上罪名还不许他抗辩,刘玄绝望的从嗓子里憋出点声音,便颓然的垂下头去,忍受着一刀一刀的切割。 可是,百姓们是不会理会这么多的,他们只知道,这是个大贪官,是个大坏人,他们还知道。呆一会官府要公开出售他的肉,虽然售价很不便宜,都可以让寻常人家吃三个月饭了,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很愿意出点血来“生啖其肉”,这样的贪官实在太可恨了! 且不说刘玄最终被他们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分吃干净,单说那文天祥。在他最后的一夜里,却是吃地香,睡的香,让一直苦等消息的真金等人诧异不已。 =奇=时候到了,真金还是冒着莫大的风险。跑到了天牢门口,这里,文天祥已经上了囚车,神色安详。 =书=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镯子递给了狱官,狱官掂了掂分量,然后满脸谄笑的给真金问了好,识趣的带着几个押运狱卒退了下去。不过。这一次他只给了真金一刻钟。 =网=当然这一次,真金并不是单独见文天祥,他特地带上了安童。 看见真金神色不属,文天祥淡然一笑,道:“真金太子,你终于还是来了,文某人就知道,你是一定会来的。” “是啊,文天祥。你可知道,太子这一次为你担了多大地风险,恩?你说太子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恩?”说话的是安童,其实他也是真心钦慕文天祥的才学。只是各为其主。他倒不是嫉妒太子对文天祥如此看重,只是对于文天祥如此“不识抬举”心中甚是不恚罢了。 “安童。”真金轻轻止住了有些愤愤不平的安童。淡淡说道:“文先生,真金好歹与先生相交一次,临行前,总归还是要来看看先生的。” 文天祥点头,示意接受了真金地好意,真金轻叹一声,道:“恨不能与先生共创大业,实乃真金此生之憾,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殿下慎言。”安童压低声音说道,说罢还扫视了一下四周,“太子,此地四处皆有耳目,太子这话若是给人听去,恐怕将有大祸啊。” “怕什么?他阿合马能奈我何?”太子如今倒是有了几分豪气,甩开了安童的手,“孤与文先生相交,如君子之淡,温润如玉,又有何惧哉?他若有谗言,便且说去,想必父皇会为孤王主持公道!” 文天祥此时却突然开口,道:“太子,如今乃是文天祥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你难道忘了上次天祥告诉你的么?你真正要提防的,绝不是阿合马啊!” 安童听了这话,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文天祥看了又看,方自长叹道:“文先生虽居于囹圄之中,然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安童不如也。” 文天祥却没有理会安童的称赞,依然意味深长的看着真金,意思自然是等真金表态了。 真金扛不住文天祥那灼灼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有些失落地叹口气,道:“先生,真金……真金实在是不敢置信这一切,他……他该是不会这样做吧。” “他一定会!”文天祥斩钉截铁说道。 “就算这样……如果他真地想要,我……”真金正要说话,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差点没惊呼出声来! 来的赫然是天子仪仗!忽必烈来了! 真金和安童此时都在错愕之中,只有文天祥,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个弧度。 真金和安童正欲行礼,却被大步流星的忽必烈挥手止住,只得微微退后,看着忽必烈大步迈到文天祥1面前。 七十岁的忽必烈依然精神矍铄,看不出一点老态来,他老远就一直看着文天祥的眼睛,神色严峻,让真金不由再为文天祥捏了把冷汗。虽然,文天祥就要上刑场了,死都已经是确定的了,再担心也没哈必要呢。 “文天祥!”忽必烈突然高声喝道,“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降,是不降!” 文天祥听了,神色也稍微凝重了一点,他微微眯起眼睛,居然半晌没有说话。 文天祥沉默了!他居然没有呵斥忽必烈,而是选择了沉默!他一沉默,众人也都不说话,场面凝滞了。 第七十八章大都之乱(2) 真金脸上闪现出不可抑制的惊喜,“文先生,你……你……”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一向口齿伶俐的真金居然一时语不成句,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自从被俘以来,文天祥的态度一直是明确的,毫不含糊的,对于归顺这个事情,从来都是谈都没得谈的。可是这一次,在行刑前,在忽必烈亲自来劝之时,文天祥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出言驳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在最后时刻改变主意? 历史上已经有了裴矩的例子,尽忠到这个程度,也不算贰臣了,忽必烈当即立断,马上说道:“文天祥,文先生,这一次朕明确告诉你,你若效忠我朝,不算贰臣,不上史书,甚至可以不理事务,朕,真的是爱你的才啊。” 多少年,多少年忽必烈没有像这样一般真情流露,而那边的文天祥,也是浑身颤抖,尤其是那双已经虬枝一般的手更是哆嗦不已。 “文先生,你三思啊。”真金这时候也顾不得避嫌了,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文天祥的胳膊,神色竟有祈求之意。 文天祥仰天长叹一声,连连摇头,满脸苦笑,道:“大元皇帝,纵然上不了史册,也会在人心里,文天祥但求一死,别无其他。” 真金愣住了,一时合不拢嘴,而忽必烈的脸色先是变白,然后变得铁青,重重一甩袖子,沉声道:“按时行刑!” “领命!”玄甲重装武士们齐声高呼,而文天祥满脸含笑,神色轻松。天祥已经被装上囚车,在大批武士的护送下,吹吹打打的前往西市,而作为监斩官的真金,久久站在天牢门口。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愿意动身,直到安童使劲拽他的袖子。才突然回过神来。 “走了?”真金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 安童叹口气,道:“已经走了,午时三刻行刑,阿合马想必已经到了。” “无法挽回了吗?”真金像是在问安童,又是在自问一般。 “怕是没有了吧,太子殿下。怎么说,还是去送文先生一程吧,毕竟这么多年了……”安童的心理也很复杂,说起来,文天祥是汉人里少数几个让他真心佩服的人,虽然安童心向汉家文明,可是他向往的是汉家文明而不是汉家士人。在他看来。汉家文明如此光辉灿烂,如果不是这群败家子不争气,又何尝有他们的今天? 当然,文天祥是个例外了。一句话,文天祥是那种真正有人格魅力地人,无论他的敌人还是朋友,哪怕是留梦炎这样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人,也在心底不得不佩服文天祥地高洁品质。尤其是《正气歌》风传海内后,“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此等豪气,此等浩气。岂能不让天下读书人热血沸腾? 使劲摇摇头,赶走脑子里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真金轻轻说道:“既如此,我便回府沐浴更衣,今日,真金要送先生最后一程!” “殿下,如此恐怕有嫌……”安童忙说道,虽然他也对文天祥钦佩不已,可是他毕竟上真金的谋主,这样招惹是非的事情,他还是不主张做的。 “笑话,如今文先生都要死了,如果有人敢拿死人来压活人,真金就一定不再退让!” 十余年来,安童头一次从真金脸上看见如此果决坚毅之色,甚至连真金几次领兵出征时,脸上都没有如此肃杀之色。 难道,这是一个转变的契机?安童满脸膜拜的看了真金一眼。 二人大步而去,却没有注意,一双灼灼地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唉,父亲就是认不清事情的本质,看来,汉人的东西还真是厉害啊。”一个阴冷的声音轻轻说道。 “殿下,汉家文明也就是手段罢了,无非是汉人的皇帝们统治百姓,收拢读书人的法子,本就是术,而不是道,殿下能意识到这点,殊为不易。”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蜷缩在房梁上,有一搭没一搭说道。 “父亲地错,本王不会再犯,之所以答应你们,就是本王知道,父亲大人是在玩火……用武学地话来说,就是父亲已经走火入魔了。” 黑衣人笑笑,道:“太子殿下固然是被汉人给绕进去了,可是,你也还没有出来。” “怎么说?” “你既然能知道太子殿下说到底是招了汉人的道,那么说明你已知其表,却不知其理,你依然是用汉人的阴阳策谋之术,才看得出这一切,也就是说,你还是没有跳出汉人那个思路***。” 第169章 黑衣人淡淡说道,可是听在那个锦衣人耳朵里,却如同黄钟大吕一般。 良久,锦衣人缓缓说道:“我国之人入中原繁华之地,时日一久,必然乘车轿而不骑马,住房屋而不搭帐,吃米面而不喜牛羊肉,喝茶水而厌马奶,而你也知道,下令禁绝之根本无济于事,难道,汉家的文化真的就不可战胜么?” “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呢?你父亲的思路是对的,只是他走错了路子。”黑衣人悠然说出的,却是让锦衣人几乎要惊叫的话,“你一日防着汉人防着汉字防着他们地生活方式,你就会永远生活在恐惧中,为什么,不主动走出去呢?” “走出去?” “对,走出去!”黑衣人很肯定的点头,“吃米饭馒头住木屋坐轿子,根本就不是大元万世一系的根本,根本在哪里?”黑衣人重重一砸心口,“在这里,在人心!只要天下百姓认你,认了国人,那么就算国人比汉人还汉人,又有何惧哉?” 第七十九章大都之乱(3) “人心?人心……”锦衣人喃喃说道,神色有些迷茫,很明显人心这样的词,究竟不是那么容易参透的。 “你必须站在更高的地方,你的眼神里,不能只有肤色和血脉,米饭和马奶,也不能只有马刀和毛笔,如果有朝一日,国人能把这片土地真正当成和草原一样的地方,那你也就大功告成了。”黑衣人淡淡说道。 “可是那样,岂不是被汉人给汉化了么?”锦衣人依然有些犹豫。 “不,不一样。”黑衣人高深莫测一笑,“此时此地,这片土地是故土,国人都是草原上的战士,自然那是这样,可是,如果国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故土当成这片土地的主人呢?” 锦衣人听了,良久没有说话,而黑衣人也只是嘴角微微上弯,悠闲的看着远方,神色淡定。 良久,黑衣人说话了,“时辰也快到了,你究竟想清楚了么?他可是你父亲!” 锦衣人深吸口气,咬牙道:“想清楚了,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那好,一切已经停当。”黑衣人点点头,“你的伤势如何了?” 听到这句话,锦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旋即又变得坚定,“你放心,已经痊愈八成了,这次都怪我不慎,下一次,我是绝不会再容情了。” “你真的做得到么?”黑衣人意味深长问道。 “我……”锦衣人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黑衣人摇摇头,轻叹一声,纵身一跃,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留下锦衣人戳在那里,若有所思。 西市,目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可是和大宋杀人不一样,这里的气氛却诡谲的可怕。大批蒙古武士已经布置停当,重兵严密的控制住了现场,几乎每个百姓身边,都有蒙古兵丁看着,想要大声说话,实在比较需要勇气。 他们自然知道,今日是大宋丞相文天祥被明正典刑的日子,元廷一早就发出了告示,并且主动召集民众来观摩,其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燕京的百姓自古都不傻,当然能参透其中内涵。 午时三刻还没有到,敲锣打鼓声就已经此起彼伏了,百姓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囚车按惯例将要过来的方向张望着,可是良久,只见到一队队的武士。却没有看见囚车地影子,正是这样,更让他们焦躁无比。 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说杀人把旁人裹挟到这里,然后让大家等啊等,却一直等不来,这样的感受。和在囚车里的人也没啥区别了。 “圣旨到!”正当众人焦躁的等待时。突然一个士卒大声喊道,不消提醒,自然百姓们都哗啦啦全跪下来了。自古在中国,皇权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君权神授是整个社会的基础,燕京百姓虽然不一定十足真金的信,可是机灵还是足够的。 “诏曰:……宋朝俘臣文天祥,执迷不悟,贼心不死。朕待之仁至义尽……”在引经据典胡扯了很久后,诏书里终于说到了本质,文天祥死不投降,那么就死,谁要是敢不投降。或者对朝廷三心二意。那就是死刑没说的。 然后,诏书又提到了真金和阿合马共同监斩。并且对二人提出了具体要求,要求他们恪尽职守云云。 最后,又说了一堆没有用地后,终于提到文天祥将被处以绞刑,并且顺便提到南部一小撮叛乱者不要自不量力以卵击石,隐晦提到了南宋小朝廷,并且威胁道“十万铁骑不日南下,万艘帆船即日登陆”,总之意思就是你们在南方搞啥没有前途滴,现在归降可以吃牢饭滴,不归降文天祥就是你们下场滴。 终于在百姓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冗长的圣旨终于念完。 接下来,又是一阵鼓锣声,终于监斩官和阿合马到位了。 二人站在高台上,阿合马一身官服,神色倨傲,还不时向下面的群众点头致意,很明显对于这一切很是期待,大都城的百姓一般都知道,阿合马一向对汉臣,尤其是文天祥这样的,阿合马在很多场合都不掩饰对于他们的反感,并且反对招降汉臣,因此呢阿合马如今趾高气扬也是正常。 可是另一个人,太子真金,这个庞大帝国地储君,如今居然也神色很是淡定几乎所有人都晓得,太子真金和文天祥关系太过不一般了,可是如今,文天祥将要死去,真金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岂不让人猜测? 背弃?做秀?故作淡然?种种猜测马上就开始在众人心里发酵,可是在这时,又是一阵激越的的鼓角声,众人心里马上一紧,大家都晓得,要来了! 随着一阵整齐的步伐声,一支金色铠甲的骑兵徐徐而来,他们军容整齐,气势剽悍,很明显是元军精锐里的精锐,而他们的中间,一个硕大地囚车里,一个青衣俊朗汉子慨然站在那里,气宇轩昂! 而百姓围着地高台上,一个高达几丈的绞刑架也赫然屹立,那个绳圈虽看起来很是粗糙,可是此刻,它居然要夺走一代名臣的生命! “来了,文丞相来了!”不知是谁突然高呼一声,原本寂静的有些可怕的人群就像平静已久的湖面被突然扔下一个石子一般,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第八十章大都之乱(4) “刀下留人!” 蓦地一声大喝,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发声源,可是那声音虽然尖锐,却是仅仅一声,哪里能辩得是谁人所说。 这一声大喊,立即惹得元军武士行动起来,铠甲声,刀碰声很快响起,人数众多的宿卫军迅速控制住了局势,百姓们大都拾趣的闭上了嘴。事实已经不断证明,在没有有组织有预谋的操作下,百姓就是一盘散沙,都是胆小如鼠的,弹压他们实在太过容易。 高台上的真金压根都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闭目养神,他身边的阿合马却是瞪大眼睛,不断扫视四周,唯恐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声声的锣鼓声,不但响彻在西市的大街小巷,一样敲打在人心之中,锣鼓声里,文天祥放声高颂:“天地有正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声音呜咽低沉,悲怆沙哑,而此时上天仿佛也很配合,原本还是一个艳阳天,而此时,太阳仿佛也躲进了乌云中,北风开始呼啸起来,吹得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缩起了脖子。 文天祥依然在一声声的念着,出乎意料的是,真金霍然起身,举起右手正要说点什么,却突然像想到了啥一样,颓然坐下,阿合马冷冷的看了真金一眼,抿抿嘴没有说话。二人步调不一,却是很明显的。 连杀人越货地强人,赴刑场前都得喊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呢。何况是文天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就由他去吧。 虽然事后,真金回想起来,觉得当时自己真是幼稚之极,可以说是石头砸了脑袋,猪油蒙了心,可是事实上,真金当时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很多时候。最简单,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往往就是事情地真相。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大喊道:“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众人震惊了。就是正在摇头晃脑吟诵的文天祥。也不由停住了,读过书的都知道,这赫然是文天祥接下来要念的那几句!《正气歌》如今在士林心中的地位简直近乎至高无上,就是百姓中没有读过书的,不一定晓得那几句是什么意思,可是吟诵起来琅琅上口,说书先生也经常提到,他们自然晓得,那是大忠臣文天祥的文章呢。 不消说。声音一出,自然是欢声雷动,在所有人都近乎噤若寒蝉的时候,居然有人,在无数武士和刀枪地威胁下。依然挺身而出。这等豪气,这等勇悍。自然让人敬佩不已。 中国从来不缺勇气和良知,缺的,只是民族的一种绵延精神,虽然生生不息,可是星火却总是点点,就算侥幸燎原,也是统治者放火烧山的把戏罢了。 这一次真金再也坐不住了,他几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站起,话还没出口,右手已经剧烈的挥了下去。 “抓住他!”真金的话很简洁,可是声音却很焦躁,他作为监斩官,本就是被放在火炉上烤地角色,如果出了什么叉子,那不是如今储位不稳地真金所能承受得起的。 大批武士蜂拥而出,迅速涌向说话声处,可是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接着传出“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另一个方向马上传来:“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 第170章 “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 应和声此起彼伏,口口相传,而百姓也渐渐的开始念起来,真金的手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这个四十岁的汉子,上过战场杀过人,爬过雪地吃过人肉,金戈铁马碧血黄沙,他都不怕,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怕了。 站在高台上的他,分明的看见了下面的百姓们地眼神已经变了,从他这里可以看见,各个角落的人激动的诵读着,他们的脸上很坦然,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旁边地百姓们先是惊恐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疑虑,然后渐渐的变得敬佩,最后,变成对杀气腾腾而来地元军的仇恨。 散漫状态下的百姓,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在马刀面前几乎就是一刀的买卖,可是,真金太清楚被蒙蔽被煽动被挑拨的百姓有多可怕的,而身边的阿合马恰到好处的一声冷笑,更让真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让开让开!”宿卫军们有的说汉语,有的叽哩咕噜说着蒙古语,同时用刀背开始砍人,意图驱开民众,将领头闹事的人给找出来,然后一顿胖揍,想必这样那些刁民们,也就老实了。 可是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尖锐的鸣镝声,几乎各个角度都同时传来一声高呼:“请朝廷开恩,饶文丞相一命。” “请朝廷开恩,绕文丞相一命。” 乞求声此起彼伏,接着,不知道是哪里带的头,居然呼啦啦一大片的人都跪了下去,而且一连十,十带百,一个呼吸之间,从台上真金已经看不见几个站着的人了! 哪怕用屁股也能想到,肯定是有人操纵了,可是是谁,能在重重布防眼线密布的大都搞出这般把戏来?又是谁试图浑水摸鱼?他的目的是什么?想到这些,饶是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真金,额头也微微见汗。昨日三十,长辈过多,一阵血拼,八两五粮,可怜小生身长虽有五尺六寸,然哪堪如此摧残?大睡许久,精神不振,诸位原谅则个。 第八十一章大都之乱(5) 情况已经渐渐有失控之势头,虽然出于长久以来的畏服和声名在外的宿卫军的威胁,群众此时并没有造次,可是群众之猛远甚洪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理由相信,有组织无约束的群众运动,可以荡涤人间一切,尤其是被野心家利用时。 此时乃是临界之机,稍有不慎,即可能会有大错铸成,可是时间又如此紧迫,根本容不得考量和评估。 顾不得理会没事人似的阿合马,真金第一时间站起,轻轻举起左手的金刀,朗声说道:“乡亲们,诸位的心思,本太子知晓,但是,文天祥乃是敌臣,明正典刑那是皇上的旨意,是金口玉言,是不可更改的,大家心到即可,你们明白了么?” 可惜,由于元廷可没有宋廷早已运用熟练的喇叭,也没有控制群众的经验,真金虽然放开嗓子大喝,可是效果究竟有限。 就在这时,囚车里的文天祥却突然振臂高呼道:“大宋国祚三百年,必将永世不灭,千秋万载!” 文天祥的声音不大,听到的人不算多,可是也够了。 “大宋国祚三百年,必将永世不灭,千秋万载!”先前一直吟诵《正气歌》的声音这一次马上响应,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一场有组织的行为。群众之骚乱已经一触即发。 真金的面色当即铁青,他默默摇头,“铿”的拔出金刀,厉声喝道:“胆敢乱动者,杀无赦!” 场中武士反应自然很是迅速,刀枪林立,脚步森急。按照惯例,宿卫军出,万事皆休,真金心里虽然有所忐忑。可是看着杀气腾腾的宿卫军朝着躁动的群众冲过去,想必一阵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以后,一切都会正常吧。 “呜呜!”突然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一阵接一阵,一浪高一浪,一直以来瞑目养神做镇定状的阿合马也循声睁开了眼睛,神色冷厉。 首先被控制住的自然是文天祥,三个武士扛出刀来。架在了文天祥地脖子上,不消说今日文天祥乃是行刑之人,自然要严密控制。 可是,号角声刚刚响起,数十原本潜伏在百姓中,几乎毫不起眼的人纷纷飞身跃起,手中拿着刀剑。脸上蒙着黑巾。从不同方向分进合击,目的直趋囚车!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计划好的劫囚计划,目标就是囚车里地文天祥! 归根到底,天机阁犹豫再三,还是做出了决策,虽然,这可能是一个陷阱,虽然。这可能彻底葬送天机阁数年之功,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就像道士说的,“哪怕天机阁这百十口子人全部舍出去了,能换到文丞相的一条命。也就值了。” 和尚的话更是直接。他深深看了尼姑一眼,大喝一声:“大家顶硬上!” 与此同时。津沽外海。 隆冬时节,外海本该结冻,可是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这里却完全可以通行船只,大概是多年不见的暖冬吧。 既然海路居然能走,那么有心人自然是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了。此时海面之上,已经是战旗飘扬舟楫林立,一场史无前例,注定将要载入史册的行动,将要在这里展开! 此地其实就是后世地天津外海,满洲人曾经在这里建造了大沽炮台,可是这里,却也写满了中华民族的耻辱,异族究竟是异族,是不会为了利益考量的。而后世一直紧紧被北京压制的天津,其实始于隋朝大运河的开通,在南运河和北运河的交会处即所谓“三会海口”,是天津最早的发祥地。唐中叶以后,天津成为南方粮、绸北运地水陆码头。金代在直沽设“直沽寨”,元朝设“海津镇”,是军事重镇和漕粮转运中心。 在忽必烈上任之初,海津镇已经是北方大镇,物富民丰,发展很有前景,而由于大都乃是首善之地,也自然而然地辐射到了海津镇这个卫星城,因此海津镇也迅速崛起,成为北方数得上号的大城。 可是,就在海津镇大有可为,欣欣向荣之际,一场大火却毁了一切,三年前,海津镇突然着火,火势铺天盖地,元廷拼死救火,甚至还出动了怯薛,可是终究以为火势过大,还借着风,加上一些不明因素,终究还是没有救下来。 于是,锦绣一片的海津镇,也就走入了他历史上的第一次低潮,可是低潮永远是暂时的,就在这时,外海那群人,将要把这一切重新书写一遍。 当中一艘三桅帆船上,船头站立的那个银甲红披风的威武汉子,赫然是那大宋水军大都督张世豪! 此时张世豪手中物事,赫然还是一个三折叠铜制望远镜,原来台岛的马鹤龄等人在钻研火器的同时,也在萧统偶然留下地一个小册子里找到了一些关于磨镜的玩意,人那,永远就怕琢磨,马鹤龄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快就做出了类似折叠式望远镜这样的东西,这自然让萧统喜出望外,并且迅速下令大量装备部队。只是由于技术问题,望远镜还是不能“名副其实”,清晰度和距离实在有限,可是在这个年代,已经很不错了。说不定按照他们这个搞法,连列文虎克的显微镜都能被搞出来呢。 第八十二章大都之乱(6) 透过镜片,张世豪依稀看见对面的陆地上,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由于众所周知的大火,加上元廷的决策,导致对面的海津镇几乎无人。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时机啊,纵横大海已经数年,早就已是海上雄蛟的张世豪,当然晓得此时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时机啊,加上自己手下的五千余人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他们爬过玉山雪峰,躲过南投从来,下过台东深海,去过南洋沼泽,打过南洋海盗,各个武艺精湛,又有火器加身,可以说是当时天下数得着的精锐,皇帝一下子就给了自己五千,那真是无上荣光啊。而且临行前,皇帝还专门给了他锦囊妙计,让他可以临机自专,万不得已时再开锦囊。 深吸一口气,张世豪很快大手一挥,做出了决定,登陆! 登陆毫无悬念,元廷根本没有意识到还有登陆这个说法,因此训练有素的四千宋军迅速上岸,当然留下了千人守船,在副帅张明真的率领下暂时游弋外海,毕竟这天气可是说不准的,如今海岸没有冰封,可不代表以后也不会,万一一下子把这靡费巨资的船队给冻住了,麻烦就大了。顺便说句,那张明真年仅17岁,却也是少年老成,熟读兵书,乃是张世英之长子,自幼就从军习武,和司马德宗等人声名相当。 上岸的张世豪根本不扎寨,他稍微估量了下,便迅速做出决策,拿下海津镇。再做计议。 四千全副武装的宋军便杀气腾腾的直扑海津镇,不出意料,海津镇果然只有不到千人,其中大部分是百姓,仅有的士卒不到百人,几乎没有做出反抗就被缴械,整个海津镇没有跑出一人,便被全部制服。可以说消息封锁地很好。 接着,宋军迅速在海津镇修整,张世豪只给了士卒门一天的睡觉时间,但是除了斥候外,其他人严禁外出,以免走漏消息。而张世豪,则得在这海津镇做出决定。 进入匆忙征用的一间民房,张世豪带着几名手下大步进入。抓起桌上的大腕,张世豪咕噜咕噜灌了一顿,然后一抹嘴,道:“诸位辛苦了,这月余在海上吃鱼喝风。也是苦了大家了。” 确实,萧统虽然知晓海船的作战性能,并且几乎以一己之力强力推动了宋军战备的革新,可是毕竟,萧统只是一个人。他一个人无力改变整个经济基础。智者千虑也有一失,虽然事后也及时补救,可是毕竟,宋军目前的三桅杆帆船,在士卒生活上考量还是不够,后来补救措施也仅仅是大力增加淡水携带措施而已了,士卒的住宿什么地条件还是很差。 第171章 不过。虽然如此。宋军们依旧士气高昂,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毕竟以前的历朝历代,是很少考虑生活条件这类问题的,当张世豪热情洋溢的传达了皇帝关心士卒们生活时,几乎所有士卒都激动的留下了热泪。 不消说,上岸的诸人最想做的,就是冲到海河一阵狂饮,毕竟,淡水对于他们来说,此时比任何的琼浆玉液都要可口地口牙。 不过,张世豪却专门派出刀斧手,在河边巡逻,毕竟狂饮的话,很可能会涨破肚皮。 几位将佐都缓过来后,张世豪摊开地图,扫视一眼,道:“列位,我们已经登岸,这里!”张世豪重拳一砸,“就是鞑子的大都,我们想燕云已经三百多年了,自从曹彬以后,我们大宋的手,终于要摸到燕京的城墙了!” “大宋天威!” “我军必胜!” 张世豪轻轻一挥手,示意大家少安毋躁,“不过,如今我们既然上了岸,没有了大船和火炮,面对地又是鞑子的怯薛,我军不得不慎啊。” “怕什么?我军装备精良,这狗娘养的火枪一放,管他鞑子如何,一样叫他有来无回!”副将张仲凌抢先说道。这小子本来是一孤儿,幼年时被张世杰收养,列入门墙,给了张姓,*着不怕死,如今在军中也是混出了些名堂。 可是任何一个地方,有路必然分左中右,有人必然有激进保守中间,很快,另一名军中新锐马仲英马上站出来,力陈道:“三帅,末将以为不可。”这马仲英乃是如今中枢马南宝之侄,自然也是炙手可热的角色了。 张世豪微微一笑,道:“不妨说说。”毕竟那马南宝如今如日中天,刚刚取代了陆秀夫的位子,张家虽然也是权倾天下,可是还是对马南宝一系地人马很是客气。虽然那张仲凌乃是自己人。 “是,三帅。”马仲英专门看了看张仲凌,然后沉声说道:“如今大都有鞑子十余万,加上燕京自李克用沙陀建藩以来,历朝历代经略逾三百年,城高池深,粮草充足,我军虽然精锐,然击军有余。攻城不足,加上宿卫军分布大都诸门,此时我军若贸然而进,恐不利也,此为一。” 见众人听得仔细,就连张仲凌也是竖起耳朵,马仲英不由有些得意,接着说道:“其二,陛下有诏,我军北上乃是破局,意在解江南之困,而非掠地,因此,我军应纵横驰骋于幽燕之地,以袭扰为主,以歼敌为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攻城,以免暴露我军实力,此为二。” 这话说完,就连张世豪也微微点头,马仲英一鼓作气,接着说道:“最要害地是,我军此次来得是时候,末将方才于帐外拷问一个保长,得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此时正该知会诸位。” “什么?”张世豪有些诧异。 马仲英深吸口气,道:“三日后,元廷将要在西市,处死我朝丞相文天祥!” 第八十三章大都之乱(7) “消息可*么?”张世豪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可是谁又知道他淡定外表下,心中却又是如何的波澜起伏呢。 “无从证实,不过此人神情不似作伪。”马仲英坦然说道。 这下子,场面再次陷入僵局,无他,文天祥这个事情确实很大,干系到在场每个人,可是问题在于,现在根本不能确定消息的确定性,如果这是鞑子的圈套,怎么办?宋军可是孤军深入,根本没有失误的本钱!如果一个判断错误,那么宋军这支部队就将陷入万劫不复!虽然这是精锐里的精锐,可是蚁多咬死象的道理那是亘古不变的。一旦陷入了埋伏,宋军几乎会必然的被吃掉,就是岳飞再世关羽复生,也没有办法。 其实也没什么可讨论的,因为那人的口供是唯一的情报,因此一切,都系于张世豪一身,他有临机之权,统帅之责,自然是他。 而部将们,不论张仲凌马仲英都主张要营救文天祥,原因很简单,文天祥这样的英雄,是不分文武不分派系,都会敬仰的,在现在,文天祥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股气,一股生生不息的气,一股维系民族精神的气,就是为了这口气,这些汉子们,也愿意为了他而抛头颅洒热血。 想了想,张世豪还是说道:“仲英,还是把你说的那人带进来吧。” 马仲英点头应允,不一会,就带进来一个衣衫破烂的高大汉子。 来人大概身高八尺,走路虎虎生风。倒是有几分气势,尤其此人天庭饱满,嘴角有痣,面相凶恶,倒让众将还稍微愣了下。 更奇怪的是,此人进来,扫视一周,居然大刺刺抱着胳膊。一点也不怕。更让人震惊的是,他地神情虽然看起来没啥,可是久经沙场的张世豪却从里面读出了一种东西,那就是不屑! 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对着大宋的正规军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胆刁民,见了将军还不下跪?”张仲凌突然大声吼道,而出乎意料的是。先前装的很硬气的来人却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哼,端得能屈能伸么。”张世豪冷笑道,“说罢,你叫什么名字?” “呃,回将军地话。小人毛腊肉,无父无母,湘中韶山人氏,一路流落到了这海津镇,话说年前一场大火啊。那叫浓烟蔽天。火星弥漫那……” 张世豪等人听了,差点没笑出来,好一个名字!好一个毛腊肉,没想这毛腊肉却是一点也不怯场,来了就敢胡说,丝毫没有做俘虏的觉悟。 强忍着笑,张世豪重重哼了声。而毛腊肉也拾趣的闭上了嘴巴。“毛腊肉,别给老子废话。老子问你话你答,没问你就别说,再给老子扯动拉西的话……”张世豪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是手一划拉,刀出鞘寒芒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呃,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呵呵呵。”毛腊肉马上换出一幅笑嘻嘻的样子,那神情之谄媚简直无以复加。 “唔,你的名字很奇怪啊,为啥叫毛腊肉呢?”张世豪好奇问道。 “回将军的话,小的自幼家贫,生平唯一一次吃肉还是冬至后从隔壁借地腊肉,恰好那时候小人出生了,因此就叫腊肉。” “呵。”张世豪轻笑一声,“那你本是湖广人士,奈何跑到这海津镇来?”说到这里,张世豪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看着毛腊肉,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些什么来。 只是,他看见的却都是坦然,毛腊肉说道:“小人彼时尚幼,全是爹娘带来,来了这海津镇后,爹娘和两个哥哥却都先后染病而去,小人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小人长期混于市井,消息灵通,故那位将军却问道了我。”说罢,还朝马仲英努了努嘴。 “好了,你说鞑子皇帝将在三天后在菜市口处死文丞相对么?”张世豪大声问道。 “小人是这么听说的,皇帝陛下下了圣旨。”毛腊肉不卑不亢说道。 “大胆!”张仲凌突然开口,他一拱手遥指南方,“我们的皇帝是大宋祥兴天子,忽必烈只是鞑子地奴酋,兀那你个刁民,竟然敢称他为皇帝,你找死!” 这次毛腊肉没敢造次,老实低头认怂,考虑到他还有用,张世豪便挥手示意张仲英少安毋躁。 接下来,张世豪换上另一副表情,恶狠狠说道:“本帅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们保长收到了这样的伪诏?” “是是是,小人不敢隐瞒。”那毛腊肉已经磕头如捣蒜,再也不敢顶嘴了。 “海津镇的里长保长何在?”张世豪问道。 张仲凌撇撇嘴,悄悄对张世豪说道:“三叔,我们进攻时,唯一死的几个人就是这儿的保长和里长。” 这么说,管事地已经全死了,而目前也没有时间去问其他百姓了,到了必须立即决定地时候了。 张世豪冷冷看了毛腊肉一眼,说道:“你给我们传话,算是有功,身为大宋子民却背弃国土跑到这里,又是不忠,本帅暂且不杀你,留你狗命。”说罢,张世豪一挥手,两个武士便把毛腊肉给带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毛腊肉简直是拼命挣扎,大喊大叫,聒噪的很,张仲凌和马仲英见状,都悄悄松了口气,只是张世豪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究竟哪里,他也说不清楚,毕竟张世豪归根到底还是个武人。 他却不知道,这个毛腊肉,以后将在历史上产生多大的作用,给这个民族带来多大的灾难。 第八十四章大都之乱(8) 踌躇再三,张世豪突然想起了皇帝留下的锦囊,心中不由大乐,打发毛腊肉下去,张世豪恭敬的请出了锦囊,在众将面前当众示出,显示火漆完好,然后小心打开。 打开了锦囊,里面却还有个皮囊,然后用小刀小心的切开皮囊,里面只有一张皮帛。 上面只有一句话。 “分兵袭扰之,合兵奋击之,断不可使文天祥枉死。” 看见这句话后,张世豪神色一凛,他历练官场军中多年,自然晓得这个密诏的分量,因此也不管其他人对此理解多少,当即振臂呼道:“吾皇圣明,既有明诏,我等自当奋之。” 于是遂定,全军卷甲趋行,分兵袭扰京畿之地,遇弱则击之,遇强则避之,同时寻找机会,营救文天祥。 这个决议被全军有力的传达下去,统一了思想,于是数千宋军在海津镇分散,约定三日后佯攻大都,一月后会聚海津镇。 烽烟滚滚于面,暗流涌动在潜,局势开始微妙起来。 大都西市,武士们一拥而上,朝人群中的持械者冲去,同时凄厉的号角声响彻云霄,训练有素的宿卫军迈着坚实的脚步开始布阵,西市的所有街道已经被封锁。 第172章 在离文天祥只有十几丈的地方,突然一个身高马大的马脸汉子在军士的眼皮底下大喝一声,一掌拍在自己身边地军士胸脯上,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军士的佩刀,同时回身一刺,刚好捅进了背后刚刚反应过来的士卒的胸膛里。 “文丞相,皇上没有忘了您那!”那马脸汉子却是神勇无比,先后几刀格开冲上来的武士后,振臂呼道。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文天祥更是当即就老泪纵横。手指颤巍巍的晃了晃,喃喃说道:“皇上……皇上……” 高台上的真金脸色铁青,咬紧牙关没有说话,旁边的阿合马却阴阳怪气说道:“太子殿下,如今这大都地刁民却是不少么,看来哈麻大人最近过得很是逍遥啊。” 真金听了脸色微变,那哈麻是自己除了安童外最得意的支持者了,官拜大都都总管府总管。也就是首善之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咯。不消说,在激烈的政争里,这样一个职位自然是必争之地,阿合马等人想撤换哈麻根本不是一日两日了,无奈哈麻政绩卓著。亲民清廉,在大都这样龙蛇混杂之地,倒也颇得民心,虽然,他是鞑子。 当然。哈麻并不是如真金那样的真心汉化派。他对于汉家文明并不甚懂,也仅仅是看得懂汉子会说汉话罢了,他之所以站在真金这一边,主要是因为真金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而已。 这一次哈麻并没有坐在台上,而是在下面维持秩序,真金见阿合马再次朝哈麻射出冷箭,只得下令。道:“闹事者。格杀无论!” 同时奋力一挥手,真正的怯薛此时开始出动。他们皆是一身甲胄,步履如飞,单是从他们走路的气势就能窥探出其战斗力之强横。 天机阁究竟是秘密组织而不是正规军,个人经过再残酷地训练,在面对精锐军队的阻击下,很多成员虽然竭力拼杀,终于双拳难敌四手,在元军小组攻击的绞杀下,纷纷当即身死。 台上的真金也稍微松了口气,毕竟看起来,这次闹事很快将会被镇压下去,而文天祥将会在意料之中被绞死,那么自己这个差事也就可以顺利完成了,他们想借题发挥也就没有了可能,自己的储君之位就可以稳固下来。 当然,这也就是意味着文天祥地最后一次生机,也就这样被断送,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真金居然有些悲从之来,从自己大元太子的地位来说,文天祥必须死,可是他个人,真的不希望文天祥死去。 奋不顾身的人们却一个个被冷漠的士卒剥夺了生命,敢于继续搏杀地人却依然前赴后继,当然人数也越来越少,高台上地真金默然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波澜再起。 虽然,在上面看来,下面的人就像蚂蚁一样,拼命的,无用的朝被士卒门包围着的文天祥冲过去,可是在精锐的宿卫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可是,能因为成功希望渺茫,就不做么?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汉人,是生生不息的民族,是永远不会放弃希望地民族,是注定要主宰一切地民族,虽然他们暂时被压迫被奴役,可是自由,这人类永远的追求,只要人还活着,那么就一定会为了自由舍生忘死。 他们面对刀枪时地不屈和狠辣,让真金也不由为之动容,从他们的眼神里,真金仿佛看见了天下汉人皆反,百万雄兵北上这样可怕的景象! 不,这些都是幻觉!真金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而此时,下面的大多数天机阁成员,已经全部就义,只有那个马脸汉子,还在苦苦支撑,他已经浑身带伤,受创多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可是他的斗志依然不减,在奋力砍死一个长枪手后,终于,他已经接近了囚车! 文天祥一直保持着缄默,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必说话,因为一切,已经在他满脸泪光里,得到了见证。 文天祥身边,还有三名武士,他们一样穿着铠甲,只是铠甲却是明黄,他们也拿着刀,可是刀上却是镶玉,很明显他们的身份和其他武士不同。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着文天祥,而马脸的职责,就是营救这天下第一名臣。 此时,先前一度骚乱的百姓也被弹压下来,毕竟血淋淋的杀人场面,还是有足够的威慑,随着其他人先后被杀死被制服,大家一时静了下来,都把目光投向了当中的囚车。 第八十五章大都之乱(9) “文丞相,属下来了!”马脸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元军其他武士,此时他倒提着刀,刀尖滴血,阔步向囚车走去,死于他刀下的元军士卒,已经足足有十余人之多! 三名金甲武士对视一眼,最高大的那个点点头,剩下两人一左一右朝马脸走去,而他自己则横刀放在文天祥的脖子上,以免发生意外。 “壮士!”文天祥终于开口,声音悲怆,“陛下的皇恩,微臣感激不尽,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为了文天祥一介书生,已经让诸多勇士仗节死义,此文天祥之罪也!壮士速退,来日为驱逐鞑虏之大业杀敌,为陛下分忧!” 就在这时,一道极影闪过,就在马脸身前,出现了三人,恰好是一僧,一道,一尼。 为首的道人微微一笑,朗声道:”文丞相,陛下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说罢,三人同时亮出了兵刃,意图自然不必多说,而那马脸则是满脸热忱,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文天祥循声,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既然皇帝的意思已经下来了,他自然也只有点头的份。 和尚道士和尼姑,恰好也是三人,三人本是江湖闲人,却一直矢志复国,终被天机阁招揽,并且布局燕京,数年来可以说屡建奇功,手刃鞑子汉奸无数,而今日,终于到了决定性的时刻。他们选择了放手一搏! 大战一触即发,三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读到的。是决绝,是信念,是不屈。奋起一身英雄血,敢叫胡都尽宋旗,这是几人唯一地想法。 黄滩之上,阔出忍不住仰天长啸,在宋军一波一波的冲上来绞杀之下,自己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他们手中可怕的金属球,一扔过来便会爆炸,然后总会有数十弟兄当即毙命,剩下的也会受创不轻,而他们手上烧火棍子一般的铜管子,对着人一阵吧嗒,又会有不少弟兄死于非命,而就算他带着敢死队冲了上去和宋军肉搏。先前一打就跑一喝就腿软的宋军,如今各个胆气过人悍不畏死,近距离搏杀元军竟然也丝毫不占便宜。 一路且战且退,阔出已经率部退到堵河之畔,前面。是数千士气高昂训练有素的宋军,宋军主帅张世杰武艺高强,不在自己之下,双方大战百余回合依然不分胜负,而自己地手下已经只有一千过头了。还好多带伤。后面则是鄂西北名川——堵河! 难道,真的是长生天要灭自己么?从军数十年,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从来也不知道害怕的阔出,这一次也忍不住问自己。 是的,由于枯水期,对面的堵河水看起来水位很低。清澈见底。泅渡应该完全没有问题,而对面宋军的架势。虽然竭力追赶,不过根据路程来算,应该将将后元军全部撤过堵河去。 只要撤过了堵河,凭何阻击,想必阔出就能获得喘息之机,同时等来援兵。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命令,此时阔出也不敢下了。原因很简单,他虽然兵书没有读过,可是半渡而击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如果此时他一旦下令过河,那么先前还不急不徐地宋军肯定会如闪电般冲过来,就在堵河畔将他们全部吃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中求活,现在的局势很明确,就是背水一战罢了! 阔出本来就是殿后,想通此节,立马勒住战马,坐骑一声嘶鸣,将将停住,阔出举起有些卷刃的马刀,高呼道:“勇士们!” 已经有些惊恐的元军士卒门疑惑的看着他们地主将,这个满脸血污,却依然斗志高昂的汉子,他曾经带着弟兄们创造了无数奇迹,难道这一次,他还要力挽狂澜么? “南蛮子们,以多打少,还动用妖术,这是对我们草原勇士的亵渎,可是,勇士们!如果堂堂正正的和那些软脚蟹们战斗,你们会怕么?会输么?” “不会!”得到的回答叽哩咕噜,却是异常地整齐。所有元军士卒,仿佛在这一刻,才想起来,自己过去可一直是强者地。 “那么,你们看,他们已经过来了,我们的背后,是这条河,我们,如果再退,就会被赶进河里,我们能退么?我们能像被驱逐的牛羊一样,甘愿的被吃掉被咬死么?” “不能!” “草原勇士的荣光不容亵渎!” 见士卒们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阔出心知时机已到,忙振臂呼道:“勇士们,我们背对堵河,和他们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于是,所有元军重新变得士气高昂,仿佛先前的阵阵杀戮和他们弟兄们地尸体,只是一个极小地偶然,清风一吹便消失不见。先前疲惫的身子,此时重新充满了斗志,士卒们转过身来,高举刀枪,呼喝着列好了阵势,等待着宋军地到来。 而阔出,也握紧了手中刀,他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考验了,他别无选择,只能豁出老命。不如,就会被剥夺生命。 对,豁出去了,干他娘的! 元军最后的呼喝声响彻云霄,就连远处的张世杰也听得真切,只是张世杰的脸上,此时却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们的末日,到了。” 第173章 张世杰轻舒一口气,淡淡说道。恨死你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第八十六章大都之乱(10) 堵河的水声潺潺,所有的元军士卒俱都奋起余勇,大吼着朝缓缓追来的宋军冲去,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他们的身后就是河水,他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赶来的宋军也毫不客气,两军很快再次拼杀在一起。这一次,每一个人都豁出一切,拿自己的生命来战斗,他们不惜一切,只因他们想活得更久。 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是放之四海皆准,虽然宋军的火器依然锐利,虽然宋军的士气很高昂,可是,杀红眼的元军果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来,他们用血肉之躯,来抵抗着枪弹,他们或许没有什么信仰和感召,可是,单单为了活着,他们也必须无畏。 活着,是多么卑微,却也多么伟大的诉求? 阔出已经是赤膊上阵了,虽然身上带创,伤口还丝丝渗着鲜血,可是阔出夷然不惧,披头散发的乘着战马一马当先的向东冲去,手中马刀挥舞的如风车一般,而沿途宋军不敢其锋忙,纷纷退避,因此居然被他楔出一条路来,而他的数十亲兵则紧随,直趋张世杰! 两翼元军也是毫不示弱,宋军似乎连番作战,因而有些疲惫,因此居然被人数劣势的元军给压制住,加上宋军大概是火药用尽,此时纷纷取出刀枪,和元军肉搏,这样一来,元军气势更战场局势一时陷入胶着,可是阔出知道,焦灼就是胜利,毕竟先前。宋军可是一边倒的占优。 加上此时由于张世杰的中军后退,使得阔出部深入了进去,而宋军的两翼继续朝外线收,致使元军地阵势变成了三角椎,而宋军变成了深v字型。 此时正是中间突破,一举击穿宋军的最佳时机,阔出在一刀把一名宋军砍成两半后,举刀高呼道:“勇士们。冲过去!冲过去砍掉南蛮子们的头颅,喝干他们的血,让大地和蓝天都变成血红色!” 元军士卒门哄然应诺,一时间士气达到了巅峰,而宋军士卒门脸上则有慌乱之色,阵脚已松,步伐已乱,看起来。转折的时刻到了! 可是,阔出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一阵苍凉而忧郁的号角声响起,而声源,竟然是自己的背后! 号角声足够响亮。让战场上每一个士卒都能听清,毫无疑问,这是宋军的号角声! 宋军已经迂回到了敌后,阔出地退路已经断了!当此时刻,阔出马上高呼道:“勇士们。如今已至生死之刻。诸位随我冲出去!” 说罢,阔出狠狠一夹马腹,朝着宋军的长枪阵冲过去,原来,在元军气势最盛之时,张世杰令旗一挥,八百一直休息的宋军长枪兵迅速布阵。训练有素的他们很快形成了三层楔形行列阵。当然,枪尖并不是向前。而是微微右倾,由于长枪的特点,为了让枪头在前面形成一个聚集的攻击阵势,第三排采用前刺,第一第二排采用右斜刺。这样,每个*近的鞑子都会面临两个方向的枪刺。 那为什么向右刺呢?话说这还得归功于他们地皇帝萧统,事实上宋军虽然以前也用过长枪阵,却完全是最初级的长枪兵排布,而没有考虑到一般人们都会用左手执盾牌,右手执刀剑,其右侧是防御弱点。当萧统在台南的演武场上当众给众将说清楚这个道理时,一时间全军山呼万岁,自此,宋军阵图之学复兴。 话说这头,阔出刚想破釜沉舟的趁着那股劲头,从张世杰这里冲出去,就发现了林立的长枪,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毛,虽然没有正面和这类枪阵交锋过,可是凭直觉,阔出也晓得这东西不好对付,因此马儿也本能地慢了下来,继而带动全军都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堵河那边的宋军,已经进入到众人的视线里,出现在宋军最前方的,赫然一身青衫,手摇折扇,一副书生模样,那自然是邱寻! 见书生打扮的邱寻身先士卒,张世杰这边地军士们自然齐声欢呼,书生上战场,从来都是很让人敬佩地事情,尤其是他表现出血性和勇气的时候。不消说宋军自然是士气大振。 阔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心知那邱寻便是一时祸首,这番又让其断了归路,如今己方士气已经动摇,若不迅速想法扭转局面,恐有全局崩溃之虞。 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然后那邱寻去死!阔出自问也算是得了昔日神箭手,想必百丈的距离,还是难不倒他。 时间紧迫,阔出很快搭弓引箭,凝目瞄准,将全身力气汇聚到右手,然后长啸一声,松手箭出。 长箭如流星般而出,直趋邱寻,箭矢如风,破空声响,箭头闪着寒光,直奔邱寻的咽喉! 但见邱寻稳坐马上,神色轻松,嘴角上弯,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而那箭镞,已经距离不到三丈! 难道大宋国士,就这样被取性命么?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方希望以邱寻地生命来振奋士气,另一方自然希望邱寻千万不要出问题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邱寻身手矫捷,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地,一声铿鸣,接着再是一声闷响,众人已经看见,邱寻手上,握着一把强弓!而地上,阔出射出的雕翎箭被当中分开,落在地上,而邱寻自然是毫发无伤。 额,昨天乌鸦嘴,就是那么一说,夸雷斯马就真走了,额,有些舍不得。 第八十七章血战到底(1) 很明显,邱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弓引箭,居然直接把阔出射出的雕翎箭从中射开,而比起阔出,邱寻射出的箭簇势若奔马,一往无前,在穿透箭杆之后,依然不减其劲,居然沿着原来路径一路返回,目标直指阔出!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阔出大吼一声,接着是那战马一声嘶鸣,但见阔出已经一头栽在了地上,而那战马先是前蹄扬起,接着歪倒一旁,倒地毙命。 战场上的宋军足足愣了许久,旋即迸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而在场的元军,在这一刻,几乎全部面如死灰。 这一刻,邱寻虽然还是一身青衫,儒生打扮,可是谁能想见,书生射出的一箭,不单用他神乎其神的箭术挡下了元军悍将的夺命箭,还差点将放箭之人射于马下! 倘文人皆能上马,武将均可读书,大宋何愁不能中兴?中华何愁不能光复? 邱寻微微举起右臂,神色矜持,远处的张世杰见了,会心一笑,果断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号角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宋军的号角振奋而壮烈,宋军将士们的士气已经到达顶峰,在主帅张世杰和谋主邱寻的带领下,宋军东西对进,誓要把阔出部挤压在河畔,聚而歼之。 虽然阔出并没有中箭,只是摔得厉害,而且他也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可是,一切已经有些晚了,元军已经是兵败如山倒。 宋元之战五十年来。从来没有哪一仗,打得是这么爽快,虽然昔日,孟珙,江海,余阶,张珏等名将也数败元军,可是那要么是布局精巧谋划周密。要么是有细作里应外合,要么是凭坚城火器,元军纵然是败,士气也从来没有垮过。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阵地战,是宋元精锐之间的正面对决和搏杀,赢得全凭实力。没有半分地侥幸之处。 正是因为如此,元军虽然一直不屈的再进行抵抗,可是虽有抵抗到底之决心,却已无必胜之信念,士气一垮主将一倒。一切皆是徒劳。 战场已无悬念,宋军完全是在收割生命,一刀刀砍下,一枪枪射出,元军士卒们就像成熟的麦子一样。纷纷倒地。终于,在持续不断的高压下,有元军士卒“哐啷”一声扔下刀,竟然抱头投降!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其他,很快,哐啷声响成一片。大批元军自觉的放下了武器。元军将佐阻之不及,坚持的元军只好迅速聚集到阔出身边。 只是。此时面对放下武器的元军,邱寻居然大声喝道:“对于鞑子,杀无赦,不留俘虏!” 心领神会的宋军号手马上吹起号角,张世杰也及时地举起了令旗,趁着许多投降的元军放下武器,元军阵型散乱的当儿,宋军一拥而上,几乎砍瓜切菜一般,将放下武器的元军斩杀殆尽。 自从赵匡胤陈桥兵变以来,宋军虽然一度无敌天下,也曾经任人宰割,可是总体来说,也一直是仁义之师,至少,对于放下武器放弃抵抗的敌人,从来都是优待的,也因为如此,在和契丹人和党项人的战斗中,宋军多次因为所谓的仁义,被这些胡人算计。可是就是这样,皇帝和枢密院,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思路。 可是,面对豺狼,你能去讲仁慈么?面对着这些沾满了汉家儿女鲜血地贼人,对他们讲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和对历史的背叛,尤其是邱寻,一直对于宋军历来的软弱早就大有微词,他虽然也是读书人,可是深笃皇帝那套,为了达到歼灭敌人的目地,就算用尽一切手段,也在所不惜。 死亡的威胁和宋军的“背信弃义”,一度让不少元军颇为后悔的想捡起武器试图抵抗,可是,宋军强大的火力和精密地配合,很快就把这股子气给压制住,元军欲振乏力之后,宋军趁机奋起全部勇力,朝已经失去了勇气和斗志地元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残阳如血,大地颤栗,这一场战斗虽然规模不大,然惨烈程度可谓无以复加,求生的本能,终究还是让部分元军开始反抗,可是他们在宋军优势武器下,显得是那么弱小,那么无助,他们的牙齿和拳头,就算好容易钳住了不小心的宋军士卒,也抵不住突然起来的冷枪。 第174章 这支宋军,全部是经过生死训练的,他们不单战斗技术高,心智更是坚韧,此时一般人地性情早已不见,对于他们来说,一切只有两个字,杀敌!他们除了对皇帝地忠贞,对长官的服从和对袍泽地照拂外,他们没有其他感情。他们绝不会为了这群猪狗不如的士卒而动任何恻隐之 轻描淡写般的杀开挡路的士卒,邱寻很快和张世杰会师,二人见面,不须多说,一个眼神,二人大手紧紧握在一起!这些,便已足够。 这一仗,谋划的幸苦,打得也不轻松,如今终于胜利在望!阔出部已经被挤压成很小的一块,旁侧的元军已经基本被肃清,阔出周围只剩下不到五百人,大势已定! 只是,邱寻的脸上,依然看不出胜利在望的喜悦,反而眉头蹙禁,这,不由让张世杰心生疑窦。 捏,听说老柳的书都被和谐了?看起来来势汹汹啊,啧啧,不能立德立言,能留个名也是不错嘛,昔日杨左光斗傲然不屈,气冲寰宇,饶是阉党魏忠贤之辈,也犹俱之。周厉王有雄兵十万,国人一起,照样身死异乡,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今日是也! 第八十八章血战到底(2) 战场上的拼杀已经渐渐陷入尾声,由于宋军两路对进,成楔形压迫,元军被迫朝主将阔出处汇聚,而恰好原本近似于南北流向的堵河,在阔出所在处形成了一个东西向的河湾,也就是说宋军两路已然会师,将元军余部挤压在了一个河湾之中。 这一次,是真正的背水之战了,阔出不由心中哀叹,而外围的元军虽然也是奋力抵抗,可是大势已定之下,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徒劳。 宋军丝毫不感到疲惫一般,手起,刀落,头断,没断,补刀,一切仿佛已经流程化操作,在这里,杀人,就像一项普通的工作一样,进行的很是顺利。 更为重要的是,这支军队里,一部分人是军龄在十年左右的老兵,经验丰富,本来就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如今经过多年苦练重返战场,战斗力自然不可小觑,而更多人,则是台湾本地招募的新兵和大陆新移民,这些人虽然受到了严酷的不能再严酷的训练,可以说杀人技能上已经不可挑剔,然则只在训练场上逞英雄的,根本不算军人,只有真正在刀刀见血分分死人的地方爬出来,这才算军人。 令张世杰感到欣慰的是,几乎是他一手训练出的新军,只是怯场了那么一小瞬间,便表现的无可挑剔,丝毫不逊色于老兵。而令邱寻欣慰的是,他果然没有投错明主,虽然当初他已经沦为阶下囚,可是之所以归顺大宋,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皇帝神武,皇帝的大格局大胸襟,是他在所有圣贤书阴阳术上,都没有发现过也压根不敢想过得,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邱寻虽然出于皇帝人格力量的感召,因而一肩挑起此任,至于宋军真正地战斗力。虽然邱寻多次下军营和士卒门交心,也细心向张世杰等人请教,可是归根到底,这些都是推测揣度,不能当真,可是今日黄滩一战,一切,都已经明了。 邱寻此生。誓为明主效死力也。 二人的军队,终于将最后数十顽抗元军全部斩杀,自此,外围鞑子已经全部阵亡,没有留下活口。而趁机又有不少元军士卒,尤其是带伤者,又摸到了阔出那里,看起来他们倒还是有些个忠贞可言的,虽然说阔出败亡之势已定。 张世杰淡然的看着剩余的元军那副惊恐而犹豫。还带着一点不屈的神色。不由说道:“伯玉,昔日某提兵南下勤王之时,殊不知我大宋还能有今日之局哇。” 张世杰说的很委婉,其实也就是当年他连战连败,宋廷一路逃跑的过程,不过邱寻自然不会去不识趣地揭人疮疤,而事实上。对于已经走入绝境的宋军。能够以小岛为根据地,数年之间就能积蓄如此巨大的能量。还能挑动大陆民变,然后趁机反攻大陆,夺回半个江南,此等伟业,确实旷古烁今。 张世杰却似自语一般,接着说道:“那时陛下,却只有八岁,在山船上,风急浪高啊,那时候张弘范可以说是来势汹汹,我军则是士气低迷,粮饷匮乏,如今本帅也不怕告诉你,伯玉,那时候,本帅想的,也无非是为大宋尽忠罢了。可是陛下,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陛下站了出来,他只有八岁啊!是他振奋了大军的士气,是他亲自上阵击鼓,是他挽救了大宋的国祚,真龙天子,果然名不虚传那。” 可以说,这是张世杰第一次对没有参与山之战的人,透露具体细节,以往提起此事,无非也都是泛泛而谈说皇帝如何罢了,今日张世杰可以说透露了天大地机密,而这,也在一方面向邱寻示诚。毕竟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听到的。 邱寻听完此等关节,自然很知趣说道:“今日寻听大帅一言,果然胜读十年之书,陛下英明神武,自然非我辈可能及也。” 这话有套话敷衍之嫌,张世杰微微斜睨了一下,轻轻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再提那一茬,而是说道:“伯玉,如今那阔出部已然陷入垓心,伯玉以为,可招降否?” 邱寻听了,微微一叹,声音很是低沉的说道:“阔出此人桀骜粗鄙,断无投降之理。大帅不必多费唇舌,徒增其笑尔,然寻以为,生擒此人,则大有裨益,可壮军威,可寒敌胆,愿大帅察之。” 张世杰淡然一笑,道:“正和我意!” 决战的日子终于到了! 双方约定在城北三十里地,于午时三刻交手,当然为了防止意外,双方自然很早就都到达了战场,免得对方耍诈,至于斥候,更是早就遍布战场,可是出乎意料地是,双方居然都没有逾矩。这次根据宋军的建议,还专门在双方划定的战场中间定了个非战区。也就是说这几里地,双方谁都不能踏足! 不消说宋军这边,也有人主张不必拘泥,抢先占领,不过这种意见几乎一开始就被否决,无他,司马玄只是淡淡说句“一诺千金”,众人便自哑然。 而比较意外的是,元军这一次也遵守了战书的承诺,并没有踏足非战区,倒让宋军也很是意外,这下子,又有人抱怨说没有先下手为强,司马玄对于这样地言论,自然是嗤之以鼻。 既然是祷告过天地上过三牲地所谓“义战”,自然该有的程序都不能少,司马玄一身金甲,被打红披风,骑卷白马,率领司马德宗一干人等,徐徐走到事先划定的碳线前,而宋军也列好阵势,刀出鞘箭上弦,击鼓的,鸣金的都已经各自就位,准备迎来一场千年来没有出现过的所谓“堂堂正正之战”。 第八十九章血战到底(3) 司马玄当先叫阵,朗声道:“蒙古军主将玉昔帖木儿安在?我大宋天子仁德,尔等若放下刀兵,束手就缚,则吾皇必将饶恕尔等擅杀为祸之罪!” 这一番话说的中气十足,义正词严,宋军这边,自然也是一阵欢呼,士气陡增。 接着,一身皮甲,蒙古传统装束的玉昔徐徐出列,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以往玉昔帖木儿多是汉将打扮,风度翩翩,只是今日换上蒙古武士的装束,却是格外剽悍。 “长生天庇佑着草原的勇士,斡那河滋润着我们的身体,我们的马刀已经锋利,我们的战马已经吃饱,勇士们,为了铁木真,去作战吧!” 不消说,玉昔自然是用蒙古语说的,而这一番演说在气势上也不逊于司马玄,蒙古士卒“呼喝”声也是不绝于耳。 心知这些都是必须的套路,司马玄只是微微一笑,道:“来者可是蒙古勇士玉昔帖木儿呼?” 玉昔徐徐打马而出,遥将拱手,微笑道:“不才正是玉昔,奉中国之主。大元皇帝之命南狩,今日在此见诸位,心知诸位为弹压地方,建功不小,诸位且从玉昔返回大都,玉昔必然在陛下面前,为诸位请功!” 这一次,不必说玉昔用的是汉语,而且以中华正朔自居,声称自己代天巡守,而把司马玄等人说成是“弹压地方”,意思就是说他们是匪类当剿了,然后摆出架子做招抚状。 以玉昔之精,当然晓得这纯属心理战而已。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本事。可是这番话一说完,元军士卒依然高声欢呼,虽然,他们有很多是正牌蒙古人,根本听不懂汉语。 司马玄听了,却突然大摇起头,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而很多宋军士卒虽然不明就里,可是主帅既然笑了,他们自然也跟着笑,虽然没啥可笑的,可是笑得人多了,大家也就都开始笑了。 这一下子,方才玉昔那点伎俩,就完全破功了。笑都笑出来了,谁还在乎那点子狂妄之言? 好容易,司马玄终于笑罢,然后换上一副严肃神态,重重咳了咳。下面的士卒门就都听话地自动闭嘴。 接着,在元军的瞠目结舌中,宋军士卒推着一个喇叭状的铜筒过来,不消说这就是已经在宋军行列屡建奇功的扩音器了。 而元军士卒,尤其是从大都附近南下的宿卫军部。当然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个怪模怪样的玩意。见对方主帅司马玄居然郑重其事的挪到那个小铜嘴边上,一时间俱都摸不着头脑。 “弟兄们!” 司马玄的一声呼喝,居然声如雷崩,气势逼人,很多元军士卒陡然一听,就像被惊雷一炸,霎时捂住了耳朵。 司马玄得意地笑笑。然后不等对方做出反应。马上全力说道:“华夏自上古以来,便是汉家之地。汉家之地只奉汉家之主,尔等夷狄丑类,不事稼穑,不读诗书,不知伦理,不晓廉耻,我大宋天子仁德,给尔等衣食,通尔等榷场,尔等不单不晓天恩厚重,不知珍惜福源,反而悍然南侵,妄图偷天换日,又何其愚哉? 第175章 今日本将奉皇命,顺民心,前来诛杀尔等獠类,尔等若是幡然变计,尚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便遭横尸之命!” 这番话,司马玄说的是杀气腾腾,加上由于扩音器的缘故,可以说是声震寰宇,而元军虽然数次试图打断,无奈司马玄本身中气就足,加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扩音器这等东西,遽然出现,可以说人人都傻站在那里,试图插嘴的人刚一开口,就被生生截断。 只是玉昔,却一直抚刀含笑,就像没事一般,浑然不顾自己士卒门的士气,已经很是低落了。 然则所谓“义战”就是这点麻烦,要是放过去,大家直接拿着刀一阵砍杀过去,也就完了,不像现在一样,还得走这么多过场。 不过换句话说,先秦,尤其是上古时候的战争,之所以成为义战,主要原因是那时候的战争规模小,杀戮低,那时候的作战很大程度就和竞技游戏一般,加之祭祀地巨大影响和礼仪的种种限制,致使义战过程繁琐,靡费巨大。 然而,战争终归是为了获取政治利益而进行的激烈武装行为,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人类的贪欲是不可遏制地,为了争夺土地和女人,战争这种最有效的手段被不断运用,而毫无疑问,“义战”这种模式并不适合于大规模的争斗,人们需要尽快的杀死对方,夺取自己想要的,那些过于繁琐地仪式无疑是阻碍他们快速攫取资源地阻碍。 于是,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吃了螃蟹,在仪式举行的时候突然杀将过去,趁对方猝不及防而大杀四方,从而大获全胜。而始作俑者,其无后呼?有了这么一个开头,秩序一被打破,就没有人再执行了。从此,在战争中,什么祭祀,什么唱诺,什么呼名,什么宣罪,什么吊民,一律没有人理会,大家都是遇见就打,没遇见就去找,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义战的影子?虽然周朝曾经试图重建礼仪体系,然而收效甚微,毕竟,秩序是需要实力保障的,因此,周平王东迁后,天子无兵无人,说话没人听,而瓜分土地人口,成了诸侯们的唯一目的,周礼彻底废弛,春秋之后无义战地说法,也就从此而来。 当然,司马玄这一次选择和元军打一场“义战”,目地当然只有一个,就是创造取胜的条件,而且是充要条件! 第九十章血战到底(4) 后面的程序很繁琐,很费事,然则难得宋元双方居然都忍住不耐,还是把这出戏给演完,毕竟,打仗还搞那么多仪式,求的,无非是名正言顺四个字罢了。 好容易,所有的仪式举行完毕,双方都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时候,战鼓声起,元军士卒率先开始冲锋,战斗打响了! 这一次,元军出动的,不再是同样很强悍的步兵,而是名震天下的宿卫军骑兵! 战马个头不大,可是蹄子很健,士卒看起来不壮,可是精瘦精瘦的却更显威力,当战鼓声响彻云霄时,宿卫军已经呈一往无前之势! 宋军方面自然是弓弩手一阵齐射,火枪手同时发射,很快箭雨和弹雨就已经成了一道幕,收割生命的幕。 元军骑兵虽然奋起全力,然而宋军凶猛,火器威力无匹,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原本厚实的元军阵势,立马就单薄了许多。 然而,骑兵的威力,本来就在于其势不可挡的冲击力,火器和弓弩虽然能杀人,却不能破阵,元军士卒乃是最最精锐的宿卫军,血统高贵,久经沙场,虽然宋军顽强反抗,可是他们依然悍不畏死的继续前冲。加上此地地势开阔,一马平川,很利于骑兵大军团作战,而且究竟宿卫军的单兵作战素质也比新附军和地方部队要高很多,装备自然更不用多提,单是他们身上的轻甲,就够元军其他兵种羡慕的了。 第一波阻击的效果显然只是一般,司马玄令旗一挥。千余宋军大喝一声,拔掉引信,同时朝敌人方向掷出大量地玄色球状物。 看着如同雨落一般的球状铁疙瘩,不少元军骑兵心里不由起了嘀咕,然则看那铁疙瘩并无钩刺,也不甚大,估计还不到十斤,这样的东西。就算砸到脑壳子上,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吧。 不对,有眼尖的士卒很快就发现,那铁疙瘩居然屁股后面冒烟!当即很多人心里马上开始忐忑起来,这玩意该不会是啥秘密武器吧。 很遗憾的是,脑子一向不好使的他们,这一次还真猜对了,这玩意。就是已经在襄阳战线上初露锋芒的手雷!而且,送到浦口来的还是刚刚运到地加强版,里面,装的可是钢针! “轰!”,先是一声巨响。只见一匹战马还在奔驰,而坐在马上的只有半截人,从肩膀往上居然开始飙血! 接着,“轰隆声”此起彼伏,元军士卒哭爹喊娘。战马纷纷扑地。侥幸躲过爆炸的士卒,却马上被四处飞射的钢针命中,不少人当即就瞎了眼! 这一次,如果说爆炸声造成了三成伤亡的话,那么钢针乱飞恐怕得造成五成,剩下的多是被甩下战马,践踏而死的。 堂堂怯薛精锐。纵横天下近百年。杀敌过百万,攻城数百座。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又何时有过如此窝囊地经历?这只军队的所有人,眼睛从来都长在额头上,打仗的时候只要开始冲锋,那就意味着可以开始分战利品,就意味着可以手起刀落收人头,又何曾出现过还没有看清敌人的脸,就遭遇如此重创? 不,不行,草原勇士的尊严不容亵渎,草原勇士必胜地记录不容打破,卑贱的南蛮子们只能被屠杀,他们让我们流了一滴血,我们要让他们百倍来偿还!这是幸存的每一个元军士卒共同的心声,虽然,他们很多带伤,有的甚至一边眼睛里还插着一根针! 就在这个当口,司马玄果断下令,数千宋军高举长枪,迈着整齐地步伐,迅速在阵前摆出了长枪阵,等待依然死不后退,却已实力大减地骑兵! 一方就像受伤的野兽,嗜血而疯狂,一边就像临渊的高手,以逸待劳,先前的非接触作战,只是饭前的开胃,正餐,这才刚刚开始。看着对面眼中泛红的鞑子士卒,司马玄先是微微有些担心,可是看着自己身边人,俱都士气高涨,再摸摸怀间的锦囊,心中不由大定,嘴角也微微挂上一丝矜持地微笑,战区南方三十里处,几个人正趴在地上,用耳朵倾听着。 “有结果了么?”说话人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久居上位者地气魄,说话人,正是大宋祥兴天子,而那几个人自然正在判断战场形势。 原来,这一次萧统居然亲自来到了浦口外延,他的背后,此时正是滚滚长江水。 地上地汉子爬了起来,给萧统行了个礼,然后沉声道:“陛下,听声音,该是司马将军动用了前些日子专程运来的手雷,目前战场上爆炸声四起,看起来双方已经陷入激战。” 坐在马上,一身金甲,头戴金盔,被大红披风的萧统微微点头,又侧身问身边的高升道:“仲谋,你看那司马玄,真能挡住鞑子超过一天么?” 高升沉吟片刻,道:“玉昔的后手,陛下既然已经知晓,还做出了部署,那么奇谋也就算不得什么,微臣以为,司马将军稳重有余,又有陛下锦囊妙计,当不成问题。” “唔,你说的有理。”萧统深吸口气,道:“朕也知道,只是心中总归是放心不下,不过司马玄那里还好点,朕就怕北线万一不能及时赶到,岂不是白白费了朕的这番苦心?做了这么大桌子菜,客人要是不把礼物留下,那咱不是把酒水全赔了嘛,哈哈哈” 见皇帝说的幽默,还率先大笑起来,群臣自然也只能跟着大笑起来,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松。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斥候,突然拖着长长的“报”声,策马驰来,速度如流星闪电,很快便冲到了萧统面前。 第九十一章血战到底(5) “陛下!安庆急报!”来人“扑通”一声从马上扑下来,当即跪下,高举手中竹管。很明显,这是信鸽送来的情报,不过由于信鸽毕竟是禽类,不可能每个城镇之间都开管道,毕竟训练信鸽着实费力,而且指望信鸽来联系各个战区,也是不现实的。因此,萧统只在金陵,杭州,安庆,襄阳等几个重镇设了信鸽站,而且明诏规定,只能根据地域顺序,一个个城市的传递,譬如襄阳的只能给江夏,江夏只能给安庆,而不能让襄阳的鸽子越过江夏直接飞到安庆。原因很简单,距离一大的话鸽子的可*性就可能出问题,一旦半路上被截获,那这个损失可就大了。在古代信息高度不对称的情况下,萧统宁可牺牲一下信息传递的效率,也要确保可*性,战时的一个情报,那对于战争的胜负,乃至全局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见来人气喘吁吁,疲惫已极,萧统微微点头,身旁一个虬须壮汉前去接过了竹筒,仔细勘验后,递给了萧统。 接过竹筒,看了看上面的火漆,萧统心知无误,便微笑道:“尚万,送他去休息吧。” 一名朱面大汉应诺而去,架起已经几乎虚脱的斥候下去了。原来,萧统从清远军里筛选出两名武功高强,绝对忠诚的人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当然恰巧的是,二人一曰成千,一曰尚万,萧统一听这名字,当即就龙颜大悦,而二人在天机阁近乎变态的考核下依然能脱颖而出。自然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巧的是,二人中,成千修炼地乃是金钟罩铁布衫,需要终身保持童子之身,否则便会爆体而死,而尚万则是天阉,消息呈报上来后,还让萧统一度非常犹豫。 第176章 毕竟自己身边女人不会少,可不能让这些护卫给钻了空子,可是如果要阉割他们,恐怕会寒了他们的心。 如今他们自身有问题,不能近女色,自然一切都好说,然而犹豫再三,萧统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思来想去,还是找了了张贵,对他耳语一番,并且交给他一个纸包…… 反正自此以后,成千尚万。就变得在萧统面前很温顺,在旁人面前很暴躁了,就是内廷的马凌等人,也不敢轻其锋,而朝臣比如马南宝这类。就更别说了。一直都有朝臣经常和此二人套近乎,还好此二人虽然暴躁,却不骄狂,让萧统很是满意,否则二人估计早就被从台东扔下海喂鲨鱼了。 对于身边人的控制,萧统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放松的。 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皮纸卷。小心的用刀划开。然后众人自动后退,让萧统独自看。 上面的蝇头小楷很清楚。字数不多,信息量却很大。 “臣兵部侍郎宋朝阳冒死陈闻,本月初八,阿术率鞑子约六万自庐州寿州一代南下,臣部将王甘率军于淮河阻击,苦战三昼夜后败亡,折军约四千余人,鞑子陈尸数十里,阿术不为己甚,强渡淮河,其中多有骑兵,臣以为,与其野战争锋,不若使敌顿兵与坚城之下,因尽撤周边诸城守卫,聚其兵于安庆并奉天,承天三城,以为犄角之势,然臣有兵四万余,粮草可支半年,料可当阿术于安庆城下,必可保安庆无虞,然臣以为,若阿术绕过安庆继续窥江,则势必有变,陛下不可不察之。” 萧统看完,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自然早就知道,元军这一次可以说是全面南下,意在平定江南,西线地张世杰部自然不用担心,反正邱寻也有独当一面之才,而单是襄阳,昔日白莲教就经营甚久,江汉一代又是名城大邑迭出,实在不须多虑。 这一次自己亲自秘密北上,意思自然就在一鼓作气打垮玉昔,为此甚至不惜空巢而出!谁想阿术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就过了淮河,而且还兵临安庆城下,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安庆的作用之大,关乎全局之重,自然萧统是一清二楚,昔日那长毛不就是因为丢了安庆才完蛋的么,这时由于兵力不足,本来制定取山阳和盱眙以为前进踏板,控制泗水来路,经营彭城以图北方的举措根本没有实现,可以说淮泗方向本来就取了守势,如今阿术大军进一步南下,,淮泗一代已经尽皆弃守,若是攻下安庆,则长江一线有被直接斩断的危险,那么江汉方向和苏杭一代,就将失去联系!可以说形式是很严峻的! 仔细考虑了几个来回,见旁边众人神色已经有些变化,萧统心知他们生疑,便哈哈一笑,道:“无妨,诸位,安庆方面有鞑子大军进犯,目前宋侍郎已经战而胜之,特此向朕告捷,哈哈哈。” 皇帝都说了是大捷,那么随行众人自然也纷纷祝贺,有的很趁机要给宋朝阳请功,而萧统自然也连连表态,要给宋朝阳以封赏。 接下来地事情,自然就是安营扎寨了,北面的军情既然已经明了,时机还没有到萧统先前评估的状态,自己带的这支军队也就没有投入的必要,加上萧统毕竟是皇帝,还是秘密亲征,不便昼夜兼程,因此也就安下了营寨。 刚一进帐,萧统马上把高升给招了进来。 “仲谋,你看看吧,看完了马上归档。”萧统轻轻把竹管递给了高升,自己则找来了地图,平铺在御几上。 “陛下……这,这怎么……”高升一时有些错愕,萧统马上喝道:“轻声!” 见高升点头,萧统才轻轻说道:“仲谋,你心知即可,知道朕招你来做甚么?” “愿陛下明示。” “你看,这里,是安庆。”萧统指了指地图,“如今阿术大军南下,但是朕料定不单单是阿术,阿里海牙也不会闲着,安庆有了宋朝阳,朕还需要你,也到那里去!” 第九十二章血战到底(6) “愿为陛下效死命!”高升慨然说道,说起来,这也是銮驾回陆以来,自己头一次有机会独当一面,自然高升心里很是兴奋。 萧统却没有顾的那些虚的,直接指着地图说,“安庆城高池深,遽不当虑,朕所虑者,其一,京口,其二,采石也!”说罢单拳用力一砸,神色凝重。 京口曾为东吴都城,孙权曾肇基于此,号为京城,迁都建邺后,立为京口镇。自此以后,立国于东南者,均以京口为重镇。东晋时,郗鉴经营京口以挫苏峻之乱,遂建为雄镇,号称北府,与西府历阳、南州姑孰一起拱卫京师建康。桓温专擅朝政,视京口为眼中钉,曾谓“京口酒可饮,兵可用。”其帐下谋士郗超会其意,暗示其父郗将京口让给了桓温。谢玄在淝水挫败前秦苻坚大军,依*的主要是京口的北府兵。桓玄自荆州东下,朝廷本欲倚北府兵以拒桓全,但北府将刘牢之举兵降附桓玄,桓玄遂入建康。桓玄代晋,刘裕、刘毅等据京口起兵反玄,因以灭玄。刘裕代晋后,有鉴于京口的战略地位,曾遗诏“京口要地,去都邑密迩,自非宗室近戚,不得居之”终刘宋一朝,无论是在对北敌的战争中,还是在内部政治斗争中,京口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 梁末,陈霸先镇京口,王僧辨守建康,陈霸先袭杀王僧辨,亦据京口而发,并最终建陈代梁。隋灭陈之战中,贺若弼自瓜洲率先渡过长江。攻占京口,与自采石渡江的韩擒虎合围建康。唐初李子通攻沈法兴,亦自广陵渡江取京口。南宋偏安东南,主战派大臣力主经营建康、京口以图中原,如陈亮曾上书孝宗皇帝说:“京口,连冈三面,而大江横陈,江旁极目千里。其势力大略如虎之出穴。” 至于采石,隔江与横江渡相对,其地突向江心,有比较好的渡江码头,是长江易渡之处。昔日秦始皇巡视东南,即由此处渡江。孙策略取江东,也由此处渡江;后遂建为重镇。西晋灭吴之战中,吴丞相张悌率军至采石。渡江迎战晋军,兵败,晋上游诸军遂长驱直入,直抵建业。晋永嘉元年,陈敏据建业起兵。晋扬州刺史刘机由历阳渡江讨之。东晋咸和三午,苏峻据历阳起兵,率军自横江渡江取采石,东逼建康。咸康元年,后赵石虎率军南下。游骑至历阳。东晋急增戍采石、芜湖、慈湖以备之。梁太清二年,侯景起兵叛梁,自寿阳趋历阳,历阳太守庄铁以城降,并建议侯景说:“宜乘此际速趣建康,可兵不血刃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为备,内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据采石,大王虽有精甲百万。不能济矣。”侯景遂自横江渡采石,袭据姑孰,东下建康;先是,临川太守陈昕启凑梁主:“采石急须重镇,王质水军轻弱,恐不能济。”隋灭陈,韩擒虎兵出庐州,由横江济采石,陷姑孰,从右翼包围建康;此前,陈将樊毅提醒陈主说:“水口、采石,俱是要地,各须锐兵五千、金翅二百,缘江上下,以为防备。”北宋开宝八年,曹彬率军伐南唐,在采石大败南唐守军,占领采石,然后在采石架设浮桥,接应江北的宋军,宋军遂长驱直入,如履平地。南宋绍兴三十一年,金主完颜亮南侵,也试图从采石渡江,被虞允文击败。 京口与采石虽同扼长江渡口,但在唐以前,采石地重要性有过于京口。采石附近,江面较窄,京口一带,江面较宽,且京口以北,河湖密布,北骑驱驰不易;采石以北,隔淮西而直面中原,敌骑驱驰,容易抵达。北骑南来,趋采石较趋京口为易。故前人有言:“古来江南有事,从采石渡者十之九,从京口渡者十之一。” 另外,采石除去扼长江渡口外,还与姑孰、东梁山一道起着阻遏上游来敌。屏护建康的作用。唐以后,形势稍有变化,一方面由于泥沙冲积,瓜洲一带江面稍稍变窄,另一方面,随着大运河的开凿和政治重心的东移,这里是运河与长江、北方政治重心与南方经济重心联系的衔接地带,因而地位有所上升。 看着萧统凝重的眼神,高升也心中有些忐忑起来,昔日在白莲教的时候,高升也亲自去采石和京口实地考察过,自然知道其战略意义的重要,无奈宋廷登陆时日毕竟不够,虽然已经开始大规模募兵,可是从募兵到形成战斗力,还是需要不短地时间,因此宋军兵力也一直不足,加上皇帝一直主张,要以消灭元军实力为主,守城为辅,因此除了襄樊,江夏,安庆,九江和金陵,杭州这些必须固守的根基性要点外,其实宋军的全面布局远远没有完成,换句话说,其实宋军在大陆,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自保都还有问题,更遑论立即北伐了。 高升当然也知道,目前采石和京口,各自只有一万军队,而且并不是精锐,很多都是白莲新附军和台湾精兵的混合,虽然说不是没人向萧统提出过,可是萧统的“集中精锐打几场大仗”的意思,也确实站得住,毕竟一场大战的胜利,对于士气的鼓舞是不可用城池固守这样来考量地。 只想了一会,高升就觉得额头上冷汗涔涔,阿术铁军如果南下,再有阿里海牙从侧翼卷积,那么可以说京口和采石几乎注定沦陷,这样足以使江南震动,动摇金陵! 而这样一来,大批元军就可渡江,金陵,杭州等光复之地恐怕难保,而襄阳江夏又非根本之地,如果说一旦让元军得逞,刚刚亮起的星星之火,还没燎原就会被扑灭,从这个角度,采石和京口之战,甚至已经是决定全局的决战! 第九十三章血战到底(7) 深吸口气,萧统沉声说道:“仲谋,此战之机要,毋庸朕多言,你告诉朕,你需要多少人马,有多大把握? 第177章 照实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高升盯着地图看了良久,再仔细揣度了南方留守力量,才徐徐说道:“陛下,微臣有兵三万即可,料定守城有余,退敌有六成把握。” 显然,高升也知道,这位少年天子并不喜欢虚的,因此也就据实以报,如果在那里大说空话,说不定还会让天子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萧统点点头,道:“既如此,你便领朕之后军并火器左营前往,计三万有余,全权负责京口一线,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皇上!”高升惊呼一声,倒不是说他没有把握,而是萧统这一次可以说是尽起金陵之兵,也就带了四万五千人北上,如今一下子给了他三万,那岂不是说銮驾处只有万余人?而三万人中,尤其还有精锐中的精锐,火左营,那可是清远军的直属啊,是作为皇帝亲军使用的,昔日在玉山中是练了一年半,才出山的,作战能力自然不容置疑,紫金山上制服白莲教众人的,除了天机阁外,就是这支精锐了。可以说,为了阻击阿术和可能到的阿里海牙,萧统是下了血本了。 “陛下万乘之尊,国之重魁,万万不可以身涉险,臣奏请陛下收回成命!”这一次,高升是毫不含糊,而且并不全是拍马屁,事实上如果把皇帝身边的兵全部带走。一旦出了问题,那高升自己可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的!而且,更为严重的,是皇帝如今并无子嗣!一旦有了什么意外,也就标志着大宋国祚地断绝,显然这个后果实在太过严重。 萧统却是微微一笑,道:“兵贵神速,事不宜迟。仲谋,你带上朕的兵符,马上就走。” “陛下!” “朕意已决,一切后果朕皆以考量,你不必多虑,这是金口玉言!” “臣,明白了!” 等到萧统写完调兵手令,盖上了玉玺。把它交给了高升后,思虑片刻,突然又说道:“万不得已时,可弃瓜州,确保京口。如京口有恙,可拆此锦囊观之,朕自有计较。” 说罢,从怀中又拿出一个玄色锦囊来,高升看得眼都直了。这皇帝也当真神奇。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所谓锦囊妙计,而且至今以来算无遗策,每料必中,作为他的臣子们,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去吧,一切小心!”趁着夜色。萧统还是把已经换上轻甲的高升送到了帐篷门口。”陛下。微臣就是豁出这五尺之躯,也一定给陛下守住咽喉之地!”高升拱手。慷慨陈道萧统听罢,只是默然点头,示意他快些赶路,高升也不多话,再次行了一礼后,跳上战马,拨转马头,狠狠一拉马缰,坐下战马嘶鸣一声,载着高升,向夜幕里去了。 “仲谋,如果不顺利,朕,要你活着回来!” 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萧统突然说道,可是,声音并不大,也不知道高升能不能听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原本就神色有些激动的高升,此时却突然泪流满面,他强自屏住了抽泣的冲动,狠狠一抹眼睛,大吼道:“弟兄们,我们昼夜兼程!” “诺!”显然高升地军队士气高涨,他们,将风雨兼程! 默默站在夜幕中,良久,萧统突然感到身上一暖,低头一看,一件貂皮披风已经上身,而此时,不单单是身暖,更重要的,是心暖! 自幼父母归天,妄自孤独多少年,如今,终于有了那种被关怀的感觉,萧统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流遍全身,而黑夜的寒冷和孤独,似乎根本算不了什么。 “英儿。”萧统轻轻转身,将那个站在夜色中有些娇小的身影搂入怀里,双臂紧紧圈住了她,唯恐她跑了。 “陛下”,声音里,有些紧张,有些羞赧,更有的,是幸福!是的,虽然夜深,萧统看不清美人脸上的表情,可是他知道,表情一定是羞涩中带着喜悦,虽然天黑,萧统愁不见美人眸子里地神采,可是他知道,神采一定是幸福中带着满足。对,就是幸福,多么卑微的两个字,却又多么伟大的两个字!在这一刻,在敌人大军压境生死存亡的时刻,在漫漫长夜孤独寒彻的时刻,萧统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自己地幸福! 美人温香软玉,气质如麝似兰,丝丝直入口鼻,萧统生理年龄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心理上更是已经年近三旬,久旷之体,自然腹下瞬间火起,那话直接抵在了美人妙处。 只是那陆英也是妙龄,正是少女怀春之时,又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刺激?只觉一阵火热自下而上,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子,顿时就酥了,“嘤咛”一声,便瘫在了萧统的怀里。 萧统只觉美人的身子,先是一硬,再变得无比柔软,同时那股芬芳馥郁地味道更是一股股直往脑子里钻,让萧统那怒蛙更是愤怒,气血上涌之下,大手本能地绕过美人的身子,直接覆上了那巍巍高峰之上。 “啊!”二人几乎同时呻吟出声,萧统只觉得触手处柔软无比,美人的夜行衣根本就无法掩盖那温润滑腻的肌肤,而掌心处一点更是迅速立起,变得坚硬火热。而陆英只觉得阵阵热气穿过那讨厌的衣衫,透过那肚兜,贯过身前那羞人之处,竟是让自己忍不住夹紧双腿…… “嗯!”一声细若萧管的呻吟,萧统顿觉眼前一黑,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第九十四章血战到底(8) “陛下……不行……”陆英费了很大力气,才将这么勉强成句的东西说了出来。 萧统也知这是军营,并不能真个销魂,否则恐怕不好收拾,再说,如今毕竟不是后世那个可以把性当饭吃的年代,怎么说还是得稍微讲究一下,而他自己,也不想给陆英留下遗憾,虽然说身为天子,完全有先上车后补票的权力。 深吸一口气,双臂狠狠夹了一下,然后松开已经有些瘫软的娇躯,而陆英小脸上早已酡红,娇喘息息吐气如兰,端得明艳不可方物。 “好了,天冷,我们进帐吧。”萧统轻轻一笑,也不等陆英回话,便直接把陆英拉进了帐篷。 陆英只是微微点头,便轻移莲步,随着萧统走向当中的大帐。 门口的成千和尚万见皇帝拉着一个身着玄衣的女子,有说有笑的进帐,俱是心中微震,不过,二人很清楚自己的角色,皇帝带女人这类事情,不是他们可以管的。因此对视一眼,便都知趣的低下头来。 谁想他二人本欲无视,可惜皇帝却不这么想,“成千尚万,你二人把守好了帐篷,朕不传召,任何人也不得*近,明白么?” “属下遵旨!”二人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低头应诺,只是二人嘴边却都咧出只要是男人就看得懂得淫笑,虽然,二人貌似已经不算男人了。 萧统这话一出,陆英的小脸当即如火烧一般,这岂不是暗示要在帐里……羞死人了,陆英顿时只觉双腿甚是沉重。几乎走不动路。 而萧统陡然觉得美人步履艰难,才突然觉得自己话里问题很大,一时间居然脸上也有些发烫,侧身悄悄看陆英情态,不虞美人也恰好轻抬臻首,含羞带怯的瞥了他一眼,二人瞬间对视,竟然痴了。 他。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羞涩,渴望,激动。 她,从他地眼神里读出了热情,**,欲望! 成千尚万二人早就做好了里面出现淅淅素素声,然后再是呻吟声,可是过了好久。却啥声音也没有,稍微急性子的成千忍不住悄悄伸过头去看,却发现皇帝和那女子却站在门口,俩人对眼呢。 “大哥,你看。” “看什么呢。那可是陛下的事情,小心你的脑袋!”稳重点的尚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也伸长脑袋朝那边看着。 “啧啧,看起来,陛下喜欢酝酿感情嘛。呵呵呵。” “哈哈哈。” 二人一阵淫笑。当然肯定是压低了声音,这要是让小皇帝听到了,那可就大条了。 然而,小皇帝和陆英确实都听到了,陆英本就赤红的俏脸简直如火烧一般,羞得直想钻到地底下去。 萧统也蛮尴尬的,趁着陆英看不见。挥起右手。冲着黑夜里做出一个下斩的手势,想必夜色虽然阑珊。然二人皆是视力听力理解力极佳之人,想必能够领会吧。 果然,二人见状,马上窃笑着缩了回去,而萧统也不好意思再站在帐外,况且,也真冷了。 进了帐篷,萧统大刺刺朝中间地虎皮椅子上一坐,却发现陆英站在那里,绞着衣角,满面通红。 “英儿,坐啊。”萧统习惯性的一挥手,却发现陆英还站在那里,这才想起来,皇帝的御帐,当然只有皇帝能坐下了,其他的地方自然没有椅子。 有些尴尬的笑笑,萧统也只好说道:“那……你……你不妨坐在朕腿上吧。” 此话一出,陆英的臻首几乎要低到地下去了,萧统也知这时候的女子骨子里还是很矜持的,如此调笑怕也受不了,忙自站起来,神色一凛,道:“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 方才已经羞不可抑地陆英,闻言心中一缓,自然点点头,道:“请陛下先讲。” “先前大都的事情,日前已经到了关键,无奈朕还是得急招你回来,你觉得,事情可有胜算?”萧统抛开脑子绮念,正色问道。陆英微微皱眉,道:“陛下,按理说,留在大都的力量,是够的,而老贼也不得不照我们的意思做,想来问题不大吧。” “非也。”萧统摆摆手,“你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老贼可绝不是你们想象地那么简单,甚至朕可以大言不惭一句,那人不单单在元廷里是头几号人物,就是纵观天下,对时局对人心得把握,恐怕也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第178章 说到这里,一股强大自信蓬勃而出,陆英从未在少年天子身上见过这等威势,就是誓师北伐的时候,也没有!一时间,陆英讷讷看着萧统,竟然痴了。 “当然,若是无朕,恐怕他还能逞强一时,无奈朕既然来了,那么光复华夏,必然是指日可待!”萧统得意的振臂说道。 “那么……”陆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一时有些迟疑。 “你我之间无不可说之话,但讲无妨。”萧统笑吟吟说道。 “陛下……若是那人真的如此厉害,为何多年来却一直被目标人物父子压着呢?”陆英颇为不解。 “呵呵。”萧统笑了,“朕之所以把他提得这么高,就是因为这点啊,你不知,有个词叫做韬光养晦么?他,毕竟是外人那,忽必烈又不傻,他若是过早露出锋芒,只怕一切,就没的玩了见陆英神色渐解,萧统接着说道:“况且,目前他还得立住了,绝对不能倒,因为……朕地大业,还需要他!”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第九十五章血战到底(9) 见陆英神色略有不解,萧统微微一笑,道:“与其身而犯险火中取栗,不若假手他人坐享其成,你说呢?” 陆英也不是笨人,自然立即领悟,双眸闪过动人神采,微微道:“陛下果然圣明。” “哼哼,圣明倒算不上,但是和鞑子们玩玩心眼,恐怕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说到这里,萧统的语气突然转冷,就像极地寒冰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陆英顿时感到一阵窒息,悄悄抬头看去,见小皇帝神色阴冷,目光如刀,忍不住哆嗦了下,好一会,才深吸口气,定定神,道:“陛下,芷嫣妹妹有消息了。” “哦?”萧统嘴角一弯,神色恢复了正常,笑道:“告诉朕,她事情办的如何?” 陆英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陛下,那些人的顽固,超出了嫣儿妹妹的想象,恐怕有些棘手。” 话不长,可是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神色刚刚一松的萧统,陡然间眉毛一挑,“难不成这些老不死的,真的想干点什么么?” 话说的轻松,可是跟了萧统很多年的陆英,自然晓得皇帝用这种神色看人说话的时候,八成就有人会倒霉了,而在台湾这么多年凡是因为皇帝而“倒霉”的,最幸运的大概是去南投深山里挖矿,然后呢又被丢进野兽堆里的,至于押上闹市砍头的,估计也有几百号了,剩下的百十人则是最倒霉的,他们有地被绞死。有的被千刀万剐。 为了震慑百姓官员达到目的,萧统从来不吝惜任何手段,甚至不吝惜牺牲任何人!当然,他自己除外。 “看起来,嫣儿是心慈手软了吧。”萧统低头玩弄着手上的玄铁扳指,若无意般说道。 虽然萧统说的是轻描淡写,可是陆英却大惊失色!因为他从萧统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点失望。还有一丝……杀气。 没错,是杀气,她清楚记得,以前每一次,皇帝提到张芷嫣的时候,往往是怜爱,期许,还有欲望。几乎就没有看见过负面的东西,可是这一次,居然神色如斯! 陆英不禁想起了台南闹市街头,想起了那个身材高大神色冷峻地“袁不屈”,想起了自己费劲心思甚至不惜以血为鉴。才勉强输诚,这一刻,陆英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感到悲凉。就是那一次,那一次行刺事件,陆英也没有过这种感觉。难道这一次。连张芷嫣皇帝也怀疑上了么?难道身居万乘之尊。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么? 好在在后世受惯了人家脸色的萧统感觉很是敏锐,见陆英神色凄迷潸然欲泣,心知不妙,如果此时一个处理不好,怕是离心的不是一个两个人了,忙哈哈一笑,道:“诶。果不其然那。芷嫣性子柔了些,不过朕却以为。其中可是大有文章哦?” 见萧统大笑,陆英忍不住扬起臻首注视着他,想看看他又要说出啥来。 萧统见成功吸引到了陆英的注意力,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怀疑这点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不断的心理暗示,本来没啥事情,如果你不给她说破了,让人自己一直想下去,不钻牛角尖才怪,而等到误会形成了,想再说清楚就难了。 “其实有些事情,朕是早就算好了,英儿你以为那些老东西的所作所为,朕不知道么?”萧统高深莫测说道,“很多事情,他们悄悄做了,因为朕不知道,或者朕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哼哼,朕只是有种感觉,一群在井底地蛤蟆,却不断揣度天的大小,岂不是可笑之极?” 见萧统神色轻松,丝毫不见先前的阴冷,陆英心中微微松口气,却听皇帝又说道:“而且英儿,你也低估了芷嫣了,哼哼,她的心思,朕还不知道么?” 将扳指带上,萧统大步而上,突然迫近陆英的小脸,丝丝热气吹得陆英小脸再次飞红,有些羞赧地缩了缩脖子。 “芷嫣这是扮猪吃老虎么,啧啧,朕还看不出来么。”萧统用鼻子尖顶了下陆英的小瑶鼻,然后趁美人娇羞不胜之时深吸口气,“真相。” “陛下!”陆英嘤咛一声,几乎支持不住,将要瘫软在地。 萧统自然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猿臂轻舒,便再次将美人环于臂中。 “陛下”陆英有些嗫糯的喊了声,便低首不语。 “英儿,你方才好大的胆子哦!”萧统装出一副“疾言厉色”地架势,说出地虽是狠话,语气却很温柔,陆英自然也晓得他米有生气。 “陛下臣妾……臣妾……” “你可知错呢?”萧统霸道的打断了陆英的辩解,直取垓心的问道。 陆英脸上闪过一抹羞红,自然也是明白了皇帝在和她逗趣呢,有些委屈,有些撒娇的嘟嘟小嘴,嗫糯道:“臣妾知错了……” 萧统心中大乐,不由伸出右手,捻起美人的下巴,轻轻说道:“那么,你错在哪里了呢?” “呜”陆英羞不可抑的捂住小脸,“陛下就绕过臣妾这次吧,臣妾以后真地不敢了……” 第九十六章血战到底(10) 打消了陆英的疑虑,夜色也已经很深了,萧统稍微挣扎了下,终究还是没有留宿她,毕竟,大战在即,军情为重。再者,此时因为小头的事情,让小头指挥大头,让陆英不良于行,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萧统对于台湾那边那码事情,心里也是有谱的,在匆忙写完了几道谕旨后,萧统马上派可*之人,将其交给了一个目前为止很是意外的人。说起来,就是天机阁的人看见了火漆上的密码,也忍不住大惊失色。 怎么会是给他?这名年轻的阁员虽然也经过了历练,可是这次还是第一次担任机要信使,而且还是第一次和皇帝面对面,虽然极力压制,可是还是难免控制不住脸上的惊疑。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么?”萧统站在暗处,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声音很冷。 所有人进了天机阁,都被反复洗脑,告之,祥兴皇帝赵,是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四千年第一圣君,是大宋子民的大救星,是东方的红太阳……而关于皇帝外观的描述,也是身长八尺力拔山兮,总之一切能形容人伟岸强大的词儿都给用上了。今日这阁员一见,虽然皇帝张什么样子,还是没有看清楚,可是单单皇帝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感到一阵庞大的压力。 天子之气,果然不凡,阁员深吸一口气,将已经蹦到嗓子眼的心给压了回去,然后平静说道:“回陛下,属下确实感到意外。” “哦?”萧统这一次却是真的感到意外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敢于这么说话,自从自己真正掌握权柄以后,确实没有见过有这的人,不由奇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意外地地方?” “回陛下的话,属下不敢说。”此人倒是滑头,心知方才已然露出了异样神色,如果一味遮掩。反而不妙,不如坦率而言,说不定还能搏出新意来。 果然,他做出了一个一生里可能是最正确的决定,萧统笑笑,走出了黑暗,露出了一身玄甲,轻声问道:“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皇上身材很高,比自己高出不少,他走路很慢,可是显得很威严。说话声音不大,可是为何自己心跳总是随着他的话语而震颤? 而萧统识人无数,自然一眼看出了来人的心情,微微笑道:“不必介怀,是朕让你说的。这一次。《保密条例》可以破例。”原来,为了天机阁的存续,萧统在该组织成立时,就亲手撰写了《保密条例》四部十三章一百四十款,对于阁员的要求做了极为具体地规定,那些可以说,哪些可以看。什么级别的人可以知道什么事情。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该怎么做,等等。对于很多东西简直已经到了苛责的地步,必须对父母妻子都要隐瞒,如若违背条例,则要受天机阁内部之酷刑。三年前,曾经有人无意中泄露了一件很小的事情,天机阁主在做出将此人剜心剖腹的决定后上报皇帝,没想到萧统勃然大怒,在秘密将天机阁主打了三十大板后,亲自赶到黑牢里,将对那人的刑罚,提升为万蚁啮心,然后在盐水里浸泡后,再千刀万剐,最后将此人分尸后,传尸天下。 自此,天机阁再无泄密之事发生。历史证明,很多时候,铁腕,就是最简单成本最低的法子。 “属下遵旨。”这一瞬,他仿佛一点都不感到紧张了,“陛下,属下张钟麟,长安人士,父母双亡,加入天机阁已经两年。”张钟麟坦然说道。 张钟麟! 萧统地身子微微一颤,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第179章 写出“此次抗战,为国家民族争生存,兵凶战危,生死未卜,家人当我已死,绝勿以我尚生,予果死,堂上双亲,请兄奉养,膝下诸子,望兄抚教。予妻守嫁听其自然”这等壮烈家信的,不就是他么?那个抗日英豪民族之魂,尤其是亲率敢死队智取古山,腿被日寇机枪打断,血洒疆场尤不下火线的,不也是他么;抗战之中,舍身忘死。身中七处弹片犹不下火线。在香港治疗腿伤期间,不听医生劝阻瘸着腿回到战场,不还是他么?他,是中华真正的军魂,虽然赤色匪徒们妄图丑化他歪曲他,可是,嘉定将士们的英雄血依然斑斑,淳化镇地枪声声犹在耳,张古山上的倭寇的尸体依然散发着腐臭,德安的凯旋号角依然响彻云霄,还有长沙,还有常德,还有淮阴,哪里没有英雄的足迹?哪里,没有魑魅魍魉地尸体? 这个注定将要永远载入史册地名字,这个在赤匪们躲在后方袭击抗日军人大种鸦片时挺身而出的战神,难道也转世重生了么?难道上天,在自己手边人才捉襟见肘的时候,再次赐福于自己么? 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英俊而不失剽悍的汉子,萧统一时间居然有些失神。 “你叫什么?”萧统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回陛下,属下叫张钟麟。” “那么好,那么好啊。”萧统轻轻叹口气,道:“你可取了字?” “回陛下,属下刚满二十,未曾取字。”张钟麟虽然有些奇怪,却还是果断答道。 “那么好,从今日起,朕你字灵甫,灵台之灵,杜甫之甫,你可满意?” “多谢陛下字,此等君恩,属下必誓死以报!”张钟麟慨然说道,毕竟被皇帝赐字,那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啊,摆明了是无上恩宠嘛,而萧统心里也在嘀咕,这人究竟配不配的起如此光辉闪耀的名字? 第九十七章血战到底(11) “灵甫”,萧统一叫起这个名字,心中就有一丝颤动,这个名字实在承载了太多太多,让自己也一时有些按耐不住。 “陛下,属下在!”张钟麟丝毫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皇帝一喊这个名字,自己竟然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仿佛这个名字,本就该是自己的一样。 “这一次,朕让你星夜返台,任务艰巨,朕可以断言,你一路上必然会被追杀,可以说会是九死一生,虽然说朕早已有了些许布置,然而,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朕也不好如此焦虑。” “为陛下分忧,乃是属下之本分,属下义不容辞。”张钟麟自然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过及时输诚,是肯定没有错的。 “嗯。”萧统赞许的点点头,“上了台岛,你可按计划行事,然而,事情紧急的时候,你只可以到枢密府,去找张夫人和张大小姐,明白了么?” “属下遵旨!” “那,事不宜迟,你且快些动身,早日给朕回话,让朕宽心吧。”萧统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属下遵旨!” 见张钟麟神采奕奕的大步出去,走向人生的新轨,萧统微微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卸下手上的扳指,习惯性的把玩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每当心里有了困扰,萧统就习惯性把玩起这个张顺孝敬的扳指,据说是南洋绿玉,琼州雕琢。被自己养了好多年的,如今也有了点感觉了。 “你说,那张钟麟,朕有没有看错呢?”萧统嗅嗅鼻子,悠然问道。 “陛下看人,自然永远不会错。”一股香风如鼻,一道倩影闪过,赫然是换上军士服的陆英。 “英儿。你怎也这般说话,”萧统苦笑一下,“朕既然已经选了他,那么他就说矬子,朕也得让他长高,他就是瘸子,朕也得让他走到,你。是不是对朕这样做很不以为然?” 陆英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呵呵,英儿。如果朕说,朕之所以这么执着地栽培灵甫,仅仅是因为朕的直觉,你信么?” “陛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臣妾自然是信的。”陆英虽然微垂臻首。可是说话却是滴水不漏,让萧统也不禁有些挠头。 “好吧,如果,朕告诉你,朕先前的很多决策,比如定基台岛,比如经略南洋。发展水军。等等很多事件,朕其实都是凭着直觉在做。你信么?” 这一次,陆英没有急着说话,她是真的震惊了,毕竟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大宋中兴的关键点,通读史书也晓兵机的陆英自然晓得,要做到这一切是多么地难,事实上在那个时候,对大宋还抱有希望的,除了皇帝自己,怕也只有自己的父亲陆秀夫了。 想到父亲,想到那次事件,陆英心中顿时又是一紧,虽然作为核心圈的人,陆英对皇帝的意思,已经有所揣测,可是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堵的。”陛下……陛下此等妙算,委实臣妾所不能及,然陛下既然谋国,想必还是精于计工于谋,如此自谦,实乃大宋之福也。” 萧统笑笑,一把拉过陆英滑嫩的小手,轻轻抚了两下,道:“你呀,朕知道你的心思,到现在还要向朕隐瞒么?” “没……没有。”陆英有些羞赧地想挣脱萧统的大手,可是感觉到小皇帝的手指在自己手心轻轻一挠,自己仿佛浑身力气都没了。 “朕知晓,你是还为乃父感到委屈,是么?”萧统将美人揽入怀里,轻声说道。 这一句,就像久旱的甘霖滋润着龟裂的土地,仿佛炽热地岩浆温暖着冻结的冰层,陆英只觉得一阵暖流仿佛自天顶而下,全身瞬间都暖烘烘的,而那憋闷在心里许久的委屈,憋屈,冤屈等等,仿佛在此一颗,全都不见。 “虽然,那是君实亲自找到朕,以死相逼,然朕确实也心动了,还照着君实的法子来,说起来,确实委屈你们父女俩了,也委屈陆家一家了。”萧统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徐徐说道。 “陛下”陆英压抑许久地感情,终于在皇帝这番软语之下,彻底迸发出来,积蓄已久地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你也宽心,君实这段日子,虽然也有人试图浑水摸鱼,然而朕早就委托绝对可*的人守护着他,而且每两日一报,君实目前一切安好,你可以宽心。”顿了一下,萧统接着说道:“而且,事情马上就可以了解了,朕给你保证,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一定要一切尘埃落定。” “真的吗?”陆英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嘟着红唇,皱着瑶鼻,神色凄凄楚楚,好不惹人怜惜。 萧统轻轻捏了一下美人的鼻子,笑道:“朕说是,自然就是,而且……”萧统把目光投向东南风,幽幽说道:“朕到时候,不单单要把那群魑魅魍魉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最重要的,朕,还要还你父亲一个公道,还朕地君实一个公道,此事,朕指诚山河为誓!” “皇上?”陆英又惊又喜,喜得,自然是皇帝亲口表态要解决陆秀夫地问题,这对于长期以来压力巨大的她自然是个解脱,虽然说结果早已注定,可是在等到地那一刻,其中舒缓自然也是莫大的安慰。而惊的,则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时时高深莫测的皇帝,居然在事情还没有明朗的时候,就直接掀开了底牌,这一点却是出乎她的意料,陪侍皇帝已经几年的陆英,自然知道对于这个戒备心极重的少年天子来说,做到这一点,是多么的不容易。 难道,皇帝是在对自己暗示些什么?陆英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 米兰德比大获全胜,很好很强大,鸟帅果然独步天下,期待将mu斩首马下。 第九十八章血战到底(12) 话说那头,浦口首日之战,双方平分秋色,司马玄虽然兵力占优,然而蒙古兵士气也甚是高昂,加上平地野战,宋军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大抵歼灭元军千人有余,己方由于处于守势,难得的只阵亡八百余人。另外,司马德宗手臂上受了轻伤。 是夜,司马德宗自告奋勇,要求率军劫营,同时其他将佐也多有赞许之意,然司马玄略经踌躇,以为玉昔必有防备,若是劫营可能反中其计,而且,司马玄大胆判断,晚上元军,倒是必然回来劫营,一番分析,众将皆服,此议遂定。 子夜,万籁俱寂,宋军营寨里,除了巡逻的士卒的脚步声和偶尔战马的嘶鸣声外,几乎落针可闻,看起来毫无防备。 “大帅,离宋军的营寨还有五里了。”玉昔身边的亲兵轻声提醒道。原来,这一次玉昔为了防止出岔子,居然亲自带兵,前来劫营。 深吸一口气,玉昔仰天一看,月亮早已躲入云中,星星虽多,可是星光黯淡,正是应了那句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古话啊。 定了定神,玉昔压低声音问道:“完颜笃,此时是子时几刻?” “元帅,是初刻。”完颜笃跟随玉昔已经很多年了,晓勇善战,也通兵略,名为亲兵,实为家臣。 “嗯,看起来一切都是按我们计划行事,既然还有两刻,我们不妨等一等。”玉昔满脸自信的笑道。 “元帅,既然你已经晓得宋军早有准备。为什么还要如此呢?”完颜笃有些不解。 “哼,宋军知道我军将来,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知道我们要来呀。”玉昔帖木儿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有蛊惑力,随便一句话,就足以让完颜笃心中佩服不已。 见完颜笃习惯性地露出那种崇敬的目光,玉昔笑笑。道:“好了,快下去布置下吧,全军戒备。” “得令。” 第180章 完颜笃大声应诺,策马而去。 看着完颜笃矫健的身影,玉昔脸上的微笑渐渐收起,眼中隐然露出一丝寒光! 两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其实劫营这东西无非打得就是一个突然袭击,进攻方和防守方都不陌生。号角声响起惊起了飞鸟,马蹄声四起惊醒了士卒,火把被扔进点燃了营帐,弓箭开始齐射意图大量杀伤,宋军的营门被打开。大队骑兵蜂拥而入,看起来,一切似乎都终结了。 可是,司马玄偏生要对这一切说不,元军剽悍的骑兵冲入宋军的营地。却发现几乎没有任何人来阻挡他们!所到之处不是如若无人之境。而是根本就没有人!尤其是那些已经开始燃烧地帐篷,噼里啪啦的声音倒是响了起来,可惜根本没有听见他们期待已久的宋军的惨叫声,也没有闻到人肉被烧出人油的味道。 “呜——呜——呜”,宋军的号角声很悠扬,在这夜空中显得更是凄厉,司马玄一身甲胄。率军在前。司马德宗赤裸上身,领众楔入营寨之后。赫然将元军截成两段,营寨内一部分元军聚集在主帅玉昔身边,而剩下一部分元军则在寨外和宋军对峙。 “哈哈哈哈。”司马德宗仰天长笑,“玉昔帖木儿,还不下马受死!”声音中气十足,几乎能让战场上每个士卒都听见。 玉昔还是挂着那分微笑,却丝毫不理会年轻气盛的司马德宗,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脸色凝重的司马玄。 “司马将军,好算计那,说说吧,你是怎么看穿地?”言语中玉昔不但没有惶恐和疑虑,反而有些不屑,这不禁让很多人感到不解。 司马玄却没有一点得计的样子,而是很凝重的说:“如果,我告诉你,本帅根本没有算到这些呢?” “哈?”玉昔打了个哈哈,“莫非堂堂司马将军完全是蒙的?抑或是仙人托梦?” “非也。”司马玄沉声道,“是这个。” 司马玄很快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双手高举过头,大声道:“弟兄们,你们看,这是出征前,陛下给本将军的锦囊妙计,鞑子地每一个举动每一点想法,陛下都了如指掌,今晚鞑子劫营,陛下也在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有陛下如此贤明之君,我大宋何愁不能光复华夏?” “万岁!” “万岁!” 很明显,宋军早已经把祥兴皇帝奉为图腾一般的所在,如今皇帝再次显威,尽管还是间接的,可是宋军的情绪马上就高涨起来,欢呼声响彻云霄。 玉昔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而身旁地完颜笃则是神色严峻,看起来对方早已有了充足地准备,如之奈何? “既然司马已经有了计较,玉昔也就不客气了!”玉昔沉声说完,朝完颜笃使了个眼色,完颜笃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管状物事,拔开塞子,然后奋力朝天上一掷。 “”,一声凄厉的响声,突然宋军只觉得大地仿佛都开始震颤。 “奇袭不得,就只能强攻了。”玉昔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狞笑来。很快,司马德宗赫然看见,四面八方,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出现了大量的元军士卒,而且是步骑皆有,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充斥而来的元军,根本不给宋军任何机动的机会,便从四面塞住了去路,可以说,现今的形式,是司马玄地宋军主力和司马德宗地偏师包住了垓心的玉昔,而玉昔和元军一部抱住了司马德宗,而从整体上,元军另外一部则将他们整个包围在了一起。 很明显,玉昔是留有后手地,而他甚至本来就根本没有想过真正要劫营,他的目的,只是打着劫营的意思,诱使宋军埋伏包夹,然后自己则将计就计,对宋军主力实施反包围罢了。 这一次,空间被压缩的很紧,想要打大规模的运动战已经没有可能,宋元双方,基本就是阵地战,甚至是攻坚战,双方已经几乎把所有的老本都给投上去了。 “铿”的一声,司马玄拔出佩刀,“诸位,陛下锦囊妙计早有论断,玉昔此次尽空淮泗一代兵马,企图全力谋我,而我等当于此拖住玉昔,陛下早有命诏,将会御驾亲征,旦夕即至,为了陛下,为了大宋的荣光,跟我冲啊!” 说罢,司马玄一夹马腹,当先朝元军冲去,而随着他的这个举动,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在浦口展开…… 大都城,文天祥的囚车旁边,已经是血流成河,一番缠斗之后,天机阁的大都负责人不平道人已经断去一臂,而花和尚和不灭尼姑也身受重伤,可是,地上倒着的,却是三名宿卫军里最剽悍的武士。 是的,他们赢了,他们为了一个民族的骨气,拼尽了全力,终于赢了,只需朝前走几步,他们,就可以把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偶像,给救走。 可是,三人却都停住了脚步,只因为,在文天祥和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几乎让所有人都意外的身影。 元廷太子真金! 没错,就是真金,在阿合马几句怪话一出,真金自然晓得,今日之事,若无善了,不单文天祥依然免不了一死,就是自己的太子宝座也会出问题,而如果自己一倒,还不光是一人之得失,自己身后的汉化派千百官员以及他们的部属家眷,还有受自己保护的无数的读书人,恐怕都难遭厄运。 真金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一旦倒台,元廷汉化就永无可能,而历史上很清楚,异族入主中原,要么抱残守缺墨守成规,最后被汉人赶出去,要么就只能主动融入汉家文化,和汉人形成命运共同体。 毫无疑问,前者是真金所不愿走的路,虽然如果那样,真金的太子宝座将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不谋万世者何以谋一时?如果真金也是那样,那他就不是现在这个在汉人心中也有颇为高地位的太子了。 “你们走吧,我保证绕你们的性命。”这是真金面对道僧尼三人说出的第一句话。 “要走,也是带着文丞相一起走!”道士虽然断去一臂,仅仅是用袖子临时止血,说起话来还很虚弱,可是语气依然斩钉截铁。 “唉,文天祥必须死,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真金叹口气,轻轻拔出了腰间长剑,而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真金,拔剑了! 第九十九章摊牌(1) “龙泉剑,出必见血。”真金轻轻吹了吹手中长剑,轻振猿臂,剑尖一挑,只是一瞬,真金呈现给众人的形象就完全改变,从一个儒雅的中年书生,变成一个剽悍的剑客。 是的,是剑客,真金仅仅是一个姿势,就足以让在场诸人感到阵阵寒意。很显然,真金平日里也是深藏不露的主,就是阿合马,这一次也霍然站起,神色里有些不敢置信。 道,僧,尼三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点了点头,不平道人上前一步,慨然道:“真金,今日一战,我等不死不休,文丞相乃是大宋之臣,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你们的土地上。” 说罢,道士牙一咬,提剑而起,僧尼二人紧随其后,三人一起向真金发起攻击。而文天祥这一刻也突然放声大笑,只是他的眼睛里流出的,已经不是泪,而是血! 襄阳城外,黄滩。 随着宋军火器营的出动,阔出身边的士卒被一个个撂倒,阔出虽然嗷嗷发狂,可惜子弹却只朝他手下招呼,却独独留下他一人。 终于,阔出周围的人被清光了,宋军的盾牌手一拥而上,很快把阔出给逼在了中央,无数的长枪直接指着阔出的脖子,很明显,阔出已经被制服。张世杰和邱寻策马而上,神色矜持中带着喜悦,张世杰朗声道:“阔出,虽然汝屡犯我朝。罪恶滔天,然你若归降,本帅必定奏报天子,饶你不死。” 虽然早就有言在先,对于鞑子是杀无赦,而且对于阔出的部曲,这一次也在邱寻的建议下一律诛杀,可是毕竟。阔出的身份不一样,如果能将其降伏,怎么说还是对宋廷有利,因此张世杰也就从权了一次。 “哼,草原地勇士,只有死去的,没有投降的,要杀便杀。何必多说?”阔出虽然已经被制服,可是丝毫没有一点颓丧之气,他的汉语很蹩脚,说的也是结结巴巴的,可是骨子里那股不屈之气。依然让不少宋军士卒心中一凛。 “是么?”邱寻冷笑下,“那么你这个草原的勇士,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你从草原上带来地勇士们,就这样死在我们的刀下枪下么?你不觉得愧疚么?” “能为了大汗献出他们的生命,来屠杀你们这群南蛮子。这是他们的荣耀与光华。我想他们就算到了地下,在祖宗面前,也是会感到高兴的。” “说得轻巧,那么,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邱寻是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阔出喘息的机会。 “我……如果愿意为大汗去死。那也是阔出无上的荣光!”阔出一咬牙。大声喝道。 “你们后退两尺,留出给阔出将军自裁地空间来!”邱寻马上大喝道。同时,宋军的长枪手们循声后退一步,刚好可以让已经被逼下马来的阔出抡园了胳膊挥刀自刎。 这一下子,马上就让阔出有些尴尬,他死死盯住邱寻,却发现邱寻虽然骑在高头大马上,可是这时候居然掏出折扇,一副看戏的样子,不由得急怒攻心。 “啊呀呀!”阔出大吼一声,举刀横脖,“为了草原勇士的荣光,为了大汗地大业,阔出纵然一死,却又何妨?” 当然,这话自然是用蒙古语说的,只是不巧的是,那邱寻,张世杰恰好都懂蒙语,甚至这支军队的核心士卒,当初为了作战需要,都颇通蒙语,因此阔出这番话和用汉语说本没什么两样。 第181章 只是,阔出用刀子横在脖子上,却迟迟没有割下去,邱寻等人期待已久的血溅五步地场面并没有出现。 “阔出,你不是要自杀么?怎么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还不切下去呢?”邱寻突然一合折扇,厉声说道。 “怎么还不切下去呢?”千余宋军士卒突然齐声用蒙古语喊道,而这时候,眼光敏锐地邱寻,赫然从阔出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丝绝望,还有一点点……恐惧! 对,是恐惧,这个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蒙古蛮夫,这个纵横疆场数十年的蒙古将军,这一次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怎么,怕了么?你也知道,自己的生命才是自己最在乎的了么?”邱寻冷冷说道,“既如此,绑了!” 于是,先前叫嚣要与勇士们共存亡地阔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就被宋军用绳子捆绑了起来,只是一旦绑了起来,阔出便又不老实了。 “张世杰,别以为你们赢了,我这一路只是佯攻,你们就是胜利了又如何?襄阳城是一定会被攻破的。” “只可惜,堵河两侧,我在上庸就埋伏了一万人。”张世杰冷冷说道。 “这……”,阔出顿时语塞,而那邱寻却又在这时加了句,“而且,蓝田,青田,泥口,我军各放了五千人,就是等着你们呢。” “不,这不可能!”阔出神色几欲抓狂,“你们没有那么多兵力,你一定是骗人地,南蛮子们就喜欢虚张声势。” 张世杰仰天大笑三声,然后跳下马来,大步走到阔出面前,轻轻对阔出咬耳朵说:“如今也不怕告诉你,襄阳城内,我只留了五百人,对,你没有听错,是五百!” “噗!”阔出眼睛翻了几番,最后突然喷出一道血箭,当即昏死过去。咳咳,说明下,俺近日一直在火车上,***春运还没完呢,累死俺了,呼呼。 第一百章布局天(2) 很快,昏倒的阔出便被宋军给装进了笼子里,此时,他介意与否以及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战斗,宋军全歼了元军,可以说获得完胜。 然而,战斗上的胜利是不足道哉的,打这场战役一开始,邱寻之所以敢空襄阳城而出,就是想在西线搏个大的,当年元军南下就是从襄阳这里打开缺口,如今邱寻也准备照猫画虎,从襄阳打开缺口! 三日后,万余宋军突然出现在蓝田一线,元军在此地仅有不到三千人,结果双方发生遭遇战,元军一触即馈,宋军很快沿着秦岭自西向东扫荡,逼近武关。 同日,张世杰亲自率军北上,逼近潼关,并且一到关门便开始叩关攻城,同时传檄关中河西各州郡,要求各地汉人揭竿而起,汉将汉军倘若反正,则既往不咎。 可以说,宋军一路自南向北,一路自动向西,对关中之地形成了钳形攻势,而元军由于在长江中下游的行动,早就秘密将军队调往了安庆九江一线,可以说关中空虚! 卫道率领的宋军西路军,在昼夜急行军后,终于在青泥一线,受到了元军的阻击。这支元军乃是留守长安的阿术之子阿图巴率领,约有军一万五千人,算是整个关中军的精锐了,而卫道军长途奔袭,而阿图巴所部是以逸待劳,因此这一次,阿图巴放心的率军南下,他的意思,是先击溃有长驱直入倾向的卫道,然后再回防潼关一线。 战斗很快展开。宋军迅速被略占优势地元军骑兵压制成一团,形式极为严峻,而就在这时,卫道挥剑自断一指,誓言死战到底,同时号召诸君“宁进死,不退生”,同时数百亲兵同时效仿断指。血流如注,宋军一时士气大振,纷纷挥刀前驱,死战不退,“刀卷刃则撕咬抓”,可以说是真正的开始玩命,无数的元军士卒被咬断了脖子咬掉了耳朵,很多宋军士卒就是断腿断胳膊。依然决不后退! 在危难时刻,在生死决于一线的时刻,只有勇敢,勇敢,再勇敢。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他们才能从刀锋底下捞回自己的命!他们才能从重围中杀出!真正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什么荣耀光华。什么家国天下。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人的生命! 趋利避害,意图求生那是人地本能,也是人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性更加光辉。当然也没有什么。比人性更加肮脏,多少罪恶因人性而起。多少功绩由人性而生,人性本自然,此乃天道也。当然,不承认人性存在,不承认人性本身是不能异化的,却把x性什么的凌驾于众生之上,这自然是把纸糊的月亮当太阳,偷天换日了。 怕了,元军终于怕了,不知道是哪一个士卒突然怪叫一声,撒腿朝后跑,而元军的将佐没有及时的弹压,就这样,原本气势汹汹的元军终于全线崩溃。 浑身浴血的卫道趁机率部反攻,阿图巴数次亲自断后,皆为卫道所败,最终被卫道一刀斩于马下,元军败绩。 得势不让人地卫道趁机率部昼夜兼程,直趋长安,而败报传回后,关中陇右大震,许多鞑子贵族开始收拾细软,意图北逃,而沉潜已久的天机阁陇西分舵趁机开始活动,广造谣言,暗杀鞑子官僚,焚烧房屋,制造恐慌。 阿图巴幼弟阿什本接替乃兄之职,敕令武都,阴平,天水一线元军尽数后撤,确保长安,灞上一线,同时飞章上郡,晋阳告变,请求增援。 由于长安乃是名城大邑,有兵3万有余,粮秣可支一年,看起来阿什本意图固守长安,以待元军援军,同时能使宋军顿兵于坚城之下,这样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 不得不承认,阿什本虽然年幼,然而也通兵机,比起有勇无谋的阿图巴,自然是要强上许多,然而,这一切,在早就布局许久的邱寻面前,显得是那么苍白! 在过小年这一天,沉潜已久的邱寻,突然率一万宋军,出现在陕城城外,宋军以火药伏于城墙下,而元军不防,遂一举炸开城墙十余丈,宋军持火器一拥而入,陕城遂破。 张世杰至潼关,命襄阳长史周顺率军五千攻蒲坂,周顺身前士卒,身中数箭,元军仅有军三千,遂败绩。自从,关中门户洞开,长安已经是宋军囊中之物! 而就在千里之外,阿里海牙部将脱里率军猛攻安庆,宋朝阳率部据守,凭坚城火器屡退之,元军陈尸数里,而不能克。 腊月十七,杨亮节之次子杨廷率军五千,自洪州率军渡江,增援安庆,不虞中伏,阿里海牙亲自率军阻击,宋军败绩,杨廷败死。阿里海牙趁机率部渡江,掠大小船千艘,留一部包围洪州,扼守湖口,自己亲自率军东下,直趋金陵! 就在这最危险地时刻,高升率军沿江北西上,水军终于在距金陵一百五十里处与阿里海牙部遭遇,双方当即展开激战,宋军水师占优,高升趁着东南风起意图火攻,被阿里海牙识破,阿里海牙暂退一时,金陵旦夕之危暂解。 同日,江夏守将陆明率军一万三千人,战船六百艘,顺江而下,意图与高升夹击阿里海牙,顺解湖口之危。而侦知消息的元军长沙守将兀良台也率军北上,意图趁虚攻取武昌一线,隔断宋廷的长江水道。可以说,天下这盘大棋,已经到了中盘屠龙阶段,已经不能容许一个失误,否则代价就是身死国灭,宋元双方皆以经投入几乎全部实力,胜败在此一举! 第一百零一章摊牌(3) 浦口大营。 司马玄一声高呼,宋军和元军竭尽最后的力量,开始肉搏,所有的力量被一次投入,所有的计谋此时已经不顶用了,因为双方已经犬牙交错的咬在了一起,根本没有了空间,双方拼杀的时候,奇qisuu.书已经完全是*肉搏了,在这种情况下,比的是技术,拼得是意志,扛的是决心! 一个元军往往被几个宋军包在垓心,而在外面又有十余元军士卒继续包夹,如此下去,双方大部分士卒均已经是血肉模糊,可是,他们依然站着,依然在为自己的生命在战斗,在搏杀…… 这一次,玉昔帖木儿也没有一点保留,亲自操戈上阵,而司马玄叔侄更不用说,皆是亲自上阵,身先士卒,双方士气皆是大振,拼杀更为惨烈。 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地,肌肉和组织已经洒满了战场,双方的死伤都很惨重,可是,没有哪一方有丝毫的胆怯和犹疑,没有哪一方有丝毫的动摇和后退,他们依然在不惜一切的鏖战着,他们等的,只是一个希望。 是的,这只是一个希望,如今双方战局胶着,形式已经很明显了,谁有援军,谁就能胜利,想要打破平衡,其实不需要太大的分量,有的时候,只需要在正常情况下几乎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就足以改天换地。 就在双方交织不下,而东方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的时候,突然,三声尖锐的鸣镝声想起,在正北方。正南方的天空上,出现了闪亮地光带! 奋力将三名元军士卒隔开,司马玄单臂举刀,高呼道:“儿郎们,我们的援军到啦!” 被重重盾牌包在最中央,因而得以免收攻击的宋军号角齐声高鸣,声音响彻云霄。 很快,大地开始颤抖。毫无疑问,这是骑兵的声音,只有万马奔腾时的一往无前的气势,才能让大地也为之颤抖!,而且声音来自南北两面! 是宋军,是宋军的骑兵!先前的鸣笛和火焰已经很明显了,那是所有宋军都认识地信号,那么。南北对进而来的,只可能是宋军的骑兵。 已经躲了很久的太阳,终于不忍看下面的屠杀继续下去,霍然从地平线那里爬了出来,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第182章 将宋军无数面盘龙旗,照的是分外醒目,适时而起的微风,让旌旗招展。 是地,那是龙旗。是天子旌旗!北面骑兵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大宋祥兴皇帝! “吾皇御驾亲征啦!”不知是谁在此时高呼一声,接着,无数人山呼万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本已接近力竭的宋军士卒们,在这一刻仿佛获得了无穷的力量! 两百八十年了,自从真宗皇帝在寇准的护卫下站上城头地那时候起。已经快三百年了!昔日宋军仅因皇帝冠盖出现。便人人拼死,重创辽朝数十万大军。打出了军威和国威,而这一次,少年天子亲自出征,誓与士卒门同生死,这需要何等的胆气?这需要何等的决心?皇帝御驾亲征,永远是最鼓舞士气的,况且宋军自从山以后,甚少败绩,本就已经打出了一股气,如今萧统的适时出现,更是让这股气爆棚。 刚刚格开一名宋军壮汉地玉昔,见宋军万马奔腾,其势排山倒海,如风卷残云,而宋军战马虽然矮小,可是看得出也是久经训练,而这支宋军一改往日重视甲胄防卫之常态,居然几乎和蒙古骑兵一样,装备甚简,而各个手持火器,身背弓弩,神色剽悍。 看见这里,玉昔心中喟叹一声,心知大势已去。一上台岛,就下定决心发展地,在南洋的东印度公司里,尤其是珠宝玉石这块,萧统自己也是有股的,可是这笔钱,萧统却全部秘密交给天机阁,责令其从漠北辽东采购马匹,然后再通过重重关卡,从海路秘密运回台湾。 众所周知,由于马禁,本来弄马匹就是很麻烦的事情,何况是萧统这样大规模的搞,还不能引起元廷的注意,还得上下打点,这样一来,也就造成战马的成本大大提高,可是萧统却坚持必须这样进行下去。数年之间,萧统地内帑几乎全部花在了买马上,毕竟漠北是不认大宋发行地交子的,这时候来不得半点虚假,必须得给真金白银。 当然,有时候以货易货淳朴地人们也会接受,这时候很多南洋玩意也派上了用场,可是这也不能大规模操作,不然大量的流通于世,势必会引起元廷的注意。因此在经费紧缺的情况下,萧统还是咬咬牙,多从户部挪用了白银近四百万两,才勉强凑齐了一万匹战马。 至于南洋那里的马,就方便多了,很多时候可以直接征用,这样数年之间,萧统也凑齐了不少战马,可以供训练骑兵之用了。 可是万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马匹的不服水土问题,马匹的瘟疫问题,马匹的配种问题,等等,都让萧统费尽了脑子,更麻烦的是,这些都还得保密,毕竟秘密武器如果被曝光了,也就没啥威力了。 请了(抑或说是绑了)漠北专业的养马人,在付出了大批战马非战斗死亡的代价下,萧统终于勉强凑齐了近万骑兵,这支军队训练严酷,在安南的平原,台南的河滩等地都呆过,士卒们更是经历过比天机阁还要惨烈的考核,因此战斗力值得期待,在宋军登陆,夺取金陵一线后,留在金厦的船只,便开始日以继夜的将骑兵从台岛朝大陆运,不必说一路上由于晕船等等,又有不少战马白白损失掉。 可是虽然这样,残兵亮剑,照样光彩夺目! 第一百零二章摊牌(4) 形成平衡可能需要很大的力量,然而改变不稳定的平衡,却只需要细微之功,可是这一次,突然冲向战场的宋军骑兵,就像两把从南向北的利剑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最外围的元军士卒如砍瓜切菜一般撕开,大多数元军士卒甚至根本没有反应! 是的,虽然是汉人,虽然自从幽云落入敌手后两百年来宋军几无强大骑兵,可是,军队总归是人建立的,只要有充足的金钱和严格的训练,配以精良的装备和适当的鼓动,总能练出雄狮锐旅来。 而一旦上了战场,感受了战场惨烈的气氛,亲手杀过人沾过血,那么半成品很快就能成为成熟品,这支已经具备了一切成功要素的军队,很快就羽化成蝶。 这些在鞑子们眼中怯懦而温顺的汉家儿郎们,他们的骑术一样精湛,他们挥舞起马刀来一样如指臂使,他们的眼神一样锐利,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皇帝,也和他们在一起! 天子不亲身犯险,因此萧统周围有很多甲士保卫,大量的盾牌将萧统包在中间,可以说由于宋军已经占据上风,加上皇帝也身被重甲,可以说萧统是毫无危险,这时候来到战场上,实际作战影响着实有限。 可是,他是皇帝,他毕竟来了!他毕竟亲自来到血与火的战场来告诉他的儿郎们,“朕要和你们同生共死!”有了这些,就够了,忠诚而勇敢的汉家士卒们,就愿意为了这个而奋死力。 随着呜咽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垓心处的司马玄突然率军向西突围,同时最外侧的宋军从南北两个方向急速对进。沿途元军虽然拼死阻挡,可是无奈宋军的骑兵来地过于突然,等到元军好容易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宋军冲的支离破碎。可是,正当他们试图聚拢残兵挡住骑兵时,坐在战马上的骑兵拿出了火器。 骑兵,不单单只能砍人和射箭。当他们拿出了火器时,威力之恐怖实在难以想象! 是的,在马上他们没有时间换弹,可是,当千余骑兵同时把火枪对着元军最密集的地方齐射时,无数弹丸飞过。又岂能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虽然他们只能射击一次。可是有了这些就已经足够,弹丸或是杀人或是毁马,火药爆炸声足以让元军仅有的战马发狂,一番齐射后,元军已经全线崩溃。 终于,司马玄部在付出了不小地伤亡后,将将从元军残部的殿后处冲出了外围元军的包围,而更外面的元军这时却进入了垓心,可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收缩防守。便被已经赶到的宋军再次对穿。 当南北两路宋军终于会师的时候。原本已经不可一世地元军已经被分割成两段,并且重新包围起来! 不出意外,玉昔没有选择突围。 主观上,玉昔不能走,他一突围,也就意味着全局地崩溃,那么这支军队将注定全军覆没。而且为了这次战役。玉昔可以说承担了很大风险,甚至不惜尽空苏北山东。就算他能突出去,侥幸捡回一条命,也无力再阻挡宋军的北进了。 此时,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自己一败,那么冒险南进的阿里海牙部的侧翼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如果宋军断了他的归路怎么办?根据经验,此时安庆应该还没有陷落,宋军城内应该还有重兵,那么淮泗怎么办?如果宋军选锐旅轻车简从快速北上,又怎么办? 如今的大棋局可以说也是形成了焦灼之时,总体来说宋军和元军也是形成了均势,可是如果自己这一路被突破,那么宋军就凭空多出了一支强大的机动力量,那么战局就会发生根本性的逆转,这支力量可以根据需要,灵活得投入各个战线,或分兵逐次加强,或集中一鼓作气,处于均势的其他战场,无论哪一个得到了相当地增援,恐怕当地宋军都能取胜,这样一来,宋军甚至有可能趁机各个击破,从而完全夺得战略主动权。 一盘棋总是有胜负手,一场战争总是有转折点,看似其微,其实甚重,如今玉昔帖木儿有些悲凉地发现,自己似乎就会成为那转折时的人物。如果那可怕的想象都应验的话,百年之后,青史之上自己岂不是要留下骂名?如果大元的江山出现了什么闪失的话,自己岂不是就成了断送国运的败将劣臣了么? 可是就算这一切都不考虑,单单是客观上,玉昔就算想突围,也根本突不出去,他地几名亲兵曾试图率部向宋军发起冲击,可是等待他们地,却是连弩的一阵齐射! 方才地骑兵冲击中,宋军根本没有动弓箭,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对于试图突围的小股力量,弓箭乃是必杀之技! 胜负已定,当司马德宗也浑身浴血,几乎虚脱的带着剩下的百十人,在宋军的掩护下冲出重围时,原先的两股元军倒是实现了“胜利”会师,可是,代价却是又丢下了一千多具实体,宋军已经完成了对元军的合围。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很成功的中心开花战术,元军佯装劫营,却行反包围之计,而宋军将计就计,以重兵于垓心和元军周旋,偏师则吸引迟滞元军的合围,待战至酣时,萧统亲自领兵来到,宋军士气大振,而趁机中心开花,里应外合,一举将元军围在中央。 这一次,玉昔帖木儿,这个从未失败过的元军勇将,这个如今在元廷已经隐然独自成为一支力量的军中大佬,难道就要折戟沉沙于此了么?难道这盘棋就这样结束中盘,进入官子了么? 第一百零三章摊牌(5) 千年之后去意淫古代,必然偏颇甚多,因此也就有了一群人在那坐而论道,变得人人都是政治家军事家,而就算身在古代,如果真是“坐不垂堂”,也就难免有了“何不食肉糜”的可笑措辞。同样,一个远离战场,手上没沾血鼻子没闻到腥味的统帅,也很难真正领会战争的精髓,也就无法从根本上脱离纸上谈兵的窠臼。 事实上某种程度来讲,萧统的很多想法,其实与现实也是有相当差距,只是幸运的是张世杰陆秀夫马南宝等重臣,都是理解力和执行力都很强的那种,因此也相当程度上让萧统很快和这个时代接轨。 虽然这次上战场,萧统可以说是被严密保护起来,御驾亲征更多意义上说是一种士气的鼓舞,可是萧统还是亲自搭弓引箭,射死了一个倒霉的鞑子,不消说自然是全军欢声雷动,高呼万岁了。 第183章 “投降者,留全尸!”一直安坐马上,却亲身感受了战场的残酷与血腥的萧统,此时在宋军完成合围之时的那个恰恰寂静的瞬间,突然振臂呼道。 宋军数万士卒只是愣了一下,便齐声高呼:“投降者,留全尸!” “投降者,留全尸!” 声音开始显得散乱,后来却越发整齐,在台湾的时候,宋军便专门做过这样的训练,必要的时候齐声高呼,那种一浪高过一浪的气势,是很能激发己方士气,涣散对方军心的,这一点。宋军在多次小规模遭遇战中已经用过多次,可以说是次次奏效,如今皇帝亲临前线,宋军已经士气臻至巅峰的士卒门,自然更是要趁机表现自己。 留全尸,比起不杀,更让人心碎,这些常年在死人堆里打滚的。其实对于死亡并没有普通人那般恐惧,尤其是玉昔地军队。很多人都是鞑子和色目人,他们更是不把死亡放在心上,反正近乎兽类。缺少亲情和人性,他们参加战争也无非说是为了满足兽欲,因此如果用降者不杀来威胁他们。可能效果并不好。 可是,留全尸。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些鞑子丑类,虽然不通诗书不知礼仪,可是还是信鬼神的,人死他们不怕,好歹有个投胎是个念想,可是他们也知道。如果死的时候不留尸体。或者身子被毁被烧,那可是永远是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啊,这一点就算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不得不心里“咯噔”一下。 不消说,宋军的声势愈发高涨,而元军士卒的眼神里,闪过了惊悚,闪过了恐惧。原本为了收缩防御,而都背对背的站着的士卒们,他们地脚步似乎有了些许浮动,他们的决心也有了动摇,他们地命运,此时已经不在他们自己手上! 最中央的玉昔帖木儿,虽然离萧统距离可以说是足够远,大大超过了人目力所及,可是几乎是凭借直觉,玉昔也一眼就找到了萧统的位置,虽然他只能看见那个坐在马上地少年,只能大抵觉得他似乎很是英武,可是,他依然冷冷的看着那个少年,那个和自己身边亲兵还小些的少年,对,就是那么死死地盯着他。 虽然自己已经深陷重围,虽然自己的军队面临着覆灭地危险,可是,玉昔看那个少年的眼光,依然像猎人看猎物一样! 太史公有云:“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虽然这番话,仅仅是对他之前历史趋势的总结;然则司马迁之后的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内,历史的演变仍在证明着这个观点的有效。 周文王父子龙兴自关中,会盟天下诸侯以灭商,代商而为天下共主,迄四百余年。周室东迁后,秦自陇西徙居关中。秦居关中形胜之地,与东方大国争霸,秦穆公跻身“春秋五霸”之列。战国兼并战争兴起,秦列名“战国七雄”,东逼六国。虽然很多所谓策士,从来就没有把秦国放在眼里,可是,庸才和国士的区别就在这里,真正地国士,却都是在那个时候力排众议,不顾亲友地反对,毅然决然的走向关中大地。 苏秦在组织合纵之前,先持连横之策到秦国游说秦王:“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秦以刚诛商鞅,排斥策士,未用苏秦之策,苏秦才东走六国,策划合纵。到秦昭襄王时,范雎入秦,游说秦王说:“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陂,奋击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 可以说,这个规划,比起后世地隆中对,榻上策之流,高的不是一个半个档次,可惜苏秦大概注定和秦国没有缘分,因此被羞辱一顿后转而力推合纵,一度身配六国相印,风头倒也是一时无两。 不过,虽然错过了苏秦,还有张仪,尤其是后来的范雎,很好的贯彻了苏秦的思路,秦国采其远交近攻之策,东侵六国,依次消灭六国,统一天下。自秦以关中为基础,凭武力兼并天下,在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内,关中的地位为经营天下者所首重。 虽然秦的统治不久即为农民起义所推翻。项羽以西楚霸王的名义号令天下,分封诸侯。有韩生建议项羽说:“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未从,还都彭城,而将关中封给章邯、司马欣、董翳三降将,号为三秦。 无奈刘邦自汉中还定三秦,据有关中,遂以关中为基础,东向以争天下。历时五年,卒灭项羽。刘邦统一天下,在选择都城时,娄敬建议说:“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扼其吭、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娄敬的建议得到了张良的支持。张良分析说:“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刘邦遂定都长安。刘邦计擒韩信后,田肯对刘邦庆贺说:“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届高屋之上建领水也。” 第一百零四章摊牌(6) 长安城,自古以来在华夏历史上,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且不说汉唐都城,天下大邑的风光,单单是关中形胜之地,天下四角之一的地位,就依然让关中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在邱寻率军入关之后,可以说是用兵如神,他分路遣师,四处扫荡,很快把长安城周围的元军据点全部拔除,同时,先期进入关中的卫道,迅速率军进驻陇山,结营固守,力阻可能出现的陇西军。 同时,白普率军一万,早已随军北上,却一直没有得到战斗的机会,这一点曾一度让白普的亲信们相当不恚,直到宋军兵临城下时,白普突然振臂一呼,率领已经散步一般游荡了很久的虎狼之师,直扑上郡,那里,还有四千新附军,而他们的北面,则会是精锐的宿卫军,如果说宋军拔除长安还会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就是那只宿卫军了。 不过,不论如何,宋军毕竟已经将长安周围的据点和军队全部拔除,长安城已经是孤城一座,城中多为残兵,已是惊弓之鸟,可以说自从靖康之后,宋军头一次有了机会,能光复关中。 清晨,古道上。 张世杰和邱寻策马漫步,不远处的长安城,在落日的余辉的映照下,虽然看起来有些苍老,可是,古都永远是古都,虽老弥坚,这座城市,永远没有人敢于轻视他的地位,盛唐的光华,才刚刚过去五百年。谁知道几百年后,这里又会是怎样? “伯玉,你真是陛下地子房啊,如今我军气势如虹,鞑子士气低落,等到拿下了长安,蜀中就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那时候,整个南方就重归大宋,如此一来,我朝有地盘有百姓有粮饷,光复中原,那是指日可待啊!”张世杰近来的心情非常舒畅,自打抓住阔出以后,他原本也就是想象征性的出击一下。打出自己的军威。也就罢了,没成想邱寻居然如此大胆,提出的作战方案居然让自己无法拒绝,而自己心一横照做后,果然连战皆捷,所向无敌,很快就把战线从襄阳推到了长安,这可是昔日吴等名将都没有做到的。如今士卒们看自己地那股眼神,让自己心潮澎湃,而自己的功绩。也注定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为将若斯,夫复何求?“ 邱寻淡然一笑,看了看城里的炊烟,轻声道:“大帅,如今拿下长安问题不大,保住长安嘛,虽然会有不小伤亡。不过也是值了。” “那是啊。长安可是王者之都,龙兴之地啊。”张世杰满脸得意说道。可是话一出口,顿觉失言,而旁边邱寻的目光,却让张世杰浑身有些不自在。 “咳咳,伯玉,我的意思,是陛下得以光复关中,大宋必兴,鞑子必亡,盘龙旗必将重新插遍华夏的每一寸国土啊!” 只是,解释在任何情况下,都很像掩饰,邱寻直直的盯着张世杰,良久,才徐徐说道:“关中之地,固然形胜,然如今比起江南燕云,都大有不如,以关中图一隅,或可苟安,以关中图天下,难也!” 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张世杰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问道:“不知伯玉对如今战局怎么看?毕竟鞑子战斗力不若,此次又集中兵力于东面,恐怕……” “我担心地是淮泗。”说起正事,邱寻总是很坦率,每每直截了当,一针见血,“淮泗有元军不下十万,而我军满算不过八万,还需守城,护粮,东是金陵,西是江夏,都乃根基之地,恐怕淮泗会有危险。” 邱寻这话一说,张世杰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当然晓得,自己能够取得如此辉煌胜利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阿术全军而出,东下增援阿里海牙,而邱寻计算太过精准,打了个时间差,才趁着关中空虚,一举获胜,如若不然,想肇此大功,恐怕也难。 想到这里,张世杰不由问道:“伯玉以为,如果情况恶化,最坏会是怎样?” “安庆,九江事关全局,陛下必然遣大军固守,而仲谋和季友才高八斗,用兵稳重,料想无虞,只是恐怕阿术和阿里海牙夹击之下,其他城池恐不可保,不过,如果万般无奈之下,可弃九江而保安庆,只要安庆还在,全局就不至于动摇,希望仲谋等深察之。” 第184章 邱寻很有信心的说道,“至于浦口和金陵……伯玉就看不透了。”邱寻咬着下唇,有些迟疑的说道。 “为何?”张世杰有些急 “因为……陛下銮驾在石头城,陛下之神机,又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看透的?”邱寻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张世杰一眼,然后便告了声罪,打马而去。 留下张世杰在那里,愣愣的看着远方的长安城,那里城头上,依稀还有士卒走动,虽然陷入重围,可是那里依然旌旗林立,很明显,他们并不愿意束手就擒,再想想其他,诸多种种,不一而足,很快张世杰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浑然已忘记其他。 是夜,在部署完明天的攻城事务后,张世杰刚刚回到帅帐,却发现桌子上放了一个锦囊,上面火漆宛然,很明显还没有被拆封。 张世杰不动声色的将其装入怀里,然后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窥伺后,小心地将锦囊打开。 里面不是纸,而是卷帛,上面地蝇头小楷虽然有些潦草,却也清晰,只是上面的话,却相当简洁。 “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这句话虽然很简单,可以说进过学的人都能看明白,可是张世杰的脊背上,却是当即冷汗涔涔。 这一夜,帅帐熄灯很早。 第一百零五章摊牌(7) 可是,熄灯早恐怕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表象,心里已经乱了的张世杰,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是欲盖弥彰,至少对于邱寻来说,正是这样。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披着一件披风的邱寻喟然一叹,便已经知晓一切。 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终究是脆弱的,就算在最后时刻,能够站对队,其实性质也变了,毕竟,他犹豫了,一旦犹豫了,一切也就都不一样了。 轻轻摇摇头,邱寻知道,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摸了摸袖里的卷帛,感受一下腰间的匕首,原本有些慵懒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为了那个梦想,为了那个人,他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灯,又亮了,里面那个人影终于站了起来,而邱寻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身甲胄的张世杰大步而出,很快,召集众将的号角声格外急促,不到盏茶功夫,大小将军们已经云集帅帐。 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张世杰,嘴里只吐出了一句话。 “马上攻城!” 站在张世杰身侧的邱寻,顿时松了口气,这一刻,他心中竟有庆幸之感。 无疑,他庆幸的,是某个密令,他终究没有机会执行,更庆幸的,是张世杰终究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 而就在这一刻,张世杰突然转过脸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邱寻一眼。 是的。只有一眼,时间很短,几乎只有一瞬,可是,邱寻却看懂了对方地眼神。 高手过招,无需言传。意会就可,很显然,张世杰明白他这个决定的份量。 邱寻微微点点头。举起了紧握的拳头,而张世杰嘴角一弯。笑得是那么轻松,由于没有好好休息,造成的疲倦仿佛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切,终于恢复了正轨。宋军集结兵力,开始攻城! 浦口方向,玉昔的军队已经毫无悬念的崩溃,绝对力量面前,就是名将也一样无能为力,何况绝对地力量还有计中计的谋划和天子亲临的加成。玉昔地军队虽然在血统上纯正了许多。不少甚至直接是从宿卫军里调来的,可是,宋军同样是最精粹地老兵,而且有绝对的武器优势,很快,萧统的亲兵,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将玉昔周边的亲兵迭次肃清。而这些士卒虽然为了求生也是士气高昂。玉昔的部署也不能说不对,可是没有办法。在宋军强大的突击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宋军的弓弩齐射和再次上弹的火枪,让他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人一排排倒下,道路也就被打开,萧统在无数的亲兵护卫下,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朝玉昔而去,这一次,双方地统帅,注定要来一个“亲密接触”。 近了,终于近了,萧统终于,能看清楚对面那个中年汉子地脸了,在蒙古人中,那张脸算是很清秀了,跟天机阁递上的画像没什么两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和蔼的书生,嘴角此时依然挂着的微笑,让这个儒将看起来更加优雅。虽然战场上是血与火的鏖集,可是,玉昔的身上依然干干净净,玉昔的神情依然淡定无比,仿佛他就像一个高端俯视地旁观者一般,静静地看着他的勇士们为了生存奋战。 可是,只有经历过地人,才晓得这个看起来书生一样的汉子有多么可怕,这个几年来已经秘密聚集了大批心腹,在元廷建立了不小势力的人,早就已经成为元廷举足轻重的人,甚至说,在元廷这个已经渐渐形成均势的天平上,玉昔可以说是决定意义的砝码。 “玉昔,事已至此,还不下马投降!”萧统还是决定先声夺人,朗声说道。 和萧统一样,玉昔也一直盯着对面那个少年看,由于元廷的情报机关毕竟还是按照旧法建立,因此在效率上自然无法和天机阁比,因此萧统的映像自然无法和真人相提并论。 玉昔默默看了好久,终于徐徐说道:“你果然是个人才,宋朝果然还有一口气在。” 玉昔虽然没有正面回应萧统,不过能让常年鄙视宋人的元军将军说出这等话来,还是多少年来头一遭了。 玉昔周围的士卒已经仅有数百人,他们俱都身穿重甲,仅仅围在玉昔周围,这样双方算是又脱离了接触,只是四面宋军的包围已经很厚实了,元军想要突围,基本也无甚可能,因此也给了双方主帅一个对话的机会。 萧统笑笑,道:“玉昔之才,朕自然早有所闻,今日若不是朕早有密报,此战之胜败,尚在未定之天。” 玉昔显然没有料到萧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愣了一下,不由微笑道:“宋朝皇帝能有如此胸襟,倒是出乎玉昔之外,看来你能从山脱身,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可惜……”萧统马上接上玉昔的话,“就算这一战朕算计不到,大宋中兴,蒙元衰落,那也是不争的事实,朕之百万雄兵,踏入燕京那是毋庸置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玉昔一听,瞳孔骤然收缩,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冷静,然后一字一字说道:“不知宋朝皇帝,如何有此自信?” “因为……”萧统的神色很轻松,他轻轻挥了挥手,道:“因为我大宋单是台岛一地,岁入可比江南,海外所有土民,已可比中国,更为关键的是,朕手中有一样东西,你们永远不会有。” “什么?” “是天下百姓的人心!”萧统仰天,幽幽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摊牌(8) “人心?”玉昔喃喃说道,“人心,你们嘴上的人心,无非是血统罢了,可是,玉昔要问你,那些百姓们相信那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鬼话,你身为大宋天子,居然也相信么?” 萧统淡淡的看了神色有些激动的玉昔一眼,很确定的点点头。他怎能不信?华夏民族几千年来,一直与人为善,汉人们从来都是把少数民族当兄弟姐妹,他们缺粮了给粮食,他们造不出来东西就给工具,甚至手把手的教,还教他们识字读书,可是,那些满脸憨厚笑容的家伙们,却又是群什么东西?他们用汉人的铁器屠杀着汉人,用汉人给他们的粮食当军粮,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哪里有中国草原民族这样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无耻之极的民族呢?又哪里有人可以龌龊到这个地步呢?萧统只恨卫青陈汤手软,只恨冉闵刘裕气短,如果有机会,萧统不惜背上天谴不惜担起万世骂名,也要把这群夷狄丑类屠杀干净,哪怕漠北万里之地从此不长草不开花,哪怕把这万里之地变入就死鸟入即亡,也好过让贱民们居住,繁衍,然后再去祸害汉人。 “是的,朕深信不疑,朕知道,普天之下除了汉人是朕的子民,其他人都是朕,都是汉家百姓的仇雠,不死不休!除非他们愿意易服改装,说汉语写汉字,读诗书事稼穑,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斩尽杀绝!” 说到最后四个字,萧统举了举拳头。神色很是坚定。 玉昔的眼神先是疑惑,最终变得冷厉,“既然如此,夫复何言,虽然你此刻占了优势,不过,事情,可还没有结束。”说到这里。玉昔的嘴角微微上弯,一抹神秘的微笑,让玉昔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是地,是仙风道骨,玉昔的风神就算萧统看来,也是颇为心折的。 “呵呵。”萧统突然笑了,“你是想说,你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是么?” 玉昔虽然没有回应,可是脸上那神情。显然就是这意思。 “唉。”萧统喟叹一声。吧嗒吧嗒嘴,一脸无辜的说道:“朕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昨日,朕的一支水军在海州登陆,所部数千人,皆为火器营之属,虽然战斗力不敢说能以一当百,不过应付一万两万人。想必问题不大吧。” 沉着了许久的玉昔,脸色终于变了,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强自深吸了好几口气,方自沉下心来,徐徐说道:“好,好,这次算你棋高一着,可是,你以为这就够了么?” 色厉内荏!萧统心里暗道。嘴上却依然笑呵呵说道:“当然不够。朕早已尽起金陵之军,全军秘密渡江。在芜湖设伏,想必被你骗过去地阿里海牙,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你!”玉昔终于失态了,“你好狠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85章 所谓声显心,玉昔的声音都乱了,心里可想而知,而听见这样的颤音,萧统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微笑摇头,萧统徐徐道:“朕不光知道这些,朕还知道,你表面上阴蓄实力,左右逢源,一会两不相帮,一会态度暧昧,让真金和阿合马自相残杀,背地里却早就投*了新主子,多年来你的新主子一路走到现在,恐怕多半都是你玉昔的功劳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玉昔终于慌了,策军杀人数十年,一向指挥若定的玉昔,这一次是真地乱了心智。他当然晓得自己所作地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他更知道,此刻围在身边的残余士卒,固然平日颇受他的恩惠,算是自己的亲兵,可是正因为是亲兵,待遇好读过书,因此自己那件事情一旦曝光,后果是自己难以承受的,如果那件事情一旦公诸于众,就算这一次,玉昔能逃出生天,那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不论汉人蛮夷,终归还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做也不敢做的,终归他们和兽类,还是有那么些区别。 “不明白?”萧统满脸的嘲讽,“不明白没关系,估计等你回到了燕京,你就该明白了,啊,不,不光是你明白了,想必全燕京,乃至全天下地人,都明白了。” 玉昔并没有注意到萧统话里的玄机,比如“回燕京”这样的字眼,此时此刻,他地心已经彻底的乱了,周围那些原本总是满脸崇拜看着他的那些亲兵们,如今他们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有些迷惘,有些不解,更有些……不屑。 是的,是不屑,可以想象,一个总是强势待人处事,总是让人感受到那种人格魅力的人,却突然变得颓丧,畏缩,犹豫,甚至胆怯,这样极度的崇拜很容易就能异化成极度地鄙视。 见玉昔那副模样,萧统心知时机已经到了,便不咸不淡说了句:“如果朕估计地没错的话,某个人,某个朕应该和他成为朋友地人,大概就在这几天,就会被你们给害死吧。” “你说什么?”玉昔的声音突然提高,他脸上的最后一丝伪装和淡定都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是喋喋不休。 “你胡说……你……你,我们草原的勇士是不会原谅你的,你所夺回的一切,终将会再次失去,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我们的马刀依然锋利,我们的战马已经膘肥体壮,我们……” “够了!”萧统的声音很淡然,可是却仿佛有穿透力一般,让聒噪了许久玉昔再次安静下来。 “如果,如果天下人知道,那人居然死在自己儿子的刀下,玉昔帖木儿,你告诉朕,告诉天下百姓,这一切会怎么样?” 第一百零八章北伐(1) 浦口之战,没有悬念的结束了,萧统在好好戏弄了一番玉昔后,终于决定收网,玉昔除了束手就擒,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浦口一战,宋军惨胜,虽然歼敌过两万人,算是登陆以来甚为辉煌的成就,可是己方也死伤一万五千多人,主帅司马玄,悍将司马德宗叔侄也都受伤,尤其是白莲旧部,这一仗为了表示忠诚,可以说尽竭死力,打得很是彪悍,可是这样一来,也就造成他们损失太过惨重,几乎把老本都打光。 可是,有付出也就有收获,这一仗,萧统打出了天子的威风,打出了大宋不败的神话,应该讲宋军自从登陆以来势如破竹,战无不胜,可是,宋军选择的,总归是元军中的弱小部分,总有胜之不武的感觉,这一次宋军主动求战,在浦口这等要地和元军最精锐的力量对决,并且战而胜之,俘获元军核心将领玉昔帖木儿,这样的功绩,不论怎样形容也不为过,更重要的是,不论是老兵还是新兵,不论是大陆人还是台湾人,他们终于彻底捏合成了一只军队。在战场的血与火中,在袍泽的深情里,军心终于彻底凝结。 取得了辉煌的大胜,东线危局已经解决,而元军南下乃是全局部署,破之一点,全局即乱,而如今按照计划,西线的张世杰应该也不会出问题,那么可以说这一次金陵保卫战,宋军有望获得完胜,毕竟东西两线都取胜的话,元军中路楔进来的部分,便能轻松予以击溃。 防御战已经获胜在即,那么下一步将要提出的。自然就是北伐! 对于南北对峙形势下占据东南的政权而言,北伐总是一面旗帜,一面可以用以收拾人心、整合南方社会的旗帜。 一般来说,在历史上看来,定鼎南方地王朝大多是乔迁政权。他们在北方少数民族占领北方地区之后,大都能整合南方社会,统一江南半壁江山。在他们整合南方社会的过程中,北伐、收复中原通常是其收拾人心的一面旗帜。 萧统很清楚的指导。东晋、南宋南迁之初,北方为少数民族所占,中原板荡,百姓流离,人无定志。南迁的政权要收拾局面,稳定人心,凭地是中原文化的保全者和华夏传统政治中的正朔所在这么一个身份。但他们又都是在一种特殊的背景下收拾局面地。东晋,南宋南迁之前。西晋、北宋政权都是被北方少数民族政权覆灭。东晋的建立者司马睿、南宋的建立者赵构都是以宗室藩王的身份重建社稷的。这就是说,南迁到东南的政权并不是中原政权的原班迁移。这样,新建立的政权要出来整合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地社会结构、社会秩序,对于自己的政权作为“正朔”和中原文化的保全者这么一个身份尤须加以强调。 这时。北伐中原、收复旧疆便可以作为一面非常有用的旗帜。这面旗帜可以显示出自己所建立地政权与中原政权之间的内在联系。这一点对于维系人心、整合内部意义重大。也就是说,此时打出北伐中原的旗号,对于江南政权内部政治上的意义甚至有过于北伐本身地意义。而事实上,萧统也是这么做的。且不说现在已经光复东南大半土地,单是在台湾,只有弹丸之地,十万之兵,一穷二白,步履维艰的时候,萧统也从来没有丢掉北伐的旗帜。恰恰相反。那时候,萧统对于北伐几乎是天天讲。时时讲,而也正因为北伐这个口号在,让宋朝军民一直维持着高昂的斗志和作风,一直没有忘记光复中原的使命,也让百败之军宋军重新找回了军魂。 的确,北伐中原,驱逐胡人,收复旧疆,重返故土,对于振奋社会人心是很有号召力地,这也是北伐可以利用地一项精神资源。王导在渡江士人们新亭对泣之时“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邪!”之语,何等感励人心!岳飞“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壮言,又是何等慷慨激昂!萧统在遭遇行刺地时候,依然在誓师大会上喊出了“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的口号,萧统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场面下,数十万人齐声高呼“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的盛况,那是一种真正震撼人的力量,那是一个民族生生不息,赖以维系的根基,那是一个民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种! 当然,决心和勇气是一回事,可是实行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虽然萧统从来到这个时代起,就从来没有对自己看准的一切有丝毫的动摇,而且从山,到台湾,到南洋,到白莲,再到登陆,到保卫江南,他一次也没有输过,可是打江山不是打游戏,是不能存档的,不论你在前面胜利过多少次,在关键时刻如果失败一次,一切也就结束了。 逐鹿的游戏里,人们永远只记得胜利者,而不会管失败者是否可惜,是否会更适合这个国家,那些都不重要。因此,萧统已经是马入夹道,不能回头了,他只能继续朝前走,带着这些跟他吃饭拼命的几百万人朝前走,走下去!他们知道前途艰险,他们晓得命运多舛,可是,为了子孙万代能有一个机会,他们必须将这些自己扛起来! 可是萧统清楚知道,在历史上,南北对峙形势下的东南政权发起的北伐虽多,真正彻底、真正成功的北伐却很少。如果除去朱元璋的那次,可以说南方王朝就从来没有成功过,割据江南的无一例外被北方王朝给灭亡了! 如果说北伐仅仅只是作为收拾人心、整合社会的一面旗帜的话,那么,社会整合的程度反过来也会影响北伐本身成就的取得。只有一个整合得比较成功的社会中才能凝聚出比较强大的力量;相反,社会整合不够的话,就凝聚不出强大的社会力量,也就无法有成功的和比较彻底意义上的北伐。 第一百零九章北伐(2) 萧统如今的力量,说强不强,毕竟因为登陆以来战争不断,根本没有完成对江南人力物力资源的整合,而且更严重的,是福建蒲寿庚之流,此时还没有被剿灭!可以说,江南的地盘从来都没有稳固过。 可是另一方面,大都的忽必烈等人又不傻,自然不会坐看萧统整合江南,虽然说这一次的三路进军,基本已经被宋军击退,可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目前论起地盘来,毕竟还是元廷的大,他们的兵员也足够充分,足以继续发动大规模的南征,这样一来,宋朝将永无翻身之日。 与其固守,不如主动进攻,这是亘古不变的原则,就算不能一举成功,起码要夺回淮泗一代,所谓“守江必守淮”,只有有了淮河防线并且布下重兵,金陵才不会像现在这样面临旦夕之危。 只是,北伐实乃南方政权的莫大赌注,历史上北伐最多的,也就是东晋了,可是萧统也清楚,彼时皇权旁落,门阀专权。王、庾、桓、谢等望族先后执掌朝政,几个主要的大族相互牵制,又相互维系,从而使这种政出多门的局面得以维持。 第186章 这样一来,皇权衰微,也就阻碍了领导中心的全面建立;也妨碍江南社会的全面整合,所以,东晋的的北伐如祖逖、褚裒、殷浩、谢万、谢玄北伐时,南方社会整合程度远远不够,牵制北伐的因素很多,因此未能取得大的成就。 说起来,最可惜的,也就是祖逖了,小时候,萧统就是听着闻鸡起舞的故事长大的,而中流击辑更是天下热血男儿的梦想。只可惜祖逖北伐,晋廷并未给予实质性的支持。可是就是这样,这个华夏天神一般地国士,依然*着两只拳头一双脚。愣是自己打出了一片天,很快就在河南淮北站稳了脚跟,募兵十余万,威震海内。 只恨,当祖逖刚刚在河南打下基础,正欲趁势过河,驱逐胡虏时,昏聩的司马睿就下来摘桃子了,马上就派戴渊前往节制。祖逖想到自己“已翦荆棘。收河南地,而戴渊雍容,一旦来统之,意甚怏怏;又闻王敦与刘隗、刁协构隙,将有内难,知大功不遂。感激发病。”一代天骄,壮志未酬,不久病死,北伐事业前功尽弃。 没过多久,又有人动了光复中华,封狼居胥的念头,这就是褚裒。这一次褚裒北伐,也算是军容甚盛,甲兵甚壮,“朝野皆以为中原指期可复”。而光禄大夫蔡谟则“独调所亲曰:胡灭诚为大庆,然恐更贻朝廷之忧。”果不其然,王谢等大族,根本不愿意看见褚裒肇立大功,因此事事掣肘,最终褚裒也没落到好来,北伐也就草草收场更为可恨的是。原本最神圣。最具有感召力地北伐,有时候甚至成了门阀大族权力斗争的一个工具。萧统幼时读书。曾对殷浩恨得是牙痒痒。话说,殷浩北伐在很大程度上是晋廷为了抑制恒温北伐的动议。而且,殷浩北伐时,出身江左第一高门的王羲之就曾遗书殷浩说:“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志,非所复及。莫若还保长江,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靡而已。”对于北伐也并不赞成。殷浩北伐失败后,桓温趁机反击,从而将北伐的资格据为己有,同时也将东晋的军政大权握于己手。如此国之大事,居然沦为权臣内斗之法,岂非中华之悲哉? 接下来,就是一个让萧统爱恨交加的人物了,众所周知的桓温北伐应该说是取得了一定的影响。但桓温北伐地用意,并不全在收复北方。他兵临灞上却不采王猛之议径攻长安,进抵枋头而不采郗超之议直趋邺城,从此中似可窥见他虽专兵在外却意在建康的枭雄心态。正是这种枭雄心态妨碍了他北伐成就的进一步取得。桓温长期专擅上游,遥制朝廷,虽王、谢大族亦无法予以裁制。 好容易,在耗时间里,王谢终于等到桓温烟气,苻坚败北的那一天,这一次,谢家也按柰不住了,谢玄北伐时,正趁淝水之战后南方空前高涨的士气和北方纷乱的局面,这正是永嘉乱后光复中原地千载难逢之机,此时北方已经一片混乱,正是无主之时,而北府军战无不胜,谢玄勇冠三军,按说当一鼓而下,克复旧都,但此时,谢安正以刚建不世之功而受司马氏的猜忌,谢玄请求自屯彭城以便“内藩朝廷”的建议甚至都不被朝议所允。 好容易,在平定孙恩卢循,干掉诸葛长民和刘毅后,寒门出身的刘裕也走上了前台,不过,刘裕北伐时,至少算是事权归一,受到的牵制较少。但其北伐有立功境外以树立个人威望的意图,他最终的目地是要造宋代晋。刘裕出身次等士族。在一个仍以乔迁士族为政治主体的社会里,以一个次等士族,要想取高门士族共同维系百余年的司马氏政权而代之,必须取得这些高门士族的支持,这是刘裕造宋所面临地主要政治问题。所以,他要在对北敌的疆场上建立起足以取信于朝野的功勋,以便为改朝换代作准备。这对他北伐成就的进一步取得和北伐成果的巩固造成了很大影响。 刘裕北伐应该说是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但是,尽管他平定了桓玄、卢循、谯纵,消灭了南燕、后秦,武功卓著,但高门士族对他的接受仍是有限地。他虽然控制了军政大权,但社会基础依然薄弱。所以,他在刚刚击灭后秦、北伐功业如日中天之时,听到他地重要谋士、留守建康的刘穆之死后,感到“根本无托”,遂从长安仓促东归,致使关中旋得旋失,没于赫连夏。在他死后,北魏趁丧南侵,河南又没于北魏。而这点又影响了以后整个元嘉年间地南北关系。 本来,刘裕在晋末秉政的那段时间是整个东晋南朝历史上南方实力最强、所据地理态势也最好的时期,刘裕北伐本可取得更大的成就,至少,他已经取得的成就是可获得进一步巩固的,无奈他精明,可是王修狭隘,王镇恶不会做人,刘义真无能,白白把果子给了赫连勃勃。 第一百一十章北伐(3) 接下来,自然就是被辛稼轩形容为“元嘉草草”的刘宋北伐了,说起来,两个政权的国号甚至相同,所处形势也相近,很有参考意义。 刘宋时期,皇权得到极大的加强,就像如今的萧统一样,应该说,南宋之时,起初时候皇权也很是弱小,岳飞等人固然是民族英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军头,尤其是刘光世和张俊,如果不加裁撤,不是没有可能成为藩镇。因此,赵构制造诸多事端,尤其是拿岳飞开刀,固然是自毁长城,可是在当时那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也有赵构自身无奈之考量。 而萧统初来之时,恰好是小朝廷风雨飘摇之时,而山海战一役,萧统便初步确立了自己的威望,同时迁往台岛以后,原本的许多势力都失去了乡土之根基,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开始,这也给萧统集权提供了机会,加上张陆二人尚算忠心,萧统又及时构建了自己的力量,外部形势也一直很紧张,客观条件也逼迫宋廷上下团结一心,共御外侮,而此时的领导中心,无疑也必须是天子! 刘义隆北伐时,己能集中全部的国力从事北伐,但此时“华夷观念”已出现一种微妙的变化。自刘裕代晋,这种观念上的微妙变化便已初显端倪。刘裕在刘穆之死后仓促东归,已是置关中于不顾;削弱豫州(刘裕死前分豫州为南、北两部,南重而北轻)则又是置河南于不顾;刘义隆北伐,遣使告魏主“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失误!萧统每每读史到此处,未尝不扼腕叹息! 只图河南,不问河北,已无收复北方旧疆的意思,这无异于自降气势,很大程度上失去了道义的正当性,而遣使北魏。则又一改东晋时期“不与刘、石通使”地立场。种种迹象表明,晋宋之际,“华夷观念”已出现一种不利于光复而有利于偏安,不利于统一而有利于分裂的微妙的变化。对于“华夷”南北对峙的政治现状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接受,其北伐已经根本没有收复旧疆、统一天下的意思。 回到本朝。南宋时期的北伐则因赵家王朝的偏安特性和对统兵将领一贯地猜忌、不信任而受到牵制。赵宋王朝为能苟安东南,甚至不惜自毁长城,杀掉岳飞这样的名将。 而如果细究起源,可以发现上述北伐史实,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即当政者的北伐意图实际上都在北伐之外。若要进一步深究的话,又当追溯到整个乔迁政权本身政治上地弱点。(奇*书*网^.^整*理*提*供)乔迁政权本身又是为强敌所逼、被迫迁徙的产物,故不免有偏安和不思进取的特性。能够收拾江南半壁江山的局面已经非常满足。这一点在东晋孙绰的上书中表现得比较典型。 再回到当年。桓温北伐收复洛阳,可以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虽然众所周知,桓温北伐有很大的私心,不过因势利导,变坏事为好事。也是为政者必须的素质,而桓温北伐,固然是为了自己篡位建立功业,树立威望。打造舆论,可是如果形势允许,光复中原地不世之功,桓温想来也不会拒绝。 于是乎,桓温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上疏请晋廷还于洛阳旧都,本来桓温也是做好了几手准备。如果朝廷。真的敢因势利导,宣布还都。那么桓温也自然会顺水推舟,率军继续北上,一举光复。 可是,桓温的一丝丝侥幸,还是没有得逞。朝臣们以“北土萧条,人情疑怯”,不乐北迁。这时孙绰上疏曰:“昔中宗(晋元帝)龙飞,非惟信顺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今自丧乱以来,六十余年,河、洛丘墟,函夏萧条,士民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老子长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之日,中兴五陵,即复缅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难以理保,之思岂不缠于圣心哉!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远图;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怯者,岂不以反旧之乐赊,趋死之忧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数十年矣,一朝顿欲拔之,驱蹰于穷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坟墓,弃生业,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将顿仆道途,飘溺江川,仅有达者。此仁者所宜哀矜,国家所宜深虑也!” 孙绰之言,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后世,都很有代表性,甚至在台湾岛上的时候,以司徒不群为首的所谓清流们,也成天在朝堂上这么聒噪。仔细考量,萧统也无奈地发现,江南乔迁之地,已成“安乐之风”;中原故土,反成“习乱之乡”。能保有江南“安乐之国”已经非常满足。历史上,乔迁东南的政权虽多以北伐、收复中原为口号,但真正彻底的北伐少,跟乔迁政权的上述特性有很大关系。 第187章 出于政治上地需要,以北伐作为整合南方社会的一面旗帜,本无足厚非,萧统也不是那种死心眼到必须名实一致的人,面子工程,不做也不行,可是如果弄错轻重缓急,就大大不该了。在北方沦亡,中原板荡之际,北伐的口号对于重建社稷、收拾人心、振奋士气、奠定江南立国规模的确具有重大的意义。此时的北伐实际上具有整合内部和对抗北敌这双重地意义。 然而,北伐除了作为旗帜外,毕竟还应有本身地内涵。只有一个整合得比较成功的社会中才能凝聚出强大地力量,才会有真正彻底的北伐。此时,事权归一,将帅用命,士气振奋,社会组织、社会动员也都畅通有效。 第一百一十一章北伐(4) 战争一旦打响,不到最后时刻,是不可能亮出所有的底牌的,此次完胜玉昔,毫无疑问是萧统指挥有方,将士三军用命的结果,可是从全局来考量,这就像登山一样,也仅仅只是迈过了一道坎而已。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玉昔就算以往如何的神乎其神,今日一旦落入宋军手中,也就是一介囚徒,至于其他的利用价值云云,那则是另外事了。 北伐!北伐!在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刻,在将高傲的,数十年未尝一败的玉昔送上囚车的那一刻,萧统带头振臂高呼:北伐中原,光复河山!” “北伐中原,光复河山!”万余宋军齐声高呼,声震云霄,响彻四野,本就因为获胜而急剧高涨的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爆棚。 玉昔在囚车上,见证了宋军最擅长的鼓动之策,如果说先前宋军的彪悍战斗力让玉昔心中生疑,后来将自己的军队击溃让自己震惊,那么如今,宋军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那种自信和荣誉感,是真的让他心中畏惧了。 他不怕宋军装备了让人难以抗争的火器,战争从来打得不是武器,甚至也不是计谋,打得,永远是人。一只绵羊带领一群狮子也是被屠戮的对象,一只狮子带领一群绵羊,却能扭转乾坤,而如果是狮王带着狮群呢? 玉昔不是没有率军跟宋军打过仗,事实上玉昔之所以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几十年前玉昔在面对宋军时屡次以少胜多,而宋军那时候的眼神,玉昔记得很清楚,是迟疑。是畏惧,当然也有仇恨,可是更多的,是无奈。 可是如今,这支军队在真正的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后,他们的眼神清澈而血气,果断而坚强,看元军时固然充满仇恨,可是更多地。是自信,是不屑! 而他们看着他们的领袖时,他们的眼神狂热而崇拜,那种眼神,并不是士卒对上位者那种畏惧,而是真正心悦诚服的敬仰,带过兵的玉昔自然知道,那种由信仰维系的军队的凝聚力将有多么强大。又是多么难以对付。看见这一幕,玉昔终于服了。 当玉昔低下头的那一刻,萧统笑了,笑得很灿烂。 大都城,当真金拔剑的那一刻,道僧尼三人,便已经抱定了必死地决心,他们也是武者,当然知道真金平日看起来是书生样。可是如此关键时刻,居然还敢拔剑。那更说明其武功是深不可测,只是隐而不露而已。这种人,自然会选在关键时刻亮剑! 有强敌临之,自当奋生死以拒之,从武者的角度来说,能死在高手剑下,也是一种荣耀么!不平道人虽然身带重创,可是依然豪气干云。挺剑大喝一声:“兀那真金太子。你且过来,与贫道大战三百回合!” 真金下场。其实也是犹豫了太久,毕竟他这么一做,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自己的武技了,虽然说身为储君,自然得文武双全,可是以往多是习骑射,武技这遭,说实话除了真金的核心幕僚以外,还真没人知道,如今这样,算是自曝机要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作为监斩官,却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劫法场事件,自己本就算是一个不小的失职了,而旁边还有个阿合马虎视眈眈,就算没事情阿合马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都得找出点事情来,更何况这还出了不小地事情。 为了自清,真金无奈之下,也只得自己亲自出手,虽然他明知道,他这样,将会让自己一直心向往之的文天祥,彻底陷入死地。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真金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回应不平道人的话,而是冲着文天祥淡淡说道。 文天祥也是聪明人,见真金神色庄重,自然马上知道了他的意思,高手过招,一个眼神便已足够,何况是赤果果的暗示呢? “能为大宋尽忠,能在青史留名,文某此生,足!”文天祥身上的铁链晃得直响,脸上甚至还挂着血珠,可是说话声慷慨激昂,闻者虽然大多噤若寒蝉,可是无不动容。 真金最后无奈的摇摇头,轻声道:“三位,那么,就手下见真章吧。”说罢龙泉剑划过一道剑光,剑尖向前,而不平道人等人马上结成三才阵,企图互为犄角,互相支援,毕竟,他们三人都受了伤,而且真金的深浅他们并不知晓。 就在一场惊天地泣鬼神地对决即将展开之时,双方恐怕都不知道,在离此不远的地方,两双阴鸷地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这里。 “你可沉住气,我看他们估计会是一场恶斗,不到最关键地时候,是不会豁出去的,记住,我们的目的很明确,不到时机,你不要轻举妄动。” “嗯。”回答的声音很轻,可是听的出来,还是有些犹豫。 先前的人显然是预料到这人会犹豫,不由轻叹一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成大事者,心必须狠,手必须毒,而且这么做地理由为师也告诉你了,你怎生还是不能看开?” 原来,二人乃是师徒关系,当徒弟地蒙住了脸,因而看不见神情,徒弟沉默片刻,才徐徐说道:“毕竟也是十年之长,不论他待我真假,至少看起来,他对我有恩。” “这就是他阴险的地方!”师傅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徒弟的话,“能对仇人的孩子如此之好,如果是假意自然不必说,如果是真心,更是他别有用心,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北伐(5) “徒儿……明白。”当徒弟的微微低头,可是其中的语气,很明显是还有想法的。 “你,别无选择!”见爱徒这般表现,当师傅的语气陡然变冷,阴恻恻说道,“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的,既然能给你,也就能收回去,好自为之吧!” 说罢,师傅就像就如一道极影一般,消失不见。 喟叹一声,当徒弟的死死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这一刻,他的心几乎都要撕裂了。 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为了回报相对大些的恩典,也只有背弃你呢,这,也是唯一的一次! 不过他似乎忘了,所有人在做那些自己潜意识里认为不该的事情时,都会加上一个注解:这是唯一一次。可是,真正有如此控制力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呼? 真金动了,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一身玄衣的他就像一道风,快比闪电,手中龙泉宝剑宛若一道虹,气冲霄汉,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气势,朝着不平道人的咽喉刺去,甚至不平道人,也无法真正用眼睛和耳朵来感知,他用的,是心! 是的,是刺去,用剑无非是剑尖刺和剑刃削,过于繁芜的剑招,虽然看起来很是威风,可是真正实用效果总归一般,这也是为什么在军队里。==将军们用剑来显示身份,士卒们则多是用刀,毕竟刀杀起人来更畅快,更顺手。再者,在这个年代,用剑也是一种权力的象征,一般人不能用也用不起剑。 可是。那是庸手地缘故,对于国士,剑乃是和手中笔心中志一般的份量,用剑,是为了捍卫他们士的身份,用剑是为了彰显他们的骄傲和荣耀,但凡是真正的士,没有后世那些赤色文痞说的那样,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还很猥琐,这纯粹是老毛子扶植的卖国势力地污蔑!中国的士人,是真正民族的脊梁,正是他们生生不息的精神,维系着我汉家的血脉和图腾得以延续,正是他们孜孜以求的探索,让我华夏五千年文明屹立不倒,虽然有鞑奴肆意璀璨,可是立马有天下豪杰奋起而抗,朱重八最终光复中原;虽然有满清窃取神器。\\\试图断我华夏香烟,灭我中华冠裳,可是终究有孙文站了出来,缔造共和;虽然上天无眼,俄国赤匪复辟成功,湮灭共和,屡次血腥镇压,致使如今犬儒横行。道德沦丧,民生凋敝,可是,终究先贤们埋下了火种。留下了希望,终究有一天,有人会站起来,会第三次驱逐鞑虏,再造中华,天下苦匪久也! 和尚和尼姑见真金来势汹汹,慌忙攻真金侧背。和尚取腰肋。尼姑削下盘,试图围魏救赵。以解不平道人之急,毕竟不平道人已经深受重伤,如今在三人里算是最弱的一环,按照目前的情势看,恐怕挡不住真金的雷霆一击,唯有二人攻其必救,来迫使真金暂缓了。 没有想到,真金对于二人夹击居然丝毫不顾,依然径直朝不平道人刺去,虽然不平道人试图闪避,然而此时,失血过多地他,脚步已经不那么灵活了,而真金不惜一切的进攻和犀利的龙泉剑,让他是避无可避。 如果一切如此继续下去,那么真金的腰上会被捅上一下,下盘估计会被重创,而不平会被当即格杀! 看着原本一直以儒雅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真金已经是双眼赤红,和尚和尼姑犹豫了,迟疑了! 不须怀疑他们对于大宋,对于汉家江山的忠诚,也不必怀疑他们三人的情谊,可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袍泽之情,兄弟之谊,终于还是不能就这样放下不顾。 第188章 他们不敢冒险,也不敢坐视不平道人被杀然后趁势诛杀真金,虽然这样看起来似乎很划算。 一个是元廷太子,一个是细作头子,孰重孰轻,看起来是一目了然的。一个是不世之功,留名青史,一个是袍泽之情,两相权衡,相信很多人几乎不必思考,毕竟妇人之仁怎能成其大事? 可是,这也正是这些人,永远只能做细作头子的缘故,如果说是萧统在这里,他一定能毫不犹豫毫不愧疚地看着真金的剑刺进不平道人的咽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将自己的刀砍向真金的要害之处。 为了光复河山这个目标,萧统是什么也不怕,谁也不在乎的,他本就不是出生于斯长于斯的,在这里,他没有绝对意义地血亲,也没有后世的法律的束缚,为了他的目地,他敢做出一切事情! 一种被锁定的感觉浮上了不平道人的心头,眼前那个剑尖,此时在不平道人的眼中,仿佛越来越大,从细微之末变得如同泰山压顶一样,更为强大的,是那种无力感,不知为何,不平道人心里居然浮现出两个字,认命! 还抵抗做什么呢?还躲避做什么呢?反正也是难逃一死,不如死的壮烈! 这种念头一生出来,便不可阻挡,顿时不平道人便有了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罢了,就这样吧,横竖不都是一死么。 近了,真金地龙泉宝剑,距离不平道人地咽喉只有三寸了,而花和尚的戒刀离真金地腰腹似乎还有一尺左右,尼姑的家伙稍近一点,可是还是有七八寸,而且他们由于用的是长武器,虽然一寸长一寸强,可是在真正和时间赛跑时,就未必占优势了。 如果不出大的意外,结果将会是不平道人毙命,而真金甚至还有那么一息的时间躲闪! 第一百一十三章血仇(1) 以巧胜之,虽然不武,却足以摧心,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差距很大的失败,而是败在细微之处,差距过大,人都会死心,自然也就没什么了,可是每每因细微之处而败北,却总是让人心中喟叹。 而真金显然不满足于此,虽然已经年届四旬,可是身子灵活柔韧,就像总角少年一般,而且更让僧尼感到绝望的,是真金手上不慢,身子却故意减速,让二人很真切的看到,他可以躲开,而且有充足的时间,可是他却选择最惊险的躲开。 只因为,他要向汉家的勇士证明,武技上,草原的汉子一样不差! 不平道人几乎已经认命了,他已经清楚的感受到破空而来的龙泉剑的剑气了,那种力量让他无从闪避,也无从抵抗,这一刻,他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曾经年少轻狂,也想投身庙堂,为民族立生命,为万世开太平,可是,就在自己在乡试中脱颖而出,正是前程似锦之时,自己家乡的结发妻子却被一个大官的养子看见,于是意图强抢,妻子虽然奋力反抗,无奈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终于让其得逞,羞愤难抑的妻子,也只好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得知消息的自己,当时就昏了过去,可是,更让自己感到绝望的,是那个衙内,居然狂妄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和罪行,毕竟他的干爹就很有势力,再往上还有贾似道给撑着,而自己寒门出身,又是一介书生,人家自然不放在眼里。 怀着对朝廷的一丝希望,自己走上了公堂,结果自然是注定了。衙内无罪,自己功名也没了,家中高堂相继病故,一时间自己就这样家破人亡。 被赶出临安后,自己在西湖边静静坐了三天三夜。然后像突然想通了似的,变卖了家里最后一点良田,收起行囊,大步向西,目标,就是大雪山。 一路上的艰险自然不必提,单是为了拜师,在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哭的眼睛都流血了,好在师傅最终还是心软。收下了自己。 接下来,学艺不分寒暑,每天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每夜,自己都是唤着妻子的闺名入睡,每夜梦里,永远出现的都是妻子临终前那哀怨欲绝地眸子。** 报仇!自己一定要报仇!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第二天醒来,坐在床前的师傅淡淡说道:“你已学成,且下山去吧。”自己抬头一看。自己的行李已经被打包,来时带来什么,全在里面,师傅另外多给了自己一把剑,和一点盘缠。 不必说血洗黄河十三寨,也不必提横扫庐山三大庄。单是临安无头尸案,贾似道遇刺案,大都纵火案,那个在墙上刻下“梅花替天行道”的汉子,那个有着“梅花盗”雅号的人。却早已声名远播,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提起梅花盗,那是人人心惊胆战,尤其是恶名昭彰地贼人们,更是唯恐遇见其人。盖因梅花盗行事狠辣。出手必杀,尤其是对于祸害女子之人。必然断其子孙根,剪除四肢,伤口撒盐,折磨甚久,始终不给其一个痛快,因此一时间声名在风尘界端得响亮,甚至盖过了诸多花魁。 只是,等到自己手刃仇人,放火焚烧其居后,自己突然觉得,此生似乎已经无欲无求,自从妻子死后,自己已经是活死人了,除了报仇,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活的动力。 就在这时,有人找上了自己,是在闹市里,可是那人居然一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不由让自己大惊失色。 接下来,那人也不绕弯子,当即提出要比武,自己本就是武痴,自然也就欣然应允,可是没有想到,那人拿出的管状暗器,竟然一击就让自己失去了战斗力,事后才知道,这个叫火枪的玩意,还好是打得不是要害,不然恐怕小命难保,可是就是这样,也让自己整整休息了一个多 来人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人奇怪了,他径自从怀里掏出一叠卷宗,上面居然记载的是那衙内非礼自己妻子的全过程,说的和自己了解的丝毫不差,可是,唯一一个自己以前不知道地,是第一个侮辱他妻子的,是一个蒙古人! 来人也不含糊,当即亮出了身份,从此,自己就成了天机阁燕京的统领,五年了,已经整整五年了,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不平道人,这当然也有掩护身份的考量,毕竟道人僧人,在很多方面比起世俗来就是有优势。 可是作为汉人,又有哪个人对于自己的身份姓氏血脉不上心的呢?自己的家道虽然早就败落,可是自己至今还记得自己充满了荣耀的姓名。 柴光复!自己出生的时候,已经到了生命最后关头地爷爷,哽咽着给自己留下了这个名字,虽然他没有解释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虽然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一副淡定的庄稼人模样,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父亲饱读诗书,也习得一身好武艺,母亲也是六艺俱全,虽然布衣荆钗,却也是国色天香。 自己的血脉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这一点,在他心中从来没有动摇! 可是到了今天,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手上沾满了人家地鲜血,自己一生杀过三百二十八名穷凶极恶恶贯满盈之徒,可是,自己也误伤过十八个好人!伤了好人,总归是如鲠在喉,日夜愧疚磨心。 难道今天,自己就要死在这个鞑子储君的剑下了么?可是,自己至今,还没有留下子嗣啊!难道柴家也要绝后么?难道在国仇外还有一个家恨,就这样永远埋骨沉沙了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血仇(2) 上天让你三更死,就绝对不会延迟到五更,如果不让你死,哪怕黑白无常来了,也一样不好使! 就在真金已经做好了准备,欣赏那盛开的血花之时,一声破空,一声鸣笛几乎同时进入他的耳朵,同时真金完全是本能的朝左后方一仰,顿时只觉右臂处一阵撕心之痛,旋即整个身子的右侧便已经失去了知觉,而那龙泉剑的剑尖,已经指在了不平道人,啊不,此时应该称呼他为柴光复。此时龙泉剑的剑尖已经点在了柴光复的咽喉上! 只差一毫,真金的手只需轻微一抖,一条生命就此宣告终结,可是,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一毫,一切,都已经改变。 一瞬间,仿佛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庭一般,不平道人霎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重新充满了力量,自己的身躯不再沉重,自己的脚步重新变得轻盈,最重要的,是从这里,他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有希望,就有一切。不平道人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剑尖依然在轻微颤抖着,自己其实并没有脱离危险,可是不平道人笑了,笑得很洒脱。*** 僧尼二人已经几乎傻眼,他二人也是久经风雨,可是论起多年经历,自然远不及不平道人坎坷,他们只是心存忠义的江湖豪侠,见汉家江山光复有望,方自投身于这场洪流之中,比起不平道人那种身兼国仇家恨的,自然不是一个位面的。 真金也笑了,虽然真金丰姿如神,平日里在朝野都是声名甚佳,风采不凡,可是这一次,他笑得很勉强,很苦。甚至笑得和哭没啥区别。 毕竟,真金的肩膀上已经插着一只雕翎箭,箭尾还在兀自颤着!很明显是被暗算了。 一个身影飘然落下,站在真金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柄似刀似枪的兵器,脸上蒙着丝巾,看起来很是臃肿,只是,他露出的眸子,却露着丝丝杀气。 另一个声音更先来,“哈哈哈哈。真金太子,这一箭,是某送给你的,之所以没要你的命,是念着你对文丞相还算不错,不过,文丞相,今天我是救定了!” 随着声音出现地,是一个身上玄衣,面相剽悍的汉子。*手上拿着一柄横臂弩机,身侧四五个人警觉的注视着四周,他们的手中,则都拿着管状兵器。 第189章 真金地脸色再变,苦笑一下,回身看着已经有些发呆的文天祥,低声道:“文先生,看起来。你真的还有些许机会啊。” 文天祥犹豫了片刻,咬咬下唇,沉声道:“文某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陛下待文天祥不薄,所能还者。无非一死而已,诸位壮士今日之高义,天祥铭记于,然诸位皆为国士八五八书房,当为陛下效力,以图光复河山,无须为文某一介书生白白送了性命。诸位……去吧。” 文天祥一番慷慨陈词。可以说是义薄云天,豪气干云。众人皆是大声叫好,就是真金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只是这时,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看起来,今天真是多事之秋啊。” 说话声很冷,很咯,说话的,正是慢悠悠挺着大肚子走来的阿合马。 长安城,在苦苦坚持了十天后,终于在宋军的弃粮诱敌和分割包围下,出城元军被全部歼灭,城内仅仅剩下不到四千人,可以说已经陷入了绝境,而宋军早就潜入城中地细作,更是四处活动,或暗杀巡逻士卒,或偷袭元军仓库,或半夜制造骚乱,很快,元军残余部队就变得人心惶惶,加上宋军的一支生力军,正从江夏北上,此时已经到了潼关一线,正在星夜朝长安赶来,可以说,长安城被攻克,已经是进入了张世杰计划内的事情了。 不消说,这一切,邱寻自然是居功至伟,沿路上,邱寻可以说真正到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境界,更妙的是,大局宏观之外,邱寻在具体的战役战斗指挥上,一样毫不逊色,加上自己也精擅武艺,也敢率军杀敌,很快就在军中建立了很高的威望。 这一次,宋军以襄阳保卫战为始,然后背水设伏全歼阔出部,取得了西线的第一次辉煌胜利,趁此机会,宋军全线北上,赶在元军旧军调出而新军未至的当,强攻潼关,青田,蓝田,趁势进取关中,将古都长安变成孤城,可以说在这一系列紧凑的军事活动里,邱寻地杰出才能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当然,在取得如此辉煌成果的同时,宋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超过两万精锐的士卒战死,受伤者也不少,而且取得这一战果,是建立在空襄阳江汉,尽起西线甲兵,集中优势兵力攻一隅的前提下做到的,客观说起来,宋军的兵力仍然有些不足,尤其是在如今宋军控制地地盘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名城大邑都得分兵把守,而这样一来能够主动进攻的机动兵力,自然也就相对少了。 每思及此,邱寻心中便多了份忧虑,他当然很清楚,如今宋军就像一只张开五指的大手,企图盖住整个关中,看起来气势磅礴,可是如果对手能出奇兵,采用断其一指的法子,那么宋军这么长时间浴血奋战地结果,恐怕都会化为乌有,而这最是初生政权所不能承受的。 宋廷虽然历史绵延,不过如今在江南,毕竟还没有彻底站稳,跟乔迁政权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为了保持他们的正当性,尤其是短时间内建立威望,必须进攻进攻再进攻,胜利胜利再胜利,他们经不起失败,一旦失败,马上就是惊天动地撼社稷的大事。 皇上把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是无上的信任,自己自然当奋死以报,可是毕竟手中就这么点实力,如之奈何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血仇(3) 如今攻下长安,对于邱寻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题,难题在于,攻克长安以后,怎么办! 陇西,河西乃至安西,无疑都还是元廷的地盘,上郡,河套,河东也都有鞑子重兵把守,本就兵力不足的宋军想要伸开拳头打人,是完全做不到的。 无疑,拿下关中后,宋军必须也不得不修整了,可是问题是,就算要保住如今取得的成果,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如果此时有航空俯拍技术的话,可以看出宋军在西线的控制区域,就像一个斜着放置的哑铃一样,襄阳一代算是一个集团,关中算是另一个集团,而两个巨大的两极中间,却仅有一个狭长的走廊,从襄阳,沿上庸朝西北绵延,然后到达长安。 傻子都能看出来,如果元军发大兵切断这条走廊,关中就将陷入四面受敌的孤立局面,可以说宋军浴血奋战得来的成果,就将化为乌有! 可是,守卫走廊,本就是最困难的,因为走廊就是维持一个区域补给的渠道,而这条走廊还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比如河西走廊,有多处名城险要可守,而这条走廊并不是地理意义上的走廊,而是宋军军事行动所造成,因此若要维持交通线的畅通,委实很有难度。 可是,正当邱寻还在犹豫之时,突然一个斥候飞马赶到,在给邱寻行了个礼后,递上了一个竹筒。 这个竹筒上有黑漆,邱寻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那是陛下传来的密旨!仔细检查了火漆和封口。确定没有人动过之后,邱寻来到无人处,小心的打开了竹筒,取出了里面的卷帛。 上面依然是那熟悉地蝇头小楷,当然字迹比起过去还是苍劲了许多,很明显皇上的书法有了进步嘛,邱寻看了不由一笑。 “关中若取。得之不易,不可轻弃,如若万般无奈,可确保渭水以南,长安城务必坚守,不惜一切代价,必要时可从襄樊调粮……” 看见这里。邱寻不由有些发怵,如果以自己现有兵力,保关中全境有困难,坚守长安孤城则有余,可是这样一来,好容易取得的战略主动权,就要拱手让人,重新变成局限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这是邱寻所不愿意看见的。 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上面接着写道:“另。襄阳根基已固,朕不日将遣军来协,伯玉可专心于西北,如有可能,伯玉当率军万余,自武都,阴平南下,为朕博取汉中。发=可呼?” 邱寻看了,眼睛不由一亮,攻取汉中,为关中和襄阳博取外势,这果然是好算盘那!这样一来。等于说从地理上将江汉和关中彻底相连,原本的狭长走廊,也不复存在,可以说能全局性的改变局势。 不过,更进一步说,夺取汉中固然在宏观上算是一步妙手,可是执行起来。却并没有纸面上那么简单。 在南北对峙比较稳定地时期。南北往往达成一种均势。双方之间的对抗在长江和黄河之间的某条中间线上稳定下来。这条中间线,在东部地区通常是淮河;在西部地区。则是汉水上游。通常是,当汉中地区为南方所控制时,双方以秦岭为界;当汉中地区为北方所控制时,南方只能凭大巴山险要以作抵抗。 从全局角度来讲,汉中作为南北双方的一个中间地带,它夹在关中与四川之间。关中为北方地区的上游,秦岭为关中的南面屏障;四川为南方地区的上游,大巴山脉为四川地北面屏障。汉中就夹在秦岭和大巴山之间。 这样,处在两个上游地区之间的汉中所体现着的南北利害关系的胶着程度远非淮河所能比拟。淮河南北尚有广阔的地域可作回旋,汉中地区则完全没有回旋余地;南北双方在淮河一线一时的得失不足以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在汉中地区一时的得失即足以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更让宋廷不敢怠慢的是,汉中对于南方地意义比起对于北方的意义来要重大太多。这一方面是由于嘉陵江和汉水的原因,汉中与南方的联系更密切,另一方面是秦岭之险峻比大巴山更甚。自汉中越秦岭北进较难,越大巴山南进却较易。双方以秦岭为界,可共享秦岭之险;若以大巴山为前沿,则地理上的优势在北方,北军可以俯视南方,迅速突破,从而逼近蜀中,从右翼斩断南方的脉络。 邱寻清楚的记得,一千多年前,刘备初定益州,曹操即率大军入汉中讨张鲁,就算损兵折将,士气不振,也不惜一切,非要拿下汉中不可。而黄权恐曹操趁势侵蜀,星夜前往见刘备,对刘备说:若失汉中,则三巴不振,此割蜀人股臂也。可见汉中的重要性。 果不其然,在付出了惨重地代价后,曹操击降张鲁,略定汉中。司马懿建议曹操乘势取蜀,曹操未从,留兵屯守汉中,自回北方。蜀汉法正建议刘备攻取汉中,他说:曹操一举而降张鲁,定汉中,不因此势以图巴、蜀,而留夏侯渊、张屯守,身遽北还,此非其智不逮,而力不足也,必将内有忧逼故耳。今策渊、才略不胜国之将帅,举众往讨,必可克也;克之之日,广农积谷,观衅伺隙,上可以倾覆寇敌,尊奖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广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此盖天以与我,时不可失也。按黄权、法正的看法,取汉中是一举数利的事。若能取得汉中,今后无论是进取天下,还是退保益州,都是一种有利的形势。刘备遂引军北争汉中。其间,刘备驰书留守成都的诸葛亮请兵增援。诸葛亮问从事杨洪,杨洪回答说:“汉中,蜀之咽喉,存亡之机,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发兵何疑!”建议火速发兵增援。刘备击斩夏侯渊,夺占汉中;曹操引军来援,不利而退,刘备遂据有汉中。这也彻底奠定了刘备一生事业地基础,为三足鼎立创造了条件。 而如今,萧统密旨里,却明确提出了,要按照曹操当年的法子,不惜一切,甚至放弃关中大部分地盘,也一定要拿下汉中,其意图也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拿下汉中后威逼蜀中,最终一统整个南方,为全面北上做铺垫! 细微之处,方见大局,这真的是一盘很大的棋! 第一百一十六章血仇(4) “陛下,如今朝廷已经拥有江南半壁,世英将军已经率师南下,而南洋的军队正星夜北上,蒲寿庚败亡已是板上钉钉,如今江南尽为我有,为何还要急取蜀中呢? 第190章 如今鞑子困军十余万于大理,成都,正可将其锁于川峡之中,又何必此时与之争锋呢?” 陆英看着萧统桌上的大沙盘,瞪着四处插着的小旗,有些不解的问道。 端坐榻上,正在看奏章的萧统眼皮一翻,冷冷说道:“后宫不得干政!” 陆英一听,脸色马上一白,嘴唇有些颤抖的动了动,然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情绪,缓缓说:“贱妾知晓了。” “噗哧”,萧统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结果嘴里的茶水还没有咽下去,自然是被呛着了。 “贱妾该死!”陆英大急,忙上前给萧统捶背顺气,好一会,萧统才缓了过来,笑道:“你这妮子,又犯急了不是?” 萧统笑笑,然后正色道:“后宫固然不能干政,不过……你貌似还没有成为朕的妃子,不是么?” 陆英一听,双眼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又被这时而威严无比,时而淘气无双的少年天子给耍了! 可是,妃子……迎着皇帝那灼热的眼神,陆英的心里就像闯进了一个鹿群一样,上下翻动不已,他说要我当他的妃子,连询问都没有,就那么霸道的开口了,他的话可是金口玉言那,喔…… 陆英正在双颊通红的瞎想呢,却听萧统正色道:“英姐姐,你知道,南北对峙之时。***譬如蒙元对我朝,无疑我朝重心自然是在东南财赋之地。而蜀中地区据长江上游。荆襄地区据其次。观前朝诸代,常藉四川以屏护上游,更进步说,四川和荆襄在江南都居上游之势。而汉中则对四川和荆襄同时拥有上游之势。汉中对四川的上游之势缘于地势,汉中对荆襄的上游之势则缘于汉水。汉水连贯汉中与湖北,汉中居其上游。战国时的苏代在策划合纵时,曾谈到秦自汉中下汉水击楚郢鄢之地地便利:汉中之甲,乘船出于巴,乘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因此可以说,东南政权无论是恃四川还是恃荆襄作为上游屏障,都须藉汉中以作进一步的巩固。=所以说南方真正地上游是在汉中地区。因此,朕不惜一切,一定要拿下汉中,宁可不要长安!长安丢了。有汉中朕就能拿回来。汉中如果等到鞑子反应过来,朕想拿下来就难度太大了。” 见皇帝说起了正事。陆英心里轻叹一声,正色道:“就算如此,陛下既然给了邱寻密诏,配以大兵,想必已经足够了吧,陛下又何必再派兵呢原来,萧统先前和陆英商议地,便是要再秘密派遣一支一万人地全火器部队,溯江而上,在邱寻取得汉中后,趁胜两路夹击,直趋成都,一举夺取蜀中。 “你说的固然有道理”,萧统赞许的点点头,道:“可是,你还是轻看了汉中的地位,鞑子就算再大意,就算我们地情报准确无误,朕也敢断言,鞑子在汉中的军队,绝对不是他们看见的三万人!” “哦?陛下从何说起呢?”陆英有些疑惑的问道。 “朕相信他们的忠贞,也相信他们递给朕的情报,都是他们九死一生才获取地,都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可是,亲眼看见的,不一定为真,单从常理来说,汉中重地,绝不可能留如此少的人,朕估计,最少有五万人,不然不足以守住如此咽喉之地。” 见陆英瞪大眼睛,很专注的听着,萧统心中闪过一丝得意,谁不喜欢美女注视聆听的感觉呢?整理了下思路,萧统接着说道:“还是按照我们刚才的思路,你知道,在南北对峙地形势下,我朝就有一个前辈,知晓汉中之重,并且力排众议,从全局地角度认识到汉中的地位并加以经营,这人就是张浚。” 有些伤感地叹口气,萧统幽然说道:“百余年前,正是靖康之耻,山河破碎之时,一个迫切的问题,是高宗皇帝巡幸之所的选择。当时,金兵攻势实在太盛。女真人南下,常起三路:东越山东而趋江淮,西越山西而攻关中,中路越中原而趋荆襄。汉中、陇西尚处二线,而四川则是大后方。” 顿了一下,萧统接着说道:“而彼时,我朝国穷兵弱,士卒震恐,百信四散,君臣上下所要做的,是既能暂避金兵之锋锐,又能保持一种不失时机地进行反攻的态势。高宗皇帝广开言路,要求天下士民上书呈议,一时间,大臣们建议巡幸建康、武昌、四川、关中的都有。而唯独张浚却建议巡幸汉中。他的奏章,至今朕都还背的,里面说汉中形胜之地,前控六路之师,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号令中原,必基于此。谨积粟理财,以待巡幸。每每虑及此处,朕未尝不心中有感,有憾,有忧,而如今之势,虽然我朝如今已有进取之势,于当日不可同日而语,然根本态势,又有何区别呢?” 而在历史上,可以说张浚对汉中的经营规划充分利用了汉中与周围地区的关系。汉中的地理位置,既背*四川大后方,又能左右伸缩,联络陇西、荆襄,流通战争资源,呼应关中、中原等前线地区的战事。这样,汉中在南方的上游地区实居枢纽性的地位。只可惜,淮西系,南迁系,江南系却一致反对,出发点当然是出自自身利益的考量。张浚之议虽未被采纳,不过,由于张浚对汉中的经营,宋廷以川陕、荆襄、江淮呼应作战的一字长蛇之势却得以形成,这也根本性的改变了当时的战略形势。 第一百一十七章血仇(5) “所以,可以一言以蔽之,朕如欲进取中原,必先巩固南方,如欲确保江南,必须确保淮南和汉中,因此朕宁可暂时放弃关中一线,甚至……”萧统微微顿了一下,又道:“甚至朕愿意做出必要的牺牲。” 说到牺牲时,萧统的神色很冷,让陆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萧统见美人神色不对,心知吓到了她,忙道:“英儿你且宽心,朕虽冷血,然有所为有所不为,断不可能将多年来跟随朕,在危难时刻也对朕不离不弃的人舍弃,那是猪狗也干不出来的事情啊。” 听了皇帝急切的表白,陆英心中稍安,可爱的拍了拍胸脯,可是,还没等她缓过来,萧统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紧张起来。 “如今岛上的局势怎么样?”萧统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陆英身上有些发冷。 “回陛下,如今那些人照常办公,一切事务井井有条,没有出过乱子,马相的奏报也次次准时,没有谬误。”陆英低声说道。 “哦?”萧统笑道,“你知不知道,这就叫欲盖弥彰?哼,哪怕是萧何重生,武侯再世,怕是也不能如此缜密吧,他们越是如此,恰恰说明他们心中有鬼!” 这一次,陆英却没有其他意见,而是小心说道:“回陛下,上个月,马相在府上举行宴会庆生“朕知道啊,朕不是还让你替朕送了一串海东珠给他贺寿么?怎么了?”萧统有些诧异。 “陛下,刚刚接到奏报,那次宴会出了一些事情……”陆英的神色有些犹豫。似乎欲言又止。这在以往几乎从没有发生过,不由让萧统有些奇怪。 “马相举行的家宴上,有人……有人提出。说马相劳苦功高,却屡遭冷落,为马相鸣不平……” 陆英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谁呢?”萧统出乎意料地笑嘻嘻说道。 “是镇西将军杨亮节。”陆英说完,便后退一步,低头不语。 “是他啊……”萧统拉长了音,沉默片刻,然后正色问道:“那马南宝怎么做地?” “马相当众怒斥于他。还把酒杯扔到了他的脸上呢。” “那杨亮节呢?” “杨将军当即大怒,几乎将要撒野,后来被劝开,然后……然后就进宫去找太后哭诉了。” “太后啊……”萧统摸了摸下巴,不由想起了杨后那风华绝代的仪态和吴侬软语地靡音,一时间脸上居然似笑非笑。 陆英俏脸微微一红,却见萧统马上恢复正色,接着问道:“那太后怎么说?” “太后没有见他,只是让他在外面等了半晌。然后……然后杨将军撂下狠话,就回金门了。” “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他会让某些人后悔终生!” “好啊!”萧统一拍巴掌,嘴角浮起一丝阴笑,“不错,不错。和朕想象的一样,嘿嘿,朕可以向你保证,有些人,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陛下圣明。” “英儿,你去给朕拟诏。”萧统随意般的挥挥手。 “陛下!”陆英当即跪下,“陛下。陆英惶恐。此乃违背祖制之僭越,陆英万万不敢。” “这次算是破格。下不为例。”萧统拽起陆英,“这次是明诏,没事的,你只管写,一切后果,朕担着。” “贱妾领命。””咳咳“,萧统清清嗓子,“前头的套话你自己写啊,朕只说关键的,其一,调金门经略张浦为吏部尚书,原尚书调往安南,任总督。其二,杨亮节署理金门,舟山,崇明一线所有军政,朕改日实授。其三,加封马南宝为太子太保,赏钞三万,赐宅,其四,调王铭章为征西将军,率部囤于汕头,无朕之手令,任何人不准调动一兵一卒,其五,调张贵之清远军来金陵,见朕诏书立即启程,敢延误者杀无赦。其六,调台南守军五千人往台北,由马南宝节制台南其他军士,全权负责台南防务,其七,敕令清远军余部,即日起登船来陆,于海津镇外海待命,最后,明诏天下,昔日投降鞑子地人,不论官职大小,所做何事,如果在今年端午之前宣布反正,来归于朕,朕将既往不咎。” 说完,连萧统都有些口干,忙拿起茶杯大喝了几口,而陆英则奋笔疾书,萧统很确定她的字比自己好看许多,不由心中略微有些不自在。 第191章 “陛下,已经拟完。”陆英吹了吹,将其拿起,却见萧统摆摆手,道:“你且放在那里,朕呆会用印,然后发出,这里还有份密诏,还是你替朕你好。” “陛下……密诏的话,臣妾的字迹……”陆英犹豫了,她当然晓得多年来密诏一直是皇帝控制局势最有力的武器,可以说是他整个统治的基础,如今居然把如此重要的权利给出了,这意味着什么? “呵呵,当然,朕还是得抄写一遍,不然他们不会信的。”萧统笑笑,道:“你且宽心,朕说让你写,你就 “贱妾遵旨。” “恩。”萧统点点头,“谕令陆秀夫,见诏即取出密诏号捌贰号,按令行事,钦此。” 说罢,萧统便一屁股坐在虎皮椅子上,晃荡着脚。 “完了?”陆英几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满脸得瑟地小皇帝。 “完了!”萧统使劲点头,“你莫非还想多写点?”萧统居然幽了一默,却换的陆英连称不敢。 第一百一十八章血仇(6) 发出密诏,萧统再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了,打扫战场这类琐事,自然不用天子亲自出马了。 至于说趁势反攻的问题,更是休提,苏北这种地方,容易攻下,却很难防守,虽然很是富庶,不过如今,宋廷最缺乏的,却不是银钱人口,而是战略要地,苏北这种地方,拿下来是迟早的事情,因此不必多费心思。 而纵观全局,目前当务之急,是元军集结兵力,试图从中路突破宋军的江防,虽然说安庆,九江一代暂时无虞,可是萧统却不敢冒险,他深知,战争总是充满偶然性的,万一出点叉子呢?那可就是全局性的崩盘,这个严重后果,他委实承担不起,因此他必须调精锐前往,最好能将元军重创,以彻底扭转战局。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考量,一个从出征之日开始就开始布局的行动,如今已经是准备好了舆论,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试图顽抗的鱼儿自己钻进来了。 这一次,务必一网打尽,绝对不能流任何后患,以确保大本营的安全。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拔掉江南最后的一颗钉子,蒲寿庚! 由于宋军已经据有安南,因此取得两广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不过基于当时兵力不足,而且对蒲寿庚还是有那么一分希望,因此萧统亲自下诏,暂时绕开福建,对蒲寿庚不予理会,同时集中精力略取两广之地,因此,在苏刘义的指挥下,宋军很快夺取了两广大部。 而不消说,宋军在北面从长江流域西进,在南面也很快进入了江西境内,如此一来。整个福建就被彻底孤立起来,蒲寿庚所部也只能坐守整个福建,而对岸的海峡,宋军虽然主力舰队早就北上,可是,萧统还特意留下了百艘船守在从基隆到台南一线,牢牢控制着台湾海峡,断不容许蒲寿庚部突围。 泉州。 蒲寿庚已经八十岁了,可是依然身强体健。能拉弓能骑马,能起帆能摇橹,丝毫不见老态,虽然身材不算高大,可是走路虎虎生风。说话嗓门洪亮,依然甚有威势。 身旁站着的,是蒲寿庚长子蒲师文,官拜福建平海行中书省,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身材相貌几乎和父亲无二,被视为蒲寿庚理所当然的接班人。 蒲寿庚把玩着手上的玉石球。看起来神情很轻松,身边的蒲师文正在汇报着当前的局势。 “如今赵等人已经在金陵,杭州一带站稳了脚跟,虽然朝廷发大兵南下,不过据我们地探子发回的消息来说,安庆,九江都不会有问题,朝廷的军队在坚城下损失不少,看样子,这一次南征大概会无功而返。”蒲寿庚的耳朵动了动。不过面部神色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蒲师文心知这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接着说道:“日前赵等人已经传诏天下,号召天下士民起而勤王,他说要轻薄赋,励精图治,一定要驱逐鞑虏,光复中华!” “哦?”蒲寿庚突然眼睛一亮。“驱逐鞑虏。光复中华?” “是的,父亲。他就是这么说的。” “嗯。”蒲寿庚又闭上眼睛,“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汉人和鞑子的冲突矛盾,是当前天下所有人第一等的大事情,为了这个事情,以前地一切都可以放下不谈,他说,叫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哼!”蒲寿庚冷笑一声,“那还不是完事以后,就卸磨杀驴么。” “不,父亲,这一次不一样。”蒲师文小心的观察了下父亲的脸色,确定他没有发怒后,才小心的说道:“父亲,这一次,他是明诏颁布天下,还表示愿意指诚山河为誓。” “这却是为何?”蒲寿庚奇怪的问道,毕竟古人都信鬼神,如此重大地誓言,还公开起誓,那自然一般是不敢违背的,而卸磨杀驴鸟尽弓藏也是必须为之的帝王行为,如果小皇帝真的这么做,那自然是甚为被动,真的到了养虎为患的那一天,就不好办了。 “他说……”蒲师文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他说,赵家一族一姓之哀荣,比起天下苍生之好恶,比起汉家千百年之福祉来比,实在是沧海一粟……” “师文!”蒲寿庚重重一声,蒲师文吓得赶紧闭口,束手听蒲寿庚说话。 “师文,你莫忘了,我们也不是汉人,我们也是色目血统,按照他的说法,我们也是鞑子!”蒲寿庚幽幽说道。 说到这里,蒲师文也是脸色一黯,可是旋即,蒲师文却不知从哪里来地勇气,抬起头来,迎上蒲寿庚那锐利的眼神,一字一字说道:“父亲,孩儿有话要说 蒲寿庚温和的点点头,笑道:“你如今也当家了,有事情但讲无妨,为父一定力挺于你。” “多谢父亲!”蒲师文整理了下思路,然后道:“父亲大人,我们虽然来自真主的故乡,信得是安拉,还有斋戒,可是,我们如今住在华夏之土上,喝着闽江的水,说着汉家官话,写的也是汉字奇qisuu.书,读得也是孔孟,虽然说为人不能数典忘祖,可是,这里也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我们生于斯长于斯,除非我们回归故土,否则总有一天,我们的眼珠也会变成黑色,我们的头发也不再卷曲,我们的皮肤也不再如此白皙,我们……” “我们,迟早也会成为汉人,对吗?”蒲寿庚幽然问道。 “是地!”蒲师文坚定地点头,神情肃穆,“事实上,我们现在就是汉人!最少是新汉人!” 第一百一十九在血仇(7)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蒲寿庚不咸不淡的说道。 “不是,有很多,是小皇帝在诏书上说的。”蒲师文很老实说道,“但是,孩儿认为他说的确实对,他曾说,朝廷和我们的仇恨再大,也比不过中原百姓和鞑子之间的仇恨,朝廷和我们之间,哪怕有天大的事情,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家兄弟再怎么争斗,真的外人打上门来,也得一致对外,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说真的,就是这句话,让我彻底的相信了他。” 蒲寿庚沉默了。 要说这些话,他不动心那是假的。虽然说,论血统他不是纯正的汉人,论过往他屠杀过宋廷的宗室,可是如今,他的家族在这里,他的生意产业在这里,他的子子孙孙也在这里!这里不是他的故乡,却是他从儿时起就走过守护过的地方,他说话写字,都和汉人没甚两样,不论他如何的向安拉祈祷,不论他如何的严格家教,事实上,他的孙子辈们,已经和汉人没什么两样了。 蒲寿庚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儿时,本来一度兴盛的蒲家,却陷入了低谷中,那时候三闽之地如日中天的,是清远苏家,虽然自己继承父业,从事以运贩大宗香料为主的海外贸易,可是,无论是船,人还是关系,自己和苏家比都比不过一个零头。若不是自己苦苦周旋,纵横捭阖,估计蒲家人坟头的草都换了几岔了。 这一切,归根到底不还是因为自己是外人么,尤其是自己父辈那一代,处处受排挤,受歧视,三闽之地常年跑海,还稍微好点。一旦进了那临安,所有人都是脸难看事难办,就是一个乞丐也敢仗着自己是纯正的汉人嘲笑与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自己也就是放下身段,自觉融入汉人这个集体,才勉强打出了这么一片基业。 如今。又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在政治上,每一次站队都是涉及生死的,站队站对了。不一定能飞黄腾达,但是站错了,就一定会灰飞烟灭! 蒲师文恭敬的站在父亲身边,他的老父闭上了眼睛,却微微点头。他知道,那正是父亲陷入沉思的时候,很明显,他正在认真考量这件事,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要说以往,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让蒲寿庚考虑。 “他地条件呢?”蒲寿庚冷不丁说出一句来,让蒲师文有些猝不及防。 “谁?”陷入沉思的蒲师文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却陡然反应过来,老脸不禁有些微红。也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一时讷讷无言。 蒲寿庚笑笑,道:“当然是我们朝廷的天子咯,他的意思你还不清楚?总归要开出些条件吧。”说罢,蒲寿庚满脸微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并微微点头。 “父亲……我……”看着蒲寿庚锐利地眼神,蒲师文心知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早就被乃父洞烛。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而蒲寿庚则信任的一笑,眼神中的意思表露无疑:你地忠贞我相信。你的手段,我理解。 第192章 事情还是摊开在桌上比较好哦,你老子我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16k文学网,电脑站:6k.手机站:wàp.ㄧ6k.支持文学,支持16k!回……回父亲……”蒲师文结巴了下,“他说可以让我们蒲家世代镇闽,嫡长子封以国公,世袭罔替,建立东南船舶司,可以让我们蒲家掌控,对于过去咸淳年间的事情既往不咎,当然,我们也得彻底和元廷断绝关系,必须驱逐元使,诛杀元吏,对了,对于范文虎,必须由您亲自手刃此人。” 蒲寿庚默默听着,神情如古井无波一般,丝毫看不出喜乐,知道蒲师文有些结巴的说完,才淡淡问道:“就这些?”蒲寿庚继续追问。 “还……还有。”蒲师文摸摸额头上地汗,“还有一条,父亲听了千万不要生气,他们只是说说,既然可以漫天要价,我们也能坐地还钱嘛。” “你且直接讲便是,为父岂是因言费事之人?”蒲寿庚毕竟一代枭雄,言语间总能不怒自威,让蒲师文忍不住哆嗦了下。 “皇帝说,要让父亲您……要让父亲您自断一臂,亲自到大宋宗庙向太祖太宗皇帝请罪,并且斋戒三年,才肯赦免我们以前的事情……” 说罢,蒲师文便低下头不敢再看父亲,毕竟任谁听了这话,恐怕都难免暴跳如雷吧。 没想到蒲寿庚只是稍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由于蒲寿庚笑得过于猛烈,白胡子飞舞,一时间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蒲师文慌忙上去,给老父捶背顺气,好一会,才让蒲寿庚平静下来,不过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红,显然刚才有些岔气。 “师文,你可知为父缘何发笑?”蒲寿庚喘了两口气,挥起右手,有些得意说道。 “为何?” “看起来,宋朝皇帝很有诚意嘛。”蒲寿庚笑道,“若是他什么也不说,或者开口无罪闭口不咎,那我反倒不会理会,如今看起来,这小皇帝虽然年轻,胸襟着实不小啊。” 顿了顿,蒲寿庚接着说道:“既如此,这事情,就由你负责和他们沟通吧。” “父亲……我。”蒲师文正欲说话,却被蒲寿庚挥手止住,“有些事情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听,就三条,第一,我蒲家不交船,不死人,不离闽,第二,我蒲家听调不听宣,第三条,蒲家继承人,蒲家自己说了算,其他的,你都可以酌情考量。” “孩儿记住了。”蒲师文重重一点头,神色很坚毅。 第一百二十章血仇(8) 蒲师文领命去了,而蒲寿庚依然站在那里,迎着海风的吹拂,面色平淡,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一波波的海浪,依然不知疲倦的拍打着岸,仿佛在诉说着些什么。 突然,一只海鸥从远处飞来,在做了一个漂亮的俯冲后,又陡然拉高,长嘶一声,直指九天,蒲寿庚看见,突然长啸一声,直指须发皆起,面色发红,然后哈哈大笑,神色甚是古怪。 三闽大地,能否免除刀兵之灾,只在很多人一念之间,而过往的血仇能否化解,则全看众人的智慧了。 而与此同时,来不及举行庆功宴的萧统,一回到金陵,马上就接到前线战报,几乎来不及洗去身上的风尘,萧统便一把夺了过来,小心的拆开密封,萧统便仔细的读了起来。 看起来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五日前,赶到九江前线的高升率部和阿里海牙决战,在火器营精锐尽出,而南风再起之时,高升趁机放火,阿里海牙部受挫,同时安庆守军出奇兵南下,从侧后袭击阿里海牙的粮道,无奈,阿里海牙只得亲自率部殿后,主力迅速渡江北返,高升亲自率军尾随,终因阿里海牙部多为骑兵,虽可败之,却难擒之,让阿里海牙成功北返,不过,虽然是这样,这一次宋军也留下了近三万具鞑子的尸体。 同日,阿术大概是得到了关中的消息,突然率军敲锣打鼓的南下,宋朝阳不甚上当,因顾虑其中有诈而未敢出击,阿术趁机率部从武阳关北返,未损一兵一卒,混江龙率军追之不及,只得任其回去,不过,在阿术的攻城战里。虽然双方打得惨烈,可是终究,宋军的主要城池基本守住,尤其是安庆,九江这些战略重点。全部保住,从战略上来说,元军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可以说算是完败。 更重要的是,元军此次北上,也就把淮南苏北一代的大片土地留给了宋军,宋军自然毫不客气。径直北上,很快把双方的实际控制线从汉水,安庆一线朝北推进了几百里,这样一来,等于宋军光复旧土千余里,不消说,沿路百姓自然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虽然萧统早就有话,说不能太过计较一城一地地得失,而要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不过这次,元军既然不是诱敌,而是战略性放弃,宋军自然没有弃守封疆的道理。而且这一地区本是比较富庶的战略缓冲区,人口稠密而物产丰富,宋军自然不能放弃,当然,不会为了这里留下重兵。不过,萧统的圣旨很快来了,就地募兵,就地取材,控制当地,并且逐步向北蚕食,尽可能大的扩大占领区。 受到鼓舞地宋军将士自然不怯于北上。毕竟连续作战的胜利。已经让他们信心爆棚,昔日在他们心中战无不胜坚不可摧的鞑子。如今已经如野鸡土狗一般不堪一击,收复故土这等功劳,可是不要白不要。 自此,元军原本通过集中兵力对宋廷发起的南征战役,宣告结束,从战略上说,宋军获得了全胜,完全粉碎了元军三路精锐同时南下,彻底消弭宋廷势力的企图,同时还击溃了元军一路,逼退了两路,在战术上也是完胜。 总体看来,宋军以阵亡受伤约六万人的代价,取得歼敌八万人,俘虏玉昔帖木儿这样的战果,可以说极大地振奋了军心士气,虽然说萧统自己很忙,根本无暇庆祝,可是,他却指示下去,务必要把胜利的消息传遍全国,让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宋朝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积弱的朝廷,如今的宋军已经有能力守护国土和百姓,如今的宋军,要为驱逐鞑虏而奋战到底!后在众人的错愕中,走到文天祥地面前,轻声说道:“文先生。” 文天祥傲然的偏过头去,不理会阿合马。 阿合马笑笑,道:“文先生,自从你成为俘虏以来,阿合马一直主张将你明正典刑,如果不是……不是某些人阻挠的话,五年前,你就身首异处了。” “那这么说,是不是文某人还得感激您没有对我痛下杀手,还让文某人苟活了几年呢?”文天祥不屑的哂笑道。 “不,你错了。”阿合马正色道,“我主张杀你,是各位其主,是政见不同,只是阿合马认为,不早点杀掉你,对于大元的江山不利而已,如今看起来,阿合马是对的。” 说到这里,阿合马意味深长的看了真金一眼,先前还豪气干云地太子这时候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是受创不轻,不过面对阿合马投来的目光,真金还是颇为优雅的一笑。 可以输局,却决不能输场子。 突然,阿合马凑到文天祥面前,低声说道:“你可知道,你如果死掉,不仅有利于大元,其实对于宋朝也是有帮助的,这一条,天下除了阿合马看出来以外,其实陛下和赵小儿也是知道地,只是那赵不忍让你寒心,才没有说出来。” “这……”文天祥虽然冷静,可是还是禁不住如此重话,可是还没来得及反驳,阿合马那阴恻恻的声音就接着传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今天来的三个人,绝不单单是救你,能把你救出去,固然很好,可是阿合马敢保证,如果救不了你,他们三人,一定要让你死的壮烈,放心,是他们亲手!” 说罢,阿合马便大刺刺的朝真金走去,留下文天祥错愕不已。 第一百二十一章血仇(9) “太子殿下”,阿合马微微一躬身,朝真金行了一礼,却不等真金说话,就接着说道:“如今接下来的事情,就让阿合马来料理了吧。” 说罢,阿合马突然重重一跺脚,有些肥硕的身子居然拔地而起,轻灵异常!同样让真金也感到震惊的是,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政敌阿合马居然也是一身好功夫!看起来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了。 很明显,阿合马是冲着后来去的玄衣人去的,在他看来,僧道尼三人早就受创严重,不必多虑,眼下还是先把此人拿下比较好。 而手持弓弩的玄衣汉子不敢怠慢,双手急策,只听“嗖嗖”几声,三枚铁箭齐齐飞出,呈品字形直趋阿合马的胸腹,箭矢急迅,距离又近,阿合马又在滞空,看起来根本连闪避都没有机会。 难道一代权臣阿合马就这样被无名之辈杀死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阿合马突然大喝一声,身子不退反进,不闪反迎,竟然奋力朝那三根铁箭撞了上去!难道,这是自决么? “当!”,“当!”,“当!”三声大响,铁箭就像碰见了铁壁一般,力道全消,颓然坠地,而阿合马却像没事人一般,连身前的凹陷都没有,不是身着重甲,就是功力精深了。可是不论哪一种,敢用肉身抵挡极近极猛的铁箭,就足以让众人咂舌了。 不依不饶地阿合马在稍微调整了片刻后。怒喝道:“贼子敢尔!”说罢接着朝玄衣人冲去。 而玄衣男子等人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在阿合马双手张,扑向玄衣人时,身侧两名护卫同时举出铜管火器。动作若行云流水,很快火光突现,两声枪响,他们是试图在弓弩无效的情况下,用火器直接击杀阿合马! 第193章 而反应极快的阿合马在火器管子露出时,便突然刹住身子,同时急速向左偏去。其势若奔马流星,总算恰好躲过了夺命的子弹。 只是,这子弹他是躲过去了,可是弹丸却准确地贯入了真金的身体里!剧烈难挡的疼痛,终于让硬汉子真金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太子殿下!”先前一直被勒令做壁上观的亲兵们终于一拥而上,将真金围住,而匆匆赶过去的阿合马,稍微检查了下,确定真金没有生命危险后。才稍微松了口气。毕竟,真金现在是储君,二人虽政见不和,可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真金死了,他自己也不好过。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火器?”阿合马地神色并没有什么意外,就像见惯风雨一般淡淡问道,可是在场其他人早就神色大变,就连捂着伤口。强自站起的真金,也是关切的看着玄衣人。“不,这仅仅是最次的一种,对付区区野鸡土狗,又何须神兵利器?”玄衣人傲然说道,见文天祥神色大喜,嘴唇都有些颤抖。不由接着说道:“文丞相,你且宽心,当朝天子少年英雄,百万雄兵枕戈待旦,军容甚盛,装备精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光复河山,就在旦夕啊。” “好。好啊,好。”文天祥陡然见到如此威力的火器,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此时的他心中只知道,自己念兹在兹的光复大业,终于有了指望,至于其他,哪里还放在心中呢。 “咳咳,巡城军说话就到。”真金推开了及时上来搀扶他的亲兵,毕竟先前地事情只是个意外,虽然说起来很繁芜复杂,其实就是半刻钟的事情,大都毕竟是中枢之地,首善之区,自然由不得人家如此嚣张,看真金的手上虽然已经是血渍斑斑,不过真金说话中气尚足,看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 见其他元军已经渐渐将此地包围,玄衣人和道僧尼等人,以及后来杀进来的蒙面人都退到垓心,真金心知已经无事,接着说道:“你们的火器很厉害,真金必须说,宋廷还是有人的,可是,你们来到这里,也是自投罗 果然,还在说话,密集的脚步声已经响起,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大股士卒前来地前兆,很明显,这个地区已经被元军控制住,后来进入的人也成了网中鱼笼中鸟了。 文天祥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先前那种慷慨赴死的坚毅之色,而神志已经渐渐恢复的不平道人,在僧尼二人的搀扶下,也总算站稳了身子,默默的看着阿合马和真金。不平道人,哦,这时候应该叫柴光复,他地心中很挣扎,固然这时候,已经到了舍身取义的当口了,可是说实话,他还不想也不愿死啊!他还没有给多代单传的柴家留后啊!众人并不知道,除了国仇家恨背负在身上之外,他还有另外一项重大的使命那。 可惜,这些大概已经和他没有干系了,远处身着亮甲的大队元军已经赶到,下面将要发生什么,是显而易见的,看起来,自己躲过了许多危难,这一次,却是终究躲不过去了。 只是先前那个玄衣男子,此时却是神色矜持,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难道,他还有后手? 今天是2009年3月19,大家都记得什么日子么?是山日落730周年!是一个民族地古文化被彻底摧残,一个民族被彻底奴役地纪念日。是枪击案5周年!一群岛民龌龊的践踏民主成果,公然上演自肥丑剧地日子。国耻日啊!大家茹素了么?大家穿白了么?一切,只希望我堂堂中华,永远不要再被外族奴役,只希望我华夏能在今年这个注定是多事之秋的年份里,振衰起弊! 第一百二十二章血仇(10) “勇士,你若投降,本王可让你实行你之固愿。”真金在被亲信简单处理了下后,便捂着伤口,站起身对玄衣男子说道。 “当真?”玄衣男子倒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懒洋洋问道。 “真金愿指诚山河为誓。”这时候真金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余生平所愿,就是陛下说过的八个字: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玄衣人慨然说完,突然一把掀开冠瑛,朗声喝道:“大宋镇北将军张世豪,特来拜会蒙古大汗忽必烈,难道你们仅仅是派出一个太子就像来糊弄天朝上国的贵客么?” 真金的脸色终于变了,可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张世豪身边的士卒同时放枪。 “砰!”,“砰!”几声,真金周围的亲兵应声而倒,与此同时,张世豪突然将一个铜管抛向天空,随着一声尖锐的鸣镝声,这次连阿合马的脸色也变了。 远处突然再传来一声枪响,接下来便又是“啊”的一声惨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枪响声便此起彼伏,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张世豪的身边便汇集了百余人,这些人俱都一样装束,手持火器,背负弓弩,看起来很是彪悍。 张世豪得此奥援,不由放声大笑道:“如何,有此雄兵,就是横行天下,又有何人可阻?今日,文丞相我们是一定会请回去地。真金太子,对不住你了啊。” 说罢,宋兵同时将火器对准真金,另外几人便上前去了。就准备带走文天祥。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蒙面人突然开口了。 “怎的,你还有话说?”张世豪脸色一沉,此时如果还有人胆敢阻止他的话,自己一定下令齐射,也要将其诛杀。 “我还要做一件事情。”蒙面人地声音很沙哑,很明显是为了掩饰声音,“与你们无关。可是你们得做一个见证。” “是什么?”张世豪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我要杀了他!”蒙面人突然指着真金,朗声说道! 长安城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沿路北上的宋军,虽然主要*着火器的精良和战术的巧妙在野战里大量歼灭敌军,可是,在长安城下,算是宋军登陆以来的头一遭攻城战,昔日孙武早就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下攻城”,也就是说在那种生产力很低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攻城地,毕竟要攻城就得动员远远多于守城部队的人力和物力,尤其是面对长安洛阳燕京这样的大城池,一般没有数十万人和极其充足的粮草。是没有任何可能攻下的。更何况,古往今来,但凡顿兵于坚城之下的,基本没有好下场。 可是这一次却偏生不一样,宋军是明知攻城有难度,却三军用命,一定要强行攻克长安。其中固然是因为长安城正处在前所未有的虚弱,不过,更重要的考量,是给全军乃至全天下立威。 如果古都长安都能用区区兵力一鼓而下,天下还有什么坚城攻不克? 其实战斗过程没什么可以赘述的,在士气高涨,武器装备有绝对优势。又有内应地宋军的日夜强攻下。阿什本很快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元军士卒受创严重,无奈之下,只得趁夜弃城逃跑。 穷寇勿追的道理邱寻还是很清楚的,而一个长安城的价值自然远大于阿什本的脑袋,因此邱寻首先选择先进取长安。 祥兴八年腊月二十八,沦陷百余年的古都长安,终于光复,长安城的百姓这一次是真地箪食壶浆,以待王师。而张世杰和邱寻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自然是整军勒卒,昂首进入长安城,尽显军威。 长安城打下来以后,宋军却丝毫不能歇息,毕竟,长安作为八百里秦川的核心,既然落入宋军手里,自然须妥善守卫,而基于先前宋军的部署,邱寻还必须迅速领兵以图汉中,那么整个关中的担子,也就落到了张世杰的身上。 关中四塞,可谓险固。但纵观历代保据关中者,但凡有进取之心者,都不以四塞为限,而采取更积极的态势。相反,那些无所作为,胸无大志,闭关自守的政权军队,则虽有四塞之固,也只是作茧自缚。 若采取更积极地态势,则武关方向当进取南阳盆地,蒲坂方向当进取晋西南之地,散关方向当进取汉中,萧关方向当控制陇西,潼关方向,当进取河南三川河谷,尽控崤函之险。 这是以关中而争衡天下的最有利的态势。这种态势犹如关中面向中原拉开的一张巨弓,其势能之大,无以言喻。这种态势,以守而言,是四方都有缓冲地带;以攻而言,则是在后方稳固的前提下可以积极进取。如今虽然宋廷根基在江南,不过,既然数万宋军浴血奋战打下了关中这片地盘,自然也不能放着如此有利的形式不去利用。而且皇帝既然把张世杰这等重臣和邱寻这样的国士派到关中,显然至少也是把西线看成一个重要地战略方向。而毕竟,历朝历代,以关中为基地,进而一统天下地也是不少。 提及关中,不可回避的,自然是秦汉了,秦和西汉都是在保据关中,窥测天下有变这样一种有利态势下统一天下地。秦在秦孝公的时代取得晋西南之地;在秦武王的时代,占领宜阳,打通了中原三川通道;在秦昭王的时代,取得南阳、荆襄。到秦发动统一战争前夕,秦已据有极有利的战略态势,当时已有人谈到秦对东方的这种态势,说:“秦为大鸟,负海内而处,东面而立,左臂据赵之西南,右臂搏楚之鄢郢,鹰击韩魏,垂头中国,处既形便,势有地利。” 西汉的统一也基本上是循着这种态势。楚汉相争时,刘邦本人出函谷关在荥阳、成皋一带与项羽相持,另遣韩信入山西,灭魏、平代,东下井陉,自己还不时由武关出南阳,以分楚军之势。后来这种态势更发展成为:北面,韩信破赵、降燕、下齐;南面,促英布背楚归汉,令汉之势力延伸到淮南,从而形成对项羽的战略包围。 第194章 接下来,就算项羽能躲过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甚至厚着脸皮回了江东,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咳咳,说下,昨天激愤之下,写下了“岛民”的字眼,这是我的不是,给受到伤害的人说个对不起了。本人绝无偏执狭隘的大陆意识,也对那个事件中得利的人没有偏见。小白愤懑,是因为他破坏了程序正义,而不是他的统独倾向。事实上,作为草根阶层,某人不仅仅是台湾梦,台湾之子,甚至是华人圈里一个奋斗的典范。当然,其贪腐是另外一码事情。 总之,台湾是大中华的灯塔,大陆人民是爱台湾的,台湾要做的,就是厚植民主,落实人权,改善民生,相信09,海峡两岸都能振衰起弊。 第一百二十三章变徵(1) 如果从历史的经验教训来说,汉初娄敬、张良、田肯等人,皆可视为国士,他们对于天下山川格局形势的判断和关中地位的认识,就算是到了今天,也对宋廷的决策有极大的参考意义。 昔日刘邦初定天下,在选择都城时,娄敬建议入都关中,并且慷慨陈词,说出了那段注定将要载入史册的话:“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在刘邦还在迷糊时,另一个人站了出来,这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他旗帜鲜明的支持娄敬的意见,说:“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田肯说:“秦,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 在张良都说话的情况下,刘邦不再犹豫,马上下定决心。虽然说刘邦个人的水准很一般,可是他最大的优势知人善任,最要害的是善于决断,这也是他能战胜霸王的根本缘故。 如果是古人,自然会把张良等人的说法用“神机妙算”来形容。可是萧统不一样,他可以很明白的知道,娄张二人在考虑时,取得战略主动上的考虑是主要的。将东方潜在地反叛视为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因此,“力制天下”、“东制诸侯”的思路在后来汉朝的政策中有着相当的烙印。汉文帝时,贾谊上书,念念不忘“山东之忧”,苦心积虑防备东方“大诸侯之有异心者”;汉武帝时,还在武关、蒲津关设关官以讥行旅;汉成帝阳朔二年。关东地区发大水,成帝下诏“流民欲入函谷、天井、壶口、五阮关者,勿苛留。”这说明,这些关卡平时还起着限制东西部人口流动的作用。西汉时,已是“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对于东西部之间的人口流动尚有一定地盘查和限制,在秦代就更不用说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显示出秦、汉的统一中还包含着相当的脆弱性。东、西方之间的隔阂并未完全消弭,一有机会便显现出来。西汉前期的异姓诸侯王叛乱、中期的同姓诸侯王叛乱便是这种隔阂的显现。秦、西汉的统一主要是*武力完成的。至于历史更深刻的整合,则是在后世地历史中不断完成的。那么,在这种整合最终完成之前,对于天下的统治,仍有藉武力加以控制的必要,也仍需凭借关中的地理条件。 在以关中为政治重心的时代。在战略上居枢纽地位地是一个以关中为重心、向两翼展开地弯月形地带。这个弯月的内侧。北起燕山山脉与渤海的交汇处,向南循燕山山脉南麓、太行山、嵩山、方城山、大别山,接长江,直至东南的京口,弯月的外侧,循燕山山脉北麓、沿山西北部、接关中西北外围高地、陇山、岷山、经四川盆地、转过巫山、再沿长江南面的低山丘陵而抵京口。从目前宋廷的情况看,这个弯月的大部分已经进入掌握之中,而剩下的部分,除了幽云一代是目前元廷地统治中心外。基本已经触手可及,进入了宋军的计划之中。 而宋廷的另一个优势,是宋军乃是重新登陆然后略取各地的政权,基本不存在东西冲突,只有南北矛盾,因此向心力和控制力甚至还要好于秦汉,从格局上来讲。天下重要关塞基本上都位于这个弯月的内外两侧的边线上。如燕山一线的山海关、居庸关。太行一线地,紫荆、倒马。井陉、滏口、天井诸关塞。嵩山一带地虎牢、伊阙、广成、辕诸关隘,大别山上的武胜、平靖、黄岘等义阳三关,均处在这个弯月地内侧边缘线上;陇山北端的萧关、南端的阴平关,四川盆地北部的阳平关、剑门关,巫山丛中的江关等,均处在这个弯月的外侧边缘线上。 -(奇)-如果综合从全局来考量,西汉以关中为基础统一天下,又以关中为基础统治天下,其实值得每一个王朝参考,而这一次,让张世杰镇守关中,萧统也是有考量的,目前虽然宋军也算是人才济济,可是真正有能力独当一面的,也只有久经考验的张世杰了,这一次,襄阳方向的大获全胜和成功的在邱寻的配合下夺取了关中,更让萧统坚定了信心,加上张世杰毕竟和自己关系还非同一般,张芷嫣毕竟是早就定下了的人嘛,因此萧统将会让张世杰独立负责整个战略方向。 -(书)-这样一来,邱寻将率军直趋汉中,确保关中和荆襄的侧翼,下一步自然会是夺取蜀中天府之国,然后进一步南下,夺回大理,消灭元军在南方的最后一个重兵集团,控制整个西南。 -(网)-这样一来,考量到和蒲寿庚之间的沟通也见了成效,宋军有望在重挫鞑子的基础上彻底统一南方,将双方的战线重新推到渭水,桐柏山,苏北一线,从而为江淮防线获得了极大的战略纵深。甚至一度,萧统有了舍江南而迁都长安的考虑,毕竟在这个年代,江南的经济地位还不能决定性的改变地缘政治,以关中为统治中枢还有其强大的生命力。 正当萧统正在推演下一步的计划时,台湾方面却送来了急疏,居然是马南宝的奏章。 打开奏章,萧统只是粗略的一看,脸色当即就变了。 原来,在马南宝的奏章里,开宗明义就写道:“当天下将定,大局初安,鞑奴将要远遁,吾皇英明神武之际,臣斗胆进言,我朝当定国本,迁都长安!” 萧统固然恼恨如此激烈嚣张的措辞,不过,成大事者一般不能喜怒形于色,萧统真正感到不对的,是他们的目标也几乎是直指腹心,迁都! 第一百二十四章变徵(2) 迁都,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能动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国家的核心力量,自然都在都城附近,而将统治机构迁到其他地方,则等于很大程度的放弃了原有的积累,而选择了新的地方,在新的地方,旧有的势力,关系,山川,民风将完全不同,可以说风险是不言而喻的。历朝历代,迁都多半是因为军事威胁之下万不得已之举,可以说,一个王朝一旦迈出了迁都之举,恐怕大多数人都认为国祚将尽了。 和宋朝有血海深仇的金国就是这样,原本蒙古人南下,虽然势如破竹野战不可挡,可是,汉化很深的金国死守燕京,铁木真多次猛攻皆不能下,而由于蒙古人烧杀淫掠,让燕云一代的汉人暂时放下了和女真人的矛盾,团结起来共御外侮,而守城军民也是士气高涨,加上燕京城高池深,粮草充裕,形式并非不可挽救。 可是,完颜永济却被吓破了胆,居然不顾众人反对迁往汴京,此议一出,众人心气顿丧,不到二十年,金国灭亡。 当然,迁都也有成为善治的,比如远有盘庚,萧统还知道后来有朱棣,可是归根到底,此时迁都,并不符合宋廷的根本利益。毕竟宋廷海上力量强而陆上稍弱,主要经济来源是海外贸易而不是地租,统治力量核心在江南而不是关中,就是任用官员也是主要以淮泗和苏杭人为主,可以说前往关中,宋廷没有任何基础。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知不可行的动议,一向乖巧。善于揣摩上意的马南宝,不但提了,还不是一个人,奏章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陈明文,苏起,王炳辉,等等,不单马南宝主台湾府时的班底,基本上萧统大量擢拔地原住民官僚,也全部在册。可以说,马南宝及他周边的大小官员。这一次都联署了。 更让萧统感到很震惊的,是司徒不群的大名也赫然在列! 在祥兴初年,刚刚迁台地那段日子,司徒不群一度很是活跃,对很多新政也多有不满。不过等到东印度公司把源源不断的金银运回来,又从各地运来了花鸟鱼虫字画典籍等等奢侈品以后,司徒不群也就闭嘴了,事实永远比道理更有说服力,因此嗣后的军制改革,土地重分等等措施,司徒不群也都没有唱反调。 不过,由于萧统重新开科取士,这下子也让司徒不群找到了新的着力点。毕竟他侄子司徒致远是昔日榜眼,如今已经官拜高雄令,乃是如今台湾政坛新一代中的佼佼者,而盐茶司如今则被昔日探花,台南大族黄家家主黄主文把持,可以说位卑利厚,加上萧统为了遴选人才。特地将科举考试次数加多而每次录取人数减小。因此目前台岛之上,是三年四次大比。当然每年只选十个人,从人数上来看其实没什么变化,不过由于次数多了,广大的士子们看见了机会,自然都是奋力读书,以求一逞,把持着礼部的司徒不群又多次被任命为主考,因此其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第195章 萧统思虑再三,这次迁都动议,也只能解释为台湾官僚集团对自己的一个试探了,虽然说当日誓师北伐之时,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可是一年之间,能夺回大半个江南,这样地战果还是让众人,尤其是还在台湾岛上只能通过塘报获取消息的人感到意外,而多年来,丰沛地贸易收入和台湾良好的气候,以及百万军民的奋斗,已经把台湾建设成为物富民丰,鸡犬相闻,道路四通八达,社会治安良好的美丽岛,在这里,生活富足而轻松,舒适而安定,虽然说他们不反对光复大陆,可是真的到了光复在望地一天,问题也就来了。 台南毕竟是行在,宋廷的根,在大陆,在江南,真正完成驱逐鞑虏的那一天,断然不可能还把都城留在台南,到那时候,台湾的人怎么办?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普通人的考量,萧统很清楚,某些人,可就没有这么单纯了。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踱了几十圈,萧统终于下定了决心。 走进密室,摇动了门口处的铃铛,两长一短三声响,一个高大挺拔的汉子进来了。 “属下参见陛下。”来人一丝不苟的行礼。 “灵甫。”萧统还是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朕说过,朕该完全的,彻底地信任你,如今,到了朕委你重任的时候了。” “属下当粉身碎骨,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张钟麟有些激动的看着萧统,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这次萧统却没有和以往一样说上一大堆鼓励的话,然后派活,毕竟,这次的任务实在太过艰巨,可以说自从山海战后,萧统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这一次,他在赌,赌的就是自己的江山! 思虑了下,萧统淡淡问道:“灵甫,若是朕让你为了朕去死,而且会让你身败名裂,但是朕保证让你地家人生活地富足安乐,你说怎么样?” 张仲凌震惊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可是那个被自己视若神明地少年天子,却冷冷地看着自己,那双锐利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陛下……”张钟麟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却被萧统径自打断。 “回答朕,你会怎么办!”萧统几乎是用吼的。 张钟麟顿时觉得,浑身都塌陷了一番,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不过,君命不可违,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稳定住情绪,徐徐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陛下有诏,臣不敢不奉。” 第一百二十五章变徵(3) “你当真这么想?”萧统淡淡问道。 “灵甫不敢有他。”张钟麟嘴角**了一下,还是坦然应道。 “好!”萧统也没有再说什么,走上前去,轻轻拍拍张钟麟的肩膀,“你没有让朕失望,放心吧,此次任务虽然不是很简单,不过危险也不算大,起码不出意外,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陛下!”张钟麟有些惊喜的抬头看了一眼。 “你且听朕说完”,萧统摆摆手,“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你做的事情一点也不轻松,做什么,过一会你自己看,不过朕必须提出,他们会考验你,会诱惑你,会迷惑你,甚至可能折磨你,不过,你必须相信一点,朕不论如何,光复中华的心没有变,驱逐鞑虏的志没有变,甚至还可以给你掏心窝子说句,起码现在还没到鸟尽弓藏的时候呢吧。” “属下惶恐!”张钟麟见皇帝说出了诛心之言,身为人臣的他,自然不能不表明下态度。 萧统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走到里面,不一会,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纸包出来,他低头看了下,然后走到张钟麟面前,伸出了右手。 “拿着。” 张钟麟双手接过,正欲拜谢,却听萧统轻声说道:“你可务必拿好了,此物虽然单手可举,分量却重过山陵,朕,把国祚兴衰,全部交到了你的手上了,你可不要负朕那。” 见少年天子说的情深意切。张钟麟也忍不住眼圈微红,他却不擅于说豪言壮语,只是用力点头,来表示他地忠贞。 萧统又交代完一些细节后,才让张钟麟迅速前往。不过张钟麟刚刚谢恩,正要转身时,萧统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何吩咐?”张钟麟有些不解的问道。 “灵甫,朕知道你已成家,这次去台湾,就把你妻子等都带上吧,路途遥远,也好有个人在那照顾你的起居。”萧统和颜悦色的说道。 “陛下!”张钟麟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谁不知道,胁制外臣最好地办法。就是控制他们的家眷,尤其是对于张钟麟这种从事秘密工作的人,更是见不得光,他们唯一在乎的,恐怕也就是亲人了,此时就是萧统开口提出要留下自己新婚妻子作为人质,张钟麟也不会有任何反感的,毕竟这也是为君者之常情,而从皇帝的只字片语中。张钟麟也隐约捕捉到。这次让他做的事情,很可能会翻天覆地!既然这样,人家有所提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此从输诚的角度来讲,张钟麟也会把妻子留在金陵。 可是这一次,皇帝居然开口让他带走妻子,其中意思自然是一目了然,那表示皇帝对他的绝对信任!连人质都不留了!而且皇帝也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本身就具备极强地隐匿和反刺杀技能,如果真想要背叛的话,张钟麟也自信没有人拦得住。 可是。如今皇帝区区几句话,却几乎让自己愿意剖腹心以报!虽然以常理来看,天子这么做,不是没有故意输诚的可能性,可是,就算这样,张钟麟也愿意为了这个输诚。来效死力。 人和人之间。本没有那么多真诚,有时候。能真心去骗,也足以让人不惜一切。 当萧统看着张钟麟有些萧索,却依然坚定的背影时,他心知,那些跳梁小丑们,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手心,在这个时代,只有他算计人家,而断无人家算计他的可能。 而每当自己解决完一个问题,心情正是舒畅之时,陆英总会适时出现。 此时陆英已经无意在评论她的男人的作为了,这么多年,少年天子做事情基本不避她,他的思路,他地手段,他地计算,自己心中早就有数,虽然说很多东西自己看了其实很粗浅,可是这个比自己还小点,却早就站在权力颠峰的人,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出大的差错!要知道能在宋末战乱里存活下来,一路跟着的臣将们,有哪一个是等闲之辈?可是,至今还没有到冠龄的少年天子,却凭着自己的手段,将他们控于股掌之间,单是这份本事,便已不凡。让陆英尤其深刻的是,皇帝的手段虽然不见得多狠辣,甚至从她的角度看来,也算不上缜密,可是,妙就妙在,皇帝的手段一是快,二是密,那种几乎是与生俱来地流畅感,陆英读遍史书,也未尝见过更甚者。 对此,陆英曾经在私下里问过老父陆秀夫,而一向持重的陆秀夫,对于此事,只是轻轻叹口气,然后徐徐说道:“陛下虽然冲龄践祚,然行事多用阳谋,不愧一代英主也。” 虽然很小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和那个少年天子根本分不开,可谓荣辱与共,可是听到父亲口中吐出的“阳谋”二字,陆英还是忍不住毛骨悚然。 没有别的形容,比“阳谋”更精确了,皇帝的很多举措,几乎是人都能看得出用意,可是阳谋妙就妙在让人明知就里,却还不得不按照人家的意图行事,这比阴谋图之,强权逼之,自然高地不是一个两个档次。 而自己一路走来,看着这个少年天子,在朝廷苟活山,士气低靡之际,居然能力挽狂澜,先败张弘范解旦夕之危,然后迁台获喘息之机,再以台岛为基地,励精图治,改革庶政,开科取士,厉兵秣马,研制火器,开疆海外,不过五六年,宋军居然能迅速北伐大陆,夺回江南半壁,这等武功伟略,古今中外,再无一人,而如此功业所带来地正当性,正是这少年天子能驾驭一切的根基!自从他理政以来,战必胜攻必取,革必兴行必果,不论反对声有多么激烈,大家总能看见,按照陛下地举措来,归根到底大家是得益了,就这一条,也就够了。 毕竟,胜利者,是不会受到指责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变徵(4)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陆英感到确定的话,那就是陆英已经确定,起码天子对于她,对于张家起码是没有说的。甚至,陆英能隐约觉得,天子对于他们,是真正“信任”的,就算其中有种种考量,那也足够了。毕竟虽然说天子曾经自称“寡人”,可是真正的寡人也是不存在的,天子毕竟也是人而不是神,如果真是“寡人”,那么就会立即灭亡。人总归不能脱离其他人而存在。而作为天子,总归是需要一个支持其统治的根本力量和班底,如果说对于什么人都不信任,而是*利益,*威胁,甚至*信仰来控制,总归是不能长久。 不管怎么说,作为天子,能对张陆二家如此倚重,还许下了姻亲之约,这也算是无上荣光了,有这些,也就够了,又何须考虑其他呢?陆英想着想着,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可是,正当陆英的目光由冷静转为炽热时,一直埋头看着奏章的萧统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却让陆英差点惊呼出声。 萧统说的是:“看起来,是到了把台湾府废掉的时候了!”说罢以后,单拳重重一砸,眉头紧锁。 这么说,自然是受了后世那个“摩西”的影响了,对于致力于至尊,深耕已久的某位大内高手,既然暗算不能,明取不便,必要的时候,也只能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了。 第196章 毕竟,和当年的宋省长一样,某些人。确实已经扎根太深太深,内与大族联姻,外于武将交好,兴学馆却任用私人,捐军资却有所企图。无论如何这也是人君不能掉以轻心的。 而台岛虽然是自己复兴地基地,可以说是萧统费尽心血,才把本是一片荒芜的美丽岛建设成目前世界上经济最发达,人口最稠密,生活最富足,制度最先进,规划最合理的地方,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大宋天子,自己肩负着光复中华。驱逐鞑虏的使命,字的根基和重点必须也只能是大陆,台湾再美丽,再富足,也是天汉江山地一部分而已,万里大陆之山川,之人文,是萧统不惜一切也要夺回的,而为了达成这一目的。萧统不能也不敢让自己的基地出问题。 当时为了方便管理。提高效率,加上小朝廷控地仅仅局限于台岛,因此也有不得不为之的考量,故而在中枢和县之间还建了府,并且给予了大量的财权和几乎全部的治权,可是如今就不一样了,宋廷已经将战线推过淮河,而且新夺之地士民情绪稳定,自然到了可以重新考量行政架构的时候了。而废除这个府级机构,便是一剑封喉的妙手。 萧统心所至。因此就随口而出,可是听到陆英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毕竟,眼下担任台湾知府的,却是陆秀夫! 萧统也是反应很快之人,自然马上反应过来,忙道:“英儿你且勿要介怀。这自然不是冲着君实去地。前前后后你早已知晓,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陆英默默点点头。她也是明理之人,自然晓得萧统目标所指,可是归根到底,这样做,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讲要发生变化,忍不住轻叹一声,道:“陛下,臣妾不是不明事理,只是……只是事情真的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么?” 萧统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头,道:“他们除了想迁都外,还朝大陆派人了,据说正在寻访皇兄的另一个弟弟。” 萧统说的轻巧,可是话在萧统听来,却仿佛泰山压顶一般! 赵罡的弟弟,也就意味着皇室血统,那么从道理来讲也就具有了皇位的继承权!而臣子私下进行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 “消息可*么?”陆英还是心存侥幸,毕竟那人和陆家关系也算不错,就算入主中枢了,也从来没有摆过架子,依然谦逊而和善,谨慎而细致,陆英就算因为其他缘故,对其有所不满,可是还真从来没有想到过那方面去。 “绝对可*。”萧统幽幽叹口气,忍不住将双手插入头发,这个动作是他还在文明年代就有的,如今自己早就束发留冠,自然也能用,说起来,今天是萧统头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此等机密之事。毕竟,他也是人,也需要倾诉。 “那……”陆英本想问他们找到了些什么,后来又猛觉此乃莫大地禁忌,便改口道:“那陛下当急速处之,以消弭后患!” 萧统闻言,轻轻一笑,摆着自己地手指,道:“你不必如此,该做的,朕不会心慈手软,可是朕也不会凡事做绝,而且,你肯定想不到朕是如何知道的,这一次可不是走天机阁哦。” “那还能是谁?” “是我!”一声如出谷黄莺一般的应答,一个粉状少女突然推门进来,赫然是那消失甚久的张芷嫣。 陆英脸上闪过无限惊喜,忙过去一把抓住张芷嫣的小手,喜道:“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陛下把张钟麟找来前两刻。”张芷嫣小脸还有一丝倦色,显然是日夜兼程而来。 “这么说,是你一给陛下带来消息,陛下就做出了决定?”陆英有些不敢置信,如此大事,萧统居然有魄力毫不考量,就直接给予了张钟麟这么大的信任,还让他带走了家眷,这实在又让陆英有点不敢置信。 “就凭,他叫张钟麟,字灵甫。”萧统淡淡说道,满脸的高深莫测。 陆英心知无法抓住机要,便也不再多想,而是抓住张芷嫣的手问道:“如今台岛还好么?家父可好?到了春播地日子了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变徵(5) 张芷嫣虽有风尘之色,可是依然露齿一笑,道:“姐姐勿要挂怀,台岛俱好,伯父安康,还特意交待妹妹,说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让姐姐务必谨慎而大胆,勿要辜负陛下的重托。” 陆英听了,脸色稍安,点点头,道:“既如此,也就放心了。”思虑片刻,陆英莞尔一笑,道:“陛下,臣妾请缨,欲为陛下分大事之忧,愿陛下成全!” 以陆英之才,见张芷嫣千里赶来,自然心知是有事情交给自己了,她也清楚,自己和张芷嫣,才算得皇帝真正的心腹,而皇帝既然没有明示,只说明有些任务实在艰巨,甚至有危险,身为天子,不便说出来,让她犯险罢了。而当时誓师大会上,那么危险的事情,小皇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可见这次事态之严重。 萧统见陆英那般坚定神色,自然也知其深意,看来这一次欲擒故纵再次成功,也不多说,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锦囊,交到陆英手上,“都在里面,按计行事,朕等你两个月。” “请陛下宽心,陆英必誓死以践。”陆英说起来也颇有几分豪气,虽然她也知晓很可能会一语成谶,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愿意为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却已经是天下至尊的男人奉献一切! “不。”萧统习惯性的晃晃食指,“毫无疑问,朕要你活着,不许你嘴里再出现这等字眼,你可知晓?” 虽然说是用强硬口气说出来的,可是陆英听得却是比谁都高兴。毕竟皇帝布置秘密工作的时候,很多她都在场,历来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往往人家表决心的时候,他还略有激赏,毕竟皇帝谁不愿人家效死力?可是,这回性质完全不一样了,那说明。皇帝真正在意地,是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陛下,那臣妾先行一步了。”陆英怀着激动,怀着喜悦再次踏上了征途,虽然说这样一来,她的春节就要在奔波和危险里度过了,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没有和她在一起守岁,可是,她虽有遗憾,可是更多的。是喜悦。谁不愿为自己的爱人做事,分忧呢? “你且稍等。”萧统一把拽住陆英,将美人拉了过来,在美人耳边轻轻说道:“朕等着你回来,你听着。朕不许你受伤,一点也不许,因为。你回来的那一天,就是朕娶你的那一天,那一天,朕要你。” 说罢,萧统拍拍美人香臀,摆摆手,道:“好了,朕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有体己话便快说了吧。” 接下来,自然是陆英和张芷嫣俩人在那里叽叽咕咕咬耳朵了。说地也无非是些女人间的事情,萧统虽也有浓厚的兴趣,不过既然二人自称“体己话”,萧统也就不必追问,反正人也是他的人,又何苦刨根问底呢? 终于送走了陆英,回来时。张芷嫣的眼圈还有点发红。而萧统基于陆英的特殊使命,出于保密的考量。也就不便相送,而这也就意味着从萧统身边消失甚久的张芷嫣,算是正式归位,也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此时屋内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他们相识已久,他们相知也深,他们自幼,便被萧统在山大海之上定下了终身,八年来,他们不离不弃,他们相知相许,他们早就是密不可分的命运共同体。 “芷嫣。”萧统轻轻唤了一声,打开了双臂。 并没有热烈奔放,也没有泪雨倾盆,甚至连乳燕投林都没有,事实上这时候也不需要这些,二人早就熟悉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互相明白一切,张芷嫣只是轻挪莲步,缓缓走进萧统怀里,然后轻轻把双手合在萧统地腰上,和萧统轻轻贴了贴脸。 情至深处,反而不用太多的诉诸于欲望,虽然美人入怀,可是萧统但觉阵阵清香扑鼻而入,瞬间周体通泰,却没有昔日那样马上欲望蓬勃,而此时,他竟与张芷嫣有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美人那种对他浓浓的思念,虽然没有说出口,没有露在脸上,可是萧统仅仅是搂着她,便能感受的真切!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二人虽然没有过生离死别,可是他们所经历地种种,从山到台湾,从南洋到金陵,从总角到冠冕,虽然从未有过生命之危,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瘦了。”萧统淡淡一句话,便觉怀中玉人身子马上软了不少,而那股馥郁的香气,却似乎更多了几分麝萌。 “陛下也瘦了。”出乎萧统意料的,是张芷嫣也扬起小脸,调皮地说了这么一句。 “嘿嘿嘿。”萧统嘴角上弯,坏笑道:“朕日思夜想着你嘛,那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啊,不信你摸摸。” 说罢,萧统便牵着张芷嫣的小手朝自己腿间摸去,满以为很久不见的小美人会像以往一样双颊绯红,然后娇嗔一声跑开,没想到这次,张芷嫣却是神色如常,小手勇敢的伸了过去,倒是向来正经的萧统这次不防,忙把张芷嫣的小手伸出,倒让小美人放声娇笑。 萧统只觉得太了,本来有些调戏美人,却被美人调戏,说出去实在太过丢脸,从那个年代来的娃应付起女人来,本该驾轻就熟,砍瓜切菜一般,可是这俩人从萝莉时代萧统就开始培养,愣是到了现在还没有推倒,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再笑就把你吃掉!”也不知为何,萧统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著名的广告词。 “撕”张芷嫣吸了口气,然后居然吐出粉嫩的小舌,如信子一般在下唇美妙地一划,萧统看着,当时浑身就酥了一半。 第197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变徵(6) 萧统只觉周身瞬间火热起来,有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而出,然后遍布全身,几乎是在美人正欲跑开时,双臂紧紧环住了玉人娇躯。 “嗯”一声细弱萧管的呻吟,张芷嫣本就嫣红的俏脸,此时更添三分姝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让萧统顿觉腹下一阵火起,终于,毒龙奋起,直趋幽境,顿觉阵阵绵软。 “呼。”萧统大大的喘了口气,猿臂就像钳子一样将美人拼命朝怀里按,而自己那话则直挺挺戳在美人那无边妙处,虽然数九寒天还隔着厚厚的衣裳,可是二人本是血气之龄,男女自然相吸奇qisuu.书,很快便气血上涌,难以自持。 “陛下……”张芷嫣娇呼一声,“陛下若是……若是想要臣妾的话……” 而此时的萧统哪里顾的回话,虽然未曾真个销魂,可是单是二人由于身子颤抖而微微的摩擦,便足以让未曾尝过女人滋味的萧统舒爽不已了,此时怀里的美人娇喘息息,幽香扑鼻,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这种场景,却足以让天下所有带把的疯狂! 密室里,两人相对而坐,面前只放着一张地图,昏暗的油灯根本照不请两人的脸,只是二人都有些粗重的呼吸,却让气氛变得有些诡谲,看起来。策划于密室,点火于基层永远是要做大事人的常态,只是区别在于水准地高低。计划的周密和时机的把握。毕竟,成者少,所以他们叫天下为公,远见卓识,败者多,所以他们叫乱臣贼子,不自量力。 “你想好了吗?”带胡子地长者放下手中茶杯,淡淡说道,而年轻点的汉子却依然死死盯住地图。看个不停。他其实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狭长的眼睛,目的当然是为了避嫌,免得被有心人发现。 “有些事情,我多说无益。其中厉害,这么多年来,想必你算的比我清楚,如今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了,我们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不能不做了。” “为什么这么说?”蒙面人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不过嗓音很沙哑。 “上头传来消息。”山羊胡子指了指天花板。“迁都的事情娃娃居然没有生气,只是直接封驳了,而据他身边的人说了,他已经拟好了一份很重量级的圣旨,估计明天,最迟后天就到了,那时候可是天翻地覆啊!” “圣旨?”蒙面人有些紧张,“探听到内容了么?” “没有。这一次有两份,明诏不过是冠冕堂皇地废话。比如催粮饷,嘉奖诸位大人等等,而这一次的密诏,小娃娃太过谨慎,我们也只能摸到大概的东西,可以确定的是。中枢要换人了。”山羊胡子的神色很凝重。 “会怎么换?”蒙面人地声音有些紧张。 “这要看他知道了多少东西”。山羊胡子沉吟了片刻,“我估计。中枢的动作不会太大,但是剪除羽翼的事情他是一定会做的,估计会有些人被他找到岔子给罢官,杀头。” 说完,山羊胡子本来正欲拿起茶盏,却突然说道:“只是,这只是常理推断,那娃娃虽然年幼,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的心狠手毒,你我都很清楚,万一……万一他要是知道了些什么,可能就不是杀七八个人罢十来个人的事情了。” 蒙面人听了,拿起茶盏,大大呷了口,没有说话。 “怎么,你还是心存幻想么?”山羊胡子终于有些不满了,他哼了声,从怀中摸出了一叠纸来,扔到桌上,道:“你自己看吧,看看有没有疏漏。” 蒙面人有些奇怪的拿起那叠纸来,刚看了一眼,那脸色就变了。 渐渐地,他越看脸色越白,终于,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而捧着纸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山羊胡子显然很满意他的表现,一把拿回了这叠纸,笑道:“怎么样啊?有没有遗漏啊?啧啧,你的口味也真不错嘛,苏东坡那诗怎么说来着,啊,对,叫一枝梨花压海棠,啧啧,你压得可还不是一支啊,虽然说你没有那张先那般年老,可是架不住人家小姑娘更嫩啊,啧啧,要不要我们把这个事情在士林里面编成小说写上报纸,来给您老加把火呢?“ 蒙面人犹豫了片刻,终于霍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山羊胡子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那脸色已经一片死灰。 “终于想好了?”山羊胡子满脸的不屑,“哼,我就说了,读书人,永远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干什么去了?” 蒙面人也不说话,只是双眼死死盯着山羊胡子,不消说,他的眼神里,自然有仇恨,有不恚,任谁被这般要挟,心中也会不好受的。 “好了,站起来吧,先前给你看这东西,就说明了我们不能拿这玩意来坑你,明白么?以后你只要站在我们地船上,你就还是你,你依然会被天下读书人敬仰的。”山羊胡子也知道,不能逼太急了,不然狗急跳墙的话可不太好。 “需要我做什么?”蒙面人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也知道,对方既然手上拿着这样的东西,说明是布局已久,早早攥住了自己的把柄,自己若不想身败名裂,也只能暂时从了他们,事情一想通,那么自己做出的抉择,也就很明显了。擦,居然批踢踢都知道了,最近没有翻墙,不晓得宝岛上地娃这么关注哇。那敢情好,与有荣焉那,带人前去围观鸟,请诸位准备好代理,嘎嘎。 第一百二十九章变徵(7) “你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执行我们让你做的一切。”山羊胡子慢悠悠说道,可是语气当中的威胁是一目了然的。他很自信目前的地位,虽然说,在此之前的几年,他见到眼前这个人几乎只能仰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山羊胡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没有质疑,犹豫和推脱的权利,别忘了,你的家人,你的斑斑劣迹在谁手上!如今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我们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没有说的,平时怎样就怎样,绝对不能出了岔子,明白了么?” “明白。”蒙面人心知强权下不得不低头,也就不再争辩。起码表面上,他知道自己必须服服帖帖了,不然的话实属自取死路。 “呼。”山羊胡子仿佛也觉得语气过重了些,旋即换上副笑脸,道:“你也不要有顾虑,这是事急从权,以后我们自然也就把你当自己人的,我们虽然不是强人,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儿,还是有理的。” 蒙面人哪里不知其意呢?这很明显就是让他要交投名状么,不然,他们根本就无从相信他的诚意,就算有人质也不行!但凡要拉人入伙,总归要他做出一些自断后路的事情,不然就不会放心,这也是人性本恶的终极体现么。我明白了。”蒙面人没有犹豫,而是斩钉截铁的答应下来,而山羊胡子也终于阴恻恻的笑了。“你真不必担心,我们说话,永远是算话的,事成之后,你便是首功之臣那,哈哈哈哈” 蒙面人鼻子动了动。算是笑了下,至于他心中怎么想,恐怕只有天知道。 罪恶总是发于始末,却总能造成滔天浊浪。 再说那头,萧统终究还是按柰下欲火。没有当即采摘张芷嫣这朵牡丹,只是因为,萧统知晓。他和张芷嫣的关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男女关系,而是涉及到大宋朝内错综复杂的势力,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动摇国本,毕竟目前张家三兄弟如今都是大权在握,各自都是称雄一方,而多年来的经营,更是让张家隐然成为除了皇族外最显赫地家族,而张芷嫣早就被定为国母的不二人选,也是上层***里人所共知的事情,此时如果未办仪式昭告天下。就把事情办了,无异于是对张家极大的不尊重。 美人毕竟是美人,可是江山还是江山,这一点,萧统从来就分得很清楚,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没有过。 不过。张芷嫣地事情。也该提到日程了,以前。萧统的生理年龄毕竟是八岁,有很多不便,而如今已经成年,如果不是战事,放其他君主身上,恐怕皇子都一大堆了,而衡量一个王朝根基是否稳固的重要因素,就是皇家血脉地传承,而无疑,萧统是目前赵家唯一地希望,天子无后,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不可轻呼的大事情。 这个年代,先上车后补票的事情,虽然不是不能办,不过萧统并不打算逾矩,再者,目前除了讨伐元廷,还有一个亟待解决地事情,只有把这个祸根彻底拔掉,萧统才好安心的举行大婚,治理已经控制的区域,积蓄实力,为与元廷的总决战做准备。 既然说是做准备,那就说明宋廷如今还没有一战推翻元廷的实力,毕竟先前三线血战,宋军受创也很惨重,有些军队甚至被彻底打残,重新补充兵力,整编,训练这都是需要花费很大力气的事情。 再说了,宋军给元军造成的杀伤虽然也大,但是盘踞在大都附件的宿卫军主力,并没有受到丝毫地损失,单是这一支军队,就足以让宋军倾国来拼,估计也只能将将惨胜,因此此时想要一战灭亡元朝,宋廷朝野上下还是都知道,不可能。 正式开始办公,萧统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封赏功臣,抚恤死伤。封赏的事情其实好说,如今宋廷的纸币早已有了坚挺的购买力和无远弗届的公信力,别说在宋廷控制区域,就是元廷很多地方,虽然地方官三令五申,甚至课以重罚,可是货币流通的巨大优势是不容置疑地,因此对于很多人,萧统可以大方地直接赏钱就可以了。 而对于中高层,则专门赏赐以金银,毕竟贵金属能屹立万年不倒,也有其真正价值,而至于加官进爵,自然有礼部操心,此不必赘述。 第198章 而对于战死的士卒,萧统则最是费心,来自后世地他当然晓得,拿死人来压活人,永远是最有效也最具正当性的,因此萧统不顾众的反对,在金陵开十一坛,祭奠战死的士卒,并且将他们的牌位收入祖庙偏殿,永享香火,不必说,十一坛的每一次祭祀,萧统都亲自前往,而且动员全城百姓前往观看。 这一招在任何时候都是有效的,宋军大捷之余,天子却不忘这些战死的英灵,每日亲来祭祀,但是这一点就感动了无数百姓,而宋军士卒本就待遇甚好,一人当兵,就可养活全家,如今看来就是战死,也有死后荣光,官府还给予充分的照顾,这样的好事,谁不乐意呢?很快,短短一个月,宋廷单单在金陵,苏州,杭州三地便征兵近十万,大大补充了兵力。 对于伤兵,确实已经致残无法恢复的,萧统专门下诏,保留军籍,名册,并且在原有军饷基础上翻倍,确保下半生衣食无忧,而有希望治好的,萧统也明诏天下,不惜一切也要治好他们,一个老兵的价值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萧统算盘打得很精,而另一方面,萧统还下诏重金广求名医,这再一次震动天下,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位皇帝能为了士卒的伤病如此费心呢? 第一百三十章变徵(8) 而接下来,已经定了基调,要和平解决蒲寿庚问题,这样一来,三峡一东,淮河以南的大片土地,终于在将近十年后重新纳入玄龙旗下。 只是,在宋廷几百年都没有涉足的大理一代,萧统也明确说必须迅速夺取,并且不惜代价,这份手书已经送到了进入汉中的邱寻手上,无疑,萧统是要明示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华夏的土地上,不允许有一寸土地不属于大宋! 可是,一连串的胜利,总会让人冲昏了头脑,邱寻还在朝汉中进军,张世杰还在苦苦镇守着长安,高升和宋朝阳的军队还刚刚从火线撤下,还没有来得及修整,新兵们更是刚刚落实编制,而没有来得及训练,可是,一干人等,居然要求继续北进,以求一鼓作气! 刚刚从白莲教归附不久,目前官拜兵部侍郎的谢书,在大战后第一次朝会上便上书,慷慨陈词,要求进行二次北伐! 谢书的目标是山东,他的思路,是夺取山东,退可以保护淮北,切断运河,进可以威胁大都,形成北上的拳头! 出乎萧统意料的是,本来以为应该会很理智的朝臣,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谢书,连不少武将都是,应该说这打了萧统一个措手不及。 应该说,谢书的这份奏章,其实写的很好很有说服力,里面说道“齐州当四达之冲。南不得齐州,则无以问河济;北不得齐州,则不敢窥淮泗;西不得齐州,则无从得志于临淄;东不得齐州,则无争衡于阿鄄。是故山东有难,齐州常为战守之冲。” 接下来,他旗帜鲜明的提出“山东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就是这一句话,打动了大多数人,毕竟山东之地,易攻难守。足够富庶,战略地位足够重要,如今既打得下。也有必要打。可能性和必要性的问题都解决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以山东为交点,有两条河道。分别呈东西和南北向流过。它们在古代分别是东西部之间和南北方之间的交通大动脉,也是山东地位得以形成的重要因素。 首先来说,夺取山东,可以控制整个南北交通干线,从某种角度来说,就像扼住了燕京的咽喉!毕竟目前江南已经在手,夺取山东,就像将那个绞索。彻底的套上了元廷地脖子。 打开地图,可以很明显的看到,渭河自陇山下流,流经关中,汇入黄河;黄河向东,穿越河南,经山东低山丘陵的边缘东流入海。渭河-黄河起着沟通东西的作用。在汉唐那个天下中枢在关中的时代。转输关中地漕运系统必须凭借这条线路。为东西部之间的一条大动脉。山东和关中分处这条大动脉的东西两端。关中山川环抱,诚为形胜之地;自关中东出。历崤函、嵩山之险,便可下临东部平原地带,无关山之阻;若再往东,便是山东低山丘陵,这是东部平原地带少有地可以凭恃地地利。古代称关中为“百二之地”,山东为“十二之地”,当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杨广不惜一切的开凿了大运河后,大运河在东部地大平原上南北纵贯,连接钱塘江、长江、淮河、黄河、海河五大水系,为南北交通的一条大动脉。在运河开凿以前,淮河支流泗水本来就发挥着沟通南北的作用。泗水在黄河改道以前自山东南流,汇入淮河,稍加开凿,便能起到沟通南北的作用。西晋时,杜预曾鼓励王直捣建康,一举灭吴,然后率大军“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亦旷世一事也。”可知汴、泗二水藉淮河而连通黄河、长江两大水系应该是比较早的事。桓温、刘裕北伐,都曾开通泗水水道。山东所处的位置,正好监控南北水运交通的大动脉。 此外,这一次萧统之所以不那么坚决,而是有点动心的缘故,是因为富庶地胶东。胶东半岛为海上运输的一大中转地。三国时,孙吴联络辽东的公孙渊,便经由此地。刘宋时,被北魏俘虏的朱修之取道辽东,泛海经东莱而逃回扛南。隋、唐伐高丽,从海路发起的进攻都是以这里为前进基地。元代经营海运,转输东南财赋供给京师,这里又是其一大中转地。而如今,萧统拥有独步天下的水军,想要夺取胶东当不在话下,因此,由于对张世豪部还有期许,萧统也就一直让群臣继续讨论,不然他大可以乾纲独断,将谢书的奏请直接驳回。 而站在更高地格局上来看,山东地地位只能放在东部大平原的背景上才能体现出来。山东四周都是平原,不利于守,却利于四出以攻人。以此为根据地,纵横四出,足以有所作为。东汉末,曹操便是以充州为根据地,崛起于群雄之中,最终扫平群雄,统一北方。 山东既然处在监控南北之间地水路运输线上,其地形地势在东部大平原上又足以作为凭恃,因而在南北之间具有枢纽性地位。河北南面门户须依托山东,东南淮泗上游也须藉山东为屏蔽。南北对峙之际,山东常是争夺的焦点。这点,萧统也不是看不出来。 从历史上来看,东晋末,刘裕灭南燕,收复山东,既屏护了南方江淮防御体系,又保障了由江入淮、由淮入泗、由泗入河这样一条连通南北的运输线路的畅通,为他以后经略中原、北伐后秦打下基础。刘宋与北魏对峙,刘宋置四镇以守黄河,其中山东境内有。南北交兵,必在四镇展开激烈的争夺。山东若为北方所据,则南方江淮防线将承受很大压力。南燕据山东时,便经常扰掠东晋淮北诸州。刘宋泰始年间,北魏趁刘宋内乱,攻取山东,后更进逼淮泗,南方形势遂渐趋不利。 而当关中地位有所下降,华夏的政治中心渐渐东移后,南北关系变得更加重要。政治、军事重心在北方,而经济重心在南方。山东处在监控连通政治重心与经济重心的动脉大运河的位置上,所以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第一百三十一章变徵(9) 应该说,谢书说的字字成理,句句合情,而由于如今战役已经取得全胜,萧统也没有把很多数字保密,因此根据现今众所周知的敌我态势,确实此时进取山东,有较大把握。 而更让谢书的说法难以反驳的是,谢书并非简单的坐而论道,夸夸其谈,毕竟此人幼时进过学,在白莲教带过兵,理论和实践都有,而且在萧统让他说话时,他还提出了如何进取山东的具体措施,这就一下子把此次朝会的层次拉高了。 谢书提出,如果鞑子塞大岘之险,或坚壁清野,则大军深入,应该以火器为前驱,强行开路,杀开血路,这样一来,虽然说过程会比较艰难,但是如今的火器营锐不可当,此战一定可以胜,而一旦打开大岘天险,济南便是囊中之物,山东全境便可一鼓而下。*****可是经过缜密的考量,谢书料定鞑子最多进据临朐,退守广固,必不能也不敢守险清野。,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很简单,毕竟目前江南已经在宋廷手上,山东就是维系大都最重要的粮饷之地,元廷根本无力在山东坚壁清野,否则大都就会立即陷入混乱! 虽然说,这里谢书只是根据萧统公开的消息进行的合理推断,可是萧统也不得不承认,谢书此人,以前被自己嘀咕了!因为萧统桌子上正放着几个时辰前刚刚收到的线报,在玉昔和自己鏖战正酣。*****胜负未分时,元廷便已经及时作出了反应,只是增兵三万守济南,一万守临清,当然,大岘也象征性地增派了五千人。而据宫中细作说,不是没有人对忽必烈说:“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就可退守;不宜纵敌入岘。自弃险固也。”只是不知为何。一向从善如流的忽必烈,这一次居然没有听从这个极为睿智的建议! 看下面的谢书神采飞扬,萧统不禁想起,当时能收服此人,也是颇费了番周折,毕竟为了安抚白莲教势力。李千山和陈万水两个精神领袖,萧统是杀不得的,都是被好吃好喝软禁了起来,自然,萧统也从他们手上拿到了“弥勒降世,天命归宋”这样的法旨。\\\ 而对于一些硬骨头,却也没多大用处的骨干分子。萧统也不手软。一律格杀,而且对于这类人的家小也是一个不放过。 第199章 全部予以族诛,萧统可不想留下祸患,让这些匪类地后人有机会来报仇。 而谢书,则是一个很另类地人,因为根据以前地情报和谢书用兵地实际表现来看,谢书是人才,但并不是那种堪比千军的国士,其人勇悍有余,机变不足,见小利而缜密,遇大事儿踌躇,最多也就是州府级的人才,不过呢其人乃是白莲教总护法,还是很有威望,且邱寻也有意让萧统宽宥一下,萧统也就没有杀他。\\\ 结果有一天,有人告诉萧统谢书居然主动请降,让萧统很意外,毕竟谢书的态度曾经让萧统很不解,此人被关起来后,该吃吃该喝,劝降者和人聊天,提出要求一概拒绝,也不要求出狱,也不求死,典型的混饭吃,萧统一想,也不差这对点粮食,也就没有追究,没想到这一次,人家居然送上门了。 结果,谢书说的话,也让少年天子哭笑不得,“你只是看起来算个明君,如果有朝一日,我真地相信你是明君了,谢书才会真心给你效死力,现在,谢书就是入了曹营的徐庶,是不会给你出主意的。\\\\\\” 有些尴尬的萧统又问他有什么别的要求么,谢书也不含糊,直接就讲,说以后写史的时候不能把他算贰臣,看来老小子也不糊涂,可是萧统当即拒绝,还说“青史昭昭,纵然朕也不能篡史官一字”,倒把这人噎得够呛。 那按照这个说法,是不是一直唧唧歪歪的谢书,要真心归附了呢,可是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地萧统,从上面看起来,却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 看谢书漫步而言,眉飞色舞,手势很有力道,言语很有煽动力,而群臣们这一次也难得地一边倒的支持他,除了宋朝阳和高升二人没有表态,其他人几乎全部要求,稍事休整,然后立即出兵,夺取山东! 谢书既然已经推断出了元军地部署,自然知道元军不可能守险,因此提出,分兵三路,主力沿运河北上,趋临清,偏师自彭城出发,一路北上,取曲阜,然后水路自蓬莱登陆,三路大军最后会攻济南,一举夺取山东全境。预计投入兵力共八万人,需要时间大概三个月。 这话一出,更是得到一阵阵叫好声,就连高升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萧统经过仔细揣摩,结合自己掌控的更完整更准确的咨询,尤其是手上的元军布防图来看,谢书的这个计划,几乎完全可行!甚至说,让萧统和众人现在来谋取山东,说不定还没有谢书考量的这么周密。 一个缜密,翔实的计划,萧统几乎没有理由不同意,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个计划几乎是太完美了,萧统才犹豫了,才彷徨了。 那个时代多年的阅历,和这个世界血与火的考验,让萧统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帆风顺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如此顺理成章的,事情太过巧合,太过顺利,里面就一定有问题!这并不是萧统有被虐狂想症,而是前辈的血肉和白骨,无数英雄的末日和惨痛教训告诉他,凡事多想想,多怀疑怀疑,总归只有好处,起码关键时刻,缩头乌龟,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重新把目光投向地图,萧统猛然想起了两个字,中原!布局这么久,萧统居然一直忽略了中原! 第一百三十二章变徵(10) 不得不说,天下在从治到乱,从合到分的阶段,据中原四战之地者常难,而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者常易;而在从乱趋治、从分趋合的阶段只有走出四角争中原者才有机会争天下,若仍固守一隅,则终难摆脱偏霸局面。而如今,以天下棋盘计,萧统已经据有江南一角,荆襄一边,关中一角,正在全力进取汉中和四川,可以说,已经占用天下一半之地,若是采用谢书之策,直取山东,则可以算是三分天下有其二了。 不过,毕竟,江南这一角,在历史上并没有成功一统天下的先例,因此群臣们虽然对如今的节节胜利也是欢欣鼓舞,可是不论萧统怎么做工作,大家始终还是心存疑虑,而萧统也总不能说先前有朱重八干过吧。 而不出萧统的意料,这一次,谢书也抓住这个开始说起来了。 “列位臣工,先前,秦汉唐,都是以关中为基础,辅以贤君勇将,趁九鼎动摇,从而进取天下。秦自商鞅变法之后经六世积累,到昭襄王时,已具备统一天下的实力,然虽然如此,秦国君臣不敢有丝毫懈怠,然屡攻齐、楚,而获利不大;及范睢入秦,建远交近攻之策,而其言,正乃今日谢书欲告各位同僚也。 顿了一下,谢书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萧统,继续慨然说道:“夫韩、魏,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也,王其欲霸,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以威楚、赵,秦用范睢之谋,方可一举打开局面,长平一战,大局底定。再观前汉,刘邦统一天下。大抵循秦之故辙:其根基在关中,扩展在两翼,而决战在中原。而说唐,虽起于河东,先入据关中。抚定关陇之后。即出关攻王世充,争河南。李世民攻洛阳之战,一举歼灭:王世充和窦建德两支势力,北方粗定。” 见群臣纷纷点头。谢书接着得意说道:“再说后汉,刘秀力排众议。不取关中而据河北。算是开创厂由河北进取天下的先例:彼时绿林赤眉肆虐,刘秀先据河北。河内作为根基,次取河南、据洛阳,立以为都。然后,遣将四略,东平张步、董宪,南定秦丰,田戌。四灭隗嚣、公孙述。北扫彭宠、卢芳,统一天下。” 萧统听了。也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谢书心知这是难得的表现机会,忙道:“至于西晋和隋朝,却也都是以北方平定南方而统一天下,他们所凭的基业却都因袭了前代的成资。西晋灭吴而统一天下,其基业因袭了曹魏时期积累下来的成资。曹操据中原,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统一北方,为西晋日后统一天下打下基础。隋灭陈而统一天下,所因袭的成资却可山北周一直追溯到西魏。西魏宇义泰在东魏高欢两攻关中不利之后,即反守为攻,出关争河南,双方多次激战于洛阳一带,后又趁侯景叛东魏之机,夺占河南大部土地;至北周时双方又多次激战于洛阳一带。” 喘了口气,谢书终于图穷匕现,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昔日前辈先贤,皆是以关中或河北为根基,如今我辈自当效之,如今关中在手,荆襄在控,河南可一鼓而下保有山东,以江南财赋,何愁天下不平?” 正当谢书眉飞色舞之时,一直缄默的高升终于开口了。 “谢侍郎,天下格局固然如斯,不过,你大概忘了,取天下靠势,然成天下靠人。” “诚哉斯言!然则高先生也忘了,英雄也有困于浅水之时,如果蛟龙没有大海波涛,却又能弹起几分浪花?” “大胆!”萧统身边的马凌厉声喝道,毕竟,提到了蛟龙可是犯了很大忌讳了,而群臣马上群起而攻之,毕竟落井下石,是每一个人地拿手好戏,而谢书还是白莲旧部,本来身份上就不纯粹,随銮旧部自然看不上他,而新附之人,为了和他划清界限,一时间,种种污蔑攻讦,纷纷冲着谢书砸了过来。哪里还顾的他们方才还齐声为他叫好。 萧统摇摇头,有些无奈,虽然说他平日里也多次告诫臣子,不能党争,不能落井下石,不能如何怎样,可是,究竟他也是人,群臣更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而庙堂永远比江湖更为险恶。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有些时候,是非哪里比得上利益呢? 再说了,自己既然曾经多次利用他们,挑拨他们争斗,又有什么正当性来指谪跟着自己学会这些手段的群臣呢? 叹了口气,萧统淡淡说道:“你们这些人,心里还有朕么?” “臣等惶恐!”叫的最凶地黄主文等人,马上下跪请罪,而众人都哗啦啦全部低头不语,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心里暗啐了口,萧统却发现,谢书一直大刺刺站在那里,和高升,宋朝阳等少数几个人一样,显得有些突兀。 “高升,你为何不请罪认错呢?”萧统淡淡问道。 “臣无罪,何以请罪?无罪请罪,此乃谄媚,无过认错,此乃不忠,请陛下明鉴!”谢书慷慨激昂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谢书的话,马上将自己树立成为众矢之的,毕竟,诛心之论,谁都不喜欢听,可以说某种程度,还给萧统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如果承认谢书地话,等于皇帝也认为众人都是谄媚奸邪之徒,可是谁对抗潜规则的时候,恐怕都力有不逮吧。 咳咳,大家过节好啊,今天骗了几个,被骗了几次呀?俺今天骗了正太三人,萝莉五人,御姐一人,自己保持不败,木有中招,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三章变徵(11) 心中暗骂了声谢书狡猾,萧统淡淡问道:“那如果朕说你有罪呢?” 现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毕竟皇帝主政以来,几乎从来没有如此激烈的质问一个人。所有人都集中的看着谢书,看看这个人会怎么说话。 谢书不屑的扫了周遭一眼,然后不急不徐说道:“微臣自从龙以来,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如果陛下说臣有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然臣纵然一死,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哼!哼!”萧统连哼了两声,“说的到是轻巧,你如今于朝堂之上,妖言惑众,这算的什么?” 谢书马上说道:“陛下,微臣字字出自心腹,句句皆是丹心,岂有半分妖言,今日正是我朝用兵之时,奋起之日,陛下且听臣一言,可呼?” 第200章 “可。”萧统的回答同样简练。 “多谢陛下。”谢书慨然说道,“谢书所言,但为陛下取山东成两翼之势尔,既取山东,则燕京不可安,鞑子必当倾国来争,单是如此,便可趁机经略黄河,关中,遑论江南,而我守坚城,凭火器,足以争取大半年时间,单是如此一项,便大为上算。” “说得轻巧,守山东,莫非你去啊?”有人不屑的问道。 没想到谢书马上趁机下台,道:“若是陛下应允,谢书愿率军前往,请陛下成全!” 方才说那话的人几乎要自抽嘴巴,这不是给了这小子一个抓军权的机会么! 而萧统其实也陷入了思考,不得不说,谢书这段话就更靠谱了,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还打动了萧统,毕竟,如果取下山东,按照目前的情况。确实费不了多大力气,可是要害在于,这样的话,鞑子确实也别无选择,必须全力来争。这样一来。战争的焦点会马上被吸引到山东,而这对于元廷来说,是主战场,对于宋军来说。仅仅是一个分战线而已,一个是生死存亡。一个是局部得失。效果显而易见。 可是,正当萧统准备应允时,有一个一直沉默的人,却突然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众人一看,原来是目前炙手可热的谋臣,宋朝阳。 见萧统轻轻点头。宋朝阳深深看了眼谢书。淡淡说道:““昔日西汉立都关中,却以三河与弘农俱属司隶校尉部。所谓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而汉文帝时,又按贾谊的策划,增强地处中原地粱和淮阳两大封国,以备东方同姓诸侯王。所谓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再说东汉虽定都洛阳,然以长安为西京,洛阳为东京,南阳为南都。三京成鼎足之势。这也是大汉经略天下的要害。” 见众人注意被成功吸引过来,宋朝阳嘴角撇了撇,接着说道:“再往后看,曹魏也定都洛阳,但立五都之制,以谯为先人本国、许昌为汉之所居、长安为西京遗迹、邺为王业本基,均建为睹都,与洛闽一道,号为五都。实则谯、许昌、长安和邺城分峙洛阳四面,足以控御四方。曹魏还根据三国鼎立的形势,营合肥、襄阳、祁山为重续对抗吴、蜀。曹丕说的好啊,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必破之三城之下。,由此可知,不论关中河北何处为根基,难道天下之重在关中河北么?不,显然是在河南中原之地,所谓逐鹿中原,中原当然是天下最紧要之地!” 声音铿锵有力,手势明快,随着宋朝阳的话语,众人忍不住纷纷点头,见状有利,宋朝阳趁机道:“既如此,微臣主张,集中兵力,正面突破,先取河南!”、 此言一出,众皆震惊,还是高升最先反应过来,出班朗声道:“臣附议。” 宋朝阳会心地冲高升一笑,而高升也得意地眨眨眼睛,站在上面的萧统则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臣附议。” “臣附议。” “末将附议。” “臣也附议。乎全部站出来,力挺宋朝阳,而谢书则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就像孤鸟一般,而他的脸上也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萧统当然晓得,古往今来,大抵立都关中时,必资河南以控御东方;立都河南则本身就是-种”中天下而立”地气势。洛阳和开封都是小国历史上著名的富都:秦观曾经说过,“长安四塞之国,利于守;开封四通五达之郊,利于战:洛阳守不如雍,战不如梁,而不得洛阳,则雍、梁无以为重,故自古号为天下之咽喉。夫据洛阳之险固,资大粱之沃饶表里河山,提封万井,河北三郡,足以指挥燕赵;南阳、汝宁,足以控扼秦楚;归德足以鞭弭齐鲁,遮蔽东南,小天下而立,以经营四方,此冀选矣。” 宋朝阳地意思,其实也很明显了,就是在确保江南和荆襄安全地前提下,主动走出去,经营中原以维系四方控御四方,这只是一个王朝体系的经营中枢,所谓大于有道,守在四夷,在由中枢向四境的层层辐肘中,对于那些潜在着不安定因素的地域仍当作重点的防备。如秦、西汉立都关中,匈奴已成北方最大隐患,秦、西汉遂致力于肃清陇西、河西,重戍河套。渔阳、上谷;立都河南,对于关陇、幽燕这些形胜之地则必严加控制。如曹魏定都洛阳,立五都之制,还根据三闰鼎立的形势,置合肥、襄刚和祁山为重镇。 如果是分裂的潜在因素并未完全消弥,真正的统——并未完全实现,四境之患依然存在,那么,中原四面受敌地隐患便也一直存在。此时,问题便已超出地理上地经营措置。如五代、北宋均立足于中原,但这儿代政权并末完全统一天下,政权频繁更迭,很不霉定因而先受制于山西,后受制于河北。 第一百三十四章变徵(12) 而如今,更大的一个困难,是萧统所部,毕竟目前集中在南方,从南向北乃是仰视,困难毕竟远大于以中原为根基,从这个角度来说,掠取中原确实有其正当性和紧迫性。 而由于地形的缘故,很明显在中原地区,南北形势是南不如北,但东西形势却是西足以制东,河南地形的特点是东部为平原,西部为山地,东部平原地带利于北方骑兵而不利于南方步兵,但在西部山地地带却是有利于南方步兵而不利于北方骑兵,西部山地地区又可分为南北两部,都具有枢纽性地位,北部三川河谷在北方具有枢纽性地位,南部南阳盆地则在南方具有枢纽性地位。 这样,由南阳盆地北出遂成为南方进图中原的一个机会。位于南阳盆地南端的襄阳本是南方恃以屏护江汉上游的一大重镇。自襄阳北上,循淅川等汉水支流上行,越伏牛山,即可进入伊洛河谷,而后,或东取洛阳,或西攻关中,都可扬长避短而有所作为。东晋南朝时期的几次比较成功的北伐都是利用这一地理形势。桓温北伐,由襄阳北上。出伊川,败姚襄,执周成收复洛阳;刘裕北伐后秦,攻洛阳之战,也曾派兵从襄阳经南阳盆地北上,攻洛阳的南翼;元嘉那次北伐,东路军溃败,西路军却取得很大进展,柳元景、薛安都等将连克弘农、陕城、潼关,井取得关中豪杰和百姓的响应与支持; 在南北之争小,南方争河南若只是想以黄河作为南北之间的分界线,则终难改其劣势地位。南方可以取河南作为进一步经营天下的凭资。毕竟中原四战之地,不利于防守。却利于作为进取的凭资。 萧统仔细地分析一番,终究还是觉得,宋朝阳说的更加靠谱,因问道:“季友,你准备从何处掠取中原?” “主力自襄阳北上,偏师自关中东出。再偏师自淮泗北进,三路会攻洛阳。”宋朝阳的答复很清晰,看起来很显然他也绸缪已久。 “出兵多少人。预期多久?” “自襄阳出兵四万人,期望张枢密支援最少一万五千人。然后加上安庆的一万军队,当可攻取河内一带,若要固守,恐怕还需要最少三万军队,从出军到定局。大概需要三个半月到四个半月。” “谁可为帅?”萧统直接问道了实质性问题,看起来如何抉择已经是很显然的事情了……谢书听了,神色不禁一黯。 宋朝阳犹豫了片刻,沉声说道:“微臣以为,长江东连吴会,西通巴蜀,荆襄居其中。汉水自汉口上溯,远达甘肃东南边缘,是为关陇与东南联系的捷径。襄阳处在这条联系线地衔接部位。如此一来。若说自关陇至东南这条展现犹如巨大弓弦的话,那么。自襄阳出兵北进便属如箭在弦。其势能之大,无可言喻。昔日陈亮《中兴论》中所言进取之策即是充分利用如此猛虎下山之能,因此臣以为,自襄阳北进,当用猛将,范武雄将军可当重任。” 范武雄此时正任京湖制置大使,担任此职也算合适,因此萧统微微点头,并接着问道:“那何人驻守襄阳,以保无虞?” “臣以为白普将军足够稳健,老成持重,可当大任。” “仲谋,你以为如何?”萧统并没有表态,而是接着征询另一个谋臣的意见。 高升也坦然说道:“微臣附议季友,并且建议,在伯玉攻下汉中后,调其回金陵坐镇全局,伯玉非池中之才,不可置于西陲之地,请陛下圣裁。” 萧统听了,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道:“马凌,拟旨,加范武雄为征北大将军,假节,都督中外军事,率军北伐河洛,加封卫道为河南将军,调归范武雄节制,加封白普为京湖制置副使,襄阳路总监,都督襄阳防务,江防大都督,全权处理襄阳事宜,军民财皆为其有。” “老奴遵旨。” “另外,至于邱寻之事,朕自有计较,尔等勿要多言。” “臣等遵旨。” 正当萧统准备让大家都下去时,马凌身边一个小宦官悄悄递上了一张纸条,马凌不敢多看,马上交到了萧统手上,萧统有些疑惑地展开一看,当即脸色就变了! 见谢书还大刺刺站在那里,萧统淡淡说道:“谢书,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个人,萧统轻轻叹息一声,道:“谢书,你的意思,朕不是不知道,不过,朕必须考虑地东西很多,你明白么?” “微臣明白。”谢书终于低头,微微说道。 “自从山肇始,朕每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安歇,朕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光复祖宗丢掉的河山,还大宋一个大大的铁桶江山么。 第201章 如今朕好容易打下这般基业,胜算已经有了七分,朕绝不容许有一点点的闪失,一定要把七分变成十分,你明白么?” “臣,明白。”谢书地嘴角有些抽动。 “你明白?你明白个屁!”萧统突然暴怒,狠狠把手上的一叠奏章摔在地上,指着谢书鼻子骂道,“你当朕真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么!告诉你,朕今年不到二十!还没有到老眼昏花地年纪!谢书!你不要以为天下读书人就你聪明,事实上你的那点伎俩,谁看不出来!你口口声声已经归顺,如今居然想出这等办法来,你说你安得是什么心?” 第三卷布局天下第一百三十四章变徵(12) 而如今,更大的一个困难,是萧统所部,毕竟目前集中在南方,从南向北乃是仰视,困难毕竟远大于以中原为根基,从这个角度来说,掠取中原确实有其正当性和紧迫性。 而由于地形的缘故,很明显在中原地区,南北形势是南不如北,但东西形势却是西足以制东,河南地形的特点是东部为平原,西部为山地,东部平原地带利于北方骑兵而不利于南方步兵,但在西部山地地带却是有利于南方步兵而不利于北方骑兵,西部山地地区又可分为南北两部,都具有枢纽性地位,北部三川河谷在北方具有枢纽性地位,南部南阳盆地则在南方具有枢纽性地位。 这样,由南阳盆地北出遂成为南方进图中原的一个机会。位于南阳盆地南端的襄阳本是南方恃以屏护江汉上游的一大重镇。自襄阳北上,循淅川等汉水支流上行,越伏牛山,即可进入伊洛河谷,而后,或东取洛阳,或西攻关中,都可扬长避短而有所作为。东晋南朝时期的几次比较成功的北伐都是利用这一地理形势。桓温北伐,由襄阳北上。出伊川,败姚襄,执周成收复洛阳;刘裕北伐后秦,攻洛阳之战,也曾派兵从襄阳经南阳盆地北上,攻洛阳的南翼;元嘉那次北伐,东路军溃败,西路军却取得很大进展,柳元景、薛安都等将连克弘农、陕城、潼关,井取得关中豪杰和百姓的响应与支持; 在南北之争小,南方争河南若只是想以黄河作为南北之间的分界线,则终难改其劣势地位。南方可以取河南作为进一步经营天下的凭资。毕竟中原四战之地,不利于防守。却利于作为进取的凭资。 萧统仔细地分析一番,终究还是觉得,宋朝阳说的更加靠谱,因问道:“季友,你准备从何处掠取中原?” “主力自襄阳北上,偏师自关中东出。再偏师自淮泗北进,三路会攻洛阳。”宋朝阳的答复很清晰,看起来很显然他也绸缪已久。 “出兵多少人。预期多久?” “自襄阳出兵四万人,期望张枢密支援最少一万五千人。然后加上安庆的一万军队,当可攻取河内一带,若要固守,恐怕还需要最少三万军队,从出军到定局。大概需要三个半月到四个半月。” “谁可为帅?”萧统直接问道了实质性问题,看起来如何抉择已经是很显然的事情了。。谢书听了,神色不禁一黯。 宋朝阳犹豫了片刻,沉声说道:“微臣以为,长江东连吴会,西通巴蜀,荆襄居其中。汉水自汉口上溯,远达甘肃东南边缘,是为关陇与东南联系的捷径。襄阳处在这条联系线地衔接部位。如此一来。若说自关陇至东南这条展现犹如巨大弓弦的话,那么。自襄阳出兵北进便属如箭在弦。其势能之大,无可言喻。昔日陈亮《中兴论》中所言进取之策即是充分利用如此猛虎下山之能,因此臣以为,自襄阳北进,当用猛将,范武雄将军可当重任。” 范武雄此时正任京湖制置大使,担任此职也算合适,因此萧统微微点头,并接着问道:“那何人驻守襄阳,以保无虞?” “臣以为白普将军足够稳健,老成持重,可当大任。” “仲谋,你以为如何?”萧统并没有表态,而是接着征询另一个谋臣的意见。 高升也坦然说道:“微臣附议季友,并且建议,在伯玉攻下汉中后,调其回金陵坐镇全局,伯玉非池中之才,不可置于西陲之地,请陛下圣裁。” 萧统听了,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道:“马凌,拟旨,加范武雄为征北大将军,假节,都督中外军事,率军北伐河洛,加封卫道为河南将军,调归范武雄节制,加封白普为京湖制置副使,襄阳路总监,都督襄阳防务,江防大都督,全权处理襄阳事宜,军民财皆为其有。” “老奴遵旨。” “另外,至于邱寻之事,朕自有计较,尔等勿要多言。” “臣等遵旨。” 正当萧统准备让大家都下去时,马凌身边一个小宦官悄悄递上了一张纸条,马凌不敢多看,马上交到了萧统手上,萧统有些疑惑地展开一看,当即脸色就变了! 见谢书还大刺刺站在那里,萧统淡淡说道:“谢书,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个人,萧统轻轻叹息一声,道:“谢书,你的意思,朕不是不知道,不过,朕必须考虑地东西很多,你明白么?” “微臣明白。”谢书终于低头,微微说道。 “自从山肇始,朕每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安歇,朕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光复祖宗丢掉的河山,还大宋一个大大的铁桶江山么。如今朕好容易打下这般基业,胜算已经有了七分,朕绝不容许有一点点的闪失,一定要把七分变成十分,你明白么?” “臣,明白。”谢书地嘴角有些抽动。 “你明白?你明白个屁!”萧统突然暴怒,狠狠把手上的一叠奏章摔在地上,指着谢书鼻子骂道,“你当朕真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么!告诉你,朕今年不到二十!还没有到老眼昏花地年纪!谢书!你不要以为天下读书人就你聪明,事实上你的那点伎俩,谁看不出来!你口口声声已经归顺,如今居然想出这等办法来,你说你安得是什么心?” 第三卷布局天下第一百三十五章变徵(13) 谢书终于被那股子气势所慑,低下头,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那番指谪。 萧统却像余怒未消般,依然在屋子了大步的踱着,边走边说:“谢书,你从白莲教而来,如今白莲的材料,朕已经全部让你看了,嗯,你说说,你说说以前你和李千山等人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嗯?好,李千山是主犯,你是从属,朕也不该翻旧账,可是,你以为,这打天下,就是打兵书战策钱粮火器么?你以为能打仗,能打赢仗就能得天下么?朕告诉你,这么想的人,就注定了他是臣子,而朕是天子!” 谢书嘴角微微动了下,却还是没有说话。这副神态让萧统更为愤怒,他一把拽住了谢书的袖子,怒道:“你跟朕来,过来!” “陛下,微臣惶恐……”谢书终于面露尴尬之色。 “你别管,跟朕来看。”萧统却在前面不管不顾的拉着谢书就走,毕竟萧统乃是后世之人,身材高大,而那个年代的人平均身高本就不行,谢书按照后世的标准,也就是一米六出头,所谓的半残级别,因此被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萧统给拽着,自然对比甚是强烈。 二人迅速穿过大殿,走过回廊,又被有意或者无意的绕了好几个大圈子,终于,在重重护卫的注视中,萧统带着谢书来到一个密室的门口。“陛下,这……”谢书犹豫了。皇帝的密室意味着什么他还是清楚地,虽然他不晓得这是第几个密室,或者他是第几个有这种幸运抑或不幸来看皇帝密室的人,可是他却很清楚,君王的秘密永远是莫大的忌讳,如今他既然看见了。是福还是祸患。就全看上天有没有眼了。 小皇帝小心的打开了密室,同时警觉的扫视四方,单是这股子谨慎地样子,便让他心里往下一沉。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股子略微发霉地味道扑鼻而入,很明显很久这个屋子都没有打开了,这更说明,这个密室之重要性和机密程度,而萧统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带着自己来触碰这很可能是这个王朝最高机密的所在,却不知是何道理。 “进去吧。”萧统眼神一眯。瞪了谢书一眼,便大刺刺的走了进去。 谢书寻思。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罢了,如今反正也没有了别的选择,就看谢家历代列祖列宗是不是保佑自身了。想通了此节,谢书慨然拱手一礼,大步而进。 密室虽然看起来很是阴暗,不过很明显是那种开口很狭窄,而里面很宽阔地所在。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副庞大的地图,而地图正中。却被用红色的朱砂笔,描出了一个海棠般的所在。 “看看,看看这个!”谢书惊异的发现,皇帝自从进入这间屋子以后,神色马上变得安静而虔诚,尤其是看见那副地图以后,心中带着些许疑惑,谢书走近了那张地图,根据上面的标注,谢书很明显看出来,这副地图画得,主要还是大宋的故土,而那红色边界,却比大宋固有疆域而大了许多。 “这里,就是我中华疆域,横七千八百里。纵九千里,西越葱岭,北达极北苦寒,此地之土,皆是先祖之地,存存不可弃,弃守封疆者,杀无赦,此土之民,皆是中华子孙,背弃中华者,杀无赦!” 就像念经一般,萧统喃喃说完这些,见谢书满脸不解,终于笑道:“你看,这便是我中华故土,怎么样,比起太祖太宗是,还要大上不少吧。” 见谢书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萧统心知其人不喜吹捧,若是换上旁人,恐怕就马上高呼万岁,直陈“陛下天威所指,各地望风披靡,海内皆归”地一番车轱辘话了,不过正因为谢书虽是降臣,却有一番风骨,不然萧统早就让他滚蛋,甚至一刀杀了了事了。 第202章 “谢书,你看清楚了,红线内的,都是朕,一定可以拿下地地方,这一点不容置疑,可是你要看好了,这张地图,不是我大宋的地图,而是整个天下的地图,包含数千国家,包括所有的海洋和几乎全部的岛礁,我中华虽然说是天朝上国,居于世界中央,可是和全世界比起来,我中华毕竟还只是一小部分,对外我们不能坠其国威,示弱于蛮夷,可是归根结底,我们也不能罔顾事实嘛。” 听着皇帝这番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话,谢书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张从来没有见过地地图,上面用蝇头小楷标注着“太平洋”,“北冰洋”,“亚洲”,“欧洲”这些从来没有听过地地方,还有什么英吉利,法兰西这些似乎听过的西洋国家,而在地图地正中间,在红色边界围成的桑叶中间,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中华! “这……这地图……”被震撼了的谢书也语不成句,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没错,这就是世界地图,朕穷极三年之力,找来天下画匠,向他们学习绘图之术,又命得力人手走遍天下名山大川,荒郊险地,汇集了数百幅地图和海图,然后亲自为之,一笔一笔,才画成了你看见的这副世界地图,古往今来,古今中外都最精确,最全面,最翔实的地图,有了这幅图,朕的军队将要横扫天下,让天下都飘上朕的龙旗!如果谁阻拦或者妨害,朕,就要用他的血来祭旗!” 说到这里,萧统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冷冷的看着谢书。咳咳,旅游归来,精疲力竭,几欲散架,被逼着爬了三座山,划了三次船,俺要不行鸟,诸位……海涵一二。 第三卷布局天下第一百三十六章变徵(14) “陛下。”见萧统神色冷厉,谢书心里虽有嘀咕,可是依然梗着脖子,不坠声势。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么?”萧统淡淡问道。 “不知。”虽然被皇帝的大气所折服,被天子的远略所震撼,可是读书人的风骨,让谢书依然坦然。 “你或许没有坏心,可是你站在了朕的对立面,不论是谁,不和朕站在一起,就是朕的敌人。”萧统淡淡说完这些,便从柜子里拿出一叠纸张,丢给谢书,道:“你且在这里看着,看完后便自离去,这里会有人收拾的。” 说罢,萧统便背着双手,一摇三晃的离去,而谢书有些疑惑的掀开负在上面的皮纸,心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却能让皇帝如此震惊? 可是,那一排排蝇头小楷刚刚进入谢书的眼帘,却足以让谢书浑身几乎透凉。连大气也不敢出! 大都城。 一切僵局就像死结一样,将绳索系成的死结打开,无论再巧的手,总归还是要费很大的力气,可是,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一刀将绳结打开! 在法场上形成已久的僵局,最简单的法子,也就是最后到来的那个神秘人,出其不意的一刀捅入真金的胸膛,而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大都城乱成一团,就是阿合马气急败坏,就是文天祥被劫走,就是僧道尼三人也趁乱带伤逃走。 大都的反应其实很快,全城戒严的命令很快发出,可是在此同时。秘密进城的宋军。虽然乃是海津镇登陆之众,虽然仅有数千之众,可是皆是百炼精锐,单兵作战能力冠绝天下,而既然已经救出了文天祥,张世豪当即立断。全军迅速分道撤出大都,避免被元军合围,在此之前,自然要给大都带来相当破坏,而在此之后,却不能恋战,以免被机动性极强的宿卫军给粘上,定于十五天后,全军自海津镇登船南撤。 真金的遇刺,彻底点燃了大都城地烈火。储君遇刺乃是动摇国本之事,得知这个消息地忽必烈当即就晕厥过去,经过抢救才恢复了神志,可是看起来却已经老了十岁一般,由原本的精神矍铄,变成现在的老态龙钟。 一干大臣们,不分胡汉俱都堆在忽必烈的榻前,见忽必烈缓缓睁开眼睛,群臣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拍马的机会。一干谄媚之词自然也都堆彻出来,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如此刺耳的话,如今听到忽必烈地耳朵里,居然也很是顺耳。 “真金……怎么样了?”忽必烈的嗓子很是沙哑,也细微了许多,远没有当年的中气了。 “回大汗,真金还在昏迷之中,一干太医还在床边,他们说……”这次说话的是素来与真金不睦的札萨克。不过札萨克虽然和真金一直政见不同。可是私交不差,这次真金出了事情。他并没有幸灾乐祸。 “他们说什么?”忽必烈的声音很微弱,可是众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他们说……他们说要陛下心中有数!”札萨克犹豫了好久,终于开口。显然这样的话,是群臣商量了一番后,才让胆子最大,最不怕责罚的札萨克来说的,意思自然就是真金还处在危险中了。 “朕,明白了。”忽必烈用蒙语和汉语都说了一遍,“告诉那些郎中,太子活,他们就官升三级,赏金十万,太子死,他们会被诛九族。”忽必烈冷冷说道,这时,他地眼光冷的吓人。 众人唯唯,却不敢接腔,从阿里不哥叛乱后,众人已经二十多年没看见忽必烈这么吓人的神情了。 “阿合马呢?”忽必烈接着问道。 “阿合马大人已经自己交上了官服印信,自缚一家老小进了天牢待罪。”这次惶恐说话的却是留梦炎。 “哼!”忽必烈不屑的撇撇嘴,然后猛然一跃,竟然直接坐起。 “陛下!”众人大惊,却见忽必烈摆摆手,豪气干云般说道:“朕虽然已经七十岁了,可是汉人的廉颇八十时能吃斗米十斤肉,朕乃是铁木真的子孙,莫非还不如汉人的一个老头么?” “吾皇老当益壮,自然当开拓新局啊。” “大汗身强体健,岂是南蛮子可以比拟的?” 在群臣地欢呼万岁中,忽必烈神色稍霁,淡淡说道:“都别在这里呆着了,朕有话要说。” 于是群臣从忽必烈的寝宫来到了正殿,在只持续了一小会地喧闹后,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忽必烈拒绝了宦官的搀扶,也拒绝了骑马坐轿,而是自己大步走在群臣前面,亲自走完了阶梯,然后自己走到了座椅那儿坐上,其目的自然是向臣子们彰显自己的身子骨了,其中意义非凡毋庸赘述。 在默默扫视了一番群臣后,忽必烈沉声道:“此次事情,事发突发,是谁的过错,朕不会放过,不过那是事情结束后再说。现在,如果你们谁自觉有愧,将功补过的话还来得及。” 见众人神色稍安,忽必烈接着说道:“真金被刺,乃是动摇国本的事情,不可等闲视之,寻捕凶手的事情,朕就不多说了,文天祥走了,就走了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只是,当前地时局,朕很清楚,你们也很清楚,文天祥被劫走,是不是得有个说法,真金地事情,是不是得给天下臣民一个交待?” 忽必烈在临时举行的朝会上,开始就抛出了这么两个敏感地问题,这无异于让群臣必须立即表态站队,一场风暴,似乎又将来临。 第三卷布局天下第一百三十七章大结局 真金终于伤重不治,溘然长逝,这也意味着大都城的政争陷入了新的阶段。阿合马等人来势汹汹,忽必烈为了稳定政局,只得立铁穆尔为皇孙。同时,张世豪所部在大掠畿辅后,携文天祥南返。 邱寻率军苦战半年,一举攻下汉中全部,而元军驻守成都所部企图夺回汉中,然后和陇右诸军分两路合力夺回关中,而邱寻彼时仅有军不到两万,形势危急。 关键时刻,宋廷与蒲寿庚谈判成功,福建归附,萧统趁机尽空两湖大军自峡口而入,驰援东川,同时掉钱能熙部入两湖接防,而蒲寿庚果然信守承诺,亲自往金陵朝见萧统,当众自断一臂,以示诚意,并且马上宣布终身茹素,寄居栖霞山。 而蒲师文兄弟也歃血为盟,宣誓效忠,并且当即统军北上,前往淮泗一线,萧统也不客气,便调台湾军队前来接管福建防务。 祥兴九年三月,邱寻在得到增援后于剑阁同元军海失部决战,大获全胜,歼敌一万八千余人,同时白普率偏师效邓艾故事,偷渡阴平,一战克江油,再战克绵竹,邱寻在打开剑门关后,与白普会师蓉城。 四月,元军成都守将率部出降,邱寻趁机分兵略蜀地,至七月,西川大定。邱寻留白普镇川,自率主力东返。 在同时,张世杰与陇西元军失麻利部血战三个月,迭次放弃临洮一代,最终坚守长安,元军倾大军十余万围攻,张世杰坚守,长安虽然城高池深,无奈敌军皆是西线与海都相持多年的精锐。张世杰飞章告急。 祥兴九年六月,萧统亲率清远军驰援千里,奔赴长安增援,于渭水河畔一战击溃失麻利所部。阵斩失麻利,元陇西军溃散,关中遂定。 八月,皇太孙铁穆尔率宿卫军自安阳南下,意图截断宋军补给线。混江龙刷军北上抵御,被铁穆尔一刀砍死。混江龙全军覆没,中原大震。 九月,铁穆尔率军攻克开封,进逼洛阳。钱能熙率军自南阳北上,与铁穆尔数战,均不利。一时间。皇太孙威震华夏。 陆英前往行刺铁穆尔,失机遇险。柴光复拼死以救,萧统擢其为偏将军。 十月,萧统率军出潼关,于铁穆尔战于信阳一线,铁穆尔本占上风,萧统几被所擒,所幸天有大风。萧统率军奋力反扑。张世豪部来增援,遂胜铁穆尔。然宋军死伤逾三万。 第203章 忽必烈遣使议和,双方约定以淮河,潼关,渭水为界,萧统遣文天祥与留梦炎谈判,其中,文天祥呵斥留梦炎,致使留梦炎发疾而死,萧统遂复文天祥为太傅。宋军仍据山东一隅。 和议不成,然双方停战,过冬。 十一月,马南宝以赵非龙脉,乃是妇人之子,拥八岁童曰赵铭为帝,改元兴平,奉杨后监国,司徒不群,黄主文,陈明文悉数以叛,台岛大震。 张浦于台南殿上呵斥众人,为马南宝所磔。 并死者有翰林十余人,皆车裂。 十一月初五,张钟麟夜刺马南宝,陆秀夫起兵南投,萧统亲率部于高雄登陆,三军齐发,三天即平所乱。司徒不群诛三族,其他人等连坐。此事史称祥兴之乱,萧统为此诛杀八万七千人。 萧统宣布迁都金陵,改元中兴,仍以杨后为遵,然杨亮节迁延犹疑,被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铁穆尔本欲率军南下,与寿阳为邱寻所拒,遂罢。 中兴元年三月,萧统于金陵祭天地,大婚,以张芷嫣为左后,陆英为右后,陆秀夫仍为太师,另重建丞相,文天祥为左相,陆秀夫为右相。 本年,宋元与临时线停火,然摩擦仍不断。 征东将军苏刘义以萧统饶恕蒲寿庚为由,出走扶桑,据之,萧统遣张世豪前往晓以利害,同时,蒲寿庚卒,苏刘义遂罢,复本名苏义,归宗。清远苏家遂平。 忽必烈年老,阴率军南下,与临清击溃谢书,谢书阵亡。萧统遣军五万北上,以张世杰为将,于历阳战之,不敌,萧统遂率军亲政,忽必烈闻之,退兵。 海都率军十五万,分三路直趋上都,铁穆尔出奇兵大破之,海都忧愤而死,后王部遂溃散。 中兴二年春,铁穆尔率军取高丽,张世豪救之不及,高丽遂入敌手。 二年夏,宋朝阳入川,取大理,元军梁王萨哈林败死。 三年,忽必烈病重,大都传真金乃为铁穆尔所弑,阿合马闭九门欲立托欢为帝,铁穆尔星夜赶回,大军殿后,路遇十余高手阻截,几不敌,一女子往救之,遂脱险。 铁穆尔入城,杀阿合马等三千人,得忽必烈禅让,为帝。忽必烈为太上皇。 萧统遣高升率军自襄樊北上,于黄河观兵,后知铁穆尔定鼎,遂罢。 六年三月,萧统决议再次北伐,定计四路北伐,张世杰率部自关中取河东,务必持重缓行,高升率部出襄阳,宋朝阳率军出寿州,萧统亲率军自高邮北上,另,张世豪水军亦北上,五路大军三十万,力求灭元。 四月,张世杰克上当,高升围洛阳,宋朝阳取临清,萧统观兵泰山,封禅。 六月,铁穆尔子扩阔率军南下,于太原大败张世杰,其弟哈麻奇袭邓,高升部受挫。 邱寻率军自安庆往增援,于桐柏阵斩哈麻弟雪雪,歼敌一万余。 宋朝阳与元中书左丞相雪雪鏖战半月,胜之。 铁穆尔亲率军三十万南下,与济南同宋军主力鏖战三个月,不分胜负,大都起火,铁穆尔遂退,萧统亦暂退,以徐州为行在。 七年,双方激战一年,不分胜负。同年,张芷嫣生子,取名赵凌,为太子。 八月,忽必烈死,庙号世祖。 八年,萧统再次北伐,张世豪率军自海津镇登陆,紧逼大都,同时邱寻率军三万,自上郡过河,阴往大都。 萧统部自临清北上,入畿辅,铁穆尔坚壁清野,宋军会师于保定,攻大都,不克,遂围困。 八年八月,杨后薨。 围大都三月不下,军粮尽,萧统遂南返,铁穆尔迁都上都。 哈麻率军三万奇袭长安,时张世杰在临洮,一战克长安,关中大乱。 宋朝阳率部来援,为其所败,然邱寻以反间计,使哈麻被召回大都,柴光复路劫杀之。长安遂复,萧统以柴光复为长安镇守,邱寻苦劝,不听。 九年,柴光复以柴荣十三世孙为旗,作乱于长安,邱寻率军扑之,四天即平,柴光复**,然邱寻中箭,不治,年四十。萧统怒,诛柴光复十族。 陆英乃与铁穆尔有同门之谊,或有僭之,萧统皆笑不语,十年,陆英生子,名赵铭,封为卫王。 十一年,萧统再次北伐,连战皆捷,军中大用火炮,哈麻,太平皆败死。 是役,陆英随军。 两军再次决战大都,铁穆尔拼死抵抗,败绩,遂退上都,宋军光复大都。 三日后,陆英往行刺铁穆尔,再七日,陆英归,然双目已盲。 又旬日,铁穆尔死,年三十,庙号成宗。 上都守将开城降,元遂亡。据秘档,真金确为铁穆尔所弑。 十二年,萧统遣诸军入草原,掠杀六月,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十三年,改元开天。同年六月,文天祥去世。 同年,第一次全国科举。 开天四年,司马玄率军克撒马尔罕,司马德宗克玉龙赤杰,后王诸军尽溃。 五年,王毅中船队自摩加迪沙以归。 八年,苏义取亚美利加。六月,张世杰去世。 十年,邱寻子邱云率军西征,先后灭伊尔汗国,金帐汗国等,兵锋抵布达佩斯,灭神圣十四年,萧统颁行《钦定宪章》,于全国设咨议会,各省设咨议厅。 二十年,萧统立科学院,同年,第一台蒸汽机出现。 二十三年,于金陵建发电厂。 二十八年,全国可通行电。 开天四十年,蒙古叛,萧统怒,亲率军击之,大破叛军,往移民三百万,蒙古遂安。 五十年,陆英逝。 五十五年,天子薨于栖霞山,庙号兴祖,同日,皇后张芷嫣无疾而终。 彼时,山海面拨浪滔天,日居当头,久不下山。 后记: 三百年后,大宋四十代天子赵振宣布立宪,待民选议会组阁后,赵振宣布为共和政体,自愿退位。赵家避居海外,不知所踪。 写在最后的话 完本了,完本了。 诶,烂尾的罪名我认了。 框架太大,笔力有限,精力不足,就这样吧。在如此低订阅下俺坚持了这么久,也只能如此了。 废话不说了,这本书会有什么结局,其实看开头就够了,题目就标志结尾,大家要的不过是个过程,可惜有些东西太大,实在不是俺这样年轻人驾驭的了的。 这不是第一次完本,不过比起以前的书,好歹这本书俺把想说的差不多说完了。不敢讲文以载道,大家能看到些什么,就让俺感激不尽了。 至于新书,过一俩月再说哈,俺最近每天超忙,说实话,最近一两个月就靠存稿憋着,要不怎么更新慢呢…… 最后一句话,汉人没死绝前,天汉旌旗永在。人类没有沦为畜生前,民主自由无远弗届。当然,方式都可以再商量。 大家开心!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