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节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作者: 小庄周 简介: 许芊芊是国公府的嫡女,自小便是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更是当今圣上亲赐的太子妃,让人艳羡不已。 从懂事开始,她便跟在晏呈身后,一跟,便是十几年,眼底心底都是他。 如愿以偿嫁给他后,可下场却不怎么好。 香消玉殒的那一瞬,许芊芊恍惚想起,她这个太子妃,并非是晏呈心甘情愿所娶的。 重生后,许芊芊不想再在他身上载一次跟头,怎么都暖不热的心,她决定不暖了。 一厢情愿,愿赌服输。 与其受他冷眼,倒不如另觅良人。 - 小剧场1 几日后。 好友道:“许小姐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这般僵持闹出笑话,太子爷不妨去哄一下?” 晏呈不甚在意,语气淡淡,“过多两日她自个儿会来。” 谁知,再见时,她和外人谈笑风生。 全然没有半点要寻他的意思。 小剧场2 许芊芊在西街支起了一间香粉铺子,生意十分热络。 某日。 下了早朝的晏呈,马车途径许芊芊的香粉铺子。 只见素日里跟在他身后的许芊芊此刻正红着脸和英勇俊俏的少将军说着话。 他冷嗤一声,不屑一顾。 第二日。 许芊芊赠了一个香囊给温润如玉的英国公世子,两人瞧上去,情投意合,含情脉脉,眸子里能拉出丝儿来。 晏呈笑了。 手中的昂贵瓷杯,亦被他面无表情的捏了个粉碎。 小剧场3 晏呈生来便是最尊贵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杀予夺,说一不二。 直到他发现那人是彻彻底底想离开时,他才发现,自己会在许芊芊身上,栽的那么深。 1:双c/前世今生都是只有彼此 2:追妻火葬场 3:女主有小小的事业线哈,不是无脑,重生开挂~ 4:外冷内热太子爷(口嫌体正直?算是)x翻脸不认人,说弃就弃娇艳美人 5:女主开铺子并没有抛头露面!!!都是和别人对接!!!没有按照自己的名义开!!!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芊芊 ┃ 配角:下一本《心上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太子每天都追妻火葬场疯狂打脸 立意:时间会教会你珍惜也会看着你成长 第1章 重生 季朝的冬夜最是寒冷,大雪接连下了几日,也未曾停歇,大雪压着梅花的枝头,一片雪白里冒出了一点点儿的红色花朵,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将一片六角雪花吹落在地上。 东宫,岁阖殿。 一个穿着素绿衣裳的宫女手中正拿着银针放进了那晚黑乎乎的药中,短暂的等待片刻后,她将银针拿了起来,继而借着殿内的烛火仔细得看着,看上去,格外的谨慎小心。 直到殿内响起了低低的咳嗽声时,丫鬟才立刻将银针收好,立刻端了药往紫檀木瑞兽的雕花床走去。 殿内的烛火熠熠生光,将整个殿内照的通亮,也照到了床榻上的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色全无,唇色苍白,眼睛有些许的肿起,看上去,像是刚哭过。 “流苏...咳咳,殿下呢?”躺在床榻上的许芊芊,说起殿下二字时,哪怕再无神的眼里,亦是带着零星的光,仿佛口中的殿下回来了,她的身子便能好起来了。 流苏听见这话,又瞧见自家主子这般虚弱的模样,扭头心疼的眼泪直流压着哭腔,道:“太子妃,您怕是忘了,殿下去了凌安,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一个月前,太子晏呈从京都出发去了凌安那边,而太子妃自他离开后,便失足掉进了东宫后花园的湖里,初冬的湖水冷的刺骨,平日里弱不禁风的许芊芊哪里吃的了这个苦头,一直病,病到了现在。 太医来瞧了,说是染了风寒,开了药吃,但直到现在都未见好转,反倒越来越虚弱,夜里许芊芊睡着后,流苏都能提心吊胆一整夜,生怕她翌日便醒不来了。 如今她的身子骨,也确实虚弱。 许芊芊一听,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眸,却又盛满了雾气,眼瞧着眼泪便要掉下来,她扭过头,喉口发涩的道:“我送去的那些信件,殿下也没有回只言片语吗?” 流苏摇头,顺势将药给递了上去。 许芊芊只觉得一口血涌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她无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喝下了流苏递来的药后,便听见殿外传来了两个婆子碎嘴的声音。 “听说太子殿下将太子妃的......”声音渐小,可却传到了许芊芊的耳朵里,她心口不知为何,瞬间有些不安,而后对着流苏道:“你去问问。” 流苏立刻应了,将药碗搁置在旁侧,继而起身走了出去。 门打开小半又迅速关上,但不少寒风却还是趁虚钻了进来,引得床榻上的许芊芊又咳嗽了好几声,但此刻她已经无心顾及自己的身子,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心神不宁的。 先是失足掉进了湖水,后又是一月的风寒未好,如今再是方才婆子们的话,脑海中思绪万千,不一会儿,门便打开了,流苏走了进来,那张小脸血色全无,苍白无比。 “发生何事了?” “没什么,就...就是太子殿下快回来了,”流苏支支吾吾的,然后拿着药碗企图转身便走。 但许芊芊在东宫呆了一年多,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自知流苏是不愿让她知道,越是如此,这件事便越是严重,她岂能甘心,“你实话同我说。” 流苏扑腾一声,跪在了殿内,压着哭腔道:“方才婆子说,太子殿下从凌安那边传了信,让慎刑司的人将大老爷给抓了起来,如今,正在里头审问呢。” 轰隆一声,心里的一根弦像是崩掉了那般。许芊芊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冲上了脑袋,让她瞬间有些眩晕,她回过神后,立刻撩开了被子,企图走下床榻,但是几乎是脚刚落地,身子便一软,一口血吐了出来,气急攻心,血流冲上来的那一刻,许芊芊两眼一闭,往后一倒。 ...... 许芊芊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待她睁开眼时,方才发现,自己真的成了一具孤魂,她...死了,而她此刻,居然飘到了晏呈的身边。 屋内摆放了一个紫檀木桌案,还有一个太师椅,身侧是一副巨大的山水画屏风,旁侧有两个青花瓷的瓶器,不似东宫豪华,许芊芊猜,应该是在凌安的府邸上。 还没等反应过来,许芊芊便看见晏呈身边一直近身伺候的苏维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太子殿下,这是太子妃差人送来的信。” “放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身暗色的华服,那双眸子宛如一片清冷的湖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封信,依旧在看他手中的折子。 苏维倒是习惯了一样,拿着信件放在了旁侧。 此刻,许芊芊才看见,苏维放的那一叠,都是她这一个月写给晏呈的,可这一叠信封,连封口都完好无损,丝毫没有拆过的痕迹,可见他是对她有多么的不待见。 许芊芊张了张口,很想问为何要把那么疼爱他的大伯父给抓进慎刑司。 可开口了却发现,他看不见,亦听不见。 许芊芊突然便想,为何自己的魂魄会来到凌安这边,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自己跟在他身后十几年,从年幼懵懂,到情窦初开,再到及笄的大婚,她的心里,全都是晏呈的影子。 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是他的无情、漠视、冷淡、无所谓。 许芊芊就站在晏呈的身侧,那双桃花眼瞬间盛满了雾气,可她忘了,她如今是一具孤魂,是没有眼泪的,他亦看不见,许芊芊自嘲的笑了,就算她不是一具孤魂,是实打实的站在他面前。 她哭了,他也亦是如此。 ——无动于衷。 几乎是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慢慢的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她看着晏呈,直到他的面容模糊,她逐渐透明,最终消散,仿佛从未来过那般。 ...... “轰隆”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劈里啪啦的雨声,下的人心声烦闷,砖瓦亦被敲得砰砰作晌。 许芊芊略感烦闷的转了个身,却不慎压到了自己的手,她疼的“嘶”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金丝楠木雕花床,身上盖着的是上号的金丝绣竹的蚕丝被。 怎么会... 这不是...国公府,自己的闺房吗? “小姐,你醒了?”流苏掌灯走上前,微微的屈身靠近了许芊芊,烛火的光在她脸上倒映出了光圈,见她有些发愣,流苏心疼的又问道:“小姐,是不是手又疼了?” 许芊芊顺着流苏的话看向了自己的手,手心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细布,隐隐还可见斑驳的血迹,她的心一紧,有些荒诞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头生根发芽。 流苏没有看见许芊芊如今的表情,心疼的开口道:“小姐,这个伤口估计得留疤了,今日下那么大的雨,外头的郎中也不愿进府瞧瞧,明日若是雨停了,你听奴婢的,我们出去瞧瞧手,可好?” 许芊芊却没有回流苏的这句话,轻声道:“流苏,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正元二十年,二月初一啊。” 许芊芊垂眸,喉口突然感到涩意,她抿了抿唇,将流苏打发了下去,一个人靠在床榻上,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向自己的手心,她居然回到了嫁给晏呈的前两年。 正元二十年,二月初一,许芊芊对今天印象格外的深刻,只因前世的今日,她进了东宫里面,因桌案太乱,便整理了一下,却看见晏呈的案上,有一盒胭脂,她刚拿起来,便被晏呈看见,随后两人起了冲突,晏呈一气之下便说了退婚二字。 而后,晏呈夺过胭脂盒,许芊芊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玉手撑在了雕花桌案上,掌心无措的在空中划拉了几下,却不料,恰好盖住了裁纸刀。 不过当时没有太过于在意,脑子里只剩下他说要退婚的话,她当时也顾不得疼痛,哭哭啼啼的说自己再也不乱翻他的桌案了,也不随意的吃醋了。 可晏呈不听她的解释,执意要让人送她出去,为了不让他生气真的退掉婚事,许芊芊乖巧的走了出去,谁知,走到一半竟下起了雨。 宫女撑着伞送许芊芊出去,但是她还是淋到了一些,回到家便昏睡过去,也全然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伤口这回事。 思绪渐渐收回。 许芊芊的心里头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也很快便接受了事实,于她而言,重生是利大于弊,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这一次,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想到今日自己在殿前失仪,她便不禁有些懊恼,如今两年后的自己回到现在,不免觉得此刻的她,有点可悲。 杂乱的思绪被她暂且搁置开来。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节 前世是她钻了牛角尖,非要用自己的一辈子赌他的一句有可能。 如今,她已经尝到过那种嫁给他之后的滋味,没有想象中的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有的只是数不尽的冷漠相待。 她不愿再如此。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先顺着宴呈,顺水推舟,将婚事退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前五十红包!!!! 这一本是重生文,重生加追妻火葬场,别怕,明天就开虐男主了!!!狗子死傲娇!《别担心别担心》其实我jio得挺甜的! 推一篇文《我靠戒尺系统养成首辅夫君》作者:颜绾 书号:6264496 【真·戒尺之下出贤夫】 【媳妇娶的好,纨绔变首辅】 第2章 她怎么受伤了? 翌日。 天适才亮起,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光折射下来,清晨的阳光斑驳的洒在雕花窗棂上,许芊芊是被手掌的伤疼醒的,她睁开双眼,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白色细布上的血,经过一夜已经凝固了,许芊芊解开,仔细一瞧,手心上一条长长的划痕很显眼,上面有红色的鲜血,还有黑色的干涸血迹。 像条蜈蚣一样,难看。 许芊芊不由得想起前世,她因为收晏呈的情绪所影响,所以无暇去顾及自己的伤疤,连续好几日去东宫和晏呈服软,当这件事过去后,她才想起自己手心的伤疤。 但是晚了,当时手心的伤口已经结痂,就算后期再补救,也无济于事,而她也将伤口掩藏起来,不敢让晏呈瞧见,怕他嫌弃。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流苏推门的声,流苏拨开屋内的珠帘,一眼瞧见了许芊芊,见她醒了,一边吩咐婆子们去拿洗漱的用品,一边走上前给许芊芊更衣。 “小姐,老夫人说,让你醒了过去一趟。”流苏说完,顿了顿,放低了声,“许是太子殿下的事情,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不用流苏解释,许芊芊也知道。 前世的时候,她和晏呈这么一闹,最担忧的便是祖母,倒不是多疼爱她,而是不忍心把快到手的太子妃之位任之飞走,当时,许芊芊还心心念念晏呈,自然对祖母出的主意言听计从,祖孙两个一个劲儿的讨好晏呈,直到他软了态度,祖母才睡了一个好觉。 如今回头想想,可谓是卑微到了骨子里。 ...... 许芊芊没有耽误时间,但也没有立刻就去,而是用了早膳,换了件白色的流苏百蝶裙,脖颈上戴了一串蓝色宝石制成的璎珞,发髻盘了一个飞天髻,上面簪着一个镀金点翠鸟架步摇,明眸皓齿,雪肤美貌,饶是府邸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从小见小姐长大的,但是每每瞧见都觉得赏心悦目,像是一副会动的美人图。 许芊芊就一步一步的慢悠悠的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国公府很大,分为了四个院子,一个是前院,招待宾客们,一个是老夫人住的安寿院,许芊芊因没有父母的原因,单独住一个院子,唤浅云院,另一个合康院,是大伯一家五口住的。 许芊芊一到安寿院,便被许老夫人拉着手坐在了她的身侧,关心了两句她的伤势,便立刻切入了正题,“芊芊,你不用难过,太子殿下说的,或许就是一时的气话,等气消了,你记得进宫一趟,好好的给殿下赔个不是,你未来是太子妃,将来是一国之母,有无数个女人陪在太子殿下身边,你如今容纳不下一个胭脂盒,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此话亦是大不敬,当今圣上身体正好,何来的她是一国之母之说。 许芊芊敛眸,她当然知道祖母在意的不是她的想法,而是太子妃的位置,许老夫人爱权势,父亲幼时并不受许老夫人喜爱,只是后来和微服私访的圣上结识,并且伴随君侧,出了不少造福季朝的妙策,从而得了一个国公的位置,封了爵。 但是父亲不爱理朝廷琐事,没有入朝为官。 一个国公的爵位,许老夫人便乐几天没合眼,特别是听见皇上有意给芊芊立太子妃时,许老夫人那段日子便天天在院子里烧高香,阿弥陀佛念了好久,吃斋念佛病倒了。 病倒后醒来,圣旨就下来了。 尽管没说,许芊芊也知道,许老夫人觉得她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是她日日烧高香拜佛才得到的。 可许芊芊知道,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只是因为母亲和安妃幼时是手帕交,她和晏呈一前一后的出生,两人有意结亲罢了,不管许老夫人烧不烧高香,人家看的,是母亲的面子。 许芊芊没有顶撞许老夫人,她除了有些攀附,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今日,她须得把话给说明了,免得夜长梦多,自个儿也不想再和那人有任何的可能性,“祖母说的在理,芊芊省的,但是太子殿下金口已开,有意将婚事作罢,我若是再去,恐会遭殿下的嫌,再者,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若是无意,我缠着也无趣,倒不如各自安好。” 许老夫人心下咯噔一声,眉头一蹙,没想到素日里日日殿下不离口的芊芊会如此,许老夫人只当她心中那口气还没消,但是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我看你是当真糊涂了,太子妃的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可知,你如今的想法,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算是殿下的不是,也容不得你这般娇纵,更何况,你自个儿拿了个胭脂盒做文章做甚,”许老夫人声音拔高,这是第一次和许芊芊发脾气,往日都是宠着惯着,除了她是国公府的嫡女这一层身份外,还有另一层,她是未来的太子妃。 是将来给许家长脸,光宗耀祖的。 这板上钉钉的事情,许老太太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说放弃,但是一想到许芊芊也还未及笄,心性还未成熟,便松了气,软了语调,“听祖母的,等明儿雨小点,你便进宫一趟,你自幼便心善,懂得疼人。” 话毕,许老夫人一瞧,许芊芊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若不是那张脸让人赏心悦目,能起到些安抚的作用,许老夫人估计是会气吐血。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若是不想看见祖母给你烧高香拜佛在佛堂跪着,那你便去。” 许老夫人丢下这句话,便扶额离开了,身边常年伺候老夫人的张婆子上前,低声道:“小姐可就别和老夫人还有太子殿下置气了,听老夫人的,去服个软,老夫人将你拉扯大也不容易,往日大小事情都听,怎么这时候小姐就犯糊涂了呢?” ...... 大雨停了,此时天边升起了日头,淡淡的光洒落在浅云院,庭院内种了一大片的茉莉花,不知是施了什么肥,竟一年比一年长的繁茂。 许芊芊看了眼时辰,外面的医馆此刻都要午憩,待午时后,她便去医馆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劫后余生的欢喜让她睡不着,索性走到了院子里。 一阵清风徐来,茉莉花的香气亦充斥在鼻息间,让人心旷神怡,许芊芊坐在了院子的秋千上,流苏站在她的身后,手轻轻的一推,院子内响起了许芊芊银铃般的笑声。 风吹动许芊芊的裙摆,她被流苏推起又落下,身体荡起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无比的自由,她从未觉得如此开心过,她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为自己而活,才是最值得的。 用自尊换来的婚姻,结局亦不会好到哪里去。 “芊芊这般开心,可是有什么好事?”许芊芊闻言抬起头来,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人,越走越近,她看见了和父亲长相相似的大伯父。 大伯比父亲年长三岁,眉眼和父亲一样,很是和蔼,她虽不是大伯亲生的,但是大伯对待她,却胜似亲生,前世的时候,她病重那段时日里,大伯还请了不少郎中去东宫给她看病。 见到大伯父的那一瞬,许芊芊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他被太子殿下抓进了慎刑司,众所周知,进了慎刑司的人,没丢命但是身子也会半残,究竟是大伯犯了什么罪,晏呈会如此? 当时他人远在凌安,但却还是派人去国公府抓大伯去了慎刑司,大伯没有官职,自然是不可能与乱臣贼子有勾结,也不会贪了朝廷的钱财,许芊芊想不明白,她有个更大胆的猜测,前世晏呈是不是单纯的就是因为讨厌她,所以才拿大伯下手? 也只敢这么想,许芊芊不敢轻易做判断,只是重来一次她定然不会,再让大伯受这一份牢狱之灾,她心中已然有了计划,站起身,朝大伯父福了福身子。 “我听你祖母说了,太子殿下欲退婚,”许庆明道:“芊芊是如何想的?” 许芊芊心里一紧,忆起前世的那个悲戚下场,没有片刻犹豫,道:“我想,为自己而活。” 原本以为大伯会劝一下自己,但是没想到他却是笑了,“你不但和你母亲长得十分相似,连性子都如出一辙的果断,不珍惜咱们的人,咱们不要也罢,荣华富贵,占一样便行,你若是一辈子不嫁,大伯也能养的起你。” 许芊芊心口一暖,她的大伯,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对了,大哥哥呢?” 大哥哥许渊,是大伯父的嫡长子,在父亲去世的那年,出府逛街时,被突然冲出来的鬼面人吓痴呆了,亦是许家的遗憾。 “昨日打雷吓到了,如今正吃药睡下了,方才还念叨你呢,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担心外面有坏人,”许庆明颇为惋惜的道:“若是他脑子好使,如今都结婚生子了。” 这话一出口,许芊芊也跟着沉默。 前世她出嫁的时候,大哥哥便哭闹了好几日,说什么再也回不来了,不肯让许芊芊离开,她知道大哥哥心中,或许是舍不得她。 “大哥哥如今的身子可好些了?能乘船吗?”许芊芊顿了顿,又道:“我想带大哥哥去一个地方。” 许庆明顿了顿,“你要带他去哪里?” “还没计划好,我就是想着,退了婚免不了遭人闲话,总不能日日闷在这院子里,便趁着年轻,带大哥哥四处走走,对大哥哥或许也有一点帮助。” 许芊芊没有说实话。 前世的时候,她曾在旁人的口中得知,凌安那边有一个神医,专门解各种毒素,精通所有的病,只是这人,在一年后便会病逝,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病逝前找到他,带大哥哥去试试,看能不能解,没说是怕给了大伯希望,届时没找到会让他失望,于是便瞒下来,若是医好了,到时给大伯一个惊喜。 许庆明没有怀疑,“好,你这个决定,大伯支持。” ....... 许芊芊和大伯父聊了好些话,耽搁了一些时日,出府的时候已然快申时了,到了医馆的时候,那郎中一瞧,便惊呼一声,“许小姐这是怎么弄到的,若是处理的不好,恐会留下伤疤。” 许芊芊细皮嫩肉的,含着金汤匙长大,这般金贵娇嫩的身躯,一听许芊芊的手可能会破相留疤,流苏便慌张的不行,“那大夫可有什么好一点的药,不管如何,都不能让我家小姐留下疤痕。” “金创膏倒是有,但是祛疤的,今日最后一瓶卖完了,”郎中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准备离开的男人,道:“方才英国公的世子买走了。” 许芊芊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温雅的男人站在远处。 与此同时,秦勉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许芊芊面色微变,心下不免一紧,秦勉和晏呈是捆在一处的双人组,雷打不动,有晏呈的地方,十有八九有秦勉,反之也是。 以前是盼着念着,时时刻刻都能见着晏呈,如今,她只盼一辈子不见。 确定了秦勉是孤身一人来的时候,许芊芊便安心的收回了视线,但是遇见秦勉也没什么好事,素日里,他最是喜欢笑她,说她是个小跟班。 许芊芊收起手,不想继续再这里呆着,于是道:“那便有劳大夫给我拿一瓶金创膏,若是有祛疤膏了,便命人送来承国公府,我自会有酬金。” 得了郎中的应允,许芊芊便起身离开了医馆,正欲上国公府的马车时,便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许小姐,留步。” 许芊芊停下脚步,侧眸一看,是方才买了最后一瓶祛疤膏的温雅男子,她只听郎中说他是英国公的世子,但却没有接触过,亦不解为何这人会叫住自己。 “公子有何事?” 林陉上前,客客气气的朝许芊芊作了一个揖,随后将手中的祛疤膏拿出来,道:“方才许小姐看手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伤口,听见郎中说的话,这瓶祛疤膏,你先拿着,过几日等这里有,我便再来买就是。” 林陉说的一本正经,但是他深知自己说了谎,方才,他最先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定睛一瞧,原来是承国公的嫡小姐许芊芊,京中不乏有美丽的女子,但和许芊芊一比,却都是黯然失色。 眼前的女子,雪肤貌美,明眸皓齿,像是从九重天上下来的仙女,就光是站在那里,便能吸引无数的目光,他便是其中之一。 许是觉得有些突兀,林陉微微张了张口,踌躇了下道:“许小姐有所不知,我们父亲是旧相识,今日这瓶祛疤膏,我不知道还好,可偏偏就听郎中说了,若是我父亲知道了我没将这瓶祛疤膏给你,恐会让我尝尝家法的滋味了。” “再者,我不是买来自己用的,是放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芊芊也没再拿捏,总归和父亲是旧相识,她也的确不想让自己的手留下疤痕,一瓶祛疤膏也不是多贵重的物件,届时让大伯父去送些礼便是。 “多谢林世子。”许芊芊道了谢,而后拿了祛疤膏便离开了医馆。 待林陉也离开后,一直在听墙角的秦勉连病都没看,立刻往东宫的方向去,今日在家中练字,手酸得不行,来医馆瞧瞧,没想到便看见了许芊芊。 皇宫中发生的事情,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会被传出,更何况晏呈也没刻意压着,经过一夜的发酵,有心人都知道了,秦勉和晏呈自幼一道长大,这些话自然没有躲过他的耳朵。 只是没想到,东宫那厢才说起退婚,还没确定是真是假,这厢便开始有人示好。 ....... 秦勉马不停蹄的进了东宫,将自己看见的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晏呈。 晏呈一袭黑色的织金袍,胸前双鹿纹案,袖口处有金丝线缠绕着,头顶白玉冠,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狭长的眼眸如鹰般的眼眸看向了正企图看好戏的秦勉。 他坐在紫檀描枝的宝座上,闻言,摩挲着那玉扳指的手一顿,完全没把重点放在英国公世子赠祛疤膏这件事上,语气淡淡问道:“她怎么受伤了?” 秦勉语塞,“我如何知晓,许小姐日日跟着殿下,殿下竟不知?”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节 “孤为何要知晓?”晏呈说完,秦勉便有些咂舌。 怎么,退婚是来真的?秦勉还以为是两人闹了矛盾,不出一夜又好了,但晏呈这话,委实有些不想再理许芊芊的意思,思及此,秦勉便觉得自己懂晏呈话里的意思了,看来这次是来真的,铁了心了。 秦勉碰了一鼻子灰,便离开了东宫。 殿内响起晏呈略有不耐的嗓音,“毛毛躁躁,也不知心眼长哪了。” 苏维瞧这样,踌躇了一下,昨日闹得动静那么大,日日要进宫的许小姐如今申时都快过了也没进宫来,估计也不会进宫了,昨日殿下说的那些话,还有发的脾气的确是有些重了,苏维想到昨日许小姐红着眼眶走出东宫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样闹下去不行,如今有心人都开始拿来做文章了。 苏维硬着头皮弓着腰上前,问道:“殿下,要不要差人送瓶祛疤膏去国公府?” “你很闲?”晏呈狭长的眼眸带着寒意看向苏维。 苏维立刻跪下,道:“殿下恕罪,奴才只是觉着,不管如何婚事退不退暂且不提,至少许小姐是有心的,昨日送来的点心,殿下不也吃完了,于公她是承国公的遗孤,替已故的安妃娘娘关心一下是应该的,于私,许小姐的那片真心,您也是知道的。” 苏维自幼便跟在晏呈身边,如今说的这些话都是捡了晏呈乐意听的。 少顷,晏呈摩挲着玉扳指的手轻轻的动了动,对着殿内的苏维道:“带瓶上好的祛疤膏去,顺便叫个太医一道。” 苏维一听,眼底一片清明。 他方才可没提太医。 “让太医好好瞧瞧,若是留疤了,过两日她来了宫里,孤又得听她哭哭啼啼,扰人。” 宴呈眼底的情绪不明,像是真的担心许芊芊会来继续扰他那般。 苏维应了,“殿下让太医去了,说不定,许小姐明儿便进宫谢恩了。” 宴呈没答。 苏维却乐呵呵的退下了,转头找了太医去了国公府,心中叨叨着,这不就和好了吗,这未来一辈子,日子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每天晚上准时九点更新哈~ 依旧是开文前三章,前五十个红包~我是真的粗长!!!! 人设大概是 冷漠无情(口嫌体正直?算是)追妻火葬场太子爷x翻脸不认人认真搞事业自我独美大小姐 第3章 失手 苏维领着太医来到承国公府时,天色已经渐渐晚了,日落西山,一片霞光洒落,将整个国公府映照着发出暖黄色的微光,许老夫人见是东宫派了人来,一阵阿弥陀佛,又以为是自己下午跪了佛堂的原因。 然后立刻叫李管家带着苏维和太医去了浅云院。 许芊芊在院子里坐着,旁边是一块洁白的茉莉花田,她就坐在那湖面上的凉亭上,石桌上放着一盏云雾毛尖,旁侧还放了一盒香气四溢的芙蓉酥,她正端坐着,摆着一张宣纸,上面写了各种香料。 她出了一趟府回来,便换了一身衣服,浅红色缠枝莲花宽摆裙,正垂眸仔细的看着石桌上的宣纸,那双脖颈微折,露出天鹅玉颈,霞光洒落下来,显得她宁静又乖巧。 苏维一进来,便瞧见了这一幕,心中不免感叹道,许姑娘这副容颜,真是怎么看都好看,昨日秦公子说的那些话,苏维其实听进去了,这退婚的事情还没两撇,便有人开始按捺不住了。 为何太子殿下没有昨日没有太在意英国公世子的事情,苏维大胆的揣测了一下殿下的想法,无非就是因为相信徐姑娘是不会看上英国公世子的。 毕竟许小姐对殿下的那份心意,苏维也是瞧得真真的,那能轮得到英国公的世子爷呢,如今自个儿带着太医来,再说些殿下心疼许姑娘的好话,他就等着,明儿许小姐去东宫,那些谣言也不攻自破。 苏维如是想,带着太医上前,“见过许小姐。” 许芊芊自然认得苏维,以前每次进东宫都没少让苏维帮忙这帮忙那,前世嫁给晏呈后,苏维也是私下帮了自个儿不少忙,许芊芊站起身,浅笑道:“苏公公怎得来了?” 苏维拿了一瓶红色小瓷瓶放在了桌案上:“太子殿下得知许小姐受伤了,于是便叫奴才带着太医来给许小姐瞧瞧伤,看看严重不严重,顺便还特意叮嘱奴才给您带了祛疤膏,这祛疤膏是太医院制出来的,药效极好,比外头买的不知好上多少倍。” 晏呈才没那么好心。 许芊芊看破不说破,她不知晏呈怎会好心的叫人来,其中肯定有苏维的意思,所以她也不能寒了苏维的心,再者,只是退婚,不好彻底的撕破脸皮,毕竟娘亲和安妃的关系,她与晏呈做不成夫妻,但却也不至于变成仇人:“殿下好意臣女心领了,但是不凑巧,方才我已经去了医馆,也上了金创膏,但是既是殿下的好意,那就劳烦太医瞧瞧,你们也好回去复命。” 苏维立刻应了,忙叫太医去瞧瞧许芊芊的手,趁着这个功夫,苏维便和许芊芊有意无意的唠起了嗑,“许小姐今日不来东宫,老奴还有些不习惯,总觉着东宫少了些什么,许小姐明儿若是入宫的话,可千万别带着糕点去,若是殿下知晓许小姐手受伤了还亲自做糕点,估计会心疼小姐。” 许芊芊自然是明白苏维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在问她明儿进不进宫,她沉吟片刻,声音淡淡的道:“有劳殿下和苏公公惦记,我明儿不进宫。” 不但明儿不进,后日也不进,以后都不进。 苏维咂舌,只当许芊芊如今还是在气头上,毕竟昨日殿下的语气,的确是比以往过分了些,他笑呵呵的垂眸一看,眼尖的瞧见了宣纸上写的是一些香料。 “许小姐这是打算自个儿做胭脂?”苏维问。 许芊芊犹豫了一下,轻轻的颔首。 此刻,太医已然将新的细布给许芊芊系上,而后道:“许小姐这几日尽量不要碰水,免得留下伤疤,金创膏的话记得按时上,等伤口愈合的时候,方才好涂抹祛疤膏。” 许芊芊应了,而后苏维便道:“那奴才便不叨扰了,许小姐记得按时上金创膏,之后用殿下赏赐的祛疤膏,一定不会留下伤疤的。” 苏维正欲转身的时候,便听见许芊芊道:“苏公公留步。” 瞧。 还是惦记太子殿下的,再大的气,看见这瓶祛疤膏,估计也消的差不多了。 苏维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掉,就听见许芊芊语气淡然道:“劳烦苏公公将这一瓶祛疤膏给殿下送回去,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里已经有祛疤膏了,多了也用不完,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 苏维碰了一鼻子灰,回到东宫的时候,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思量片刻后,还是壮着胆子推门进了东宫的主殿。一进去,殿内的沉木香夹杂着龙涎香的味道便隐隐传来。 晏呈坐在那紫檀木瑞兽的宝座上,正执着狼毫审着折子,狭长的眼眸在苏维的脚刚踏入的时候,便往门口睨了一眼,薄唇轻启,“送去了?” 苏维咽了咽口水,“回殿下,送去了。” 但没收。 晏呈轻呵一声,眉微挑,像是对这个结果完全没有感到意外,继续低头看折子,少顷,他睨了苏维一眼,道:“你如今是愈发懒了。” 苏维还沉浸在该怎么和晏呈说祛疤膏没收这件事,便听见晏呈这般说他,他心下咯噔一声,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了什么,立刻道:“殿下赎罪,太医去瞧了,说是许小姐的伤势没有大碍,就是担心会留下疤痕。” “孤让你说这些了吗?”话虽如此,他又一边批折子一边道:“祛疤膏给了就行,免得又说孤的不是,明儿她进宫,让太医再给瞧瞧。” 苏维身体一抖,袖口里还有许小姐退回来的祛疤膏,他不说也不是,毕竟许小姐不再和以前那样,拿了殿下赏赐的东西,开开心心的便说要进宫谢恩,说了更不是,毕竟谁都不知道殿下的脾气,听见这话,会是如何,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丢掉,“殿下,祛疤膏,许小姐没收。” 晏呈握着狼毫的手一顿,狭长的眼眸一顿。 苏维硬着头皮继续说:“明儿,她也不进宫。” 落针可闻的殿内,响起了将狼毫放下的声音,晏呈面色一如既往的漠然,眼底的情绪不明,慢悠悠的,一字一句语气咸淡道:“人不大,脾气倒不小,罢了,孤也乐得清净。” 苏维从主殿出来的时候,仿佛九死一生那般,大口大口的喘气,伺候太子殿下那么多年,他又怎会不知,殿下这么说,但其实是有些动怒了。 ...... 翌日,又下了一整日的暴雨,许芊芊要出门的计划也给破坏了,和祖母请完安后回来,听她又叨叨了几句,若是等雨停了,就赶紧进宫去和太子殿下言和,不要让外头的流言越演越烈。 许芊芊应了,但是却没真的听进去,当回到浅云院的时候便瞧见了许苁。 许苁是大伯的小女儿,只比自己大了一岁,两人素日里倒是有很多小秘密会同对方说。许苁此刻拿着一个食盒,正坐在廊下看着雨水落下,不用想,许苁都是拿了吃食找她来打发时间的。 许芊芊的心情看见许苁便好些。 许苁见许芊芊来了,迎上前,“这两日我去寺院里陪母亲上香,你倒好,一回来就给我们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许芊芊自然知道许苁说的事情是什么事,她不知道晏呈是不是说真的,还是和前世一样,说自己早就忘了,但是她事当真的,她点点头,道:“是真的。” 许苁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倒是啥也没说,声音放轻:“我带了些吃食,是山脚下的老婆子卖的,我瞧着老人家也辛苦,便买完了,也不知好吃不好吃,我们一道试试。” 许苁的心和大伯母一样,特别的软,见不得有任何的人在她面前卖惨,或许这个老婆子平日里买别人一文钱的吃食,到了许苁这,开口便是一两,许苁也会买完。 上辈子,许苁也是吃了这个心软的亏,下场并不怎么好。 姊妹两走到了屋里头,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落下,煮了一壶不醉人的小酒,伴着吃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日常的琐碎,许苁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如今外头都能听见一些闲言碎语,说是妹妹被退婚了,日后要嫁人就难了。” 许芊芊知道许苁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劝劝她服个软,女人不成婚,只怕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许芊芊又何尝不知呢,“别担心,我打算在京中开一个香粉铺子,等攒够钱了,我便带着大哥哥去别处,在那边买宅子,祖母也管不到我们,多好。” 许苁听见这话,一双眼眸顿时放着光,“妹妹竟有如此打算,何时想的。” “这两日便寻思着了,”许芊芊重生后的那天晚上便一夜没睡,她知道祖母是不可能放弃的,久而久之看见自己真的不愿意和晏呈好,估计会断了她的月钱,她虽不缺钱,但是帐都归祖母管着,自个儿说话也不硬气,所以防止祖母有这一手,她还是得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她自幼便喜爱钻研这些胭脂,便寻思着开一家香粉铺子,不过自然不是以自己的名头去开的,换个身份便行,专供给世家小姐和有钱的夫人们,攒够了银两便离开京都。 ....... 又一日,午时初。 许苁得知了消息后,便央着许芊芊带着她一道去,两人沿着西街看,许芊芊倒是看中了一间铺子,周围都是夜市,还有几处高官住的宅子。 “我觉得这间就挺好的,”许苁的声音从面纱中传出,“不如就这间吧?” 许芊芊倒是也如此想,只是有点不好的,那便是这个铺子旁侧,便是秦勉的府邸,但是西街的繁华的确是东街和南街比不上的,索性不是自己卖,许芊芊再想了一下,便决定是这个铺子了。 “那便这个吧,只是不知这家铺子的主人是谁,”许芊芊犹豫了一会儿,“先回去吧,出来太久,等下祖母问起来,就说我是来书坊买了两本书。” 许苁:“妹妹放心,姐姐省的。” ...... 秦勉从府邸出来,便瞧见了承国公府的马车,两姊妹的话亦被他听了个全,虽说前两日碰了一鼻子灰,但是他总觉着,许芊芊似乎也和晏呈较真了。 秦勉还是挺喜欢许芊芊的,生的好看,说话也娇娇软软的,打趣她是小跟班时,会偷偷的看一眼晏呈,红着脸反驳,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娃,没有什么心机,多好。 秦勉决定,还是进一趟宫,到了东宫的时候,晏呈没在,当差的太监道:“太子殿下这两日心情不好,今日雨停了,就去了围场。” 秦勉转头又去了围场,一进去,便瞧见晏呈一身黑色的骑射装,袖口用金丝线缠绕收紧,身形修长,侧脸刚毅,正拿着□□和箭,将弓箭的弦拉到最后,狭长的双眸微微的眯起,蓦然一放,咻的一声,秦勉定睛一看,那箭已经正中靶心。 秦勉踱步走上前,站在了晏呈的身侧拍手叫好,“好箭!好箭!” 晏呈睨了秦勉一眼,被他这夸得,顿时没了射箭的兴趣,将弓箭放下,他接了苏维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而又拿起放在案上的帕子,擦拭了自己的汗珠,道:“你来作甚?” “这不是来告诉你,我今日瞧见了许芊芊,好似要买我家附近的那个店铺,”秦勉若有所思,轻声道:“你说这许小姐,怎么就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我可是听说,她没要你的祛疤膏是不是?照理来说不应该啊,这都两日没进宫了,往日可是每天都要进宫的,今日还去看了铺子,也不收你的祛疤膏,你说她该不会是将那退婚的话当真了吧?” 苏维的头越埋越低,秦公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晏呈擦汗的手一顿,继而将帕子一丢,将放在桌案上的玉扳指戴进了拇指,习惯性的摩挲了几下,方才道:“你那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承国公府亲自问问她。” 秦勉语塞,他哪敢啊。 顿了顿,转移话题道:“殿下赎罪,我只是觉得她这两日都不进宫,一日没下退婚书,她便一日都是你未来的太子妃,如此僵持,外头的人都等着瞧笑话了,殿下也不去哄哄?” 晏呈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又拿起了弓箭,将弦拉紧,眼眸眯起,目光漂浮了一下,看清了靶心的位置,将手一放,语气不甚在意,淡淡的道:“过两日她自个儿会来。” 放眼望去,向来百发百中的晏呈,这一箭,在最外的一环。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节 第一次,他失手了。 ……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晚上还有一章 狗男人现在还处于傲娇期间,但是下一章就会反应过来女主已经不稀罕他了。 然后开始追妻了,狗男人就是狗男人、追死你 女主搞事业搞事业哈 第4章 求姻缘(小修) 日落西山,一片霞光洒落,光圈斑驳的洒在东宫的宫墙上,将整个宫殿衬托的熠熠生辉,发着微黄的光,东宫的主殿内,晏呈坐在那紫檀瑞兽宝座上,身边苏维垂着头,气氛显然有些压抑。 殿内的鎏金缠枝香炉上升起了缕缕的细烟,龙涎香和沉木香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间,苏维的垂着头,自从方才从围场回来后,太子殿下便一言不发,偌大的殿内,总是会响起太子殿下砸折子的声音。 可见殿下肚子里是有气的。 殿下有气,最后遭罪的还是他们这些身为奴才的,到头来免不了还得挨一顿骂。 苏维跟在晏呈的身边那么些年,旁的不说,晏呈的脾气有多怪,苏维也清楚,为防止等下引火到自己的身上来,苏维还是选择开口:“太子殿下,今日秦公子来说的那些话,倒让奴才想起了那日去国公府,瞧见了许小姐好像在写一些胭脂的配料。” 苏维说完,偷偷的瞧了一下晏呈的表情,见他依旧看着折子,似乎没有听他的话,但是苏维知道,若是晏呈不爱听,早就已经不耐的打断了,苏维便松了口气,继续道:“今日秦公子说,许小姐在看铺子,我估摸着,是想要开一家香粉铺子,奴才细细一想,那配料上的量,都是极大的,是奴才愚昧了,竟然忘了这一茬。” 苏维当初看了一眼,还以为只是姑娘家家没事干打发时间的,如今一瞧,应该不是,他总觉得,许小姐自从那日出了东宫后,便好似换了一个人。 性子也不再软糯糯的,那娇滴滴的身体里好像长出了骨,不会因为太子殿下的赏赐而兴奋的立刻进宫谢恩,掰掰指头算算,也有好几日没进宫了,再加上好端端的去开一家香粉铺子,苏维觉得如今的许芊芊,他看不清楚她内心究竟在些什么,但是以前的那个许芊芊,他总是能感觉到,她话里话外都是晏呈。 总而言之,苏维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一个局外人都感到有些不妙。 闻言,晏呈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狭长的眼眸看向苏维,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扳指,语气轻淡,道:“你同孤说这些,是想和秦勉说一样的话?” 秦公子问太子殿下,要不要去哄一下,但是苏维知道,太子殿下自幼养尊处优,哪里同人低过头。 苏维心底也清楚,所以换了个方式说:“奴才只是觉得,兴许许小姐就等着太子殿下找她呢,若不然那日,奴才带着太医去,许小姐大可不要太医瞧伤口的,但一听是殿下叫的太医,还是巴巴的把手拿出来了,只是那祛疤膏,许小姐估计是心里头难受不收,兴许那日若是太子殿下去送的,她便收了,姑娘家家的有脾气也是正常,若是许小姐那日真的不想和殿下好了,那就不会哭哭啼啼的说让殿下不要冲动退婚了是不是?” 晏呈垂眸,依旧转动着自己的玉扳指,也不知是听进去了没,默不做声。 “奴才就是觉得,许小姐兴许,就等殿下亲自去找她,然后便顺水推舟,和殿下言归于好,”苏维说着,顿了顿,又道:“老奴觉得,许小姐不是想买地契开铺子吗,不如,殿下做个顺水人情,将那铺子买下来,赠予许小姐,如何?” 说来说去,不也还是想要他去哄许芊芊,晏呈轻呵一声,冷笑道:“你与秦勉一唱一和,许芊芊是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让你们俩这么替她说话?” 苏维闻言,立刻跪在地上,道:“殿下的话可真冤枉奴才了,奴才不过就是觉得许小姐这会儿估计比殿下还难受,一颗心等着殿下暖呢。” “孤何时难受了?”晏呈左右转动了一下扳指,眉头微微蹙起,沉吟了片刻后,只道:“孤没学过哄人这套,亦不会,孤随她意。”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苏维闻言,也彻底的噤声了。 ...... 从西街离开的时候,时间也还早,许芊芊和许苁为了装的像样点,又去了一趟东街那边的宁远书坊。 书坊位于东街的繁华位置,里面的书坊共有三层高,第一层是男子们看书的地方,第二层是女眷们的,第三层,则是安静的阅书区,有一些贫困的书生们,没钱购书的,便会来到宁远书坊,书不带走,但是任你们从白天看到深夜,亦都无所谓,但唯有一点,进了宁远书坊的,必须保持安静。 书坊里面人来人往,但都没有任何的杂音飘来,许芊芊带着许苁和流苏走到了二楼,一上去,便瞧见了不少世家小姐们带着丫鬟在里面走来走去。 见新上来了三人,不少人的视线都往楼梯口望去,当见到是许芊芊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变,而后转身,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而许芊芊听见了有个人道:“她怎么还好意思出来啊?” 前世这个时候,许芊芊的确是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见人,直到觉得晏呈消气了,鼓起勇气去找晏呈后,方才得知人家根本没把退婚放在心上,可那段时间的流言蜚语,每听一次就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若是换做前世,她听见这话,恐会红了眼眶,如今对这些话,许芊芊视而不见,侧身和许苁还有流苏吩咐了几句,每个人爱看的书不同,许芊芊便让许苁和流苏去买自个儿喜欢的,三个人各走一边,许芊芊先是去了学识区,买了两本学识书,又走到了游记天下的区块,买了几本游记。 趁如今还没离开京都,她打算先看一些游记来充实自己,免得到时候带大哥哥出去,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夕,顶着若有似无的眼神挑了三四本游记后,许芊芊便准备去寻许苁,但没想到一转身,便迎面撞上来了一个女子。 女子的头上戴了银色的钗子,两人的身高相仿,她这么一撞上来恰好那个银钗子的尾部,便直直的划拉了一下许芊芊的发丝,许芊芊感到那一块像是被撕拉了一样,疼的很,玉手微抬,她正欲伸出手去动自己的脑袋时,便听见那撞上来的女子,先声制人道:“冒冒失失的,眼睛长哪了?” 那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当目光看见许芊芊的那张脸时,那姣好的面容上浮现更多的是不屑,她开口道:“我当是谁没长眼睛呢,原来是被太子退婚的许家小姐啊,穿的这么素雅,和你以前倒是大不相同啊,”说着,她语气心疼,但眼角的笑意却是不减,“方才是我冒犯了,看这身打扮,还以为是哪一家寒门出来的小姐,姐姐可莫要怪罪于我。” 今日寻思着要去寻铺子,许芊芊没有太细心的打扮,怕那群人坐地起价,身上只穿了一件紫纱翠纹群,头上戴着一根木兰花的素钗子,若不是这张出众的脸,恐怕这身装扮也无人多瞧一眼。 她声音微微抬高,一下子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往这边看来,许芊芊美眸微动,瞬间便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女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撞到大声喧哗,实则无非就是想大家一起来看她被退婚的笑话罢了。 许芊芊认得她。 她爹爹乃是工部尚书张潭,张潭只有一个女儿,名唤张绵,性子格外的娇纵,前世的时候,还有意想要进东宫当个侧妃,但是晏呈却以许芊芊闹脾气给拒绝了。 前世的时候只顾着开心晏呈没有纳工部尚书的女儿张绵,没做他想,如今一想来,倒是替他背了不少黑锅。 如今,区区一个工部尚书的女儿便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倒不是张绵多么的厉害,不过是墙倒众人推,当年母亲和安妃交好,父亲又是承国公,有这两重身份在,去哪哪里不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如今,承国公府不过就是随时可以被压垮和碾死的蝼蚁。 承国公府里,没有国公,她没有亲哥哥可以袭爵,大伯父也不愿袭,之前的国公府不过就是靠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在撑门面,如今太子有意退婚,倒是不少人等着看承国公府的笑话。 可,国公府毕竟是国公府,只是她如今在一日,她便不想给人白白欺负了去,更何况如今退婚书还没下来,她们便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若是果断时日退婚书下来了,那她们承国公府不就是过街的老鼠那般人人喊打了吗? “张小姐,”许芊芊朱唇一提,语调温婉,“早前听太子殿下说过,工部尚书张大人是一个行事有勇有谋,为人格外的谦和,想来,这一点怕是没教会给张小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绵蹙眉。 “方才明明是我背对着张小姐,张小姐往我这边走来的,这里位置那么大,我一个转身,张小姐便撞了上来,你一开口便说我没长眼,可你仔细想想,我背后的确没有多一双眼睛,”许芊芊顿了顿,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说的话明明是骂张绵没长眼,但是却因为她的软腔柔调,总觉着像是在唠家常那般,“再者,若是今日不是我,换做是寒门出身的小姐,就应该平白挨你这顿说教了吗?” “张小姐,不知你可认同我说的,还是要在场的评评理?” 张绵一愣,缓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许芊芊的话,也顿时语塞了,方才撞上去的时候,她的确是心存故意,早听说许芊芊这人没脑子,谁知道这么一撞,自个儿倒是成了笑话。明明是自个儿的错,但是张绵受不了这种委屈,提高了嗓音道:“那姐姐的意思,便是我故意的了?” “许小姐好生奇怪,明明是你和我都没有仔细瞧见,如今说起来,我好言好语的同你说话,你倒好,把错还推到我的身上,如今你身份高于我,我自然是得应了你的说教,若是姐姐还觉得这件事情完全是我的不对,那这个错,我便应了,总归不能伤了两家的和气,”张绵是个聪明的,见自个儿理亏,便开始装起了柔弱和可怜。 许芊芊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 一片鸦雀无声,许芊芊正欲开口,便听见人群中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堂堂的一个工部尚书的嫡女,便是这般教养?”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男子一身月白色的华服,一双标准的桃花眼,显得多情又绝情,他手中执着一把玉扇,踱步往许芊芊和张绵这处走来,脚步停,他又道:“这里是宁远书坊,不是工部尚书的府邸。” 墙倒众人推,这是许芊芊很早以前便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会站出来替她说话,她闻声望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许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伴随着张绵居高临下的那句,“你又是谁?” 那人解释道:“在下大理寺少卿,温洺。” 大理寺少卿温洺近日来在朝廷中很受皇帝的喜爱,年纪轻轻,但是却屡破奇案。可谓是季朝不可或缺的一个人才,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帮自己说话,许芊芊还是有些感谢,许芊芊向他点了点头。 兴许大家本来就觉得张绵不在理,又或者是因为温洺的名声在外,加之生的好看,说的话让不少人信服,他说完后,倒是有两两三三的人随和道:“的确的确,又不是许小姐的错,一个背着一个往前,怎么就能上来就说人家不长眼呢?就算是道歉了,但是也不是许小姐的错啊。” “我也这么认为,”又有人随和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随着众人的议论声响起,许芊芊的头感到一阵阵的疼痛,她伸出手,触到了方才被张绵撞到的地方,玉指感到一片温热,她拿下来一看,那被划破的地方竟已流了血。 流苏和许苁恰好从人群中走出来,看见了许芊芊手上的鲜血时,惊呼了句,“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流苏是个心细的,见许芊芊发丝有写乱,便立刻拨开了许芊芊的发丝查看,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疼的眼眶都红了,而许苁哪里见的自家妹妹受这种委屈,看着张绵便道:“张小姐最好给个解释。” 这下子,全部人都看向张绵。 张绵自认理亏,加之许芊芊受伤了,她瞬间有些慌乱,但是面子使她不愿低头,于是瞪了许芊芊一样,丢下一句,“要解释,便让国公府的人去工部尚书府。” 她走后,流苏更气了,许苁想跟着张绵而去,却被许芊芊制止了,“秀才遇兵,我让大伯父去便是,总之,是她伤我在先,大家都瞧见了的,她失了理,不怕。” 说完,人群也随着散去。 许芊芊转身,倒是没忘记对着温洺福了福身子道:“芊芊在这里谢过温大人。” 温洺客气的道:“许小姐客气了,这人没素养,说话便是如此,你不必往心里去,等伤好了,便差人去尚书府讨个理去,总归今日我在,她不敢耍赖的。” 许芊芊打心底里感谢温洺,“多谢大人。” “时候不早了,若是许小姐买完了,不如早些回去吧,”温洺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许芊芊和许苁还有流苏拿着自己要买的书拿到了结账的地方,却被告知:“许小姐,这些书已经有人帮你付过了,还吩咐小的,将这些书搬到许小姐的马车上去。” 许芊芊秀气的眉头一蹙,“谁给我们买了?” “小的不能说,方才许小姐在我们这里受了委屈,这是补偿,应该的,”小二说完,抬着书便往马车里走。 ....... 夜深,春末的气息总是让人心旷神怡,许芊芊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流苏拿着白色的细布,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许芊芊额头偏上的发缝里,有一条长长的划痕。 “小姐近日来总是频频受伤,奴婢觉着不如去愿安寺求个平安吧,”流苏将带血的细布拿下来,又剪了一块干净的细布,按在了伤口上,犹豫片刻,道:“不过小姐,是真的不愿再和殿下好了吗?” 流苏分不清楚自家主子,如今到底是赌气不愿先低头,还是真的不愿再和殿下好了,毕竟小姐的态度很坚决,像是一转身,便戒掉了对殿下的喜爱,流苏也能感到,自从从宫外回来的那夜起,小姐就变了很多。 许芊芊轻轻的嗯了声,她知道为何流苏会这般问,无非就是因为今日她受了这个委屈,若是只是赌气的话,日后和太子好了,便可以去参张绵一句,可若是真的不打算好了,估计这口气,也就只能憋着了。 以前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谁敢这么大庭广众下斥责她,流苏不过就是在担心她,她都知道的。 “别怕,我有我的打算,”许芊芊握住了流苏的手,“没有太子殿下,我们也能好好的。” 流苏点头,将细布拆掉后,洒了金疮药后,道:“不管小姐如何选择,流苏都会跟着小姐,只要小姐不嫌弃,流苏到老都伺候小姐你。” “那可不行,”许芊芊打趣道:“我们流苏还得嫁人的,到时候给流苏找个好点的婆家。” “小姐,你别打趣我了,”流苏红着脸,端着金创膏离开了。 ...... 翌日一早。 许苁便来到了浅云院,走到了许芊芊的床榻边,道:“昨日的事情母亲知晓了,说什么都得拉着你去愿安寺求个平安,说去算算不知是不是招了小人。爹爹今日便会去尚书府,要张家小姐给个解释,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妹妹。” 大伯和大伯母是打心眼里疼她。 许芊芊心口不免一暖。 流苏一听,也来劲儿了,立刻道:“小姐,就去吧,我也觉着最近不大顺遂。” 不能辜负了大伯母的好意,许芊芊便起身换了一件素白烟云蝴蝶群,头上因为伤口的原因,只戴了海棠点翠头花,便乘坐同一辆马车去了。 车内,大伯母温婉的笑了笑,道:“你们赶上了好时候,今日听说愿安寺的主持会出门迎香客,估摸着是会有重要的人要来,主持巳时都会在,若能赶上,便可以去瞧瞧姻缘。”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许芊芊看了许苁一眼,估计大伯母是想给姐姐算姻缘来的,她垂眸,忍住了笑意。 ...... 愿安寺内,香客们络绎不绝。 大伯母带着许芊芊和许苁一道走到了最里头的佛像前跪拜,而后大伯母投了香火钱,便领着许芊芊和许苁来到了旁侧的高僧那求了两道平安符,许芊芊记挂着流苏,便又多拿了一个,寻思着回到院子里再给。 将两个平安符放在自己袖口中时,便被大伯母领着去了主持那,“听说这个主持算姻缘一算一个准,你们待会儿见了人,可得好好的让人家给算算。”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节 许芊芊和许苁应了。 和太子殿下退婚的事情,除了祖母不同意,大伯和大伯母倒是都尊重她的意见,如今还带着她来算姻缘,可见就是暗中给她打气儿的。 许芊芊思绪游走的这会儿,便被大伯母带到了主持的院子里,只是众人的消息都很灵通,她们来到的时候,已然有不少的人在这里排了一条短短的队。 三人只能跟在后头,这里有一颗大树,倒是不会晒到日头,人多的地方,定然有不少的闲言碎语。 “刚被太子殿下抛弃就来这里算姻缘了,这是有多愁嫁,”不知是谁,声音从前面低低的传来。 随后,有人附和道:“ 被太子殿下退婚了,家中亦没有人给撑腰,估计也难找到好的人家。” 许芊芊倒是懒得搭理这群人的话,扭过头去看周围的环境,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颗参天大树,还有不少院子,最后是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男人穿着鸦青色杭绸华服,疾步而过。 许芊芊美眸一顿,她方才看见的那人是晏呈? 葱白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眸,想要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看时,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而许芊芊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心中寻思着,那人整日日理万机,自从安妃去世后,每年的初春他都要监国一段时日,这春还没过,哪有闲散时间出来愿安寺。 只要不是晏呈,许芊芊心里便松了口气。 没做多想。 ...... 寺院的一墙之隔。 “殿下,奴才方才瞧见,许小姐也在愿安寺,”苏维道。 晏呈脚步没停,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早已瞧见了,出口便道:“呆头楞脑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到她。” 苏维低头,已然习惯了太子殿下不开心的时候便会骂人,于是便道:“殿下,等会儿给安妃娘娘祈福后,不妨去和许小姐见个面。” “孤没空,”晏呈轻嗤一声,睨了苏维一眼:“你若是那么想见,孤可以领着你去。”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苏维又开口道:“奴才只是瞧见,许小姐方才的那个地方,是算姻缘的,殿下难道不想听听主持给许小姐算了什么吗?” 晏呈脚步一顿。 手摩挲了一下玉扳指,道:“她去算姻缘?” 苏维点头,“瞧那地,是算姻缘没错。” “孤还没给退婚书,她倒是迫不及待了,当孤死了?”晏呈气笑了,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我倒是想瞧瞧,哪个眼瞎的会娶一个呆鹅。” 作者有话说: 宴呈:当我死了吗?(跳脚) 许芊芊:…… 宴呈:你没良心,你个混蛋,你想退婚(伤心欲绝) 许芊芊:…… 宴呈:我不信,季朝还有比我眼瞎的,会看上一只呆鹅(pua) 前两天我把第一第二章全部改掉了,你们可以重新回去看看,剧情变得不同了! 明天晚上九点见~ 第5章 别动 愿安寺内有很多的得道高僧,传说愿安寺求什么便灵验什么,不少学子来求仕途,商人求财,女子求缘,传说愿安寺的后院,还可以给逝者点祈福灯,可以保佑逝去的人来世平安喜乐顺遂,无病无痛无灾难。 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隔着不远处便有苍绿色的参天古木,悠扬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放眼望去,远处还能瞧见隐隐的雾气缭绕。 前面还有两三个女子等着算,许芊芊正欲跨过门槛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小女孩冒冒失失的往她这边跑来,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模样,生的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门槛有些高,小女孩倒也不怕生,扯了扯许芊芊的裙摆,抬头看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眸眨了眨,奶声奶气的道:“漂亮姐姐,我要过去,抱抱好不好。” 可爱且懂事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光圈洒在许芊芊的光嫩的脸颊上,她朱唇微微扬起,折腰将小女孩轻轻的抱过了门槛,原以为小女孩会走掉,却没想她被许芊芊抱过去后,竟然开心的哈哈大笑,然后道:“再来再来。” 许芊芊这会儿子才明白,她是在闹着玩。 索性也还没到她,许苁和大伯母站在前面,许苁打趣道:“看,我们家芊芊就是招人喜欢,不知这小丫头是哪家的有没有什么哥哥的......” 许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带笑的看着许芊芊,除却祖母外,大伯那一房的人都支持也理解自己不愿和晏呈续前缘,这般打趣也不为过,只是这话,晴天白日里说,也难免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许芊芊脸色微红,低声道:“你胡说什么呢...” 谁知,许苁的话,倒是让小女孩儿给听进去了,她扯了扯许芊芊的裙摆,一脸认真的道:“我有哥哥的,哥哥走丢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许苁顿时笑出了声,许芊芊倒是知道小女孩只不过是听见了有人说她的哥哥,方才应自己有哥哥,许芊芊蹲下,替小女孩捋了捋飘下来的碎发,继而道:“那你家在哪,你可知?” 谁知小女孩没有回答,而是拉着许芊芊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姐姐,好看。” 小女孩指了指许芊芊腰上挂着的那个香囊,年纪虽小,但是眼光却是不错的,还知道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许芊芊将香囊给解了下来,递到了小女孩的手中,道:“你若是喜欢,姐姐把这个香囊给你。” 小女孩拿到了好看的香囊,笑的更是欢,一口一句谢谢姐姐,继而还伸出手抱住了许芊芊,软香入怀那一刻,许芊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当小女孩退出怀里的时候,许芊芊便瞧见了小女孩身上穿的衣裳和头上戴着的钗子,她心中一下子便知晓了,这小女孩家世可以,不管是穿的还是戴的,都是上等的。 正如此想着,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嗓音,“林玥玥,你不乖乖听话,又乱跑。” 声音有点儿熟悉。 许芊芊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男子穿着月牙色的华服,眉目温润,长相清俊,待人走近,唤了她一声“许小姐”时,许芊芊才楞然回神,是林陉。 给她祛疤膏的英国公世子。 许芊芊莞尔一笑,轻轻的颔首:“林世子。” 许苁和大伯母看了一眼彼此,倒是不知,许芊芊何时和英国公的世子认识了。 林陉也跟着点了点头,继而将一直抓着许芊芊裙摆的林玥玥给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谁知林玥玥却不愿,嚷嚷着要许芊芊抱,许芊芊的性子好,见林玥玥这般,便伸出手抱起了林玥月,低声安抚了两句。 林陉见这样,有些歉意的道:“舍妹给许小姐添麻烦了,方才我们进去上香的功夫,一出来便瞧不见她,大家便分头找呢,她自幼爱玩,性子没有一点儿姑娘家家的样子。” 看得出来林陉有些头疼,许芊芊倒是道:“性子太娇柔难免受人欺负,玥玥如今的性子也正是爱玩的时候,这个时候爱玩是正常,若是一直说她这个不可,那个不可,以后做事可就放不开是手脚了,不要泯灭了玥玥的天性。” 林陉微微一笑道:“许小姐言之有理,是我想的太过于浅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晏呈从一墙之隔走出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当看见林陉从许芊芊的怀中接过了一个小毛孩,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侃侃而谈,好像有聊不完的话似的。 晏呈站着的这一块,刚好是个转角,许芊芊看不见他,但是他却能将许芊芊的一颦一笑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她垂眸,玉指将发丝撩到而后的那一幕也落入了他的眼里。 晏呈轻嗤一声,半点没有寻他的意思,如今,倒是和外男聊的如此开怀。 ...... 大伯母先带着许苁进去了,继而出来唤了许芊芊,林陉便识趣的抱着林玥玥离开了。 跨过了高门槛,迎着远处传来的悠长婉转的钟声,推开了木门,走到了主持的院内,一进去,里面极其的空荡,主持坐在蒲团上,许是因为算姻缘的时候,怕泄露了八字,所以一次只能进来一人。 殿内的左右两边有两个写了福禄寿三字的巨型屏风,许芊芊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跪坐在了主持对面的蒲团上,柔声软调道:“主持,这是我的生辰八字。” 许芊芊将大伯母方才递给她的一张红纸给放在了案上,主持一看便已然是高龄,满是老人斑的手悠悠的拿起了红纸,那有些虚浮的目光看了几眼,便笑了一下。 许芊芊被这个笑声唬的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听见主持道:“老僧看出最近许小姐有些许的烦恼,眼下有个坎,那便是姑娘心中还有些迷茫,有些东西不知道该不该去做,在这里老僧劝解许小姐一句,有些事情做了才知道结果,不妨放手大胆的去找寻你的答案,有可能你所想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许芊芊闻言,轻轻的颔首,道:“不知主持所谓的真假是何事?” “姑娘,有些事情,是将后发生的,人起初是觉得自己所见的都是真的,最后发现是假的,而后又发现一切都有真有假,最后不在乎真假,”主持笑了笑,“你以后会明白的。” 屋内还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片刻后,又响起了老主持的声音,“许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会得偿所愿,将来所嫁之人也是一个良善之人,会疼你,爱你,并且一切以你为主,你日后的生活,是幸福安康,无忧无虑,那人是你的良人,也是你的选择。” 或许是前世的因素,又或许是一直以来,她便只和晏呈一人有过接触,主持的话让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晏呈那张漠视一切,不可一世的面孔。 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但是她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毕竟主持口中描述她未来夫君的好,疼她、爱她、良善,这些统统和那个冷漠孤傲的晏呈一个都不沾边。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许芊芊便向主持道了谢转身离开了殿内,木门打开又阖上,屏风处便走出了两个人影,晏呈一身鸦青色杭绸华服,身边跟着苏维。 主持见了晏呈,起身行了礼,继而低声道:“殿下何时来的?” 晏呈狭长的眼眸看向许芊芊离开的位置,继而看着主持道:“主持方才给那位算,我也在旁侧听着,只觉得主持有些地方说错了,孤特意出来给你指点明白。” 主持不解,“请殿下直言。” 晏呈嘴角一勾,嗓音清淡,“孤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留下了这句话晏呈便转身离去。 听着自家殿下说完这句话,苏维跟在后面,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 许芊芊出来的时候没有瞧见大伯母和许苁。 今日主持出来迎香客,人多,可能是出去玩了,此刻已巳时末,主持的这个院子只剩下两三个人,许芊芊便在敢干脆在这里大伯母和许苁。 前边不远处的苍绿古树上,挂着红色的祈福带,许芊芊起身往那边走去,旁侧做了一个小道士,许芊芊向小道士询问了一声,得知这是安愿树,将愿望写在红色的丝带,挂在高处上,心诚便会灵验。 许芊芊执起羊毫,在红色的绸缎上写了一行字,正欲挂起来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道脚步声,她看过去,苏维正一脸笑意的道:“许小姐,殿下有请。” 愿安寺人来人往,晏呈不方便出来,只是许芊芊也不愿见到他,她将红色的丝带收起来,继而道:“苏公公,劳烦和殿下说声,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府,免得祖母担忧。” 苏维早已料到了许芊芊会这般说,拒绝一次便有第二次,虽不知是什么让许芊芊一夜之间转了个性子,但是这次殿下好不容易有点兴致请人过去,他自然得把这份差事给做好了,“殿下不会耽误许小姐多少时间的,若是许老夫人担忧,奴才等下便亲自送许小姐回府,见了老奴,许老夫人想必也知晓许小姐是和谁在一块了。” 许芊芊本就不想让祖母干涉自己和晏呈之间的事情,见苏维这般说,她自知不可再推脱,便道:“劳烦苏公公带路。” 苏维立刻应了,然后带着许芊芊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屋子里。门一推开,许芊芊走了进去,苏维便立刻将门给关上了。 入眼的便是一个偌大的庭院,墙院上有杏花围绕着,院落中种了一颗桃花树,此刻桃花被风一吹,飘飘然的坠落下来,落在了站在桃花树下晏呈的肩膀上,男人身穿鸦青色的华服,头顶一个白玉冠,从背影看,都觉这人一身傲气,不可一世。 哪怕再不愿见到这人,却也知道,她在京都一日,便不可能不见到。许芊芊踩着满地的桃花走到了晏呈的身后,欠身行礼道:“臣女许芊芊见过殿下。” 话落。 晏呈转身,一片桃花从跟前飘飘然的坠落下来,恰好落在了许芊芊的有伤口的那处发端上,她抬起眼眸,便撞进了晏呈那双猜了两世都猜不透的眼眸里。 那日吵的不可开交,他命人将她请出东宫的样子还记忆犹新。 她经历了两次。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他,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恍若隔世的相见,让许芊芊有些怔愣且恐惧,竟一时之间忘记起身,直到晏呈淡淡的嗓音响起,她才恍惚站直,“你是要将这几日欠下的,一次性看完吗?” 许芊芊一愣,后知后觉的悟出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一红,垂眸道:“殿下恕罪,臣女只是今日起的有点早,如今有些困乏,一时走神罢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节 晏呈语气淡淡,“孤没怪你。”他显然是觉得她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许芊芊只能硬着头皮说:“多谢殿下。” 许芊芊说完,院落中又是一阵沉默,清冷的院子里又飘下了几多桃花。 晏呈踱步走到了石卓旁的凳子上坐下,继而指了指旁侧的石凳子,“坐。” 那两张石凳子隔得不远,许芊芊不愿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许芊芊抿了抿唇,柔声道:“多谢殿下,臣女站着便是。” 晏呈对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往日他还未说坐,她便红着脸靠近他,害羞的问,“太子殿下,我可以坐你身侧吗?” 而今。 却是干脆的拒绝。 倒也没有强求,只是莫名心头有些烦躁,视线一瞥,却看见了许芊芊那不安分的小手,两手交握,他的视线一顿,看见了她手心中的那道长长的划痕,这就是苏维那日回来说的那个伤口。 “如今可好些了?”晏呈有些微凉的嗓音响起。 许芊芊垂眸看着自己的足尖,正寻思着该怎么找个理由说要走,便冷不丁的听见了晏呈的话,她轻轻的啊了一声,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晏呈。 许芊芊巴掌大的小脸微抬,一双桃花眼轻颤,朱唇轻启,一副心神游移的模样,晏呈眉头一蹙,看上去很不耐烦似的,可说出口的话,却又是:“手,不是受伤了?” 许芊芊这才知道他问的是手,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掌心,小手微微弯曲,手背向晏呈的方向,手心只能自己看见,略显遮挡的意思,掌心内的那条疤痕还很明显,伤口还未完全闭合,但是她开口便道:“已经好了。” 原以为可以敷衍过去,然后快些离开。 只是没想到,下一瞬,那余光里的男人从凳子上起身,朝她走了两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微微朝自己弯曲的手便被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握住,而后,男人一手轻轻的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她的玉指捋直。 许芊芊心口一颤,秀气的眉头微蹙,企图将手收回,只一缩,那人却将她的手腕桎梏的愈发紧,下一瞬,听见男人用着略微不悦的语气,沉声道:“别动。” …………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来啦来啦~ 每天晚上九点更新~ 男主现在还傲娇,很快就醒悟了~ 宴呈哪哪都好,就是有点自恋 “孤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人也没说要嫁给你啊………… 第6章 殿下未免太欺负人 庭院中的桃花树很大一颗,桃花也开满枝头,花瓣迎风飘散下来,落在了整个庭院里,沿墙盛放的杏花亦随风轻轻的摆动,许芊芊再一次企图将收回来,却依旧没成功。 男人的掌心一年四季都很热,美眸轻颤,温热的触感让许芊芊想起了前世婚后的那段时日。 晏呈坐在殿内办公时,她便喜欢端着亲手做的糕点去寻他,那时候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见了她来,一言不发,许芊芊对他的冷脸视而不见,将糕点放在了他的桌案上,然后就在旁边装模作样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待男人看完折子后,便会立刻上前红着脸,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笑意吟吟的道:“殿下,尝尝,我新做的糕点。” 许芊芊如今想起来,尽管男人心里没有她,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全,哪怕冷着一张脸,却也还是会将糕点吃下去,前世跟着他,除了那份对他的真心没有得到回应,其他的地方,他倒是从未亏待她。 衣食住行,样样都是上等的。 可是再好又如何?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一颗有回应有温度的真心,但那也仅仅只是前世的时候,当她咽气的那天,她便什么都不想要了。 许芊芊美眸望去,晏呈立在那桃花雨中,狭长的双眸盯着她的手心,继而轻嗤一声,语气微凉道:“几日不见,倒学会骗人了?” 他凉薄的样子,许芊芊前世已经见多了,如今对他没有心存幻想,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感到失落和沮丧。 但是许芊芊知道,晏呈生气了。 晏呈的情绪鲜少外露,但是说完这句话时,他握着她手的指尖轻轻在她的手背上点了几下,前世的时候,他不耐烦或者生气的时候,面上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修长的指尖却会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 这是他的小习惯。 对他冷漠的态度,许芊芊习以为常,但是对他对的怒气,许芊芊倒是有点儿猝不及防和畏惧,不但她畏惧,朝廷中的大臣们亦是害怕他说一不二的手段。 晏呈这些年来,在朝廷中摸爬打滚,自安妃去世以来,他便形单影只,安妃没有任何的母家在朝廷之中,而安妃去世这么些年,当今圣上虽缅怀安妃,但却不会过多的偏袒晏呈,他如今能站稳储君之位,靠的还是他的手段和能力。 前世是她痴心妄想,想在这没心的人身上找到一寸落脚之地,而今梦醒了,许芊芊能做的就是远离他。 但毕竟身份的云泥之别摆在眼前,前世他能带人将大伯抓进慎刑司,这一世,她须得小心翼翼护着国公府上下才行。不知道为何晏呈会来愿安寺,亦不知道他今日来这里是想说什么,许芊芊被他的温怒吓得微微的用了点力,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了。 女人的手心宛如一条灵活的小蛇,稍不留神便被她溜走了。 晏呈看着空空的手掌,眉头微蹙,继而放下了手,用着略微凉薄的眼神看向许芊芊,轻笑一声,道:“你拒绝孤,孤以为你是有更好的法子或者膏药,没想到你便是这么对待你自己的?” 许芊芊不知该作何解释,总不能说英国公的林世子给了她一罐祛疤膏,于是便垂眸低头不答,心中盼着晏呈能快些让她离开,但是就在她失神的那一瞬,她的手心中便被塞了一瓶略有些冰凉的瓷红色的瓶子。 是那日苏维带来却又被她拒绝的祛疤膏。 许芊芊心里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晏呈会将祛疤膏随身携带,下一瞬,头顶便响起了晏呈淡淡的声音,“孤方才让苏维回去拿的,你拿着便是。” 冰凉的瓷瓶在手中虚虚的握着,许芊芊却觉得这是一块烫手山芋,朱唇轻启,她欲将这个祛疤膏还给晏呈,嘴角轻启,道:“殿下...” 话音未完,却被晏呈冷声打断。 “孤近来忙,你是知晓的,”晏呈蹙眉,沉吟片刻,终还是说了话:“你向来懂事,为何现如今又要拿自个儿的身子,同孤置气?” 许芊芊心口一颤,她没想到晏呈会如此想,“殿下,臣女并非同殿下置气,只是臣女已经有一瓶祛疤膏了,殿下好意臣女亦是心领了,还请殿下收回。” 许芊芊将祛疤膏双手奉上,抬手的那一瞬,两个平安福却从袖口中掉落下来,许芊芊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 与此同时,晏呈见许芊芊极力推辞,内心烦闷,脱口而出:“宫里的御医制出来的祛疤膏,总比外面小门小户,不知来历的祛疤膏要好上很多,若是留下了疤,你这不是作践自己身子,又是什么?” 话音刚落。 晏呈便瞧见了掉在的地上的两个平安福,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心口的那口气倒是消散了些,继而道:“你今日来这,就是求这个的?” 许芊芊总不能说自个儿是和家里人来看姻缘的,于是便轻轻的颔首。 她一只手握着两个平安福,另只手拿着那瓶祛疤膏,还在疑惑为何晏呈会如此问的时候,便见晏呈伸出手,长臂一伸,修长的手指一勾,取走了其中一个平安福,而后,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孤从不信这些求来的平安,但这次孤破格收了,就当是孤给你的谢礼,你便也把这祛疤膏收了吧。” 许芊芊愣住了,抬眸望去,晏呈却早已将平安福系到了腰间,她以为...这个平安福是她替他求的? 终究是没有开口解释,怕说了之后驳了他的面子,他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罚了国公府,倒不好。 大不了等下再去给流苏求一个便是...只是如今这祛疤膏,不收也得收了,她轻声道:“多谢殿下,这祛疤膏臣女便收下了,若是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臣女便先告退。” “还在同孤置气?”往日都巴不得多呆上一刻,如今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走。 “臣女不敢。” 晏呈又坐回石凳子上,眼眸微抬,视线便触及到许芊芊袖口露出来的红色丝带,顿了顿,道:“你方才去许愿了?” 许芊芊淡淡的嗯了声,伸出手玉指微屈,打算将那丝带往袖口塞回去。 下一瞬,却听见晏呈道:“给孤瞧瞧你许了什么愿。” 晏呈向来霸道,就算她如今不给,他等会儿便会命人将她挂上去的丝带拿下来,许芊芊只得将丝带从袖口中抽出来,几乎是同一时刻,长臂一伸,那丝带便被他指尖一勾顺势落入了他的手中。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晏呈缓缓道来,原是一首哀愁的诗词,从他的嘴里读出,反倒有着一股慵懒的君子倦怠感。 好一个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朗是路人。晏呈只觉,这字里行间透出的,都是许芊芊的小性子。素日里许芊芊乖巧,温柔懂事,难以想象,这句话是她写出来的。 晏呈将丝带放在石桌上,指尖轻点一下桌面,在这安静的庭院内略显得突兀,继而,略有些燥意道:“孤倒是不知,你如今脾气这么大。” 这一句话,倒让许芊芊一愣。 分明是他前几日在东宫的时候将她请出去,大发雷霆,并说出退婚,如今,那两句话,他却不耐烦的先声制人。 从她进庭院开始说她作践自己的身子以谋取关怀,再到他的自恋自大,还有前不久的东宫争执,种种的往事在眼前倒映,往返在她脑海中。 虽说她知道晏呈的脾气,但这种委屈使她心口发酸,哄了他两世的许芊芊没有心思再哄着晏呈,一时之间竟也忍不住,眼眶一红,便道:“殿下未免太欺负人了些。” 语气中带着委屈、埋冤,还有零星的怒气。 那轻点石桌的手一顿,晏呈狭长的凤眸睨了一眼许芊芊,第一次见她敢如此说他,竟忘了两人的身份只差,也忘记了治她的不敬,从小到大朝夕相处,她第一次如此,见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欺负了她,晏呈也还是缓了调子,道:“孤何时欺负过你?” 许芊芊听见这话,便吸了吸翘挺的鼻子,缓了一会儿,清喉婉转却带着委屈道:“殿下命苏公公将我请到了这里,可却又不告诉臣女,殿下究竟是想干嘛,臣女亦从未想过,要作践自己的身子让殿下来关心臣女,殿下那日在东宫说的,臣女都省的,臣女不会让殿下为难,时候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了,免得祖母不放心。” 话落。 许芊芊便欠身行礼,转身离去了,背影决绝,脚步匆忙,丝毫没有一点儿留恋,那小身板一溜烟儿便消失在了庭院里,那丝带随风飘起。 晏呈坐在原地,眼眸依旧看向门口的地方,指尖一勾,将飘起来的丝带勾了回来。 对这样的许芊芊,晏呈有些陌生,那丝带实打实的缠绕在他的手腕处,他心口却没由来的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些东西在悄悄的流逝,他伸出手,任凭怎么抓,那消逝的东西就像是炉中的香烟,他再伸出手,便立刻飘散开来。 …… 苏维见许芊芊脚步匆忙的离开,原本还觉得今日过后,太子殿下和许姑娘便会言归于好,心里头正乐呵着呢,谁知一抬头便瞧见了许姑娘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苏维便知,两人谈崩了。 作者有话说: 宴呈:女人真难懂,一边给我求平安福,一边却又对我视而不见。 芊芊:…… 宴呈是真的自恋!!! 火葬场会有的,只是如今,男主都还处于,她还爱我的阶段,并没有真的觉得,他失去了她。 等过几章就发现了。 第7章 铺子 许芊芊回到主持的院落时,便看见了大伯母和许苁,两人见了许芊芊,便道:“吓死我了,你去哪里了,方才我突然身子有些不适,疼得紧,急匆匆的倒也没和你说,谁知回来的时候不见你人了。” 许芊芊没说自己见了宴呈,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方才瞧见那后院里桃花开的旺,便走去了。” 大伯母安下心道:“好了好了,回去了吧,免得你们祖母唠叨。” 话音刚落,许芊芊适才想起,大伯母似乎和祖母的感情不好,那年母亲离世后,大伯母哭的伤心欲绝,把自己关在屋内好久,最后出来的时候,第一个便抱着许芊芊哭的声嘶力竭。但是从那之后,大伯母和祖母便没有过多的说话,整个国公府还是祖母当家。 但是尽管祖母和大伯母之间似乎什么事情,但是大伯母对她的好,却是从心底透出眼眸的。 ...... 浅云院。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节 许芊芊坐在屋内,玉指轻轻一动,发现了袖口里的红色小瓷瓶,眼眸微颤,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晏呈的脸,想起他今日在愿安寺里的模样,许是因为自己的心态和行为发生了改变,所以发生的事情也跟之前不一样,换做以往,晏呈又怎么会像今日在院子里和她说那么多话。 可越是这样,许芊芊的心里便越是不安,那就证明有些东西已经不是前世发生的那样了。 繁杂的思绪越来越多,许芊芊干脆不去想了,如今她只想大哥哥的身子快些好起来,铺子也顺利开张,到时候就可以远离晏呈,瞧不见便不会想起以前的种种,若不然,看见他一次,便会想起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反复的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许芊芊将红色的小瓷瓶放在了案上,但是没有放稳,瓶口的塞子掉落了出来,瓶子里药的芳香味弥漫开来,眼瞧着桌案上已经开始有些许的药水流出来,许芊芊慌张的将瓶口给塞了回去,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妹妹,妹妹。” 玉指一顿,她回头望去,只见许渊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个糖人,脸上都是笑意,许渊长得好看,肤色白皙,若不是被吓傻了,妥妥是一个美男子。 许渊见许芊芊回头看他,兴奋的将糖人塞到了许芊芊的手中,然后高兴的道:“想芊芊,想芊芊。” 许芊芊知道许渊的意思,想起前世,她死后,也不知大伯父被抓进慎刑司后,大哥哥他们去了哪里,只是以大哥哥这样,没人照顾的话,定然是挨不过多久。 大哥哥痴傻后,念叨她的次数,往往是比念叨别人的更多,那颗真心,亦是鼻尖一酸,许芊芊伸出手接过了糖人,轻声道:“身子可好些了?” 随着许渊一起来的婆子替许渊回答道:“二小姐,大少爷的身子好些了,但还是偶尔睡不安宁,方才醒了就一直闹,听下人们说你们去愿安寺了,说什么也要来见你,一直嘴里念叨着想二小姐,连药都不肯吃。” 许渊的智力相当于六七岁的孩童,许芊芊伸出手,牵着许渊,然后坐在了凳子上,像是哄小孩那样,温声细语的道:“我就在院子里,哪儿都不去,下次可不许那么任性,不吃药了。” 许渊哪里听得懂,只知道许芊芊在训斥他,脸色颇有些委屈,“芊芊,不想,不来。” 婆子听完,有些楞住了,脸上都是为难,不懂许渊在说什么。 但是许芊芊却是一下子便听懂了,许渊在责怪她不想他,不去院子里找他,许芊芊听完,对着婆子道:“你去把少爷的药端来,我看着他喝。” 婆子出去后,许芊芊便低声哄道:“过两日,我带你出府玩去,可好?” 许渊闻言,开心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然后快步的跑到了庭院里,欢快的笑着,许芊芊出来的时候便看见的是许渊迎风自由的奔跑,她面上也浮出了笑意。 婆子拿来药的时候,许渊也跑累了停了下来,许芊芊见他累的有些喘气,于是便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可渐渐的,许渊非但没有松口气,反倒喘的越来越厉害了。 许芊芊心口一颤,“大哥哥,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许渊的身子便开始瑟瑟发抖,许芊芊只到他的胸口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片茉莉花,而后便听见许渊道:“花,是红的。” 许渊应该是没睡好,方才会导致如此,被吓傻的那时候开始,许渊便格外的害怕红色的东西,许芊芊自然知道所以整个国公府都鲜少红色的东西。 “花是白色的,不是红色的,”许芊芊安抚许渊,然后使了个眼色给院子里的丫鬟,让她将那个糖人拿出来递给了许渊,这才将他的情绪安抚好,随后带着许渊便进了院子。 恰好流苏进来,许芊芊倒是没避讳许渊,道:“如何了?” “已经打探好了,那日瞧中的西街铺子是京中一户盐商的,”流苏笑着道:“明儿他会来,我已经约好时辰,小姐只需去盖个手印,给了银两,拿了铺子的地契便是。” 这许是近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许芊芊莞尔一笑,舀了一勺药递到了许渊的嘴边,见他嫌苦不愿张嘴,便轻哄道:“你方才可听见了?明儿我出府,你若是乖乖喝了,我便带你去,你若是不喝,那我便不带你去了。” 许渊一听,眉头一皱,委屈的说:“喝。” 药里许是有些助眠安定的效果,许芊芊将药给许渊喂下后,许渊便有些犯困,婆子带着许渊离开了。 ...... 流苏将许芊芊私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少得可怜。 西街是整个京都最繁荣的街道,铺子的地契定然是不便宜的,往日的心只扑到了晏呈的身上,哪里会在乎自个儿的小私库里攒了多少钱,如今一瞧,只觉得心寒。而且现下是祖母当家,她若是贸然前去和祖母要银两,定瞒不过祖母,她也不想和大伯拿,毕竟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许芊芊思来想去,便唤了许苁来。 谁知许苁的私库里居然也没多少银子,府内上上下下的开销被祖母和张婆婆管控着,不愁吃喝但却不会给你额外的大额银票。往日觉得祖母平日里慈和,除了有些攀附虚荣,可如今细细回味,便不免觉得心口一凉。 父亲被封国公前,家中并不富裕,祖母亦是苦过来的,只是没想到祖母如今会这般节俭,许芊芊如今猜测,若不是国公府的主子们还需要人情往来,许是衣裳这些都不会买的多好。 许芊芊无奈的叹息了声,只能拿了许苁的私库和自个儿的私库加在一起算了一下,买一个铺子绰绰有余,但就是胭脂香料,还有铺子的装潢,店小二的月钱,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完全不够。 许芊芊抿了抿唇,事到如今,她不想放弃,亦没打算放弃。 祖母如今是将月钱打赏那些算的精细,她没有一点点儿自由,如今祖母是没有和她说太子的事情,但不代表祖母就是默许了。 若是得知她要离开京都,祖母定然是会反对的,而她若是在离开之前,能攒足够的银票,到时候去买个小宅子也行,顺便将大哥哥的病医好。 许芊芊心口一动,打算明天先去和那人说说,碰碰运气,若是能按月给她那便是最好的了。 ...... 东宫内。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躲进了云层里,回廊下的暖黄纱灯高高挂起,被风一吹,灯火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的清冷,宫女端着汤,走到了主殿门口。 不一会儿,苏维走了出来,将汤端着,走了进去。 炖盅里的汤冒出了浓浓的香气,苏维将汤放在了桌案旁,轻声道:“殿下,喝点汤缓缓神。” 话毕,坐在宝座上的男人一言不发,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折子。 苏维看向了坐在紫檀瑞兽宝座上的男人,自从殿下从愿安寺回来后,便冷着一张脸,虽说素日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苏维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殿下是有气的。 一整夜,他心惊胆战的侯在殿内,生怕宝座上的男人一个不顺心,便将他拖下去打板子。 可害怕归害怕,摸爬打滚这些年,能一直跟在晏呈的身侧,苏维也不是全凭年少的那点子旧情,更多的还是他能懂晏呈的心思,且还会在这上给支点点子。 苏维心底清楚,今日殿下不悦,定然是和许小姐有关,只是如今许小姐那边瞧上去是不能和以前那样服软了,如今也只能从太子殿下这里打下手,如是想,苏维便道:“殿下,老奴听说,许小姐有意要将西街的那个铺子盘下来.......” 上次苏维便提起过这件事,但殿下说,随许姑娘去。可苏维却觉得,今日愿安寺看来,若是殿下还是这般随意的态度,定然是将许小姐越推越远,苏维只能硬着头皮,再将这件事翻出来说了。 执着狼毫的手微微一顿,拿了一晚的折子终于放了下来,狭长的凤眸睥睨了一眼苏维,语气微凉:“孤说过,随她去。” “孤不管她要在哪里买铺子,与孤无关。” 苏维早已知晓会是这个回答,润了润嗓子,提了提胆,又道:“奴才省的殿下的话,只是这许姑娘今日到底还是给殿下求了平安福,今日不也收了殿下的祛疤膏嘛,说不定,明儿就收下了殿下送的铺子呢?” 晏呈的视线看向了腰上的平安福,眉头微蹙,想起今日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殿下,许小姐打算自个儿开个铺子,殿下就算不是哄着许小姐,就按殿下和许小姐的情分,送上点薄礼也是理所应当的,”苏维偷偷的看了眼晏呈的神色,见他脸色终于没那么冷时,加了把火道:“殿下和许小姐,总不能因此生分了吧。” 生分二字,让晏呈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沉吟片刻,道:“孤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苏维脑袋低下,没再劝。 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了.....苏维只觉惋惜,没再说话。 约莫一刻后,殿内蓦然响起了晏呈冷冷的嗓音,“明日出宫一趟。” 苏维:“?” ……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哎我去这人怎么就这么见呢 我快烦死了宴呈,明天就把你写死 第8章 你胆子如今是愈发大了 东宫寝宫内,青铜缠枝的灯盏上,蜡油沿着烛身往下滴落在灯盘上。杏色的床幔随着微风轻轻的浮动,两道身影交织,倒影在床幔上。 此起彼伏,喋喋不休,腰间的铃铛声,声声入耳,充斥在耳际,像是上战场时的鸣鼓,让人越听越是兴奋。 肤白胜雪,声如莺啼,辗转诱人。 也不知是殿内的香炉气味热意盎然,还是体内的热气肆意的窜出,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像是上瘾了一般,肆虐的在狂欢,这种斯磨最是折腾人。 而这种快乐,却像是飘向了云端,那种娇媚撩人的声音,更是充斥在殿内,婉转延续,直到那种热血的燥意达到了巅峰,男人的额头上留下了豆大的汗珠,可那双眼眸却始终一如既往的漠然。 好似只有灵魂沉浸在其中。 狭长的凤眸睥睨着女人,看不清脸,艳色的丝绸单薄衣裳,勾的人心痒痒。 从始至终,男人都是一副漠然的模样,直到女人的一声惊喘,让他抬眸望去,恰好和回首的女人视线对上。 那一瞬,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柔软,转瞬即逝,再看,那双眼底只剩下一潭死水般冷静。 而那张雪肤貌美的容颜此刻就映在眼前,朱唇轻启,轻声的唤了一句,“殿下。” 那娇媚的嗓音,还有那含着雾气的眼眸,让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那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有些断断续续的,“殿下....快好了吗?” ...... “殿下,卯时末了,”苏维低低的声音传来,让晏呈蓦然抽身苏醒。 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捏了捏有些疲乏的眉头,喉结滚动,他那双淡漠的眼眸,如今就看着床幔出神,直到苏维又低声唤了几句,“殿下,殿下......” 耳边的殿下和梦境里的殿下相重叠,他轻轻的阖上眼眸,又再次浮现了梦境中的那张脸,雪肤貌美,体态丰腴,声如莺啼,不是许芊芊,又是谁? 当那张脸在脑海中放大的时候,晏呈狭长的凤眸轻轻的睁开,修长的手撩开了床幔,赤脚踩在了地上,殿内的寒气从脚底传来,喉结滚动,带着刚睡醒的倦哑,道:“何时出宫?” “回殿下,未时便出宫。” 苏维一边回答,一边伸手将床幔打开,当看见床榻上的一片水渍时,苏维突然愣住了,然后默默的垂下了眼眸。 ...... 浅云院内。 许芊芊将最后一张胭脂的配料纸张递给了流苏,道:“这些先存起来,届时确定好了铺子后,我再寻会做香料的人,好安排。” 流苏应了,将这几张纸放进了小匣子里。 与此同时,院子内传来了一声比一声高且愉悦的声音:“芊芊,芊芊......” 人还没来,声音便先传来了。 许芊芊轻轻的一笑,站了起身,正准备起身去迎接许渊,许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转角,“芊芊。” 话音刚落。 许芊芊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小荷包,她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 “糖,”许渊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嘻嘻的道:“芊芊爱。” 许芊芊闻言,玉指将荷包打开,原来是她爱吃的姜糖,她心口一暖,抬眸看着许渊,玉指拿了一颗姜糖出来,递给了许渊,道:“哥哥吃。” 许渊开心的吃下了姜糖,然后乐呵呵抓着许芊芊的手,道:“出府出府。” “好好好,”许芊芊轻笑,唤了流苏去将许苁给叫上,便先带着许渊走了,边走还边叮嘱道:“若是祖母问起来了,就说是带你出去看湖了。” 许渊郑重的点头,“看湖!” 浅云院这边有个后门,链接着的恰好是西街的另一条路口,只是距离自己今日去看的铺子还有一定的距离,于是兄妹三人还是坐上了马车。 昨日里已经约好了末时和店主见面,快要到的时候,许芊芊便拿起了一个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而后对着许渊道:“我去去就回,等下就带你去看湖,你若是回去了,可不许和祖母说,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生气二字,让许渊立刻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道:“不说不说,芊芊不生气。”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节 见状,许苁和许芊芊都笑出了声,继而撩开了门帘,走了下去,为了防止许苁和许渊的身份被人知晓,许芊芊便让许苁带着许渊在马车上候着,自个儿带着流苏走了进去。 ..... 眼前的这个铺子,位于西街最繁华的地段,不远处便是那日的宁远书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许芊芊站在门口,眼前的铺子是两层楼高,若是真的将这个铺子盘了下来,那么装饰上定然也要花上不少银子,若不然后续的开支定然会让她无比的头疼。 思及此,许芊芊更加加深了要以月租的形式盘下这个铺子。 许芊芊进去的时候,那个店主已经坐在一楼的位置上等着了,店主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有些肥胖,两边各站了一个小厮,店主的手上还盘了两个核桃,在安静的铺子里,发出碰撞的声音。 店家从头到脚打量着许芊芊,一身白色的如意云纹裙,脚踩素锦绣花鞋,头顶一支素玉钗子,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但那浑身的气质,却又让店家捉摸不定。 直到许芊芊走到了面前,店家才开始停止打量。 许芊芊站定,轻声道:“可是邱店家?” 昨日,流苏去打探的时候,便得知此人姓邱。 嗓音温柔,清喉娇软,店家蓦然抬起头,当对上许芊芊那隔着面纱的朦胧脸庞时,他就知道,这女子若是摘下面纱,恐怕就是一个顶尖儿的大美人,如是想,嘴上便道:“正是。” 声音很粗犷,和他的身材倒是对的上。 今日出府,带着许渊多有不便,再者就是怕祖母会问起来,届时难以交差,许芊芊开门见山,询问了一下这一间铺子的售价,当得知售价是一百万两时,倒也不惊讶,毕竟这个铺子位于西街的繁华地带,一百两是情理之中。 只是如今她的能力不足以支付这一百两,若是一百两支出了,那么她接下来的人力、物力、便都没有任何的银两周转,这个胭脂铺子,也只剩下一具空壳。 许芊芊思量片刻,便将自己想要按月盘下来的想法告诉了邱店家,且月租的形式每个月给的十两银子,不足一年便可完全回本,正常人都会答应这个月租的方式。 谁知,那邱店家却一口拒绝了,且道:“这个铺子我并未打算月租的方式,只是不知姑娘这般犹豫,可是有何难处?” 许芊芊听这话,倒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轻轻的点头,柔声道:“不知邱店家可否再通融一下,可以不按月租的方式,我先给邱店家写一张欠条,支付三十两,剩下的七十两银子,四个月之内,我定然会将这七十两给您付完。” 邱店家闻言,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眸又开始上下打量许芊芊了,见她坐在凳子上,那单薄的背挺直,露出来的肌肤,处处肤白如雪,面纱虽遮住了她的脸庞,但却给她添了一丝神秘的美感,邱店家自认流连过各种温柔乡,但是胭脂俗粉和眼前的这个气质如兰的神秘女子又怎么能比较呢。 “其实,我倒是还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姑娘是否愿意。”邱店家说完,站了起身,然后踱步走到了许芊芊的椅子后面,笑嘻嘻的开口道:“我不差这点银两,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若是姑娘愿意,邱某便将这个铺子赠予姑娘。” 男人的声音自认为的低沉,可却油腻的让许芊芊作呕。 许芊芊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面纱下的一双眼眸泛着寒气,说话的嗓音亦没有任何的温度,“邱店家倒是真的会打这个算盘,你不愿月租,我换一家铺子便是,还请邱店家自重。” 许芊芊说完站了起身,那邱店家倒像是来了兴致那般,拦住了许芊芊的去路,见状,流苏立刻挡在了许芊芊的面前,却被邱店家一把用力的推开,“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砰的一声,流苏摔倒在地上,许芊芊立刻将流苏扶了起来,眼底带着怒气,嗓音抬高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动手推人,眼底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邱店家笑了,“西街,我就是王法!” 话音刚落。 一道淡然的嗓音便响起,“是吗?” 许芊芊浑身一颤,目光寻找声音的方向,男人一袭黑色华服立在二楼的楼道上,身长玉立,气宇轩昂,狭长的凤眸微垂,手指摩挲着玉扳指。 晏呈察觉到许芊芊的视线向他看来,他视而不见,脚步却又缓缓的踩着楼梯走了下来,往日紧抿的薄唇如今正微微扬起,眼底的薄凉愈发明显。 宴呈走到了许芊芊的面前,站立,而后目光隔着面纱对上了许芊芊的眼眸,道:“你胆子,如今是愈发大了。”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今天评论的前三十有红包 明天九点更新照常。 很多人还不知道我的weib【晋江小庄周】这是我的wb 第9章 她如今翅膀硬了 空荡荡的店铺内,邱店家和随从的两个小厮早在晏呈从楼梯下来的时候,便被苏维派人给拿下了,邱店家走的时候,嘴里还说着:“你们是谁,居然敢抓我,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苏维跟在晏呈的身边伺候久了,如今闻言,便也冷笑了一声,道:“咱家自然不识得你们这些小名小辈,但是不管你是谁,你打了不该打的主意,那便要付出代。” 咱家? 邱店家原本还有些嚣张的气焰,听见咱家这两个字,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都有些打颤,自称咱家的一般都是阉人,而整个季朝,也只有皇宫内有阉人,那就代表眼前的人,是宫内的人。 邱店家看向那一袭黑衣的男人,被他那浑身冷冽的气质震慑到张了张口,却把话卡在喉口中,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苏维命人将邱店家和两个小厮拖了下去,流苏本欲留在身边的,却被苏维以让太医瞧瞧的借口也给带了下去。 空旷的铺子也只剩下了晏呈和许芊芊。 一墙之隔外,是繁华的西街,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许芊芊却听不进任何外来的声音,美眸微颤,那双桃花眼微微一抬,看向了正在打量铺子的晏呈。 晏呈一袭黑色华服立在店铺的中央,身长玉立,气质冷冽,狭长的凤眸正不紧不慢的看着铺子,旋即,空荡的铺子内响起了晏呈似笑非笑的嗓音,“看铺子的眼光倒是不错,旺铺。” 晏呈打量铺子的时候,许芊芊的心底便开始隐隐的不安,起初她还想不明白晏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或者只是巧合,但直到晏呈说出这句话时,她便知道,没那么简单。 许芊芊垂眸,一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尖,将心底的那份不安压下来后,复而抬起眼眸,莞尔一笑道:“多谢殿下方才替臣女解围。” 顿了顿,见宴呈不言语,她声音轻轻的,道:“还请殿下莫要误解了,臣女只是替大伯父来瞧瞧铺子罢了,臣女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这个铺子到底旺不旺,殿下今日怎么来这了。” 一通虚假的解释,最后的话才是她想要问的。 闻言,晏呈睥睨着许芊芊,轻嗤一声,却不说话。 可许芊芊的内心却有些不安,晏呈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信她这些信口拈来的胡话,亦猜到了晏呈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出现在这里。 许芊芊心口一紧,她自以为已经瞒的很好,却还是被晏呈一下子就看破了。 从以前到现在,许芊芊都不知道,晏呈居然有暗中调查人的喜好。 见他依旧不吱声,也害怕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避免自己越说越错,许芊芊还是决定离开这里,思索了片刻,踌躇的开口道:“殿下,大哥哥和姐姐如今还在外头的马车上等臣女,臣女恐不能陪殿下了。” 晏呈看了一眼许芊芊,语气闲散道:“就那么急?” “臣女是不急,但毕竟是受了大伯父的意来替他看铺子,须得回去和他交代一下,再者,怕回去晚了,祖母担忧大哥哥的身子,”许芊芊说完,没有再犹豫,欠身行礼道:“殿下,臣女告退。” 一堆的理由和借口,可见,是有多么迫切的想要离开。 晏呈手摩挲了了一下玉扳指,被她气到了那般,倏地笑了,薄唇轻启道:“退下罢。” 话音刚落。 许芊芊便立刻欠身行礼,而后带着流苏离开了铺子。 苏维走出来,看见的便是晏呈一个人站在原地,男人的眼眸微垂,没有多少耐心的拨弄着玉扳指,苏维一眼望去,便知殿下漠然的面色下,心底还是有些气的。 许小姐方才的话,苏维也听见了,许小姐如今是实在不愿与殿下多呆。 苏维感觉到了。 ...... 先是遇见了邱店家那样的人,又遇见了晏呈,许芊芊的一颗心上上下下尤为不安,进了马车便说回府,谁知一直在马车内乖巧等着她回来的许渊却不愿了,嚷嚷着就是要去看湖。 若是不如他意,没看见真的湖,许芊芊怕许渊会和祖母说漏嘴,于是便说道去看湖,马车往承国公府的反方向驶去,许苁看出了许芊芊的心不在焉,低声问道:“怎么了?” 许芊芊思索了一下,道:“那人不愿意租。”不但不愿意,还言语轻薄她。 许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沉吟片刻,宽慰道:“不急,西街那么多的铺子,总会遇见合适的。”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可许芊芊知道,若是不快些定下来,那么距离她离开京都的日子又要久远一些,若是在此之前能成功的从晏呈的手里拿到退婚书,那便还能多些缓和的时日,可若是没有拿到,距离她嫁给晏呈也只有一年多点的时间......她是绝对不能再嫁给晏呈,再一次经历那一种不被珍惜,万念俱灰的感觉。 ...... 西湖景色宜人,如今正是申时初,日头没有末时那么烈,初春的风吹过,杨柳垂落在平静的湖面上,许芊芊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随之而飘散。 西楼的周围都是酒楼,二楼处的窗子都打开,供人一边饮酒一边赏湖。 周围有船夫吆喝着可以乘船,不知哪里戳中了许渊,一个劲的说要去游湖,许芊芊和许苁奈何不住,兄妹三人,加一个流苏便上了一艘船,船中还有一壶果酒,还有一壶上好的毛尖茶,还有一把琵琶。 如今正是赏湖的最好月份,好茶好酒是船家拿来招待客人的,许芊芊倒也理解,只是这琵琶,许芊芊以为是上一位乘船的人落下的,便没做多想,只是很快,她便知道,这琵琶,不是客人落下的。 船慢悠悠的游到了湖中,船夫将船停在了正中间,只见那湖中央,立起了一个小铺子,铺子是一些手工做的稀奇玩意儿,旋即,响起了船夫的声音:“公子小姐们,游湖的人都可以有一次弹琵琶赢的奖品的机会,若是弹奏的曲子获得了二十人支持的票数,那么便可从铺子里拿一样东西,超过四十人,便可拿走两样,若是得到了状元票的支持,那铺子里的东西,便免费让公子小姐拿,能拿多少便拿多少,公子小姐可要弹奏一曲?” 这里的票数,是需要有人花钱买票,若是有些人喜欢你弹奏的琵琶曲,那么便会买票投给你,一票五十贯钱,所谓的状元票,不是状元投的票,而是需要花八十八两银子买的。 没有人会傻到,花八十八两投票。 许芊芊素来不爱凑这些热闹,摇头拒绝了,但没想到,许渊看中了湖面上铺子摆放出来的的一个钗子,非要拿到。 那个钗子是木制的,钗子的尾部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木兰花,虽不值钱,但是做工却是细致,有种别致的美。 许渊闹腾的很,许苁低声呵斥,许渊却也没有停下,而是将原本只是想要那簪子的目光,如今直接看向许芊芊,委屈的道:“芊芊,要。” 许芊芊的心是最软的,许渊这样本就容易被人看笑话,如今他想要一个钗子,能满足的他的,她便尽可能的去满足,许芊芊柔声道:“这个钗子不卖,哥哥要的话,芊芊要去弹曲儿,若是赢了便能拿到,可若是赢不了,哥哥就不许闹着要,可知晓了?” 许渊也不知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假的,一个劲的点头。 许芊芊看向船夫道:“大爷,请问是不是用船内的琵琶便可?” 船夫欸了声,道:“是,用船上的琵琶便可。” ....... 明月酒楼的二楼包间处,透过支起的窗子往里瞧,一袭黑色华服的男人正端坐在座椅上,手中把玩着玉扳指,旁边放了一盏凉透了的茶水,原本漫不经心垂落的眼眸,在听见似有若无的琵琶声传来时,他倏地一顿,眉头微蹙,目光往支起的窗子往下看。 苏维站在旁侧,方才在铺子里,他便感觉到了殿下的心情不好,原以为劝殿下来西湖走走可以缓解一下心情,谁知殿下就只坐在这里,热茶都凉了,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那一如既往冷漠的面容,让苏维不敢上前去问。 似有若无的琵琶声传入耳,苏维见晏呈抬起了眼眸看向了窗外,便立刻赔笑上前道:“殿下可是也听见了这琵琶声?” 见晏呈不理他,苏维顿了顿又道:“奴才虽不识曲,但也能听出这曲子的特别之处。” 苏维瞎说的,他根本听不出来这曲子有什么不同,只是他觉得这首曲子听上去有些熟悉,他平日里就跟在晏呈的身边,晏呈听什么,他便跟着听什么。 太子听的曲子是宫中的司乐奏的,如今他觉得熟悉,那定然是早前听过宫中司乐弹过,宫中司乐弹得琵琶曲儿,定比外面的胭脂俗粉好,而他能这么说,也是为了找些话题和太子殿下解闷。 也没想太子殿下会回应。 谁知,从铺子里出来便一言不发的晏呈竟淡淡的嗯了一声,这声嗯,可让苏维顿时精神了,他抬眸望去,只见坐在座椅上的男人,此刻眼眸微眯,半倚着身子,手肘撑在桌案上,指尖随着似有若无的琵琶声轻轻的点动。 眼底的情绪不明。 苏维一时猜不透,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屏气凝神,随着晏呈一道听。 晏呈的一双眼眸正紧紧的盯着湖面上的那艘船,他在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女人的倩影,她穿着素白的衣裙,面戴素白面纱,微风拂面,将她的面纱轻轻的吹起又落下,露出了那白如雪的肌肤,还有那轻抿的朱唇。 随着这优美婉转,曲调清扬的琵琶声,季节似乎是在变换,又似乎是脑海中在沿着这琵琶声开始翻找着记忆,随着一阵风,思绪回到了一年前的冬日,天狂风大雪,哪怕有日头,却也还是冷的不行。 晏呈处理政务的时候最不喜有人打扰。 许芊芊这人,听话也乖巧,知晏呈不喜,便也从未在他忙碌的时候,进去打扰过,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似有若无的琵琶声,声声入耳。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节 曲调悠悠缠绵,婉转怡然。 传到了主殿内晏呈的耳朵里,他捏了捏眉心,苏维也不知去了哪里,晏呈便丢下了折子起身沿着琵琶声找寻弹奏之人,脚刚踏入偏殿的时候,他便看见了偏殿的院子内,大雪纷飞下,许芊芊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如意繁花裙,外披了一件白色的裘衣,在沁心亭中闭眸弹奏,身临其境。 晏呈伫立在原地,竟一时也忘了走,原本蹙起的眉头,亦渐渐的舒展开来。 一束暖光从亭子外侧直射进了亭内,光圈打在许芊芊的脸上,她如痴如醉的弹完了一曲,再睁开眼时便看见了晏呈,她抱着琵琶,从沁心亭中跑了下来,小巧的脚踩在厚重的雪里,行走有些困难,但她还是很快的跑到了晏呈的面前,旋即红着一张脸道:“殿下,芊芊弹的曲子,可还好?” 晏呈眉头一蹙,倒也没说话。 许芊芊一瞧,笑得更欢,于她而言,晏呈没有拒绝,便是喜欢,她莞尔一笑,桃花眼一弯,道:“若是殿下喜欢,芊芊日后便多弹。” 晏呈也没说喜欢与否,但那日后,时不时,许芊芊便会弹上一曲给晏呈听。 后来,晏呈赏了许芊芊一个曲谱,是他在她每日弹奏的那首曲子上,添了一些调,又改了一些调,一首曲子,被他一点一点的修改,再弹出来时,别具一番风味。 拿到这个曲谱的时候,许芊芊便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笑意吟吟的道:“殿下,日后这首曲子,芊芊只弹给殿下一人听,只属于殿下的曲子。” ....... “好!” “好!太好听了!” 西湖的周围传来了雷鸣般的拍掌声,将晏呈的思绪收了回来,狭长的凤眸看向湖中,可湖中哪里还有许芊芊的身影,他眉头微蹙,不知为何,明明就在眼下的东西,却还是有些抓不住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亦不喜欢被欺骗,可她今日在铺子里先开口骗他。 而今,亦是她先食言,她不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弹琴,甚至还将那首曲子弹给那么多人听。 她如今,当真是翅膀硬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解围 湖面波光粼粼,岸上一圈柳树,杨柳依依垂落。 船到了湖岸上的时候,许芊芊将琵琶放回原位,也没有去询问船夫有没有人给她投票,五十贯钱一票,若是没人投票的话,许芊芊便自己买票,总之,让许渊拿到那支木簪子便可。 只是没想到,湖岸上有不少人给她投票,加起来有六十票,可偏偏,许渊看中的木簪子是铺子里的镇店之宝,要有状元票才可以换取。 许芊芊哪里想到一个木簪子居然还能生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她带着许渊去铺子里,拿了别的木制玩意儿给许渊,却发现许渊就是死死的抓住那个木簪子不肯放手,怎么劝都不听,非要。 “芊芊,要,”许渊看着店家企图将那个木簪子拿回去,死死的护在了手中,怎么都不肯还给店家。 店家颇有些无奈,方才在湖面上,眼前这位宛如天仙一般的女子弹奏的琵琶曲,曲调婉转动人,让他这个铺子第一次迎来那么好的生意,谁能想到,天仙的身边居然有个痴傻儿,幸好方才听见天仙喊痴傻儿为哥哥,若不然,真是委屈了这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 店家犹豫了片刻,道:“若是公子要这个木簪子,那么只要有人为姑娘投了状元票,便可拿走。” 许芊芊没抱什么希望,毕竟没有人愿意花八十八两银子去买一根木簪子,她微微侧眸,看着许渊,柔声劝道:“哥哥方才在船上答应了芊芊什么,芊芊输了,拿不到这个簪子,芊芊回家给你买个不一样的,可以吗?” 许渊算是比较听许芊芊的话,往日说什么,闹腾一下便也过去了,可今日非得要这个簪子,越劝还抓的越紧,怎么都不肯撒手。 八十八两对于许芊芊来说的确是有些棘手,毕竟自己现在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银子...... 这一会儿,便不少人围了上来,一来是想着看看方才湖面上弹琵琶的人长什么样,二来便是瞧瞧这里的热闹。 许芊芊和许苁都带着面纱,许渊平日里几乎不出门走动,甚少人知道许渊是个痴傻儿,如今许家三人站在这里,倒是没人认得出来。 只是这里水泄不通,不少人都带着看好戏的态度,甚至有些有钱的公子哥儿,见许芊芊和许苁两人站在铺子内,气质如兰,露出的玉指白皙修长,一瞧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们,心中不免起了旁的心思,有些更是直言不讳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但是还请许芊芊去酒楼再私下给弹一曲。 许苁哪里能让许芊芊受这个委屈,站在许芊芊的面前,便道:“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痴心妄想。” “姑娘若是这样说,那我倒要瞧瞧,今日你能不能拿到这个簪子,”其中一个穿着深绿色华服的男子,耻笑道:“若是拿不到需要我相助,那请姑娘私下为我弹奏一曲琵琶后,顺便同我赔礼道歉,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这点银子。” 此话一出,倒是引来一阵唏嘘。 许芊芊虽说没了父母,但是自幼便是国公府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今日也不知撞哪门子邪,接连遇见两个人都言语轻薄她,第一次她吃了亏,不承认也得承认是晏呈帮了她,但是这一次,她没想要忍着,亦没指望哪个普通老百姓们能够花这八十八两银子来帮她。 素白的面纱下传来了一声轻笑,旋即冷声道:“这位公子,我弹我的曲儿,你游你的湖,我并非弹给你听,也并非要争一个高下,投票给我之人我万分感谢,但我却从未央着你给我投票,亦不稀罕你的票,更不可能私下弹给你听,还请公子自重。” 还挺有骨气,张延从头到脚打量了许芊芊,而后更来劲儿了,道:“那不如这样,若是天黑之后你也未等到给你投状元票的人,那么你便私下弹奏一曲给我听,这状元票我给你投,并且单独给你八十八两,若是天黑之前有人给你投,那么我张延向你道歉,且给你八十八两银子。” 许芊芊不想参与这个赌注,因为她知道,没人会闲来无事给她投一个状元票,谁知,许苁却比她更气,脑热之下,直接便应了下来,“不可反悔!” 许苁原是打算着应了,等下直接回府和父亲说明理由,一个国公府,八十八两还是有的,只是这口气必须要出,不能让芊芊被白白欺负了,谁知,张延却像是悉知了她的想法,道:“自然不会反悔,只是有一点,你们几人必须都在原地,投票之事随缘,不可家中人出面。” 张延把她们的后路都给断了。许苁一会儿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将目光看向了许芊芊,面纱之下,许芊芊的唇轻抿,心不免也跟着揪了起来。 ...... 晏呈坐在明月楼里,听着苏维将岸边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听见苏维说,许芊芊和人下了赌注的时候,眼眸微蹙,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岸边,当看见那面纱之下若隐若现的脸庞,不知为何,他居然能猜得出,她此刻无助的神情。 “殿下,要不要去帮一下许小姐?”苏维低声道。 “帮?”晏呈轻嗤一声,眉头俨然有些不悦,今日他帮了她,她是如何对待的? 骗他,骗他回府,却来游西湖。 “孤没空。” 亦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晏呈起身,往明月楼走了下去,踱步往马车那边而去,弯腰上了马车,苏维不死心,硬着头皮又问道:“殿下,是回宫,还是去许小姐那里?” 晏呈拨弄了一下玉扳指,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凉凉道:“回宫。” 苏维立刻应了。 马车往许芊芊的反方向行驶,慢慢的,人群声渐淡,马车内便传来了男人冷冽的嗓音,“苏维。” “奴才在。” ...... 西湖的岸边上,越挤越多人,全都在看好戏。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谁会赢的时候,一辆奢华的马车笔直的驶进来,人群中开辟了一条道,那辆奢华的马车便停在了正中间,继而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男子,拿着一袋子银子走进了铺子,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袋子打开,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对着店家道:“我家公子欣赏这位姑娘弹奏的琵琶,特让我来给姑娘投一个状元票。” 话音刚落,人群中发出了喧哗。 店家也呆楞住了,他在西湖开了有几年了,但是从未遇见过出手如此阔绰之人,八十八两啊,八十八两啊! 店家强忍着喜悦的心情,立刻将那个袋子收了起来,继而对着许芊芊和许渊道:“小姐,公子,既然有人为你们投了状元票,那么本店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选择拿走,包括这支簪子,但是唯有一点,这些东西只能是双手拿走的,不能用包袱装。” 许芊芊的目光不免被那辆奢华的马车给吸引了,就当她有些出神的时候,那马车里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用着素来淡漠的语气,冷声道:“这位小姐弹得曲子让我深有感触,一见如故,还请小姐收下状元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当听见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时,许芊芊的身体蓦然一僵,立刻垂下自己的眼眸,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踌躇了片刻,强装镇定道:“多谢这位公子。” 马车内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端坐着,当听见女人娇柔的声音响起时,那狭长的凤眸轻颤,薄唇一勾,冷笑一声,摩挲着玉扳指的手一顿,凉凉的丢出了三个字,“客气了。” 许芊芊却不敢再多说话,她不知晏呈何时出现在西湖的,亦不知他在这里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鲜少对他说谎,方才说要回去,现在却在西湖偶遇了,是她自个儿理亏。 许芊芊心里头正揪紧着,自个儿欺骗了晏呈,依照晏呈的性子,定然没那么好糊弄过去,果不其然,念头刚闪过,便听见马车内再次传来男人凉薄的嗓音,“天快黑了,姑娘早些归家,若不然家中长辈该担忧了。” 话里有话,是在讽刺她今日找的借口,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安,许芊芊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越驶越远,心仿佛在打擂鼓,七上八下。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着,直到回到了浅云院,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只是下一瞬,便听见流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道:“小姐,苏公公说,太子殿下有请。” 许芊芊执着羊毫的手一抖,那写满了香料的纸上,全是抖落的墨迹。 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 ...... 浅云院有个后门,可以直接从这里出府,许芊芊脚步放慢,脑海中一直反复的思索着,等下该如何糊弄晏呈,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门,一出去,便看见了方才出现在西湖的那辆马车。 苏公公弯着腰,笑道:“许小姐,殿下有请。” 许芊芊鼓足了勇气,踩着马扎上了马车,谁知,里面却空无一人,她那高悬起来的心又瞬间坠落,让她猝不及防,不一会儿,苏公公的话,又将她的心提的更高。 “殿下在别院等许小姐,奴才方才已经交代了流苏姑娘,还请许小姐放心。”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 明天九点更新~ 第11章 孤复述一次,芊芊记牢了 马车抵达别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黛蓝的天空上隐约可见朦胧的月亮,还有点点的星光,许芊芊踩着马扎走了下来,放眼望去,府邸气势恢宏。 许芊芊走了进去,才发现这个院落不大,但胜在布局巧妙,里面又亭台楼阁,回廊相接,一阵清风徐来,院内响起了细细簌簌的风动声,绕过抄手游廊发现,另一个院落里有着一颗极大的枫树,枝叶茂密盛开,清风徐来,枫叶摆动。 “许小姐,到了,”苏维的声音,打断了许芊芊的思绪,抬眸望去,在游神的时候已然走到了院门前,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她抬脚走了进去。 此刻天色已暗,屋内点燃了烛火,灯火通亮,许芊芊屏气走了进去,屋内一片寂然,让她有些紧张。当放弃了这段感情,抽身出来后,她发现自己虽然和他前世成了短暂的夫妻,但也算不上了解他,竟不知他在京都也有一处私宅。 但是她知道,今日晏呈让她来私宅,无非就是来找她算账的,今日铺子里,的确是她骗了晏呈,骗他要回府,但是却在西湖偶遇了,还让人家在一日之内,救了她两次。 身份之差在这里,哪怕再不愿,许芊芊也还是得主动低头认这个错,如是想,她已经走到了屋内,藏在袖口处的手有些紧张的握拳,映入眼帘的是一桌美味佳肴,旋即,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心下一惊立刻转身,却没想到男人和她靠的很近,转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将额头擦到了他的胸膛领口处。 许芊芊的皮肤嫩白,宛如婴儿一样,如今这么一擦,光洁的额头上立刻红了一块,玉手微微一动,强忍着去触摸自己的额头,嗓音有些发涩,却还是强装无事,柔声道:“臣女见过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晏呈一袭黑色华服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看向她额头那一块发红的地方,眉头微微蹙起,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缠着发丝的苏木香充斥在鼻尖,眼眸微暗,语调倦怠轻笑一声,意有所指,明知故问:“孤倒是想知道,你所指的罪在哪。” 晏呈不喜欢人装糊涂,亦不是什么有耐性之人,见他这么问,许芊芊也没敢再装糊涂,低着头,玉颈微折露出白皙的脖颈,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臣女今日欺骗了殿下,说要回府,但去了西湖。” 宴呈的眼底透着不明的笑,许芊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铺子亦是臣女自个儿去看的,不是大伯父所授意,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嘴角一勾,晏呈轻声一笑,旋即长腿一跨,坐在了许芊芊身后的椅子上,眼眸一掀,许芊芊紧张的脸色落入了他的眼底,他道:“转过来。” 许芊芊站直身子,转身面向着晏呈,一双桃花眼颤了颤,却不敢多看他一眼,朱唇轻抿,喉口发紧,感觉气氛越来越压抑时,空荡的屋子倏地响起了晏呈微凉的嗓音,“孤可以免你的罪,但孤想知,你为何瞒着孤?” 许芊芊心口有些发怵,到底是不知道,晏呈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殿下,臣女素来喜欢胭脂,左右也无事,便寻思着开一间铺子,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满足自己的心愿。” 屋内依旧一片寂静,也不知晏呈是信了还是不信,几息后,许芊芊听见男人凉薄的嗓音响起,“那看来,是孤误解了,还以为芊芊是和孤生分了。” 许芊芊听见生分二字,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垂眸轻声道:“臣女不敢。” “可用膳了?” 晏呈的话,让许芊芊一愣,下意识地便道:“还未。” “那赶巧,陪孤用膳吧,”晏呈说完,好整以暇的等着许芊芊入座。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0节 许芊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她是不想同他用膳的,可晏呈的性子也容不得旁人拒绝,思来想去,也只能站在晏呈的旁侧替他布膳。 两人在东宫内,也不是没有一道用膳过,许芊芊每日进宫,小坐一会儿便会赶上午膳,而后在晚膳前便出宫,每次用膳的时候许芊芊都是坐在晏呈的身侧,眼底的笑都快溢出眼眸,一脸娇羞。 如今,倒是一声不吭的拿了筷子便开始布膳,不愿同他坐一块。 晏呈眉头微蹙,到底是没说什么,安静的吃着她给布的膳,食案上的菜肴有很多,但晏呈喜欢的也就是那几样,许芊芊几乎是下意识的全给他夹了他素日里爱吃的。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许芊芊有些烦躁下意识还在讨好晏呈的那个自己,她素日里脾气好,倒是忘记了,自己也会发脾气,一双桃花眼看向那糖醋山药时,她忆起了一桩事。 约莫是两年前。 许芊芊在东宫用午膳,那段时日,听人说山药可以养肤,她吃了一段时日,发现爱上了山药,加之她素来又爱吃那些黏糊糊甜滋滋的东西,倒也没多想,当宫人来询问她午膳要吃什么时,她便说了句,糖醋山药。 后来那道菜放在了晏呈的面前儿,她也没多想,寻思着自个儿觉得好吃,那么晏呈定然也是不讨厌的,便夹了一块给晏呈,那时候,晏呈许是正思虑着雪灾的事情,没有多想,夹起来便吃。 自个儿爱吃的菜,想看看心上人吃会不会喜欢,以此想着两人是否会心意相通,谁知,晏呈当时眉头蹙起,良好的素养让他将那道菜艰难的吃了下去,而后那次,许芊芊才注意到,晏呈不爱吃山药。 关于山药的一切,他都不喜欢。 如今一想,山药没有让她觉得心意相通,甚至发现了原来自己喜欢的东西,正是他讨厌的,就如同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一直坚信,他的心底是有她的,可经历了前世的那段磋磨,她方才知道,他之于她,就像是山药一样,即便难吃,却还是下咽了,如同二人的婚事,因为皇命不可违,即便不喜,却也还是娶了。 ...... 当许芊芊回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方才脾气上来的时候,在晏呈的碗里添了一块糖醋山药。 她深吸了一口气。 而后,眼睁睁的看着宴呈慢条斯理,面不改色的将那块山药吃了下去。 少顷,屋内便响起了晏呈似笑非笑的嗓音,“芊芊有心了。” 许芊芊明知晏呈讨厌吃山药,却还是给他夹了,谁都可能不知道晏呈的喜好,但唯独她,不可能犯这个错。 正是因为十分了解晏呈,许芊芊此刻也知,自个儿使得小心眼被男人悉知了。 贸贸然的认错倒显得不打自招了,可再呆下去,自个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思来想去,便轻声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女夜里出府,恐会招人闲话,也怕祖母担忧,得回去了。” 晏呈剑眉微挑,似乎对许芊芊的话,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手摩挲了一下玉扳指,他低声道:“孤今日寻你来,是想听你的解释,既然你同孤说,是你自个儿想要开一间铺子打发时间,那孤便圆了你的心愿。” 许芊芊一顿,复而抬眸看晏呈,朱唇轻启道:“臣女不知殿下何意。” “今日你瞧中的那个铺子,晚些孤便让人将地契送到你的府里,”晏呈顿了顿,似乎是能知道许芊芊要拒绝,又道:“亦算是孤对你今日实诚解释的赏赐。” 府内的丫鬟端了一盏茶送到了桌案旁,他端起浅抿一口,嗓子被茶水润了一下,他也没说要等她的回答,声线压低,听上去有些蛊人,继续道:“不过,孤还有一事想问你。” 许芊芊本来就有些压抑,听见他送铺子,她打心底里不愿接受,如今听见他这般问,心底也算是明了,他待会儿想问的问题,方才是他寻了她来的理由。 “殿下请讲。” 屋内响起茶杯放在茶案上的声音,继而是晏呈低沉的嗓音,“孤问你,今日为何要弹那一曲。” 那曲子,分明是她一字一句的允诺,只弹给他一人听。 他自认心胸不是如此狭隘之人,也不会将儿女情长看的那么重,只是她近来有些让人感到生疏,生疏到让他有些烦躁,至于这个燥,自个儿也不知从哪里燃起来的。 不但久久不进一次东宫,甚至他出宫替她解围却也讨不到她的一点儿好。 还被她骗,这些统统可作罢,他如今便想问问那曲子的事情,倒也不是说非要一个什么答案,只是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或许是另有隐情。 许芊芊站在屋内,美眸微颤,思索片刻后,如实回答道:“殿下,臣女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这首曲子好听,便弹了,还请殿下恕罪。” “孤自然不会怪罪于你,”晏呈的手摩挲了几下玉扳指,对这个回答说不上满意,他原以为,她是另有隐情,谁知这首曲子,是她自个儿想弹的。 那就代表着,她打心底便食言了。 “这首曲子,芊芊当时是如何说的,可还记得?”晏呈思来想去,还是问了。 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 许芊芊怎么可能会忘记和晏呈的一点一滴,特别是这首曲子的曲谱还是晏呈给她写的,但是再忘不掉,那也是之前了,她咽气的那日,醒来的那夜里,便想好了。 无论如何,都不愿与他这种薄凉之人有任何的瓜葛。 许芊芊莞尔一笑,道:“殿下恕罪,臣女想了许久,到底是不知这曲子还有什么别的含义。” 整个屋内顿时安静,晏呈摩挲着玉扳指的手也瞬间顿住了,眉头微微蹙起,倏地,他耻笑一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屋内显得有些突兀,稍许,他道:“既忘了,那孤今日便将你那日的话复述一次,芊芊记牢了。” “这首曲子,当初,芊芊说只——” “殿下,”许芊芊出声打断了晏呈。 她不想听也不想回忆那些曾经自认为的美好,于她而言,如今更多的是可笑,是自己用一生去认知清醒的可笑。 那年冬日再冷,她看见他就觉得温暖如春,可如今,不管他在不在,何时在,她的那颗心,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悸动。 她眼一闭,心一横,道:“殿下是不是忘了,那日在东宫曾同臣女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以后我都准时九点更新!不拖了呜呜呜。 火葬场就快了,现在燃起来了! 大家记得收藏一下我的专栏(收藏作者)还有我的下一本《心上人》 文案在这!!!! 小皇帝楚珺微服私访的时候,看见了沦落街头的小女孩,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继而站在她面前,矜贵的手一挥,将人救了下来,留在了身边伺候。 见她脸上还有黑兮兮的痕迹,他饶有兴致的给她取名:“脏脏。” 脏脏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可后来,她只想远离这个皇宫深处,逃离这个表里不一,看上去温润如玉,实则阴鸷狠戾的男人。 最终,脏脏如愿以偿逃走了,却意外的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她竟是虹朝找寻了多年的公主,名唤宴箐。 - 两朝纷争不断,虹朝不敌颂朝,于是提议和亲,将宴箐送去颂朝。辗转一载,尽管心中再不情愿,却还是只能回到他的身边。 世人皆道,颂朝的皇帝崇靖帝,为人性格阴晴不定,登基多年,亦未有立后,心中有一白月光,自从那白月光离开后,更是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嗜酒成性,不理朝廷琐事。 宴箐不以为然,他残暴是真,性子阴晴不定更是真,但他这般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有白月光。 男人素来有仇必报,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宴箐开始伪装自己,成了和脏脏完全不同的两人。 却不料,第一晚,她便被男人牢牢桎梏住,旋即,男人看着她的脸,低喃道:“脏脏...” 宴箐心底暗潮涌动,面上却笑的众花百媚生,妩媚无比,“臣妾见过皇上。” 男人眉一蹙,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 心道:他的脏脏可从不会如此谄媚。 — 小剧场 每日宴箐都会苦恼,今日要做些什么,让崇靖帝讨厌自己,可不管她怎么做,男人似乎都...越来越欢喜她了。 一次意外,她翻到了好些年前,脏脏的画像。 宴箐看着身侧处理政务的男人,委屈可怜,小题大做的指着画像里的女人,问道:“你爱她,还是爱我?” 男人眉头一蹙。 见小女人又要三天一大闹,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认真,意味深长的道:“你。” 1:青梅竹马/破镜重圆/久别重逢 2:1v1 3:女主是假装不是脏脏,前期和男主互相试探! 4:两个人青梅竹马 第12章 那日,孤说了什么 月光皎洁的洒落在茂密的枫叶上,树叶晃动,抄手游廊上挂了一排的纱灯,暖黄的烛火照映下来,将树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倒映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寂。 晏呈坐在石凳上,背后是一棵偌大的枫树,一阵风吹来,拂过他的脸庞,寂静的庭院内,响起了晏呈自嘲的笑,少顷,庭院内响起晏呈的声音,轻轻淡淡的,辨不出情绪。 “苏维。” “奴才在。” “那日东宫,孤说了什么?” 苏维的心,咯噔一声,这是那么久以来,太子殿下第一次这么正式的问他关于那日在东宫的问题。 方才两人在屋内的谈话,苏维没有听见,但是方才许小姐走出来的时候,苏维便知,殿下又一次将人气跑了。 苏维便开始寻思着,要怎么和太子殿下说一下,多少哄着点许小姐,正愁找不到机会开口呢。 谁知,太子殿下却是自个儿先问了。 苏维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犹豫了一下,便道:“殿下,那日在东宫,奴才在门口听着,殿下和许小姐先是起了冲突,但奴才认为,许小姐在意的,或许是殿下那日说的一句话......” 晏呈蹙眉,视线看向欲言又止的苏维,道:“有话就说,孤不怪你。” “殿下那日......”苏维咽了咽口水,道:“殿下那日对许小姐说,您能让许小姐凭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自由的进出东宫,亦能让她失去这个身份。” “你今日能畅通自由无阻的进出东宫,是孤给的,可你别忘了,孤亦可以将这个婚事作罢,如今看来,这门婚事不要也罢,孤素日里就是对你太惯着你了,让你连一盒胭脂都容不下。” 苏维开了口后,那日说的话,还有那些回忆就如同开了匣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他的耳边甚至回响起了那日,许芊芊哭着说不要退婚的声音。 喉结滚动,晏呈想起了方才许芊芊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若是殿下忘了,那臣女便替殿下回忆一下,殿下金口一言退婚,当日是臣女不懂事在殿前哭哭啼啼失仪了,既然殿下有意退婚,昔日的种种承诺自然是不作数了。” 也不能怨她,弹了那首曲子。 这是许芊芊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今再细细想来,这段时日,到底是他将这些事情忘却了,还以为她同以前一样,使小性子不与他见面,却没想到,是自己当日一时口快,如今细想起来顿感不妥的话,让人家当了真。 “殿下,依奴才看,许小姐的心里还是有殿下的,只是可能当时殿下说的那些话言重了些,奴才愚笨,倒是有个主意,殿下不妨听听。” 晏呈喉结滚动,嗓音低沉:“说。” “不久后便是花朝节,殿下不妨试试,和许小姐好好谈谈,再和许小姐认认真真的道个歉,趁花朝节,花好月圆的时候,许小姐说不定就和殿下言归于好了呢。”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1节 自那些回忆涌入心头后,抛开君臣身份不说,光是未来的夫妻这一点,晏呈也欠许芊芊一个正式的道歉。 ...... 戌时初,许芊芊回到院子的时候,便听见流苏说:“方才张婆婆来了,我说小姐今日带大少爷游湖累了,已经歇下了,张婆婆就说老夫人让小姐明儿一早去安寿院,有点事情想和小姐说。” 还能是什么事情,除了和晏呈的那点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许芊芊点了点头,沐浴完了之后,便看见流苏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道:“小姐,方才苏公公在后院给奴婢的,说是方才殿下说了要给小姐的赏赐,若是小姐不要,那便进宫和太子殿下说明缘由。” 许芊芊眉尖微蹙,晏呈这是在给她选择,若是不收,那便去东宫见他,和他解释,去了若是他真的能收回那还好,可晏呈是何人?只怕去了之后,不但面见着了,东西还得收下。 许芊芊不愿矫情,但是也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须得一步一步都计划好,才能彻底的离开这里,离开晏呈,这个铺子,他既给了,那她便收下,届时将铺子的钱还给他便是。 当务之急,是把这个铺子给想方设法的,赚足够的钱。 想法有些多,但好在手头宽裕了,许芊芊的脑海中便开始寻思着店铺的装潢,倏地一顿,她想起了那日在宁远书坊,同样的楼层,或许可以同书坊的老板询问一下,当时装潢花了多少钱。 许芊芊躺在床榻上,想着想着便歇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惚恍恍惚惚的入了梦。 …… 许是今日见了晏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今日是她第一次敢直面与他的争吵,也是第一次,将那些曾被自己丢弃的自尊从地上捡了起来,所以导致她梦见了晏呈。 许芊芊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发现,自己梦见的,居然是自己病逝后的东宫,墙上还挂着白色的灯笼,宫女太监们一袭白衣在东宫走来走去,略显的瘆人。 她瞧见了自己的灵堂,灵堂前跪了很多人,可独独不见晏呈,似乎是上天知道了她的想法,画面一转,她便瞧见了晏呈,他一袭黑衣,腰间挂着白色的腰带,手上挽着一条白色的丝带,他是背对着的,所以许芊芊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苏维进来了,弯着腰道:“殿下......” 旋即,便是男人的嗓音响起,听不出有哭过的迹象,亦听不出有任何的难受和感怀,而是一如既往的高冷漠然,仿佛那一墙之隔躺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不是他的妻子。 “让她们哭的声音小一点,扰的心烦。” 许芊芊就这么看着晏呈的背影,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放下是一回事,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的这个做法,让她着实有些笑自己那么多年来的不自量力。 听见这话,哪怕是梦境,她也不愿再看见晏呈,转身的时候脑袋一沉,便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后一阵挣扎,再次睁开眼,便醒了过来。 此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丝光亮划破了天际,许芊芊的目光有些呆滞,光洁的额头上因为方才的挣扎导致溢出了细密的汗,当汗流到她的耳边,冷意让她瞬间清醒。 她以为死后,晏呈多少会回忆起点滴,或许有愧疚对她,只是没想到,他却是连大家替她送行的哭声都嫌吵,真是让人心寒,心冷,万念俱灰。 前世的梦境让许芊芊更加加深了要离开的念头,一日不离开,一日祖母便不愿放弃,只要晏呈一点头,她便会嫁入东宫,那么前世所经历的一切都会重头再来一遍。 她是再不要和他有牵扯的了。 流苏走了进来,将昨日的张婆子来的事情再说了一次,许芊芊换洗了之后便去了祖母的安寿院。 ....... “这几日,祖母没有去寻芊芊,就是想让你自个儿想清楚,所以芊芊可想清楚了?”许老夫人慈爱的看着许芊芊,企图从许芊芊的嘴里听到让自己开怀的答案。 许芊芊不打算瞒着祖母,思量了片刻,道:“祖母,那日后,芊芊便没有再和殿下见面,想必殿下是真的想要退婚,殿下意已决,芊芊觉得......” “我瞧你是还真的糊涂,”许老夫人捂着心口,可说话声却中气十足,不见一点难受,“你素来是最懂事的,殿下不去,那你便进宫一趟,好好的服软,再者,历代来哪有君主向臣子道歉服软,又有哪个夫妻之间,大丈夫向妻子服软的,说出去,不得让人觉得荒唐,被人看了笑话。” 许芊芊是经历过前世的悲惨方才能够彻底的放下晏呈,可许老夫人没有,如今的许老夫人,就像是之前的许芊芊,固执偏执,对晏呈就好像着了魔一样,非他不可。 见状,许芊芊便想干脆些,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祖母,谁知,祖母却道:“若是再这样,芊芊不作为,那就不要怪祖母多事,祖母豁出这张老脸,也要进宫一趟,让你们俩重归于好。” 依照许老夫人的性子,许芊芊是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正欲开口,许老夫人却借口身子不适,起身离开了,这是彻底的断了许芊芊的后路。 逼着她入东宫,讨好晏呈。 想起昨日的那个梦境,她便觉得自己付出的那份真心是真的可笑。如今既然老天怜悯她,重来一次,她便不想再这样了,她只想远离晏呈,又怎可能去讨好。 ....... 午时过后,许芊芊小憩醒来便带着流苏从后院出府了,既然地契拿到了,那就把装潢的事情给办了,马车行驶到了宁远书坊,许芊芊一进去,便瞧见了那日送书的店小二。 店小二见了许芊芊,便想起了那日的事情,倒是客气的很,上前道:“许小姐又来买书啊。” 许芊芊莞尔一笑:“倒也不是,我来是有事情想找你们店家的,不知你们店家可在?” 店小二闻言,支支吾吾的道:“啊......许小姐,我们店家从不在店的,不知许小姐找我们店家是何事,若是遇见了,我可代为转告。” 许芊芊垂眸,摇头道:“既如此,那便算了,我下次再来。”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大理寺卿温洺站在门口。 上次遇见温洺也是在宁远书坊,这次也是,上次温洺替她解围,许芊芊还记在心中,这次,她主动上前,正欲开口道谢,倒是听见温洺温柔一笑道:“不知许小姐寻我何事。” 许芊芊先是一愣,心中想着自个儿没寻温洺啊......可当看见店小二对温洺恭恭敬敬的样子,加之方才说的是寻店家,她心中便清楚了。 正欲说话,温洺却将食指竖起来,立在他的唇边。 许芊芊明了。 温洺道:“许小姐不介意的话,便随我去楼上,有何事想问,我可解答。” 作者有话说: 男主前世这样,会解释的。 这一世虐的是男主,但不会虐女主~ 第13章 和温洺去看铺子 宁远书坊第三层的转角处,还有一个小阁楼,阁楼里有一张茶案,还有四张椅子,周围有一个缠枝香炉,里面点了 许芊芊坐在椅子上,对面是温洺,只见他将茶沏好,晶莹剔透的茶水缓缓倒入茶杯里,温洺将沏好的茶放在了许芊芊的面前,温润一笑道:“不知许小姐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 方才进来的时候,是店小二带着她进来的,并同她说,“许小姐莫见怪,人多眼杂,被有心人瞧去,只怕是要做文章,一盏茶的时间,店家便会进来。” 许芊芊当时一听,便觉得温洺是个通情达理,她还没来得及想到的那些,他倒是先帮她想好了。 如今,见温洺这么问,许芊芊也没再弯弯绕绕,将今日来的目的说了:“家中伯父想开一家胭脂铺子,但是因为男子身份多有不便,便由我出面,只是铺子地契拿到了,但装潢一事我们都没有主意,昨日里同家中的人商议之时,便想起了那日来书坊买书的时候,看见这里的装潢,便想着来问一下,当初花了多少银两,具体是找了哪家的人做的。” 温洺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他看了眼许芊芊,而后道:“既然许小姐开了这个口,我便不会推辞,当初这个装潢的人我还有联系,明日这个时辰若是许小姐得闲,你可再来一趟宁远书坊,我将那人引荐给你。” 得到了温洺的话,许芊芊心头一宽,她起初还觉得贸贸然来问装潢的事情,恐会让人觉得不妥,没想到店家是温洺,倒是省了不少功夫,少顷后,她轻声问道:“还有一点,家中曾嘱咐过,一切能从简便行,劳烦温大人了。” 温洺是个聪明人,悟了一会儿便知道了许芊芊话里的意思,莞尔一笑道:“许小姐放心好了,那人是个良心商人,代他去瞧了铺子后,便会当即给许小姐估个价,许小姐定会满意的。” 虽不知温洺为何那么笃定她会满意,但是心头的一桩事情已了,她便安下心,谁知,刚走出宁远书坊的时候,又碰上了秦勉,许芊芊装作看不见。 正欲上马车,却听见温洺唤她的名字,“许小姐。” 温洺上前,压低声音道:“若是许小姐方便的话,明儿便直接在你的铺子里见面,若是一道前去,恐会被有心人说闲话。”闲话,自然是对女方不利。 许芊芊一思量,确实是这个理,便将西街铺子的地址给了温洺,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去看一眼秦勉。 待她走后,一直将书遮住自己脸庞的秦勉立刻将书放在了书架上,他突然觉得,自从晏呈和许芊芊闹了之后,他似乎就能随时都看见许芊芊。 起初秦勉觉得这是自己和许芊芊的缘分,但是后来一想,这算哪门子的缘分,无非就是许芊芊不再进东宫,腾出来的时间多了,京都的繁华街道就这么多,自然随时能偶遇到。 想到东宫,秦勉便想起了晏呈,这些年秦勉跟在晏呈的身边,到底是将两人的感情看在眼里的,秦勉不信,晏呈的心底是一点都不在意许芊芊。 于是他又一次进了东宫。 ...... 秦勉来的不是时候,刚进来便看见了脸色不大好的苏维,鲜少见苏维是这副愁容,于是便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苏公公今日怎么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殿下呢?” 苏维叹气,往主殿那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秦公子,救救奴才吧,殿下自从昨日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脸色黑的吓人。” 秦勉乐了,“有这么夸张吗?” “秦公子进去便知,”苏维内心叹了口气,自从昨日在别院回来后,便不再说话,也不知到底和许小姐说了什么。 秦勉倒是觉得离谱,晏呈什么样的黑脸他没见过,苏维定是夸大了,如是想,秦勉便走了进去,当看见晏呈那比往日还要冷上几分的脸庞时,他如同置身冰窖里,狭长的凤眸此刻也阴鸷如寒冬,看上去恐怖瘆人。 晏呈虽一直都是如此,可这次到底和以往有些不同,秦勉也是鲜少见他这样,不免有些害怕,站在那,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直到空荡的殿内响起了晏呈冷冽的嗓音,秦勉才蓦然回神。 “何事?” 秦勉后悔进来了,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方才在书坊看见许小姐了,还听她同大理寺少卿温洺说明日要去什么铺子,具体我还真不知道了。” 秦勉只是想告诉晏呈,许芊芊和温洺又开始接触了,也没抱什么希望晏呈会搭理他的这句话,毕竟没人能猜得到晏呈心中所想,但却没想到,冷不丁的听见了晏呈反问:“和温洺看铺子?” 秦勉愣住了,问:“殿下知道?” ...... 翌日,午时过后,许芊芊便带着流苏来到了西街的那个铺子,刚进去不久,门便又打开了,午后的光因为开门而折射了进来,洒在了地上,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 许芊芊被日头射的眯起了眼,她的面纱也被风吹的在晃动,放眼望去,一身月牙白杭绸华服的温洺带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见了许芊芊,又见她带着面纱,心中明了,没喊她的名字,而是道:“李小姐,人带来了,你瞧瞧。” 心口一暖,面纱下的许芊芊嘴角一翘,到底是对温洺感到佩服,只是看见了她戴着面纱就知道了她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改口唤她李小姐。 温洺带来的中年男人名唤王安,围着铺子转了转,询问了一下许芊芊想要的装潢是什么颜色的燃料,木制漆这些,还有需要什么样式的柜子抽阁,样样俱全,还给出了好几个以前做过的装潢经验供许芊芊选择。 许芊芊虽有自己的想法,但毕竟是第一次,有些手生,也没有经验老道的王安想的那么深,当王安问起每一楼层所供的人和供的品是有何差别时,许芊芊便沉默了。 但一直在旁侧同样打量店铺的温洺却开口了,说话间,温柔细腻,轻声细语道:“我这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李小姐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想法。” 许芊芊看向温洺,隔着面纱,温洺的脸庞有些模糊,但却也是许芊芊第一次这般大胆的打量温洺,随隔着面纱,但细看才知,他是极好看的,鼻骨高挺,眼眸深邃,薄唇微扬,气质温淡。 “温大人但说无妨。” 哪怕再着急,她也还是那副气质淡然的模样,说话亦是不紧不慢,柔腔软调,王安见两人交谈温声细语的,莫名觉得方才自己说话声似乎有些大,便也跟着安静的听着。 “我的建议是,一楼放商品,二楼便放供客人试全面妆容的,三楼可以作为一个供客人们休息以及做熏疗的隔间。” 许芊芊只想着开一间简单的香粉铺子,但是没想到,温洺却能给她指出这么多的路子,按照三楼的格局来看,吸引一些京中的富家女眷们,将名声打响,那些女眷们素来爱扎堆聚集,一个人说好,便会蜂拥而至。 当然,这些还须得专业的人,但是人倒是小事,京都是个繁华地,到时候广而告之,相信很快便能找到,但许芊芊兴奋之余,便突然有些踌躇的问王安,“王店家,若是按温大人那样说,我这个铺子算下来,大约得要多少钱?” 太大的开支她支撑不起,毕竟装潢完铺子后,她还需要将剩下的银子分成三分,一分是拿来开支,一份是拿来给人发放月钱,另一份是需要进货。 算下来,留给她的不多。 温洺深邃的眼眸看向王安,只听王安道:“倒是用不着多少钱,你是温大人介绍的,这个铺子本就是好的,我给个友情价,十两便够了。” 许芊芊一愣,方才她所说的那些木漆还有柜子抽阁的木制说不上顶好,但至少算是中上,且三个楼层,每一个木都要重新刷漆,抽阁柜子那些都是定制的,特别是三楼还需要定制个小房间。 十两银子,价格低到不可思议。 “李小姐莫要误解了,我对外自然是不可能这个价格,但是我们店里还有许多木漆和抽阁柜子,都是上一家收回来的,如今正好可以折合价格卖给您,与我而言,倒也是互相帮助,挽回了我的损失。” 原来如此,许芊芊莞尔一笑,道:“那就有劳王店家了,只是不知何时铺子可以弄好,我想尽快提上日程。” 王安笑道:“放心,十日内,定然给李小姐一个满意的铺子。” 王安说完便离开了,许芊芊见人走了,便摘下了面纱,一张芙蓉面露出来,许是闷的,白皙的脸上有些绯红,看上去显得有些娇羞,她一双桃花眼带笑看向温洺,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温大人。”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2节 温洺一如既往的温润,嘴角淡淡一笑道:“说谢未免就太客气了,那日宁远书坊,许小姐在我那受了委屈,温某如此做是应该的,还请许小姐不要将那日的事情放在心上,若是许小姐不介意,温某倒是想和许小姐成为朋友。” 若是旁人说起朋友,许芊芊只觉得过于唐突,可从他嘴里说出,却给人格外舒服的感觉,她受人恩惠,倒是乐意交这个朋友,许芊芊莞尔一笑,道:“那以后或许还有很多事情劳烦温大人,届时请温大人不要嫌弃。” 王安已走,温洺也没有久留,闲聊了几句后便也跟着离开,铺子里只剩下许芊芊和流苏。 许芊芊看了眼空荡的铺子,她对这个铺子寄予了旁人难以想象到的厚望,她需要靠这个铺子翻身,离开京都,离开被掌控的人生,思绪有些延长,回过神时,已然走到了二楼的转角处。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纤细的手腕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桎梏住,男人的掌心温热,身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和苏木香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让许芊芊顿时愣住,蓦然抬眸往上看,却撞上了晏呈那平静如死海,却又能让人在其中溺亡的眼眸。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来了~~~~感谢你们的喜欢~麻烦你们点点我的专栏收藏一下~快五千了~(过几天可能开《偷穿他的白衬衫》鲜艳娱乐圈(在我专栏里!!!!) 第14章 沁妆阁 铺子的二楼拐角处,猛烈的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光圈斑驳的落了一地。 晏呈一直在二楼的拐角处,将他们方才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如今看着面前娇弱的女人,那双昔日一见他就弯起的桃花眼,如今那双眼里,哪里还有一点儿昔日的柔情,更多的,是不可细探的疏离。 “殿下,请自重,”许芊芊的眉眼微蹙,语气带着颤音,桃花眼看向被晏呈桎梏住的手腕,有些儿疼,男人身上的龙涎香充斥在鼻息间,看着仅在咫尺的有力胸膛,男人掌心温热的触感,被桎梏住的痛感,都不禁让她,想起了前世。 ...... 她深知晏呈这人自幼便是众星捧月,活脱脱一朵高岭之花,她能嫁给晏呈,自然不是因为晏呈多爱她,而是那早就被定下来的婚约,有了一纸婚约,所有东西都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一到及笄她便成了全天下艳羡不已的太子妃。 自懂事开始,她便一直跟在晏呈的身后,加之祖母整日整日的给她灌输她是未来太子妃,是晏呈的妻子,理应要顺着他,迎合他,所以她听话,乖巧,在他面前活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最后出嫁的时候,祖母和他说,晏呈身居高位,又是将来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她一定要从各个方面都将他这个人牢牢抓住,而后,她的手中多了一本册子。 册子里,她当时只偷偷瞧了一眼,便觉得羞涩不已,红着脸不敢再看。 可大婚后的第二日,当听见皇后给晏呈纳侧妃的时候,她的心慌了,她自幼没了父母,对晏呈的依赖胜过于任何人,光是想到他有朝一日,身边会多出很多女人时,她便觉得受不了,鬼迷心窍的又拿出了那本不敢让任何人看的册子。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将里面各式各样的怪异姿态,缠绵体态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大婚的当晚,许芊芊便和晏呈共结连理,但是两人的第一次差别一下子便出来了,她疼的瑟瑟发抖,他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他带着热意的温度让她感受到他不像面上那般镇定。 看完了祖母给的册子里所描绘的人面目愉悦,哪里像她哭哭啼啼的,许芊芊事后反思,她这般或许会扫兴。 于是夜里,许芊芊一如既往的去了晏呈的书房,只是一改往日素雅的装扮,她换了一身薄如纱的粉色如意裙,还特意在袖口处涂抹了让人闻了便觉心旷神怡的意安香。 一改昨日的哭哭啼啼,热情似火,加上册子里看的那些东西,一点一点的用在了晏呈的身上,事后,那人也不顾她的疲累,捏着她的下巴,眼底餍足,有力的胸膛汗珠沿着流下,语气一如既往的冷,“谁教你的?” 许芊芊被男人冷冽的语气吓得不敢说话,只敢盯着他的胸膛,看着汗水缓缓流下,而后手轻轻的触了触他桎梏住她下巴的手,哪怕再疼,也不敢开口说要他放手。 她想,他等下便会自己松开的,可没有,直到她忍受不住,怯懦的说了句:“殿下,我疼。” 他才蹙眉松开。 ...... “孤弄疼你了?” 晏呈低沉的嗓音响起,打断了许芊芊的思绪,她回神后,细细的品了品这句话,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看,原来他是知道她会疼的。 分明就是知道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疼,会哭,会难受,会委屈。 可前世为何,偏偏就对她红着的眼眶,盛满雾气的眸子视而不见,她前世也疼,为何偏偏他不问问那时候的她疼不疼,为何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让她死都难以瞑目。 许芊芊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心口那想将前世的事情娓娓道来,想掰开了揉碎了全数的一件一件单独拿出来细细的问他,可又能如何呢? 那些前世的恩怨早在咽气的时候便随着她的魂魄飘散了,不是说原谅他了,而是她不想再和他讲那些破碎的道理,也不想去问他,你之前为何要这么对我。 没什么好问的,因为不在意他了,所以不在意他的想法,他的一切。 许芊芊觉得这样蛮好的,她能感到自己存在的尊严,如今的她,不再卑微,不再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到开心或难受,不再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胡思乱想。 未来如何她不知,但眼下,她能有事情忙,有事情可期待,便是最好的了。 手依旧被他牢牢的抓住,疼痛的感觉让许芊芊的眸子顿时盛满了雾气,可她嘴角却只是翘了翘,道:“殿下没有弄疼臣女,臣女也不怕疼,但还请殿下自重。” 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空旷的铺子内响起,晏呈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狭长的凤眸看着她那满是雾气的眼眸,四目相对,下一瞬,她便侧眸看向了另一处,连对视,她都不愿。 她都快哭了,还说不怕疼。 半晌后,晏呈修长的五指一松,许芊芊的手便立刻像一条灵动的小蛇那般,逃出了他的手。 “铺子之事,殿下即已知道,那便请殿下替臣女保密,臣女告退。” 许芊芊欠身行礼,而后站直身子,转身离开,那双粉色的绣花鞋踩在楼梯的时候,她听见了晏呈略微低沉的嗓音响起,“为何明明疼,又不说。” 许芊芊又想起了前世,那次次饱含期待却又失望的样子,她轻轻的笑了,而后轻描淡写的道:“不管疼不疼,殿下是君主,殿下给的,臣女受着便是。” 她会哭着喊疼,是因为还对他抱有希望,将他视为夫君,视为天。 如今她不喊疼,是因为她对他,只有君臣之仪,不带任何的私情。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 自那日后,许芊芊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每日都去铺子里监工早出晚归,温洺时不时的会来她的铺子,又帮了她不少忙,十日一晃便过去了,在温洺的帮忙下,铺子改头换面,而后又大肆宣传,将胭脂铺子的名号打响,也有不少人前来应聘,一切都顺利无比,许芊芊根本没有多少费心思。 许芊芊给铺子取了一个她特别欢喜的一个名字——沁妆阁。 沁妆阁里面的所有胭脂都是许芊芊自个儿给调制的,在胭脂上还增加了衣裳、布匹,用料皆是上乘,二楼便是专门给贵女们试胭脂水粉的坐席,还有试衣裳的小隔间,三楼根据温洺给的建议,加之又寻了一个经验颇深的老妇人,便改成了熏香疗法。 许芊芊又找了风水师看了一下铺子,便将日子定在了二月十九日,亦是明日。 一想到明日要开业,许芊芊便有些忐忑,直到张婆子来唤她去安寿院时,她方才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十多日没向祖母请安,日日早出晚归,忙的不知天地,如今走去安寿院的路上时,她整个人的心都是不安的。 直到进了安寿院时,她方才将有些杂乱的思绪放下,而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许老夫人对许芊芊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有着格外强大的执念,见许芊芊这几日又和以往一样早出晚归,她等了几日也没等到许芊芊来这里和她说和太子重归于好,索性便不等了,若是没好,她便豁出去进宫一趟,在晏呈的面前,晓之以情的说一下已故的安妃和许芊芊的母亲昔日的姐妹情。 不管如何,也得保住这门光宗耀祖的婚事。 许老夫人的想法和心思,许芊芊又怎么会不知,当祖母问她这几日为何日日早出晚归时,她便知道,许老夫人误会了,误以为她和晏呈重归于好了。 面对许老夫人熠熠发光的探究眼神,许芊芊抿了抿唇,想和祖母说实话,但是若被祖母知道自己这几日早出晚归是因为开了一间铺子,那么定然会直接将她禁足在府里,还会直接进宫讨好晏呈。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觉得难以接受,她不能让她的心血付之东流,她心口一沉,衡量了一会儿,还是保住自己的店铺要紧,便道:“祖母,这几日早出晚归,是因为去了东宫,还请祖母莫要过问,待芊芊事成之后,便会和祖母说。” 许老夫人也不管许芊芊有何计划,见她这么说,心口的大石顿时落下了,开心的笑了起来,念叨道:“你能想通便好,也不枉费祖母这几日这几日拜了那么久的菩萨,祖母等多久都没事,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只要能让殿下消气,你便怪怪的听他的话,可不许再使小性子了。” 见许老夫人这么说,许芊芊眼眸一垂,敛下了苦涩的神情,她强扯了扯嘴角,乖巧道:“祖母放心,芊芊省的。” ....... 翌日,沁妆阁的开业。 自昨日和许老夫人说自己是去东宫,许芊芊便觉得许老夫人已完全信任,她来去也自由多了。 心中担忧今日的沁妆阁的开业,她不能露面,便选了一个资深的人当了店家,当她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去到沁妆阁,看见里面络绎不绝的客人时,许芊芊便知道,离自己要离开的目的,又更近了一步。 一直到酋时末,她拿到了掌柜的送来的账目表,她才心满意足的匆匆回府,回到浅云院时,却发现许苁给她拿了一件极其娇艳的衣裳,道:“明儿便是花朝节,听说这一次还有许愿灯,明儿我们一道去啊!” 沁妆阁今日开业的收成很好,到酋时末,便已经收了足足五十两,心头的大石落下,又恰逢花朝节,见许苁开心的模样,她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说: 狗男人如今开始有点点自我怀疑了~火葬场还有几章立刻开启,现在是有点点虐男主了~ 第15章 不重要,所以不重视 花朝节是季朝的习惯,每逢二月二十日,便会在京都的花岸河举行,这一日,不管是河边还是桥岸上,都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花岸河里,到了夜间便会有人开始当许愿灯漂流。 总之,格外的热闹。 许芊芊和许苁两人出门,谁知,许渊不知哪里听来了风声,非要吵着闹着要去,于是姊妹两个,便带上了许渊一道。 马车里,许渊便指着许芊芊的头顶,满脸不开心。 许苁:“你又怎么了?” 许芊芊倒是知道许渊的意思,他虽痴傻,但手巧,特别喜欢雕刻,那日西湖赢来的木簪子,也被许渊一双巧手将那支木兰花雕刻的愈发入神,栩栩如生。 “今日人多,那个木簪子我没戴,怕弄坏了,”许芊芊柔声和许渊解释,而后又许诺道:“以后和哥哥出来,我都戴着,可好?” 许渊听见这话,这才安分下来,没有再闹。 倒是许苁听见了,轻哼一声,有些酸酸的道:“都是兄妹,大哥似乎有点偏心了,簪子妹妹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没有,得亏二哥哥不在,若是二哥哥知道了,不免又一个人说大哥哥不公了。” “哎,说起二哥哥,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了,也不知如今他如何了,”许苁叹口气,但不止许苁想念二哥哥,许芊芊也十分想。 二哥哥名唤许舟,是大伯的二儿子,也是祖母寄予厚望,祈祷能中个状元,入朝为官的孙子,祖母一来是希望许芊芊当上了太子妃,日后成了皇后,对二哥哥前朝也有帮助。 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很响,还好二哥哥至始至终就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对许芊芊也是格外的上心,算算时间,前世的三月初便是放榜的日子,二哥哥没能当选状元,只中了个榜眼的位置,回来后,被祖母好生奚落。 只能再等三年,只可惜,许芊芊当时嫁给了晏呈两年后便离世,到底也不知道二哥哥如了祖母的愿没。 ...... 酋时处的时候,马车到了花岸河。 此刻街边人来人往,姊妹两人带着许渊走到了人群中,花朝节人来人往,女人选择戴着面纱,男人也选择戴着面具。 许家兄妹三人皆是戴着面纱和面具,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声,许芊芊走了一会儿,听见了不少世家小姐们在讨论沁妆阁,闻言,许芊芊和许苁看了彼此一眼,弯着眉眼笑了。 不一会儿,许渊便眼尖的看见了河边放花灯的人,嚷嚷着要去,许芊芊倒是能理解许渊这孩童的心性,便带着许渊去了,流苏受意去买了四个许愿灯,每个灯附了一张纸。 买灯的人很多,毛笔也供不应求,只能等一个人写完轮到下一个。 轮到了许芊芊的时候,她先是帮许渊写了一个愿一切顺遂身体复康。 到了她自个儿时,她却瞬间有些茫然,面纱被风吹的微微拂动,一双桃花眼微垂,玉指提笔。 旧年花朝节,许芊芊许的愿望是和晏呈有关,不止旧年,自从她情窦初开,懂事开始,不管大节小节,只要能许愿的,她提笔便绝对和晏呈有关。 如今,心里空了一角,提笔却迟迟下不去。 想来也是可笑,以前轰轰烈烈的做一些事情,只为要他一个笑,一个眼神。 可自从重生后,她便觉得,往日做的都是自我感动罢了,他不缺她一个,真心也是换不来真心的。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3节 一厢情愿,愿赌服输。 她没怪过晏呈,她只是有点儿难受,难受自己那些年的付出,难受他为何不喜欢她却又要三番四次的来找她,可若是喜欢,又为何要这般冷落她。 一阵风吹来,将许芊芊的思绪勾了回来。 她提笔,缓缓写下了一行字,而后将纸折好塞进了花灯,放进了河里,起身的时候,风吹动她的面纱,一双桃花眼露出,她看向了河对面,她视线一顿。 河对岸,一个穿着黑色华服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站在了岸边,他立在一轮弯月前,看上去显得寂寥落寞,浑身的气场,在黑夜中,却又显得瘆人。 就当许芊芊打算认真看清楚来人时,她却被许渊缠着要去不远处的中岳酒楼吃饭,许芊芊走了几步路,又回头看,却发现岸边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晏呈素来是最不喜这些节日的,往年她都会在各种节日缠着他一起出宫来凑热闹,但他总是一脸不耐的拒绝,所以许芊芊觉得,是她看错了。 ...... 河对岸的男人看着许芊芊离去的身影,倏地自嘲的笑了笑,自那日铺子内不欢而散,他便忙碌了起来。 前几日当得知今日是花朝节时,他寻思着,或许许芊芊会像以前一样,进宫寻他,缠着他一道出宫过节。 于是他这几日一边忙,一边等着她进宫来。 直到苏维拿了一身便衣给他换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快到酋时了。 东宫里也没有出现幻想中的那抹倩影,亦没有那熟悉的碎碎念,更没有她讨好的笑容,缠着他一口一句,“殿下,陪芊芊去看看,凑凑热闹好不好。” 待方才看见她立在河对面时,他便知晓,她到底是和以前不同了,也不会再缠着他陪她去热闹的地方。 她世界里的人间惊鸿宴,不再邀请他做客。 苏维:“殿下,这是许小姐方才放的花灯,里面有一张许愿纸。” 晏呈的思绪收回,侧眸望向那盏花灯,继而伸出手将纸扯出来,被水微微打湿了的纸字迹却还清晰可见 ——一别两宽、不亏不欠,愿各觅良人,得一心不相离,共赴新生。 ...... 中岳酒楼,是距离花岸边最近的一个酒楼,里面的菜式样样皆为上乘,许芊芊她们去到的时候,只剩下三楼的一个靠窗的包厢,价格相较于昂贵些。 但许芊芊却愿意花这个银子,一来是京都鲜少人知道许渊是个痴傻儿,祖母要面子,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闭紧了口,怕这次带许渊出来,会让祖母生气,这些该花的银子还是花了为妙。 二来是自个儿店里也赚了一笔,去包厢倒是绰绰有余。 兄妹三人加流苏便去了包厢。 一进去,许芊芊便知为何这个包厢比旁的包厢贵,包厢的窗子靠着花岸河边俯瞰整个花岸河的夜景,有一侧小门,出去便是一片空地,酋时末时,每逢节日便会有烟花,这里的天台上,恰好是看烟花的最佳位置。 许芊芊从小门走出去,站在了天台上,这里是高楼,围墙也很高,没人能看得见,极为私密。 当看见漫天繁星时,她嘴角一翘,正欲转身让许苁和许渊进来,却听见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沉稳,有力。 许芊芊察觉到不对,一个转身,便看见了方才在河对岸戴着面具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刚才还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了,如今倒是敢确定,这人就是晏呈。 许芊芊眉间轻蹙,视线看向了身后,只见许苁带着许渊坐着,许渊正吃着桌案上的食物,开心的和许苁撒娇,许苁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安心。 许芊芊将目光收回,面色淡然,没了往日见面时的欣喜,欠身道:“臣女见过殿下。” 晏呈一袭黑衣立在月光下,修长的五指将戴在脸上的半边面具给摘了下来,露出了冷冽精致的五官。 他戴上面具遮住了脸庞,双眸神色难辨,气质高冷的像是一个神祗,可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眼眸时,又像是一个地狱里的修罗。 “今日花朝节,你没进宫,往日,你都会来,”他就立在她的面前,见她没答,顿了顿,便又道:“孤知道,你心中有怨,如今说什么,都抹灭不了那日在东宫,孤说的那些重话。” “所以,孤给你带了样东西,”晏呈说完,苏维便立刻拿了一把檀木色的琵琶送到了晏呈的手上。 许芊芊借着月色看向那把琵琶。 是她前世一直想要的绝色。 前世,她特别爱这把绝色,但据说这把琵琶是晏呈的母妃留下来的,每每她向晏呈要的时候,他便会让她拿起来弹奏一曲,可却又从不说给她,只同她说,若是想弹绝色,那便自个儿来书房弹,但却不让她带走。 前阵子,她也有要过这把绝色,只是他当时太忙,也没应好还是不好,她深知,这把绝色于晏呈而言十分重要,像是一个承载着他和安妃之间的信念。 但如今,心心念念的绝色送到她的手上,她却感觉自己的心居然没有任何的波澜。 美眸看着绝色,少顷,她嗓音轻淡道:“臣女谢过殿下的好意,但臣女家中已有一把琵琶,这把绝色还是留给值得的人,送给臣女,只怕是会积了灰,殿下还是自留着吧。” 她想要的绝色的时候,他忙,顾不上,但她心里有他,她会自个儿安慰自个儿,给他找寻千万个理由。 如今她不想要的时候,哪怕他捧着送到她的面前,她也丝毫不觉得感动,只因她心中没他,所以她不想和他有再多的纠缠和交集。 烟花倏然升空,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而后是绚烂的五彩,就在许芊芊的身后,将她的气质出落的愈发美艳清冷。 晏呈看着她,见她眼底的坚决不似玩闹。 握着绝色的手一顿,喉结滚动,眼瞧着许芊芊毫不留情的又要转身离开,他眉间一蹙,开口唤她的名字。 他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向来对做过的事情也不会感到懊悔,但如今,他的确是因为一次的言重而感到懊悔。 “孤知道那日是言重伤了你,孤向你致歉,”晏呈有着一身傲骨,可在那次之后,却在许芊芊这频频折腰,“芊芊,你与孤十几年的情分,不能因一次戏言而生分,孤往后,会多考虑芊芊——” 话还未完。 许芊芊便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当晏呈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却听见她毫不留情,冷冷的开了口。 她身后的烟花很吵,可她嘴里的话,却一字不落的钻进了他的耳里,“芊芊认为,殿下是一个虑周藻密的人。如此严谨的殿下,为何到了我这,却屡屡出现差错呢?” 是不重要,所以不重视。 重要的人,怎么会出现差错呢? 作者有话说: 男主后悔了~ 第16章 她说累了,不想要了 天台上,夜朗星稀,皎洁的月光躲进了云层里,夜空中,烟花肆意的绽放。 一阵风吹来,将穿着黑衣华服的男人衣袖吹的拂动,光圈交错在他的脸上,眼底的神情不明。 狭长的凤眸微垂,修长的五指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那把绝色,空空荡荡的四周,倏地,响起许芊芊离开时说的那些话。 “殿下是一个虑周藻密的人。如此严谨的殿下,为何到了我这,却屡屡出现差错呢?” “之前一心扑到殿下身上,但不意味着臣女什么都不懂,相反,如今臣女回头看才觉得,归根结底,只是一句话,殿下只是不爱臣女罢了,与其他无关。” “但凡殿下的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过臣女,臣女回忆起往昔都会念着殿下的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每每想起,都是些不好的回忆。” “我看不见殿下的心,也摸不着,感受不到,是臣女愚笨,所以臣女累了,不想要了。” 明明烟花很大声可他却听不见,但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可却一字不落的传入了他的耳里。 她说她累了,不想要了。 震耳欲聋,字字锥心。 “殿下,夜深了,回吧。” 苏维低着头,方才的那一幕他一字不落的听全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尾骨发凉,生怕殿下恼羞成怒,将他的脑袋给摘了。 晏呈的薄唇依旧紧抿,一言不发,约莫过了一刻钟,他方才将绝色握紧,狭长的凤眸微动,而后转身离开了天台。 身后的烟花依旧在绚烂的绽放。 ....... 浅云院内。 许芊芊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沁妆阁两日的总账单,盘完算盘后,黑夜中闪过几抹烟花的微光,许芊芊抬起眼眸看向夜空。 方才算完总账,发现这两日足足赚了一百两,许芊芊高兴之余,将那些开支除去,倒也没赚太多,她如今是因为开业特惠方才价廉,到了后面,定然不可以一直亦这个价格维持下去。 沁妆阁的样式和用料都是上好的,耗费的银两也多,两日的时间里不足以将整个京都的贵女们都吸引进来,可沁妆阁本就主打贵女们花费,做贵女们的生意,若是不吸引过来,难以维持日常。 许芊芊美眸一沉,心中嘀咕着若是近日京都里有哪一家办寿的或者哪家有喜事发生,她可以去凑个热闹,顺便装作不经意的将沁妆阁的名号在圈中给打响。 脑海中思索着前世的回忆,但当时只顾着扑到晏呈的身上,竟对京都的重大事情没有一点儿印象。 思及此,她不免叹了口气,与此同时,流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道:“小姐,你让我去叫人查的毒砝有下落了。” 许芊芊心口一颤,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当真?” 毒砝,是前世许芊芊意外从晏呈口中得知的人,听说此人擅长制毒,擅长解毒,擅长任何的疑难杂症,只要经过毒砝的手的病患,就没有好不起来的,只可惜,晏呈找到这人的时候,却听说他已经离世了。 许芊芊这段时间就一直等着寻找到了毒砝的下落,然后带着许渊去医病。 “听那人来报,毒砝最近在凌安那边,说是近来他都住在逍遥山上,前几日见他下山去买了酒,”流苏说着,又道:“听那人说,毒砝是个行踪诡异的人,若有急事,还需速速前往凌安。” 凌安,又是凌安。 许芊芊对凌安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前世她病逝的时候,晏呈便是在凌安,娘亲的母家也是在凌安那边经商,她这些年来,也甚少和外祖母联系,一心只想着晏呈 前世她出嫁的时候,外祖母让人从凌安差人送了两艘船的嫁妆,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被人看不起去。 如今,她倒是觉得,趁此机会可以去见见外祖母,毒砝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寻到,也不能拖,毕竟下一年的秋冬,毒砝便会突然离世,届时,唯一一个能医好大哥的人都不在了。 可,如今当务之急,要先把沁妆阁的安排做好,从大事到小事,都得先打点好方才可以安心离开。 思及此,她便让流苏去了许苁的院子,约她明日来浅云院。 谁知,许苁随后便跟在流苏的身后来了院内。 “不知妹妹唤我何事,索性睡不着,倒不如趁现在和你说说话解解闷,”许苁边说,边拿了一袋西瓜子,还让丫鬟备了一壶果酒,可见,是真的想要来解闷的。 两姊妹就着这一壶果酒,吃着小食,嗑着西瓜子,乘着晚风,便开始侃侃而谈,“其实,以前我挺羡慕你的,从小便是被选定的太子妃,都不用愁会嫁给谁,嫁的好不好,会不会受欺负。” “生来便是富贵命。” 许芊芊倒是没想到许苁会有这般的感慨,听见这话又借着酒劲,倒也跟着感慨了起来,“没有人生来是富贵命,或许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无尽的失望,当生命到头的时候,或许,她也曾后悔过,那还未开始,就不能自己做主的人生,或许给她选择一次,她也会选择,不要这个富贵命。” 许苁闻言,目光呆愣的看向许芊芊,不知为何,不过几日的时间,她好像看不见许芊芊以前没心没肺的傻笑和那一腔热血只为殿下疯癫的疯狂劲。 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冷静、明智。 许苁不忍看见许芊芊这副忧愁感慨的模样,岔开了话题道:“过两日便是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寿辰,以前你都不爱去这些地方,如今,你与太子殿下还是个未知数,我见你也不愿多和殿下纠缠,我倒是希望你能多出去走走,你还有一年便及笄了,还是得要为自己多做打算。” “太子妃是个香饽饽,没了你,还有更多的人,”许苁句句真心,继续道:“但是,你也要找一个不输太子殿下的,为自己的未来做个保障。”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4节 许苁的后半句许芊芊没有听进去,有些浑噩的脑袋,便一直想着,两日后是英国公老夫人的寿辰。 这么好的机会! 她正愁没这个机会呢! 瞧,机会来了,她没有犹豫,笑道:“那是以前,如今我为自己而活,这些地方,我自然是要去的。” 前世,她不爱去这些地方,是因为晏呈不爱去。 如今,她要去,是为了沁妆阁,也是为了自己。 ...... 两日后,英国公的周老夫人大寿,宴请了京都的各个名门望族,世家千金,豪门公子,英国公的老国公是太上皇亲封,当年初建季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都受人尊敬。 许芊芊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特意用上了沁妆阁里的胭脂水粉,画了一个桃花妆,本就精致的面容被桃花妆衬托的愈发娇气美艳,一双桃花眼配上桃花妆,一身杏红色织金流云百褶裙,出落的尤为动人。 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她给许苁也化了一个梅花妆,姊妹俩仔细一瞧,倒是有些相像。 许芊芊本就生得好,五官精致美艳,气质如兰,但是今日,她一改往日的素雅风格,将自己的美艳放大到极致。 她从容的走下了马车,刚出现,便吸引了一圈世家子弟的目光。 许芊芊和许苁款款走了进去,裙摆随着她的玉足而微微晃动,有丫鬟领着她们去了女眷们的地方。 英国公的老夫人大寿,许多贵女们也会来这里,面上化着的亦是差不多的妆容,只是多少有些俗套。 和许芊芊的目的不同,她们是想趁此机会,寻个合适的公子哥。 许芊芊走了进去,面上的妆容和身上的衣裳,极为罕见,不少贵女们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但讨论起许芊芊,便会牵扯到太子殿下。 “我瞧着她今日打扮的如此娇艳,定然是因为被太子殿下抛弃了,打算来这里寻一个接手的。” “可不是嘛,如果我是她,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被太子殿铱誮下退婚,多丢人啊。” “但,她今日的妆容可真好看。” “衣裳也好看。” “我感觉她的妆容和衣裳我前几日见过的...啊!我想起来了,是几日前新开的沁妆阁。” 许芊芊美眸微颤,将这些话悉数听了进去,她倒没有觉得难堪或者像以往一样感到难受,况且被她们议论和晏呈的婚事,她也不觉得意外。 人闲下来,总得给自己找点八卦打听一下。 她今日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宣传沁妆阁。 ...... 许芊芊来的早,但是周老夫人那边已经围绕了许多人。 她上前欠身行了个礼,将带来的那块上好的和田玉如意环献了上去,说了一串贺词。 周老夫人乐呵呵的一笑,已过高龄的她,说话有些喘气,却还是慢悠悠的道:“以前小时候你和我亲近,日日跟着你母亲来我这里喝茶,自你母亲...哎…瞧我,糊涂了,如今你长大了,倒也不爱往我这跑,生疏了。” 许芊芊其实对这个印象不是很深,但长辈的说什么,她便应什么便是。 后面还有一排的人等着贺寿,她识趣儿的往后院走,腾出位置给她们贺寿。 出了抄手游廊,许芊芊便寻思着,等会儿怎么去侧面宣传一下沁妆阁,但想的太入迷了,一个没注意,拐角的地方,便撞上了一个男人。 许芊芊疼的眸子里顿时布满了雾气,她抬眸望去,只见英国公世子,林陉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许小姐,好巧。”林陉莞尔一笑,脸上有些许的红晕,显得有些傻气。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 我们温柔的柿子又来了哦~~~~嘻嘻嘻嘻 第17章 殿下有请 秦勉一直认为,晏呈是一个很有主见且不会轻易被打破的人,所以当他得知许芊芊居然去英国公府给老夫人贺寿的时候,又进宫将这件事告诉了晏呈。谁知,晏呈却破天荒的没有先处理政务,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让苏维备了一份厚礼便往英国公府去了。 此时,秦勉正兴致勃勃的带着晏呈走过了抄手游廊。 岂料,却撞见了许芊芊和英国公世子林陉站在拐角处,不知说些什么,彼此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最终还一道走了。 秦勉第一时间去看了晏呈的脸色。 只见他面色如常,那双眼眸里的寒意愈发的深了,神色却有些难辩。 ...... 既然来到了英国公府,定然是会遇见林陉,所以许芊芊见了林陉也不意外,从容淡然的道:“见过林世子。” 她越是落落大方,便愈发显得自己不大气,林陉微微红着脸,道:“上次许小姐赠给玥月的香囊,她万分喜爱,一直嚷嚷着,要我带她去寻许小姐,前几日差人送了请柬去承国公府,玥月便一直盼着许小姐能来,若是她知晓了你来,定会很欣喜。” 许芊芊的脑海中浮现起那日在愿安寺内看见的女孩。朱唇弯了弯,道:“那便劳烦林世子等下将玥月送来我这里,我好和她说说话。” “不劳烦,应是我劳烦许小姐才是,”林陉说完,便克制的压了压嘴角,向许芊芊作了一揖,便转身问下人道:“去寻小姐,带到我这来。” 林陉吩咐完后,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带着许芊芊去了女眷们喝茶吃点心的地方,一进拱门,许芊芊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一来是她身上的这件衣裳脸上的桃花妆,像是天仙下凡那般,仙姿佚貌,雪肤貌美。 二来是她身边的英国公世子林陉,传闻林世子不近女色,温润如玉,到了弱冠之年,却没有丁点不好的传闻,后院也是干干净净的,众人还以为林世子是有断袖之好,可如今一瞧,人哪里是不近女色。 只是庸脂俗粉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只喜欢许芊芊这种,神仙玉骨,仙姿玉色的。 林陉并未久留,交代了许芊芊等下会让人林玥月送来后,便离开了,而整个后院里,顿时窃窃私语,许芊芊视而不见,和许苁低声说着话。 “昨日我同姐姐说的那些,姐姐可都记下了?”许芊芊昨日将店里的记账手册和一些胭脂的配比悉数交给了许苁,如今她也不确定自个儿到底什么出发去凌安,就怕到时候来不及。 许苁将昨日许芊芊交的,悉数背了一遍,两姐妹旁若无人的交谈,落入了不远处的女眷眼底,为首的正是那日在宁远书坊刁难许芊芊的张绵,只见她轻笑一声,道:“这人啊,刚和太子殿下退婚,便立刻和林世子眉眼传情,哎。” 张绵的话让以她为首的一群女眷们颇为不满的看了眼许芊芊,其中,有一人道:“但如今,太子殿下也还未给退婚书,不知是否真的退婚了。” 这句话一出,张绵的视线看了一眼宰相之女周紫,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声道:“哎,或许是给了退婚书,但是皇上顾及承国公府的颜面,没有对外说,只是这样不免耽误了周姐姐,若不是自幼定下了婚约,周姐姐定然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张绵的话,引得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她们对话的周紫眼眸一动,张绵心下了然,周紫不像面上看上去那般淡定自若,或许是教养,让周紫没有去找寻许芊芊问个明白。 既如此,她便道:“上次宁远书坊我得罪了许小姐,估计她不会搭理我,我倒是有心想帮周姐姐这个忙,但只怕不妥。不如你们谁去问问,问了结果,周姐姐自然会感谢你们,周姐姐你说是不是?” 周紫闻言,本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应了这个话,但到底是忍不住,迫切的想从许芊芊的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若是真的退了婚,她也好回府,去和父亲说个明白。 周紫莞尔一笑,并没有拒绝,这便是默认了,女眷们虽不如男子们有官职压制和巴结,但彼此之间的情谊也不纯粹。周紫是宰相的嫡女,若是真的成了太子妃,日后成了皇后,说不定还会念起今日的恩情。 权衡利弊之后,倒是有人走了出来,是户部侍郎的妻子,给自己的丈夫赌一个前程。 许芊芊和许苁还在说着沁妆阁的事情,不一会儿,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女人便立在她们的面前,挡住了投射进来的光,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只见那侍郎妻子,先是欠身行礼问了好,而后道:“在下户部侍郎妻子王茗,今日远处瞧见了许小姐,我打心眼里觉得好看,没忍住上前来打个招呼,许小姐莫见怪。” 许芊芊不是三岁的毛孩,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少女,户部侍郎素来和承国公府没有任何的交道,今日王茗前来,许芊芊猜测了一下,要么就是有事相求,要么,就是有事相问。 许芊芊莞尔一笑,“王夫人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许小姐长得如此好看,不知可相看了人家?”话音刚落,王茗佯装惊讶道:“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许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只是前阵子听闻殿下退婚,不知,此事可当真?” 若没有受人之命,王茗不可能如此胆大上前来询问她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如此无脑的行为,让许芊芊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余光瞄到了不远处虽说着话,但却一直留意她这边动静的张绵和周紫。 她嘴角一勾,倒是坦荡:“自然是真的,我与殿下的婚事,王夫人还记挂着,有心了。” 见许芊芊如此回答,王茗得了想要的答案,便不敢再多留,立刻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张绵和周紫,二人闻言后,各自敛去了眼底的笑意。 许芊芊坐着的位置距离拱门只有一个拐角。 晏呈一袭灰色的华服,立在转角处,那正欲抬进去的脚,停在了原地,眼底的情绪莫辩,良久后,他自嘲的笑了笑。 那日,她哭哭啼啼的求着自己不要退婚。 如今,她没有一点儿犹豫,将没有的事情,尽数承认。 当真是没有一点点儿在意他。 在意这门婚事,在意昔日的竹马青梅之谊。 苏维一直低垂着脑袋,生怕自己一个呼吸不对,便会遭罪,方才许小姐和王夫人的话,苏维听了个全,明明是三月的天,却让他觉得有些凉意。 而一直站在身后的秦勉,闻言,为了缓解晏呈脸上瘆人的寒意,他轻轻的咳了咳,道:“女人嘴碎的很,过几日就好了。” 过几日? 他之前也有过这般的自信,可她的态度,却打得他满地狼藉,清楚的知道,这次,她不愿再来哄她了。 晏呈伫立在原地,少顷,方才转身离开。 ...... 林玥月不知去哪里调皮了,待找到许芊芊的时候,前厅那边都已经来了不少人请过去,虽不知前厅为何那么轰动,但许芊芊是客,客随主便,这个道理恒古不变。 待许芊芊牵着林玥月去到前厅的时候,方才知道,原来轰动的原因是太子殿下来了。 许芊芊去到的时候,晏呈正坐在主位上,周老夫人一脸笑意,眼底都是荣光。 太子殿下亲自来她的大寿,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前厅已经围绕了不少人,许芊芊一出现,本欲安安静静的呆在最后,找个机会便溜了,但,谁知,林玥月是个不安分的,一进来便软软的道:“祖母,香囊姐姐来了。” 林玥月不算大,说话也是吱吱呀呀的,她这句话的意思,是想告诉周老夫人,上次赠她香囊的姐姐来了。 只是她这句话,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狭长的凤眸也跟着看向这边。 四目相对。 前厅的人想起了不久前太子殿下和承国公府的嫡小姐退婚的传闻,但后续却也没有一点点音讯,如今,他们倒是想瞧瞧,狭路相逢,许芊芊会不会后悔那日的作闹,错失了太子妃这个位置。 厅内的众人屏气凝神,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今日殿下说的每句话,许芊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是这段时日京都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就在众人眼巴巴的想瞧许芊芊后悔的模样时,却是从入座开始神色漠然的殿下先开了口:“芊芊今日妆容和衣裳,格外的好看。” 众人:“?” 瞧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他们以为可以等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八卦,但是没想到,殿下的第一句话,是夸赞许家小姐的! 不愧是君主,殿下这个格局,可真大啊! 许芊芊也没想到晏呈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夸赞,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宣传沁妆阁,正愁找不到机会呢,如今,晏呈倒是送上门来了。 许芊芊莞尔一笑,从容的道:“谢殿下夸赞,臣女近日是在沁妆阁购置的胭脂水粉,还有衣裳,都是新款式,瞧着新鲜罢了,殿下谬赞。”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5节 在拱门时,她说的那些话,还存在他的心底,不敢去想,如今,听她这般回答,晏呈把玩着玉扳指的手一顿。 原以为她会浅浅一笑不搭腔,但没想到,她只是和他过不去,其他的东西,都比他来得重要! …… 宴席散去的时候,已然快酋时了。 许芊芊从英国公府出来的时候,便见苏维走到了面前,低声道:“许小姐,太子殿下有请。”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本我的预收《首辅白月光》文名暂定!!! 文案暂定! 京都来了一盐商,传闻盐商有两女,生的仙姿佚貌,冰肌玉骨,绝代佳人。 不久后,便有人传出,盐商有意和户部尚书的儿子王決联姻,可王決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作恶多端,嫁过去无疑就是活受罪。 得知要嫁给王決的那日,沈知浓忆起了昔日的旧相好穷少年,如今大名鼎鼎的首辅——陆勉炿 当朝首辅陆勉炿,为人心狠手辣,阴晴不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得知沈知浓要嫁给王決时,向来清冷淡漠的陆勉炿,又忆起了当年那段,被她抛弃时,那催心肝的滋味。 所以,这一次,他诱她成了他的外室。 - 起初 沈知浓深知当年抛弃他了,故,不敢妄想男人会和昔日一般,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着,温柔克制。 当晚,她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他。 男人面色微凉,矜贵的眉头微蹙,凉声讽刺道:“多年不见,伺候人的功夫倒是生涩了。” 后来 陆勉炿:“主母之位,其实你能妄想的?” 再后来 陆勉炿:“带你回府,当主母,可好?” 沈知浓:“?” 国际惯例1v1/甜/破镜重圆/女主之前就不是完璧/和男主之前就风流过/男主无通房无外室/ 妖艳小白兔x温润大灰狼 第18章 她逃不了 酋时初的时候,天空已然暗沉了下去。 英国公府宾客散尽,围绕在府门前的马车也只剩下许芊芊这一辆,许芊芊本没那么晚才离开,但奈何林玥月就是不愿意让她回去,直到最后她答应了林玥月,随时可以去承国公府找她。 林玥月这才撒手放许芊芊离开。 ...... 谁知,许芊芊刚上马车,便听见了苏维的声音,“许小姐,殿下有请。” 方才在前厅,晏呈并未有多呆,和她说完话后便又小坐了一盏茶的时间,继而便起身离开了,原以为可以不用看见他了,所以才留在英国公府不急着走。 岂料,晏呈居然还在。 许芊芊坐在马车内,玉指轻轻的攥住,那日天台不欢而散,她本就抱着破罐子破摔,将所有的话都说出口,不再给彼此留有余地的态度。 没想到,晏呈居然还要见她。 许芊芊沉吟了片刻,就在许苁面露难色的时候,她灵机一动,抚了抚额头,而后给许苁使了个眼色,两人姐妹十几载,到底是懂得这些小心思。 许苁轻声道:“苏公公,芊芊今日午后饮了一些果酒,如今醉着睡着了,怕酒后失仪冲撞了殿下,还是不去了。” 苏维走后,姊妹两都松了一口气。 ...... 黑夜繁星点点,许芊芊坐在院子内,看着方才沁妆阁的掌柜送来的账目表,待算出今日的总收益时,她大吃一惊。 听掌柜的说,今日快到酋时的时候便有一群女眷涌了进来,买了很多胭脂水粉和衣裳。 许芊芊心中明了,定然是因为晏呈在前厅的时候称赞了她。原本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心情,在看见今夜一夜的总收益都赶上开业的前三日时,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只是这个好心情,并未有持续多久。 翌日。 因昨日算账,又教了许苁一些关于胭脂配比的问题,待到丑时过半方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然巳时过半。 “小姐,你可算醒了,张婆婆来看你几次了,说一旦你醒了,立刻让你去一趟前厅,说是有贵客来了,”流苏说完, 自顾自的嘀咕了句,“也是奇怪了,张婆婆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往日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今日反倒和颜悦色的。” 闻言,许芊芊也有些疑惑,待流苏替她梳洗完后,方才起身去了前厅,因是在家中,许芊芊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水流苏裙,头上只簪了上次许渊送的木兰花木簪子。 但通身的气质却不减,素雅中却又从头到脚透着矜贵的精致。 许芊芊还想着什么贵客,会让张婆婆连续请了她好几次,谁知,还未走到前厅,便听见了祖母语重心长的声音,“芊芊这孩子,自幼小孩子心性,惯坏了,前段时日的事情,我已经好好的说她了,殿下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原来,祖母口中的贵客是晏呈! 许芊芊脚步一顿,美眸微颤,玉指轻轻的触到了红木窗棂上,与此同时,再次响起了祖母的话 ——“殿下,芊芊这次任性闹了脾气,是我们承国公府没教好,身为女子,怎可如此善妒,待她翻了年及笄出嫁之时,定会将这些小毛病,小性子给改掉。” 话里话外,句句都是她的错。 她的不是,她的自私,她的善妒。 许芊芊就这么站着,每听一句话,那双温柔的眼眸便会暗下去几分,当听见老夫人说:“殿下,芊芊眼里心里都是殿下,那日的话,殿下可千万别当真,若是成了真,不但伤了安妃的心,更伤了安妃和青寰的交情。” 顾青寰,是她的母亲。 当许芊芊见祖母糊涂的拿自己母亲和安妃的手帕交说事时,心头一寒,她知道祖母希望自己成为未来的太子妃,光宗耀祖,前世的时候,她以为祖母是最懂她的人,支持她喜欢晏呈。 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后,她就以为祖母是能够明白她的,但没想到今日会听见这些话,她也是此刻才知道,祖母只在乎她能否飞上枝头当凤凰,但是却不在乎她累不累,会不会难受。 许芊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旋即,她听见了祖母问:“殿下,近日来,芊芊是否时常进宫陪伴殿下?” 看来,不但她对祖母设防,祖母亦对她那日的说辞产生了不信任。 晏呈向来喜怒难辨,她昨日装醉拒绝了他的邀约,今日他便来了承国公府,她可不指望晏呈会发善心替她圆谎。趁晏呈还没有否认的时候,许芊芊立刻走了出去。 脸上的焦急还未平复,她瞪大眼睛,看向了坐在主位上,正一脸淡然,但那一直敲着的指节出卖了他的不耐,当看见从门口慌张出现的小女人时,狭长的凤眸添了一丝耐人询问的笑意,“芊芊亲口说,她这段时日,进宫来找孤了?” 话是问祖母的。 但却是看着许芊芊说的。 听见祖母应了“是”之后,许芊芊便立刻看向了晏呈。 见他依旧只是淡淡的勾着嘴角,本有些灰冷打算晏呈走后便向祖母坦白的心,在听见晏呈淡淡的应了一句,“的确是进宫来找孤了”时,顿时安放了下来。 许芊芊安心下后,又有些不安晏呈为何会帮她,抬眸看向晏呈,他一手正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狭长的凤眸微垂,神色莫辩。 ...... 晏呈并未久留,片刻后便起身离开了。 当看见那抹身影缓缓起身离开时,许芊芊正欲松口气的时候,许老夫人便使眼色让许芊芊去送。 待走到门口时。 只见男人脚步没停,但却压低了嗓音,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沉声道:“孤在后门等你。” 晏呈的出现,无疑就是给许老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许老夫人之前对许芊芊的疑虑和不信任顿时烟消云散,只期盼着这一年快些过去,等来年翻了春及笄的时候,便立刻让许芊芊给嫁进东宫,以免夜长梦多。 “你去给小姐拿点银两,让她去最近新开的沁妆阁置办几件行头,”许老夫人盘着佛珠,“顺便给苁儿也给置办几件,她到了年纪,也该是看看人家了。” 张婆子立刻应了,然后便退了下去。 ...... 许芊芊站在原地,待晏呈离开后,方才听流苏道:“方才奴婢出去,听见前厅的红竺说,殿下巳时便来了,但是却不让老夫人去唤小姐,说小姐昨日醉酒了,让小姐好生歇着。还说因为小姐昨日醉酒,便特意来看看小姐。” 她那不过是不愿见他的借口,她知道他不会相信。 待走到浅云院的后门时,她顿悟了,晏呈今日来承国公府,此举无非就是在告诉她,她有借口不见他也无事,他自有办法见到她。 躲不开的。 她深吸了口气,迈出浅云院后门的时候,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在京都一日,都是在晏呈的眼皮子底下,再如何,也逃脱不了。 怀揣着复杂的心思,她上了晏呈的马车。 …… 马车内,男人一身黑色的华服,坐在正中,见她来了后,停下了转动玉扳指的手,狭长的凤眸懒洋洋的一掀,薄唇轻启,嗓音轻淡道:“芊芊的酒可醒了?” 许芊芊欠身行礼,硬着头皮道:“回殿下的话,昨日回来后,酒便醒了。” 见她依旧是那副客气疏离的模样,晏呈想起了昨日她承认退婚,还有醉酒不见等等,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许芊芊是真的打从心底不将他视为未来的夫君。 忆起那日她在天台上字字锥心的话,十几载的陪伴,从她嘴里说出,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委屈的,是他以往重心偏了一些,将她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应当,忘记了去照顾她的情绪。 他清楚自己的性子,甚少会因为一件事情过多的纠结和思来想去,甚至成了心事难以入眠,许芊芊是第一个,让他这般挂心的人。 想到昔日里,她日日进宫缠着他的那些时日,晏呈心口一动,低沉的嗓音马车内响起,“孤知道,以前冷落了你,昨日孤已命人将西殿的寝宫重新装饰了一番,芊芊不妨随孤一道,进宫瞧瞧。缺什么少什么,便同孤说,孤再添点你喜欢的东西。” 许芊芊以前会进宫,偶尔便宿在西殿的寝宫。 只是那寝宫说不上豪华,毕竟她也只是偶尔住一夜,晏呈更不会将心思分到添些她喜欢的东西去。 只是如今,晏呈这般说,许芊芊便也想起那些日子在西殿的时候,她时常会等他一道用膳,可等了一个时辰后,见他还未来,询问下方知,他已经在东殿用过膳了。 不管不顾她。 许芊芊虽失落,却也不敢在他面前说,只能强颜欢笑,可桌上的佳肴哪怕再香,吃起来也味如嚼蜡。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6节 将这些不好的回忆撇开,垂眸不去看他,低声毕恭毕敬道:“多谢殿下好意,臣女心领了,但是臣女的身份,恐不适合进宫留宿,殿下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西殿便可。” 话音刚落,晏呈那转动玉扳指的手便顿住了。 半晌后,马车内响起晏呈似有若无的叹气声,而后,便听他略低沉的嗓音响起,“芊芊还要同孤闹到什么时候,若是真有意退婚,又为何,说近日都来寻孤。” 晏呈听见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时,便猜,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只是还在闹脾气。 半晌后,许芊芊的话,直接灭了晏呈的这个想法。 “殿下误会了,臣女只是不忍祖母担忧撒了个谎罢了,若是殿下因此产生了误解,臣女下了马车便会向祖母阐明心意,绝不耽误殿下。” 昨日利落的承认退婚,如今冒着被家中长辈骂的风险,也要去承认自己撒谎了。 晏呈狭长的凤眸顿时看向许芊芊,他压低声线,沉声道:“你就这么急着,和孤撇清关系?” 作者有话说: 晏呈:你心里还有我。 许芊芊:非要我说那么直白? 第19章 孤的太子妃岂是你能肖想的 马车一片寂静,许久后许芊芊也未说出一句话。 至始至终她都垂着头,那双眼眸也始终不肯抬起看他一眼,对他的话视若罔闻,这种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比直接干脆的承认还要来的磨人。 晏呈喉结滚动,挥了挥手,马车内响起他有些空的嗓音,“罢了,你回去吧。” 许芊芊僵直的身子微动,轻声道:“谢殿下。” 看,她不是哑巴,她能开口的,她只是不想回答自己那个问题罢了。 ...... 许芊芊走进了浅云院的小门,将门关上后,单薄的背抵靠在木门上,约莫过了一刻,院子外的那辆马车方才离开,车轱辘响起辗转的声音。 待确定他离去后,许芊芊才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处,今日祖母的话她听进去了,看来祖母是不会罢休的,除非晏呈亲口说不要她。 她早该清楚,自从她放弃晏呈开始,就已经和祖母成了敌人。 她不该去指望敌人能够懂自己,如今只有自己能为自己打算。她垂眸,在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是,立刻站了起来,自从那日醒悟后,她就看透明白了许多事情。 没人真的心疼她,所以懦弱的那一面要藏起来。 ...... 趁着这会儿晏呈来了府邸,许芊芊立刻拉着流苏就从后院出去,坐上了马车去沁妆阁。 谁知,刚下马车的时候,却撞见了张绵。 张绵也看见了许芊芊,但是两人彼此的印象都不好,许芊芊也懒得和她嘘寒问暖,戴上面纱便往沁妆阁里走去,站在铺子前看着新出的样式。 张绵站在原地,看见许芊芊的那一瞬,便忍不住忆起昨日英国公府上,太子殿下对许芊芊的夸赞,分明许芊芊已经说了退婚,为何,殿下又要夸赞她。 本就心气不顺,待宴席散去时,她看见自家的哥哥张延一直盯着许芊芊瞧着,张绵顿时不悦,生气的警告张延不可以对许芊芊有任何的想法,她可不想许芊芊当自己的嫂嫂。 谁知,张延却道:“还记得那日,我同你说西湖的事情吗?” 张绵对这件事有点印象,那日张延从外面回来便一肚子气,细问之下原来是因为在西湖的时候,被一个弹琵琶的女人羞辱了,但是奈何当时人多,张延又看不清许芊芊的脸,只能把这一肚子气给咽下。 张延被羞辱后,将这个声音牢牢的记在心底,目的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还真的让他撞见了那日弹琵琶的女人,原来是承国公家的小姐! 兄妹多年,虽不是亲生的,张绵又怎么看不懂张延眼里的纠结,先是憎恨许芊芊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如今看见许芊芊的姿色,却又生了怜悯之心。 张绵见状,想到了张延的母亲处处压自己的娘亲一头,明明是妾,势头却压过正妻,旋即便道:“许小姐方才在后院的时候已经和王夫人说了她与殿下退婚了,一个被太子殿下退婚的女人,谁还敢娶她,哥哥若是气不过,大可让她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个无父无母的女人,能有谁可以帮呢?只怕到时候,她只能求着哥哥了。” 张绵的话说的很隐晦,但是张延却顿时明白了。 ...... 思绪渐止,张绵看着沁妆阁里,许芊芊垂眸仔细的挑选胭脂的样子,琼花玉貌,双瞳剪水,一颦一笑举止恍若画中走出来的那般,虽然她的确是不喜欢许芊芊,但也不得不承认,许芊芊这样美艳的女子,是整个京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了。 女人的攀比心很重,初见时,她便被许芊芊的美惊叹到,当时便懊恼为何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而后,当得知许芊芊是未来的太子妃时,对比差别立刻便出现了。 不管是样貌还是身份都比她高上几等时,那种不甘就一直压在自己的心底。 可是她没胆子,没胆子去挑战这种不甘,直到她知道了许芊芊被晏呈退婚时,那种不甘就像是得到了宣泄口,而如今,这种不甘一直在内心叫嚣,她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道:“把大公子叫来。” ...... 许芊芊并未在沁妆阁久待,看了一会儿胭脂,随手买了几样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当马车行驶到一半时,驱车的刘叔便道:“小姐,前面有人挑事堵住了,我打算换条路。” 流苏撩开了帘子,许芊芊微微掀起眼眸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那条大路的确是围了不少人,还有官兵在此处,流苏放下帘子的那一刻,许芊芊仿佛看见了那日在西湖边刁难她的那个张公子。 小路是一条巷子。 夜里比较乱,白天的话也没有人出没。 三月的天开始闷热起来,如今时辰不早不晚,日头正烈,加之看见了那日印象不好的张公子,许芊芊看见他就有些烦,便道:“走小路吧。” 刘叔应了一声,将马车驶入了小巷子里,几乎是马车刚拐进巷子口的那一刻,街上的人群便散了,而张延和其中的两个人使了使眼色,三个人一同进了小巷子。 马车一如既往的平稳前行,倏地,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许芊芊原本有些困乏微微闭着的眼眸顿时睁开,蹙眉道:“刘叔,怎么了?” 可没等到刘叔的回答,许芊芊眉尖微蹙,心下有些不安,流苏正欲掀开帘子的时候,外面的人却快她一步,将帘子一掀开,露出了那张龌龊□□的笑。 “啊!”流苏被吓得往后一仰,拦在了许芊芊前面。 不光是流苏认出来了,许芊芊也认出了来人是谁,是那日西湖刁难她的张公子,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许芊芊自然知道自己深陷危险。 她面上一如既往的淡定,但额头上溢出的汗珠已经出卖了她的害怕和恐慌,就在她想开口呼唤的那一瞬间,跟在张延身后的男人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许芊芊吸了进去,旋即,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对于羞辱过自己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她,而毁掉一个女人,那就是毁掉她的贞操,张延看着躺在马车里的许芊芊,双眸轻闭,朱唇紧抿,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让张延在心中咽了好几次口水。 他已经能开始想象,若是许芊芊醒来后发现自己失去了贞操,会不会哭着他求他收下他。届时,对她的羞辱,才是真正的开始,他要一点一点的折磨她,要让她成为不受待见的外室。 连个妾室的身份都不给她,他要让她求他! 张延一边想,一边看着许芊芊的香肌玉肤,那肮脏的想法没断,青天白日之下,便一心想着那些事情,踢开了同样被迷晕过去的流苏,道:“把马车开到私宅里。” 两个男人立刻应了,将早已迷晕的刘叔携手搬进了马车内,此时,张延坐在马车内,催促道:“快一些。” 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都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自持清冷,张延只觉得是假的,这世道哪有男人真的能戒色,但是如今越仔细的打量许芊芊,便愈发觉得这她从头到脚都精致秀气到无法挑剔。 这么美的一个尤物,太子殿下不但能忍住还直接退婚了,看来是真的清心寡欲。 ...... 马车很快便到了私宅,张延没有喊停,两个小厮直接将马车驶到了私宅里的屋子里。私宅是张延自己买的,里面养了两个外室,见张延来了,都以为是来看她们的,谁知,张延却是急不可耐的下了马车,吩咐道:“把她放到我屋子里去。” 这个她,自然是许芊芊。 身为外室,自然有自知之明,见她们的爷不是来寻自己的,而是带了新欢,便立刻识趣的退下。 两个小厮将许芊芊放进了屋子里,不一会儿后,张延便迫不及待的走进去,绕过屏风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个男人坐在床榻边,狭长的凤眸微垂,修长的指尖正细心温柔的撩开许芊芊的青丝。 张延随父亲参加过国宴,又怎么会认不得晏呈,只见他那原本高耸的地方立刻疲软了下来,继而跪在屋内,磕磕巴巴的道:“太子...太子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一刻钟前,晏呈从承国公府离开后却也没回宫,而是去了私宅,待回宫的路上,苏维便说了句,许芊芊的马车去了南街的方向,晏呈当即觉得不对,本想直接拦下来看,但却又怕看见她那双客气疏离的模样。 跟上来后才知道,她居然被张延用药给迷晕了,晏呈忽然庆幸自己今日没那么快回宫,如若不然,他都不知会发生什么,那个结果,他没敢往下想。 晏呈单薄的眼皮微微掀起,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可那手背上迸发的青筋已然宣告了他的怒意,他起身,走到了张延的面前伫立。 张延此时哪里还有方才嚣张的气焰,卑微的像是一条狗,他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他知道太子不喜欢许芊芊,但是他应该在太子娶了新的太子妃时,方才对许芊芊下手的。 此举,倒像是和太子殿下在抢人,骑在了晏呈的头上。 “殿下,臣知错了,臣知道殿下也讨厌许小姐,想为殿下排忧解难而已,但是臣不应该这么激进,还请殿下恕罪,”张延说的半真半假,如今他只希望晏呈能给自己一条活路。 张延的话,让晏呈修长的五指掐着他的脖子,继而冷声道:“孤的太子妃,岂容你这般欺负?” 张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红着脸,眼睛顿时瞪大! 太子口中对许芊芊的称呼是太子妃!可,张绵不是说,许芊芊承认退婚了吗?! 砰的一声,张延被晏呈甩到了屏风上而后重重落地,晏呈拿着帕子仔细的擦拭了一下手,吩咐道:“将张延打入地牢,告诉张屈进宫一趟。” 张屈是工部尚书。 ...... 许芊芊再醒来时,天色已暗,她浑浑噩噩间发现自己居然在东宫的西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西域舞 夜色朦胧,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天空已成黛蓝。 西殿不似以前那般空旷,只有几件珍玩瓷瓶放着,如今的西殿哪怕一个小角落都放上了价值不菲的古玩,殿内的所有物品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摆放。 许芊芊对西殿不陌生,以前进宫的时候她就偶尔会宿在西殿,可能是熟悉了,前世和晏呈婚后也是住在这个西殿,当时的名字还是她缠着晏呈,而后他提笔取的,名唤岁阖殿。 岁阖殿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情浓时,他会抱紧她,烦厌时,他会看着她,不说话。前世,也是在岁阖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总之,许芊芊对岁阖殿的印象并不好, ……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前世嫁给晏呈,虽他对她冷漠,但在□□上,他却是有着不一样的疯狂,喜欢让她喊出声来,翌日醒来后,她时常会失声,而更多的是身子的酸胀和疼痛。 她忆起今日的事情,旋即,立刻查看了一下自己身子,见自己身体没有被张延侵犯过的异样,便松了口气。 一颗心还没有放下,安静的殿内忽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由远到近,像是踩在许芊芊的心尖上,让她的心也跟着收紧,玉指攥着被子的一角。 虽不敢确定是不是晏呈救了她,但是八九不离十,她虽是躲过了张延的魔掌,但是又落入晏呈的五指山中,劫后余生的欣喜就此打住,她只期盼,今夜装睡,顺利过去,翌日一早等晏呈上朝后,她便立刻出宫。 能不见,就不见。 她紧闭美眸,一呼一吸平缓,仿佛睡得很深沉,约莫过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传来晏呈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哪怕不睁开眼,她都感觉得到晏呈的压迫感。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7节 这种压迫感,让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眸,几乎是眼眸刚睁开的那一瞬,床幔外便响起了男人略微低沉的嗓音,“醒了?” 晏呈是什么人? 许芊芊可不信他真的以为自己睡着了,明摆着看破不说破,等着她自个儿睁眼。 但知道又能如何呢。 她轻轻的嗯了声,而后起身准备行礼的时候,床幔外的人身影一动,淡声道:“免礼。” 许芊芊谢了恩,往日她在西殿留宿,晏呈不会主动踏入殿内,前世,从她嫁入东宫开始,只要是挨着床榻的地方,不管地上还是床榻处,都是一片狼藉。 总之,从没有此刻,隔着床幔那么规矩的时候,许芊芊垂眸,敛去了眼眸里的杂绪。 “今日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晏呈似乎是想和她谈,并未再站着,而是坐在了床榻边的红木凳上,两人就隔着浅色的床幔,看着彼此模糊的脸庞,许芊芊清眸流盼,轻声答道:“回殿下,今日回府的时候路上有人惹事,臣女便抄近道走小巷子回府,我只记得那人的脸,知道他姓张,不过....臣女想请问殿下,是殿下救了臣女吗?” 晏呈淡淡的嗯了声,救她,像是顺手一般,不足挂齿。 而后,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动了下玉扳指,跃过了她的问话,顿了顿,道:“除此之外呢?” 许芊芊默了默,低声道:“臣女只记得他长什么样,具体的就不知晓了。” 她只能出了宫后,将那个人的样子描述出来让画师去画,再让大伯打听一下此人是谁,她不可能让自己白白受了这份委屈,今日幸好是没出事,若是真的被那人得逞了,她日后肯定颜面尽失,日子难过。 “孤可以帮你,”晏呈狭长的凤眸睨了一眼床幔里面的女人,“你大可告诉孤。” 整个季朝,除却皇上外,便是太子殿下的权势最大,碾死一个人仿若碾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若是晏呈出手,的确可以省却她许多的麻烦,还能让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不想咽下这口气,明眸善睐颤了颤,她终究是开了口:“请殿下帮臣女找到此人,让他受到惩罚。” 总算从她的嘴里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晏呈转了转玉扳指,嘴角一勾,声线压低道:“孤知道。” 床幔不是深色的,而是浅浅透透的感觉,许芊芊一直垂着脑袋的样子落入了晏呈的眼眸里,他深知,若不是突然发生了那件事情,许芊芊也不会同意进宫。 晏呈又稍坐了一会儿,见她至始至终都不开口,往日哪一次不是她在他耳边碎碎念,话里话外都是想让他多看她一眼。如今,倒是没有一点儿昔日的模样, 晏呈喉结滚动,道:“芊芊好好歇息,明儿孤再来。” 话音刚落,晏呈便起身打算离开,谁知,却听见床榻处传来了她凉薄的声音,“殿下,臣女留宿在东宫,怕扰了殿下的安宁,也怕祖母担忧,臣女恳请殿下,让侍卫送臣女回承国公府。” 许芊芊不愿在这个殿宇里多呆一刻,他方才起身离开的模样,像极了前世她为了争宠,怕晏呈去其他殿,便屡屡装病,小心翼翼讨好,他却一脸冷漠的回应,而后待她说不出别的话时,便起身离去。 留下一句,“孤晚点来。” 他说晚些来,自然不是来关心她的病,几乎是她嫁进东宫时,除了她的月事他不能宿在东宫,除此之外,他几乎每夜都会和她共寝。 那时候,许芊芊几乎是看遍了整个季朝的同房手册,每次总能给他一些新鲜的点子。那时候许芊芊便想,他会一直留宿她的寝宫,只怕是因为她总能整出新鲜不一样的。 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许芊芊此刻才不愿在这个寝宫多呆,每呆一会儿,前世的种种都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卑微的讨好,装病的靠近,还有无耻旖旎的想法。 清醒后再回头看以前沉迷的自己,就是在活受罪,而让她无止尽回忆的那人,就是如今脚步骤停的晏呈。 “孤已经让人去和老夫人说了你今夜宿在东宫,”晏呈沉吟片刻,又道:“把身子养好了再走,这次,孤不再去承国公府帮你说话。” 昨日,他在承国公府帮她打消了祖母的疑虑,如今,他这么说,无非就是知道她此刻若是自个儿回去了,祖母定然会起疑心,届时托人一问,他若是实话实说,那么祖母便会和她翻脸。 从她那日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嫁给他之前,她便不再对晏呈抱有任何的希望,这段时日的婉拒,他都未听进去,如今一瞧,他似乎还未真的当真。 许芊芊不愿再这般纠缠下去。 “殿下,臣女以后还要嫁人,不能总是和殿下纠缠不清,今日殿下的恩情,臣女记下了,殿下若是念及昔日的情分,那便请殿下给臣女一纸退婚书,让臣女给祖母,给许家一个交代。” 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致命的话。 往日的婉拒,他装糊涂,可如今,一字一句的,都在告诉他,她是真的要退婚。 哪怕方才还让他帮忙惩罚伤害她的人,但下一瞬便能立刻翻脸不认人,说出如此诛心的话。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阖上,晏呈没答,而是离开了殿内,此时只剩下她一人。 如今晏呈会拿祖母来说当挡箭牌,且如今的态度和前世很不同,祖母的私心很重,她若是一日在京都,那么便逃不开前世的宿命。 许芊芊睡过去前,脑海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她须得和祖母坦白了。或许...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那么祖母便会理解,那么她不管在哪里都是自由身。 ...... 许是在这个熟悉的寝宫里,她睡得深沉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梦到了前世,在皇后的旨意下,晏呈纳了侧妃,侧妃进东宫的那日,许芊芊慌乱的不行,早早的便问晏呈,“殿下,今夜...你还来岁阖殿吗?” “妾给殿下准备了西域舞...”意思很明显,她想用那娇媚的舞姿留住男人。 当时,晏呈只是睥睨了她一眼,未作回答。 许芊芊心灰意冷,夜里挑起了灯,她满含泪水就寝时,便听见殿内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而后是晏呈一贯冷漠的嗓音响起:“不是邀孤看舞?” 那夜,舞闭后。 许芊芊突然感觉到了晏呈的强大,传了几次水,直到她最后精疲力竭时,他才肯罢休,入睡前,他浑身的热气未散,嗓音蛊惑般的嘶哑:“下次不要跳了,难看。” 许芊芊累的不行,却也还是觉得不难看,她反倒觉得,他挺受用的。 ...... 许芊芊醒来的时候,还一直对梦境感到恍惚,那一夜的缠绵虽美好,可之后才知道,那就是奠定了以后她注定不能安宁的基础。 这个梦,让她再次感受到了前世那种战战兢兢,怕失宠,怕失去他的日子。 她怕了,怕重蹈覆辙。 门打开,两个宫女将新拿来的衣裳放下,见许芊芊没醒,低声道:“我方才听说,太子殿下去和皇上说,要现在下旨指婚,让钦天监的人今日便看日子选一个良辰吉日,让许家小姐立刻入东宫......殿下如今,怎么对许小姐这般上心了?” “可不是嘛,我可是听说,许小姐这次入东宫是被人所害,昨日殿下回来后,便被打入了地牢。” 殿门关上,声音渐渐远去。 许芊芊睁开了轻阖的眼眸,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包括陷害她的人,他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站在高处,看着你被折磨摧残,最后伸出一只手,像是神佛下凡,普度众生,问:“要孤帮你吗?” 可这,并不是让她难受的。 她难受的是,她昨日说要他给退婚书,但如今,他却去和皇上要圣旨,许芊芊深知,这一道圣旨和旧时那道不同。 这一道圣旨一下,说清楚了入东宫为太子妃的精确日子,那就再无回头之路。 许芊芊当即掀开了蚕丝被,换上了衣裳,和东宫的太监交代了句便立刻出宫了,她须得和祖母说清楚,若是祖母愿意,她便拿当时安妃送来的婚纸送还给晏呈, 若是祖母不愿,那她唯有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晏呈第一次觉得慌了 许芊芊刚回到浅云院便看见了流苏,她站在屋子内整理许芊芊的簪子和物品,一双眼通红,当看见许芊芊站在屋内时,她的眼泪瞬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然后哽咽的说:“小姐,你...你没事吧?” 昨日她醒来后就被殿下的侍卫带回来了,她想去问,但那侍卫却只道:“太子殿下带走了许小姐,你放心吧,过几日殿下估计就会送许小姐回府。” 流苏哭着道:“奴婢怎么能放心,明知小姐不愿和殿下有牵扯了,奴婢怎么能放心,”她哽咽了一下,看着许芊芊,道:“小姐,太子殿下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许芊芊看着她红着眼眶的样子,一双眼肿的不行,一看就知昨夜熬了一宿,她忆起前世,不管她身居高位还是低落尘埃,身边只有流苏一人是真的心疼她,不顾一切的挡在她的前面。 看,真正关心她的人,是这样的。 “我没事呢,殿下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罢了。 许芊芊莞尔一笑,鼻尖有些发酸,伸出手替流苏抹掉了眼泪。 流苏吸了吸鼻子,道:“小姐,你一大早从宫里出来,老夫人瞧见,估计又得说你了。” 话音刚落,张婆子便扭着肥腰走到了屋内,低声道:“小姐,老夫人让您立刻去一趟安寿院。” 许芊芊知道自己从宫里回来定然瞒不过祖母,但是没想到,居然那么快。 ...... 安寿院内。 许老夫人见许芊芊来了后,脸上一如既往带着和蔼可亲的笑。 许芊芊欠身请了安后,几乎是刚坐下,便听见许老夫人盘着佛珠,问道:“昨日苏公公来说,太子殿下让你进宫伺候几日,怎今日一大早就出宫了,殿下可知?” 许芊芊双瞳仿若剪水般明亮流转,对上许老夫人的那双探究的眼神时,心口一紧,颤声道:“祖母,孙儿有些心里话,想和祖母说。” 许老夫人盘着佛珠的手一顿,眼尾微垂透着年迈的眸子,如今正炯炯有神的看着许芊芊,末了,安静的屋内响起了许老夫人气弱的嗓音:“芊芊自幼懂事,祖母乐意听你的心里话,祖母一把岁数了,就盼着你们这几个能争气些。” 许芊芊会听得懂祖母话里的意思,祖母想听的不是她的心里话,而是想听见让她开心的心里话。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即以决定不再和晏呈纠缠,那么有些话还须得挑明了和祖母说。 “祖母,孙儿会孝敬您,亦会尽到父母没有尽到的孝心,只是孙儿到底还是要让祖母失望了,”是她愚笨,她妄想能够瞒住祖母,直到祖母接受的时候才说实话,也妄想和晏呈撇清关系。 她如今想明白了,只要她在京都,那她与晏呈的关系就一日断不干净,他不愿还她自由身,可她却不想再同前世那般卑微的讨好,她厌倦讨好晏呈的日子,就宛如此刻厌倦和祖母勾心斗角。 “其实,孙儿这段日子都没有和太子殿下接触,孙儿今日来是想和祖母坦白,孙儿不愿当太子妃,宫中的人勾心斗角,孙儿只愿平安顺遂一生,嫁一个珍重、爱惜我的人,而不是一个眼里心里都没有孙儿的人,”她一双琉璃般通透的眼眸微微的抬起看向许老夫人,那眼底的期盼和小心翼翼,仿佛将余生压在了许老夫人的下一句话里。 但只有她自己懂,她在赌,赌自己的祖母,断不能这般狠心,赌自己的祖母会心软,会如她的愿,可等了一会儿,许芊芊也没等到许老夫人的回话。 心底其实已经宛如一片明镜那般,可嘴上却还是不死心,细如蚊蝇的声音再次小心翼翼的响起,“祖母,您疼孙儿的,您会理解孙儿的难处,是吗?” 您肯定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还将自己孙儿一生的幸福断送,是吗? 可许芊芊低估了许老夫人的欲.望,也低估了人对权势荣耀的贪婪,安静的屋内响起了佛珠盘动的声音,佛珠压不住要烧的火,片刻后,响起了许老夫人带着怒气的声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芊芊可千万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太子妃的身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又可知,太子妃意味着什么?” “是意味着光宗耀祖!是我们许家祖祖辈辈烧了高香才得到的,你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断送了呢,有情不能饮水饱,你糊涂呀!” “太子妃是将来的皇后,皇后是一国之母,你让祖母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放弃这个金汤匙去换一个银勺子呢,你又让咱们许家的列祖列宗们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直到回到浅云院,许芊芊还没有彻底的回过神来,她恍惚间,还能听见祖母的训斥。 “你若是如此执迷不悟,非要放弃太子妃的位置,那从今日开始,你便不能再踏出许府半步,等翻了年你及笄,我豁出去这身老骨头,也要把你利落的嫁到东宫去。” “若是你非要和我对着来,气死我你才罢休,”许老夫人喘了口气,怒道:“那你就与我们许家断绝关系,从我们许家出去,我们许家,再也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子孙!” 许芊芊没想到,祖母的执念居然如此的深,她不禁想,若是祖母亲眼所见她前世经历的一切,那么会不会就能同意她退婚了,可...许芊芊摇摇头,不会的,因为祖母将她赶出去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若是想要安宁一生,那你又何苦投胎到我们许家,你既然投胎到了这,荣华富贵享用过了,那就该好好报答许家,更何况,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成太子妃是三生有幸,你又有何理由,可以去拒绝?” 明明是阳春三月,可许老夫人的话却让人感到冰寒三尺。 许老夫人的话,虽说诛心,但却让许芊芊彻头彻尾的明白了,她若是一日还在许家,那就得乖乖的当祖母满足对权势贪婪的工具,若是要涅槃重生,走一条不一样的路,那须得付出重大的代价。 其一,也是首要的,便是离开许家,离开这个让她满是不好回忆的京都。 ......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8节 她不再犹豫,不再纠结,不再心软,这一次,她须得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别人。做了这个决定,许芊芊便去寻了大伯父,小心翼翼的提出带许渊离开京都去游玩时,大伯父和祖母的态度全然不同。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累了便回来,你祖母那不用担心,我会去说,”大伯父温和的笑笑:“芊芊莫怕,一辈子不嫁人,伯父也养的起你。” 许芊芊热泪盈眶,虽然祖母不好,但至少,大伯父,大伯母,还有兄长姊妹们都将她看的无比重要。 所以,将许渊医好,也算是许芊芊给前世的大伯一个交代。 亦算是弥补了前世对大伯的亏欠。 ...... 许芊芊见完大伯父,便又去见了许苁,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说给许苁听后,便又教了她一些店里的东西,还好前几日她就教给了许苁一些店里的东西,如今许苁一听便立刻懂了。 “芊芊,你打算去哪里?”许苁和许芊芊一道,坐在浅云院的院子里,此时,已然申时末,天边一片霞光洒落,光圈跳跃在许芊芊单薄的肩上。 她望向许苁的眼眸,嘴角一勾,道:“凌安,你想我了,随时来找我。” 若不出意外,她一年半载不会再回来了。 “姐姐记住我说的,将这封信给大理寺卿的温大人。”许芊芊莞尔一笑,“铺子里的事情,他会愿意帮你的。” 沁妆阁赚的银两够她花一段时日,她此次去凌安,是因为彻底离开京都,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给许渊治病,再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外祖母。 那个打心眼里疼她的外祖母。 ....... 申时过完,安寿院的院门依旧紧闭,许芊芊佯装路过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掌起了灯,那颗老树正晃动着枝叶,看的许芊芊心口一酸,眼眶一热,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一次离开京都面临着的是什么,但是她不能再让自己成一次傀儡,前世她如了祖母的愿,如了自己的愿,今生,她想让自己逍遥快乐一些。 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祖母的原谅,但,若是按祖母的心愿,那么她也无法原谅那个依旧卑微伏低的自己。 ...... 酋时过半,许芊芊带着许渊上了马车,往码头的方向走,酋时末还有一班船出海,她们能赶得上,怕被认出来,她没有选择坐许家的船只。 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坐什么船离开,对她来说都是好的。只要能离开,便是好事。 赶在了酋时末,许芊芊坐上了驶向凌安的船只,船只开始驶远,海面风平浪静,是她向往的宁静。 她脸上浮起一抹笑,风吹乱了她的发,她看着许渊,红着眼但却开心的道:“哥哥,我们要去凌安了,我们会在那,如愿的。” ...... 东宫,黑夜沉沉,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晏呈狭长的凤眸微垂,修长的手执着狼毫正批阅着奏折,桌案旁,放了一个精致的小香囊,是许芊芊今日匆忙出宫时忘记带走的,留在了寝宫,晏呈下朝时,去了西殿却没见到人,听见了小太监禀告后,方知她出宫了。 当看见梳妆台前有她留下来的香囊时,他心口的阴霾散了一半,修长的手执起香囊,让它陪着他。 下一瞬,殿内响起慌乱匆忙的脚步声,还有苏维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嗓音,“殿下,大事不好了。” 晏呈剑眉微蹙,眼眸微掀,看向了苏维。 只见苏维小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喘着气道:“殿下,奴才奉殿下之命,去给许小姐送太医院开的药,但没想到,听许家的另一个小姐说,许小姐有封信要交给殿下。” 信? “你慌什么?” 光是一封信,向来沉稳的苏维,不会如此。 只见苏维眼一闭,道:“方才城门的将士来报,说许小姐上了船,离开了京都。” 话毕,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终是有了别样的情愫。 自那日东宫大吵后,许芊芊的态度都在告诉晏呈,她不是闹脾气。 她是真的要退婚,也是真的要离开,不再是说说。 而是直接无情的离开。 执着狼毫的手一抖,那白色的宣纸上,赫然被抖出了一团墨迹。 向来步步为营,从未败阵的晏呈,第一次悟到了心口的苦楚和压抑。 许芊芊当真不要他了。 他第一次,当真觉得慌了。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开启! 和大家说件事情,今天晚上00:00整发下一章,也是入v章,v章每一个人评论的都发红包,(是每一个,没有名额限制) 大家相当于免费看文!免费看文!免费看文! 第22章 评论有红包 船只缓缓前行了三日, 明日便可到凌安。此刻,天空一片黛蓝, 繁星闪烁, 月光皎洁。 这艘船是整个京都载客量最大的一艘,船上还设了一个亭台楼阁,分为上下两层, 每一层的两边都有房间,许芊芊定了两个相邻的。 起初, 许芊芊还担忧许渊会害怕, 或者会晕船, 但没想到许渊看着船只缓缓离开时,整个人便异常的兴奋,拉着许芊芊的手指着海面上倒映的月亮, 惊喜伸出手, 企图去抓住倒影,说:“芊芊,我给你捞月亮。” 许芊芊不敢应许渊,生怕她点头了他就立刻跳下去捞月亮,眼瞧着夜里的风也越来越大,许芊芊便拉着许渊回了房间。 只是当她带着许渊快要走回房间的时候, 耳边突然响起砰的一声,一个女人倒地踌躇, 口吐白沫。 周围顿时围了不少人, 纷纷在议论,有人开始询问船上有没有大夫。 以前家中也有一个小厮因为夜里去赌博, 导致上工的时候晕倒在许渊面前, 那时候许渊被吓得连续病了好几日, 从那时候开始,许芊芊就发现,只要有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倒在许渊的面前,他便会情绪失常。 思及此,她立刻看向了许渊企图将他带回房间,但还是晚了一步,许渊被吓得躲在了她的身后,脸色惨白,显然被吓到了,许芊芊一看,立刻领着许渊回房间,房门刚打开的那一瞬,她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 一个穿着素白衣裳,身上一阵药香,款款走向了倒地的女人,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而后是那女人说:“让我来。” 许芊芊的玉指就轻轻的握住了门把,那双美眸里,似有些不确定,仔仔细细的一瞧,只见那人的确是前世她熟悉的刘安怡没错。只是为何,刘安怡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而刘安怡,又怎么会医术? ...... 刘安怡,是前世晏呈在他们大婚后不久带回来的一个女子,被纳为了妾室,刘安怡虽为妾室,但待遇却相当于侧妃,前世的时候,晏呈总会去刘安怡的院子里小坐一会儿,却从不留宿。 所以,许芊芊也不了解,晏呈对刘安怡到底是何等情愫。 前世,许芊芊总是会默默的关注刘安怡,想看看晏呈到底看上了刘安怡哪一点,有一次,她想要进去刘安怡的院子,却被晏呈说了几句,最后更是告诫所有人,刘安怡的院子以后不需任何人出入。 后来她觉得不对劲,便拖二哥哥打听了一下刘安怡的身世,发现此人是边疆的一个知府的女儿,晏呈为何要带一个远在边疆的知府之女回京,又为何带回来后只给了妾室的位份,可待遇却相同于侧妃。 许芊芊猜不透晏呈的心底想的是什么,她曾问过晏呈,刘安怡是谁,晏呈只说:“日后同你说。” 可这一等,等到了咽气,也没等到一个解释和结果。 远在边疆的刘安怡,为何会出现在这艘京都去往凌安的船只上,前世的时候,刘安怡曾主动找她聊过天,虽说她对两外两个侧妃不敬,但对她,却是相当的友好。 当时得知她是边疆之人时,许芊芊还曾问她,以前可曾来过京都。 刘安怡回答说自己从未来过京都,这次跟晏呈回来,是因为来京都给晏呈当妾。 可如今,距离前世她与晏呈成婚之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个时间里,刘安怡应该是在边疆。 她如今觉得,前世的事情似乎和她所知道的,有着很大的出入。 ...... 流苏慌乱的走了出来,语气里带着焦急:“小姐,大少爷被吓到了,如今正喃喃自语,躲起来了,奴婢担心会和之前一样,要不要让船家先靠临近的码头停一下,我们带大少爷去寻大夫。” 船只开了就没有靠临近码头停靠的道理,因为这艘船载着的,并不只有她们三人,耽误了别人的行程,只怕会遭人嫌,且明日便可到凌安,只能先安抚好许渊。 许芊芊立刻走进了房间,许渊躲在角落里,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剑,瑟瑟发抖,嘴里却振振有词,“别靠近我,不是我弄的,别靠近我.....” 他这副模样,许芊芊之前也见着过,倒也不觉得奇怪,她面露微笑,微微的弓着腰,温柔的安抚道:“哥哥,我是芊芊,刚才那个人已经被救回来了,你莫怕,我带你歇息去,可好?” 许芊芊轻轻的拍了拍许渊的背,直到许渊沉沉的睡去。 ....... 许芊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每个房间里都有一扇窗,她打开窗子,看着漫天的繁星,陷入了沉思。 刘安怡的出现她没再去纠结,挥之脑后。 但眼瞧着明日便到凌安了,她心底不免有些紧张,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外祖母,听闻外祖母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舅舅膝下有一儿一女,女的排行老大,名唤顾欢意,大哥哥名唤顾珅眷。 二舅舅膝下有两个儿子,大的名唤顾轻舟,小她一岁的弟弟名唤顾帆远,听母亲说过,此人极为贪玩,是个实打实的凌安小魔王。 许芊芊出发的时候她便已经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了凌安的外祖母家,言外之意便是近日要去凌安散散心,顺便去探望她老人家的身子,但却没提要去凌安外祖母家住。 她一个外人,带着许渊,若是住进去,时日久了恐怕会惹人嫌,她向来也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计划着明日到了码头的时候,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第二日便登门拜访。 翌日,船只快要到凌安码头的时候,她便带着许渊站着往下走,挤出了人群,放眼望去,只见近在咫尺的码头处,几个显眼的男女站在一块,面上都带着笑意。 三个身着华服的男人,还有一个穿着杏色儒裙的女子。 船停靠的时候,四人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这边。 许芊芊心底有些预知,猜测了一下,旋即便听见身后一人道:“那不是顾家的大公子吗?” “那四个都是顾家的公子和小姐,怎的今日齐齐来了码头?” 许芊芊闻言,恍然大悟,看来自己猜的没错、那四人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兄姐还有弟弟。 直到船只稳稳靠岸后,许芊芊正欲上前行礼,可下一瞬,那四人里最小的人便迎了上来,站在许芊芊的跟前,笑道:“可是许姐姐?” 许芊芊一愣,正诧异怎么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却听见四人中的女子上前道:“妹妹和府中大姨的画像一模一样,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芊芊了然,原来是母亲的画像。 见许芊芊一副乖巧软糯的模样,顾家姐弟相视一笑,打从心底里喜欢。 顾欢意莞尔道:“你许是不认得我,你唤我一句姐姐,祖母从前几日便开始念叨,说远在京都的妹妹要来,让我们特意来接你,一路舟车劳顿,妹妹先坐上马车,有什么话回了家再说。” 许芊芊没有见过顾家兄妹,但对他们的名字倒是耳熟,母亲以前时常会念叨,她轻轻的颔首,而后乖巧的喊了句:“姐姐好,”而后又看向站在身后面带微笑气质温润的两个男人,欠身道:“两位哥哥好。” 最后看向顾帆远,正欲开口时,却听见顾帆远道:“二姐姐,这些什么礼数在我们这用不上,姐姐来了就是顾家人,拿这当自己家便行,行什么礼呢。” 顾帆远的话,让许芊芊心头一暖,而后便同大姐姐顾欢意上了马车。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19节 ...... 马车内,顾欢意和许芊芊同坐一辆马车,流苏和男丁王明去照顾许渊,在后面那辆马车。 “帆远就是爱闹腾,方才的那些话,他说不出来那意思,你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许芊芊闻言,一愣,不明白为何大姐姐会这么说。 下一瞬,她便明白了,“你不管来不来都是顾家的人,哪里说是来了才是顾家人,这几日祖母念叨你,整宿整宿的都睡不着,别说祖母了,我们都想见见这个远在京都的妹妹。” 不管是方才在码头上还是如今在这里,顾欢意口中却一直是亲昵的唤她妹妹,而不是表妹。想起她在船上时寻思着住个客栈,偶尔去见见外祖母,她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她修书一封送到凌安顾家,外祖母便几日没睡好觉,盼着她来,她却是在心中妄议外祖母舅舅一家会嫌她添麻烦。 如今,许芊芊是能感觉得到,外祖母,以及兄长姐姐们,是真的高兴她能来。 ...... 马车驶了两刻后,便到了顾家。 曾听母亲说过顾家有两个承国公府那么大,当时便觉得诧异,如今下了马车一瞧,倒是真的,所见之处,绿荫环绕,亭台楼阁相间,有一处偌大的湖水,还有金黄色的假山,越往里走,那院落便错落的愈发有秩序,所到之处,皆是低调奢华。 直到绕过了九曲回廊,又走了一条林荫路,方才到了顾欢意口中的避暑房,避暑房落座于顾府的东边的院子,里面放了许多的冰,降燥。 许芊芊带着许渊一进去,一股凉爽的风迎面扑来,而后绕过了木制屏风,她便瞧见了坐在榻上的外祖母,两边各坐了一对中年男女,瞧着,应是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 许芊芊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淡然的上前,正欲跪地行个大礼,便看见外祖母撑起年老的身子,起身扶起了她,缓缓道:“我的心肝啊,外祖母念你好些时日,你如今来了,就好好的和外祖母说说,这些年来,过的可好?” 挨得近了,她能瞧见祖母眼里的泪在打转,继而又听见外祖母道:“从你出生,我就没有见过你,如今长大了,和你母亲愈发的像了,特别是这双眸子,若没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你母亲来了。” 许芊芊知道,外祖母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的心也跟着酸了起来。 下一瞬,屋内便响起了顾帆远耍宝的声音,“外祖母日日念叨姐姐,如今姐姐来了你又哭,日后天天都能见得到,何苦哭呢。” 这句话一出,顾老夫人便破涕为笑道:“想不到你素日调皮,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这句话引得众人哄笑,而许芊芊跟着向大舅舅母,二舅舅母问了声好,亦向众人介绍了许渊,许渊有些害怕生人,躲在许芊芊的身后。 “你这几个哥姐儿,弟弟,得知你要来,把你母亲之前住的院子趁着这几日,给大肆改造了一番,你不妨去瞧瞧,也好休息休息,来日方长,有话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顾老夫人看着许渊,和蔼一笑,没有丝毫嫌弃,“你大哥哥给你许哥哥也准备了院子,你也好带着人家去歇息。” 许芊芊应了好。 ...... 许芊芊来到了母亲以前居住的院子里,推开门,只见一片茉莉花田,紧接着往里走去,这个院子里有几个屋子,顾欢意带着许芊芊来到了主屋。 推开门,琳琅满目,所见之处皆是价值不菲的古玩,侧面的衣柜里,一整面的新衣裳,许芊芊打量着整个屋子,当走到床榻边时,突然发现了墙面上有一副母亲当年的画像。 远山眉,芙蓉面,樱桃口,桃花眼,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柔动人的模样,祖母说,怕许芊芊难受伤怀,家中便不许再放置任何关于父母亲的画像,算起来,自从母亲离开后,她连母亲的画像都看不见。 如今一瞧,许芊芊便伫立在原地,久久都没动。 怕许渊害怕,许芊芊便让流苏先去伺候许渊,待日暮时,许芊芊方才看见流苏归来,简单的洗漱后,许芊芊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鹅黄色的百花碟裙,将她整个人衬的愈发灵动。 用晚膳的地方距离许芊芊的院子不远,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当许芊芊踏入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许芊芊被顾老夫人拉到了身边坐着,下人们开始布菜。 与此同时,顾帆远便道:“二姐姐可比大姐姐好看多了,等二姐姐休息好了,我便带二姐姐出去逛鼓楼,放纸鸢,势必要让你舍不得离开凌安。” 顾欢意的性子和许芊芊不同,她身上是商人的豪爽和坦然,不会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多心思,听见顾帆远的话,也只是笑了,回道:“你是想挨打还是想用膳?” 此话一出,顾帆远便沉默了,而后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吃饭,两个舅妈敛下了眼底的笑,在顾帆远时不时的蹦出一句话,而后又被顾欢意呛回去中,晚膳其乐融融的用完了。 许芊芊猜出来了,顾帆远许是最小的,也是家里最受宠的,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顾欢意。 大姐姐一个眼神,他便立刻噤声,但又嘴痒忍不住去拿顾欢意说事。 许渊坐在顾帆远的身边,一下午过去,许渊倒是和顾帆远能合得来,顾帆远看上去虽大大咧咧,但还算是心细,能时不时的给许渊夹菜,并且看他多吃了几口,便又夹给他。 在顾家住了几日后,许芊芊算是彻底的打消了恐会招人嫌的疑虑,自她住进来的那日,顾家的哥哥姐姐们便轮番来她的院子里找她,大哥哥不善言辞,每每来便会带一件罕见的珍宝。 二哥哥则喜欢看游记,还送了几本给许芊芊,扬言许芊芊若是看上了哪个地方,他们兄妹几人便去那里游玩。 而大姐姐则已嫁人,那日是因为许芊芊初来乍到,怕她想家,才一直在府中小住。 ....... 一大早,许芊芊还是如昨日一样去给顾老夫人请安。 “我们这不兴京都里的那些规矩,你只管开心便是,请安不请安的,我都不看重,”顾老夫人拉着许芊芊的手,眼神里都是怜爱,“我瞧着今日的天好,你不妨让你哥哥姐姐带你出去好好的逛逛,缺什么少什么,都让哥哥姐姐给你买了。” 岂料,这句话让刚走进来的顾帆远听了去,顾帆远方才去了一趟许芊芊的院子,听丫鬟说她来了这里,便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走来,如今,嚷嚷着要带许芊芊去放纸鸢。 阳春三月中,春风和煦百花放,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顾老夫人笑了笑,道:“那你去把,照顾好你姐姐,带多两个丫鬟去,怕天热,热到你姐姐了,再让你二哥哥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我知道了知道了,”顾帆远故作生气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二姐姐的祖母,我是二姐姐的陪嫁男丁!” 顾老夫人笑骂道:“那可不是。” 许芊芊闻言,嘴角弯了弯,抬起了眼眸看向顾老夫人。 一个是祖母,一个是外祖母,可两人对她的方式,却是天差地别。 外祖母对她的疼爱,是打心眼里她都能感受得到的。 可祖母的自私,她也是能感受得到。 ....... 顾帆远是凌安的小霸王,上天入地哪里都去过,所以当听见放纸鸢时,他便立刻带着许芊芊来了凌安边界的一处平地,这里依山傍水,的确是放纸鸢的好地方。 二哥哥因为商铺有事,所以便没跟着来,顾帆远却没嫌麻烦,带着许渊一道来了,顺便带多了两个男丁。 顾帆远的纸鸢是自己亲手做的,“二姐姐,你可别嫌弃这纸鸢丑,我可是昨日熬了一宿,就等着今日带你来放。” 许芊芊玉指轻轻的捏了捏纸鸢的棍子,这个纸鸢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能用丑评判,隐约能看出是一只鸟儿的形状,但许芊芊哄顾帆远,道:“好看极了。” 这一句话,更是夸到了顾帆远的心坎上去了,许渊拿着纸鸢,孩童般的心性让他缠着要放,顾帆远便亲手教会了许渊放纸鸢。 待他能拉着线开怀大笑时,顾帆远便一路跑着回到了许芊芊的身边。 许芊芊立即拿了一条帕子,将顾帆远挂在额头上的汗珠给擦拭了。此举让顾帆远眼眸一颤,喃喃道:“二姐姐这般好,若是大姐姐有你一半温柔,我以前也不至于被打的那么惨。” 扑哧一声,许芊芊被他逗笑了,“等下回去我便同姐姐告状。” 见状,顾帆远的话匣子像是打开了一样,说了好些顾欢意从小到大打他还有欺压两个哥哥的事情给许芊芊听,最后,当许芊芊被逗得合不拢嘴时。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许芊芊一句,“二姐姐,你和太子殿下是真的退婚了吗?” 顾帆远其实听说过许芊芊的事迹,但他对许芊芊的印象,在昨日之前就只是,他有一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二姐姐,远在京都没见过面,也曾听闻,他这个二姐姐格外喜欢太子殿下,和殿下是青梅竹马。 但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直到前不久,有人从京都来,说起太子殿下一怒之下扬言要和许家的小姐退婚,顾帆远得知后,还特意去问了祖母。 祖母当时却道:“若是这件事成真,下了退婚书,那你们兄弟几个去一趟京都,将你二姐姐接来凌安,被太子殿下退婚,只怕在京中也难立足,我们顾家的人,哪能让人给欺负了去。” 也是那日,顾帆远才知,祖母没有将二姐姐视为外孙女,而是亲生的孙女,可于他而言也没任何的区别,但直到那日在码头上瞧见了许芊芊时。 他只瞧了一眼,便打心底里喜欢上了许芊芊,也将她看成自己的亲姐姐。 如今,他问出这句话时,也在悄悄的打量许芊芊,看看她是否会难受。 “婚姻大事,岂能戏言。” 许芊芊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点儿难受的劲儿,倒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顾帆远倒是安下心了,他不愿看见自己的姐姐难受,虽说才相识不过几日,但顾帆远却把她看的和顾欢意一样重要。 “那殿下知道你来了凌安吗?” 许芊芊眉间微微一蹙,犹豫了下,笃定道:“不知道。” 她消失在晏呈的生活里,于他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蚊蝇那般,不足为奇,但是晏呈定然是会去承国公府找她的,所以那封信,是她和他做的最后道别。 至于什么时候去找她,又什么时候看见那封信,许芊芊便没有去想过。 于她而言,她选择离开,就是彻底的从他的心底消失。 许芊芊放眼望去,只见许渊手中拿着纸鸢,开怀大笑,她倏地,想起了什么,道:“帆远,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逍遥山离这里可远?” 顾帆远眉头一蹙,难得正经,道:“二姐姐,你好端端问逍遥山作甚?” “我这边有个认识的人,在逍遥山,我想去找他,”许芊芊犹豫了一下,道:“我听人说,凌安有个毒砝,擅长解毒,治疑难杂症,我想带许哥哥去看看。” 顾帆远没料到是这样,看了眼许渊,道:“可逍遥山路途遥远,山路陡峭,不如这样,我替你去寻毒砝,但是凌安的东街有一个中医馆,许多人都来找他看,听说医术高超,二姐姐不妨去试试?” 毒砝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许芊芊闻言,便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明日便去医馆看看。” 她想让许渊快些好起来,若是那个大夫能医好许渊,那便万事大吉,若是医不好,她心底也有数,便会加大范围去寻找毒砝,必要时,她或许会酬谢替她寻找毒砝的人。 ...... 当回到顾府的时候,许芊芊便瞧见了顾欢意,她手中拿了两袋子花茶,放在了桌案上,笑着道:“昨日我回去后还寻思担心你会怕生,一大早便来寻你,打算领你上街去,没想到你却和这个小霸王去放纸鸢了。” 顾欢意说完又看着顾帆远,“怎么样,这个姐姐合你心意吧?” 顾帆远笑了,走到了许芊芊的身后,露出了头呲牙笑道:“那可不,比你可温柔多了。” 顾帆远这话,又惹得顾欢意站了起来想要打她,但是顾帆远就躲在许芊芊的身后,顾家姐弟就围绕着许芊芊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充斥在整个厅堂,逗得顾老夫人也跟着乐呵。 ...... 直到日暮用了晚膳后,许芊芊才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里,她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拿了银两,明日带许渊去看大夫,估摸着也得花上好些银子。 当初是想着来了凌安住在客栈,看情况要不要在这里买处小宅子,怕给外祖母添乱,但如今,住在顾家,倒是省出了不少的银两。 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顾府,喜欢他们。 今日顾帆远问她是否退婚的事情,她瞧见了他眼底的担忧,她看出来了,顾帆远怕自己难受,他们虽昨日才相见,但的的确确,是温暖了她。 ...... 翌日,顾帆远便带着许芊芊去了东街的医馆,医馆名唤明华堂,里面的人络绎不绝。 一走下来,许渊便立刻委屈的道:“我不要进去。” 许渊自从吓傻了后,便一直吃着药没断过,这几日没喝,尝到了甜头了便闹着不愿进去,许芊芊好说歹说,最后答应给他买两个糖人,他才愿意进去。 顾家在凌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掌柜的一瞧见顾帆远,便立刻先接待顾家的人。 许渊坐在凳子上,伸出手给老大夫把脉,只见那老大夫眉头微蹙,而后嘶了一声,道:“这位公子脉象混乱,似有淤堵之症,气流不畅。”大夫说完,摇了摇头,意思赫然明显。 “我这里只能先开几贴药,先试试打通他的淤血,方才能让淤堵的气流给顺了,”他说完,又对着许渊望闻问切的打量了一会儿,而后写了几贴药给了身后抓药的小厮。 许芊芊带着许渊坐在了长凳子上等着,顾帆远在旁侧道:“姐姐莫急,你说的那人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一有消息,我便立刻告诉姐姐。”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许芊芊莞尔一笑,正欲和顾帆远道谢时,余光忽然瞄到了一抹倩影。她视线一顿,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素裙,拿着药单,而后看了一圈,坐在了许渊的身侧。 又是她,刘安怡。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0节 “对了二姐姐,前面有个铺子卖的葡萄流汁可好吃了,天热,我去买给姐姐尝尝,”顾帆远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仿佛去慢了,那葡萄便长腿跑了。 与此同时,身侧响起了刘安怡的声音,“欸,你干什么?” 许芊芊闻声,侧眸一看,只见许渊拿着刘安怡腰上的香囊,脸上笑嘻嘻的道:“好看。” 刘安怡以为许渊是个登徒子,在他触上她腰间香囊的那一刻,她便立刻伸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当听见许渊慢悠悠的说出好看二字时,刘安怡后知后觉了什么,便放下了许渊的手。 “抱歉,我兄长不是有意冒犯的,小姐莫往心里去,”许芊芊一脸歉意的解释完后,便拉着许渊往旁侧坐了坐,而后低声教了许渊说道歉的话。 当许渊学着和刘安怡道歉后。 刘安怡清了清嗓子,察觉到许渊是个痴傻儿,再大的气也消了,道:“我没有怪罪你,你若是喜欢这个香囊,赠于你便是。” 许渊想要拿,但却被许芊芊婉拒了,刘安怡这才抬头看向许芊芊。 其实早在许芊芊带着许渊进来时,她便注意到了这个气质出众,绰约仙姿的女人,自然也将大夫说的话听了进去,思索片刻,刘安怡便道:“方才令兄碰到我时,我把到了令兄的脉。” 不知刘安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禁想起那日船上,刘安怡救了倒地抽搐的女子,她眸子一颤,刘安怡是懂医的,她抿了抿唇,试探道:“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刘安怡点了点头。 “恕我直言,我方才把到了他的脉络,发现令兄的脉络有些杂乱,淤堵不前,行气不畅,这个方才那位大夫肯定也是这般同你说的,”刘安怡歪着头,低声道:“但,我师父曾说过,任何杂乱的脉络里,都有久毒,不知令兄是打娘胎里就如此,还是......” 刘安怡的话没说完,许芊芊却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她开口道:“我兄长是被吓傻的。” “这只是一层原因,既然令兄是被吓傻的,那么脉象不应如此杂乱,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长期服用了毒药,方才会导致痴傻加重,脉象杂乱,”刘安怡顿了顿,又道:“若是令兄体内的毒一日不解,那么他便一日不会恢复,会一直痴傻下去。” 许渊体内有毒?许芊芊的心底俨然不信,可...刘安怡说的头头是道,而大哥哥看了那么多年的大夫,却没有一点点儿好转,她有些不安,不得不信。 许芊芊道:“小姐能把出我兄长体内有毒,那可知是什么毒,又如何解?” 刘安怡摇摇头,“我也只是略懂一二罢了,帮不到小姐,”刘安怡起身拿了药转身便离开了。 ...... 夜深人静,许芊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难以入眠,脑海中反复的回想着今日刘安怡的话,起初,她只是觉得许渊只是痴傻,找到了毒砝,看看能不能治好,可谁知,许渊的体内或许是有毒的。 她想明日让更多的人去找毒砝,毒砝擅长解各种毒素,若是找到了毒砝,事半功倍。 ...... 凌安沿海,三月的天已然比京都热上不少,但是顾家却很热闹,前厅人来人往,顾帆远非要拉着许芊芊一起去凑个热闹,也是去了后才知,是早一个月前大哥哥顾珅眷定下来的那户人家来府上做客了。 大哥哥顾坤眷性子冷淡,话不多,但从许芊芊来了顾府后,这位不善言语的大哥哥时不时的便会送上一对珍玩或者珠宝,每一样都是昂贵至极。 许芊芊能感受到,她的这个大哥哥是真的打心底里疼她。 几乎是许芊芊进去的那一瞬,屋子里的人便看了过来,顾老夫人更是溺爱至极,对许芊芊招了招手,道:“芊芊,过来,挨着外祖母坐。” 许芊芊坐在了顾老夫人的旁边,顾坤眷便对着丫鬟吩咐道:“去给二小姐换一壶花茶来,放些冰下去。” 顾坤眷看着顾帆远道:“这么热的天,你何苦拉着你的姐姐受这份罪?” 话一出,一直坐在下面的曾念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顾坤眷又看了眼许芊芊,她心仪顾坤眷好些年了,直到近日才将这门亲事定下,但这些年来,她虽不能说很了解他,却也知道个大概。 顾坤眷向来是不善言辞的人,也甚少关怀她,她以为他这人就是这样,可直到今日见了他这般关心自己的妹妹,她才知道,原来,顾坤眷还有这般心细的一面。 曾念不是三岁的孩童,顾老夫人那般溺爱,向来清冷的顾坤眷也主动关怀,无非是给她打了个醒,那便是顾家的二小姐,是块宝,是老夫人的心肝。 曾念起初还觉得,许芊芊是被太子殿下退婚,躲到了凌安母亲的娘家,心中到底是有些瞧不上的,但如今,她还未表现出来看不上,老夫人和顾坤眷便如此证明给她看。 看来日后嫁进来后,还需得和这位从京都来的二小姐打好关系。 ...... 凌安这边信道教,每逢三月中旬的时候,凌安的人都会去道观诵经。 一大早,顾府除了许芊芊和顾老夫人,其余人都去了。顾家常年经商,粮油米盐,衣食住行,皆有涉手,诵经是他们的信仰。 许芊芊陪着顾老夫人在府内的前厅坐着乘凉,祖孙两人说了好些话,她仔细一瞧,只见顾老夫人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她压了压嘴角,小心翼翼的将顾老夫人扶着躺好后,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门刚阖上的那一刻,管家便进来了,道:“二小姐,府外有贵客来了。” 许芊芊一愣,如今整个府内只有她一个主子,管家的确是应该同她说,听说是贵客,许芊芊也不敢怠慢,随着管家走了出去,上了台阶,抬眸看去。 男人一身月牙色的华服,背手而立,浑身的气质浑然天成,气宇轩昂,听见脚步声,他的头微微一侧,视线往后一看,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冷冽的气质,不是晏呈又是谁? 许芊芊脚步蓦然一顿,午后的阳光正盛,日头在他的头顶上,笔直的射出了一道光,他逆光而立,光芒刺进她的眼,她不禁眯了眯,被吓得忘记了行礼。 凌安距离京都有一段的时日,坐船都要四日的功夫,终日忙碌的晏呈怎么跑到了凌安来。 苏维瞧见许芊芊,内心激动的就差当场跪下来,只是苏维看着自家的主子一言不发,明明是三月天,站在他身边却像是寒冬将至那般冷冽,他不禁缩了缩脖子,轻声的提醒道:“殿下,许小姐就在跟前呢。” 苏维的声音让许芊芊回过神来,如今顾府没人,晏呈来了也没人能知,她抿了抿唇,听见管家轻声问道:“二小姐,这位贵客,你可认识?” 许芊芊心口一紧,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不认识。 她说,不认识他。 晏呈不免冷笑出声,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那背立的手,却狠狠的握紧,青筋迸发。 他喉口发紧,有些涩,只当她是闹脾气,却没想到她这般决然转身便离开。 这股想要离开他的劲儿,倒是很足。 她说完不去看晏呈那双要将人冻死的眼,而后,企图转身离开。 晏呈自嘲的笑了笑,心口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分食那般钻心的疼,密密麻麻的渗入了骨血里,他看着许芊芊决绝的背影,想起了那封信上的内容,他眼眸轻颤。 心口倏地疼了几分,薄唇轻启,他哑口道:“站住。” 作者有话说: 评论都有红包!!!明天我继续00:00更新!!!明天也有红包!!!!!只要评论的都有红包!大家一定要订阅啊,这几天对我很重要。 这一章要介绍这个背景,伏笔,是必须要交代的事情。 第23章 评论送红包 顾府位于街区的繁荣处, 素日里人来人往,但此刻恰好是午时, 赶在了众人午憩的时候, 所以此刻也没人途径此处,只有远处几个小摊子,还有做完小工正在阴凉处歇息的人。 所以, 根本没人注意到顾府的门前有一尊冷面大佛。 “站住。” 听见这二字,管家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面前的男人一眼看过去都让人感到害怕, 气场十足, 管家二话不说就立刻上去赶走他了。 但更让管家目瞪口呆的是,二小姐居然停住了。 管家这会儿嗅到了一点儿不对劲的苗头,他觉得, 这两人不止认识, 关系还匪浅呢,但是管家还是低着脑袋,不敢再去看,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让自己丢了这份差事。 同样拥有这份自觉,低着头的还有苏维。 脚步声往前走了两步, 落在了许芊芊的耳朵里,明明是阳春三月的天, 她却觉得背部有些发冷, 但眼皮一掀,看见顾府的院落, 前几日曾家来做客, 顾老夫人和顾大哥的所作所为, 当天许芊芊便明白了。 原是她刚进来的时候,未来的大嫂嫂曾念便上下打量她,当看见外祖母和大哥哥对她呵护细心的时候,离开时,曾念还亲切的拉着她的手,盛情邀请她去曾家玩,说一见到许芊芊便觉得亲切。 亲切的不是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而是顾家的盛宠。 在顾家的这几日,让许芊芊感受到了父母犹在时久违的疼爱,有人撑腰的感觉让她有底气,顾家的人觉得她不能被欺负,那么她又为何要卑微自己。 但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季朝的储君,未来的天子,也不是一个顾家能抗衡的,许芊芊顿住脚步,心中想了想,晏呈之所以会在顾府的门口以贵客的身份见她一面,那应该就是不愿暴露身份。 又怕他会说出什么话来,思及此,许芊芊便抢先道:“晏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若说她在京都时,是疏离客气,但至少还是鲜活的,会害怕他,能让他感受得到她的存在,可如今几日后再见,她身上的疏离已不复存在,更多的是漠然 ,冷淡。 她会刻意疏离,刻意的客气,那么至少她的心底还是有他的一份存在,让自己伪装起来,但现在的漠然和冷淡,加上方才的那句不认识,俨然是将他视为了一个陌路人。 自从看见那封信后,他心口有很多话想和许芊芊说,但见了她人后,她的那句不认识,将他想要脱口而出的心事堵在了嗓子口,咽下去也不是,说出来也不是,像是一把刀在划他的心口,偏偏那把刀,还很钝,划一下还要停顿一下。 喉结滚动,心口一堆话最终也只化成了两个字 ——“芊芊。” 嗓音低沉,嘶哑。 曾几何时,她也曾在心底幻想过,能听见他带着如此深意缠绵缱绻的喊她名字,可每每等到的,都是他蹙着眉,冷着嗓音喊她的名字,烦闷时直接喊她许氏。 昔日的那些幻想,现实却将她的爱意打的稀碎,如今她清醒了,他的身上却又出现了她曾幻想过的影子。 老天既然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时,许芊芊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远离晏呈,她当时也以为这是最简单的一个计划,毕竟他的心里,也没有她。 晏呈前世的态度,让她屡次心寒,可她想不清楚,为何他那般骄傲的一个人,这段时日,却屡次三番的找她。 亦想不通晏呈为何会出现在凌安,又为何来顾府见自己,但是她也不想再和前世一样问。 因为她累了。 “晏公子,晌午日头大,当心身子,早些归家吧。” 她说完,抬脚往顾府里面走,丝毫没有犹豫,那抹倩影很快便消失在前院,拐进了圆形拱门后便彻底的消失。 晏呈伫立在原地,狭长的凤眸紧紧的盯着顾府。 苏维低着头走上前,用着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颤声道:“殿下,顾府的人很快回来了。” 他们站在这里,恐不好。 晏呈眼眸微抬,而后脚步一转,径直上了马车。 ...... 许芊芊回来后便没有再回前厅,顾老夫人歇下了,她看了眼天,听说去了道观要颂一日的经,估计是没那么快回来了,许芊芊去看了眼许渊后,看他喝了药歇下了,便折回自己的院子,写了一封信给许苁。 捏了捏有些酸麻的手,许芊芊也没抵住春困的席卷,浅浅的阖上了眼眸,再睁眼时,顾帆远已经坐在了她的屋子里,手中还拿着一个玉佩。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往外看去,已经西落西山,她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姐姐,你醒了?”顾帆远笑着,也没有避嫌,而是直接坐在了她的床榻边,亲昵的宛如是同胞的姊弟,而后她的手中便被塞了一块暖暖的玉佩,上面还有一条红色的细线。 “这是我今日去道观,给姐姐求的,道长说这个可保平安,辟邪消灾,”顾帆远说完,一双眼眸看着许芊芊,仿佛在等许芊芊的夸赞。 玉指轻轻的握了握玉佩,莞尔一笑道:“谢谢帆远。” “说谢姐姐就同我生疏了,”顾帆远凑近,俨然还是一副孩童的心性,好奇却又害怕,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不妨告诉我,今日的贵客是谁,就当是谢礼了。” 看来管家已经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顾家人,但是顾家独独就孤帆远来凑这一份热闹,其余人都当无事发生,许芊芊看了眼顾帆远,也没同他客气,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倒是知道了,顾帆远这人,得时不时的唬一下,才能让他乖乖听话:“你想知道这个贵客作甚?” 顾帆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了句:“这不是怕姐姐受委屈,作为弟弟,保护姐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1节 是了,她想起一桩事。 这几日曾听顾老夫人说过,顾欢意嫁的那个人家是姓陈的,陈家是一户小门做一些石材的生意,但生意不好,也是因为石材和顾家大小姐结识。 顾欢意欣赏他的才能,觉得埋没了人才,一来二去的便好上了,但却和顾家门不当户不对,最后,耐不住顾欢意喜欢,便添了很多嫁妆让顾欢意嫁过去了,但好在陈家那位对顾大姐好的不行。 只是陈家的老夫人,就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块宝,没有哪里可以挑,便说顾欢意性子一点都不女人,整日做生意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顾欢意起初没有计较,毕竟陈家的公子对她的好也不似作假,但陈家的老夫人就是不依不饶,而后便被顾帆远听见了一点风声,没有负了凌安小霸王这个称号,顾帆远当天夜里就让陈家老夫人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所以,顾帆远说要保护姐姐时,她不觉得他在说假话,只是...那人是太子,不是什么陈家李家的。 许芊芊寻思了一下,怕顾帆远给顾家惹事,惹了太子谁敢担下这个罪,索性便道:“昔日的一个旧友,得知我来了凌安想见一面罢了。” 许芊芊面不改色的说,但心中却是完全没信自己的鬼话,晏呈怎么可能特意来凌安寻她,依照他的性子,只会派个人来凌安一趟,让她回去京都伺候。 不存在追到凌安来。 心虚的许芊芊怕顾帆远不信,又加了一句:“但交情不深也没欺负我,你可别想歪了,以后也见不到了,别再他身上耗费心思,明日还要去道观,你快些去歇息。” 这都把他往外赶了,还说交情不深,顾帆远才不信! …… 许芊芊自幼在京都长大,何时来过凌安,又哪里来的凌安好友,顾帆远觉得这话显然是在骗傻子,最主要他也不是傻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傻子,也为了证明给许芊芊看,顾帆远决定自己去会会这个“凌安好友”。 于顾帆远而言,二姐姐长得那么好看,这个凌安好友,其实就是从京都那边追来的爱慕者,他可知道,许芊芊在京都可是有着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美人被退婚了,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疯狂的爱慕者呢。 且今日听管家说,二姐姐今日不愿搭理那个上门的爱慕者,顾帆远觉得此刻就是充分展现自己的时候,说不定,二姐姐倍感温暖,以后就直接留在了顾家,再也不回京都了。 …… 顾帆远没有犹豫,带着两个随从便骑马去了巡抚旁边的那所院子,他坐在马背上,为了充分自己是个霸王,他嘴里还叼了一小段狗尾巴草。 “就这?”顾帆远看着眼前那所地段尚佳,豪华的府邸,得到了随从肯定的答案后,他眯了眯眼,蹙眉道:“看起来,来头不小。” “但,”顾帆远笑了:“我就喜欢有挑战的事情。” 身后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他转身望去,只见身后停靠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帘子掀开,一个气宇轩昂,桀骜清冷的男人,踩着小厮的背走了下来。 顾帆远甚少见到这样的男人,长得好看也罢了,高傲如他也不得不佩服此人通身摄人的强大气场。 他勒着马绳的手收紧,就在男人目不斜视,视而不见,越过他直接走进了府邸时。 顾帆远喊住了晏呈。 “等等,” 顾帆远说完,晏呈脚步一顿,冷漠侧眸,睥睨着他。 顾帆远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晏呈,可他却能感觉得到,尽管他居高往下看,气场却还还是不及眼前人的一半。 苏维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殿下,这是顾府的三公子,许小姐的弟弟。” 闻言,晏呈那双冷冽的眸子适才多了些情绪。 而顾帆远,却把这个情绪当成了是晏呈害怕。 他瞬间自信了起来,气场再强大又如何,还不是败在他的威严下,刻意放低声音,冷冷道:“就是你今日来我顾府缠着见我姐姐的?” 作者有话说: 顾三:再帅又如何,还不是怕我。 芊芊(跪地):我的好弟弟啊!tvt 评论有红包!!!每一个都有!!! 明天继续00:00更新!明天也每一个都有红包!!! 这两天是三千字,因为要上千字收益榜单。两天后就每天日更六千!!! 大家点击一下专栏,给我点个作者收藏吧~这样以后开文你们也能第一时间看见,我也想看见大家收藏快点破5千~谢谢你们。 顺便推一本我的预收文《首辅白月光》(文名暂定)在专栏里可以收藏! 文案: 京都来了一盐商,传闻盐商有两女,生的仙姿佚貌,冰肌玉骨,绝代佳人。 不久后,便有人传出,盐商有意和户部尚书的儿子王決联姻,可王決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作恶多端,嫁过去无疑就是活受罪。 得知要嫁给王決的那日,沈知浓忆起了昔日的旧相好穷少年,如今大名鼎鼎的首辅——陆勉炿 当朝首辅陆勉炿,为人心狠手辣,阴晴不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得知沈知浓要嫁给王決时,向来清冷淡漠的陆勉炿,又忆起了当年那段,被她抛弃时,那催心肝的滋味。 所以,这一次,他诱她成了他的外室。 - 起初 沈知浓深知当年抛弃他了,故,不敢妄想男人会和昔日一般,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着,温柔克制。 当晚,她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他。 男人面色微凉,矜贵的眉头微蹙,凉声讽刺道:“多年不见,伺候人的功夫倒是生涩了。” 后来 陆勉炿:“主母之位,其实你能妄想的?” 再后来 陆勉炿:“带你回府,当主母,可好?” 沈知浓:“?” 1v1/甜/破镜重圆/ 女主早期跟男主的时候两人就克制不住了,不是完璧了 娇媚小白兔vs温润大灰狼 第24章 评论都有红包 日暮时分, 霞光洒落一片,金灿灿的光洒落在顾帆远的身上, 他安静的等着面前的男人出声狡辩。 晏呈终是开了口:“芊芊让你来找我的?” 顾家的人他没有了解过, 也不清楚顾家的三公子性子是怎样的,但若不是许芊芊的意思,顾家的人估计也不会出面, 起初,他是想许芊芊是不是真那么寡情, 托顾家的人来寻他说些决绝的话。 但仅仅在那个念头闪过的时候, 他便否认了, 一来,许芊芊若是要顾家的人来寻他,应是会向顾家的人表明他的身份, 二来, 两人十来年的情谊,到底是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自然不是,弟弟保护姐姐,乃天经地义的事情,何须姐姐开这个口?”顾帆远冷笑了声,“我今日就是来告诉你, 日后别再缠着我姐姐,你不是她喜欢的那款。” 晏呈眼眸微动, 沉声道:“她同你说过, 她喜欢哪样的?” 看,前面装的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现在还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顾帆远轻声一笑, 道:“总之,不是你这样的,而且,我祖母已经说了,要替她在凌安安排一个世家子弟,日后定居凌安,所以小爷我奉劝你,速速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省的过几日发现我姐姐定下人家了,给我姐姐添乱子。” 晏呈狭长的凤眸微掀,声音愈发低沉:“安排一个世家子弟?” 顾帆远:“对啊,所以你识相点,若是再有下次,小爷我可就饶不了你了。” 顾老夫人没说过要给许芊芊安排一个世家子弟,但顾帆远想让许芊芊留在这里,光是一个顾府定然不足以吸引她,所以顾帆远筹谋着,这几日便和祖母提出这个想法。 顾帆远相信,祖母定然喜闻乐见。 ...... 华灯初上,□□名小厮在旁提着琉璃灯盏围在了院子的湖边,将湖水映照出光,晏呈倚在湖面上的木栈道上,修长的手五指微屈,手心里是一撮金黄的鱼食,另只手捻起一些然后丢进了湖里,不一会儿,琉璃灯盏下,红色的鲤鱼便一跃而起,将鱼食给吃了进去。 “殿下,巽寮里史回到家后仔仔细细的盘算了一圈,从朝廷拨下来的款就是一百两银子。” 去年雪灾,凌安大雪,其中就属凌安巽寮村,一整个村庄都被大雪崩了,当时晏呈也来了,看见了百姓们因为大雪流离失所,本想留在此处,但皇上却突发风寒,不得不回去朝中主持大局。 回去后,便立即让户部打了款五百两给工部,务必要快些将巽寮村的房子给快些给支建起来,并保证村民们半年温饱,毕竟大雪带走了很多户人家的顶梁柱。 不单单是失去了一所房子那么简单。 不出一个月后,工部便上奏,说凌安巽寮村的屋子已经建造好,还带来了巽寮村的感谢信,里面对皇上和太子的行为感激涕零,说太子拯救了整个村庄。 皇上的身子也没见好,晏呈便留在朝廷主持大局,但还是下了命,让凌安的巡抚去看了,上报的奏折也是巽寮村的屋子都已建好,百姓们已经开始务农,赶在开春的时候播种,秋季便可收成。 晏呈放下了心,但直到前几日,工部尚书之子张延对许芊芊犯了大不敬,但没想到,发现了工部尚书名下很多处没有上报的私宅,一个工部的月俸不足以支撑他买入那么多的私宅,而近年来国泰民安,也就独独旧年凌安巽寮发生了一起需要工部的雪灾。 晏呈觉得不对劲,便让秦勉和温洺来了一趟凌安巽寮,没想到,两人上报的结果皆是巽寮只有两处高楼,里面挤满了村民,其他地方一片荒凉。 朝廷挤压的事情很多,晏呈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皇上,而后便亲自来了一趟凌安。 初到凌安的时候,苏维以为太子殿下会直奔巽寮,毕竟这些年来,太子殿下给人的印象都是爱民亲民,但没想到,殿下却是直接先去了顾府。 还糟了闭门羹。 “殿下,凌安巡抚得知殿下来了,在门外跪了好一会儿,说是想要见殿下一面。” 晏呈悠哉悠哉的将鱼食丢进湖里,旋即,冷声道:“孤乏了。”不见。 苏维点点头,应了一声,立刻退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折回来,说:“殿下,老奴听闻,近日来,道观那里有几个巽寮村的人。” 晏呈闻言,将鱼食丢进了湖里。 …… 道观诵经耗时几日,所以一大早,除了顾帆远,顾家的人都先去了观里。 许芊芊陪着顾老夫人用膳,祖孙两人谈天说地,顾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又道:“每年三四月,你母亲就爱做一些梨花糕吃,清甜润燥,你自幼跟着你母亲,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做的?” 梨花糕,是许母的拿手点心,亦是她的拿手点心,许芊芊幼时特别的爱吃,后来许母被缠的不耐烦,便手把手将这个梨花糕教给了许芊芊。 如今,顾老夫人提起来,许芊芊莞尔一笑,道:“芊芊知道,外祖母若是想吃,芊芊这就去做。” 好不容易许芊芊能有点事情可以做,顾老夫人自然是愿意,忙让许芊芊列了单子,将需要的食材写出来。 不一会儿,后厨那边就来了人,说食料备好了,许芊芊扶着顾老夫人,一众人去了后厨。 …… 许芊芊一袭白衣,袖子挽起露出了一节藕臂,旁边放置了做梨花糕的食材,凭借着回忆里母亲同她说的点点滴滴,手浸入了放入面粉的盆中,玉指时而温柔时而有力的开始和面。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梨花糕初见雏形,看见这素白的糕点,她不免忆起了往昔。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2节 以前,许芊芊也爱做梨花糕,但当刚做好时,她便会端着素白的糕点,缠着晏呈给白白的梨花糕添点食用的红粉,做成各式各样的图案。 但每次,晏呈都会一脸不耐的拿着可食用的红粉,轻轻的点了一个红点在梨花糕上,样子极丑,可那个被他点过的桂花糕,她都会格外的珍藏,哪怕坏了也舍不得吃。 可他却对她的桂花糕无感,早上端给他的桂花糕,到了夜间她出宫的时候,那一碟桂花糕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原位,连挪动都没有,甚至她亲眼看见宫人端起那一碟点心,询问晏呈是否要丢掉时。 他眼皮都没有抬起,淡淡道:“丢了,这点小事,还需要过问孤吗?” 如今细细一想,她都不知自己居然真的那么卑微过,但奇怪的是,当时觉得很痛心的事情,如今清醒后再回头看,她的心中会问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这样卑微,除此之外,好像也无悲无喜。 但这样对许芊芊来说,就是最好的了,至少自己不会再因为他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句话,而伤心或者开怀半天,也不用终日研究他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究竟今日开不开心。 如今,他开不开心都与她无关,她只想自己开心。 许芊芊的梨花糕做出来后,在上面用食用的红粉点缀了不少花样作为图案,让人更加垂涎欲滴,顾老夫人吃了两个赞不绝口,“和你母亲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太好吃了。” 许芊芊莞尔一笑:“祖母喜欢就好。” “这么好吃的梨花糕,倒不如拿些去道观里,拿去祭拜一下,倒也是一桩美事,拜完后给你舅舅舅母,哥哥姐姐们吃了,多了的,分给其他道长们,可好?” 顾老夫人说这话时,眼角里闪烁着泪光,见状,许芊芊美眸一颤,心中明了,外祖母这是想起许母了,但是怕她也跟着伤神,所以让她带糕点去道观祭拜。 这边倒是有带自家的东西去祭拜一说,既然顾老夫人不愿告诉她,她也不追问,乖巧的道好,趁着众人将梨花糕装入食盒的功夫,许芊芊便将顾老夫人的情绪安抚好,而后才领着三个丫鬟,丫鬟手里提着食盒,众人一道去了道观。 ...... 这是许芊芊第一次来凌安的道观,凌安人信道教,将这里的道观出银子维修的极其美观,规模也是格外的庞大,观内有道士在诵经,一进去香火缭绕,可见凌安人对其的重视。 许芊芊来前,管家已经派人先上了道观知会了一声,顾帆远一听,殷勤的在门口等着了,见到顾家马车的时候,他便立刻上前,扶住了许芊芊。 凌安道观人多,几乎所有人都认识顾府,也有人认识顾帆远,凌安的小霸王,对谁都没好脸色,但眼前这个殷勤的仿佛像街上那卖艺的顾帆远时,众人还是大跌眼镜。 而后仔细一瞧,这个一袭白衣,宛如仙子一般的女子他们竟从未见过,凌安何时多了这一号雪肤貌美的女人? 不一会儿当听见“殷勤卖艺”的顾帆远喊她,“二姐姐时”众人便明了。 原来是被太子殿下退婚的承国公府的嫡小姐,顾家老夫人的外孙女——许芊芊。 “姐姐,今日在道观,你可得好好看我怎么给你唱一首曲子,我唱的曲儿那是一绝,道长都说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许是熟悉了,许芊芊根本不信顾帆远的话,毕竟他在凌安出了名的霸王,许多人阿谀奉承,他若是正常吃口饭,别人都会说他吃饭都不用手,饭直接跑进嘴的。 但她还是点点头,给足他面子。 顾帆远又同许芊芊介绍了道观里的一些习俗和规矩,眼一瞥,便看见了对面树下和道长正在说话的晏呈。 “好家伙,都追到这来了,”顾帆远气笑了,随后将许芊芊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利用自己高了她一个头的身高挡住了她的的视线,旋即咬牙切齿道:“看来是真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我顾小爷的厉害。” 许芊芊一愣:“帆远,你在说什么?” 她放眼望去,顾帆远却立刻将她推进了观内。 而顾帆远的大幅度动作,却早已落入了身后晏呈的眼里,他看着许芊芊那娇小的身躯被顾帆远扯来扯去,若不是身份摆在那,如此亲昵的行为,倒容易教人误会。 晏呈眉头一蹙,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心口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晏呈:靠北啦!好不爽!我的媳妇! 许芊芊:…这位大哥,我不是你媳妇儿了。 晏呈开始难受咯~ 评论全送红包!!明天也是送红包!!! 明天00:00要上千字收益榜单,所以更新在1号的晚上23:30,但是会更新6k字!也会进入节奏啦~男主发现了自己的心~感受到了那种难受,吃醋。 文品保证,绝对不坑,6k稳定更新! 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喜欢和支持,在这里,把感谢化为码字的动力,为你们勤奋去更新!! 推荐一本作者大大的文 《驸马难为》慕容卿默作品id:6318234 文案 永安公主云若妤遭逢退亲噩耗,外出散心不慎滚落山坡伤了脑子,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坚定认为以往看过的话本,才是她的人生。 从此不当公主当农妇,三更睡,五更起:“夫君,你要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金榜题名中状元。” 十几岁就从军再没念过书的大将军齐栾:…… 武状元行不行? 等齐栾好不容易适应云若妤心中那农妇和秀才的人生之后,她又闹出幺蛾子,绫罗绸缎脂粉钗环垒满面前的案桌,兴致缺缺道:“成日里就是买这些东西,这日子过得也着实无聊了些。” 刚领了俸禄连一壶酒都不敢买的齐栾:…… 说好的农妇和穷秀才呢? 齐栾一直想不明白,云若妤出生高贵,便是记忆混乱为何会以为自己是商妇和农妇?在某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才得知那是小公主曾经看过的话本。 齐栾以毒攻毒,买了许多关于公主的话本送给云若妤,希望她可以稍稍往原本的身份靠一靠。让他一个将军去扮演商人,实在是有点难为人。 结果话本送过去的第二天,齐栾下朝归家便被云若妤给嫌弃上,“今日怎么换了这身难看的衣裳?首辅大人莫非是觉得跟了本宫委屈你了?” 齐栾凶狠的瞪着云若妤,咬牙切齿道:“这是老子正一品的武将官服!” 谁知云若妤半点不买账,待听见武将二字之后,眉间的神色愈发难看,“本宫最讨厌的便是武将,同本宫那短命的驸马一样让人厌烦。” 齐栾满心安慰的话尚未说出口,下巴便被公主殿下的纤纤玉手挑起,“本宫还是喜欢首辅大人这般芝兰玉树,矜贵可人的。” 齐栾一边狼狈不堪的逃窜,一边看着《寡妇长公主和当朝首辅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一书陷入沉思,他难不成还要去借一身首辅的官服吗? 就算他拉得下面子,对方也得肯借才行。 还得想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告诉对方他想要弃武从文吧? …… 云若妤一朝恢复记忆,时常抱着自个儿的夫君骂前未婚夫,自己骂还不够,还要齐栾一起,为了安抚妻子,齐栾只能被迫同流合污,自己骂自己。只是这日子一天天过,齐栾就愈发心惊胆颤。 几次三番想为自己说几句好话,以求云若妤原谅:公主,其实大将军他…… 云若妤疑惑:什么? 齐栾:他其实…是… 云若妤惊讶:嗯? 齐栾彻底放弃:夫人说的没错,齐栾真不是个好东西。 云若妤总算放下心来,还以为她恢复记忆,夫君的脑子坏掉了。 齐栾看着一旁绣荷包的云若妤,破罐子破摔的想着自己还能活几天。 …… 小剧场: 大辰遭遇百年天灾,周边小国蠢蠢欲动,齐栾临危受命披甲上阵。云若妤这才知道,自己倾心所爱的夫君便是把她抛弃的前未婚夫。 不仅骗了她,如今还想再抛下她一次。 云若妤望着来送信的士兵冷冷开口:你去告诉齐栾,若是他死了,本宫便带着他的孩子改嫁,京城里和他有过节的青年才俊多如牛毛,本宫不愁。 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同齐栾有过节的青年才俊纷纷惊恐万分,其中以新科状元顾锦时最甚,他想起齐栾凶悍狠厉的眼神,没由来的抖了抖,满脸愁容的问父亲,要不要外放去避一避风头。 第二十五章 一袭白衣的倩影进了道观, 绕过了石木们,晏呈眼尖的看见了她的手上拿了一个木制食盒, 瞧着有些眼熟。但来不及往深了想, 她的身影便被顾帆远一扯,消失在了眼前。 今日能在道观遇见她,纯粹是巧合, 虽说他来了凌安对外是巽寮村一事,但内里是什么, 他心底比谁都清楚。 可就是这份心知肚明, 碰上她的不闻不问。 这才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 顾帆远素日里行为举止都有些异于常人, 如今见状,许芊芊倒也就随他去了。待绕过了石门后,进了一所院子, 这里是顾家单独建造供奉仙道的道观。 只供顾家的人供奉, 毕竟顾家家大业大,涉及的范围甚广,整个凌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芊芊一进去,便听见里头响起道士们齐齐诵经的声音,顾家的一众人跪在观内, 见许芊芊来了后,大哥和二哥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们见状, 立刻出去拿了一个较软的护膝垫子放在了蒲团上。 许芊芊屈膝盖,跪在蒲团上, 她体态娇柔, 玉手被大舅母轻轻的拉了过去, 而后莞尔柔声道:“你啊,来的赶巧,等下观内的道长要颂八大神咒,你可在这里听着,听了之后,对你身子也好。” 道观内的八大神咒是可以焚香清心,清除杂念和邪念,许芊芊点点头,乖巧的应了好。 观内的道士们有很多,但是道长却只有几个,当观内颂起八大神咒时,屋内的人都将头抵在蒲团山,姿态虔诚,许芊芊生来不信任何,不信佛,不信道。 前世晏呈是她的信仰。而今,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庄严的时刻,听着道长们带着唱调的诵经声响起,加之一直在耳畔边响起的敲打木鱼的声音,让许芊芊感到自己的心,还有那些压力宛如得到了释放。 她忽然能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那么信奉神明。 因为人要有信仰,才能活下去。 一袭青衣大袍,道长唱道:“凡事放过他们亦是放过自己,陷入危难,自我损耗”伴随着木鱼的哒哒声,使许芊芊陷入了沉思。 而后,耳边响起了声音,“姐姐,姐姐。” 许芊芊扭头看去,只见一袭华服,不羁张扬的顾帆远挑眉笑道:“姐姐,后山的桃花的遍地都是,等会儿道长颂完经,我带你去后山赏花,可好?” 道观颂完经,定然还有些别的过场,她不能在这里给顾家的人添麻烦,虽说她在这,也碍不着顾家的人什么事,但毕竟她们总是会时不时的分心看看她是否还适应,这种关心,让许芊芊也有些受宠若惊。 于是便点点头,道了好。 …… 八大神咒诵完后,顾帆远便带着许芊芊去了后山赏花,与其说是后山,倒不如说事观内的后院。 后院处,遍地是桃花,白色和粉色交叠,洒在整个院子,铺在院落里,花瓣如雨下,美的壮观。 许芊芊一双眼轻颤,朱唇微扬,立在了桃花山下,她伸出手,任由花瓣落在她的手心里,她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笑道:“真美。” 许芊芊侧眸一看,每一颗桃花树都贴上了何年何月何日,谁家在这里埋下了桃花酒。 她脚步轻轻抬起,沉浸在桃花雨中,忽略了身后顾帆远的欲言又止和心不在焉。 顾帆远心里越想越不得劲,一想到“贵客”都追到道观内,过了会儿,道:“姐姐,我得回去一趟观内诵经,你且在这里好好的赏花,我去去就回,你且在这等我。”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3节 顾帆远说完便离开了后院,但是却没有去顾家的观内,而是折到了方才撞见“贵客”的地方,他为何要让许芊芊去后院赏花,无非就是担心那人太过于疯狂,追到了顾家的观内去。 皆时,姐姐的名声定然会被那个“贵客”搅臭。既然许芊芊来到了顾家,那么就不能再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 许芊芊一袭白裙立在桃花仙山中,绣花鞋踩在满是黄沙的土地上,周围愣是一人也没,估计都赶着去听道长诵经,索性无聊,便一棵一棵的寻找,当找到顾家的那颗桃花树时,她便看见了上面写了顾家二字。 而顾家的那颗最大的桃花树旁,还有一棵较小的树,树上写了几个字 ——许家,芊芊之树,出嫁之日取之。 许芊芊立在这颗写了她名字的桃花树下,玉指轻轻的在上面摸了摸,有些动容。 这…原来她不在凌安,但凌安的每一个人都想着她,念着她,可前世的她,却愣是没有给凌安这边稍一封信。 她眼眶微微有些红,身后倏地传来了脚步声,沉稳有力,一片桃花随风落下,落在了许芊芊的肩上,她心一沉,直觉有些不对,侧头望去。 晏呈立在她的身后,狭长的凤眸微动,和她只有半臂的距离,近的只要他再往前屈一点头,便可以擦过她的香唇,思及此,许芊芊立刻将头往后一缩,颤声道:“臣女见过殿下,殿下金安。” 她素日里也害怕他,但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有怕的同时,更多的确是想要靠近。 但如今,她的那双眼里,除了害怕,更多的是疏离。 那日在顾府门前见了一面,他当时被她的冷漠和疏离硬是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那些话堆积在心头一日,也不枉费他方才就一直让人留意许芊芊的行踪。 直到得知她一人在桃花山上时,便跟了过来。 昨日回去后,她的态度让他回想起了以前。 他深知,如今的她不会主动见他,所以只能靠此手段见上一面,他这才只是开始,便觉得有些难受于被她如此对待,难以想象,之前她数十载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他喉口有些发涩,哑声道:“孤想问你,你这么突然来到凌安,是为何?” 他想不通,她究竟为何说走就走,是不是真的就那么不想见到他。 为何说走就走。 许芊芊至始至终都不是那么决绝爽快之人,但她已经知道了嫁给晏呈是种怎样的结局,她断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这种折磨肿,更何况,面对自己亲人的自私,无时无刻都在逼着她,把她当成一枚棋子,棋子,不配拥有喜怒哀乐,哪怕哭着也得讨好下棋的那个主子。 这次的决定,许芊芊直到现在都觉得有些恍惚,可等她彻底缓过神后,她万分庆幸自己能够脱离京都的深渊,若是再沉溺下去,恐怕早已被深渊吞噬。 “殿下,臣女昔日虽说是同殿下有婚约,但如今,殿下既已说过要退婚,臣女去哪里便是臣女的自由,就算殿下没说,但去哪里臣女亦无需向殿下请示,更无需向殿下说,”许芊芊说着,垂下了眼,抬起脚,轻轻的将落在绣花鞋上的桃花给弄掉。 旋即,又响起了晏呈略低沉的嗓音,“孤只是想问你,来凌安的目的是什么。” 是躲着他,还是有事情。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清楚她,琢磨不透她心底里在想些什么,他想和她说说心里话。 但显然,许芊芊不愿意。 “臣女来凌安,自然是有事,”许芊芊声音很轻很轻,“也只是不想呆在京都罢了。” 晏呈已经能感觉到她回答时的少许不耐,他看着她头顶上的桃花花瓣,想缓和这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参杂了一些私心,他伸出手相将头顶上的花瓣给摘走。 她却将头一偏,错开了他的动作。 晏呈的手立在半空,摩挲了一下指尖,而后收回了手,喉结滚动,见她如此,轻而又轻的叹息了一声,道:“那是什么私事,与许渊有关?” 他能说出许渊的名字,许芊芊是有些惊讶的,她一直以为,他连她家里几兄姊,都不知道。 只知道许家的许芊芊,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她默了默,轻轻的嗯了声。 “道观过后是曲节,你可有时间,孤带你去看曲。” 许芊芊抬眸看向晏呈,眼底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波动,她轻轻的摇摇头,而后欠身道:“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但臣女近日来都忙,殿下恕罪。” 原来,被拒绝是这种滋味。 “殿下,臣女还有事情,先行告退。”许芊芊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了晏呈独自一人站在桃花树下。他看着她的倩影慢慢消失,而后,想起了她方才提着食盒的模样。 他恍惚想起,以前她也日日提着一个食盒来寻他,还会巧笑嫣然的道:“殿下,你猜猜我给殿下带了什么。” 那双纤长的玉指轻轻的打开食盒,食盒里面,是白白的梨花糕,上面是她一双巧手给梨花糕描绘的各种样式。 “殿下快尝尝,好吃不好吃。” 他眼皮微掀,放眸望去,一个梨花糕,精美的让人不敢去破坏。 以前,她走向的方向,十有八九是往有他的地方走。而今,她不管是提着食盒,还是走的方向,都不是给他也没有他。 变了,一切都变了。 从以前缠着他到如今远离他。 ——“殿下,方才道长问要不要移步前厅,说是顾家的掌事人求见。”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对不起,今天来不及更新6k,明天早上12点之前更新三千,晚上九点还有一章,看看是3k还是6k。 吃醋是有的,但,男女主彻底爆发,还得等两三章,那时候就一起爆发了~ 第二十六章 道观内有容贵客喝茶相谈的地方, 这里位于观内最里的那处院落里,一袭青衣白长发的道长, 踩着黑色的鞋子, 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乍一看,赫然就是许芊芊的大舅顾弘方。 “殿下何时来的, 我竟不知,”顾弘方跟在青衣道长的身后, 面色严肃, 又惧怕。 虽说顾家家大业大, 什么场子没见过,平日里都是别人见了顾家害怕,如今顾家倒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顾弘方也就小妹出嫁到京都的时候, 曾见过当今圣上, 但那时,如今的太子殿下正在安妃的肚子里,如今也算是第一次见季朝的太子殿下,但...他倒是听闻不少关于太子殿下的传闻。 第一印象,自然是自家被退婚的外甥女,其次, 更多的则是太子殿下治理季朝有方,这几年来, 每年初春都会将整个季朝一年来的各项大小梳理一遍, 做出更好的决断。 而今,顾弘方若是没猜错的话, 这一次殿下来, 应是为了巽寮一事。 想着, 便已到了门口,院落里苏维早已在门口等着,见了道长和顾弘方后,笑着道;“殿下就在屋里,道长和顾大人,里边请。” 道长和顾弘方轻轻的颔首,两人往里面走去,一进去,道观的每一所院子里都极为朴素,但季朝的太子就坐在那主位高堂之上,强大的气场衬的屋子里顿时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耀眼极了。 顾弘方和青衣道长上前行礼。 顾弘方:“不知殿下前来凌安,草民有失远迎。” 伦理来说,太子微服私访,顾家的人当作不知便是,但两人的关系说起来亲近,实则也是有些生疏,牵扯的那条线就是许芊芊,但如今那条线欲断不断,到底还是没断。 顾弘方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 晏呈沉声道:“免礼。” 顾弘方和青衣道长起身,顾弘方余光轻瞄了一眼坐在高堂主位上的晏呈,乍一看,倒是明白了为何自己那娇滴滴的外甥女之前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晏呈了。 只见主位上的男人一袭华服,狭长的凤眸正紧盯着桌案上送来的密函,哪怕只看了一眼,顾弘方都被晏呈的气场震慑到,一时间也忘了回神,下一瞬,和晏呈那冷冽的眼眸对上。 与此同时,青衣道长开了口,年迈的嗓音听上去倒是和缓了屋内有些尴尬的气氛,“殿下,近日来,观内多了许多巽寮村的人,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 “孤来凌安,就是为了旧年巽寮一事,”晏呈没有避讳,而是将视线看向顾弘方,蹙眉道:“孤想问顾家,当年巡抚购置的修建房子的木材石料,是否都在顾家购置?” 顾弘方略沉思了一会儿,道:“殿下,旧年雪崩之时,巡抚确实向顾家购置了木材和石料,总共花销是五十万两银子,但第二日,草民入了家中账后,便将这五十两银子又交给了巡抚,而后又捐赠了木材石料,最后草民的母亲,以.....” 话说到一半,顾弘方却停住了。 晏呈剑眉微蹙,眼眸瞥向顾弘方。 顾弘方咳了咳,终是开了口:“以芊芊的名义又额外捐赠一百两银子,盼为芊芊祈福积德。” 晏呈那蹙起的眉头像是泄了气般,顿时抚平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人是许芊芊的舅父。许是安妃早早离世,所以晏呈对亲情这两个词,向来有些浅薄。 他怔愣了一会儿,向来对公事严谨上心的他,第一次罕见的,将公事搁在了一旁,对上顾弘方的一双眸子,淡声道:“芊芊近日在顾府,可一切安好?” 晏呈的转换太大,顾弘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这是太子殿下在关心许芊芊,他心口一紧,他听闻的是太子殿下退婚了,可如今,太子殿下的态度却显然不像。 于公,他是季朝的太子,于私,他的确是不知退婚与否。 思来想去,顾弘方道:“多谢殿下关心,芊芊一切安好,殿下若是没那么快回京都,不如去草民府中坐坐,也好让草民带殿下感受凌安的风土人情。” 顾弘方说完,便咬了咬舌头,晏呈去了顾府,那定然会与许芊芊见面,虽不说两人到底是否退婚,但芊芊能大老远的从京都跑到凌安,定然是受了委屈,这份委屈,晏呈也脱不了关系。 顾弘方只期盼着,太子能充耳未闻,早点打发了他。 谁知,晏呈眉眼一松,眸光流转道:“好。” ......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顾帆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悔感。待一群人回到顾府的时候,顾弘方便私下将这件事,说与顾老夫人听。 顾老夫人历经的事情多,什么场子没见过,笑了笑,“你不必担心会给芊芊造成什么困扰,于情于理,殿下来了,我们都应请殿下来府中小坐,芊芊那里,我去同她说。” 得了顾老夫人的话,顾弘方这才放下了心。有丫鬟上前倒茶,顾弘方喝了几口后,润了润嗓子,继而嘶了一声,将自己闷在心底不解的话给说了出来,“母亲,儿子今日和殿下碰面,才得知巽寮一带出了点事情,殿下在这,恐怕还得待上一段时日方才能离开。” 顾老夫人微垂的眼眸里流光微动,其实,朝廷内官员勾结古往今来实属正常,巽寮村的事情,亦不需要当朝太子亲自从京都来一趟凌安,其原因也不能让人去深剖。 顾老夫人不是什么老顽固,之所以长命吃的久,那就是少去纠结。 “不管他在这里多久,若是芊芊不愿,那么就在这挑一个人家,反正凌安好男儿多了去,”顾老夫人说着,又喝了口水,顺了顺后道:“若是她还愿,那咱们也听她的。总之芊芊高兴,那便好。” “你记得,去和坤眷,轻舟说说,这段时日里,恐会有贵客要来,让他们严谨些。” “儿子知道,儿子这就去。” ...... 从道观回来后,顾欢意没有回陈家,而是来同许芊芊作了伴。两姊妹年龄相差较大也没见过面,但彼此却很亲昵不生疏,两人窝在床榻上。 顾欢意一双眼眸微动,看着面前那张精致的小脸,每看一次都少不了惊艳,她伸出手,玉指轻轻的将许芊芊掉落的碎发撩到而后去,低声道:“你应该知道了吧,太子来了凌安。” 顾欢意也是夜里听见父亲说这几日有贵客要来,追问下方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贵客是太子殿下。顾欢意起初是不敢和许芊芊说的,但是今日道观后回来,她表面依旧是那副温柔得体的样子,可晚膳的时候,心不在焉,夹了好几次不爱吃的菜,丢了不是,只能逼着自己吃完。 一边吃,一边强忍着紧拧着眉头时,顾欢意便察觉到了不对。 许芊芊应是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凌安。 故,她才敢这么问。 三月的天风还是很大,屋外的树被风吹的轻柔作晌,她美眸微垂,卷翘的眼睫布了一层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光,她的声音嗡嗡的,道:“嗯,知道。”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4节 和许芊芊相处的这段时日里,顾欢意其实觉得,许芊芊这人将内心藏得很深,不是说她坏的意思,而是她就像是受了伤被抛弃过的小兽,露出温柔细腻的那一面在人前,而那底下究竟是血流不止,还是有千万根银针,她都不会吭一声。 顾欢意看向许芊芊,想从她那双美眸里看出别样的情绪,可看了一会儿却又放弃了,干脆不去揣摩,而是道:“你和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否到了夜间的缘故,她的嗓子干干的,从道观回来后,她便睡不着,所以顾欢意提出陪她时,她心中也是暖暖的,见她放下自己的家庭,陪着自己熬到深夜。 也或许是自己堆积的心思太多,晏呈最近是如何想的,她也不知道,只觉得他好生奇怪。 朱唇轻轻一动,她柔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同殿下说了,这个婚是必退的。” 这么决然的话,她在京都可不敢说,来到了凌安之后她才觉得,自己一心一意的缠在晏呈的身上,错过了沿路许多的美景,她垂眸,玉指轻轻的拨弄着自己的发丝。 下一瞬,只听见顾欢意道:“我还担心你放不下,既有你这句话,那我便安心了,我这,倒是有主意了。” 许芊芊眼眸一抬,有些诧异的道:“什么主意?” “我瞧你也不想再回京都,也不想和太子殿下有纠缠,倒不如听我的,与其把主动权交给别人,倒不如自己握着,自己去选一门喜欢的合适的人家,”顾欢意的性子是有商人的豪爽还有些男儿气概,说的都是些许芊芊之前不敢想的事情。 “听我的,没错。”顾欢意笑着,已经开始幻想许芊芊嫁到了凌安后的日子,“你若是嫁到了凌安,那么我们姊妹以后日日都能见着,且你不用害怕被欺负,有顾家撑腰,你在凌安过的可不比在京都自在逍遥?” “不瞒你说,自从你来了凌安后,许多人得知你是我妹妹,便向我打听,但你没开口,我也不好做这个主,其中就有顾家的搭伙人,关家的大公子,关制。” “人品相貌那是没得说,数一数二的,”顾欢意冲许芊芊眨了眨眼,“你要不,见见?” 她的确是要嫁人,也的确是不想再回京都。 她轻轻的点头,而后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七章 夜已深, 三月的夜空繁星闪烁,凌安巡抚旁侧的私人府邸内, 一处院落里还点着琉璃灯盏, 整个屋内灯火通亮。 苏维立在一旁,他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可却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虽然很可怕, 但眼前的一幕,却是真的不能再真, 他再次抬起眼眸确认了一遍。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骄矜不可一世, 居高临下的君主晏呈,往日用来批阅执笔批阅奏折的双手,此刻指尖连到腕骨处, 有两条金线交缠, 而金丝线的正中,有一块玉佩。 今日在道观时,青衣道士将玉佩递给太子爷,苏维看了眼太子爷的表情,依旧是那副轻轻淡淡的模样,当即便想开口替太子爷拒绝了, 谁知,当太子爷听完青衣道士说这玉佩可以消灾辟邪时, 那双清冷的眼眸流光微动, 修长的手一点,将那个玉佩收了起来。 向来不信神明的太子爷, 如今也因为许小姐, 沦为了神的信奉者。 “殿下, 夜已深,不如早些歇息,”苏维斗胆上前,轻声劝道:“玉佩编好后,何时都可以赠与许小姐,不急这一时片刻,万一殿下因为编线累坏了身子,想必,许小姐也不能安心的收下。” 其实苏维也不知道这个玉佩是送给谁的,但是依照近来太子爷的行为,八九不离十是送给许小姐的,苏维看自家太子爷依旧一脸严肃紧绷的编织着玉佩的金丝线时,便也识趣的不再劝。 春末的时候正是犯困的季节,加之又是深夜,苏维盯着那盏琉璃灯眼眸里的晏呈已经化成了几个人影,最后,他头一点,就站着靠着墙睡了过去。 晏呈狭长的凤眸微垂,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金丝线,他第一次接触这种女儿家家的玩意儿,若不是亲手编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如此大的耐心。 他知道许芊芊不愿再见他,哪怕他来了凌安她都觉得无所谓。依照往日对她的了解,他原以为,她会觉得惊喜感到意外,而后将两人之前在东宫的那段小打小闹的误会给解开,他将巽寮的事情解决后,一并将她带回东宫。 只是当来了才知,这人来了凌安几日后,便将他彻头彻尾的给忘了,见了他,那双往日一见他就弯起来的眼眸,愣是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不痛不痒,不想理会。 巽寮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情,不出几日便可解决,当时来凌安的时候,他只和父皇说了七日的时间便可回京,只是如今许芊芊的态度,他有些不确定了。 忆起往日的时候,她最是喜欢凑这些热闹,京都何时有节日,她都一清二楚,然后来东宫,缠着他一道去。可每次,他都只是蹙眉拒绝,理由依旧是很忙。 而今,他今日邀请她看曲儿的时候,她的回答和态度,让他彻底的体会到了一句话 ——风水轮流转。 他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像是少时读书时被太傅问了一个难题而难住后,那种抓心挠肝的滋味,他如今看见她这般的态度,的确是心里不畅快,但他却还是清楚自己不是不甘心。 可能是有对比吧,以前她对他很好,他知道,但不珍惜,如今那人抽身了,说不愿了,他再愚钝,也后知后觉有点慌了,也明白了那人是真的不想要他。 所以今日青衣道士送他一枚玉佩时,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神明的产物,但当听见道士说可保平安时,他想起了她有一次的愿望是平安顺遂,但更多的是愧疚。 毕竟从下了旨意,她成了他的太子妃时,他便对她甚少关怀,只知道此人是他未来的妻子,偶有些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慷慨大方的赏赐给她。 但这次的玉佩,是他主动想要给她送一个礼,倒也不是奢望她收了之后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就想着,能不能让她心平气和不带怒气的交谈一次。 晏呈抿了抿略有些干燥的唇,而后喝了一口丫鬟送上来的浓茶提神,捏了捏蹙起的眉心,他又垂眸开始编织那两条细细的金丝线,虽然有些丑,但他觉得,她应是会开心的。 ...... 八大神咒颂完后,便是道观的节日结束。顾府的人没有往道观赶,所以府内又恢复了热闹,丫鬟小厮们上上下下打扫,将整个府邸打扫的恍然一新。 顾帆远看见丫鬟小厮们这般殷勤,纳闷了,便抓了一个小厮问:“为何顾府上上下下打扫的这般干净?”还换上了格外喜庆的琉璃灯。 好似要迎接贵客。 小厮被顾帆远揪住,生怕眼前这位暴脾气的爷一个不开心拿他开刀,便哆哆嗦嗦的道:“回三少爷的话,老爷这几日吩咐了,说是过几日有贵客要来,要将府邸打扫干净,不能有灰脏了贵客金贵的脚。” 顾帆远不想去理即将要来的贵客是谁,但他现如今的确是很排斥贵客二字,一听贵客便想起缠着姐姐的那个男子,昨日在道观的时候,他怎么找都找不着“贵客”,于是便抓住了和贵客交谈的道士询问。 谁知那道士却装糊涂,说自己没见过他口中所描述的那人。 顾帆远不是傻子,显然,这个缠着姐姐的“贵客”还算是有点儿实力,买通了那道士的嘴,只可惜,他顾帆远的宗旨就是不能让任何人欺负顾家的人。 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他在道观找不到那“贵客”,可他知道那“贵客”住哪。思及此,他哼笑了一下,看来上一次的警告还不够,那人贼心不死,那么这一次,就不要怪他顾小爷心狠手辣了。 顾帆远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了不让许芊芊受欺负,那么这个“贵客”他便不能留着,警告过他,但是他却不珍惜,还买通了道士撒谎,还跟着姐姐到了道观。 他忍不了,忍不了,那便不忍。 顾帆远换了一身黑色的轻便装,带了一个半边面具,出了顾府便径直去了巡抚旁边的私宅,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孤身前往,被人称为凌安小霸王,那多少是带着点功夫在身上的。 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顾帆远凭借轻工,畅通无阻的进了“贵客”的府邸,但这个府邸很大,他不知那人在哪,只能挨个院落寻找,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已暴露。 ...... 暗卫将消息告诉苏维,苏维一听,心口一紧,立刻转头告诉了晏呈。 彼时的晏呈一袭暗青色的杭绸华服,修长的手正执着笔,正在处理堆积了一夜公事,听见苏维的来报后,狭长的凤眸微微的蹙起,当视线触及桌案上那丝绒锦盒时,他修长的手将狼毫一放。 苏维见状,低着头道:“奴才这就叫暗卫将顾三公子送出去。” 话落。 晏呈捏了捏眉心,眼眸里流光划动,他心口一动,想起了什么,嗓音也道:“让他找来这里。” 他正愁,该如何去寻她见一面。 如今,机会倒是主动上门了,省的他费心去寻一个理由,也省的听她的拒绝。 晏呈索性将奏折一盖,不看,而后喝了一口刚沏好的茶,就这么洋洋洒洒的靠坐在太师椅上,背靠着椅背,姿态闲散,修长的手指正转动着玉扳指,屋外的光圈打进来,交叠在他刚毅俊俏的脸庞,那垂长的眼睫遮住了眼,他神色莫辨。 他就这样坐着,等猎物自己上门。 约莫半刻后。 顾帆远终于找到了晏呈所在的院子,他一袭黑衣,手脚灵活的推开了窗子,翻身轻巧跃下,几乎是刚跃下的那一瞬,他便看见了主屋的门正大肆敞开。 顾帆远面具下的嘴角一抽。放眼望去整个屋内也只有一人,那人坐在太师椅上,倦怠倚靠,懒懒散散,丝毫不害怕他。 再毛躁。 顾帆远也知道自己被人戏耍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哪里有半点惧怕,那张他虽讨厌,但却不得不承认的完美面容,此刻薄唇正微微扬起,狭长的凤眸倦懒的微掀,懒洋洋的道:“好巧。”又见面了。 顾帆远嘴角又一抽,我偷偷进你家来抓你,这算哪门子巧。 “你早知我来了?”顾帆远蹙眉问。瞧这人一脸气定神闲的态度,顾帆远心知肚明答案。 晏呈倒是耐着性子,淡声道:“不然呢?” 顾帆远嗅出了不对劲,他蹙眉,退后了两步,将佩戴在腰间的刀掏出来,厉声问道:“你想干嘛?” “我自然不会对你干嘛,”晏呈勾唇一笑,只是托人给你姐姐稍了一封信罢了,他向来讨厌这样卑劣的手段,但他亦深知,如今对付许芊芊,怕是只有这样,才能见上一面。 “苏维,带顾三公子下去,好生招待。” 晏呈冷声吩咐,那副好整以暇的笑容收起,起身离开了屋内,那华服随着步伐轻轻浮动。 顾帆远见状,转身想走,却被苏维带人拦在了面前。 再怎么说,这也是许小姐的表弟,将来和太子爷也是亲戚,自然得客气些,“顾三公子别怕,奴才只是带你去好好玩一下,待日暮,自然会送顾三公子归府。”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 大家想一次性看我九点更新六千呢,还是到了早上一章,晚上一章呢?我想看看大家什么时候比较有时间~ 明天不出错的话,估计是下午三点更新一章,晚上九点继续更新一章。合并的话得有八千字。 第二十八章 微风和煦的拂过, 微光透过疏密的树叶缝隙里穿墙而过,映照在小轩窗上, 许芊芊躺在院子里静谧的竹林下, 摇椅微晃。 春末的天总是让人昏昏欲睡,美眸微微眯起,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垂, 那淡绿色的袖口也被微风吹的摆动,眼瞧着便要睡过去时,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条路是鹅卵石铺成的小道, 鞋子踩在上面时会响起稀碎的小石子的声音, 许芊芊睁开那双阖上的桃花眼,黑亮亮的眼往前一瞧,只见流苏一袭素粉的丫鬟装, 正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 脸上, 是焦急和恐惧。 “怎么了?”被打搅了午憩的许芊芊依旧是那副好脾气,没有半点儿不耐,她看着流苏单薄的鞋底踩在稀碎的石子上,道:“别急,慢着,我在这又不会跑了。” “小姐, 大事不好了。”流苏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说完这话她恰好走到了许芊芊的身侧, 她屈膝, 压低声音耳语道:“方才管家说有人找,奴婢出去一瞧, 是苏公公, 他让我带句话给小姐。” 苏公公伺候晏呈数十载, 已然成了晏呈的心腹和左膀右臂,苏公公即来了,那口中,要说的话,带给她的话,定然是和晏呈有关。 许芊芊那张瓷□□致的小脸面露迟疑,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也不知是被午后的阳光晒的还是对晏呈二字产生了抵触,竟觉得头昏脑胀,有些沉重,玉指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问道:“苏公公说什么了?” 按照她以往的猜测,估摸着是见她一面。 流苏想起放才的话,咬牙道:“苏公公说,三公子去府上惹事,被殿下留在那了。” 那原本扶在躺椅上的玉指蓦然攥紧,原本就昏沉的脑袋如今愈发的胀疼,她另只手扶额,重重的吸了口气,忍着酸胀的难受听完了流苏的最后一句话 ——“殿下说,怕顾小爷继续惹事,为了大家的安全,让许小姐亲自去接人。” 这才是晏呈的目的。 她知道顾帆远性子急躁,心智还未完全成熟,但许芊芊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如此大,敢公然的去挑衅晏呈。顾帆远是因何缘故惹上晏呈的,许芊芊心里大抵了解,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思及此,她并未再犹豫,也不能坐视不理,吩咐流苏扶着她起身。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5节 如今日头正盛,顾府各院落的主子们都去午憩,丫鬟小厮们也趁此树荫下敞凉。怕去晚了顾帆远会惹出更大的祸事,不出一会儿,她便走到了顾府的门口。 苏维见到许芊芊时,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而后弯着腰,赔笑道:“许小姐,上马车吧,殿下在府里等着呢。” 许芊芊轻轻颔首,柔声道:“有劳苏公公了。”随后,便坐上了马车。 ...... 马车平稳的往前驶,她的心随着外头树梢上呱噪的蝉鸣也紧跟着烦躁了起来,倒不是怪顾帆远给自己惹了祸事,而是她并不怎么想见到晏呈。 可老天却像是和她闹着玩似的,她越是不想,马车便越快的驶入了那座府邸。许芊芊下了马车后,便跟着一个丫鬟走到了府邸的后院,绕过了九曲回廊,假山湖水后,终于走到了那座院落。 许芊芊放眼望去,这座院落并不是居住的院落,反倒......她秀气的眉头一蹙,反倒像是听曲的地方。 曲台上摆放着两张太师椅,中间立了一个黑色的桌案,上面放了青枝缠绕的茶壶,还有两个青花瓷的茶杯。 许芊芊一袭淡绿色的如意对裙,裙摆处随着她往前走的动作摇曳,她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精致瓷白的鹅蛋脸,远山眉,一双桃花眼看向陆陆续续入场的唱曲儿人。 场地倏地响起了司乐奏乐的声音,丝竹声响起,配合着唱曲的人一个一个的入场,奇装异服,妆容千奇百怪,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汇聚在整个脸上,但却不失凌安经典戏曲的美感。 耳边倏地响起一道声音 ——“道观过后是曲节,你可有时间,孤带你去看曲” 当时她婉拒了,可如今,她却还是坐在了看曲的椅子上。许芊芊轻而又轻的叹息了声,心中不明白,晏呈这样做,究竟是真的想让她看曲,还是想旁敲侧击的告诉她,只要他想的,她必须得应承,得受着,不能拒绝。 否则,他有千万种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你可知,我的心?”唱曲儿的人,这句话打断了许芊芊的思路,她的目光被台上的唱曲儿人吸引,打起精神,秀眸惺忪的听着曲儿。 再听两句时,她大抵知道了这是首什么曲子。 ——这首曲,名唤《离别记》。曲中的女子名唤小青,男子名唤小照,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但最终小青被喜欢小照的公主害死,含恨而终,归西后却没有转世为人,魂魄留在了她的夫君小照身边,看着夫君日日饮酒度日,最终在公主的安慰下,和公主共结连理,普天同庆..... 当台上唱到“你又可知,我的心意时”,许芊芊感觉被一圈阴影笼罩,短暂的遮住了她的光,而后,光复而亮起,她身侧的太师椅上,多了一个男人。 晏呈一袭灰色的华服,狭长的凤眸流光微动,目光沉沉的看着曲台,气定神闲,一言不发。 他向来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但许芊芊不是,她正欲起身行礼,却看见男人修长的手微微抬起,侧面垂长的眼睫轻动,不知是曲儿的声音太大,压低了他的声线,还是他刻意放低放柔,总之,同以往的冷冽差别颇大。 “免礼。” 许芊芊眼眸看向晏呈的侧脸,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坐在一处,她被他的气场压住的有些难受,檀口轻启,微张一下却又紧闭,瓷白的脸上也因为紧张而渗出了两滴细密的汗。半晌后,她道:“殿下,臣女的弟弟——” “有什么事,看完曲再说,”晏呈侧眸,睨了她一眼,复而又看向曲台。 见状,许芊芊顿时收回了目光。 罢了,她正好也有话要和他说。 许芊芊从未觉得一首曲儿能唱那么久,让人抓心挠肝,终于,半个时辰后,一曲闭。许芊芊拿出绢帕擦掉了自己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 戏台上唱曲的人依次有序的离开,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晏呈和许芊芊两人。院落上方有琉璃瓦台,两侧放置了冰块降温,两边都有九曲回廊的风灌入,将盆中的冰块吹起凉气,倒是一点儿也不热。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 院落里,却响起了晏呈低声的询问:“芊芊可喜欢这首曲子?” 那首曲子,她看的心不在焉,但对里面的一些情节倒是深有感触,好比如小青看见陷害自己的仇人和自己最亲近的丈夫结为了夫妻,丈夫也从一个小侍郎一跃成了驸马,光宗耀祖,直到有一日,小昭发现了公主谋害小青的毒药,但小照却早已忘记初心,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小照选择当作看不见,并把和小青的爱意,用巧嘴变成了彼此是青梅竹马的亲情。 让她深受感触的是小青怨气太重,含恨魂飞魄散时,呐喊的那句话 ——“如果官人分不清楚,你对我是青梅竹马的亲情,还是情人之间的爱意,那么当初又为何说非我不可,又为何要许诺于我,若官人没有许诺,没有来撩拨,我又不至于因官人而丧命,也不会对官人百般信任,落到如此下场。” 不喜欢就不要撩拨,坦率拒绝,免得将真心交付后,却落得一个含恨而终的下场。 “臣女不才,说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只觉得小青是个可怜人,若是没有小照,小青可以嫁给另一个男子,过着另一种人生,而不是死后,还得不到善终,成了孤魂野鬼。” 许芊芊说这话时,感触颇深,心疼小青亦是心疼前世的自己。她眼尾微微泛红,像是小兽受了委屈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一般,娇弱的惹人怜惜。 虽说戏曲是假,但是她却能明白小青最后的那声嘶吼和无助。她从小无父无母,性子也随之有些俱外,但是晏呈出现的时候,祖母同她说,这是未来的夫君,是她一生的依靠,后来,她就把他视为自己的所有。 他是她的依靠,所以她必须要处处想着他。后来,她渐渐变得胆大,让自己变得得体,才能配得上他 ——季朝未来的天子。 因为她怕这个依靠也和父母一样,有一天突然消失了。 她也曾混淆过他对晏呈的究竟是青梅竹马的意,还是想要相伴一生的情,但当情窦初开时,她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对他不是亲情,她就是爱这个人,她相信这个不善言辞的人,也是爱她的。 直到那日含恨而终,看见他连信封都懒得拆开看时,她便觉得自己一味的付出,却忘记了,或许他根本不想要。她把他的没拒绝,当成是也喜欢她。但如果真的喜欢,又怎会如此懈怠对待。 前世的错,前世偿还了,可如今她清醒了远离了,他却又屡次三番的追来,究竟是为何。 穿堂风轻吹过芙蓉面,她轻颤眼眸。 “臣女觉得,人还是坦率些好,不喜欢又为何要耽误,误了一桩好姻缘。”许芊芊的一双桃花眼,眼波潋滟,那卷翘的眼睫亦像挥动翅膀的蝴蝶,震着便要飞走,那不饶人的檀口又道:“殿下,你说,臣女说的对吗?” 一个戏曲,她都能借机说出这样的话,真真是胆子大了。 晏呈转动着玉扳指的手一顿,复而抬眸,一双眼清冷平静,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特别是如今,自己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于是直戳了断的道:“孤不是小照,你亦不是小青,你不要胡思乱想。” 气氛随着他的这句话,瞬间坠入了冰点。晏呈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他鲜少有这般直来直往不过脑的时候,从出生开始便众心捧月,拉不下这张脸去求她一句好话,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显然是在驱赶人。 晏呈眼皮一掀,看见她低着头不言语,那微微有些泛红的眼尾,倏地像是被人捂着他的心口,怪异难受的紧。 修长的五指微微一屈,那支一直藏在袖口处的玉佩,被他拿了出来,放置在了桌案上。 旋即,是他低沉的嗓音响起,言语外,有些生硬的哄道:“孤,那日去道观,听说这玉佩可以保平安顺遂,便替你拿了一个。” “你且拿着,日日戴着对你有好处。” 黑色的桌面上,一块泛着翠绿的玉,两端编织了金丝线,只是这金丝线编的歪七扭八,看上去有些怪,但却不是美感,若是其他人编织的,定然手不会生成如此,毕竟是太子爷用的东西,哪一件不是尽心尽力,再差也不会如此。 除非...... 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她抿了抿唇,玉指轻轻的拨动了一下金丝线,道:“这金丝线,是殿下编的吗?” 一眼便被看穿了,晏呈也没恼,见她没有直接的拒绝,心中到底是松了口气,晏呈别过了头,轻轻的咳了一声,端起茶杯,道:“孤闲来无事,编着玩的。” 晏呈是个大忙人,哪怕大婚那日亦是抽了时间去处理奏折,何来闲来无事一说,美眸微垂,她的玉指从金丝线上移走,指腹触到了玉佩上,将还带着他温度的玉佩移到了他那侧。 此举,让晏呈握着茶杯的手轻颤了颤,一双剑眉微蹙,望向许芊芊。 “这枚玉佩花费了殿下的心血,还请殿下收好,”她那双眼眸白皙温柔,哪里还见方才一点红,她顿了顿,垂着脑袋,低声道:“臣女来接臣女的弟弟回家,还请殿下通融一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帆远这一次的不懂事。” 晏呈却未有说话,院落外的大树上,有蝉鸣的嘶鸣声,那刺眼的阳光也随着疏密的树叶折射进来,那光圈就洒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他眼底的情绪不明。 少钦后,空荡的院子里,响起他的声音:“孤说了,这玉佩,你拿着。” 怕她听不懂,他顿了顿,加了句:“送你。” 他亲手编织的金丝线,还有亲自求的玉佩,要送给她。 送你二字,在她的耳边响起。换做是以往或者前世,她只觉得这枚玉佩是老天的恩赐,可如今,她觉得是老天爷在给她添堵,明明,让她体会过前世他的不闻不问,为何这一世,又要让他如此主动。 这不是,命运在捉弄人么? 她目光清明,看着玉佩微微一笑。眼底宛如一潭古老的湖水,平静悠远,声音轻飘飘的,道:“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这枚玉佩臣女不收,但若是殿下执意想送臣女礼物,臣女倒是有一样东西,想向殿下讨要。” 晏呈觉得,他看不透如今的许芊芊。 见她来了,安安静静的一道看曲,他心里头欢喜; 见她心有余悸意有所指,他心里头压抑; 见她指着金丝线,询问是否是他编织的,他那颗心安了,可她却不要了。 他鲜少感受过心七上八下,像是蹴鞠那般,被踢来踢去,滋味很难熬,如今玉佩不收,但却有东西想要。听完她的话,晏呈耐着性子,只盼能从她嘴里听见一些好话,莫要再气他了。 可晏呈忘了,如今的他在许芊芊这里,是求什么,不灵什么。 之间许芊芊抬起眼眸,那双黑亮亮的眼眸凝视着他的那双眼,那瓷白的脸蛋上,嘴角微微一扯,檀口轻启,“臣女想向殿下认认真真的,要一纸退婚书。” 是将两人拆散,转身便形同陌路的那个退婚书。 她不似玩闹,认真的等着他的回答。 晏呈修长的手没有拿好茶杯,一个颤抖茶杯便摔到了地上,茶水洒落了一地,他冷白的皮肤上还有几片茶叶挂在虎口处,那冰凉的茶水沿着垂长的手指,一滴一滴的坠落在地上。 许芊芊眼眸一垂,看着地上散落一片的瓷片,随手拿上一块便可划破人的手,她的确是不想于他有关系,但毕竟身份只差摆在面上,再如何,他也是太子,而她只是他随手可以碾死的一只蚂蚁。 也是他的臣民。 “殿下小心。” 她起身,微微屈膝,蹲地,将距离晏呈最近的那块摔破的瓷片给捡起来,只是手刚触及瓷片的那一瞬,腕口处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桎梏住,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少钦,他哑声道:“换一个。” 许芊芊面色一愣,侧眸抬眼望去,只见晏呈那双晦暗的眼底看不清情绪,见她看他,他又复述一遍:“换一个。” 换一个想要的东西。 男人一年四季温度都热,她的腕口处单薄的衣裳感受到了他的温度,灼的吓人,她不免一个哆嗦,玉手像是一条灵活的小蛇,一溜烟便从他手中挣脱开来,蹲地,将地上的摔碎的瓷片一片一片的拾了起来。 而后,将拾起的碎片,全部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案上。 她伫立,站着,垂眸,看着碎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听,声音一贯的柔腔软调,“可臣女,唯一想要的,就是殿下给的退婚书。” 那日,顾欢意同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应了,但见面之前,还是得同晏呈拿退婚书,否则对那位关公子也不公平,今日,苏维找上门时,她在马车内,便打定了主意,要把退婚书拿到。 就算拿不到,但她已经开了这个口,后续关公子也好,还是旁人问起也好,她也有权说上一两句话,就说已经是退婚了,旁的,也没必要去解释。 安静的院落内,许久不见晏呈的回应,许芊芊放眼望去,他坐在太师椅上,却罕见的没有洋洋洒洒的靠着椅背,那双狭长的凤眸也垂落,光洒在他的肩膀和鼻骨处,折出一条线。 许久后,才响起他略有些喑哑的嗓音:“给孤一个理由。” 没曾想,他会要一个理由。 理由...她倒是能理解他想要一个理由的念头,前世她被这般冷落对待时,她也一心只想要一个理由,可她不敢开口 ——怕听见他的理由是单纯的不爱。 并无其他。 每遭遇一次他的冷落,她便在心里自己哄自己,每次他往她心口上伤一刀,她便会自己乖巧上药,不会让他担心自己的情绪,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懂事的卑微。 可善良的人把自己保护好,心底也依旧是善良的,她的目光看向了那破碎的杯子,头微垂,檀口微张,道:“若殿下真要一个理由,那臣女只能说。我们不合适,这是臣女,这些年跟在殿下身边得来的总结。” “若不是那日殿下说退婚,让臣女清醒,臣女估计还会和以前一样,缠着,闹着殿下,”许芊芊的玉指轻轻的拿起了一块碎片,微微笑,但眼里却没有丝毫波动,道:“殿下,我们就如同这个茶杯,碎了,便缝补不回来了。” “更何况,这个杯子,是殿下亲手打碎的。” 是你不要的。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6节 是你不要这桩婚事,先放弃,先冷落的。 “殿下,看在臣女这些年来对殿下上心,因一纸婚书,耽误了这些年的份上,殿下给臣女一纸退婚书,给臣女自由,”许芊芊忆起前世的那些点滴,涩口道:“臣女不想成为小青。” 因为她前世就是小青。所以她不想再一次含恨而终,人活着,起码得对得起自己。 既然要说,那便摊开了说,她的眼眸看向那枚玉佩,眼底的讽刺愈发的深了,她扯了扯嘴角,道:“这玉佩,殿下的心意臣女心领,但臣女本无心冒犯,可它,就像是一记耳光,打的臣女心口很疼。” 许芊芊忍着心口的不适,前世她的每一次关心和主动换来的是他的冷漠,她想到,便觉可笑,说出来的话,也随了心,“原来殿下并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殿下什么都懂,那为何之前,却独独对我这般冷落?” “为何,不对我好那么一点点?” 这些话才是她埋藏已久的心里话,听的他张了张口,愣是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字字,仿佛浸了毒霜的银针,千千万万根,尽数让他吞。 良久,他终是开了口:“带你弟弟回去罢。” 许芊芊一双桃花眼轻颤,只当他是同意了,轻声道了谢后。 目光又看向了那破碎的杯子。 她抬脚,转身离开。 …… 那抹淡绿色的倩影消失在院子里时,午时已然过去,午后的阳光有些暗,原本就没有掌灯的屋内顿时暗沉下来,他瞥见那桌上的玉佩。 原来,被辜负,是这种滋味,他终究是体会到了。 他原以为,她会收了玉佩两人能够把话说开,日子过去便重归于好,但如今只怕是更糟糕,那些他不想去面对,觉得她闹脾气的话,如今被她撕开摊开一件一件一桩一桩的事情丢在他的心口上,砸的疼。 更可笑的是,他竟一句话都反驳不到。 因为的确,都是他的错。 这短短,不足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回头看才知道,以前的他是多么的过分。 不怪她。 终究,是他负了她。 他的目光看向那破碎的茶杯瓷片,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拾起一片,喉结滚动,耳边响起她的话 ——“我们就如同这个茶杯,碎了,便缝补不回来了。” ——“更何况,这个杯子,是殿下亲手打碎的。” 但他想试试,想把这个茶杯恢复原样。 他活那么久,从不信命运,只信自己。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 啊,有点儿虐。呜呜呜,狗子加油,自己添的柴火,自己要烧完。呜呜呜(哈哈哈哈)我好难受,看见狗子这样(哈哈哈)呜呜呜。 第二十九章 末时三刻, 许芊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换好了衣裳后,刚喝了口茶, 便听见了顾帆远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姐姐, 可醒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会儿后,顾帆远一袭藏蓝色的华服现身在门口处, 跑的气喘吁吁,可见是急急忙忙赶来的。 许芊芊听见那带着试探的“可醒了”时, 却不惊讶他为何如此问。 从私宅出来时, 苏维便多嘴提了一句, 话里话外都是顾帆远还不知道今日的她前来的事情,要不要说,都听她的。 许芊芊向来不愿多生事端, 听闻后便决定不告诉顾帆远。免得他愤愤不平, 扭头将这件事告诉顾老夫人。让大家一块替她担忧。 所以,此时的顾帆远不知道晏呈利用了他,让她亲自去见了他一面。 “刚醒,”许芊芊玉手执起茶壶,玉颈微折,“我托你帮我查的事情, 查的如何了?” “还在查呢,姐姐口中的毒砝性子古怪, 没几人能查得到他的下落, ”顾帆远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以手撑头, 想着今日着了那人的道, 又看着面前一副岁月静好模样的许芊芊, 心下便有了主意,开口道:“姐姐,太子殿下那边已经退婚了,那日来寻你的贵客,弟弟瞧你也不想要,不如我让祖母给你做主,给你选一门亲事,如何?” 只要不是那个贵客,还有远在京都的太子殿下,顾帆远谁都愿意。 “不满你说,姐姐已经给我找了一个,”许芊芊莞尔一笑,将沏好的茶放在了顾帆远面前,“过几日见个面。” 顾帆远忙追问道:“哪家的?” 许芊芊如实答道:“关家大公子,关制。” 关家和顾家一样,在凌安是家大业大,但顾帆远想要的,又不是门当户对,只是想要一个真正对许芊芊好的人家。 不止顾帆远,整个顾家都是如此想。但关家人究竟如何,顾帆远也不了解。 只盼这次能遇见个好人家。 ...... 自那日后,许芊芊难得过了几日安宁的日子。这日末时后,顾老夫人一时兴起,叫了顾家的一众姊妹兄弟,还有大舅二舅两房的人一道去府中的戏院子里听戏。 许芊芊现身之时,方才看见坐在堂内的,不止顾家的人,还有另外两个面生的女子,一个年龄约莫三四十,举手投足透着富贵气,另个年纪同她相仿,面容姣好。 顾家的人还有两个女子的视线顿时看向许芊芊。其中,那两位面生的女人眼底都浮现出惊艳。 许芊芊一袭淡青色的水波纹流苏裙,裙摆随着走动的姿势垂地摇曳,那完美姣好的身段随着裙子摆动若隐若现,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瓷白无暇的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口,特别是那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将她本就无可挑剔的美上又添了几笔灵动。 戏台上在唱戏,锵锵锵的声音,还有奏乐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堂内。 顾老夫人身边亲近的李婆婆上前,亲切的道;“老夫人方才还在念叨二小姐怎么还没来,”李婆婆一边说,一边带着许芊芊走到了顾老夫人身边,道:“瞧,这不是来了吗?” 许芊芊微微一笑柔声喊道:“外祖母好。”她声音嗲嗲的,软糯糯,格外好听。 与此同时,那位坐在顾老夫人身侧,有些年长的中年女人,柔声道:“老夫人,这就是你之前日日挂在耳边的外孙女?果然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和青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像。” 许芊芊听着这位中年女子说出母亲的名字时,心底一愣,茫然的望向了顾老夫人。 “你不认识也正常,”顾老夫人拉着许芊芊的手,笑呵呵的道:“这是你母亲幼时的手帕交,和安妃一样,她们三人玩的最好,她们俩嫁到京都,唯独你秦姨留在了这里。” 许芊芊对外祖母口中的秦姨不算了解,但算是母亲的手帕交,许芊芊还是莞尔问好:“秦姨。” “欸,”秦芳华看着许芊芊的一双眸子,红着眼别过头不再看她,绢帕掩住了泪,道:“青寰若是在天有灵,看见你出落的如此美丽,想必是开心的。” 顾老夫人执着许芊芊的玉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笑着道,“我只盼芊芊平安一生,顺遂就好,其它都是锦上添花。” “老夫人这话说的,芊芊翻了年就及笄,入主东宫当太子妃,这是多少人都羡慕的事情,当了太子妃,可不就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秦姨说着说着,那双眼眸又看着许芊芊,掩饰不住的喜爱。 顾老夫人闻言,但笑不语,秦姨也悟出了不对,看着许芊芊,却不知从何问起。 戏台上还唱着曲儿,顾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位置,目光直直的看向戏台,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儿,许芊芊见状,知道外祖母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反正和晏呈退婚的事情过不久就会确定下来,那日他也默认了会给退婚书,索性,她也没瞒着,道:“秦姨有所不知,芊芊和太子殿下已经说好,这段婚事彼此都不愿,便作罢了。” 秦姨这会儿有些错楞的哦了声,而后张了张嘴,倒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 戏台上正唱到气氛高涨处,大舅妈二舅妈挤在一处,谈笑风生,大姐姐和陈家公子不知说些什么悄悄话,顾帆远则一直想上前寻许芊芊,却又碍于有客在,起身又落座,起身又落座。 正当一桌的人都各怀心事,听着曲儿时,顾弘方一袭正装从堂外走了进来。 顾弘方看向坐在一侧的秦姨,颔首,又看向顾老夫人道:“母亲安好,儿子刚从巽寮回来。” 顾老夫人看着戏台子,目不斜视,却道:“可解决了?” “回母亲的话,解决了,”顾弘方睨了眼一直看着戏台子的许芊芊,觉得她一个姑娘家家也听不懂,便没有遮掩,道:“凌安的巡抚给免职了,听说工部那边也大换血,巽寮的事情由儿子和秦昭担下来了。” 原本秦姨原本只是安静的坐着,但听见秦昭二字时,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复而望向顾弘方,“顾大哥这话可当真?” 顾弘方:“当真,恭喜秦妹妹了,小昭又要立一大功了。” 秦姨手紧紧的攥住,嘴角便一直合不拢。 许芊芊虽一直目不斜视的看着戏台,但当大舅说起秦昭时,她一下子便想起了秦昭是谁,前世的时候,秦昭是在她去世那年,被封为了少将军。 想必那位秦昭,就是秦姨的二字。 许芊芊依旧挺直单薄的背听着曲儿,露出的玉颈白皙纤细,白嫩纤长的玉指拿了一个果子,殷桃口小口小口的吃进去,俨然一副只专心看曲的样子。 少顷,响起了顾老夫人的声音,“巽寮一事解决,那贵客呢?” “回母亲的话,巽寮一事解决速度快,儿子猜测,那贵客应是要回家中有事,估计不出两日,便回去了,”顾弘方说完,又和顾老夫人闲谈了几句。 而一直心不在焉听着戏曲的许芊芊,终于听见了自己想听的,心口一松,那嘴角便勾了起来。 巽寮的事情解决,那么晏呈便没有理由再呆在凌安,一想到晏呈即将离开这里,许芊芊便忍不住心头的雀跃。她的目标都一步一步的快要实现了。 ...... 翌日,凌安便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许芊芊坐在窗子前,玉手撑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雨水拍打着窗外院落里的竹子,她伸出玉手,将雨水接到自己白嫩的手心中,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玉手。 这是她重活一次后,第一次感受到大雨,雨点强有力的掉落,还有手心上那渐渐滑落的雨水,都让她整个人充满了鲜活的证据,她的脸上露出了鲜少的笑容。 彼时,一直在整理饰品的流苏,哎呀一声,而后屋内响起她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后,许芊芊的面前便多了一块玉佩。 是顾帆远送的那块,和晏呈的一样。 “三公子送的玉佩红绳子断了,”流苏道:“我给小姐编一条新的,如何?” 这条红绳应该是道观自带的,但顾帆远毕竟是男子,没有女子的心思细腻,便将红绳子一起送了过来,许芊芊垂眸,目光看着那条断了的红绳子,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日晏呈赠送的玉佩。 他编织的那条金丝线,配上这块玉,的确是好看。 “等雨停了,去买两条线编一下”她稍加思索,又加了一句,“不要金色的。” 昨日,听完了戏曲后,顾欢意来了她的院子,说是关制忙完了家中的事情,询问她何时有空,想着抽个时间见一面。 许芊芊当即便道:“全听姐姐的。” 顾欢意得了答案,便离开了,但许芊芊想,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7节 末时二刻,雨停了。 许芊芊带着流苏来到了凌安最大的卖女子首饰的铺子里。 里面的首饰五花八门,各式各样,每一样看上去都格外的金贵,引得一众女眷犹豫不决,毕竟价格不菲。 但只有许芊芊没被吸引,她身为国公府的嫡小姐和未来的太子妃,父母在世的时候,什么高贵的首饰没见过,单是母亲用的那些首饰,都是父亲亲自亲人设计,独一无二。如今这铺子里的首饰,于她而言,无非就是好看,但不精致,也就哄哄这些女眷罢了。 许芊芊的出现,引得女眷们纷纷投来目光,她一身鹅黄色的裙子,勾勒出她的完美的身段,盈盈一握的细腰,走路时若隐若现的凸出圆润的弧度,还有丰腴的胸前,加上那雪肤般美丽的容貌,凌安何时出现过这般美艳的女子? 不一会儿女眷们交头接耳,纷纷在讨论,此人是谁。 “我认得,这是顾家老夫人的外孙女,从京都来的,听说是京都第一美人,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不是听说退婚了吗...说不定是嫌丢人,走来凌安躲着了。” “不管丢人不丢人,人家是承国公府的嫡小姐,是顾家的捧在手心中的二小姐,轮得到你在这歪七扭八的酸吗?” “你!” 许芊芊往卖丝线那里走去,本不想搭理这些闲言碎语,但听见有人替她说话,她心底好奇,便抬起眼看向那人,原来,是那日随着秦姨一道来顾府看戏的女子。 秦香,秦昭的妹妹。 四目相对,秦香冲许芊芊挥了挥手。 许芊芊对秦香轻轻颔首,莞尔一笑。 下一瞬,秦香便跑到了许芊芊的身侧,低声道:“许姐姐,你可别理她们,她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许芊芊听多了这些话,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些陌生人而感到不开心,说了句“由她们去吧”便继续挑着丝线,而后想到了外祖母昨日说的,自从母亲远嫁京都后,她日日思念。 是秦姨时不时的便来一趟顾府,陪着顾老夫人,缓解思女之痛。 彼此的母亲是手帕交,方才秦香又替她说话,她与秦香不同,秦香自幼在这长大,替她说话后,朋友们若是不计较便罢了,但若是计较的话,恐怕她会被那群女眷给孤立落单。 思及此,她挑完丝线后,又折返去了入口处,侧眸看着秦香,柔声问:“方才你看的是这件首饰吗?” 这件首饰,是一支步摇,还搭配两支簪子,翠宝绿和黄金色的交汇,添了手工镶绣的宝石,一瞧,便精美不菲,难怪会吸引这一群女眷,但对她来说,也就是店铺里脱颖而出的一款,并不称得上惊艳。 “对啊,许姐姐,你也喜欢吗?”秦香笑嘻嘻的道:“这件首饰,是店家的镇店之宝,不卖的,许姐姐若是喜欢的话,不妨可以瞧瞧这款相差不了多少的。” 说着,秦香的手便一指,指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款,和这款差不多,也是两支簪子和一支步摇,只是上面的宝石比方才的那一款次了一些,但也足够脱颖。 秦香这一指,让一众女眷们顺势看向那一款,而方才那被秦香堵了口的女眷,为了找回被秦香呛了而丢失的面子,嘲讽道:“被太子殿下退婚便躲到了凌安,就算是承国公府的嫡小姐又如何?不也无父无母,你们可别被她欺骗了,我哥哥在京都经商,我可是听我哥哥说,许家如今就是吃老本,靠的就是承国公留下来的那些银两度日。” 说着,她笑了:“怎么,你还想买下来?” 自幼便灌输着自己将来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要有一国之母的仪态和心胸,所以她并未将这位女子的话记在心上,那双桃花眼只是看了看那一款首饰,气质如兰,她站在首饰面前,让这款首饰都被镀了一层光。 她恍若未闻,看着秦香,柔腔软调的问:“你喜欢吗?” 秦香被这一问,当即愣住,指了指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眸后,想着应是许芊芊在问她这款好不好看,点了点头道:“好看呀,我觉得适合许姐姐。” 闻言,许芊芊便侧眸看向掌柜的,淡声道:“帮我把一套首饰送到秦府去,给这位秦姑娘。” 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一款首饰,价值五十两。许芊芊不但说买就买,还买来送人! 这下,那位说风凉话的女眷脸上可过不去了,打脸就在下一刻,她咬了咬唇,满是嫉妒和羡慕,复而道:“买了又如何,还不是花顾家的银两......” 许芊芊闻言,那双桃花眼看着说酸话的女眷。她一身淡粉色的襦裙,裙摆处有些皱褶,发上也只有一支掉了漆的簪子,只怕是穷讲究。她自认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但一直无缘无故的欺负她,也不是能忍得了的,只见她轻声笑了笑,道:“你若是有本事,那你也买,或者让你母家给你买。” 那人闻言,脸色涨红,许芊芊却不管,携着流苏便离开了。 临走前,还温柔的对秦香道:“若是得闲,便来顾府做客。” 那群女眷知道秦香和顾府的人相识,但却并不知,顾府的人对秦香这么好,经过许芊芊相赠首饰一事,秦香在一众女眷们的形象顿时大增,不少人便缠着秦香,纷纷问道:“快些同我们说说,你认不认识顾帆远,顾小爷。” 而那个说酸话的女眷,便被孤落在一旁,无人搭理。 ...... 许芊芊出了首饰铺子后,便回了顾家。 至始至终都没有瞧见铺子对面二楼的包间处,窗子打开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一袭藏青色的华服,目光追随女人的倩影。直到消失时,方才收回了视线。 从许芊芊进首饰铺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她,但听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看上去,好像是看中了一款首饰,还与其他的人起了冲突。 到最后,只买了两根丝线,首饰也没买。 不一会儿,晏呈便起身,走出了包厢,走进了那间首饰铺。 苏维紧跟其后,摸不清楚太子爷究竟在想什么。 直到进了首饰铺,顶着一众女眷的目光,苏维才听见太子爷冷冷的吩咐道:“把这一套首饰包下来。” 心里那股开心的劲儿还没下去,秦香听见有人说要镇店之宝,便好心的解释道:“公子,这款是店家的镇店之宝,不予售卖的。” 说罢,她抬起头,只见一个绝美的男子气宇轩昂的立在铺子的正中,那双狭长的凤眸此刻正冷冽的扫看过来,通身的气质沉冷,让人心生惧怕。 秦香立刻低下了头,女眷们亦都噤声。 不一会儿,掌柜的走了出来,说辞同秦香的一样,镇店之宝,不卖。 “若是公子想买首饰送给夫人,不妨可以看看我们店内的另一款,”掌柜的搬出了店内仅次于方才许芊芊买的那款,色泽也算还可,但晏呈连看都没看。 晏呈递给了苏维一个眼神。 只见苏维上前,同掌柜的耳语了几句,那掌柜的便吓得惊慌失措,赶忙吩咐道:“快些将这套首饰包起来,送到这位公子的府上去。” 从进去,到出来,不足半刻,便将店家那守了好几年的首饰给买了下来,可见来头不小,让一众女眷目瞪口呆。 ....... 坐上了回府的马车,看着马车内的打包好的红木色的首饰盒,晏呈的心中,一直细细的品着掌柜的那句话 ——送给夫人。 他是想送,但那人收不收,还是个问题。但他就是鬼使神差的下去买了。 他从不知,送个礼也是那么费劲的事情。 他垂下了眼眸,敛去了眼底的别样情绪,喉结滚动几下,从未有过如此败落的感觉。忆起那日她说的那些话,把彼此之间的情谊比喻成了破碎的杯盏,还说自个送给她的玉佩就像是打在脸上的巴掌。 向来无所畏惧的晏呈,第一次,觉得送礼都是一件惧事,怕她不收,怕她再说出那样的话。 可他,还是想试试。万一,她收了呢。 自看完戏曲儿后,他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终于清醒了,亲身试过被拒绝,被忽略的滋味,以前本可以日日尝到专属于他的梨花糕,如今她却丢失了这份给他的偏爱,玉手一挥尽数给了旁人。 种种过往和现下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时,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过分和不珍惜。 终究是他的不珍惜导致如此,是他主动摔掉了她的真心,现下又想她缝合好,继续回来。 只怕是个人,都做不到。 所以他今日哪怕见了她,也不敢去请她上来,换做以往,他还会叫苏维去请人,如今,他知道自己以前是如何践踏她的真心,是如何冷落视而不见,他才明白,这些年,伤她太深了。 ——以至于她下定了决心不再回头。 当痴情的人决裂转身时,怕是再掏出心都无法让她回头一看,因为她不后悔,她做的够多了,但他却明白了,只是明白的太迟..... 不!不迟! 晏呈那双沉淀如死海的深邃眼眸里,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他想,一百次的送礼,总有一次会收,只要有那一次,那便是希望的苗头复燃。 她想要的,舍不得的,他送她便是。 只盼她能够给他点时间。 一点证明自己的时间。 ....... 申时一刻,许芊芊回到院子内。 正坐下,便看见一个丫鬟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顾小姐,这是大少爷送来的一对金钗,”丫鬟说完,打开了首饰盒,“大少爷还说,听随从的车夫说今日小姐去了首饰铺,那里的首饰不够金贵,二小姐下次缺什么,同大少爷说,大少爷去让人定制就好,不能委屈了二小姐。” 许芊芊终于知道为何母亲的首饰都要定制,独一无二的,想必是自幼便是这般被宠着的。 玉手伸出,将那盒首饰收了起来,“待我向大哥哥道声谢,”说着,她便拿了自己绣好的五个香囊里,拿了一个男子戴的道:“本想着明儿给,但如今便当成回礼罢,你同大哥哥说,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虽不值钱,但是一片心意。” 丫鬟应了,便离开了。 许芊芊又将香囊分下去,命人送到了二哥哥的院子,顾帆远的院子,陈家顾欢意那里,还有一个给了许渊,最后一个留给了自己。 香囊是她亲手绣的,里面的样式是平日里根据每个人的喜好,绣的图案,但样式是同一个,一看便知这五个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巧手。 ...... 当天夜里用晚膳时。 许芊芊便见顾家三兄弟已经坐在位置上。 她一进去,顾老夫人便笑着打趣道:“瞧瞧,瞧瞧,你这几个哥哥弟弟,为了衬你的香囊,特意换上了新衣裳。过年都没见他们如此积极过。” 顾欢意更是从陈家赶来用晚膳。 顾帆远接下了话头,道:“可不是嘛,大姐姐何时给我们绣过香囊,这可是二姐姐赠的,又怎可怠慢,莫不是寒了二姐姐的心。” 顾欢意道:“我虽不会绣香囊,但我可以把你的嘴给绣上。” 话一出,众人都笑了,顾帆远便立刻不敢吱声。 一顿晚膳其乐融融的用完,顾欢意随着许芊芊回了院子。 两人坐在院子里赏月,顾欢意吃了一口小食后,道:“关制说明日约着见一面,你意下如何?” 皎洁的月光躲进了云层里,不远处的回廊上挂着琉璃灯笼,灯盏被微凉的夜风吹的轻轻的晃动,烛火映在许芊芊白皙丽质的鹅蛋脸上。 她垂下那双美眸,翘卷的眼睫轻颤,低声道:“全听姐姐的。” 人总要向前看。 她是,所以她希望,晏呈也是。 想起大舅那日说的,他这几日,应是快回京都了。 她举起杯中的酒,抬眸看向皎洁的月光,在心中偷偷的许了一个小小心愿 ——希望晏呈回了京都,一切都安康如意。 这是她最后一次,替他许愿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8节 杯中的酒被她一饮而尽。 她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眸。不是不舍,是向以前卑微、孑然一身只爱晏呈的那个自己道别。 人嘛,往前看, 也得往前看,为自己而活。 作者有话说: 狗子:给我来你们这最好的。我要送我老婆。 大哥:别去那里买,哪里不好看。 第三十章 午时一刻。顾欢意便借口带许芊芊出了顾府。 凌安城西的街尾, 有一处幽静的别苑,这是供凌安有钱有权的达官贵人谈事的好地方, 别苑里, 每一个都是单独的院落,院落不大,但隐私极好。 许芊芊随着顾欢意一道, 来到了别苑里偏西边的院子。 这里的每一个院子里,种植的花朵都不同, 许芊芊刚走进来, 入眼的便是一片白茉莉的花田。 因父母亲喜欢茉莉的缘故, 她对茉莉也情有独钟。 许是商人,所以顾欢意比别人敏感一些,见许芊芊眼底对茉莉有着一闪而过的暖意, 她心中不免安下了心, “看来,关公子对妹妹确实是上了心,连你喜欢茉莉花都打听到了,若是见了面,觉得不错,就不妨试着相处。” 许芊芊轻轻颔首应了。不管是真的打听, 还是大姐刻意放出去的消息,但至少是有这片心的。 就在顾欢意说话时, 院子里的门便打开了, 隔着若隐若现的珠帘,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顾欢意的夫君, 陈进。另一个气场温润, 长相帅气的男子,想必就是关制。 只见关制一袭月牙白的华服,因是商人时常外出的缘故,皮肤不似晏呈那种冷白,而是有些黝黑,但却难掩帅气。 单薄的双眸看向门口,漆黑的瞳孔印出许芊芊窈窕的身影时,眼底一闪而过惊艳。 许芊芊走在顾欢意的侧后方,一袭紫色的镂金挑线纱裙,玉手挑起珠帘,头微微一侧,那发髻上的珠翠步摇随之晃动,在安静的屋内响起碰撞清脆的声音,配上她那张欺雪赛霜的娇俏脸庞,引得关制频频偷瞥。 饶是关制这种大商人,素日里和许多的达官贵人打过交道,但也自认没有见过此等美丽的女子,他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能有人不开口便能将他的话尽数的咽了回去。 许芊芊被安排坐在了关制的对面。 这次的相见,算是顾欢意拉的线,但是事先也说好了,若是双方没看上,只说是两家有了生意上的往来,若是看上了,回去各自同家中长辈说,总而言之,全听他们两人的意思。 不强求。 顾欢意是个人精,从关制的眼神和谈吐中,她笃定关制对许芊芊十分满意。 “今日这一桌菜肴是凌安这边招牌菜系,只是不知许小姐素日里爱吃些什么菜?能吃的惯凌安的菜系吗?” 凌安的菜系偏淡,京都的菜系偏辣。 或许是遗留了母亲的喜好,她对淡淡的凌安菜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反倒觉得适口,她知关制在寻话题,眼眸一颤,轻声道:“我不挑口。” “那便好,”关制笑着,见许芊芊一副垂眸不善言语仿佛害羞的模样,他慢慢的找回了丢失的自信,找回了场子,道:“日后在凌安,便日日都能尝到凌安菜,我母亲就吃不惯京都的菜系,辣的烧胃,见到辣菜,我母亲便要唠叨,府内的人都不敢让她看见辣椒,日子久了,我出门在外都不吃京都菜。” 关制的话引得许芊芊心口一沉,看来,关家的主母并不是一个能善解人意,相反,有些霸道,关家和顾家一样,是属于家大业大的家族,府中上上下下,百来号人,来自五湖四海,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总归有那么几个人爱吃辣。 但因为关家主母不爱,所以府内连辣椒都不可以出现。 顾欢意也嗅出了不对的感觉,她抬眸看了眼关制,复而又看了眼许芊芊。 只见,许芊芊玉手攥起青花瓷的杯盏。小口喝了一口葡萄果水,那紫色的葡萄果汁就染在她的檀口处,仅仅一瞬,便被她用绢帕擦去,而后那嗓音被果水沁过,香甜清脆,道:“我在京都长大,对京都菜自然是喜爱的,日子久了,总是得吃上几口。” 自从她进了顾府后,每到用膳,顾府总是会多做几道京都的辣菜,就是怕她吃不惯凌安菜。所以她不能理解关制话里话外,因她母亲不喜辣椒,所以府内上下不可以出现辣椒。 先暂且不论她嫁不嫁他,但不管嫁不嫁,她日后定然也是要吃京都菜的。 关制提着酒杯,道:“这倒也是。是我鲁莽了。” 见关制先低头,顾欢意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 之后,关制和陈进就说着生意上的事情,顾欢意和许芊芊聊着时下热行的首饰服饰,面上四个人都其乐融融,其他人许芊芊不知,但她可是一直都在观察关制。 见他和姊婿谈笑风声,许芊芊得知,近日来巽寮村重建这事,所有的木材都是在他关家购置的,脸上的笑意有些张扬。 许芊芊是活过两辈子的人,心思自然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关制如今话里话外都脱不开关家的家大业大,无疑是借着和陈进聊天的幌子,把家底都掏出来给她瞧。 目的很简单。 让她能够重视关家。毕竟她姓许,不姓顾,顾家的东西于她无关。许家是承国公府,但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谁都知道。 许芊芊是想着能定下来自己也心安,但她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匆忙,将自己的婚事草率定下,关制这人是不错的选择,家大业大,一表人才,有自己的手段和魄力。 但,不适合她。 ...... 午时五刻。 顾欢意和陈进送许芊芊上了马车,顾欢意没有随着许芊芊一道回顾府。 马车刚驶远,关制便匆匆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但还是没赶得上。马车已经驶离了街头拐到了另一处去。 关制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旋即看向顾欢意,道:“顾大小姐,不知许小姐是否有意......” 顾欢意和陈进都是生意人,生意人素来讲究的都是面子,有些心知肚明的话放在心底,说出来的都是体面话,顾欢意笑道:“关公子素来谦和,怎么到了这个事情上,倒是那么急不可耐了?” 说着,顾欢意便笑着和陈进一道上了马车。 那马车帘子一放下,顾欢意的笑脸便顿时黑了下来。 “我寻思着,关家家大业大,能够配的上芊芊,谁知他倒好,话里话外像是芊芊占了他便宜,”顾欢意气的大口呼吸,而陈进则一直在旁侧用手给她扇风,并道:“就当是朋友知己见了个面,何必动这个气,过几日婉拒了便是。” “亏你还是个生意人,你瞧关制那样子,像是拒绝就可以的吗?”顾欢意深吸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擅自做主给许芊芊牵了这么一根烂红线,而后道:“过几日我再去问问芊芊,听听她的意思。” 顾欢意倒不是担心许芊芊没人要,只是这毕竟是给她看的人家。还是得听她的意思。 否则,这场相看,就没了任何的意义。 ...... 那头寻思着要怎么去和许芊芊说。 许芊芊这头,也正寻思着,怎么和顾欢意说,关制这人不怎么靠谱。 就在许芊芊沉思着怎么和顾欢意说时,车夫的一句:“许小姐,到了,”让她蓦然回神。 顾府位于闹市区,但是方才用午膳的地方,位于城西的街尾,路途相差一刻钟,如今不过半刻,怎么会那么快就到了,心头一沉,她轻声道:“劳烦你帮我唤顾府的流苏出来。” 无人回应。 许芊芊那细细的眉头紧紧的蹙起,玉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放眼望去,只见院落中的大树下背立着一个男人,应是有些热,他手中罕见的执了一把扇子。 听见了动静,那人侧眸,近乎完美的侧脸匿在午后的阳光下,光圈斑驳,他的神清不高。 有点阴沉。 许芊芊黑亮亮的眼眸瞳孔一缩,立刻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而后,靠坐在马车最里面,玉指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心口,顺着自己被吓到的气。 自从那日看完戏曲后,听完大舅的话,她就以为晏呈回去了,但没想到居然... 他又来找她做甚! 几乎是这个问题刚从脑海中浮现,马车的帘子便被人撩了起来,许芊芊檀口微张,漆黑的瞳孔里诚然都是惧怕。 倒不是她胆子小。 而是如今的晏呈,脸色阴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阴鸷瘆人,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弓身进了马车内,原本就不大的马车,显得愈发狭小。 许芊芊第一次见这样的晏呈,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她咬了咬唇角,长且粉.嫩的指甲盖因压迫的害怕和胆怯,嵌入了小巧精致的指腹里,印出了血红色的痕迹。 明明很害怕,却不想让他看笑话,强壮镇定道:“殿下,你......” 晏呈早已没了往日那副谛仙清冷骄矜,不落红尘的模样,此时,他步步紧逼,见她秀气的眉头蹙起,像只小孩一般,明明害怕那指腹都快被她自己掐出血,但那双眼眸却垂着不想丢了面子,故作坚强不去看他。 忆起方才的那一幕。 她坐在院子里,同关家公子一道用膳的画面,晏呈第一次尝试到了催心肝的滋味。 他倒是想有话想问她。 见她美眸微颤,就是不愿抬起头瞧他,晏呈一肚子的气尽数的逼自己往下咽,他只觉得自己的脾气好了许多,那日醒悟后,他便思索着,要怎么对她好。 让她回心转意。 可没想到,她就是这样对待他们之间的情谊,和他才摊开了说,扭头便和人家关家的大公子谈笑风生。 将他视为什么了? 剑眉微蹙,他心口酸胀的很,深邃的眼眸望向许芊芊那欺雪赛霜的精致面容上。 视线往下,是她堪堪露出的锁骨,白皙亮丽。 视线又往下,那丰腴高耸的地方,他只扫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许芊芊长大了。 都会背着他,谈婚论嫁了。 晏呈修长的手,将手中的扇子调转了一个方向,冰凉的扇骨挑起许芊芊的下巴,迫使她望向他。 “告诉孤,今日和关家的公子,说了些什么?” …… 作者有话说: 晏呈:这醋,我吃定了。 芊芊:容我狡辩一下……tvt 先写三千,晚上九点再更新三千。 男主追妻火葬场,也要追求的,只是追求路上,有没有那么顺利就不得而知了(嘻嘻)。 第三十一章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29节 晏呈用冰凉的扇骨挑起许芊芊尖细的下巴, 用着素来冷冽的嗓音,道:“告诉孤, 今日和关家的公子, 说了些什么?” 马车内狭小,本就将他推到了她不足半臂的距离。 他开了口说话,那谈吐间的气息以随之喷洒在她的发端处, 他应是喝了点小酒,因她嗅出了酒气。 不浓, 淡淡的果子酒。 很香甜。 感受到了抵在自己下巴处的冰凉扇骨, 异样的感觉让她的脸颊有些绯红, 她的心里咯噔往下沉,她侧眸,咬了咬唇角, 好不委屈道:“殿下, 臣女同关家公子说了些什么,与殿下无关。” 那日她说的很清楚,他也默许了。 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此打住,她无可奉告。 晏呈听闻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的额心有些酸胀,眼尾处也有些猩红, 心口本就郁堵的气, 在听见这话时,顿时冲上了顶峰。 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不是第一次喝果酒, 但就是第一次感到牙酸。 酸的很。 脑海中一直浮现方才看见她同那关家公子谈笑风生的模样, 只见他脑子一热,将那扇骨从她尖细的下巴处往下移,点到了白皙的脖颈处...... 许芊芊屏住呼吸。 那冰凉的扇骨,仿若琼浆玉露,划过她的脖颈,又划到了她的玉臂。 这种滋味,她前世也尝过。 情到浓时,他也是喜欢,拿着冰冰凉的玉佩,修长的手提着玉穗,将玉佩缓缓的从头到尾触碰下来,看她一双桃花眼泛着红.粉,禁不住的哆嗦和颤抖。 而那时,他就会问,“是不是忍不住了?” 她则会哽咽,那双饱含娇媚的眼眸便会望向他,颤抖的手握住他的腕骨。 “殿下,”她怯糯糯,又大胆弓起脊背,道:“我...想。” ...... 狭小的马车内,响起晏呈洋装漫不经心,细听,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想什么?” 那冰凉的扇骨已经划到了她的玉臂,折返,到了她的锁骨处。 方才的思绪,还有眼下他漫不经心的嗓音,和前世几乎重合,她脑子里轰的一声。 那脸,像是煮熟的虾,顿时红了个透。 “没...想什么,”许芊芊颤着声,道:“殿下,臣女出来已久,得回顾府了。” 她避重就轻。 不去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仿佛这样,他就能放过她似的。 可惜许芊芊跟了两世,还是不够了解晏呈,他向来是个极有耐力的人,不得到,不罢休。 只见他依旧执着那扇子,凉意在她完美的身躯上游走,他那双眼眸依旧清冷不可一世,丝毫没有沾上半点,让人有旖旎暧昧的错觉。 可许芊芊不信。他这人向来很懂隐蔽自己的情绪。 不但心黑,怕是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的。 “你想回去?”晏呈轻笑,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看着那只听自己使唤游走的扇子,嘴角一勾,道:“你说了,孤便放你回去。” “若是不说,那孤明日便去顾府做客,”他呵笑,“顺便问问你的好姐姐,关公子说了什么。” 他今日,坐在的是他们对面的院子,只知道那关制的一双眼紧紧盯着许芊芊。 他睥睨着,转着玉扳指的手,只想停下挖掉他的眼。 他好脾气了一阵子,但不代表没脾气。 且,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物,或人,只是他素来低调不张扬,喜欢的、看上的、也只是默默的护着,但还轮不到,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了心思。 许芊芊的一双眼直颤抖,那翘卷的眼睫毛此刻也恍若振动羽翼的蝴蝶,跃跃欲试的想要飞走。 她看着那扇骨就要移到锁骨往下处时,红着眼眶,哪怕生气却也只能抬高了点声便是她的极限:“殿下莫不是太欺负人了。” 哽咽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一字一句,皆是心里话,“臣女那日同殿下说的,退婚书殿下也默许了,那臣女同谁出去用个膳,碍着殿下什么了?退婚后,臣女所作的事情,还需要一一向殿下禀告吗?” 许芊芊十足的委屈,哪怕是哭着,说起话来也没有喘息,像是止不住的话匣子,遇到发泄口便一个劲儿的往外冒,也不管得不得罪,只管顺畅了自个儿再说:“退婚一事,是殿下先开了口,臣女回去后也有好好想,认可殿下说的,觉得彼此不是良人,”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故,也没有耽误殿下,爽快的退婚了,殿下不喜不依不饶的人,以前臣女哪怕是在您面前同别人说话,殿下也不会抬起头过问一二,如今,殿下不依不饶的,又是什么意思?” 她带着哭腔的话在马车内响起,委屈的控诉,含糊不清的说着,但他都听懂了。 她心底里还是委屈的。 那些曾经的事情被她直面的说出来,那种滋味,比他一人独处回忆时还要来的摧心肝。 他听见这些话,方才那一肚子的气也随之消散,更多的,是想着如何将她那一直往下砸的金豆子止住。 他没哄过女人,也甚少同女人打交道,唯一的,便是自幼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碎碎念的许芊芊,但她素来也懂事,这段时日像是中了邪一般,产生了忤逆的心思。 但他知道,这件事,是他不对,亦是她长久积累下来的委屈,在这时才爆发出来。 美人落泪,那样子也是极美的,晏呈这些年来忙于处理政务,倒是忽略了身边还有个如此令人垂涎欲滴的美人。 难怪。 秦勉说,退婚的时候,京都已经有不少世家子弟们,偷偷打探消息。 他当时忙着,不以为然,不屑一顾。 如今,他明了。 这多娇花,光是看一眼便让人生了折回去的想法,这些年来,若不是她自个心如磐石不动摇,早已被人拐走当别家媳妇儿去了,哪轮得到他。 还好。 他不算迟,如今,可以将这朵娇嫩的花,呵护着,灌溉长大。 晏呈收起那冰凉透人的扇骨,见不得她哭哭啼啼,心里涨的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后,只得生硬的哄道:“莫要再哭。” 不听。 许芊芊本是抽泣着,但听见这话后,哭的更为可怜,甚至开始哽咽了。 晏呈沉吟片刻,低声道:“孤不过是问你一下,关家人同你说了什么,何至于让你哭成这样。” 声音比往昔要柔和上几分。 他误以为,她会听进去。 可许芊芊最是见不得这样。她宁愿他像以前一样,不搭理,不过问,从而慢慢的淡出他的生活里,久而久之,他也会忘记她,忘记她存在的痕迹。 两不相欠,各生欢喜。 为何,又要来不依不饶,终是想要亲手斩断这段要断不断的情线。 她眼一闭,两行泪流下,她扭头不去看他,轻声道:“殿下,如若不出错,臣女要嫁人了。” 她不会嫁给关制,她不会因一时的糊涂而赌上自己的一生。但她不嫁给关制,也会嫁给旁人。 “殿下,京都需要你,”许芊芊依旧不去看他,她是真心真意爱过他的,也是她付出两世真心的人,他除了对她没有回馈一颗想同的真心,除此之外,吃穿住行,样样都是没有亏待了她。 忆起前世,有皇上赏赐的夜明珠,旁的侧妃想要,眼巴巴的求着他。 他也只是淡淡的一句,“你们各自看,看完送回太子妃殿里。” 他也只是会给她。 除了她说不要,他才会说:“那你看着,赏给别的人。” “你不该在臣女的身上耗费宝贵的时间,”许芊芊心口像是被千斤重的圆形石子盘旋碾压,压的她透不过气,可她还是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掐断了彼此仅剩的唯一念想,“臣女与殿下,终归是要走向陌路的,殿下还是以前的那个殿下好,如今这样,臣女有压力,也不愿看见这样的殿下。” “殿下,放臣女回去,可好?” “殿下,臣女会嫁给别人,殿下也会有新的太子妃。” “殿下,您向来英明,莫要在这件事上糊涂了。” “殿下,可明白臣女的意思?” 那往日娇笑讨好的檀口,如今却像是夹杂着冰霜的冰刀子,字字入心,梗在他的喉口,他往下咽,甚至能尝到丝丝的血腥味,他抬起手,一抹,那温润的指腹上,满是血渍。 瞧,气的他吐了鲜血。 气急攻心,原是这样的。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的走下来的,连许芊芊何时离开的他都不知。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带着血的指腹,骄阳似火,烧的人两眼发晕,他立在骄阳下,嘴角挂着一丝殷红的鲜血,诡异又有着别样致命的吸引。 “孤当然知道,”晏呈眼皮微微一抬,看着院子里的落叶。 ——“你不再爱我,罢了。” 他自嘲的笑了。 他自认来的不迟,但如今他才知道,他来迟了。 她已经转身离开了好久,他还在原地等她回头看他,可她忘了,他想要的,从不会说弃。 ——“去给孤查关家。” 他不糊涂。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哎,呜呜呜,狗子好不容易释放魅力一次,芊芊却没有感觉了。呜呜呜呜,还是前世婚后的狗子带感点。 呜呜呜呜 前二十红包。明天晚上六点更新! 第三十二章 末时二刻, 许芊芊再次乘坐了马车回到了顾府。 车夫应是晏呈的人。但具体何时安插的,她也不知道。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0节 她也没问, 也没打算去和顾家的人说, 晏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车夫变成他的人,赶走了这个还有下一个。 她还是省点心去想着该怎么和顾欢意说关制的事情。 ...... 回了顾府,许芊芊便听人说, 秦姨来了,老夫人唤她过去。 许芊芊换了一件衣裳往前院走。 进门便瞧见顾老夫人满脸笑意和秦姨正在下棋, 而秦香正替顾老夫人揉着肩膀。 许芊芊上前欠身问好, 一袭粉色如意裙, 裙身曳地,随着前走的步伐,裙身摇曳多姿, 气质如兰。 顾老夫人看了眼许芊芊, 眼底满是喜爱,乐呵道:“今日你秦姨说要来谢谢你,我细问了才知道,那日你还送了一套首饰给秦姑娘,看来,你和秦姑娘合得来啊。” 秦香应该是没有和顾老夫人说为何要送首饰。 但许芊芊却也不否认, 点头应了是。 她点头应是的功夫,秦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唤了一声许姐姐。 顾老夫人瞧着这个模样, 和秦姨相视一笑。说她们两个现在像极了以前秦姨和许母未出阁时的样子。 亲昵,和睦。 秦姨看许芊芊的目光也带了些许常人不懂的情绪。像是, 在看, 许芊芊到底合不合适。 申时末的时候, 秦姨被老夫人留下来用晚膳,一众人在晚膳的时候又喝了些酒,因秦姨在的缘故,顾欢意也被老夫人请回家里来吃晚膳了。 酒后三巡。 众人都散的差不多后,顾欢意说要送许芊芊回院子里。 ...... 夜色静谧,不远处有春风拂过面颊,因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脑袋有些昏胀,但却也能猜出,顾欢意想同她说什么。 她正好,也有话想和她说。 “今日那关公子,芊芊觉得如何?”顾欢意仍旧是那副温柔的笑脸。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顾欢意本就是好心给她牵线,毕竟关制本就是一表人才,亦有魄力和手腕,否则,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关家的生意,还混得如鱼得水。 凌安许多的姑娘都想嫁给关制,这一点,许芊芊也是知道的。 但许是前世伺候过晏呈这种傲娇的人,得不到好,还落得那种下场。许芊芊下意识的便有些抵触,天生和这种人对付不来。 她不想一辈子活在关家主母的关制下,也不想一辈子听关制叨叨关家主母不喜这不喜那,总而言之,婚姻是个大事,马虎不得。 许芊芊思忖良久,低声道:“姐姐,关家公子人是还不错。” 顾欢意闻言,今日关制的种种表现,她都看在眼里,她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都有些不满,更何况许芊芊这种娇柔的女子。 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道:“妹妹可看真了?姐姐觉得婚姻大事不能马虎,你可要擦亮眼睛,凌安又不是只有一个关制,大把像关制这样的。” 许芊芊应顾欢意,知道。她心里都懂,方才那么说只是怕顾欢意是挺喜欢关制的,可如今知道顾欢意同自己想的一样,她便安心了。 只是关家和陈家还有生意往来,陈家的老夫人本就对顾欢意多有不喜,她是断不能让顾欢意去替自个儿说没相中的话,人是她点头看的,自然也得由自个儿来说没相看上。 许芊芊道:“若是关制还有问姐姐,那么姐姐便应下来,我再见他一面。” 顾欢意不知许芊芊替她想了那么多,沉吟片刻,思忖着关公子虽然那日说话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但骨子里应不是什么坏人,便应了下来。 ...... 申时七刻的时候,凌安街即将宵禁。 巡抚旁侧的安苑却灯火通明,大夫拎着药箱往外走去,脚步有些沉,赶在宵禁前离了安苑。 安苑西阁里,琉璃灯盏微微晃动,烛火摇曳映照在男人的脸上,他显然是有些不信大夫方才说的话。 太医说:“公子,从脉象看,您今日吐血是气急攻心所致,但时辰已过那么久,照理脉象应是平缓,但公子您的脉象却有些絮乱,倒像是气急攻心后,引发了其他的杂症。” 晏呈不屑一顾,这些年来,他的身子向来好的很,从未出过任何差池,甚至连常人时不时要染上的风寒都从未有染过,到了这,却成了有其他的杂症。 “简直就是庸医,”晏呈将狼毫一丢,而后手掌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处,眉心又微微的蹙起,“查的如何了?” 苏维一直立在旁侧,今日殿下气的吐血了后,险些没有把他吓死。 要知道,若是殿下在凌安出了什么差池,最终遭殃的还是他。 眼瞧着殿下回返到了西阁处理政务,一点儿都没有要请大夫看的意思,最终还是苏维硬着着头皮请了大夫来,好言相劝,殿下方才愿意把脉。 当听见大夫说,殿下有其他的杂症时,苏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殿下何来的杂症?身子骨好得很。 得,好不容易胆大一次,却请了个庸医。 苏维心底一凉,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一个眨眼,脑袋便不在了。 倏地响起殿下的问话,苏维立刻狗腿的上前,有些邀功的道:“老奴正要向殿下禀告呢,已经查出了关家公子关制的一些事情,不但如此,老奴还查到了,许小姐来凌安的目的。” 冷不丁的又听见她的名字,晏呈心底一抽,鲜少有这些难受的滋味。 自从今日气急攻心导致吐血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只要想起那娇气包,听见她的名讳,便会时不时的抽痛一下,像是要将这些年来缺失的,都给补上。 他强忍着那摧心肝的难受劲,沉声道:“说。” “老奴听说,顾三公子自从许小姐来了后,便一直派人去打听一个名唤毒砝的人。” 晏呈眉头紧锁,好半晌后,他挤出了一句话,“毒砝,是男的?” 苏维一听,咯噔一声,想着今日殿下吐血或许就是因为许小姐和关家公子见面导致气血攻心坏了身子。 也清楚,殿下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于是,苏维立刻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毒砝的确是个男子,但许小姐寻毒砝,是因为想要将许大公子的痴傻症给医好,所以才托顾三公子寻毒砝。” 晏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喝了一口刚沏好的茶,人不可能一朝一夕变化很大,很多事情,他也是第一次接触。 他如今也想着该如何同许芊芊重归于好,只是她如今对他的态度,第一次让无所畏惧的他,有了胆怯的想法。 怕看见她满是不耐和冷漠的眼神。 亦怕听见她再说那些绝决的话。 思及此,晏呈只得从中取了一个两全的法子:“你调些人去查,务必赶在顾帆远面前查到。” 苏维立刻应了声,心道:如今殿下也是个能关心人的了。 见殿下的态度有了转变,这些年,许芊芊如何对待殿下的,旁人都没有苏维清楚。 殿下是真心想和许小姐重归于好,苏维也乐意见,思忖片刻,他上前,一边替晏呈沏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殿下,老奴那日见许小姐坐马车走后,眼眶都是红的,依照老奴看,许小姐的那颗心,也不是完全没有殿下。” 苏维将茶倒好,点了一句:“或许,殿下是不是和许小姐还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 在晏呈敏锐的注视下,苏维说了胭脂盒三字。 晏呈方才恍然大悟。 他好似,一直都未有特意去同她解释,那个胭脂盒。 只一味的想要让她回心转意,倒是忘了,横在彼此之间的,不,横在她心里的那根刺,都没有替她拔掉。 ...... 两日后,巳时初,顾欢意便来到了顾府,径直去了许芊芊的院子里。 彼时,许芊芊正看着许苁的来信。 信中道: 沁妆阁一切安好,大理寺少卿是个好人,得知许芊芊不在后,时不时会来沁妆阁帮许苁的忙。 许芊芊看完后,便将心彻底的放下。 若是不出意外,现下就等许渊的病治好,将许渊送回京都后,她便了无牵挂,安安心心的在凌安度日了。 脚步声传来,她侧眸一看,顾欢意走了进来。 “关制昨日和你姊婿用膳,提及了你说想要再见你一面,听你姊婿说,那关公子,对你是特别的喜欢,要我来问问你的意思,”顾欢意大气不带喘的说完,又问道:“你的意思呢?” 许芊芊点点头,关制她自然是要见的。只是见面的结果,关制可能不满意。 顾欢意见她点头,须臾,道:“那成,我去同你姊婿说,但是万事你可三思。” 许芊芊点头柔声道:“姐姐大可放心,芊芊省的。” ...... 关制是顾欢意牵出来的人,本是有好心,却成了坏事,如今梗在顾欢意的心里头,她不是滋味。 得了许芊芊的意思后。 她便将话告诉了陈进,两人一商议,便让许芊芊和关制还是在城西的那家别苑见面。 若是有人问,便说是生意上的往来。 很快,便到了明日的午时。 关制一如既往的约了许芊芊用午膳,待许芊芊去到之时,看见这熟悉的装潢院落。 不免想起那日,晏呈截了她的马车,指出她与关制见面。 她心下一紧。 该不会,他又在附近吧?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晚上九点还有一更。我尽量赶在六点前更新6k,但是最近都很卡。 抱歉。 男主现在是醒悟慢慢的改变性子追妻。 但很可惜,你之前给你自己捡了很多柴火。 第三十三章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1节 屋内, 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还有美酒。 但关制心不在焉, 他探头探脑, 却没见到人。 他见过不少样貌出众的女子,但唯独,对许芊芊情有独钟。 这两日他回了家中, 两宿都没有睡一个好觉,翻来覆去怎么都忘不掉那日她坐在他面前, 小口小口吃着菜, 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误入了人间。 哪哪都令人怜惜,让人心折。 所以,昨日, 他一醒来便立刻追着陈进问, 许芊芊答应了没有。 他到底是忐忑的。也知道这次若是许芊芊点头的话代表了什么。当听见陈进说她愿意再见一面时,关制昨日一宿都没睡好,就想着今日该怎么将许芊芊哄到自己的手上。 至少要让她亲口答应了与他在一起。 她诚然时一朵娇花,哪怕退婚了,落败了,但却也还是一朵娇花, 人人都想摘,他深知留给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所以, 他见了她,定时要让她明白他的想法。 若是可以的话, 他想早早的去找顾府定下。 思忖良久后, 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盼到了轻轻慢慢的脚步声,光是听她的脚步声,他都觉得满足。 阁内的珠帘被风吹的晃动,发出声响,关制便克制不住的站起来,当看见空空时,却又失落的收回了眼,再一抬眸,便瞧见了意中人。 许芊芊一袭深蓝色的如意裙,裙摆随着走动摇曳,她撩开了珠帘,缓缓的走向前,头上簪着两支金钗,样式精美,衬的她愈发明艳。 关制温润一笑,道:“许小姐。” 许芊芊轻轻颔首。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坐下。 关制一心只想着好事将近,许芊芊愿意见面,所以当听见许芊芊表露来这里的目的时,他浑身一怔。 ——“关公子一表人才,但是芊芊那日回去后,细细想了一下,我们两人不怎么合适,但是关公子毕竟和我姊婿交好,这些话,他们说怕驳了面子,芊芊便允了这次见面,同关公子说了。” 许芊芊开门见山,没有拖泥带水。 倒是关制,一脸不可置信的追问,到底许芊芊对他哪点不满意。 “关公子哪哪都好,是芊芊配不上,”许芊芊没有打算同他说实话,既然以后都没有交集的人,不至于去多浪费口舌。 许芊芊低估了关制的心思,只见他道:“那既然我哪哪都好,许小姐可是不满意我们关家?若是许小姐同意嫁给我,那该给许小姐的,我关家和我关制一样都不会少,你千万别担心,我们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看轻许小姐。” 关制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这些话,性急之下脱口而出,倒是忘记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许芊芊却觉得讽刺。 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看轻她。 她细细品了品, 心道:她什么身份?至于被一个商户看低? 就算无父无母是事实,但她也是承国公的嫡女,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她上不了台面。 她用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教养和忍耐,深吸了口气,站起身道:“关公子是个良人,自有良配,芊芊先回去了,顾府的丫鬟还在门口等我呢。” 这后半句,自然说给关制听的。 许芊芊说完,带着流苏转身便要走。 那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浮动,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在关制面前一晃而过。晃的他心口疼又痒。 疼她的拒绝。 痒她这朵娇花。 “许小姐,且留步。”关制沉吟片刻开了口,而后向许芊芊作了一揖,道:“方才是关某鲁莽了,你且坐着,既然两家都认识,又有生意上的往来,自然不能撕破脸皮。” “就算不能在一块去,就当交了个朋友,”关制说着,起身对着外头道:“去将这些菜重新上了,再备一壶你们这的好茶,”好像是怕交代的不清楚,他还特意让随从的小厮一道去,看了那小厮一眼,“你去,盯着他们手脚快些,别耽误了许小姐回府。” 关制吩咐完后,便回返了阁里。 许芊芊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坐回了原位,流苏站在她的身侧,样子有些提防。 关制不免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许小姐不必对我这般提防,我没有坏心思,只当交了一个朋友,日后有用的到我关某的地方,只管开口。” 关制温润一笑,倒是让许芊芊放下了心防。 他说的的确没错,哪怕成不了一对,但多一个好友,总是多一条路可以走。 她不亏。 许芊芊轻轻颔首,认同他的想法。 须臾,小厮们便重新上了热腾腾的菜肴,把之前的原封不动的给撤下了,不一会儿后,桌上的菜肴香味扑鼻,关制倒是没有一点儿越界的地方,坐在对面,倒了一杯茶后,举杯道:“这一杯以茶代酒敬许小姐,方才是我失了礼数,冒犯了,这杯茶下肚,咱两就当交了一个朋友。” 若是这杯中是酒,那许芊芊自然是不会喝。但杯中的是茶,她也没有不喝的道理。 须臾,她举起杯。 与此同时,关制道:“许小姐也请不要怪罪我今日的行为,我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心动过,也从未和女子有过接触,当然,这般解释,你也不会立刻就明白,但也着实是我冒犯了,我敬你。” 无关信与不信,她只是觉得想赶快回顾府。 正欲将杯中的茶喝了,却听见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而后是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大人,你终于舍得来瞧我了,我在这都等你好几日了。” 许芊芊浑身一颤,对这个刻意妩媚的声音感到不适,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女人穿着薄薄的外衫,扭着细腰走了进来。 几双眼相对的时候。那身穿薄外衫的女子看见许芊芊,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随即,立刻转头迈着步子朝关制走去,熟练的坐在他的怀里,在众人都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女子勾住了他的手臂,妩媚的撒娇,“大人,你都好几日不来找我了,是不是府中纳妾了,就不要我这个外室了?” 前一刻说自己没有和女子接触过。 下一瞬,便有个外室找上门。 真真是天大的笑话,饶是许芊芊本就没相信他说的话时,也觉得讽刺的好笑。 她看着那个女子使出浑身解数缠住关制时,她识趣的起身,给那白日里就可能会来一场大战的人腾位置。 只是她这边适才起身,关制被那女子缠着,还企图伸出手,挽留许芊芊。 察觉到后,许芊芊立刻缩回了自个儿的玉指,拉着流苏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女子口不择言道:“大人,奴家想死你了。” ....... 许芊芊从未觉得自己可以走的这般快,那双巧脚像是按了风火轮,一溜烟便走到了院子外。 主仆二人相视,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笑意。 皆是觉得关制丢人丢大发了。 但对她却是有利的。 “小姐,你说,这个关公子的外室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这个问题,许芊芊适才起身离开的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但现下倒是觉得十足凑巧,巧合到让她都心里生了疑。 但她没说,转身往门口走去,只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正用余光四下寻找些什么。 直到,苏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抚着心口,大口的叹气道:“苏公公,你近来怎么老神出鬼没的。” 同她想的没错,他的确是在这。 许芊芊虽对晏呈不喜。 但对苏公公,倒是私心的盼着他好,毕竟前世苏维也曾三番四次的照顾她。 苏维笑了下,乐呵道:“吓到许小姐了,是老奴的不是,许小姐莫要怪罪,殿下说,请许小姐去用午膳。” 许芊芊才不要。人或许就是这样,知道了对方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便开始肆无忌惮。 之前是晏呈,现下是她。 她婉拒。 苏维仿佛早已料到,又道:“殿下说,若是许小姐不见,明儿便去顾府做客。” 许芊芊往前走的脚步一顿,而后轻叹,回返几步,道:“殿下呢?” ...... 待苏维带着她往回走时,许芊芊才知道,晏呈就在她们方才隔壁的院子。 这里虽墙隔着墙,但许芊芊知道,他们方才说的什么,尽数都被晏呈听了进去。 她边走,心中思忖片刻,心道:或许,方才的外室,是晏呈寻来的。 心里如是想,便亦跨过了石门槛,走到了里面去。 晏呈一袭黑衣华服,端坐在位置上,嘴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应是不错的。 许芊芊视而不见,上前行礼。 那两支金钗在她微折玉颈的时候,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暴露在晏呈的视线下。 晏呈端起一杯茶,掩住薄唇,心道:见关公子还这般打扮。 须臾,他又掐灭了自己心口的不适,毕竟方才他们的交谈,他听了个全。 强忍着心底病态的难受,他开口道:“免礼。” 随着站直身子,她的眼眸也微微抬起,依旧是那副冷冷冰冰没有温度的样子。 “殿下找臣女,可是有何事?” 晏呈将茶杯放下,想起她昨日是怎么拿要与旁人谈婚论嫁的事情气他,将他气的口吐鲜血。 这口气还得自己生生咽下去,如今,哪怕再气她与别的男子见面,见她略有些不耐的模样,却也还是得先哄她。 须臾,阁内响起他淡淡的嗓音:“孤,怕你被拐了。” 作者有话说: 关制:靠北啦! 晏呈:洗洗睡吧,你个配角。 芊芊:…… 明天六点更新,保佑我能够一次性更新6k,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2节 第三十四章 末时一刻, 顺香阁。 此处的院落种植的是枫叶,仲月的天, 晕的枫叶尾部微微泛红。 自晏呈说的那句“孤, 怕你被拐了”后,阁内再也无人开口。 许芊芊也充耳不闻,不想去搭腔晏呈的这句话。 这句话, 虽露骨,但却是他的心里话。 可她没有丝毫的反应, 依旧是那副清请冷冷的模样。 虽说已经猜到了她会如此的冷漠, 但心口还是忍不住抽搐的疼。 阁内响起他轻而又轻的一声叹息。 他生来就是众星捧月, 虽说母妃在他幼年的时候便离开了,但圣上对他的疼爱不假,不然也不会顶着朝廷中的压力, 皇后一族的压制, 还要立他为太子。 太子的位置虽说是坐稳了,但身后虎视眈眈的人也多。 他自幼便亲近圣上,圣上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为官、为君、虽可以主宰万物生死,但唯一点,不要将弱点展现出来, 弱点即是致命点,人一点有了致命的点, 要么拿命保住, 要么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弱点,可以是自身的, 也可以是心上人。 起初, 晏呈觉得这世间万物, 没有他的弱点,直到如今,他脱口而出了那句怕她被拐走时。 他才明白,他已经开始怕了。 怕她真的离开。 也明白,她就是自己的弱点。 ....... 相顾无言,阁内只剩下木箸夹菜的声音。 半晌,许芊芊将木箸搁置在箸枕上。 “殿下同我说句实话,方才的人,是你寻来的吗?” 昔日,她只会问他,殿下,这个好看吗? 殿下,你明儿有空吗? 能不能陪芊芊去这,能不能陪芊芊去那。 而今,她没了往日小姑娘家的娇气,同他说话的神情,更像是君臣在商议要事。 问的话,亦是关乎旁人的。 晏呈沉吟片刻,见她从入座后,只吃了两口便撩筷,修长的手执起木箸夹了一道菜,搁在她的白玉碗内。 “你吃了,孤同你说。” 许芊芊乖巧将那道菜给吃了进去,随后,拿起绢帕擦拭嘴角,一颦一动,皆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像幅画似的,美的动人。 他以前都没发现过,待回过神来,她这朵娇花都快含苞待放了。 见她吃完,晏呈说话作数,“人的确是孤寻来的。” 为何?许芊芊问。 须臾,晏呈眼眸温润的望向许芊芊,轻叹一句,“芊芊当真不明白吗?” 许芊芊忆起,方才他的那句 ——孤,怕你被拐了。 许芊芊默不作声。 须臾,他站起身往外走,片刻后,又折返,手上多了一个缠枝首饰盒。 许芊芊视而不见。 可那人却看穿她的想法刻意和她唱反调似的,就拎着首饰盒站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 许芊芊明知故问:“殿下,这是作甚?” 晏呈一声不吭,只是打开了首饰盒,里面镶金戴玉的首饰便亮在眼前。 许芊芊一瞧,眉心一蹙。 这不是那日她去买丝线时,打算买下送给秦香,但因是镇店之宝,却没买成的那套。 “那日见芊芊进了铺子瞧过这套首饰,便买下来寻着找一日送给芊芊,”晏呈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了抚步摇,步摇随之晃动,发出脆耳的声。 视线往下,看见她发髻上的金钗。 她进门的时候,他便眼尖的瞧见了,他向来不懂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但却也明白,自己买的那套,不如她今日头上簪着的金钗。 “孤知道,这套首饰算不上顶好的,但孤向来不懂这些,等回了京都,孤再找人给你定制,”说着,他伸出手,询问道:“孤帮你簪上,可好?” 许芊芊头微微侧开他的示好,而后,嗓音淡淡道:“殿下,不是因为殿下送的不如臣女头上的金钗贵重,臣女才不愿给换上,哪怕臣女今日只戴了一支素钗,臣女也不愿簪上。” “殿下收回吧。” 早已料到她会拒绝,晏呈自嘲的笑笑。 也不恼,索性今日他寻她,是有旁的事情要说。 “孤知你心口有气,”晏呈屈膝,矜贵的身躯第一次,为了许芊芊而折下。 苏维见状,赶忙屏退了众人,连带着流苏也退了下去。 许芊芊坐着。 晏呈屈膝在她旁侧,单膝点地。 当朝的太子给她屈膝,许芊芊哪里受得起,一双桃花眼顿时瞪大,立刻就要起身,却被晏呈按住了双肩,又坐回了凳子上,她眉心微蹙,轻唤,“殿下。” “孤知道你不愿,但你且听孤说,”晏呈喉结滚动,看着许芊芊那张瓷白的鹅蛋脸,一字一句道:“那日你在东宫瞧见的胭脂盒,孤忘记同你说了。” “那是孤的母妃,安妃娘娘留下的,孤的母妃去世那日,独独留下这一盒胭脂,其余东西都随着入了皇陵,或者烧掉,孤当时便偷偷藏起来,那日刚好瞧见,便心生怀念,放置在案上忘了收起。” 许芊芊双亲离开的时候,也未有留下任何的东西,尽数被祖母吩咐小厮们烧毁,所以她能懂,年幼的晏呈偷偷藏起安妃的胭脂盒。 与其说是胭脂盒,不如说,是一份藏在心底深处的怀念。 就像她如今,也会时常在母亲长大的顾府,探寻母亲存在的痕迹,那副挂在墙上的画像,她也时常会看着出神。 这一点,她倒是能懂。 “臣女省的,”许芊芊抿了抿唇。 她其实早已知道胭脂盒是安妃的。只因前世婚后,她又翻出了这个盒子,晏呈瞧见后,倒是主动解释,这是安妃留下来的。 但她如今才知,这个胭脂盒是他偷偷藏起来的。 晏呈有些温热的掌心此时还放在许芊芊单薄的肩膀处,防止她起身离开。 但仲月已经是有些热意,阁内闷闷的,初夏的气息踩着春末的尾巴来了。 男人温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裙传入皮肤,惹得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都说,女人若是和一个男人发生过夫妻之实,那么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男人。 哪怕这是一具新的躯壳,但灵魂深处却还是会记得。 她强忍对他前世的那份熟捻导致身体的异样,咬了咬嘴角,道:“殿下,这就是你要同臣女说的事吗?” 晏呈握住她肩膀的手一颤。 显然是被她的这句话,反问的不知如何回答。 须臾后,才道:“你,从未介怀过这个胭脂盒?” “起初介怀,”许芊芊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想要挣脱他的手,微微一动,却被他桎梏的愈发紧,“但如今不介怀,殿下为何要同我说胭脂盒?” 晏呈眼眸里流光微动,喉结滚动,道:“孤,以为你对胭脂盒还有误会,所以......” 所以想解释,解开这个误会。 许芊芊瞥见首饰盒,又望着,今日同往日大有不同的晏呈,思忖片刻,道:“殿下,胭脂盒从始至终都不是横在臣女心头的刺,离开也不是一朝一夕做的决定,它只不过是一把锯子,将臣女和殿下的那根早已摇摇欲断的线,彻底的斩断罢了。” 趁晏呈有些失神,她轻轻的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给挥开。 须臾,许芊芊见他这般,却也没有丝毫心软,道:“殿下,您一向英明,应是心知的,不管有没有这个胭脂盒,我们都不合适。” “臣女不是因为误会而同殿下分开,而是因为积攒的失望太多,心累了,才离开的。” 那个首饰盒她也没有带走,就立在桌案上。 待她离开后片刻,他才直起身子。 手轻轻的触上了自己的心口,那种病态的心疼又开始了,钻心蚀骨,像是千万只蝼蚁在撕咬着,钻磨着他的心口,硬是要生生的凿出一个洞来,方才罢休。 那指尖似乎还存留着她肩膀处的清香,他垂眸,手却在颤。 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疼起来。 那眼前,倏地有些晕眩,修长的手指压着太阳穴,他轻闭上了眼眸。 ....... 心口的疼持续到了夜里。 晏呈卧在塌上,却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深夜,天空乌压压的一片,一阵寒风吹过,刺骨的冰感却又很真实,仿若不是梦中,而是身临其境。 他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将狼毫搁置在一旁。 而后,苏维走进来,轻声道:“殿下,快子时了,快些歇息吧。” 晏呈蹙眉:“太子妃呢?”今日,怎么没来缠着他。 太子妃三字从晏呈嘴里说出,苏维显然愣了一下,好半天回了句:“殿下忙累了,太子妃早已病逝。殿下又忘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3节 病逝二字一出,那钻心的痛感又开始出现。 晏呈一双眼通红,厉声道:“胡说八道!太子妃何时病逝的,孤怎不知?” 苏维吓得跪地,颤着手往他的身后一指,他顺势看去,只见书房上,有一块牌位。 牌位上,赫然写着 ——亡妻许芊芊之墓碑。 他跌坐在宝座上,脸上血色全无。 那痛感真实,让他从睡梦中惊醒,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淅淅沥沥听上去有些怪异。 晏呈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自从那日气急攻心后,他便时不时的感到心口疼痛,特别是听见许芊芊的名字,还有听见她说的那些话,表现出来的冷漠和疏离,那他的心,则会更疼。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下划,沿着高挺的鼻骨往下,到了薄唇边。 他不知为何会这样。 他只想知道,梦中的许芊芊因何病逝。 那究竟是梦,还是真的?晏呈问自己。 ....... 翌日,辰时二刻。 许芊芊梳洗好后,便看见顾欢意身份的那丫鬟,往这边走来,而后进了屋子,道:“二小姐,我们家小姐一大早便来了,如今,正在堂内给顾老夫人训斥,还请二小姐过去,替我们小姐说说好话。” 许芊芊心头咯噔一声,忙追问发生了何事。 丫鬟道:“昨日,凌安有人传,关制关公子在府外养了许多的外室,玩的很花,我们家小姐觉得对不起二小姐,便去给老夫人请罪了。” 许芊芊一听,立刻起身往老夫人那边走去。 顾欢意应是怕她昨日去和关制见面,本是没看上,但被他花言巧语又哄到手了。都怪她,昨日和晏呈见了面后,回来便将关制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忘记同姐姐打声招呼。 ....... 许芊芊加快步伐,很快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一进去,便听见顾老夫人的呵斥声。 “我说你就是糊涂,关家家大业大是没错,但,咱们顾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你怎好,将你妹妹牵线给关家的大公子,那关家的主母,是出了名的霸道,嫁过去,指不定怎么受欺负,”顾老夫人喘了口气,又斥道:“你好心办了坏事,你可知,昨日有人传出,关家的大公子在外养了好几个外室。” “也不知你妹妹到底是看没看上,若是看上了,我看你悔不悔!” 顾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语调放缓了些,“那关制不是什么好东西,瞧着人模人样的,骨子里是个烂的,所以说,人还是知根知底的好,祖母知道你是好心,你妹妹的婚事,祖母心里有打算,也有人选,你就莫要操心了。” 顾欢意的声音随后响起:“孙儿知错,如今,可怎么办。” “芊芊若是瞧上了,祖母便去劝,若是劝不听,再看,总归是不能委屈了她。” 许芊芊跨过门槛便走了进去。 堂内,祖孙两人见了许芊芊,皆是一愣。 顾欢意轻轻擦了擦泪,道:“妹妹怎么来了。” 许芊芊先是向顾老夫人请了安,而后又向顾欢意欠了欠身,最后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顾欢意给扶了起来。 顾欢意吸了吸鼻子,终是开了口:“妹妹,那关制,你可千万别被他迷了眼。” “姐姐,那关公子是什么人,我昨日便已知晓,本想同你说但一回府有事耽搁了,便忘记同姐姐说,”许芊芊轻轻的道:“是我的不是,让姐姐替我担心,还让姐姐替我受罚了。” 顾欢意闻言,压在心口的大石头顿时搬走了,松了口气,笑骂道:“你吓死我了。”她点了点许芊芊光洁的额头,“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正打算该如何同我开口。” 许芊芊捂着自己被顾欢意点过的额头,哎哟一声,委屈的看向顾老夫人,撒娇道:“外祖母,你瞧瞧。” 见姊妹两个这般亲昵。 顾老夫人喜闻乐见,乐呵呵的笑着,但看着许芊芊出落的亭亭玉立,仙姿玉色,却是有了另一番打算。 ....... 用了午膳后,顾欢意便回了陈家。 许芊芊替顾老夫人捏肩,捶背。 堂内安静,只闻外头的几只鸟儿在叽叽喳喳。 顾老夫人微微睁眼,看向透光的窗棂,道:“外头可是喜鹊?” 许芊芊抬眸望去,复而道:“是喜鹊。” “喜鹊报喜,报好事,报好姻缘,”顾老夫人吸了口气,闭着眼道:“芊芊,外祖母舍不得你离开,所以,私下里,给你看了一个人家,你可愿,去瞧瞧?” 她猜到了。 关制的事情被外祖母知道后,就代表她愿意相看人家,那顾老夫人定然是不会错失这个机会的。 许芊芊替她老人家捏肩的手照旧捏着,瓷白的脸蛋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道:“全听外祖母的。” 留在凌安,至少,比在京都快活。 外祖母也盼着她好,她自然知道。 顾老夫人笑了,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那人你也认得,就是你秦姨的儿子,秦昭。” 秦姨名唤周舒,自从那日听曲后,得知退婚一事,便开始打了这个主意,频频往顾府跑,虽说往日也来,但这几日来的格外的勤快,秦香那姑娘也是口口声声夸许芊芊的好。 让周舒愈发的坚定了想法。 前两日,便和顾老夫人说了这件事,顾老夫人是见过秦昭那孩子的,生的好看不说,人也是格外的孝顺,体贴,知根知底的秦昭,让老夫人动了心,便说,过几日去问问许芊芊。 怕许芊芊还沉浸在和太子殿下退婚的痛苦中,无心相看人家,耽误了彼此。 但她正愁,该怎么和许芊芊开口,就闹了今早那一出,老夫人便知,许芊芊是愿意相看的。 甚至,有自己的考量,不会盲目的点头应下。 如今,顾老夫人便放了心,想着这几日周舒都会来,她心下一动,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见一面吧,若是觉得可以,你们便自个儿试着相处去,可好?” 许芊芊一怔,心道:那么快? 但思忖片刻后,觉得倒也不快,总不能一拖再拖,耗时也费力,若是定下来了她安下心,想必那人得知她有了归宿。 也会明白的。 ....... 当家的做事,光明正大,手段也快,不一会儿后,整个顾府的人都知道许芊芊要相看人家。不似之前那个关制,遮遮掩掩这去那去的,一波三折。 和秦昭的见面,顺水推舟,午时才点头的,夜里便见着了。 初见时的印象,许芊芊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顾老夫人没夸大,秦昭确实生的好看,举手投足,温润儒雅。 只见他一袭水蓝色的长袍,束发白冠,眉眼温润,鼻骨高挺,薄唇带笑。 不愧是将来要做少将军的人,温润的外表下,透着的却是一种骨子里的硬气,他和顾家的三位公子都认识,完全没有怯场,谈笑风生。 甚至一身傲骨,谁都不服的顾帆远,对秦昭都格外的有好感,一口一句:“秦大哥。” 周舒见状,只觉得这桩婚事稳了,心里松了口气,看着许芊芊的眼神里,喜爱更甚。 一顿晚膳,到了末时七刻方才用完。 而后,就是大房的舅母设的局。顾府四个公子小姐,外加一个许芊芊,本就热闹,如今加了秦家两兄妹,还有一个年岁相仿的陈进。 顾帆远就提议众人玩投壶。 投壶,顾名思义,就是以盛酒的壶口作标的,在一定的距离间投矢,以投入多少计筹决胜负,负者罚酒。 顾欢意性子本就像男子,投壶助兴,她常玩,便立刻应了。凌安这边祝酒兴,女子偶尔也会玩投壶,秦香也点头,三名女子中,唯独许芊芊不会。 许芊芊向来懂事,哪怕不会,也点点头,应了好。 几人排了一排。 来者为客的秦昭被推到了第一,许芊芊因不会,便默默的排到了最后。按照规矩,第一个人投完,便往队伍最后靠,再来一轮,以此类推。 秦昭立在桌案前,丫鬟们早已将投壶需用到的箭般长短的木棍放置好。他修长的手拿起一根木棍,不费吹灰之力,便稳稳当当的投在了壶中。 毫无悬念,但却还是赢的掌声一片。 秦昭绕到了最后,许芊芊在他的面前。 顾大哥、顾二哥,都投进了,轮到顾欢意时,险些没进,看着那木棍摇摇晃晃终于进了壶中时,许芊芊瓷白的鹅蛋脸上,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紧张的双手交握,深吸慢呼,一心想着自己最后,倒是忘记了,身后有个秦昭。 在她数不清第几次深吸气,慢呼气时,身后传来了秦昭带笑的嗓音,“放轻松。” 许芊芊一征,回头望去。 秦昭莞尔一笑,立在一轮弯月前,将声音压低,用仅有两人听见的音道:“我第一次投壶也是这般紧张,待会儿,若是二姑娘信的过我,便听我的,我教你。” “二丫头,到你了。” 她看去,顾老夫人和秦姨正坐在一处,笑着提醒她。 许芊芊脸色微红,上前,有模有样的学着方才他们拿木棍的姿势,但她本就不会,就算看了他们,学到的却也只是皮毛,投壶,是有技巧的。 她咬了咬唇。 耳边忽然响起秦昭的声音,“手微微抬起,左脚往前一步。” 许芊芊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却鬼使神差的听话,执着木棍的手微微抬起,左脚往前。 “不要太使力,投出去!” 许芊芊又听话的照做。 只见那木棍宛如箭一般,正中壶中。 她眉眼一弯,笑了,感恩的往侧后一看。 在众人面前得体大气的秦昭,却冲她挑了挑眉,有种意气风发。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4节 “我可是看见了!哥哥,你偷偷帮了许姐姐!”唯一一个输了的秦香佯装不满,嘟着嘴道:“哪能这样啊,往日你可是最疼我的,如今....如今....”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秦香气的跺脚。 众人却都明了,心中都觉得,这桩婚事,是稳了的。 周舒和顾老夫人相看一眼,眼底皆是笑意。 因着秦昭当众帮忙导致不公,这局秦香也没有被罚酒,又重新来了一次,这次,第一的任旧是秦昭,只是他却没有投进,这一发。 众人皆以为,这是秦昭疏忽了,其实不然。 与秦昭较为交好的顾二哥看了,冷冷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秦昭,看来你是,就看准了我妹妹是吧?” 和秦昭相识那么多年,他就没见过,秦昭投壶失手过。 不一会儿,就到了许芊芊,这一次,没有秦昭的帮助,许芊芊也没有投中。 反倒是秦香投中了,她拍手叫好。 一轮下来,只剩下一个故意失手的秦昭和没有帮助初学投壶的许芊芊。 顾二哥将酒放在桌上,冷冷的扫了眼秦昭,皮笑肉不笑:“喝吧,我的常胜投壶秦公子。” 许芊芊从顾轻舟的这句话里品出了什么,心下一沉,抬眸看向秦昭。 谁知,他也正好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明天六点更新。 秦昭才是真的男二。温柔的geigei。 第三十五章 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天色暗沉,乌压压的一片。 顾府的热闹在子时一刻的时候方才散去, 秦家的马车就停在顾府的门口。 顾家的主子们带着丫鬟婆子们, 站在门口送行。小厮们的手上则执着灯笼照亮。 周舒牵着许芊芊的手,眼里都是藏不住的赞赏,旋即, 当着众人的面,道:“可说好了, 明儿, 去秦姨府上做客。” 许芊芊垂眸, 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瓷白的小脸上带着笑意,轻轻颔首。 方才罚酒的时候, 众人都心知肚明, 是秦昭有意投错,如此一来,他的心意便人尽皆知,秦香本就对许芊芊格外的喜欢,趁热打铁起哄让许芊芊去秦府做客。 周舒也跟着说。 本就心知肚明府中长辈的心思,如今这情况, 也同她想的无二,在顾老夫人和蔼的笑容下, 她便应了下来。 秦家众人上了马车后。 顾欢意放下了压在心头上的事情, 松了口气,便打趣道:“看来, 今年, 顾府又要热闹一番了。” 因顾大哥的婚事将近。 若是没有差池, 许芊芊的婚事,应会在顾大哥时候,择个吉日定下来。 哪怕许芊芊对秦昭如今的心思也没有男女之情,但是被这般明着打趣,姑娘家家的脸皮薄,她不免红了脸,娇气道:“姐姐!” 顾欢意笑得直不起腰,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各自回了院子里。 ...... 陈进自己回了陈家。顾欢意留着同许芊芊作伴。 两姊妹躺在床榻上,许芊芊望着床顶,目光放空。 “妹妹,你对秦昭印象如何?” 顾欢意许是憋了一晚,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许芊芊穿着一袭白色的寝衣,白衣乌发,肤白赛雪,三千青丝洒落在绣花枕边,她那张瓷白的精致脸蛋上一愣,须臾,嗓音轻轻的,道:“还成。” 顾欢意整个人一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许芊芊。 她没听错吧,还成? 凌安谁人不识,谁人不知秦家公子秦昭,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一笑花都为其心折。其实早在关制之前,她便有想过介绍秦昭,但毕竟两家长辈如此熟捻,若是不成,她反倒成了罪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到了许芊芊这,成了还行? 顾欢意忙追问道:“他哪点让你不满意了?” 许芊芊眉眼一垂,如实答道:“没有哪里令我不满。”只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所以,她很难再为一个人心动,折腰。经过今夜的相处,秦昭的确是哪哪都无可挑剔,这一点无话可说。 但她就觉得,论相貌,她见过比秦昭更为惊为天人的晏呈。论身份地位,晏呈又是整个季朝的天子,论魄力言行,晏呈雷厉风行的手段,朝廷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惧? 许芊芊如是想,倒不是觉得想要一个比得过晏呈的人,这世上,恐怕再难找出能与之相比较的人。 而是,她拥有过晏呈这般惊艳的人,哪怕过程并不算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秦昭,还是王侯贵族,她都会默默的在心里拿来比较。 所以不是秦昭的不对,是她的问题,她以为和晏呈的那根线断了,那便很快就能从中走出。但直到今夜秦昭投壶的事情,明明是很暖心的举动,但她的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但她定会同秦昭说明,若是秦昭愿意,她还是会尝试打开心扉同他接触。 若是不排斥,那便携手一生。 ...... 翌日,辰时七刻。 许芊芊一早便起来梳妆打扮,流苏的一双巧手给许芊芊打扮的愈发美丽。 一袭淡紫色如意百褶裙,精致瓷白的鹅蛋脸上略施粉黛,显得愈发出众,头上簪了一支翠红色的步摇,走动之间,都随之轻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许家的马车,于巳时二刻的时候,抵达秦家的府门前。 秦府门口,俨然站着秦家兄妹。 许芊芊娇柔的身躯微微低下,走下了马车。秦香便热络的上前,乖巧的喊了一句许姐姐,随后挽起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往秦府里面走去。 秦昭面带笑容,跟在两人身后。 秦家的府邸不管是豪华程度还是大小都不能同顾府与之相比较,但却也不差,亭台楼阁,假山溪水,无一不精致,罕见的是,那里也有一块茉莉花田。 许芊芊莞尔一笑,问秦香,“秦姨也喜欢茉莉花吗?” 秦香的视线看了眼茉莉花田,摇了摇头,偷笑道:“这是我父亲亲手种的,我父亲喜欢茉莉花。父亲昨日听说你要来,今日一早便让府中的人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就等着见许姐姐呢。” 许芊芊心下一暖,对秦家上下的印象都格外的好。 ....... 秦家的府邸不大,不一会儿便到了主院——青素院。 许芊芊一进去,便看见了坐在位置上的秦姨,还有面带笑意的中年男子,面带笑意,气质同秦昭有些相似,一样的儒雅温润,可见是真心实意的欢迎她。 脚刚踏过门槛,内里便传来了秦姨充满笑意的声音,“芊芊,你可算来了。” 周舒拉着许芊芊坐在了自个儿的身侧,随后,向她介绍道:“这是你秦伯伯,你不认识,但你母亲可熟,旧时也同你母亲交好,我们几人时常一起玩耍。” 那这么算起来,周舒和秦伯伯还算是青梅竹马。 许芊芊乖巧的喊了句:“秦伯伯。” 秦父看着许芊芊,当对上那双桃花眼时,显然有些愣住,旋即,道:“自你母亲嫁去京都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如今见了你,仿佛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顾青寰的年纪同她相仿。 许芊芊幼时见过顾青寰,但女人生产后的面貌大有变化,但岁月在顾青寰的身上留了些情,生完孩子后的顾青寰,只是少了少女的娇柔感,但却多了几分妩媚。 哪怕父亲娶了母亲,但也有不少人盼着父亲出事,其目的,就是想要伸出手揉一揉国公府主母这一朵娇花。 若不是看见过屋内同她几乎想同的画像,许芊芊定会以为秦父在说客套话。 ...... 许芊芊今日来这的意思,周舒早已同秦父说过,秦父没有任何的不满,特别是见了许芊芊后,心中的那份喜爱更甚。所以用完膳后,便识趣的把时间交给了秦昭把握。 秦父和周舒两人往外走,当走过九曲回廊的时候。 周舒余光看了眼秦父的神情,装作若无其事的闲聊道:“老爷,您瞧上去,是不是同青寰如出一辙。” 秦仲脑海中浮现出,顾青寰及笄那年,见了他轻声笑着,唤了句:“秦大哥。” 他脚步一顿,沉沉的嗯了声。 “若是昭儿有这个本事,把青寰的女儿娶进门,那是我们秦家的福分。” 秦仲说完,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而周舒则站在原地,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 众人都散了去,连秦香都借口走了。 秦仲便主动邀约道:“不如去后院走走,那里有父亲养的花,虽不是什么罕见的,但却能解解乏。” 夏困踩着时辰来了,许芊芊的确是有些犯困,加之自己也有话要同秦昭说。 便点头应了。 两人走到了后院,一整个院落全是花,有梅花、桃花、芍药、绣球、玫瑰、茉莉、还有诸多罕见的,轮番下来,一年四季都盛放,倒不会无趣。 秦昭带着许芊芊坐在了后院的沁香亭中,须臾,从袖口处拿了一个弹弓出来,笑着道:“幼时感到乏闷的时候,我便会拿弹弓,再捡起小石子,打树上的叶子。” “我知许小姐与我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话相谈,但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秦昭逆着光,笑得张扬肆意,将弹弓递给了许芊芊,勾着嘴角道:“要不要试试怎么玩?” 不得不说,同秦昭相处,许芊芊很是惬意。 她的确是不知该如何同秦昭找寻话题聊,但他巧妙的避开了彼此间互相沉默的尴尬,拿了弹弓给她。 起初,许芊芊并不会玩,但是秦昭就立在旁侧,耐心教导。 半刻钟后,许芊芊已经有模有样的打下了一片叶子。那片树叶轻摇晃动的坠落下来时,秦昭拍手交好。 许芊芊莞尔一笑,将弹弓收了起来放在了石桌上,而后侧眸望去。 秦昭一袭白衣长袍,乌发玉冠,白皙的皮肤在光射下泛着暖洋洋的光。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5节 许芊芊淡紫色的长裙随风轻摇曳,她的心口一动,对着秦昭道:“秦公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起初,许芊芊正愁着该如何开口说自己的心思,但当秦昭说出那句来日方长时,她便已知晓他的心意。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应该,将昨夜想的事情,说给他听。 一来,是对他的公平。 二来,是为了彼此的以后。 “但说无妨。” 秦昭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丝毫没有意外,反倒,像是就等着许芊芊开这个口。 许芊芊咬了咬嘴角,转身,走到了凉亭的另一侧,光刚好就在她的身后,洒落在她瓷白的脸上还有乌黑的青丝上,她肤白赛雪,朱唇轻动:“秦公子,你应是知道,我与太子殿下退婚一事。” 秦昭修长的手执起弹弓,而后将石桌上仅剩的两颗碎石,取了其中一颗,一边对准树叶,薄唇轻启,阻了许芊芊接下来要说的话,“许小姐与太子殿下的婚事,世人皆知,但现如今,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何须耿耿于怀呢。” 咻的一声,那碎石子打下了一片树叶。 许芊芊心口一动,又抬眸看向秦昭。 只见他,又取了一颗碎石子,轻声道:“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更何况许小姐这种出生世家的女子,自幼的教养,不会让你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我自然知道许小姐想同我说些什么,你放心,秦某愿意等。” “等你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咻的一声,那碎石子又以迅雷的速度击落了一片树叶,继而又响起秦昭温柔的话:“你想说的我都懂,许小姐无需承诺,也无需有压力,若是有缘,我便能等到。” ....... 从后院回到了前院,许芊芊被周舒拉着讲话。 两人年岁相差颇大,能聊的,无非就是许芊芊的母亲 ——顾青寰。 说起顾青寰,周舒似乎被勾起了很多的回忆,说着当年那些好笑且好玩的事情,伤身了片刻,她道:“她与你父亲相识,其实还是当年皇帝出游凌安,安妃的引荐下,才识得你的父亲。” 京都的人,对许芊芊的父母,不甚关心,祖母更是一心扑到权位上,许芊芊鲜少能像现在一样,听听父母亲当年的故事,印象里,父亲格外的疼惜母亲。 母亲说:“日后绵绵长大了,定要找个像你父亲那样的,一滴泪都舍不得让你落的男子,才值得你托付终生。” 绵绵是她的小名。母亲说,她出生的时候,软绵绵的,便把小名,取为绵绵。 但自双亲离开后,也无人再这般唤她。 许芊芊听进去了,可前世还是嫁给了那个令她肝肠寸断,郁郁而终的男人。 许是说起母亲,有些伤怀,周舒便停下了,思忖片刻后,道:“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如今一切都安好?” “秦姨识得我大伯父?”这着实让许芊芊感到惊讶。 周舒莞尔一笑,道:“那是自然,但交情却也不深,只听那时候传出,你大伯父因你父亲的身份,便一同随皇家出游,那段时间里,好像和你大伯母闹着要回京和离。” “说什么都要。” 许芊芊眉心一蹙,印象里,大伯母和大伯父两人相敬如宾,日子过的平平淡淡。 怎会闹出和离这事? 许芊芊不免有些好奇,心痒痒道:“秦姨可知,他们和离是因为什么?” 周舒摇头,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又继续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当时闹得很大。后来你母亲被指给你父亲时,这场闹剧才得以停歇。” 她还想问些关于父母的话,但周舒却岔开了话,说起了秦香的事情。 ...... 前院许芊芊和周舒谈天说地的间隙,秦昭则被秦仲叫到了书房。 书房位于前院的后侧。 秦仲执笔画画,见了秦昭进来后,头也不抬,便问道:“如何?许家的小姐,可合你心意?” 秦昭温润一笑,上前替秦仲研磨,无奈道:“父亲,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若是你能有这个福气,将许家的小姐娶进门,那对父亲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秦仲依旧垂着头画画,继续道:“你顾姨是个好女子,想必,她的女儿,也不会逊色到哪去。” 秦昭研磨的手一顿,抬眸看向秦仲,思忖片刻,道:“当年,想娶顾姨的人,也很多吗?” 这番话,像是勾到了秦仲的心,他竟破天荒的打破了提笔不放的原则,将狼毫搁置一旁,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喉,道:“那可不是,整个凌安,只要是个正常的男子,都去过。” 秦昭顺势问道:“那父亲呢?” 秦仲瞪了一眼秦昭,半晌没说话。 ...... 仲月出头的日子,虽说不似酷夏那般炎热,但府中上上下下,都放置了冰块降暑。 顾府的后厨更是熬了冰镇的绿豆沙给各院子里的主子们送去。 许芊芊一边勺了一汤匙绿豆沙喂到许渊的嘴里,一边说道:“过几日,我带你去逍遥山,可好?” 许渊本就对这几日许芊芊早出晚归心生不悦,闻言,便立刻点点头,拍手叫好。 一碗绿豆汤很快便被许渊吃完,流苏带着他回到了院子里。 许芊芊坐在屋内,不免叹了口气。 顾帆远没找到毒砝,派去的人亦都说毒砝行踪诡异,你越是查他,他越是躲着不见,还听打探消息的人说,毒砝有个规矩,要解毒,须得带着诚意而来。 当得知毒砝的性子这般古怪时,许芊芊便决定自己带着许渊去找。 亲自去找,总比派人去寻,来的有诚意些。 逍遥山位于巽寮村的后边,山体陡峭,但听说,若是走对了,就可以找到小路,很是方便,她打算将许渊放在巽寮村里,让顾帆远带着他,而后,自己带着人上山找寻。 若是毒砝在,那边给山下的人传讯号,让他们带许渊上来。 若是不在,那便原路折返。 午后的阳光静谧悠远,许芊芊头一点一点的,慢慢的睡了过去。 ...... 一觉醒来,已是末时快过完了。 流苏伺候许芊芊梳洗,不一会儿后,便看见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笑着道:“二小姐,方才大老爷回来,说等会儿会有贵客来府上用晚膳,老夫人说,让给二小姐传个话,打扮一番去前院用膳。” 能让大老爷和老夫人这般上心的,身份定然高贵。 许芊芊应了好后,又命流苏将自己素雅的打扮给换掉。 原本素白的衣裳换成了鹅黄色的流苏蝴蝶裙,脖颈上还有一面璎珞,头顶上簪着两边白丝流苏的步摇,瓷白的鹅蛋脸,光洁的额上点了一朵桃花,柳叶眉微微描绘加深,朱唇描红。 待完全梳洗好后,从方才如兰花般素雅的气质,一晃,变成了风姿绰约的仙子。 她没有耽搁,踩着精致的绣花鞋,慢慢的走到顾府的主院。 ...... 顾府的主院——安沁堂。 许芊芊进去的时候,顾家三公子,还有顾欢意已经来了,两个舅母亦都在,屋内热闹非凡,仔细一瞧,每个人都打扮的出众,可见这位客是极重要的。 还好自己重新打扮了一番,许芊芊心下松了口气。 顾老夫人拉着许芊芊的手,照例让她坐在身侧,“等下客来了,若是不习惯,便坐会儿借口回去就行。” 许芊芊应了好。 不一会儿,堂外传来了小厮小跑的声音,片刻后,小厮走到了门口站着,低声道:“老夫人,夫人、公子、小姐、老爷说,贵客快到了,还请出去迎接。” 顾帆远坐在椅子上,吃着晒干的龙眼肉,向来我行我素惯了,闻言,骨子里的傲气使然,蹙眉道:“好大的威风!” 二舅母随后便捏了他的脸,压低声音警告道:“老祖宗都没开口,你给我在这大呼小叫什么,今日若是在贵客面前失了礼,你看我抽不抽你的皮!” 顾大哥和二哥面色也有些凝重。 顾老夫人显然也不知道这贵客是谁,见顾大老爷派人传话,要出去迎接,自然也没有耽搁,由嬷嬷扶着,迈着步子走到了大门口。 索性主院与大门的距离不算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顾家一众人站在门口,二老爷匆匆忙忙的从另一侧走了出来,见了老夫人,低声道:“母亲安,儿子听大哥说,贵客要来,便出门迎接,不知这贵客是谁?”阵仗如此大。 顾老夫人也摇摇头,只是心下却一沉。 二老爷似乎想起了往事,轻轻的叹口气,又道:“我们顾家倒是鲜少这般迎过一个贵客,早前,还是十几年前,皇帝出游的时候,方才举家迎接过。” 许芊芊站在了较为靠后的位置,顾帆远正在她的身侧,话里话外,归总会一句话 ——“我倒要瞧瞧,这贵客是谁!” 许芊芊也想看看,这让大舅舅这般谨慎的贵客是谁。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车轱辘辗转的声音,马蹄声渐近。顾府等人,全都站在府门口,不约而同的往马蹄声传来的反向望去。 只见顾大老爷在前面骑马开路,身后跟着一辆看上去便奢华无比的马车。 马车愈来愈近,当许芊芊的视线,从顾帆远那收回视线,抬起眼眸时,便一眼看见了停在府门前的马车,身边站着的一个男子。 只瞧一眼,许芊芊的心便顿时往下沉。 不但许芊芊面色变化大,还有顾帆远。 姊弟两个,眼珠子一个赛一个大,满眼不可置信。 顾帆远生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后,确定那人,就是他去惹事的那个贵客的随从。 顾帆远瞧了一圈,看大伯父客客气气的迎接贵客下马车,心道:还…真是贵客啊? 苏维面带微笑的看了眼顾帆远,轻轻的点了点头,继而,从人群中看见许芊芊后。 心道:又见面了,许小姐。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呜呜呜呜来晚了对不起!!!明天还是想要立个誓 6点更新!! 顾帆远:我绰! 许芊芊:……?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6节 第三十六章 伫停在顾府门前那辆华贵的马车上, 款款走下来一个身穿石青色湖绸华服,面色清冷的男子, 那双略微有些凉薄的凤眸状似不经意的一瞥, 视线恰好落在了人群中的许芊芊身上。 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晏呈来凌安有一段时日,巽寮的事情, 也全权交给了秦昭和大舅。 那就证明他有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许芊芊想从他的眸子里品出一丝情绪, 但奈何, 他将眼底的情绪敛的很深, 不容人探究。 许芊芊收回视线。大舅舅走至最前,低声向顾家人道:“太子殿下方才说不想声张,母亲带着大家进去罢。” 让大家出来, 是顾大老爷的意思。顾老夫人明了, 转头便带着顾家一众人回去。 顾欢意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先是看见美男子,脸上划过惊艳,而后当听见是太子殿下时,那脸上多了几分严谨。 最后念头一晃,便想到了太子殿下, 即是许芊芊的昔日旧情人时,脸上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于是乎, 她凑上前, 压低声音道:“天爷,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该不会…”她凑得更近, “是来找你的吧?” “姐姐瞎说什么呢。”许芊芊脸都不带红一下的撒谎道:“许是因为巽寮一事, 我与殿下退婚后便再无来往。” 晏呈因何而来的顾府,许芊芊不得而知,但,依照她近来对他的了解,他来顾府,定然没那么简单。 …… 一众人来到了主院落。 待许芊芊走进来时,晏呈已经坐在了高堂主位之上,他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 诚然,对底下的寒暄,不怎么想搭理。 当看见许芊芊挨着顾欢意走进来时,他转动玉扳指的手,终究是停了下来。 待顾家的人齐了时,众人跪地,顾老夫人年迈的身子有些微颤,正欲跪下。 晏呈虚扶一把顾老夫人,淡声道:“老夫人免礼。” 旋即又对着众人道:“免礼。” 苏维立在一旁,和直起身子站稳,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顾帆远视线对上,冲他笑了笑。 顾帆远在苏维的笑眼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前阵子挑衅过两次的人,居然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晏呈。 顾家的一众人,该散的散了去,留下顾家的大、二老爷,及夫人。还有老夫人,加上顾家的四个兄弟姊妹。 堂内的顾大老爷自被赐坐了之后,便坐立不安,今日在巽寮村监工一会儿,便听见太子殿下有请。 去到顾大老爷正欲将这几日在巽寮村的事情一并说了,但还未开口,却听见太子殿下要来府上做客。 如今,整个堂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也无人敢问,太子殿下来顾府做甚。 于是,顾大老爷便将方才没来得及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一次,太子殿下倒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听了个全。 顾大老爷说完后,捏了一把汗,继续道:“太子殿下,不知是否是巽寮出了什么岔子?” 这一切,都落在了顾老夫人的眼里,她那双年迈的眼眸,虽然看东西有了花了眼,但经历的东西也多。 众人都云里雾里,为何太子殿下会突然来顾府,只有她清楚,公事不会放在台面上说,顾大老爷糊涂,她可不糊涂。 她用余光顺着晏呈好几次似有若无的扫向堂内的一个方向,得出了一个念头 ——晏呈是为了许芊芊而来的。 仅此一瞬,顾老夫人的念头刚闪过,便听见高堂之上,晏呈淡淡的说:“孤来,不是为了公事,巽寮村一事,孤即已交给你,定然是不会怀疑你,只是恰好想起顾家——” 声音顿住。 顾大老爷的心稍安下来的时候,后知后觉,又提起了心,糟糕了!这几日一心想着许芊芊相看上了人家,虽没有明说,但众人都心知肚明。 他一路只想着,要府中上下都出来迎接,倒是忘记了要告诉老夫人,贵客是太子殿下,和许芊芊有过婚约一事。 他将目光扫了堂内一眼,将目光落在许芊芊身上时,那停下的声音,又接着道:“想来顾家看看芊芊。” 此话一出,心思昭然。 许芊芊感觉数个视线若有似无的投向她的这边,她本就羞涩难堪。 又蓦然听见那人,毫无顾忌的道:“芊芊来了凌安这么久,怎么也不托人捎个信报个平安,得知我来了,怎也不来瞧瞧我。” 头便愈发低下。 私下里,他素来习惯自称孤。前世,也只是情浓之时,他方才会丢掉这个孤,自称我。 而今,他当着众人的面,谈起自己,却又用了我字。 许芊芊眉心一沉,虽搞不懂他在做什么。但他这般自称,着实容易让人想歪。 晏呈没有自称孤,而是自称我,此番话,顾家有眼力见的人都明白。 晏呈并不是以君臣的形式来顾府看许芊芊的。可除了君臣之外,亦没有旁的身份了…… 等等!众人瞪大了眼。这不是以君臣的方式来的,那就是以许芊芊昔日老相好的身份来的? 顾府上下,除却许倩倩和晏呈两个外姓的,面色表情皆是一愣一愣的。 许芊芊还算是镇定,抿了抿唇,轻声道:“多谢太子殿下记挂,不知殿下来了凌安,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一口一句太子殿下,将两人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晏呈细细嚼了一下这句话,眉头微微一蹙,复而又看向许芊芊,眼底神色莫辨。 …… 季朝太子亲临顾府,老夫人们自然设有宴席款待,不一会儿,众人便移步去了另一侧的院内——戏欢堂看戏曲。 自在主院那,两人说了话后,那气氛降至冰点,许芊芊便走在后头,刻意拉远距离。 顾欢意自然是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刻意停下脚步和许芊芊并行,而后靠着她,低声道:“天爷,真的是为你而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太子殿下,到底是退了婚还是没有退婚啊!” 顾欢意想不明白。普通人家退婚后,能避开便避开,怎么到了晏呈这,反倒还找上门来了。 若不是他是当今太子,也心知肚明许芊芊当初是真的喜欢他,见晏呈今日的模样,顾欢意都要觉得,是许芊芊负了让人家,如今找上门要理了。 自从看见晏呈出现在顾府后,她的心本就有些微妙,特别是方才,他说的那些话至今还回响在耳边。 见顾欢意这么问,许芊芊的心便越来越下沉,而后摇摇头,只觉得心累。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你和秦昭快要定下里的时候……”顾欢意还在说,但许芊芊却听不下去。 是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 心头藏了疑问,那就有些无精打采,坐立不安,她想寻个由头,离开这里。 偏生。那人瞧出了她的异样,不网开一面放她喘口气,还变本加厉,金口一开,道:“芊芊,坐这里来。” 坐他旁边。 他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君臣怎可挨在一块儿坐! 他此举,将两人之间,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撕开了摆明给众人。 这看上去,太子殿下的态度,瞧上去,不像是退婚了!倒像是小两口子闹别扭。 许芊芊愈发的想要转身就走,但此处是顾府,不是能由得她乱来的地方,万一晏呈一个冷眼,便将顾府上上下下都治了个罪。 那她倒成了罪人。 晏呈坐的主位,是看戏的最佳位置,往日是顾老夫人坐着的,宝座很宽敞,容纳三四个人不是问题。 只是如今,晏呈就坐在正中的位置,左右不管哪边,空出来的位置,只要她坐下去,便会和他靠的很近。 她硬着头皮,坐在了晏呈的身侧,一坐下,他强大的气场将她笼罩住,继而,她慢慢的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略带了丝丝的薄荷,有些凉意。 许芊芊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顾家的人哪怕再想看,也不好光明正大的瞧到高台上,特别是顾帆远,瞧着许芊芊被这个男人纠缠。他一肚子气,而这个男人,居然还是太子殿下,他的气没地儿散。 许芊芊的一双玉手藏在袖口处,有一搭没一搭的掐着自己,须臾,戏台上响起锵锵锵的声音。 戏,开始了。 身边又坐了同一个人,上一次看戏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这一次,她心底头一直对顾欢意方才的话,犯嘀咕。 ——早不来,晚不来。 许芊芊心里头藏不住事,她心一横,道:“殿下,您怎么来了顾府?” 许芊芊自个儿不知,但她瓷白的小脸上,已然有着细腻的汗珠,倒不是怕他,而是怕别人发现,他们两人正在说话。 若是被瞧见了,那更洗不清了。 晏呈见状,视线看向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嘴角一勾,道:“我说了,来看你的。” 许芊芊深吸了口气,那丰腴的两团随之起伏变化,而后,她细眉微蹙起,显然是急了的小兔子,压低声音道:“殿下!”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 今晚上十二点前若是有更新,就有,没有的话就是明天六点了,我电脑摔坏了,被重物砸到,整个屏幕花了,新电脑还没到。很抱歉。连六千都没更到。 第三十七章 堂内, 戏曲儿声,渐渐高昂。 自许芊芊略带薄怒的说了句“殿下”后, 晏呈却难得正经了些, 喉结滚动,像是在捋顺她被炸飞的毛,低声道:“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 没别的意思。” 许芊芊不信,先不说晏呈向来是个大忙人, 就他这个性子, 又真的能把谁放在心上, 特意来瞧。 她收回视线,那双勾人的眸子,又看向了戏台上。 晏呈见她一袭鹅黄色衣裳, 长裙垂落在地上, 白生生的小脸,无欲无求,可偏生,长了一副勾人的桃花眸,如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 他怎么没发现, 她那么爱看戏曲。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7节 眸子一顿,紧紧地贴着椅边, 也不愿挨着他, 见状,晏呈深邃的眼眸泛着幽幽的波光。 垂眸, 须臾, 道:“如果, 孤说…”他顿了顿,将方才脱口而出的孤给换成了,“我说…我今日来,是想问芊芊一件事,芊芊可会如实回答?” 许芊芊看着戏台上,聚精会神的听着曲儿,半晌后,也没有吱一声。 可见,也是有气的,装作听不见。 遇到识趣的人,这也便懂了明了她是不想搭理,可偏生遇见的是晏呈。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丝毫不懂避嫌。 那目光,仿若六月盛夏、寒冬里的篝火,不容人躲避。她那白生生的小脸,终还是在他强烈的目光下,浮上了两抹羞愤的绯红。 须臾,许芊芊终是无心再看戏台,收回目光,低声道:“殿下且说便是。” 她若是不应,他定然会一直望下去。 如此一来,整个顾府就愈发的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愈发的说不清了。 晏呈终于收回了目光,须臾,沉声道:“顾家是否有意让你同秦家的公子秦昭认识?” 季朝的民风不算开放,男子女子无缘无故,不会被家中长辈引荐识得,除非两家都有意,往那方面想,所以刻意安排。晏呈自从得知许芊芊同关制见面后,便也得知她的确是有心要和旁人成家。 下定决心想要离开的人,最是难留。 他也是那日才得知,她与秦家人见面,秦昭的母亲,周舒他是识得的,和自己的母妃交好,也同许芊芊的母亲是相识,年幼的时候他曾听母妃念叨过,说是日后要多多看着秦姨的孩子,秦昭。 所以巽寮一事他交给了秦昭,本打算这事完成后,便寻个理由,让秦昭去京都而后再给他一份差事,也算是圆了母妃的一个梦。 安妃的遗憾之一,便是将周舒自个儿落在了凌安,难聚在一处。 可没想到,秦家居然会钻这个空子,让秦昭和许芊芊有意结合。细细想来,他与秦昭的母亲都是同许芊芊的母亲交好,只是秦昭生在凌安,长在凌安、若是秦昭在京都、许是早已定下了这门亲事。 轮不到他。 许芊芊那张白生生的小脸依旧看向戏台,闻言,也只是不动声色的颤了颤眼眸,思忖良久后,轻声道:“殿下,翻了年,臣女就及笄了,这时候谈亲事倒也不算快。” 晏呈从喉间溢出了一丝冷笑。 仿佛在说:我是关心你现在谈亲太早了吗! 晏呈喉结滚动,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须臾后,道:“是不算快。我这段时日回京都一趟,会向父皇说明,等翻了年,便将你带回东宫,你也无须担忧,更无须去认识一些不该认识的人——” “殿下!”许芊芊眉心一蹙,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戏台上收回来,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深深的看了眼晏呈,后道:“我那日已经同你说过了,我要嫁人,也不会再回京都,你怎的又忘了?” 气的她都忘记称呼他为殿下了。干脆用你我诉称。 鲜少看见她这幅样子,像是受了惊炸了毛的小奶猫,分明不会凶人,却还要装成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声音本就娇柔,哪怕生气,怒斥人,听上去柔强软调,不像是骂人倒像是撒娇。 晏呈深深的看了眼许芊芊,企图从她白生生的脸上探出几分口是心非。 但她的小脸上,却尽数都是认真。 除却,没有任何情绪。 甚至没有一点儿,怀昔当年的情谊。 ...... 两个时辰的戏曲,许芊芊愣是听不大进去,两人之后便再也没有说上一句话,各看各的。 时不时,顾大老爷会上前询问是否还习惯,是否会困乏,是否要转场。 但晏呈的态度却始终淡淡的拒绝。 两人相隔着半臂不到的距离,哪怕刻意去忽略,他强大的气场却不容小觑,她并非刻意,那余光却总是会看见他,他的确是生的好看,光在这一坐,便已经引得顾家不少丫鬟们的偷撇。 乌发玉冠,鼻若悬梁,薄唇轻抿,鲜少有男人的皮肤能如此的冷白,那双凤眸虽是看向戏台,可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戏,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芊芊沉了沉心思,后知后觉亿起方才说话时,少了的尊称。前世的时候,情浓时,他亦会会让她唤一声夫君,她偶尔小性子上来,便也会自称你我。 但方才,一气之下,倒是忘记了,这不是前世。 如今,是在顾府。她的每一句话,都与顾府共存亡。她不能这般任性。 思及此,她眉眼轻轻的动了动,他毕竟是太子,被她这般下面子,到底是丢面些。思忖片刻,想着还是为方的不敬道个歉,避免牵连顾家的人。 许芊芊轻唤一声殿下,听见他淡淡的嗯了声时,她便又道:“方才臣女不是有心藐视君威,还请殿下恕罪,殿下若是要怪罪,怪芊芊便是。” 待她说完,晏呈却好脾气的接了她的话,破天荒的解释了一番,道:“我没怪你,芊芊日后,无需对我这般客气,有话直说便是。” 许芊芊朱唇微启,白生生的小脸满是惊讶。 天爷!他何时开始通人性了? 许芊芊收起惊讶,而后低声道:“谢殿下。” 与此同时,晏呈又道:“芊芊不必一直拿你与我已退婚说事,那日是我的问题,说话太气急,没有顾及你的感受,现如今,我已经受到了这份情带来的折磨。” 许芊芊美眸轻颤,他通人性倒让她措手不及,第一次那么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份折磨,从她来了凌安后便开始驻扎在心中,经久不消,他自认是个凉薄至极的人,鲜少有人能在他那颗消沉的心里掀起波澜,也习惯了许芊芊十年如一日的在身边付出。 待他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且慢慢的收回了那颗向来对自己无限迁就的那颗心。 她离开了京都,来到了凌安,让他明白了,她对这段感情的确是放弃了。 她开始接触新的人,不会盲目的选择不合适的,让他明白了,她是真的做全了离开一辈子的打算。 那日,他梦见许芊芊病逝,醒来后心不可抑制的疼痛,他明白了,自己不能失去许芊芊。那份心疼,好像是隔着悠长的岁月传来,带着不可言喻的难受和压抑。 好似他曾经历过一般。 有个声音死死的在耳边呼唤许芊芊的名字,要她留下,他细细一听,那声音是自己。 但他清楚,不管有没有这个梦境,有没有这个声音,他都舍不得放弃许芊芊。 舍不得她离开。 “退婚一事,我认错,但我不会放弃。” 晏呈从踏进顾府的时候,便看见了顾家上上下下是怎么对待许芊芊的,那种快要溢出眼底的疼爱和关心,还有此刻哪怕坐在一起,却生怕她受到了欺负。 时不时的,都往这边瞧来,眼底带着关心。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曾忽略的那个人,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块宝。 他也明白了,原来,想要她回心转意,那便是同她站在一块,她既不愿成为他的太子妃,那便让他走下来,站在她的身边。 他要她明白,不管她怎么样,他只要她。 “芊芊,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那双生来便凉薄的眸子,此刻凉薄已不复存在,添了一丝认真虔诚。 他是真的知道失去的滋味,她的离开,她那日在马车上流下的眼泪,还有和秦昭的接触,都让他痛心,那种滋味,仿佛是将心挖了出来,那生生撕碎,亲眼目睹,他道不明。 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 特别是当他得知她去了秦家的时候,他险些又一口血吐出来,硬是生生的忍了下来,思忖良久,才想着进顾府一趟,亦是他没办法中的法子。 看看她是否,也有意秦昭。 秦昭他是说过几次话的,为人的确是不错,连他都觉得秦昭可以,更何况许芊芊。心里揣着答案来了,见了许芊芊,虽说她没有摆在明面上说她认定了秦昭,但她也没否认。 经过方才的谈话,他猜到她又会装糊涂,也幸好他来了顾府,见了他,顾家人也知道他的意思。 他把话挑明。不再给她装糊涂的机会。 许芊芊收回了看着他的目光,而后,摇了摇头。 轻轻的低喃了句,“我不要。”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个更。大概在10-11:30区间。电脑砸坏了。我在微博放了图,wb【晋江小庄周】 第三十八章 酉时初, 日落西山,漫天的霞光洒落, 将顾府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橙紫色的光圈下。 戏曲落入尾声。 顾大老爷又将晏呈请到了旁侧的院内用膳, 两院相隔有些距离,但一路走去却不显得无趣,顾府上下, 整个府内的风景不管是任何人来了,都得称赞一句。 十几年前, 皇上出巡凌安, 进了顾府的园子时, 还即兴创了一首诗称赞顾府府内的风景。 当途径一颗古玉兰时,晏呈的脚步一顿,伫立在树下, 那双薄凉的眼眸从盛放的花朵上往下移, 像是在缅怀什么,众人的脚步跟着停下。 须臾,晏呈略微薄凉的嗓音响起,道:“这棵树,便是母妃幼时常来玩的吗?” 昔日,安妃会抱着年幼的晏呈, 将自个儿在凌安遇见的,听见的, 做过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全部告诉他,而其中, 就有说过, 这颗古玉兰树。 安妃说:那时, 我们三个时常会在这里荡秋千。 顾大老爷一愣,许是没想到,安妃会同殿下说这些,弓着身子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这的确是安妃幼时常在这荡秋千的古玉兰。殿下若是缅怀,草民便让人移了,送去京都。” “不必,”晏呈收回目光,余光看向刻意同他拉开距离的许芊芊,方才她的摇头坚决果断,将他剩下的话尽数的往肚子里咽,而今,他讲未完的话,说出:“顾大老爷无需同我这般见外,日后,还有的是机会,随时都能来看。” 看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顾家人一听这话,纷纷垂下了眼眸,唯独大老爷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殿下说的是。” ...... 待天色暗沉下来时,一行人来到了肃清堂用膳。 顾家人丁本就兴旺,用膳的堂内可谓是极大,晏呈并未落座在主位上,他先是礼数周全,让顾老夫人落座,而后,再坐在旁侧的位置,和老夫人的身边留下了一个空位,落座的一瞬,又对着一直垂着头企图将自己的存在降至最低的许芊芊道:“芊芊,坐过来,陪着老夫人。” 若不是前阵子闹了退婚,顾家的人都要以为,他俩感情是不是平日就这般要好。 但方才在园内,太子殿下的那番话,明白的人都明白。 他并未说是陪着他。而是陪着老夫人,许芊芊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晏呈和顾老夫人的中间。 一众人慢慢落座。 丫鬟婆子们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堂内鸦雀无声,无人敢说话。 待菜上齐全时,丫鬟们端着水,供各位主子们净手,又各自端了热帕子放在了旁侧,之后,一众人退撒,整个堂内只剩下顾家人,外加晏呈和许芊芊。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8节 顾大老爷先是端起一杯酒,敬了晏呈一杯,而后是顾二老爷,最后,是晏呈主动以酒敬了顾老夫人的茶一杯,从今日入了顾府后,晏呈对顾老夫人的尊重,可谓是放在了明面上。 此举,顾家几个年长的,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什么。 顾家没有爵位,更没有官职,在当今太子的面前,就像是随时可以扼杀的一只蝼蚁,但太子殿下非但没有如此,来之前,甚至都托人给顾大老爷报信。反倒是格外的尊重顾府, 更尊重顾府的当家人,亦是许芊芊的外祖母——顾老夫人。 堂内只剩下众人浅口吃菜的声音,良久后,晏呈拿起木箸,亲手给许芊芊夹了一道菜 ——金浮鱼肚。 这道菜,是用上好的鱼蒸制而成,这种鱼,极为昂贵精美,也很好吃。 “我记得,你在东宫的时候,最爱吃的,便是这道菜,你多吃些。” 晏呈目光温润,替人布菜明明是卑微的活儿,在他这,却又因他的行为,让这道菜都镶上了金。 “这!”顾帆远似乎是有话要说,却被二舅母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这不是外面的地方,容不得顾帆远撒野。 他愤愤的咬牙,吃了一口菜。 许芊芊看着白玉碗中那一块鱼肉,眉眼颤了颤,玉手执起木箸,将那一块晏呈夹入碗底的鱼肉,细嚼慢咽的吃了吞了进去,当一块鱼肉好不容易吃完时,又看见他夹了一块。 许芊芊仍旧是好脾气的吃完,顾家的人尽数沉默,直到,看见晏呈给许芊芊夹了第三次时,那一直被二舅母强压着不让说话的顾帆远再也看不下去。 他咬牙切齿,道:“太子殿下,我姐姐不喜吃鱼。” 这一句话一出,二舅母埋头吃饭,顾家的人都沉默不语,毕竟谁都没有顾帆远那么大的胆子,敢当众下了季朝太子的脸面。 太子赏菜,是荣誉,顾府都是从泥泞中摸爬打滚过来的人,今日说了,若是殿下不怪罪还好,若是怪罪,这鱼肉,许芊芊也还是要咽下去。 但顾家的人却也没有怪罪顾帆远。 说出来,也好。 自顾帆远说完那句话后,晏呈木箸夹着的那块鱼肉,已经放进了许芊芊的碗中,而他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时,许芊芊也将那块鱼肉放入了檀口。 白生生的小脸,愣是瞧不出一丝难以下咽的感觉。 晏呈喉结滚动,那执着木箸的手,随着她莞尔说谢殿下赏赐时,终是一抖。 这一顿晚膳,终是不能尽兴。直到晏呈起身离开时,都没有再开口同许芊芊说一句话。 直到,顾府的一众人,站在府门前送晏呈时,他才将那双眸子看向许芊芊。 这一别。 倒是不知,她何时才能愿意再见他一面。 晏呈不是那种喜欢遮遮掩掩的人,喜欢什么,便要什么。 他看向许芊芊,道:“芊芊,我有话同你说。” 整个顾府挂起了琉璃纱灯,府门口两盏大灯笼罩下,灯火将晏呈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的脸上亦有光明交叠的晦暗感,让人分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许芊芊款款走上前,鹅黄色的长裙随着动作摇曳,像是夜里的仙子。 顾家的一众人识趣的退下。 晏呈看着垂眸不语的许芊芊,心口一沉,道:“我记得,你以前在东宫,爱吃鱼来着。” 看来,还是耿耿于怀鱼这件事情。 在戏台上的时候,他说他不愿放弃,要她给一个机会,想必,那块鱼肉就是他浅浅的讨好。 当朝太子,何须卑微到,给一个官家女子夹菜。 可她也摇头了。 他问起来,那便是最好的机会,她思忖片刻,低声道:“不是臣女爱吃鱼,是曾经的殿下爱吃,臣女为了迎合殿下,便假装自己喜欢吃鱼。” “殿下可知道了?” 晏呈薄唇微微颤了颤,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 夜里,晏呈将堆积了一日的折子处理完后,俨然已是子时五刻。 此刻,繁星点点,月光皎洁。 繁杂的政事从他脑海中抽离,剩下的,全是在顾府的事情。 想起那三次的鱼肉,他的内心不禁在嘲讽他自己。 这算什么。 看戏的时候,才说要她给自个儿一个机会,才说他不会放弃。 而今,却连她喜欢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 走出的第一步,却恰好,是她不喜的第一步。 若不是顾帆远提起,他猜测,她定然是选择默不作声。他知道,她不愿让他去了解她,哪怕那鱼肉是不喜吃的,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只因,她不想和他在一块,懒得理会,费这个口舌罢了。 他长呼一声。 那心口又泛起了疼,疼得他只得闭起眼眸。 又是一次梦境。 梦里,他坐在东宫的岁阖殿的殿内,旁边是散落一地的信件,而后,他借着悲痛喝下了一壶酒,那酒洒出来,浸湿了他的一片衣襟。 他一个素来有着严重洁癖的人,却视若未闻,口中呢喃着什么.... 他想要听清楚,于是那声音陆陆续续的传入了他的耳畔里,旋即,他浑身一颤 ——“我回来了,为何你不等我,为何...”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有话想同你说,许芊芊....你若是能听见,那便动一动那扇窗子,告诉我,你在。” 他的目光旋即望向了被月光透过的窗棂,只见那窗棂丝毫未动。 连风都静止了。 在梦中,她也不愿见他。 究竟,她对他,是何等的厌恶。 ....... 子时七刻。 许是因晏呈来了一趟,向来能安稳入睡的许芊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仲月的天到了夜间便是闷热的不行,她掀开身上的蚕丝薄被,起身下了床榻,打开了被月光透进来的窗棂。 那窗棂被打开时,风像是盗贼,倏地一下便钻了进来。 紧接着,是风吹动了顾青寰的画像,将画像吹到了地上,吹到了床榻的内里。 流苏打开了屋门,轻唤一句:“小姐,可是醒了?” 许芊芊一边应了声嗯,一边弯腰,去拾那副画像,当玉指轻触到那副画时,她瞧见了床榻内,有一个小匣子。紧紧的挨着床榻,红木色的,落了灰,若不是借着屋内的烛火,许是难以瞧见。 许芊芊心口一沉,不知为何,那脊背慢慢的流出了细密的冷汗。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 第三十九章 夜色静谧, 月光躲进了云层里,不一会儿又探出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 许芊芊一袭白色的寝衣, 任凉风吹进来。 床幔被风吹起弧度,许芊芊的青丝垂散下来,乌发白衣, 未施粉黛的小脸依旧白皙,说是欺雪赛霜也不为过, 她就着月光席地而坐, 怀中抱着一个暗红木色的小匣子。 小匣子在月光和烛火的照映下, 细小的尘埃肉眼可见。 美眸微垂,许芊芊葱白的指尖轻轻的扫了扫上面的灰尘,那暗红色的木匣子上, 立刻留下了几道修长指尖的印记, 她吹了吹上面的灰后,对着流苏道:“再点多几盏灯。” 流苏照做,多点了五支蜡烛,烛火摇曳下,将许芊芊的影子笼罩在朦胧的光圈下。 她略有些紧张的伸出手,打开了木匣子。 落针可闻的屋内, 响起打开匣子的啪嗒声。 打开了才发现,这个匣子里, 有几个小暗格。可见匣子的主人心思足够缜密。许芊芊打开一看, 是好几封信件,她指尖一顿。 这是母亲的信件, 她拆开是不是有些不好? 但这个念头, 仅在一瞬便在掐灭, 她的内心总是有一种力量在催促着她快些打开看看,对于母亲的过往,她也有种想要探知的欲望。 于是,她随手拿了其中一封信,将信打开后,里面的字迹让她心口一颤。 白纸黑字,字迹行云流水,能瞧出写信的人是个性子温润,随和之人。但这个字迹,许芊芊总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笔迹。 她垂眸,将信件上的内容缓缓读了出来。 “今日一见,甚是想念,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 我恳求天爷能让我在凌安的日子久一些再久一些,最好是一辈子,那么,我便可以日日都看见你, 你不知,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 我只盼,你能多看我一眼,多把目光看向我, 我如今只盼,两日后圣上狩猎,你能将目光看我一眼,哪怕多一眼。” ...... 一封信读完,许芊芊指尖颤了颤,目光从信件中依依不舍的收回。 流苏立在一旁掌灯供许芊芊读,见她停下,她好奇的问道:“小姐,这是...谁写给夫人的?” 信件上没有署名,只是字迹有些熟悉。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39节 这种怪异一直围绕在心头,她觉得怪怪的。 许芊芊看着这个字迹,陷入了沉思,眉头轻蹙,她幼时曾看见过父亲书房中的字迹,与现在的字迹虽说有相似的地方,但还是有些出入。 但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了,字迹有些变化出入也属实正常。 许芊芊思忖片刻:“应该...是我父亲吧。” 她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许芊芊看着小匣子里满满当当的小东西,她随手翻了翻,有许多信件,信件的最底下,还有一个朱钗,朱钗是对半开,这里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许芊芊在匣子里却找不到。 她抿了抿唇,目光紧锁着这个朱钗。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个朱钗,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心里头本陈杂的思绪,在看见母亲的东西时,心头的那种飘忽感和怪异感一直绕着她的心,让她有些闷闷的,不得劲。 许芊芊将信件又放回了匣子里,躺在床榻上,望着月光发呆,那双美眸颤了颤,终是挨不过困意,头一偏,就睡了过去。 ...... 翌日,辰时二刻。 许芊芊在堂内替顾老夫人捏着肩膀,顾老夫人闭着眼。 堂内安静无声,丫鬟们奉茶上前。 许芊芊柔声道:“外祖母,力道可还行?” 顾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握住了许芊芊正替她捏肩的手,旋即,低声道:“昨日,殿下来这里的意思,你可明白?” 许芊芊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在告诉顾家人,他与她之间并没有断干净,顾家人若是明事理,就应该知道,不再和秦家的人来往。 但不管是选择是哪个,顾家的人都会得罪其中一个,许芊芊明白,这是自己在给顾家的人难做。 许芊芊思忖片刻,将那日同秦昭说的话,尽数告诉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轻声叹了口气,道:“秦昭那孩子,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懂事的,那时候,你娘亲本来也要和秦昭的父亲,你秦伯父定下,两家人本有意,但...最后还是没成。” 许芊芊瓷白的小脸上赫然一怔。 “外祖母方才是说,母亲以前同秦伯父有过婚约?” 顾老夫人面色不怎么好看,不知是说起顾青寰伤身还是不想去说这件事,但耐不住许芊芊娇气的央着她,轻声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情,也就我们那一辈的人知道,那时候你母亲到了及笄,我同你外祖父想给她挑一个称心的郎君,你外祖父同秦家的人交好,便打算将你秦伯父,也就是秦昭的父亲,介绍给你母亲认识。” “你秦伯父在凌安这一片,是出了名的好,当时你母亲见了你秦伯父,便也答应试着去相处,那时候,你秦姨陪着你母亲一起去,我以为一桩心头事已经了了,但是没想到,皇上微服私访来了凌安,你母亲看上了你父亲,当时你沁湾姨已经入了宫,当了安妃,她不知道你母亲和秦伯父的事情,便一直把你父亲引荐给你母亲,当我同你外祖父发现的时候,你母亲已经认定了你父亲。” “当时我们劝不了,她就是要嫁给你父亲,还私底下和你秦伯父说清楚了,后来第二天,当我们要去秦家赔礼道歉的时候,发现你秦伯父昨日夜里买醉,把你秦姨给...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秦家无颜面再说,我们就顺了你妈的心意,任由她去。” “不过你母亲的眼光确实不差,你父亲对你母亲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那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可惜....”顾老夫人说着,那双年迈的眼眸里,又满是泪光。 许芊芊细声安抚顾老夫人,见她情绪稳定些后,她又细细的品了好几次方才捋清楚当年的事件,原来,当年母亲和秦伯父也有过一段往事。 她又想起了昨夜里看的那封信,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得信件上的字,不像是父亲的,但又和父亲的字迹有着神似的地方。特别是那个朱钗,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许芊芊又留在主院内,陪顾老夫人用午膳,心不在焉的许芊芊,等顾轻舟问了句,“怎么不见帆远?”时,方才发现顾帆远没有来用午膳。 二舅母道:“哪知道,一大早说要跟着你大伯父一起去巽寮,不知道他又想到了哪一出。” 顾老夫人道:“许是想跟着他大伯学一下,也大了,由着他吧,他不是整日就想着长大了干出一番大事业么?” 许芊芊不由得好奇:“帆远想干嘛?” 顾轻舟接话:“当将军,保家卫国。” ...... 午后的阳光稀稀疏疏的洒落在整个巽寮村,顾大老爷身后跟着顾帆远。 “大伯,你听我的,姐姐绝不可以再和殿下在一起,你瞧,他连姐姐讨厌吃鱼都不知道,日后嫁给殿下后,受欺负了找谁说?” “要我说,大伯你听我的,直接让秦家同我们顾家把二姐姐的婚事给定了,一了百了。” 顾大老爷脚步一停,起初,他还有好脾气应顾帆一两句,但已经一早上了,他忙的午膳都没怎么用,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定了婚事一了百了,我们顾家也一了百了!” 顾大老爷并不是注重名望的人,但是他不能把顾家推到和太子的对立面,顾家不是只有他一人,还有几百号人家,若是和殿下对着来,那么牵连的人,可不止整个顾家。 还有许家和顾家的九族,他不能拿这个去赌。 况且顾大老爷是个过来人,他知道,太子殿下昨日能来顾府,那么便是代表了他心里有许芊芊,不是以君臣的身份来施压的。 既如此,这些事情,就应该交给许芊芊去定夺。 他无权去替许芊芊做主婚姻大事,别说他了,连老夫人都不敢插手。 但是他没把这些话说给一个毛孩子听,于他而言,同顾帆远说这些道理,就仿佛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思忖片刻,道:“这些事情,你与我都不能做主,你且回去,好好的陪陪老夫人,巽寮不用你!” 顾帆远对外是出了名的恶霸,但是在顾府那是出了名的厚脸皮,没有他搞不定的人,他对顾大老爷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厚着脸皮跟着他。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把许芊芊和秦昭的婚事给定下来。 只是出门的时候忘记看黄历,顾帆远耍无赖的时候,恰好遇见了晏呈。 晏呈一袭黑色的华服,头上一个白色玉冠,乌发立起,那张冷白的皮肤在阳光底下生暖,那双凤眸也看到了顾帆远。 他嘴角一勾。顾帆远的笑脸却没了。 顾大老爷忙迎上前,道:“草民见过殿下,不知殿下要来。可是有何吩咐?” 顾帆远哪怕再不情不愿,也得上前行个礼。 晏呈一双眸子看了眼巽寮村,正搭建房屋的工匠们,太阳晒得他眉心微微蹙起,显得他有些难以接近,他开口,道:“来走走,你且去忙自个儿的就行。” 顾大老爷立刻应了,然后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还把欲言又止的顾帆远给拉走了。 “你给我听话些!” ...... 顾大老爷和顾帆远离开后,晏呈便自个儿在巽寮转。 只是那双眸子正四处的找寻着什么,直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巽寮时,他方才收回视线,状似不经意的走上前,直到那人微微惶恐的请了安,晏呈才停下脚步。 秦昭一袭白衣立在晏呈的身前,作揖道:“殿下安,殿下何时来的?” 晏呈转了转手中的玉扳指,一黑一白立在巽寮村的正中位置,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视线。 晏呈那双薄凉的眼眸睥睨着秦昭,淡声道:“闲来无事,走走,秦公子这才从家中来?” “正是,舍妹发了高热,只要我带着去瞧大夫,一来一回的,就耽误了时辰,殿下恕罪,”秦昭如实答道,见晏呈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又接着道:“殿下,草民的母亲得知殿下来了凌安,便同草民念叨,说是十几年前同殿下的母妃一别,就再也没有见着,亦从未见过殿下,草民斗胆,请殿下去秦府用膳。” 是了。 许芊芊的母亲同他的母妃是手帕交,但是秦昭的母亲也同他的母妃是手帕交。 替自己母妃看望一下好友,这倒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何况,晏呈本就打算,圆了母妃的一个遗愿,让秦昭去京都,带在身边,给他个一官半职,让秦姨安心。只是...... 如今,秦昭同许芊芊之间那根朦胧的红线,让他突然有点犹豫不决,这枚棋子到底该不该下。 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相反,他有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自个儿都觉得可怕的凶残手段,圣上时常教导的一句话,“普度众生是真,但自保,得不到且存在威胁的东西,要么赶得远远的,要么斩尽杀绝。” 这是帝王家的凶残。不止是他,只有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人,都不会在不该心软的事情上心软。 但是,这些也只是一时起来的念头罢了。 晏呈向来喜欢识趣的人。许芊芊是他的,他从未想过,谁可以从他的手中抢走。 没撕破脸皮之前,他都得给母妃几分薄面,给秦昭一些好脸色。 他沉吟了片刻,道:“你安排便是。” 秦昭没想到晏呈会应下来,面上一喜,转身离开吩咐了秦家的小厮,将这个消息带给周舒,而后又赶着日头还亮的功夫,去查探了一下巽寮村的进度。 除却顾大老爷和顾帆远,以及秦昭知道晏呈的身份,其余人都以为晏呈只是一个供木材的商人,他站在这,也没人同他说话。 晏呈的视线一直看向忙上忙下的秦昭,那双冷冽的眸子里,始终没有任何的波动,直到,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才将他的思绪勾了回来。 ——“殿下安。” 哪怕行了礼,但是这狂妄的口气却能让晏呈一下子猜出来者何人。 他身影一动未动,修长的手已经转动着玉扳指,但那薄唇,却勾起了一抹笑。 可见,顾帆远的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却纹丝不动,只剩下风吹动他的衣摆,高冷的仿佛神祇。 顾帆远在身后气的牙痒痒,都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顾帆远就是那牛犊,年少气盛,只顾着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却忘记了眼前的是谁,字里行间都没有胆怯畏惧晏呈这个杀伐果断,主宰天下万物的君主。 顾帆远犹豫片刻,道:“殿下放弃吧,我二姐姐,不可能同你在一块。” 晏呈亿起昨日看戏时,她原本对他只会言听计从,点来点去的小脑袋,在昨日却摇的像是拨浪鼓,他不免自嘲的笑了笑。 他心知肚明她不愿同他在一起。 何须第三人来说。 “你又从何得知,你二姐姐不会同孤在一块?” “就凭殿下连喜欢的女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顾帆远被太阳晒得眯了眯眼,眉心微微蹙起,道:“若是我喜欢一个姑娘,我不会连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 顾帆远的话,虽然急躁了些,但是却不失道理。 晏呈倏地想起昨日的那个梦境,他喝的稀醉,想要她的灵魂回来见他一面,但是等来等去,连风都静止了,但是让他至今都难以平息心疼的是梦中的他,低声呢喃说:“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晏呈醒来后,便细细回想了以前,才恍惚亿起,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同她说过一次话。 每次她来了东宫,他都是忙碌着。 她来了又走,他都置身事外。 那个梦境究竟是真实还是他产生的一个臆想,他不得而知。 但的确是那个梦,让他明白了很多。 明白了她的重要性,失去她的心痛。 还有他一次次的沉默,造成她一次次的失望。 幸好,现在还不算晚,不像是梦中那般,阴阳两隔。 他还有机会弥补。 还有机会挽留。 可这些没必要同顾帆远说,他思忖片刻,说了句话。 “近来,边疆屡屡来犯,开了春,必是要打一场战,”晏呈那双眸子微动,状似不经意的说出了这句话,却又沉默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0节 倒是顾帆远,眉头紧紧的蹙起,轻轻的咳了咳,见他不再说,便追问道:“殿下什么意思?” “边疆那边,孤需要择一个人去战场,但孤现下有些犹豫,”晏呈负手而立,“孤瞧着,你身上有种将士的爽朗,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苏维在旁侧头越点越低,那颤抖的嘴角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得不佩服殿下,手指勾了勾,就把顾帆远带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顾帆远后知后觉品出了利诱的味道,他站直身子,道:“殿下莫把我想成是什么人,我顾帆远这一生,哪怕籍籍无名,也断不会做出出卖我姐姐幸福的事情。” 晏呈薄唇一勾,道:“你想多了,孤从不需要别人帮什么,孤只问你,你要,还是不要?” “孤只是觉得,你合适。” 日头高照,晒到他的眼睛都眯起,顾帆远整个人仿佛是蒸笼一般,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在听自己有没有听错,最后,头晕乎乎的道:“殿下说的可当真?” 晏呈:“孤向来,说话作数。” 顾帆远:“可不能要我帮你什么......” 晏呈说,比如。 顾帆远道:“比如,要我去我姐姐面前说好话。” 晏呈轻笑了一声,“我与你姐姐,是我同她的事情,与你无关。” 顾帆远站在原地,眼底是又惊又喜,晏呈坐上了马车,修长的手撩起帘子,漫不经心的道:“传下去,顾三公子要先来府上向周将军学习兵法。” 苏维应了一声。 心中不禁感叹道,还是殿下英明。 ...... 顾帆远回到了顾府后,那嘴角的笑意便没有合起来过,但是任凭顾家的人怎么问,他都是沉默不语,只说:“这天,该是我顾帆远的了!” 话音刚落,便被二舅母给敲了头:“还天是你的,太子殿下听见,不砍了你的头,而且,你给我少折腾点,花点功夫用点心在你的课业上,若是再整日游手好闲,你看我告不告你父亲!” 顾帆远撇撇嘴,“我知道了,从明儿开始,我便每日都去上课!” 此话一出,顾家的人都见怪不怪,压根没人信。 谁知,第二日。 顾帆远便早早的出了门,上了马车,是去私塾的那条路,但却不是去私塾,而是拐了个弯,去了他叫嚣了两次的府邸。 顾帆远一下马车,便有人迎了上来,道:“顾三公子随我来。周将军在里面久候。” 起初,他还有些不信,觉得晏呈不可能那么好心,但当小厮说出周将军在等候时,他一双桃花眼瞪大,心里头压着雀跃,强装镇定的道:“可是周玎,周将军?” 小厮道:“正是!” 顾帆远加快了步伐,立刻走到了屋内,周玎是他素来便佩服的一个武将。 ...... 苏维上前:“殿下,顾三公子已经进去了。” 晏呈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捏了捏疲乏的眉心,低声道:“叫周玎用心教,他身上的傲气,是武将难得的苗子,但是,该问的,也还是要问。该说的,也还是要说。” 苏维应了一声,而后,轻声道:“殿下,秦家那边派人来请了,说是邀殿下去秦府用晚膳。” 晏呈淡淡的嗯了声。 ...... 顾帆远离了顾府,大哥二哥忙着铺子的事情,顾欢意也在陈家,只剩下许芊芊一人,她闷在院子内,终究是放不下,心头的事情。 她总是觉着,那封信,有些古怪。越看越不像父亲的。那日夜里,她先是觉得是父亲的。 但后来就否认了。 可那字迹,却又觉得很熟悉。 想到外祖母那日说的,秦大伯和母亲还差点有婚约一事,她对当年的事情是愈发好奇,索性也无趣,便打算去问一问秦姨,当年的事情。 顺便问问,这封信,是谁写的。 毕竟当年她们几人,玩的那么好。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6-9点之间更新吧~ 父母的线是很关键的。 第四十章 如今不过午时一刻, 正是用午膳,午憩的时候。 许芊芊走到了府门前, 却又回返,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心中盘算着等子时过后方才秦家。 眼一抬,却又看见了被她放好的匣子。 前天夜里, 她看见了那封信后觉得是父亲写给母亲的,便没想着再拆开看, 可这个念头此刻被否定了, 她心中起疑, 手一颤,又拆开了那些信件。 只是这一次,拆开的那个信件, 却恰好是母亲的亲笔信。 母亲的字, 倒是同以前没有异样。 仲月的天热气腾腾,仿佛已经把人放进了蒸笼,待两月后便把人蒸透。她席地而坐,倒也觉得凉爽,葱白的小手中攥着信件,修长的指尖将信件打开。 她垂眸, 望着记忆中母亲娟秀的字体,柔声读了出来。 ....... “今日, 我第一次感到, 内心狂跳不已的感觉 那种滋味,很奇妙, 起码, 我对秦大哥从未有过这般滋味 我后知后觉发现, 那是我开始欢喜一个人的感觉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沁湾,舒妹、她们都劝说我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沁湾虽然入宫为妃,但是皇上对她的宠爱,却始终如一, 这次的凌安出游,实则是圣上担忧沁湾思家,给沁湾的惊喜, 沁湾告诉我,人是一定不要错过自己的幸福,会后悔一辈子。 她说她很幸福。 舒妹也认同沁湾所说,可父母亲已经为我定下了秦大哥, 秦大哥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我很后悔那天点头应允和秦大哥接触, 若是我此刻去追求我的幸福,这样会否,对秦大哥不公平..... 此时天色沉沉,我第一次有这般惆怅的感觉,我很怕, 怕错过了自己一眼看中的男子,又怕负了秦大哥。” 落笔:青寰,元年一年。 ....... 许芊芊念完一封,后知后觉,这是母亲的日录,而不是那不知名的人的信件。 她的口有些干,唤了几声流苏,却忆起流苏去照顾许大哥了,于是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茶水入喉,她松了口气,又席地而坐。 母亲的日录和信件都是不一样的纸张,许芊芊将所有日录的纸张都拆开了一个角,零零散散的有好多,许芊芊按照顺序,又找了方才对应的下一封。 母亲未出阁时应是有些倦懒的,日禄也是,隔几日写一封,并没有每日都写。 她拿起了另一封。 “我负了秦大哥,选择了我心意的人,舒妹和沁湾叫我安心, 可我怎么能安心下来呢? 沁湾说,会让皇上赐婚 舒妹说让我不要再见秦大哥,她会去替我说 我想,还是应该见一面的,这毕竟是我对不起他......” ....... 又是下一封。 许芊芊打开。 “我与秦大哥见了一面,我同秦大哥坦白了自己的心事, 秦大哥说,世上万事十有八九难如愿,但是他很开心我能如愿 很开心我能遇到自己心仪的,而不是和他将就下去 如此,我便愈发愧疚,对于秦大哥的好,对于秦大哥的愧疚,我这一生都难以释怀......” ...... “秦大伯...”许芊芊呢喃了这三个字,光是从这两封信中,她都能打心底里觉得秦大伯对母亲的那种爱意,面前突然出现了秦大伯的身影。 慢慢的,那道身影和记忆中只见过两面的秦昭交叠。 她忆起了那日在秦家后院里,她同秦昭说的那些话。 她庆幸自己那日同秦昭说明白了那些话 莫名觉得有些巧合。 十九年前,母亲同秦大伯之间的情谊。 十九年后,她与秦大伯的儿子,秦昭。 许芊芊正打算再拆开另一封信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急声道:“小姐,流苏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许公子又犯病了。” 许芊芊闻言,立刻起身往外走。 ......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1节 流苏紧紧的抱着许渊,她的手上全是被他抓的红痕。 她拍了拍许渊的背,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公子莫怕,那个花我已经叫人给拿走了。” 许芊芊来到的时候,流苏已经安抚好了许渊。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顾府的一个老人,曾经伺候过顾青寰,得知顾青寰喜欢茉莉花,又看许芊芊也喜欢,今日打扫许渊的屋子时,看着花瓶空空的,便寻思着,放一些茉莉花进去。 许渊本在下人的陪伴下,玩的不亦乐乎,回到屋子后看见这个茉莉花,整个人便疯魔了,跑上跑下的呐喊,说这花上有血。 顾府的下人不像许家的丫鬟们,早已对这个事情见怪不怪,看见许渊这样,整个屋子乱成了一团,还是流苏先把许渊安抚下来,派了人去找许芊芊。 许芊芊拍了拍许渊的背,轻声安抚。 许渊情绪稳定下来后,便犯了困,待许芊芊从屋子里出来时,已经是午时快过。 因许渊闹腾的缘故,屋子里的前院满是狼藉,丫鬟婆子们正有序的打扫着,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灰麻色上了年纪的坡脚婆子走上前。 而后,颤颤巍巍的道:“二小姐,那花是老奴放的,老奴不知许公子怕茉莉花,还请二小姐莫要怪罪,。” 这个婆子上了年纪,又是坡脚,还能留在顾家定然也是个心善的,许芊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婆子。 她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眼不远处被丫鬟们扫入簸箕的茉莉花,心口一动,道:“这个怪不得你,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坡脚婆子正色道:“小姐尽管问。” 许芊芊思忖片刻,道:“我听说,你今日放茉莉花,是因我母亲喜欢,你可是曾伺候过我母亲?” 坡脚婆子道是,还道,从顾青寰年轻的时候便伺候了。 许芊芊又问了一下婆子的名字,得知大家都唤她崔婆婆的时候,便将她收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崔婆婆很是开心,跟在许芊芊的身后,唠唠叨叨个没完,“小姐你许是不认得我,我随同夫人一起去京都的,但你出生的那年,恰好我家中有事,便回来了,没想到,那时候一别,就是永别。” 崔婆婆对顾青寰许是有感情在的,说起来的时候,还留下了几滴泪。 许芊芊听闻,道:“你随我母亲一道,去过京都?” 崔婆婆点头,“这不是老夫人怕夫人受了委屈,所以才叫老奴一起去了京都,但好在,老爷和夫人都很恩爱,老夫人也就安下心了。” 许芊芊眼眸轻颤,点了点头,身子一转回到了院子里。 这个崔婆子看来是很了解母亲,进了院子里后,甚至还能凭借着印象里,翻出不少母亲当年的东西,一些纸鸢还有一些看过的书籍。 许芊芊看了眼天,而后换了身衣裳,便走出了院子。 崔婆子和许芊芊随是主仆的关系,但她曾伺候顾青寰从幼时到出嫁。看见许芊芊,心底里其实还是把她当成小孩般。 见她离开,便追上去问:“小姐去哪里啊?” 许芊芊道:“我出去一趟,去秦家。” 崔婆子哦了声,“秦家啊....”她欲言又止,只道:“那小姐快些回来。” 许芊芊没做他想,轻轻的颔首。 崔婆子打心眼里真的把许芊芊当成孩子,看着她离开的目光,满是担忧。顾家待她不薄,顾青寰更是会时不时同她说些心事,若不是当年她家中有事,又因被打瘸了腿,耽搁了回京,那么她应该也会一直留在京都伺候许芊芊的吧...... 如今,小姐的孩子对自己那么陌生,崔婆子那双眼里,又是失落。 ....... 因许渊临时受了刺激,耽搁了时间。 申时五刻。 许芊芊上了顾府的马车,往秦家驶去。 流苏并未跟着,留在了许渊的屋子里,她带了另一个丫鬟。 与此同时,从另一边驶过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 申时的日头已经没有那么烈,但风有些大,马车的帷裳被风吹起,吹乱了许芊芊的三千青丝,白生生的小脸,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垂落,认真的看着什么。 被风吹起的帷裳又盖住,许芊芊抬起眼眸,只看见对面马车恍惚而过的身影。 她垂下眼。 却没看见,与她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骤然停下。 停在原地的马车上,男人一袭黑色的华服,清冷的眸子垂落,修长的手上正转动着玉扳指,若是没记错,她马车去的方向,是秦家的方向。 ....... 秦家。 许芊芊一下马车便看见秦家大门口站了好几个仆人,手中都拿着鸡毛掸子,利落的清扫着大门口,仿佛在迎接贵客的到来。 丫鬟上前,“大哥,我们顾家二小姐有事见秦夫人,劳烦大哥说一声。” 顾家是何等尊贵,凌安无人不知,特别是秦家的小厮,向来知道顾秦两家交好,立刻便客气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往里面去。 不一会儿,小厮便道:“小姐,里边请。” ....... 这是许芊芊第二次来到秦家,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当看见那一块茉莉花田时,她心下一沉,上次听秦香说,秦大伯喜欢茉莉花。 母亲喜欢茉莉花,只要熟悉的人都知晓。 那想必秦姨也是知晓的。 她又想起外祖母的那句话,“当我们第二日去秦家的时候,却发现昨个夜里,你秦大伯把秦姨......” 如此一来。 秦姨和秦大伯成婚,是否是因为秦大伯的酒后乱性? 所以,秦姨心中有恨,母亲去世的时候,秦姨和秦大伯两人都没到....... 否则,依母亲和秦姨那么要好的关系,为何母亲去世那年,她却没见秦姨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前院。 许芊芊还未走进去,便看见一路小跑走出来的秦香。 秦香上前,亲昵的挽住了许芊芊,笑意吟吟道:“许姐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许芊芊一边同秦香聊着,一边往院子里走进去。 周舒见了许芊芊,也是开心的不行,眼神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上下打量着许芊芊,越看,那眼底的喜欢便越是藏不住。 许芊芊一袭水蓝色的衣裙,裙身曳地,身姿曼妙,仙姿迭丽,怎么看,都像是一副会动的美人图。 比当年的顾青寰还要惊绝几分。 许芊芊上前,柔声唤道:“秦姨。” 周舒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大,对着秦香道:“你快去,叫后厨今个夜里添一副碗筷,就说你许姐姐要在这里用晚膳,也叫你哥哥快些回来。” 秦昭和许芊芊之间,约好了慢慢来,大人们倒是比他们还要急上几分。 向来对大人言听计从的秦香闻言,面露难色,但毕竟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思忖片刻道:“母亲糊涂,今夜来的人,许姐姐不定想见。” 不知秦香何出此言,许芊芊面带不解看向她。 却看周舒后知后觉的哎哟了声,“瞧我,真的糊涂了,香儿说的对,这个人你不定想见,”周舒说完,挨着许芊芊,耳语道:“太子殿下今夜要来。” 是了,母亲的信件里,舒妹便是周舒。 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和安妃娘娘也是手帕交。 晏呈要来,倒是正常。 许芊芊本就没铱誮打算留下来用膳,听见晏呈要来,更是加深了想走的心思,思忖片刻,道:“秦姨,今日我来是有事想问你。” 周舒笑意不减,道:“瞧你,有话便问就是了。” 许芊芊从袖口处,拿出了那封被母亲保存良好的信件,垂眸道:“秦姨当年同我母亲那么好,可知这封信是谁写给我母亲的?” 许芊芊将信递上前。 周舒本笑着,当看见那封信件时,笑容有些僵硬,“你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许芊芊见周舒没有说不认识这封信,而是先问这个信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她心下一喜,不答反问:“秦姨可是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许芊芊本以为是秦大伯写的,但信中那句,想留在凌安多一日,据她了解,秦大伯生在凌安,长在凌安,同母亲是青梅竹马。 怎可能会写出这句话。 许芊芊一脸希翼的望着周舒,见周舒依旧是那副愣怔了的模样,便愈发的好奇,轻道:“秦姨?” 被许芊芊的声音吓得收回了思绪的周舒,先是理了理自己外露的情绪,旋即,莞尔一笑道:“我与你母亲是交好没错,但是这些女儿家家的事情,你母亲哪里会和我说呢。” 周舒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反应太大,解释道:“这份信,我只见你母亲拿出来过,但没见过写了什么,好些年了,翻出来倒是吓我一跳。” 许芊芊喃喃动了动嘴,但母亲的日录里,可是什么心事都同秦姨说的。 不止秦姨,还有安妃娘娘。 那个会给她带宫中点心的安妃娘娘。 日录里,三人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手帕交,母亲有了心仪的男子也是第一时刻同她们分享,怎么到了秦姨的嘴里,成了母亲没同她说呢。 原本她只是想把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给母亲的搞明白,可是秦姨的反应,让许芊芊倏地有些怀疑,莫不受这封信和母亲,还有什么隐情? 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已是申时末。 刚从秦家出来,便遇见了秦昭。 秦昭上前,作揖道:“许小姐不留下用晚膳吗?” 许芊芊摇了摇头,莞尔道:“秦公子刚从巽寮回来吗?” 秦昭点头,见来来往往的路人视线一直往这边看来,又看了眼许芊芊瓷白脸上的笑颜,心下一动,道:“索性无事,我送许小姐回去吧。” 许芊芊思忖片刻,轻轻的颔首。 ...... 许芊芊上了马车,秦昭后脚也跟着上去。 马车是府邸的象征,顾府的马车很大,能够容纳十人左右,坐在一处,倒也不会显得狭小。 秦昭先声开口道:“许小姐今日可是来找香儿的?”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2节 许芊芊摇摇头,“我找秦姨问一点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但是秦姨说不知道。” 秦昭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旋即,像是在解释什么,道:“许小姐莫要见怪,我母亲当年大病一场,醒来后,便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 “秦公子说笑了,我没有见怪,”许芊芊抿了抿唇,但是,秦姨方才明明记得一晃而过的信,状似无意的关心了句,“秦姨何时大病过?” 秦昭沉思片刻,道:“元年十一年。” 许芊芊心口一动,脱口而出:“我母亲病逝那年?” 秦昭嗯了声。 ....... 秦昭将许芊芊送回顾府,折返回秦家时,晏呈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秦昭进门,先是向晏呈行了礼,而后又向秦仲和周舒问安。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看见向来大大咧咧的秦香,倒是难得打yhdj扮了一番。 晏呈一袭黑色的华服,坐在主位上,手中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玉扳指,浑身的气场,将整个秦家的人镇的不敢吱声。 他恍若未闻,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清冷凉薄,仿佛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在他的眼底掀起一番波澜,他看向坐在底下的秦昭,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秦公子是刚从巽寮回来?” 秦昭站起身,答道:“回殿下的话,草民回来时,看见顾家的二小姐,见天色快沉下去,便送顾家的二小姐回了顾府。” 顾家的二小姐,不就是许芊芊。 马车的帷裳掀开的时候,那张白生生的小脸,浮现在心头。 晏呈那沉冷的眸子,终是有了微微的波动。 秦香坐在周舒的身侧,脊背挺直,那双眸子虽说是看着自家的哥哥,但余光却全是坐在主位上的男子。这不是秦香第一次见晏呈,但每看一次,她都会被惊绝到说不出话。 上次他进了铺子买了首饰后,她便一见倾心,第二日派人去查,便得知这是太子殿下。 她承认,他的确是她难以触碰的人,亦是她的肖想。 但,这一切,谁又能说的准呢。 母亲对父亲,不也是喜欢了整整十年,方才嫁给了他。 父亲哪怕心中的人不是母亲,但也给足了母亲尊重,从未纳妾。 她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个儿没这个服气呢。 屋内响起晏呈淡淡的嗓音,“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巽寮一事上,而不是这些私事上,这件事完了后,孤会寻个理提拔你去京都,给你个差事。” 又道:“孤的话,你可明白?” 秦昭心口一沉,只道:“草民明白。” 周舒哪里能懂得对话中的暗涌,只听见晏呈要将秦昭提拔到朝廷中当差,心里不免松了口气,秦家虽是做些生意,不愁吃喝,但毕竟没有个一官半职。 说出去,倒是不好听。 谁家的父母,不盼着儿女们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是个俗人,不单单盼着儿子争气,对秦香,她也倾注了所有的心力。 秦香藏在袖口中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没忘记许姐姐。 先是买了许姐姐买不到的首饰。 后是今日来秦家,却告诫哥哥.不应贪儿女私情,拿官职做话题。 秦香心一沉,那眸子里的光,霎时暗了下去。 ....... 戌时三刻,天色暮沉。 黛蓝的天,泛着点点的繁星。 许芊芊从前院用完晚膳,正打算回去院子里,却看见流苏走上前,低声道:“小姐,苏公公说,太子殿下想见你一面,在顾府的巷子口。” 都到了顾府,那便是不容她拒绝。 怕他又进顾府折腾一番,许芊芊便抬脚往顾府门口走去。 出了府门口,借着灯笼熠熠的光,她走到了巷子口。 那里果然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这辆马车和今日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是同一辆,她虽只瞥了一眼,但凌安鲜少这种华丽的马车,看来,今日的那个人,是晏呈。 内心不安的跳动,她走上前。 巷子里,也高挂了几盏灯笼,但不足以支撑整个巷子的通明,此处恰好是光暗交叠的地方,她那张瓷白的小脸上,朱唇轻轻的抿了抿,黑暗都掩盖不住她的美丽。 苏维适时的道:“许小姐,殿下在里头等您呢。” 许芊芊轻轻的颔首,苏维打开了马车的门帘,她踩上马扎,刚弯腰的一刹那,她闻到了里头浓烈的酒气。 她眉心一沉,晏呈喝酒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四十一章 戌时四刻, 天愈发的暗沉。 石巷子还算宽敞,顾府的外围院子很大, 墙上挂着几盏灯笼, 风一吹,灯笼光影摇曳。 晏呈一袭黑色华服坐在马车上,长腿敞开, 姿态闲散,马车内的酒气刺鼻, 他捏了捏眉心, 恍惚间, 眼前层层白雾,一些画面倏地,在眼前飘过。 是一年冬天, 漫天飞雪, 街边的树光秃秃的一片,树梢上挂着冰霜。 许芊芊的祖母染了风寒,她回了一趟许家,日暮时分,晏呈途径许家,但因政事繁杂赶着回宫, 不想进许家寒暄,便在巷子口等许芊芊。 许芊芊出来的时候, 有些匆忙, 连大氅都没有披,乖巧的钻进了马车里。 一进去, 便冻得直哆嗦。 晏呈赴了宴, 应付那些人, 不免有些烦忧,此刻正半阖着眼眸,睁开眼,便瞧见许芊芊冷的那双小手通红,脸颊也通红,看上去,可怜见的。 她是昨日归家的,在家中小住一日,两人也有一日未见。 许芊芊白生生的小脸,本就冻得直哆嗦,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双眼桃花眼黑亮亮的,看着晏呈,白牙发着抖,道:“殿下,你是特意来接妾身的吗?” 晏呈看着她这幅样子,眉心紧锁,须臾,道:“这天,为何不穿多些?” “妾怕殿下等不及,走了,殿下莫要怪罪,”许芊芊嘟起嘴,而后突然嗅到了一股子酒气,翘挺的鼻尖吸了吸,一边吸一边往晏呈那边蠕动。 “殿下,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气。” 在许芊芊说出气的那一瞬,她的脸已经抵在他的胸膛。 原来,这酒气是晏呈身上的。 晏呈喝酒了?! 许芊芊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这“投怀送抱”的姿势,抬起小脸,望向一动不动的晏呈,柔声道:“殿下,你喝酒了吗?” 晏呈始终没说话。 许芊芊后知后觉自个儿已经半个身子赖在他的怀里,她了解晏呈,换做往日,他早已训斥她,但今日,许是喝醉了,他倒也没有推开机缘巧合下“投怀送抱”的自己。 在冬日里能和心上人相互拥抱,这是许芊芊觉得顶浪漫的事。 她白生生的小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冷出来的绯红,又浮了起来,但,这次,显然是羞涩。 她干脆直接抵在他的胸膛,像夜里,他喜欢的那般大胆。 呢喃道:“殿下,一日未见,妾身甚是想殿下。” 晏呈闻言,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不明。 一言不发。 许芊芊内心无比纠结,有句话喃喃在嘴里,欲言又止,她咬着自己的拇指尖。 晏呈瞧出她的犹豫,眉头轻展,道:“有事?” 许芊芊点点头,终是舍得将拇指尖从那张小嘴里放出来,一边往他怀里钻,想钻木取火一样,牢牢抱紧,一边道:“殿下喝醉了,绵绵也冷,挨在一块儿,岂不美哉?” 晏呈垂眸看着小女人,见她一副害怕被拒绝的样子,喉结滚动,将大氅把她给包起来。 此举,让她嘻嘻一笑,旋即,马车内响起她自言自语的声音。 “冬日冷,殿下与我一块,冬日都变春日了呢。” “殿下....”她轻唤。 晏呈淡淡的嗯了声。 “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晏呈搭在大氅上的手一顿,垂眸看着许芊芊,眼底的神色模辩。 ....... “殿下,你喝酒了吗?” 晏呈蓦然收回了思绪,抬眼望去。 许芊芊站在马扎上,瓷白的鹅蛋脸,桃花眼,樱桃口,青丝盘成发髻,银色的步摇簪子在黑夜中晃得亮眼。她身后,是一轮弯月,不远处枝叶茂盛,正是仲月好时节。 她那双黑亮亮的眸子和方才酒后的镜像中如出一辙,但细看,却能看出不同。 镜像中的许芊芊,满眼都是他。 哪怕使着小聪明,但却只是为了想要和他靠的更近。 而眼前的人,眼底平静的仿佛是一个陌路人。 晏呈的心口倏地很疼,那种钻心的疼又频繁挑起,他不可抑制的伸出手捂住自己心口。 许芊芊心口一颤,何时见过晏呈这般脆弱,仿佛久病缠身的人,她立刻回眸对着苏维道:“快去找大夫,殿下看上去,好似不适。” 苏维立刻应了,但到底也知道,这时候就该当个哑巴,若是真的请了大夫,还会被奚落一顿。 再者,殿下近来时常感到不适,大夫来了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3节 许芊芊说完,提着裙子弯腰走了进去,晏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季朝只怕要变天。 他虽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以后至少会是个好明君。 许芊芊待靠近了后,发现他身上的酒味愈发的浓烈,她忆起那年冬天,因为祖母生病,她特出宫了一日。 被祖母说了好久,问了好久,为何还没有子嗣。 翌日的傍晚,他便停在了许家的巷子口。也不知是赴谁的约,他竟破天荒的喝了酒,她当时冷的不行,寻了个由头便往他的怀里钻。 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却没有把她推开,甚至还伸出手,将大氅将她圈住。 那是前世,他罕见的柔情。 ...... 思绪渐渐收回,许芊芊看着一直捂着心口的晏呈,急声道:“殿下,你哪儿难受?” 晏呈眉心蹙起,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留下,见了她,他心头的疼倒是缓和了不少。 稍坐了会儿,酒劲正盛,他没忘记正事。 “我有东西给你。”说完,他便侧身,像是在找寻什么。 她眉头蹙起想再问问他为何捂着心口,却看见他拿出了一盒糕点。 “这是我,自己做的梨花糕,虽不如芊芊做的好吃,但这是我第一次下厨,芊芊且尝尝...”说着,他打开了盒子,露出了似圆非圆,似扁非扁的一个糕点。 “我依稀记得,你之前的梨花糕上都有自个儿亲手画的图案,”他修长的手指了指那团白色的正上方,一朵娇艳的茉莉花,道:“这是我画的。” 糕点不像糕点,但糕点上的茉莉花,倒是出奇的像。 许芊芊垂眸,看着他献宝似的端着装着梨花糕的缠枝盒子,她没有收下,只是开口道:“殿下何时做的?” ....... 他从秦家出来时,天色将晚,心中其实不怎么畅快。 哪怕他不想承认,却也得承认,秦昭是许芊芊现下看中的人选。 在秦家的时候,他便喝了不少,有了醉意,回了安苑。 回到了却无心处理政务,心中总是记挂着,在秦家吃的那块软乎乎的糕点,总觉得涩口,差了些味道,而后细细想来,才知,他自幼吃的糕点种类颇多,但也唯独许芊芊做的梨花糕,却怎么都吃不腻。 只是偶尔,他会忘记吃。 那些回忆慢慢的侵蚀开来,他忆起自个儿好几次没吃,让宫女倒掉了,这一点,他不可否认,的确是寒了她的心。 借着酒劲,他倒是胆大了起来,命人去寻了后厨的师傅,一点一点的学习怎么做梨花糕。 待糕点出炉时,他才心颤了颤,原来,坐一块糕点那么的难。 而他,却把她做的糕点,吩咐宫女们丢掉。 真真是叫人寒心。 虽然梨花糕不成样子,比不得她做的精美,但至少味道不差,他尝过,方才挑了最好吃的那一炉的,装了一个进木盒子。 还在上面画了茉莉花。 她应是会喜欢的,他想。 ....... 他一路上有些忐忑,怕她直接扭头就走。 但听见她这么问,晏呈的心,是有些惊喜的。 他忙解释道:“今个晚膳后。” 啪的一声,马车内响起许芊芊将盒子盖住的声音,她目光淡淡,须臾后,道:“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 晏呈蹙眉,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许芊芊声音淡淡,“但是臣女现在已经不爱吃糕点了,殿下请自个儿吃吧。” 她没撒谎,她的确不爱吃那甜腻腻的糕点。 说着,她便将缠枝食盒给放回了马车的桌案上,须臾,低声道:“臣女闻到殿下身上有酒味,殿下若是饮酒了,不如先回府歇着吧,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晏呈看着许芊芊,见她一副淡淡然的模样,没有丁点开心,他心口的疼和酒后的头疼夹杂在一块,他脑子一热,倏地,伸出了手,抓住了企图转身走出马车的许芊芊。 男人醉酒后的温度比往日高上许多,手掌心更是热意盎然,与许芊芊微凉的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皆是一颤。 许芊芊黑亮亮的眼眸一动,也不知他是占她便宜,还是只是难受了,找了个东西抓着。 她不敢乱动。 待心口的疼慢慢的平稳下来后,晏呈却依旧没有放开许芊芊的手。 反倒,握的更紧。 见她这般,晏呈那些寒暄,客套的话都尽数咽了下去。 喉结滚动,须臾,道:“芊芊,究竟要如何,你才能原谅我。” 马车内,晏呈那双向来薄凉的眸子此时微微的泛着红。 晏呈鲜少喝酒,哪怕喝也会有度,而不是像今夜这般喝的有些不省人事,但也正是如此,方才让他放下了白日里那种孤冷。 他话也罕见的多。 晏呈喉口发涩,握着许芊芊的手微微的动了动,像是在确认她这到底是不是梦境,待确认这不是梦境,是鲜活的人时。 像是怕她开口就是拒绝的话,他抢在她开口前,薄唇轻启,那心,在黑夜里,企图靠近她,道:“我想同你说句话。” 许芊芊心一沉,看着他。 晏呈:“我喜欢你。” 原来,他说我喜欢你这四字时,这般的简单轻松,仿佛就像那日说退婚那版,说过,便不作数了。 前世,她盼到病逝的那日,都没有听见她盼了一辈子的话。 而今,他却在她离开的路上,给抛了一句,前世她心心念念想的话。 不免觉得有些讽刺,前世盼什么,没什么,而今,不要什么,来什么。 许芊芊只当他是喝醉了,眉心蹙起,用了点力气想要从他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她急的不行,倒不是娇气,而是两人这一接触,前世的那种旖旎暧昧的感觉,又占据着她的心头。 两人夫妻一场,特别是她还热情主动,那些夜里,就属她的岁阖殿日日传水。 许芊芊又抽一次,发现还是抽不出手时,心里头委屈劲一上来,也不饶人,道:“殿下,你这不是喜欢,你这只是不习惯罢了。” “不习惯臣女对你突然的冷淡,也不习惯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这两句话,像是一把锯齿,一点一点的,凌迟着他的心。 他抬起头,那双眼,猩红一片。 他哑声道:“我从未如此觉得。” “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特殊的,”晏呈喉结滚动,声音像是带着乞求般,低沉:“芊芊,我只是意识的晚,但我从未说过,我不喜欢你。” 许芊芊被迫抬起头看着他,与他的视线对上。 四目相对。 一个乞求般卑微、一个神色自若冷漠。 “殿下,”许芊芊无力的闭了闭眼,淡道:“可是我…不喜欢你了啊。” 她说完,趁着他慌神的瞬间,将手给抽了出来。而后转身便要离开。 那裙摆在眼前晃动,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晏呈喉结滚动,那种心疼的感觉又开始弥漫,他又忆起那个梦,梦里的她连回都不回来见他一面,和现在的她很像。 心口钝疼,他忆起方才在眼前闪过的画面,那句绵绵... 画面中的人自称绵绵,在这一瞬,他耳边倏地响起了一个女子娇羞的声音,“殿下,你可唤我绵绵,这是我母亲生前给我取的小名,旁人都不知的。” 他眼眶发涩,那身影眼看就要消失,他伸出手,嘴里喊道:“绵绵——” 那身影一晃,消失在马车上。 他伸出的手,终究是抓了一场空。 眼眶愈发的红,他张了张口,又呢喃了句,“绵绵...” .......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许芊芊把门一关,才缓缓的靠着墙蹲了下来。 他方才唤的那句绵绵,她听见了。 正是因为听见了,心里面不免一慌,心想,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前世的时候,她是大婚那日,靠在他耳边说的。 但脚步却没停,她没忘记,他是季朝的太子。 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小名,又有何难。 她难受的是,是他那句我喜欢你。喜欢又能如何,还能如何,她不喜欢他了。 热情消失殆尽,爱意消耗不见。 她早已不期待等到他说喜欢的这天。 可是眼泪还是缓缓的流下了眼角,她无声的抽泣,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膝盖上,终是憋不住,像只小兽一般呜咽的哭了出来。 她等到了,可她却死心了。 …… 一墙之隔的巷子口。 那辆华丽的马车还停在原地。 马车内,一袭黑衣的晏呈伸出手捂着心口,他后知后觉发现,夜越深,他的心便会越疼,只要到了深夜,那种隔着悠远绵长的思念便会侵蚀他的心。 “不是梦吧...”晏呈泛疼,喉结滚动,“哪有梦,会心痛。” 哪有梦,会这么真实。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4节 方才眼前的画面,小女人红着脸扑进怀里,红着脸自称绵绵。 耳边那句“殿下,你可唤我绵绵,这是我母亲生前给我取的小名,旁人都不知的” 还有如今,好像是有一具魂魄,来了他的身体,见了许芊芊一面。隔着悠远的岁月,缓解了相思之意,但心疼的感觉,却一直存留。 心口的疼,使晏呈闭起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突然出现了朦胧的光,那光圈最终清晰,他看见,一口棺木躺在灵堂的中间,他往前,往棺木中间看去。 躺在棺木中的女子,赫然是许芊芊,她闭着眼,走的很安详。 而后,走进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丫鬟。 是她的贴身婢女,流苏。 流苏靠在棺木边,眼泪止不住的掉,别人都害怕的尸首,她却视若珍宝,她轻轻的给许芊芊擦拭身体,而后,边笑边哭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回来了......” “他从凌安回来了,你不是一直盼着要见太子殿下吗,你醒醒好不好,奴婢带你去见太子殿下....”流苏终是绷不住了,悲痛的哭了出来。 他看着棺木中的女子,那种无法追踪得心痛像是找到了本体,被狠狠撕咬,啃噬。 晏呈坐在马车中,闭着眼,两行泪划过脸庞。 他缓缓睁开眼,指腹触了触眼角,感到湿润的时候,他垂眸一看,指尖正湿哒哒的一片,他向来清明,也就在许芊芊身上花费的心血多了些。 但晏呈始终是晏呈,那骨子里的傲气和聪明,让他隐隐有了不对的感觉。 他心蓦然漏跳了一瞬。 ...... 戌时末,秦府。 秦昭给秦香送药,踏着星月入了院子。 临走时,却被秦香抓住了手,秦昭回头,不解。 秦香:“哥哥,你...打算放弃许姐姐了?” 秦昭身形一顿,不答,反问:“为何这么问?” 秦香咬了咬嘴角,道:“香儿只是觉得,很喜欢许姐姐,不希望哥哥放弃,香儿想她做我的嫂嫂,哥哥,你也喜欢许姐姐,你会放弃吗?” 秦昭莞尔,只是道:“你不懂。” 这不是他想,就能娶的。 更何况,今日太子说的那番话,无非就是在敲醒他。 别和许芊芊扯上关系。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秦昭叹了口气,“也应是被人祝福的。” 他自始至终都只希望,是许芊芊自个儿的选择。而不是被逼无奈。也不是没办法的选择。 秦香许是真的很喜欢许芊芊,对着秦昭道:“可是你不争取,那就永远不是你的,你争取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哥哥...如果争取就有可能,你也不想试试吗?” 秦昭当然想,他不是一个吝啬情感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减少往来就是。 但对许芊芊,他的确是,想更多听听他的意思。她若是对他也有这份心思,哪怕和太子明着抢人,他也不会害怕胆怯。 他不是懦夫。 “若是有缘,我与你许姐姐会在一块的,”秦昭向来温柔,哪怕面对在闹着的秦香,也只是好声好气的道:“你自己顾着身子就行,我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我不!”秦香抓住了秦昭的手,目光灼灼:“哥哥,你只管回答我,你想,还是不想。” “你想干嘛?”他的妹妹向来胆大,他蹙眉。 秦香否认自己没想干嘛,又追问要秦昭的答案。 秦昭无奈,只当她就是想要一个答案,遵从本心道:“想。” 秦香这才放了人,躺在床榻上,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见许芊芊一面。 “有了!”秦香唤来了身边的婢女,耳语吩咐了几句。 ...... 翌日一早。 许芊芊正替顾老夫人捏肩,便听见下人来说,秦家的小姐病倒了,说是想要见许芊芊一面。 自昨日从秦家回来后,许芊芊就不好冒昧的打扰,但心底还是想要找秦姨问清楚,她肯定,秦姨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敢说。 为何不敢说,许芊芊猜,应是她曾做过什么事情,瞒着了母亲。 许芊芊没回答,顾老夫人倒是先开了口:“你去吧,秦家那姑娘念着你,我瞧你俩,该是和你母亲同你秦姨那样,感情好。” 许芊芊捏着肩的手一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外祖母,秦姨和母亲当真那么好吗?” 顾老夫人道那是自然。 ...... 辰时七刻,她来到了秦家。 下人带着她进了秦香的院子里,一进去,倒是看见秦昭和秦大伯都在。 许芊芊和秦昭互相点了点头。 又向秦大伯行了个礼。 而后,撩开了珠帘,款款往床榻那走去。 秦香病的不轻,应是发热,脸颊红扑扑的,见了许芊芊来,拉着她的手,非要唠一会儿,而后又咳了咳,对着秦昭道:“哥哥,你替我陪陪许姐姐。” 许芊芊和秦昭被秦香“赶”了出来,两人干脆就坐在秦香的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两人心知肚明秦香的意思,但都默契的不去触碰那条线。 殊不知,两人的一举一动,说的话,都被秦香的丫鬟听了个全。 当许芊芊离开院子时,秦香气的蹲在了地上流下了眼泪。 她的好哥哥,非但没有好好珍惜她给出来的机会,反倒还和许姐姐说,只管选择自己想要的,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秦香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哥哥不愿配合,那就不能怪我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6点!一定要六点了!!!! 前三十红包。 第四十二章 许芊芊从秦香的院子里走出来时, 正巧遇见了秦仲。 许芊芊行礼后,秦仲很是客气:“芊芊这时候出去, 不留下来用午膳吗?” “外祖母那边还得人陪着, ”许芊芊抬眸时,恰好对上秦仲的笑容,她倏地想起母亲日录里秦仲温润如玉, 谦谦君子的模样。 其实从日录里,许芊芊能感受得到, 秦大伯对母亲的爱意。 她心思一动, 抿了抿唇, 道:“秦大伯,我听外祖母说,您同我母亲感情甚笃, 我有个事情想要问你, 但是还请秦大伯帮我保密。” 秦仲一顿,那些陈年旧事,倒是没想到老夫人会和芊芊提起。他点点头,和煦的笑了笑:“芊芊有话说,便问就是了。” “我那日在我母亲的房中找到了一封信,应是和秦大伯准备定亲的那段时间, 有一个男子给我母亲写信,不知那封信, 秦大伯可知, 是谁写的?” 说话间,她的额间已经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是热的, 也或许是慌的。 秦仲沉思了一会儿, 反问道:“信?男子给你母亲写的?” 许芊芊轻轻的颔首。 听见秦仲猜测会否是她父亲时, 她摇摇头,“不是,我父亲的字迹我认得,那人在信中,口口声声说希望在凌安留的久一些,但是看上去不是我父亲的字迹。” 秦仲听完这些话,面露凝重,而后道:“这些话,你不要同旁人说。” 许芊芊自是知道的,她轻声道:“母亲的日录里,秦大伯是她的秦大哥,我正是因为相信秦大伯,才会说出这个疑惑。”她将疑惑说出,“只是我不理解,那封信既然不是我父亲写的,也不是秦大伯写的,究竟是何人?” 秦大伯像是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正欲开口。 不远处,传来了周舒的声音,“我正四处寻你呢,你怎么来了这里。” 说着,那道身影缓缓往这边来。 许芊芊美眸一动,莞尔对着秦仲道:“秦大伯,我就不留下来用午膳了,还请秦大伯同秦大哥说声,说我有事先回府了。” 许芊芊岔开了话题,秦仲自然是懂得,他配合的寒暄了几句,待周舒上前时,许芊芊便借口离开了。 周舒看着许芊芊离去的倩影。 “你们在说什么?我方才远远的便瞧见你们俩在谈话,”意思是别想糊弄我。 秦仲是生意人,凌安里大官小官,何人没见过,他面色正常,道:“没事,就是说了一下香儿。”秦仲说完,理了理袖子,离开了此处,往书房走去。 周舒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眸。 ...... 崔婆婆端了一杯茶走了进来,看见许芊芊葱白的手撑着脸颊时,满脸愁容时,忙着上前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心事重重?” 许芊芊摇了摇小脑袋,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粉.嫩的耳垂,须臾,问道:“崔婆婆,你既然在顾家那么久,你觉得,秦大伯为人如何?” 崔婆子这几日来,对许芊芊尤为上心,细问下才知,她前两年丈夫死了,所以回来顾家,老夫人心疼她一把年纪不容易,便留她下来,平日在府中捡一些杂活干,但顾府上下,因为老夫人的缘故,倒是对崔婆子格外的照顾。 崔婆子听见这个话,哎哟一声,道:“说起秦公子,哎,现在应该唤秦老爷了,当年秦家老爷和夫人,本是”崔婆子两个食指对在了一起,比划了一下,“当时都快要定下来了,但是恰好,当今圣上出巡凌安,夫人便看上了许老爷。” 许芊芊本磕着的脑袋蓦然抓住了什么,眼眸一动,道:“我母亲与我父亲相识的那段时间,恰好是顾家和秦家议亲的那段时间吗?” 崔婆子嘀咕道:“可不是嘛,前几日,两家还见了面,夫人是上午点头的,晌午,安妃娘娘就派人来了,说是请夫人过去。连着去了两日,回来后便心思沉沉,跟被勾了魂似的,我问,夫人也不同我说。老奴猜,应是那时候就同许老爷一眼瞧上了,但是不敢和老奴说。” 崔婆子和顾老夫人是一条心,对于顾青寰的亲事,都是选择凌安门当户对的最为好,顾青寰远嫁京都的事情,在顾家可是闹腾了一阵子。 崔婆子对许芊芊父亲唯一不满的就是太远了,心里头想起顾青寰,崔婆子红了眼,别过头惋惜道:“若是一直在凌安,说不定现在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崔婆子自知说错了话,红着眼又道:“秦老爷人是顶好的,当年夫人带着许老爷回家的时候,老夫人气的睡不着,后来还是秦老爷先说,自个儿待夫人只是亲妹妹那般,老夫人才同意了这桩亲事。” 崔婆子离开后,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而后递上一封信。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5节 “小姐,秦家少爷给您的信。” 小厮离开后,许芊芊拆开了信,当打开信件时,指尖却是一颤。 这封信不是秦昭写的,而是秦仲,秦大伯。 信道: 芊芊,我是秦大伯。 今日你与我说的事情,我仔细想了一会儿,发觉你给我的讯息中,那人应不是凌安本土人。 我与你母亲的那件事情,发生在当今圣上巡游凌安之际。 不知秦大伯可有帮助到你,若是有不知的,可随时联系秦大伯。 你且安心,我没有同你秦姨透露只言片语。 ...... 许芊芊点燃了烛火,将信斜斜的靠近了烛火烧掉。 与崔婆子说的几乎没差。 那个写信的男子,应是那年随同当今圣上一同巡游的人,只是谁...会识得母亲,还能把信交给母亲,且让母亲这般珍重的放进匣子里? 许芊芊也不知为何,非要闹得清楚这封信是谁写得。 但,她却总觉得,凌安不太平。 不光是现在,还有前世。 她亦是在晏呈来凌安办事时,身子抱恙病逝。 ...... 她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心头积压的事情有些多。 许渊身上所谓的毒, 母亲小匣子里的未署名信件、 还有更令人头疼的——阴魂不散的晏呈。 思及此,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岂料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人来说,顾帆远在私塾摔伤了腿。 不让告诉家里人,只让许芊芊去一趟。 许芊芊坐上了马车,心道:为何摔伤腿,却不让告诉家里人。 直到马车在私塾门前路过,却不进去,而是绕过了私塾拐进了另一个院子时,许芊芊方才明白。 ——顾帆远骗了顾家。 待下了马车,去到来了几次的院子时,许芊芊心口一沉,不明白是不是那人以顾帆远的名义骗自己来这里,但直到见了顾帆远,浑身是伤的躺在榻上时,她才身子一僵。 顾帆远哪只是崴到了腿,手臂、脚上、脸上、都是伤。看上去颇有些渗人。 许芊芊快步上前,越挨近了瞧,那眼眶霎时便红透了,问:“可疼?” 顾帆远不想让顾家的人知道,就是受不了顾家的人到时候对他盘问来盘问去,但是此刻见着许芊芊美人落泪,顾帆远很是后悔,早知还不如让顾家的人来,骂他一顿,也总比现在好。 顾帆远:“我不疼,姐姐莫哭了。” 许芊芊哽咽,拿着绢帕擦了擦泪,又怕惹了顾帆远心烦,柔声道:“都这个样了,还嘴硬说不疼,你同姐姐说,这是怎么弄的?还有,你怎么会在太子殿下的别苑里。” 顾帆远自那日跟着周将军习武后,便满腔热血一头扎了进去,日日跟着他练习兵法,武打、还有布阵、今日和周将军比试时,一个失手,便坠了下来。 顾帆远含糊其词,但看着许芊芊哭红的眼,却又无奈的说出实话,“太子殿下答应我,让我上战场,但是得先和周将军学习一阵子。” “姐姐答应我,可千万不要告诉祖母和家里人,他们得知这样,肯定会极力阻止我。” 许芊芊没有答应,只是坐在顾帆远的身侧,给他喂了一口水,眼角噙着泪,可怜见的。 ...... 安苑的东院内。 大夫躬身道:“宴公子,方才把脉,您的脉象看似平缓,但内里紊乱,加之宴公子所说的时常感到心口疼痛,我推测,是否是心魔。” 晏呈转动着玉扳指的手,一顿,复而抬眸道:“心魔?” 大夫:“是的,心魔,心魔无药可医,看晏公子是否能让自己放下心结,有结气血自然不通,才会导致晏公子心血不畅,心口疼痛。” 他挥挥手,让苏维把大夫给送了下去,他自个儿则呆在了书房内。 这种邪乎的事情,其实晏呈也没指望大夫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毕竟那些梦,他到现在都不敢轻易去下一个定论,他觉得真实的可怕。 昨日回府后。 他便派人去查了一下,不查不打紧,一查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绵绵的确是许芊芊的小名。 所以,那究竟是未来会发生的.... 还是曾发生过的? 晏呈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手颤了颤。 不管是哪样,是未来还是曾发生过的,他都无法接受。 梦境中那个冷漠无比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须臾,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皆是笑意,“殿下,许小姐来了。” 晏呈一怔,“芊芊来了?” “回殿下,顾三公子摔伤了,许小姐来看顾三公子,”苏维又道:“如今,正在西侧的院子里,殿下若是无事,不妨去看看顾三公子?” 话音刚落,苏维只看的见晏呈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第四十三章 安苑的后厨内。 晏呈常年批阅奏折, 矜贵修长的手,此刻正有些生硬的拿着菜刀, 切着青菜。 苏维在一旁立着, 将殿下的行动看在了眼底,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他从晏呈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跟在他的身边, 殿下是个什么人,无人比他心中清楚。 若说他是天上的神, 都不为过, 清冷骄矜,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可就是这么一个宛如天神的人,而今却因一个心上人“伏小做低”,频频找借口想见, 如今, 更是洗手作羹汤,就是想要换取,和许小姐多一点的相处。 苏维轻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以前,殿下心硬,他心疼许小姐。 现今, 许小姐心硬,他又心疼殿下了。 ...... 快到用午膳的时辰, 顾帆远因受了伤, 伤口处上了药,所以忌口的东西便有些多。 午时的时候, 只用了一碗粥, 配了一小碟酱菜。 许芊芊见顾帆远一副涩口的感觉, 料到他应是吃不惯这种清汤寡水,思忖片刻,道:“战场上的战士们,甚至可能连酱菜都没有,帆远可知?” 但她低估了顾帆远的决心。 只见顾帆远利落的将这碗粥配着酱菜给吃完了,而后强忍着身子的疼痛,低声道:“姐姐说的,我都懂,但是我这人毛躁惯了,这是我唯一一个,从幼时便开始坚持的梦。” “姐姐不必劝我,我既拜了周将军为师,那便不可能放弃,”顾帆远看着许芊芊笑了笑。“姐姐,别担心我,真的。” “姐姐,那你呢?”顾帆远抿了抿唇,“你...和太子殿下,还有秦大哥,打算怎么样?” 顾帆远不好意思说,二选一你选哪个。 许芊芊美眸微颤,良久后,道:“我不会让你秦大哥难做的。” “姐姐这话,是要和太子殿下?”顾帆远眉头紧蹙。 许芊芊轻轻摇头,柔声道:“自然不是,谁说我只能选择他们两人之间其中一个,我不选,他们又能奈我何,总之,你别担忧我,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也没想过要再回京都。” 须臾后,见他沉沉睡去后,许芊芊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谁知,一出去,便瞧见了晏呈。 他一袭月牙白的华服,负手而立,也不知站了多久,面上的表情不温不火,看不出是否听见了方才她与顾帆远的对话。 许芊芊站在原地,正欲欠身行礼,却被晏呈阻止了。 晏呈眉目淡淡,嗓音温润道:“以后见了我,不必行礼,” 又道:“帆远可好些了?” 许芊芊点点头,“方才睡过去了,多谢殿下关心。” 闻声,晏呈有些无奈的轻叹,“芊芊,你非要同我这般客气疏离吗?” 许芊芊抿了抿唇,“臣女不敢,”须臾,又觉自个儿回答不妥。 顾帆远如今能在这里养伤,定然是晏呈默认的,若是回了顾家,怕不是又要乱了天。老夫人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打击和折腾。 身为他的姐姐,这份恩情,自然是要记在心上的,思忖片刻,道:“殿下昨日喝醉了,今日可要多喝些养神的汤茶,不然,怕是会犯头疼。” 晏呈想起昨日马车上的一幕,心口隐隐作痛。 他又何尝不知,她对自己的关心,只是因为顾帆远,这让他不禁有些感慨,前阵子,她的关心,他不屑一顾,而今,她的关心,只是基于第三人。 晏呈无奈放弃,又道:“帆远应是睡不沉的,醒了估计要找你,一道去用个午膳吧,省的两个地方来回跑了。” 顾家和安苑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 许芊芊有些犹豫,晏呈却不容她拒绝,道:“走吧。”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6节 说完,自个儿先转身,往南边的一处院子走去。许芊芊思忖片刻,又看了眼顾帆远的屋子,抬脚跟了上去。 ....... 许芊芊走到香案阁时。 食案上已经摆放了两碗面,还有几道小菜,有椒盐鸡、五珍脍、螃蟹清羹、鹌子水晶脍、皆是她爱吃的,但卖相不怎么好。 许芊芊顶着晏呈炙热的视线坐在凳子上。 晏呈便递给了她一碗面,而后,又夹了一道椒盐鸡给她。 声音温润道:“尝尝。” 属于他身上的沉木香,随着他靠近过来的动作,充斥在鼻息间。 许芊芊接过木箸,而后埋头吃了几口。 这碗面,一边有些淡,一边有些咸,口感不算好。 晏呈目光沉沉,见她放下筷子后,立刻问道:“味道如何?” 许芊芊一双桃花眼微动,眼睫轻轻的颤了颤,而后,视线一瞥,看见了晏呈不离手的玉扳指摘了,再仔细一瞧,只见那双修长的手,指腹上还有几道划痕。 她又垂眸,看向食案上,那卖相不算好的菜肴,后知后觉明白了些什么。 晏呈眉头紧锁,放在桌案上的手,微不可见的握紧。 许芊芊收回视线,思忖片刻,道:“还可以。” 闻言,晏呈紧锁的眉头一松,像是完成了一桩极难的事情,道:“芊芊若是喜欢,等回了京都,我日日下厨,做菜给你吃。” 许芊芊想起方才在屋子里同顾帆远说的那些话,走出来时,晏呈的神情,加之现在无端端提起京都,许芊芊猜测,他应是听见了。 思及此,她轻摇头,声音很轻,道:“在凌安吃过便行,臣女不打算再回京都,恐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美意。” 应是听多了她拒绝的话,晏呈倒是不像前几次那般难以接受,“芊芊既然不想在京都,那我便陪着你在凌安,等你何时想回去,我们再回去。” 许芊芊攥着木箸的手一顿,有些无奈,“殿下,臣女是要在凌安安家,会找一个——” “好了,”晏呈听不得她说这些话,一想到她会和另一个男子成家立业,在冬日窝在他的怀里,夏日乘船戏水、春日一道赏花、秋日一起赏月,他便觉得心口那种钻心的疼,又泛泛而起。 他抬眸,那双薄凉的眸子里,方才的光已黯然消失,他轻轻的闭眸,从喉间轻叹一口气,须臾,道:“昨夜,我是喝醉了,但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 “我说喜欢你,那便是喜欢,”晏呈声音轻,很温润,“我知道,你会觉得,是我不习惯你不在,所以才误把不习惯当成喜欢,但我很清楚,我就是,心里有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晏呈说完,整个屋子里,包括苏维在内的下人们,全都低下了头。 反观许芊芊,倒是放下了碗,没有丝毫羞涩和惊喜,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轻声道:“可是殿下,臣女昨日也已经同你说清楚了,我不喜欢殿下。”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后,我都不会再喜欢殿下。” 说着,她便起身,没在这里呆下去。 苏维一脸震惊。 天爷!这许小姐心硬起来,竟是比殿下还有狠上几分。 苏维抬起头,悄悄的看晏呈。 晏呈一言不发,伸出手,拿起了方才许芊芊没吃完的那碗面,慢慢的一口一口吃完。 只是这口面,是怎么吃都无味。 那颗心,终究是比想象中要疼的。 他终究是回不去她的心里。 ...... 许芊芊一直陪着顾帆远,直到申时三刻方才回去。 期间,晏呈倒是来过一次,但见许芊芊并未怎么搭理,便有自知之明,关心了一下顾帆远后,便里去了。 许芊芊还觉得纳闷了,前阵子,顾帆远见了晏呈,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而今,俨然一副忠臣和明君之间的相处。 许芊芊不免觉得疑惑,好奇的问顾帆远。 顾帆远却道:“太子殿下同我说,只要成了周将军的弟子,那便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朝廷,那么我和他之间,便已经是君臣,没有姐姐的这层关系。” “后来,周将军同我说了许多,太子殿下的立下的丰功伟业,早几年,也不过十三四五,便能出谋划策,本处于弱势的季朝顺利拿下边疆那群反贼。当听周将军说完这些话,再回头看太子殿下,不得不说,的确是有些令我佩服。” 许芊芊听完,只觉得顾帆远被晏呈卖了还帮晏呈数钱。 晏呈能稳坐太子宝座,除了是圣上偏爱,但更多还是因为自身魄力和手段,他想要一个东西,向来不会明着说要,而是让那个东西,自动上钩。 而今,顾帆远这一切的反应、态度,皆是在晏呈的掌握之中。相信过不久,他便是晏呈的人了。 ...... 几乎是许芊芊刚坐上马车离开安苑,秦家的一辆马车便停在安苑的门口。 不一会儿,秦香走了下来。 她站在门口,抬眸看着安苑二字,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但,比起紧张,她更想把自己心里的话告诉太子殿下。 耳边响起秦昭所说的:“两情相悦最是重要,凡是不择手段得到的,终是不被祝福的。” 秦香只觉得愚昧。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被别人抢走,还笑着祝福吗? 秦香做不到。 所以也不容许秦昭被这般伤害。 她鼓足勇气,上前道:“劳烦同我晏公子通报一声,说是秦家女儿,有事求见。” 那守门的人应了声后,转身便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又折返,道:“晏公子请您进去。” 秦香攥着绢帕的手轻轻缠着,内心狂跳不已。 作者有话说: 前二十红包。 明天六点更新。今天六点也更新了(大家别跳了) 第四十四章 秦香是第一次来安苑。 但是安苑对于凌安人来说, 却不陌生。 安苑在凌安的宅子来说,是极其昂贵的, 住在这一排的人, 非富即贵,但唯独安苑,因设计别出心裁, 所以卖的价格相对昂贵许多。 所以也一直空在此处。 哪怕秦香也见识过不少世面,但是从进了安苑后, 每走一步, 都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 和顾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只要一想到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居住在这,却又觉得,也就只得他配得上。 绕过了抄手游廊, 走过了假山庭楼, 沿着小河拱桥,秦香被带到了东边的院子。 一进去,那颗心便像是打擂鼓戏一般,狂跳不已。待被人引着走进里面时,她悄悄抬眸望去,只见屋内陈设极其简单, 却又不失奢华。 那双眼眸,触及到桌案旁那冉冉升起的细烟的鎏金百合大鼎, 又缓缓往上移, 看见了周遭气场冷冽的晏呈时,吓得顿时跪地。 “民女秦香, 见过殿下。”秦香跪地, 身上的香, 随着动作起伏,再抬起那张施了粉黛的精致脸庞时,一看便知,是刻意打扮过。 晏呈看着手中的折子,头也没抬,淡声道:“免礼。” “你来寻孤,所为何事?” 秦香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藏在袖口处的手,紧张的颤了颤。 但是她此次来,也是没办法的下下策,倘若自家的哥哥能勇敢一些,也不至于要她来开这个口,的确,哥哥向来不争不抢,可她等不起,耗不起。 算是帮哥哥,也算是帮自己。 晏呈许久没等到声音,他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须臾,他眉头轻皱,眼皮倦懒的一掀,看向站在中间的秦香。 秦香私下派人打听了许多关于晏呈的事情,连他的喜好、厌恶、不喜的事情都打听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和许芊芊是怎么闹得,都没有遗漏掉。 所以,太子殿下和许芊芊,是注定不能在一块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先是互相珍惜,方才能长久。 思忖片刻后,秦香再次跪地,将头磕地后,轻声道:“太子殿下,民女是来求殿下一件事情。” 秦香和晏呈左右不过第三次见面。 说求,倒是有些微妙。 晏呈能让秦香进门,已是看在了母妃昔日的手帕交周舒的面子上,而今,听见她说求字,耐心一点点的耗尽,冷声道:“何事?” 秦香抬起头,须臾后,道:“我哥哥和许姐姐两情相悦,民女想求殿下成全!” 苏维站在旁侧,眼神睨了一眼跪着的秦香。 心下不免有些讥讽,秦仲、秦昭,都一股正气,怎么到了秦香这,倒愚笨了。且不说她有没有资格向殿下讨要“成全”一说,成全的对象,还是殿下的心上人。 殿下能应,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晏呈看向秦香的目光宛如冰刀一般,眸色漆黑深沉,带着锋锐、阴恻恻的寒意,冷声道:“秦昭让你来说的?” 秦昭不是没脑筋的。 其实早在晏呈的眸子变冷时,秦香便觉得有些害怕,但听见晏呈这么问,只得硬着头皮,轻声道:“今日来找殿下,全是民女一人的想法,臣女自幼同哥哥长大,深知哥哥对许姐姐的情意,还请殿下成全。” 晏呈那双眸子终是从秦香身上收回,宛如幽静的海面,深不见底,可周身的气场却像是愈发的冷冽,仿佛要将人活活冻死。 须臾后,落针可闻的屋内,响起他沉冷的话,“你应该庆幸,你的母亲同安妃娘娘是手帕交,也应庆幸,你许姐姐近来愿意搭理孤,否则......” 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又道:“就凭你今日的这番话,孤能让你从这出去后,便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秦香怎可能不知晏呈的手段,凶残、不近人情、冷漠,她今日能来,无非就是掐着周舒是太子殿下母妃手帕交这一点,方才肆无忌惮。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7节 但被他这般直白的戳破,那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又道:“殿下,民女没有别的意思......” 晏呈终于没了耐心,他往后一靠,靠在宝座的椅背上,道:“你什么意思,孤不想懂,也不会去懂,孤今日饶你,也只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 “出去!” 太子殿下,比别人口中的,要更无情上几分。 秦香的那颗心,从进来到出去,不足一刻,却彻头彻尾的感受到,从天上坠入了海底的感觉。 可就是这样,她的心,却也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他那边倾斜。 她发了疯似一般,就是觉得,太子殿下哪怕无情,也是世上最好的。 ...... 晚间用膳时,顾老夫人问及顾帆远为何没回来用晚膳,许芊芊按顾帆远今日同她说的,只说他去了好友李公子家玩耍几日。 但却听二舅母说:“那可不行,我明儿便去派人寻他回来。” 许芊芊心下一惊,忙说自己明儿再去寻他就可。 ...... 当用完晚膳,许芊芊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许渊那处,一进去,便看见流苏不知说了些什么好玩的事情,哄得许渊缠着流苏要玩。 许芊芊一袭水蓝色的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簪了一根鎏金银钗,单薄的肩靠着院子的门,夏夜的凉风将她的裙摆吹起弧度,她在这黑夜里,美的像是夜空里坠落的星星,耀眼,闪烁。 她将流苏和许渊的互动尽收眼底,心底有了个主意。 许渊如今的情绪稳定,对于凌安也熟悉了,流苏也能安抚住他,许芊芊便想着,是时候去逍遥山,找寻毒砝。 晚间,许渊睡下后。 许芊芊便将要去找毒砝的事情同流苏说了,并且叮嘱流苏要在顾家照顾好许渊。 她本是打算带着许渊去逍遥山,让顾帆远和流苏一起看着他,皆时,找到了毒砝便让顾帆远带着许渊上山。但如今顾帆远不能下地,许渊还是不能带着出府。 好在许渊对顾家已经习惯,这一点倒是让她安下了心。 这次去逍遥山,许芊芊还得同顾家说,是顾帆远随同一道去,上山下山,也要个几日的功夫,可以替顾帆远掩盖一下。 许芊芊想了一下,终还是写了一封信给秦昭。托他,若是她从逍遥山下递了信回来,那便请秦昭将许渊和流苏送上逍遥山。 本想找顾家大哥二哥,但顾家的人都认为顾帆远跟着一道,又多此一举拜托大哥二哥,此举,只怕会露馅。 许芊芊安排完一切事宜,两日后,便起身去了巽寮村。 ...... 逍遥山位于巽寮村的西北边,巽寮村整个村庄旧年被雪崩了,那雪就是逍遥山上滚下来的,好在如今不是冬日。 否则去了怕是难以回来。 许芊芊带了四个随从,一个在山脚下等着,另外三个则是陪着自己上山,都是一些身手不凡之辈,皆是孤帆远的暗卫。 许芊芊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大肆修建的巽寮村,随处可见的木桩,还有碎石子,以及黄土沙。 绕过了满是木材和泥沙,许芊芊来到了巽寮村的后边,逍遥山的山脚下,这里还有旧年雪崩时,砸坏的一个大坑。 “这位公子,我看你背着行囊,你可是要上逍遥山?”不远处,一位带着草帽,浑身是沙尘的中年男子走上前,爽朗的问道。 许芊芊一改往日繁琐却亮眼的长裙,特意换上了在两日前便定做的男子华服。她一袭月白色的华服,乌发玉冠,面容俊朗,哪怕男装,也掩盖不住那姣好的面容。 一看便是个俏儿郎。 许芊芊收回望向逍遥山的目光,刻意将声音换了个调,状似男儿,道:“对,听说逍遥山上有个神医,有求于他。” 男子又道:“那神医的确是在逍遥山,但路途险峻,山路崎岖,我劝你还是别去为好,神医若是真有那么好求,那这世间,便没那么多疾病缠身的人了。” “他之所以将自己安置在逍遥山,那便是不愿让我们打扰,公子又是何苦呢?” 许芊芊闻言,但笑不语。 男子见状,自知劝不了,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许芊芊又看了眼逍遥山,山体很高,所见之处皆是颗颗大树,枝叶茂盛,绿荫缠绕,一片祥和。 但越是这般,许芊芊便越是感受的到逍遥山的特别之处。 她抬脚往前走,走进了山林里。 入眼的,只有一条泥泞黄沙小路,上面几颗碎石子,往前走几步,便是用泥土踩出来的小台阶。 往台阶上走,便是一处幽暗。当她的脚刚踏入那片与光交接的线时,山林里传来了鸟兽的叫声,还有几声乌鸦。 许芊芊心下一沉。 ...... 晏呈站在逍遥山下,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沉冷,幽暗,光在他身后,都被他的冷冽气场给压迫,光圈忽明忽暗。 苏维踩着碎石子,发出细微的声音,走上前,道:“殿下,许小姐进逍遥山,是为了许大公子求见毒砝。” 晏呈眉头一蹙。逍遥山的危险,他在巽寮村几日,也曾听闻过,只是没想到,许芊芊居然胆子大到直接进去。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跟——着...” 苏维说到跟字时,嗓子像是被一口老痰给堵住了。 因为他抬起头那一刻,看见了太子殿下毫不犹豫的抬脚,走进了逍遥山里,苏维着字说完,后知后觉的回神,立刻跟了进去。 碎石子碾的他脚底板疼,他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劝道:“殿下,此山险峻,殿下千金之躯,您若是不放心,派人跟着便是,千万不可亲身试险。” 晏呈只当身后有个苍蝇嗡嗡嗡的乱叫,面不改色的踏了进去,人人畏惧的逍遥山,于他而言,仿佛只是来踏青一般,悠然自得。 苏维心口一沉,追上去,又道:“殿下,逍遥山危险呐!” 苏维的确是心中盼着晏呈和许芊芊重归于好,但也只是基于不伤害太子殿下的情况下,眼下太子殿下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壮志模样,让他不得不为圣上,还有天下苍生做考量。 虽说不是一定去了逍遥山便不可能回来,但哪怕只要有一点能伤害到殿下的,苏维都会竭尽全力去阻止。 比如此刻。 苏维壮着胆子,拦在了晏呈面前,颤着声音道:“殿下,殿下三思啊,您若是担心许小姐,派个人便是!” 晏呈狭长的凤眸睥睨着苏维,眼底阴恻恻的寒凉宛如冰刀一般刺向苏维,他伸出手,将苏维推到一旁,沉声道:“孤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进去。” “孤能进去,就能出来,你且在凌安等着,”晏呈话落,亦算是给苏维一个保障,道:“五日后,若是孤还未出来,派人进山。” 说罢,那身影一晃,渐渐的变小化成一个点,最终消失在逍遥山。 苏维伫立在原地,久久只剩下一声叹息,原先以为殿下只是被许小姐的一颗真心打动,方才试着接受和追回,但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在乎许小姐。 共赴逍遥山,这算什么呢。 算是在拿命做赌。 ...... 逍遥山中,颗颗大树环绕,每一颗树,枝叶茂盛密集,不时有光折射过来,整个山林里,光暗交叠,忽明忽暗。 许芊芊的黑色靴子往前一踩,响起嘎吱一声。她心下一惊,低头一看,原来是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响。 就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一群黑褐色,头裸出,形态巨大的飞禽从远处飞滑而来,待她定睛一看,吓得一张小脸顿时惨白惨白,是一群秃鹰! 整个林间响起秃鹰的叫声,那种沉闷、压抑的叫声,像是在庆祝又有猎物上钩,可以饱餐一顿。 三个家卫挡在她的面前,手上持着剑,驱赶着往这边飞来的秃鹰。 何曾见过此等场面,前世见过最激烈的也就是晏呈带着她去狩猎。 一个秃鹰飞到了许芊芊的身边,吓得她顿时尖叫出声,而后又立刻捂住了嘴,那张脸被吓得血色全褪。 一名家卫挡在了许芊芊面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个朝她袭来的秃鹰,而后将许芊芊带到了一处大树下,这里树荫遮蔽了她的身影,秃鹰不会发现。 家卫道:“小姐,逍遥山的秃鹰是出了名的快、狠、毒、你待会千万莫要喊叫,你越是喊,那群秃鹰便会愈兴奋!” 许芊芊应好,而后便借着树枝露出的缝隙看向三名正在与秃鹰搏斗的家卫。 许芊芊坐在满是落叶的地上,瓷白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细密的汗珠,她心中盘算了下,其实从进来到此刻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遇见了这么可怕的秃鹰,那往后呢...逍遥山山高,爬上顶峰,最少也要有三日的时间。 这三日里,她能活下来找毒砝吗? 心下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得一抖,她定睛一看,却发现给她看向外面的缝隙被一个东西堵住了... 许芊芊屏住呼吸,眨了眨眼睛,再一看,只见那挡住她视线的东西一动,秃鹰那双锐眼中便倒映出她害怕的影子。 近距离的看着秃鹰,那种惧怕感霎时提到了心尖尖上,许芊芊那张小脸愈发苍白,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见那秃鹰倒退了几步,就在许芊芊以为,秃鹰没发现她时,那本倒退的秃鹰停下了爪子,而后,挥动翅膀,直冲冲的朝躲着的许芊芊冲去。 许芊芊美眸顿时瞪大,她甚至来不及反应,那秃鹰就快要直接冲到面前时,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后抱头蹲地。 约莫一会儿后,那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不由得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放眼望去,那想要伤害她的秃鹰,此刻已经躺在了地上。 细长的脖子还留着难闻的血。 而秃鹰,则倒在了一双织金攀蟒黑金靴上,她心下一惊,这双黑金靴,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单凭家卫的月俸,不足以这般奢靡。 她的视线从靴子往上移,黑色的华服,刀削般的下颚线,薄唇紧抿,鼻骨高挺,当看见那双凤眸时,她心口一沉。 那双桃花眼通红,此刻正盛满了雾气,金豆子欲掉不掉,可怜见的。 晏呈那句“你就是这般照顾自己的”话到了嘴边,看见她那副委屈的模样时,心中再大的气也只能自己生生往下吞。 “殿下,你怎么来了?”许芊芊蹲在地上,一身男儿装,却难掩俊俏的面容,任谁看了,都只觉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 晏呈却因她的这句话,眼前又恍惚闪过一些画面。 --- 又是一年冬天,圣上下旨,去丹山狩猎。 围场点燃了篝火,夜里篝火闪烁,许芊芊得知要去狩猎时,开心的缠着晏呈去她的寝宫内,替她选几件骑射装。 晏呈当时替她选了几件,当去到丹山时,晏呈才知,许芊芊竟然把两人的骑射装全都置成同款。 面对许芊芊的这些小心思,晏呈自然是看在眼底,默不作声,照单全收。 但是许芊芊此举,让东宫的那几位有些不适。 所以,开始狩猎的时候,许芊芊被一只兔子给吸引,骑着马便追了上去,谁知却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将她引到了有毒蛇的地方。 当时她浑然不觉,还兴致勃勃的想要射到小兔子,谁知,箭射出去时,却惊动了马,导致摔下了马背。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8节 晏呈当时陪着圣上狩猎,当听见消息时,便马不停蹄的赶去,谁知,却看见她红着一双眼,躲在树荫下,瑟瑟发抖。 待那毒蛇被晏呈射死,冷着脸将她抱起来时。 她委屈的抬起眼,带着哭腔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 “小姐,你没事吧?”家卫赶来,说话声,惊扰了晏呈。 他的回忆戛然而止。 晏呈那颗心,还对方才那一幕感到压抑,那一幕究竟是未来会发生的,还是曾就发生过的! 许芊芊悄悄的将眼泪给抹掉,而后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沾上的树叶,道:“无事。”复而,又抬起头,看向晏呈,“殿...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听见许芊芊这句话。 不知许芊芊是真的不懂他的那颗心,还是只是明知故问,晏呈将对方才画面上产生的情绪搁置一旁,而后,言简意核道:“陪你。” 许芊芊闻言,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也顾不得方才被吓坏的情绪,声音轻轻淡淡,“晏公子,逍遥山危险密布,您...家里人恐会担忧,还是快些回去吧。” 晏呈哪里不知她会说什么,闻言,喉结滚动,沉声道:“你既已知道危险密布,那便知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许芊芊倒不是心疼晏呈,而是他的身份,赫然就摆在那里,哪怕不想承认,却也还是要承认,季朝需要他。 她不能因为一个许渊,便把晏呈带入这里。 许芊芊思忖片刻,抿了抿唇,道:“既如此,晏公子,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出逍遥山,不上去了。” 话音刚落。 安静的山林间,响起了晏呈闷闷的哼笑,旋即,他淡声道:“我竟不知,芊芊你竟这般会哄人。” 难得从她的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可掰开揉碎了看,里面尽数都是疏离。 她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才不让他跟着。 若是他换个身份,她只觉未闻。 许芊芊自知那骗他的话被他识破,却也不恼,无奈的理了理自己的玉冠,声音淡淡,“那便随晏公子喜欢。” 说着,她转身关心道:“你们都没事吧?” 三个顾家的家卫,其中有一个被秃鹰弄伤,许芊芊替他观察伤势,晏呈立在一旁,见状,眉头一蹙,一把将家卫的手臂,从许芊芊的手上拉过来。 那双眼仿佛在说:你不知,男女有别吗? 而后,他垂眸看着家卫的手,淡淡的给出一个结论,“趁现在还能下山,快些下去吧,否则,三日后定然废了。” 家卫一愣。他只知道被秃鹰弄伤会感染,却不知,后果会那么严重。 许芊芊也不知晏呈这话里到底是几分真,但是毕竟人命关天,一个家卫若是手臂被废了,那恐怕将他谋生的路子都给断了。 她道:“趁天色未晚,你快些下山。” 家卫谢了恩,离开了逍遥山。 许芊芊也不搭理晏呈,索性现在除了自己之外,也无人识得他的身份,她只将他视为一道爬山的路人便是。 她想着,便往前走。 晏呈抬脚,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那视线从许芊芊的身上移到了家卫的身上,心中盘算着,该用什么借口,将这两个家卫也一道打发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今天二更合一!) 明天继续六点更新。 晏呈吃醋还是蛮可爱的~ 第四十五章 午时四刻, 日头正是最烈的时候,可逍遥山上却依旧灰暗不见天日。 可见这座山, 有多玄乎。 两个家卫一高一矮, 高的名唤明六,矮的名唤明七。两人背着干粮,还有装好的水, 将东西铺在满是落叶的地上,方才经历了秃鹰一战, 如今又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众人皆是精疲力尽。 包裹里有精馒头, 还有许多的脯,因赶路时间不算久,许芊芊决定先把容易坏掉的馒头给吃掉。 出远门, 多数人都只能吃糗。而许芊芊却有馒头还有脯。 许芊芊一袭月白色华服, 哪怕男装却也抵挡不住女儿家的娇气。不得不说,男子的装束,光是头饰,便减轻了她许多的负担。 只见她席地而坐,两条腿并着,屈向一边。一副女儿家的姿态。反观另一颗大树下的晏呈, 同样是席地而坐,但姿态闲散, 一看就是真男人。 明六明七拿着馒头, 你看我,我看你, 又看向许芊芊。 明六低声道:“小姐, 这位公子没带干粮, 咱们要给他吗?” 许芊芊手中拿着馒头,方才他替她赶走了秃鹰,浑身上下,估计就只带了手上的玉扳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方才那个明五已经下了山,倒是刚好,还多了一份。 许芊芊轻轻颔首,那张白生生的脸上,朱唇抿了抿,忆起晏呈向来是个顶矜贵的人,吃、喝、用的东西,哪一样都是宫人们顶好的。 何时吃过这种“糠咽菜”,若是分个馒头给他,让他尝试着吃两口,估计不用她劝,应该就会放弃随她一同去逍遥山。 许芊芊允许明六给了馒头,却没有给他水,馒头干,若是不顺着水,恐会噎着。 须臾后,许芊芊状似无意看去,只见晏呈一袭黑衣,乌发玉冠、侧脸刚毅笔挺、背靠着大树,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长腿屈起,一只手懒懒散散的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修长的五指,正拿着两个白生生的馒头。 不得不承认,他吃着馒头也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馒头在他手上,白花花的面皮都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 看见他眸子一动,往这边看来。 许芊芊来不及收回视线,看见他眸子里带笑,而后,温润的道:“芊芊,可以分我一点水吗,馒头有点干。”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许芊芊的记忆里,晏呈永远都是那一副,高冷如九重天上的神祇一般难触碰。 是一个极冷漠、无情、惜字如金的人。 而今,这个男人,眉眼带笑,和她讨要一杯水...表情也是有些可怜。 明六都看不下去,开口问许芊芊能不能给晏公子一杯水。 许芊芊慌乱收回视线含糊的嗯了声。手中本就索然无味的馒头变的愈发清淡,她连续咽了好几口,方才吃完。 午时七刻,太阳依旧烈。 但山林里还是阴沉沉的。 许芊芊和家卫小憩一会儿后,便起身准备再次上山,却听见晏呈道:“这样赶路,恐怕有些难。” 许芊芊脚步一顿,眉尖一蹙,那双黑亮亮的眼眸,正紧紧看着晏呈。 “现下我们四人,谁都不知下一个危险是在哪里,依我看来,倒不如,分头行动,两人为伴,”晏呈指了指前面的两条岔路口,道:“两人走这,两人走那,速度应是比四人行,来的要快些。” 的确,眼前就是两条分叉路。不管走了哪一边,都会感到不安,耽误时辰不说,他们的干粮也不够支撑那么久。 见许芊芊也是有些动摇的模样,家卫便先一步提议道:“我认同这位公子的说法,这样,我跟着小姐,你跟着公子,我们分头行动!” 晏呈转着玉扳指的手一动,眼皮一掀,扫了一眼说话的家卫。 明七不觉,又道:“小姐,你觉得如何?” 还有胆子问。 许芊芊站在晏呈的身前,因山路狭小,四个人站成了一条线,她感到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心下估量了一番。 一来,的确两条路分头走,成功的几率会好些。 二来,她也不想一路和晏呈一道。 许芊芊轻轻的颔首,而后两个家卫将行囊各自分了一半,明七一边背上行囊,一边道:“走吧,小姐。” 许芊芊依旧无视身后那道快要将她灼穿的视线,跟着明七便走进了靠左边的那条小路,刚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晏呈沉沉的声音,“芊芊。” 他只说了两个字。 但依照许芊芊素日来对他的了解,他应是还有一句话不想说出,那便是 ——“你敢去,你试试。” 许芊芊身形一顿,但脚步却没停,道:“晏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明六一个人走那边就行,”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六笑道:“晏公子,你是要下山,还是要跟着我一道去?” 晏呈睨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圈整个山谷,那双眼终是沉了沉。 须臾后,一言不发抬脚往前走。 明六笑容一僵,只因他走的,是明七和许小姐的那条路。 片刻后,明七走了出来。 背上的行囊,已然空了。 明六:“你怎么出来了?” 明七:“晏公子说,他会保护许小姐,叫我们走另一条路,三日后,在山峰见。” 明六:“行囊呢?衣服呢?” 明七:“被抢了。” 忆起方才,他同许小姐正缓慢前行,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旋即,在他眼前一晃,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行囊已经到了晏公子的手上。 晏公子淡淡道:“你与明六走,我保护她。” 话从晏呈口中说出,那股气势不容人拒绝。 ...... 山林间。 一道光笔直的射下,就在许芊芊的身后,她女扮男装,但那双眼,却依旧未遮挡半分,依旧是那么勾人。 檀口也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 “你把明七赶走了,我遇见危险了,怎么办?”许芊芊咬了咬唇,对晏呈这种霸道的做法,俨然不予认可。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49节 晏呈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从明七身上抢下来的行囊,那双单薄的眼眸微微抬起,透过许芊芊的头顶,看向了她身后的那束光。 而后,伸出修长的食指,立在了他的薄唇前。 示意她噤声。 身后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许芊芊的心一紧,忆起方才的秃鹰,一张小脸被吓得血色尽褪,惨白惨白的,可怜兮兮。 指尖都在颤抖,她紧紧的盯着晏呈。 晏呈随手折下身旁的树枝,淡声道:“闭眼。” 许芊芊闻言,立刻闭起双眸。 秦克建,只听见咻的一声,随后是一阵强风,从许芊芊的发端上擦肩而过。 砰的一声,脚下有重物掉落的声音。 许芊芊睁开眼,低头一看,脚边是一只蛇鹫。方才它就潜伏在那一束光圈下。 蛇鹫的攻击力很强,许芊芊曾在游记上看见过一个人写下了遇见蛇鹫的故事。 若是方才不是晏呈先一步发现,她兴许早已被蛇鹫攻击。许芊芊的心稍稍沉了下来,声音一哽,低声道谢。 晏呈随手又折了一根树枝递给她,见她没接。 他靠近一步,用树枝将那只蛇鹫给丢下去,而后又折了一根树枝,递给了许芊芊,见她依旧不接。 “以前怎不见你那么倔,”晏呈颇为无奈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将许芊芊的手抓住,而后,将树枝递到她手上,又道:“前面估计还有很多危险,明七就算在,也起不了作用。” 又道:“要是想找到毒砝医治你大哥,那就乖乖听我的。” 他说这话时,面上表情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似逍遥山对他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许芊芊张了张嘴,本是不想相信,但现在明六明七已经被他安排到了另一条路,别说还有接下来的危险,她是否能独自面对,光是方才的蛇鹫,她都无法抗衡。 许芊芊葱白的小手默默的攥紧了树枝,而后转身便往前走。 晏呈看着她有些愤愤的小背影,哪怕穿着男儿装也掩盖不住女儿的娇气,薄唇一勾,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 另一边,明七和明六走着。 明六道:“你说,晏公子会不会对许小姐图谋不轨。” 明七睨了他一眼,边走边说:“把你脑袋那些有的没的收起来,晏公子若是真的想对许小姐图谋不轨,我们几个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还把我们支开。” 明六嘶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回事?” 明七:“你可知,这几日顾小爷在谁家修养?我那日去过,顾小爷在晏公子那修养,证明晏公子的确是个可信之人,再者,你没看见,那两人之间氛围很是玄乎吗,抛开别的不说,晏公子能陪许小姐来逍遥山,光是这点就已经很少人能做到。” 明六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笑道:“还是你懂。” ...... 许芊芊和晏呈继续前行,许芊芊走前,晏呈隔了两步的距离,一直跟在身后。 可这山林间,虽没有阳光,但盛夏的天还是热意盎然,许芊芊走了几步便停下,拿出绢帕,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 察觉身后的人也停在她身后时,还是那个距离,她眉头微微蹙起,擦完额间的细密的汗后,道:“殿下,你能不能不挨我那么近。” 这一路走来,他就是挨着她,隔了两步的距离,男人比她高出许多,这般走着,像是将她笼罩在他怀里一样。 晏呈闻言,低头一瞧,两人的确是挨得很近,半臂的距离都不到。 不知道她搁那定制的男装,他这般俯视她,甚至都能看见她呼吸起伏时,那丰腴之处,哪怕裹紧了,却也还是这挡不住那处的高耸。 虽说发髻减轻了不少她的束缚,但一袭男儿装扮,需要用到束胸,如今,她觉得那一处,简直可以用蒸炉来形容。 她热的不行,本就心烦意乱,见晏呈不回答她的话,便抬起头,谁知却撞见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低头,看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时,吓得伸出手立刻捂住了胸,骂道:“流氓!” 话闭,转身就走。留下了一个更气的背影给晏呈。 晏呈食指扫了扫鼻尖,自觉方才失礼了,但嘴角的笑确实没停下,于是跟着往前。 ...... 两人赶路往前,许芊芊看见干树枝便拾起来,虽说没有野外留宿的经验,但出门前她的确是做足了功课。 到了晚间,就怕有些豺狼虎豹,遇见光的话,估计会怕。 也能照亮她要夜宿的地方。 许芊芊拾起一根干裂开的木棍,绑好后,正欲扛到背上,一双手却快她一步,将绑好的木棍拎了起来。 许芊芊顺着看去,只见晏呈已经将木棍绑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目光垂落,看着她,道:“这些重活,你喊我就行,别伤了你的手。” 许芊芊活了两辈子,倒是都不敢想,有朝一日会看见晏呈扛着干柴的样子。 那些干柴,若不是他主动帮,到了后面拿的多了,她也会开口喊晏呈帮忙,既然他非要凑这个热闹,她便得让他知道,这个决定是错的。 许芊芊继续赶路,酉时末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落脚的空旷地方,许芊芊先是把行囊里宽大的氍毹铺开,而后将馒头拿出来。 趁着天还未完全暗下去,借着黄昏的光,她蹲在一旁起火,一只手里拿着细碎的干叶子,另一只手拿着火折子,正打算点燃,但许芊芊第一次弄这些,火起了又被一阵不知何处来的风给吹灭。 起了又灭,起了又灭。 往复几次,许芊芊瓷白的脸上溢出了细密的汗,她轻轻的哎呀一声,显然是起火没起着,把自己的脾气先给燃起来了。 那身影就蹲在一堆柴火前,显得小小的一团。 晏呈将她没完全铺好的氍毹重新拉好,而后,踱步走到了那团小身影后,蹲下。 许芊芊一手拿着火折子,另只手还剩下一点干树叶,正欲起火的时候,倏地,一道黑影将她笼罩起来。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人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夏夜本就热,那双手的掌心也带着微微的热意,让她心口忍不住一颤。 眉间一蹙,檀口低声道:“殿下...” “别动,”晏呈的胸膛抵着她单薄的背,火折子在他的拨弄下起了火,而后,他将干树枝斜斜的放在火把上。 两人捡来的干树叶只剩下他手里的这一堆,若是再没燃起来,他们今晚恐怕得在黑暗中度过一晚。 许芊芊全神贯注的盯着他手上的干树叶。 那股邪风又吹起,却被晏呈强大的身躯给挡住了,干树枝被火顿时烧了起来,烧了好一会儿后,晏呈将树枝一丢,放进了干柴堆里。 那些细细的树枝也燃烧起来,最后,那个小火苗引燃,那堆干柴也被烧成了篝火。 许芊芊依旧是那个蹲着的姿势,火嗡的一声燃起时,她惊呼一声,吓得往后一躲,却忘了身后有一个人。 晏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往后一倒,一个定力不足,他也跟着倒在了身后的氍毹上,那双手,顺势而为的抱住她的腰。 许芊芊躺靠在他的身上,这种暧昧的姿势,让她的身躯为之一颤。 “殿下,放我下去。” 晏呈听见这话,望着山林,眼前却又快速的拂过一幕幕。 --- 脑海中的画面碎片中。 她曾躺在他的怀中,那双手紧紧的勾着他的劲腰,噘着嘴道:“殿下,你昨夜里去刘安怡的房间里作甚?” 画面中的他伸出手捏了捏眉心,淡淡道:“自然是有事。” 许芊芊又道:“殿下,你是不是...宠幸刘安怡了?” 晏呈眉头一蹙,道:“宠幸与否,不是你该问的。” 许芊芊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而后,颤着声道:“妾知道,妾是太子妃,不应该这般善妒,殿下莫要生气。” 晏呈的手,放在她的腰上。 正欲开口,却听见她道:“殿下,放妾身下去吧。” “孤若是不放,你又如何?”他问。 而后,便是一屋子的旖旎,他甚至能清楚看见她将腿搭在他肩膀上时,那种又娇又媚的身姿。 --- 脑海中的画面让晏呈整个人愣住,可那双手,却死死的扣住她的腰不让动弹。 两个人的姿势暧昧。 许芊芊拨弄了几次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无奈仰起头向后上方看去,入目,是他凌厉的下颚线。 旋即,晏呈喉口一涩,想起方才脑海中的一幕,像是试探般,学着方才闪过的画面里的那句话 ——“我若是不放,你又如何?” 说着,他收紧了放在她细腰上的手。 许芊芊的心一颤,前世她生气吃醋的时候,也曾让他放手,他的回答也是那句话,明明是巧合,可为何她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察觉到他的手愈发收紧,许芊芊强忍着心口那抹异颤,但却没忍住,从嘴里轻哼一声。 这声轻哼,同方才画面里的娇-喘不同,但却一样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感觉心里的火和身子的热气猛然往下一窜。 这种明显异样的变化,不止他,还有许芊芊,都察觉的非常明显。 许芊芊宛如石化了一般,浑身一僵。 不远处篝火的光照在了这边,将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树叶上。 不看不知,一看却吓了一跳,这姿势,着实是暧昧了些。 须臾,晏呈微微的隔开一点距离,而后,将还僵硬着的许芊芊放在了一旁的氍毹上,轻咳了一声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复而又屈膝,有些欲盖弥彰的拨弄着那一块原本就烧的正旺的火堆。在他的拨弄下,火光愈发的明亮。 整个山林里,只能听见诡异的风声,还有树叶晃动的声音。 晏呈沉声道:“明儿再找一下有没有地方可以洗一下。今夜先这样睡吧。” 话音刚落。 那股诡异的风又吹了过来,这一次,将燃烧正旺的篝火也吹暗了,好在柴火足够,暗了一会儿后,复而又亮了起来。 许芊芊捏着馒头的手微微收紧,那双桃花眼看向晏呈,轻轻的颤了颤。 晏呈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手上捏着树枝伸进了火堆的底部,微微供起那些柴火,火光在他的拨弄下,愈发的亮。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0节 只一下,将整个山林都亮了一个度。 晏呈睨了一眼许芊芊,待那处消下去时,方才起身,放轻脚步靠近许芊芊。 四目相对,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馒头,那双眼却因为诡异的风,吓得通红。嘴里鼓囊囊的,还塞了一口馒头,也不知道是来不及咽下去,还是企图用馒头堵住自己会发出害怕的声音。 怎么瞧,都可怜。 晏呈和许芊芊相反,他一脸气定神闲,屈膝,而后将她手中的另外半个馒头,不紧不慢的吃了进去,最后一口时。 他被火堆照亮的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血盆大口。 一团高大的黑影将两个人笼罩在一起,那股诡异的风,扑面而来。 许芊芊快要被吓出眼泪来,她咬着自己的嘴角,以防发出一点声音,她看着晏呈,下一瞬,她快要哭出来的眼眸,被晏呈伸出手挡住。 “别怕,”晏呈说。 晏呈伸出手,将火把里的一根柴火拉出来,往身后的那团黑影里一丢,山林间四处隐藏的鸟兽们嗅到危险,顿时扑腾翅膀离开了这里。 山林间响起巨大的窸窣声。 可那团黑影却还伫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 一片安静后。 许芊芊误以为已经驱赶走了,玉手颤抖着攀上了捂住她眼眸的手臂,檀口喃喃道:“殿下,它走了吗?” 玉手将挡在眼前的手给轻轻弄下来,入眼的确实一个龇牙咧嘴的尖嘴猴腮的庞然大物,那东西张开了嘴,露出了嘴里宛如象牙一般大的牙齿。 看着许芊芊和晏呈,仿佛就是盘中的佳肴。 就在它扑上来的那一刻,晏呈的目光从许芊芊的身上收回,转身挡在她面前,目光狠狠的看着怪物,声音却轻柔声道:“芊芊,到我背上来。” 许芊芊迅速站起来,乖巧的伸出手攀上他的脖子,两条腿缠.住他的劲.腰。 她正欲抬眼。 却被晏呈的手将她的头按住,让她埋在了他的肩窝处。 “别看,”晏呈淡声道:“交给我。” 话音刚落,他轻点地,背着许芊芊就一跃而上。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要去医院体检,应该也是六点。 遇见毒法后很多事情会浮出水面。包括前世男主为何这般冷漠。 第四十六章 山林间, 篝火响起噼啪声,火光照亮这一片山林。 山林外, 是皎洁的月光, 但却像有结界一样,将那月光抵挡隔绝在外,分毫不能射进来。 许芊芊靠在晏呈的脖颈处, 呼吸间都是他衣裳上的熟悉的沉木香还有令人醒神醒脑的薄荷香,感觉到他用功夫带着自己飞天落地, 她的那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前世在一起那么久, 她知道他功夫了得, 但却没有真的见他和谁切磋过。 而今,倒是彻头彻尾的感受到他的功底。 许芊芊埋在他的颈窝处,感受到狂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 晏呈一只手放在背后揽住许芊芊的腰身, 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火把, 脚尖抵在树上,踩了一下宽大的树梢,在那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扑上来时,脚轻点树枝,耳朵微微的动了动,而后, 几乎是怪物的长爪伸过来的那一刻。 他便飞到了另一棵树上。 风声、火把的光和热、让埋在肩窝处的许芊芊浑身一抖,察觉到了晏呈和那个怪物交手, 许芊芊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檀口。 许是太害怕, 让晏呈都察觉到,他一边躲闪怪物的攻击, 华服随风撩起摆动, 一边柔声道:“怕就咬我。” 又一记风唰的一声在耳边划破, 她感觉耳膜像是被一根针刺了进来,下一瞬,她檀口一张,在尖叫声快要喊出来之际,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窝处,堵住了自己尖叫。 对不起了,太子殿下。 几乎是那张小口咬上自己脖颈的那一瞬间,晏呈薄唇一勾。 下一瞬,怪物被晏呈戏耍多次,气得不行,嘴巴张开更大,山林间狂风呼啸,席卷起氍毹的边角,篝火忽明忽暗,一瞬间,山林的树叶全都跟着摆动。 许芊芊咬着晏呈的檀口微微一顿,偷偷的睁开了眼。 察觉到她的害怕和发抖。 晏呈俊朗的面容也变得认真起来,一只手稳稳的护着许芊芊,另一只手高举火把,薄唇紧抿,一颗汗珠从额间滑落,他逆风而落,举起火把,径直扑向怪物。 怪物的眼眸里倒映出一团黑影还有一模橙色的光晕,就在他眼眸微微一眯,打算看清楚是何物时,那团黑影和橙色的光晕霎时变大。 怪物还未来得及反应,晏呈紧抿着唇,用尽全力,将火把刺进了怪物的眼眸里。 鲜血像是瀑布一般爆发时,晏呈转身,那本稳稳抱着许芊芊的手倏地松开,许芊芊心口一颤,失声尖叫,就在她以为晏呈是要将她抛下时。 他执起她的手,一把拦腰将她抱在他的身前,她往他的身后看去,只见那宛如瀑布的鲜血从怪物的眼里喷涌而出,尽数喷向他们。 而他用他的身躯将鲜血挡住,她依旧是那白色华服,干净不染一丝污垢。 而晏呈黑色的华服背后,尽是鲜血。 她才明白。 他不是要把她丢给怪物,而是用行动在替她挡住最后的一丝伤害。 身后是怪物的尖叫嘶吼声,应是很疼,它甚至都来不及继续战斗,而是选择转身便离开了,留下了一股阴寒的风。 直到落地,晏呈那紧抿的薄唇方才轻轻的动了动,那从额间滑落的汗珠,才流到了绷紧的下颚线。 “它走了,”晏呈喉结滚动,看着勾着他脖颈,在他怀里紧紧闭眼的许芊芊,“芊芊,莫怕。” 许芊芊睁开眼,入目便是晏呈满目柔情的垂眸看着她。 人在经历了生死的一瞬,在死亡和活下来的边沿来回摆动,直到确定可以活下来时,那种劫后余生的欢喜,可以让人瞬间短暂的忘却往昔的一切恩怨。 她吸了吸鼻子,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是不争气,金豆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像是小兽一般,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 晏呈那双生来便薄凉的眸子,见状,确实隐隐带了些笑意,他已经很少没见到这样的许芊芊了,活灵活现的,会喜会怒会哭。 人好像都是需要经过生离或者死别,方才能明白眼前人的重要性,他在那日口出狂言退婚下,经历了她坚定要退婚,虽说不知那梦里的阴阳两隔是否是真实,但至少他明白了那种彻底失去她后摧心肝的滋味。 他看着许芊芊,目光温柔的像是耀眼的星河,他将许芊芊带到篝火旁,任火光将两人的影子倒映下来,想起昔日,他总是口不对心,本不是那意,但说出后,却又是那种人让她失望的话,须臾后,道:“怕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我…是来护着你的。” 我不会笑你,我是来护着你的。 这句话,让许芊芊停住了哭腔。 那双本勾人此刻却盛满雾气泪水的眼眸顿时看向晏呈。 晏呈抿了抿唇,半晌后,从她袖口处拿出那条绢帕,放在她腰间,而后低声道:“绵绵用绢帕绑住我的眼,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说着他闭起了眼。 怀中的女子,顿时哭的愈发伤心,呜咽抽泣。 晏呈心想,当真是吓坏了,不然怎么能哭的这么厉害。 可让许芊芊大肆哭泣的,不是真的怕了,而是听见他的那句话,让她想起前世。 --- 凤冠霞帔一袭红衣入东宫的那一天,他掀开她的红盖头,两人饮下合卺酒。 她满脸娇羞的靠着他,略施粉黛的那张小脸燃起两抹绯红,那双勾人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她声音本来就柔,刻意的放轻,会显得愈发娇绵,她道:“殿下,芊芊...妾成了你的妻子了,日后,你会护着我妾吗?” 晏呈一袭红衣,乌发玉冠,冷白的脸上终是浮起了一抹笑意,温声道:“你我既然是夫妻,那孤护着你,是应该的。” 后,又道:“我会护着你。” 可第二日的晚间,他便成了另一幅模样,没有笑意,没有温度,在她的殿内坐了好久,后,只问了一句,“芊芊,你后悔吗,嫁给孤,成了孤的太子妃。” 许芊芊当时不明白为何他会这般,明明昨夜里,他也抱着她,在她的身上,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许芊芊哭着问他怎么了。 晏呈见她哭了,有些话到了嘴边,张了张口,却又沉默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都能感觉到,从大婚的第二日,那人就变了,愈发的冷漠,愈发的让人琢磨不透,甚至有一次醉酒后,问她,“芊芊,孤给你自由,给你休书,你离开孤,去一处自在的地方,活着,可好?” 许芊芊依旧是哭着,他伸出手,拇指抹掉了她的泪,喃喃道:“那你就呆在孤身边吧,若是何时想离开,便同孤说。” “孤还你自由。” 那日醉酒后的失态仿若就是假象,翌日过后,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 许芊芊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肚子响起咕鸣的声音,她方才尴尬的停下。 晏呈倒是意识到,两人一直和怪物对抗,连晚膳都只啃了半个馒头,于是他将她放在氍毹上,而后,拿起行囊,里头除了馒头,就只剩下脯。 对于普通人来说,馒头和脯已经是出远门精美的食物,但对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晏呈来说,他甚至都不知脯是何物。 更别提该怎么将脯热了吃。 许芊芊自觉哭的丢人,像是能扳回一城似的,也不说话,拿起行囊里的小刀,便将那一大块脯给割下小片小片。 脯看上去黑红黑红的,但是吃起来,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味,饶是晏呈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浅尝一口,都觉唇齿留香。 两人相顾无言,就着氍毹,靠着火堆坐着,安静的吃完了切下来的脯肉。 许芊芊喝了带来的水,浅尝一口,却发现喝下的是酒。她蹙起眉头,只觉得不对劲,再喝一口,发觉的确是酒。 她眉头轻蹙。 心里回忆了一下,应是明七和明六分行囊的时候,把他们带来的酒和她带的水给混淆,拿错了。 氍毹上还有另一袋行囊,是明七的,里头有水囊。但是许芊芊却不打算说,只觉得喝两口便不喝了,毕竟,这个水囊她喝过了,若是告诉了晏呈,那他就会让她喝明七的那个水囊,两人共用一个,许芊芊光是想想便摇头。 明七和明六带的酒不是烈酒,所以闻不出味,但许芊芊不胜酒力,只是浅浅喝了两口,那双颊便开始泛红。 晏呈嚼着铺肉的嘴一顿,看着许芊芊喝水都能红的脸,眉头一蹙,不由分说的将她喝过的水囊拿了过来。 就着她喝过的那个口子,直接喝了下去。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1节 许芊芊见状,黑亮亮的眼眸顿时瞪大,牙齿上下碰了碰,哆嗦的道:“殿下,这...我喝过的!” 原本的水囊里变成了酒,他喝了一口,眉头紧紧的蹙起,明七离开的时候给他了一个行囊,许芊芊背着的是分完东西后的。 他站起身,打开了自己的那个行囊,修长的手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水囊,打开,浅尝一口,发觉是水后,直接递到了许芊芊的唇边,道:“喝了,这是水。” 许芊芊看着水囊的口,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晏呈看穿了她的想法,那双黑亮亮紧紧的盯着他时,他倒是猜到了,他不禁想笑,居然还嫌弃他喝过,不想和他喝一个。 晏呈淡淡道:“以前又不是没喝过同一个杯子。” 许芊芊听见这话,倒是愣了愣,心下还真的不知道两人何时共用过一个杯子,印象中,只有成了婚后,她方才会大胆,喝他的茶,或者喝他碗里的汤。 现在的确不是扭捏的时候,其实比这更亲昵的事情都做过,她接过水囊打算喝,却发现怎么都拿不起来,正欲抬起头看向始作俑者时,那水囊被他拿着,递到了她的唇边,他喂她喝水。 许芊芊抿了抿唇,眼睫微颤,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下了水,下一瞬,零碎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涌入了脑海里。 她终于记起,他口中所谓的“以前又不是没喝过同一个杯子”指的是什么时候了,那是好几年前的冬日。 许芊芊进了东宫,殿外下起了大雪,宫女们下去沏热茶,许芊芊渴的不行,但是彼时的晏呈正在梳理奏折,颇有些为难的样子,看来是遇见了难题。 许芊芊又冷又渴,心想:日后他是我的夫君,那么,提前喝同杯水,应不是甚大事,于是,便趁着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端起水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放下杯后,她脸色羞红,却难掩欢喜的笑意。 她以为晏呈不知,可她不知道,在她放下水杯的那一瞬,那一直处理奏折的少年睨了她一眼,薄唇紧抿,对她大不敬的做法,却也照单全收。 ...... 吃饱喝足后,许芊芊便躺在了氍毹上,而晏呈则褪下了满是鲜血的华服,换上了分行囊时,他向明六拿的家卫服,坐在了火堆旁。 篝火的光将许芊芊曼妙的身躯照映的忽明忽暗。 她背对着晏呈,自喝了两口酒后,脑袋便昏沉的厉害,头昏昏的。 晏呈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儿我找找有没有山泉,去洗一洗,今夜先这么将就一下,行么?” 他说行么的时候,刻意愈发放低了声音,像是醇厚的名酒,让人醉在其中。 许芊芊醉后感觉身子飘飘然的,光影穿梭,她有种回到前世,同他在一个寝殿内的感觉,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啃咬着她,密密麻麻的侵蚀着她的呼吸。 她发觉自己听不得,见不得晏呈变得很温柔。 一来,她会觉得,他原是会的,但为何前世不对她这般温柔。 二来,她希望他一直像前世那般冷漠,那么她就会愈发肯定自己的选择,证明离开他,是正确的。 人似乎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她见不得晏呈温柔,那原本沉寂已久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怕再因为他掀起汹涌波涛,也不愿再因他一句话,心飘忽不安。 可他偏生不给她好过,像生来便是和她做对的,只见晏呈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起身,靠近她,将修长,微凉的手轻轻的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还道:“那么烫,绵绵可是不舒服?” 他不但把他的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还亲昵的唤她小名。 许芊芊那颗心,像是被东西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骂他也不是,说他也不是,顺着他,更是不可能。 索性,闭眼装睡。 但是喝醉的人本就经不起折腾,她不回答,那双搭在她额头上的手便不收回,须臾后,她甚至都不知,到底是她的额头烫,还是男人的掌心温度太高。 灼的她心烦。 许芊芊忍不了了,闭着眼,装作熟睡的模样,将他的手拿走。 片刻后,他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的身后很安静。安静到她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过去时,身后倏地传来窸窸窣窣,像是衣物褪去的声音。 许芊芊很想睁开眼看,但奈何,被酒劲冲昏了头,使她就快要彻底的睡过去,那窸窸窣窣褪去衣物的声音终于静了下来。 晚间的山林里,风比白日里来的凉,凉过头了,晚风就宛如初冬得寒风。 凉风席卷而来,许芊芊眉头微微的一蹙,身上便盖住了一件衣裳,属于男人身上独特的沉木香覆盖住了她。 她心中向晏呈道了个歉,原来他褪去衣物是想要给她盖,那原本悬起来的心,彻底的放下,而后,实在招架不住酒意和困意的侵袭。 她头一点,睡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瞬,晏呈便挨着许芊芊,一道睡去,她侧着背对着他,他侧着,面对着她。这种明明是第一次,却又格外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奇怪。 他看着许芊芊单薄的背影,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酒意,回想起这些日子,他变得愈发的不像他。 她虽然一句话没说,虽然没有实打实的告诉他些什么,但是他的确是因为她而成长了不少,也懂得了不少。 以往的他,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认为的好的,那便是这世上顶好的,可却忘了,他给的,并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甚至可能是她讨厌的。 估算了下,应还有两日便能找到毒砝,皆时,毒砝找到,许渊医治好,她便真的无牵无挂了,在凌安是个自由自在的人。 那他呢? 她会愿意还跟他,跟着他回去吗? 她真的会明知他不肯,却还要嫁给旁人吗? 想那么多都没有任何的头绪,他头有些疼,朝外的那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腰身上,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他心里起了个念头。 若是她真的嫁给了旁人,那他就算背负一生的骂名,也得把她抢回来。 念头一闪过。他满意的睡去。 --- 又是一场梦。 梦里,他一袭白衣,坐在岁阖殿内,依旧是黑夜,她不愿化作风来见他的黑夜。 他身侧是一杯酒。 不一会儿,殿内多了一道脚步声,而后,是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女子身上一股药香的味道,跪在殿内,温声道:“殿下,人去不能复活,还请殿下保重身躯,为太子妃调查真相,让太子妃,死而瞑目。” 那女子,有一双凤眼,不美,但却有种英气。 晏呈喝了一口酒,没有搭理她的话,只是问道:“太子妃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女子道:“殿下,民女那日取了一点太子妃的血,不知殿下可曾注意,太子妃的血,竟有种胭脂香的味道。” 晏呈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紧紧的看着那女子。 女子又道:“殿下,您没听错,太子妃的血的确异于常人,我曾听师父说过,他有个孪生兄弟,名唤君胭,擅长制作各种香料,那年他和我的师父闹崩之际,便曾偷了我师父的药单子,而后加上自己擅长的东西,制作了一种剧毒,用过的人,起初不会有任何异样,死甚至都很安详,民女怀疑,太子妃中的就是这种毒。” 晏呈眉头紧锁,那手中的酒甚至都顾不得喝,道:“孤的母妃,安妃离开的时候,血也是香的,这会否是个巧合?” 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是如此,说巧合,未免太过分。 女人摇头,“殿下,正常人的血液是不可能带香,若是安妃娘娘的血液也是香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安妃娘娘和太子妃,都中了同一种毒。” 晏呈手中的酒杯被他狠狠一捏,瞬间成了粉碎,他追问道:“这种毒,是何毒?” 女子轻叹:“殿下,这种毒只有我师父知道,但是我师父早已离世,民女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殿下。” 待人走后,晏呈心口疼得吐出了一口血。 他该是有多么的混蛋,身边的人都中毒了那么久,却丝毫未有发觉。 他对不起她。 对不起满眼都是他的许芊芊。 --- 再睁开眼时,是被身旁的人嘤咛一声给吵醒了。 此时,山林间已破晓,晓光初现,隐隐约约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透过光进来。 晏呈伸出手捏了捏自己有些疲乏的眉心,心里对梦见的东西已经不当成是梦了,他觉得,那是未来或许会发生的! 往后的许芊芊会中毒...原来母妃的死,也是因为中毒而亡... 母妃的毒是谁下的。 许芊芊的毒又是谁下的。 他不由得又忆起那年母妃离世的样子,前段时间只是受了凉,慢慢的精神萎靡,后头一点,就离开了他和父皇。 太医来看,也只是说,寒气入心肺。无力回天,无药可救。 细细想来,那人和他应是有着深仇大恨,专门挑他的两根软肋下手,和他有深仇大神的究竟是谁,又有谁能直接将接触到安妃和许芊芊呢... 晏呈的头一阵撕裂的疼。 反观身侧的小女人,倒是睡得很安详,白生生的小脸,檀口轻抿,不知梦见了什么,还抽了抽嘴角,笑了笑。 晏呈又陪着她躺了一下下,而后在她快要睁开眼的时候,先她一步起身,避开了被她知道自己抱着她睡了一晚。 省的又闹小脾气。 约莫一刻后,许芊芊醒来,看见晏呈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身上只有一件内衣,外衫则披在她的身上。 许芊芊缓了缓,站了起身,缓缓靠近晏呈,想起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衫,关切问道:“殿下,你昨夜没睡吗?” 晏呈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六点。 第四十七章 晨起时的山林间处处都是鸟儿的晨鸣, 叽叽喳喳的,仿佛昨夜血腥的那一幕, 只是她梦里的一场幻象。 许芊芊坐在晏呈的旁边, 看着他把火堆的苗给摁灭,将衣裳递给他后,道:“待会儿寻个山泉, 把衣裳洗干净吧。” 昨日他的衣裳上都是那个怪物的血。 许芊芊自顾自的说着,也没仔细去看晏呈的表情, 若是看一眼, 定能发现他此刻心事重重。 晏呈满脑子都是昨夜的那个梦, 他倒是想开口问问许芊芊,但不由得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到,那个梦既然是预兆了未来, 那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晏呈觉得自己糊涂了, 将火堆摁灭后,便收拾氍毹,将行囊装进包裹里,须臾后,带着许芊芊继续往山上爬。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2节 许芊芊说寻个山泉,一来是为了将他昨日染上鲜血的衣裳洗干净, 二来是拿帕子把自己身上擦试一下。 山林间再怎么凉爽,但这就是盛夏, 闷热的气息不容人忽视。 一路上, 晏呈和许芊芊没说话,一前一后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后, 许芊芊又想起他昨日一夜没有休眠, 误以为他此刻的游神是因为困乏, 便寻了个话题聊,“昨日的那个怪物,我瞧着,有些怪异,从未见过,殿下可知那是什么?” 那个怪物个头高大,面露凶恶,她从未见过。 晏呈沉思了一下,道:“我曾在书中见过,应是唤穷奇。” 许芊芊默念了一下“穷奇”而后眼一抬,真就让她找到了一处山泉,她黑亮亮的眼里溢出些许的笑意,道:“殿下,看!” 晏呈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块潭水,潭水的上方还有几处石缝流出清凉的山泉水。 够他们喝水、够他们洗一遍身子了。 ...... 晏呈和许芊芊走到了潭水处。 两个人伫立在潭水边沿,许芊芊倒是没有墨迹,想着快些洗完快些赶路,便拿出了晏呈昨日那件沾满穷奇鲜血的华服放在了一旁,又对着晏呈道:“殿下,你先洗。” 这个洗,定然是沐浴了。 晏呈的手轻轻的试了试潭水,心想着一夜的潭水应是会很冷,手伸进去却发现,这里的潭水,倒是不冷,但比起沐浴的温水来说,定然是差别很大。 潭水清澈见底,不深。 毕竟是山林间,能有潭水,都算他们运气好。 晏呈喉结滚动,道:“你先吧,我在外面守着。”说着,他便站起身,这口潭水的旁边,便有一颗大树,晏呈走到那棵树的后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许芊芊顺着看向那棵树,眼眸微颤,须臾后,也没扭捏,将身上的男儿装褪去,鞋袜褪去,那晶莹的小脚踩在潭水的边沿,旋即,小脚慢慢的放入了潭水中,最后是修长的双腿,而后是盈盈一握的细腰,最后那潭水刚刚好,潭水慢慢没入到她的精致的锁骨。 因为知道赶路,她特意缝制了一个可以止汗的香囊,哪怕历经了一夜,许芊芊也没有出多少汗。 许芊芊葱白的小手勾起水,哗哗的流到自己的身上。 晏呈坐在树下,背靠着大树,习武之人的听力比较灵敏,他能清楚的听见她将水勾起,那水声哗哗。 晏呈喉结滚动,许芊芊被水凉到轻轻的嘤咛了一声,晏呈原本轻阖的眼眸顿时睁开,下意识的往后看去。 许芊芊背对着他,单薄的背白皙亮丽,三千青丝被一根簪子绾起来,细碎的发丝被水粘湿,黏在白皙的背上,她纤细的玉臂轻轻抬起,而后又落下。 那清澈的潭水在她的手中,蜿蜒而下,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愈发透亮。 晏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虽说没有实际操作过这些,但是他本就是一个气血方刚的男子,看见了这些,哪里还能忍受得住。 只见他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去,高耸的地方宣告着他身为男人的火气,这一时半会,怕是下不去了。 他手捏了捏眉心,不由得长呼一声。 许芊芊很快便洗好了,换上了一件新的男儿装,是一件水蓝色的华服,纤纤玉指拿起束胸绑住,不一会儿,衣裳便穿好了,那绾发的簪子被衣裳一勾,掉落在地。她的三千青丝像是瀑布一般垂落下来铺满了整个腰间。 男子束发比女子的发髻虽说简易许多,前世,她没有替晏呈束发过,今生,许芊芊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怕再简易也未接触过男子的束发。 而今,举着簪子,无从下手,乱窝窝的头发,衬的白生生的小脸愈发的娇俏,勾人的桃花眼,此刻也晕着雾气般,娇憨。 不一会儿,晏呈走了过来,瞧许芊芊这幅模样,沉思了一会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底晕了零星的笑意,绕到了许芊芊的身后,修长的手,撩起她的一缕青丝,低声道:“我来。” 垂落的三千青丝,被他修长的手轻轻的撩起,温润的指腹缓缓拂过她的皮肤。 那种肌肤的颤栗,还有熟悉的沉木香,让她想起前世,他也喜欢在她的身后,那修长的手,温润的指腹,一寸一寸的点着她的皮肤,而后,在她耳边,暗哑低喃道:“想不想?” 那时的许芊芊,总是会红着一张脸,那双眸子里满是妩媚,看向他后,颤声道:“殿下,难受...” 而每每当她说出那些话时,他总是会立刻停下点她肌肤的手,缓缓向下,捣鼓到她忘了今夕是何夕。 他的手,向来很有劲。 三千青丝被他一双手,不紧不慢的绾好,当玉冠被他放在她头顶上的那一瞬时,身后的晏呈,倏地,吟了一首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山林间的风轻柔拂过,吹过脸颊,吹乱人的心。 许芊芊闻言,心口一沉,立刻站了起身。 她有些慌乱,轻声道:“殿下,潭水凉,简单擦洗一下便好。” 说罢,她起身离开,坐在了方才晏呈大树底下,她看着远处的山林陷入了沉思,心中盘算,若是见到了毒砝,又改以什么理由说服他医治许渊。 想起还有两日的路程,她便不由得心口一沉,也不知这一路会遇见什么怪物,毒砝是否又在逍遥山上。 一刻钟后,许芊芊见晏呈还没从潭水中起来,不免觉得起疑,眉心一蹙,轻声唤道:“殿下,你可好了?” 晏呈立在潭水中,与其说是沐浴,不如说是借用潭水将自己身上的热气散去。约莫一刻钟后,高耸的那处方才彻底的冷静下来。 晏呈听见许芊芊的呼唤,声音柔柔娇娇的,喉结滚动,拿起潭水便往自己的脸上喷洒了几下,待热气散尽后,从潭水中起身,道:“好了。” 三两下将衣物穿好,那件染上穷奇鲜血的华服,许芊芊想洗,却被晏呈阻止了。 晏呈和许芊芊继续赶路。山林遮住了外面的光,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不管外面的天再热,里面也依旧凉爽如春。 许芊芊的心一路高悬,历经了昨日两次的危险,她有些害怕半路又会冲出什么怪物,可直到日暮时分,一个危险都没有。 到了晚间,照例是晏呈生火,许芊芊将脯肉割了好几块,大的全都给了晏呈,剩余小的,全都自己吃。 亥时三刻,山林间又开始阴风四起,她那颗心,又高高悬起,不由得看向身侧正拿着火把,将火烧旺的男人,低喃道:“殿下...” 晏呈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昨日穷奇受伤,山林间的所有怪物应该都知道,所以白天我们能畅通无阻,就是都等着落了夜,一道围攻。” 许芊芊听见那句一道围攻后,火光下的那张小脸霎时血色全褪,指尖也忍不住颤抖起来,须臾后,道:“殿下,若是等下怪物太多,你只顾着自己,不要管我。” 她虽惜命,但是晏呈是整个季朝未来的君主,他与她不同,她也不能因为想要救许渊,而让晏呈搭上一条命。 晏呈睨了一眼许芊芊,自然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一些什么,他无奈的戳了戳火堆,又道:“我只是说一起上,又没说,我打不赢。” 话音刚落,他便将那件染了穷奇鲜血的华服拿在手中,靠在了火堆旁,声音抬高,道:“若是不要命,想像穷奇一样,身负重伤,那便一起上。” 说罢,那染了穷奇鲜血的华服被立在火堆旁,隐没在黑夜的一群虎视眈眈,千奇百怪的怪物们,闻声,散去了一些。 但也有不怕死的,听见这话,非但没有离开,还上前了几步。 其中一个,从山林间走出,身影快如闪电,咻的一声,便扑面而来,它很聪明,冲着许芊芊,而不是晏呈。 许芊芊瞪大了眼,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自己被吓到的尖叫声会引发出更多的怪物,就在那个长着一张人面身材却怪异毛发纤长的怪物长爪一伸,就要靠近许芊芊时,一道明亮的火把顿时将那个怪物的毛点燃。 随后,许芊芊被晏呈扣住了腰身,飞腾而起。 两人站在树梢上,看着底下的人面兽在地上撒泼打滚,身上是熊熊火焰,味道异常难闻,惊魂未定的许芊芊忍不住捂起鼻子。 晏呈见状,趁着许芊芊还未回过神的功夫,飞身向下,拿起火把又丢了一个给人面兽,一道影子从上至下,飞腾而过,又从下至上。 回到了她的身边。 许芊芊喃喃道:“殿下,你没事吧?” 晏呈摇头,示意她向下看去,只见方才满地打滚哀嚎尖叫的人面兽已经慢慢的离开了他们的位置,而此刻,山林间怪异的氛围又减淡了许多。 应该是人面兽的哀嚎,让隐藏在林间的怪物们也跟着散去。 许芊芊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长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将气收回,就见,山林间又涌出一个宛如人一般高,一张脸像是上了一整罐粉,白的渗人,那指甲纤长,皮肤干涸。 许芊芊知道这是什么,正所谓是知道,所以才害怕。 “是干尸!” 人面兽和昨日的穷奇,起码是被打了能见血,会有感知,会害怕,知难而退。 但干尸不管你怎么打,它都不怕,也不怕柴火,没有血,不知疼,正是因为如此,许芊芊才害怕。 晏呈显然也是不知这山林间还有干尸,向来凉薄的那双眸子里,微微蹙起,可见干尸的出现,也确实让晏呈意想不到。 干尸的移动速度,比人面兽还可怕,一跳可以跳出百米高,一跃可以跨越半个山,若是它想,没有人可以是它的对手。 许芊芊咬了咬唇,轻声道:“殿下,我下去引走它,你在这里安心的呆着。” 如果能活下来,那便是老天怜悯,若是活不下来... “若是可以的话,殿下回去之后,帮我寻求毒砝,算是圆我的一个梦,若是不行,只当臣女没说过。” 说着,许芊芊便打算跳下去,将干尸引走。 谁知,手却被晏呈紧紧的握住。 他睥睨了许芊芊一眼,声音低低,“芊芊,你牺牲救我,是之于君臣,可我对你,没有君臣,只有男女。” “我怎可能,让我的心上人舍命相救。” 许芊芊微微抬眸,看着晏呈,眼眸微颤,轻声道:“殿下,若是你有个万一,我这一世,都难以释怀,也难以安心。” 晏呈闻言,那双薄凉的眼底,染了一丝丝的笑意,轻声道:“若是真的能让芊芊记一辈子,我倒是死不足惜。” 许芊芊急了。 晏呈却不逗她了,脸色正了正,道:“干尸什么都不怕,要是正面交锋,恐有些难,而今,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他发现不了我们。” 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一夜都无法安宁。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在氍毹旁边的干尸缓缓移动,走到了他们方才坐过的火堆旁,那凸出来的眼球一眯,像是在闻着什么。 而后,宛如千金重的脚步,缓慢的移动,头左右摆动,像是在观察什么,不一会儿,便靠近到他们坐着的这棵大树下。 许芊芊被吓得屏住呼吸,干尸停留了一会儿后,又离开了。 许芊芊见状,长呼一口气。 那干尸像是嗅到了气味,脚步一顿,立刻往身后看去,目光就锁定在许芊芊的身上,那凸出的眼珠子像是阴府的地老爷,可怕又渗人。 许芊芊目光一缩,晏呈眼眸一沉,两人都警觉起来。 只见干尸的脚步回返,缓缓的靠近这颗大树下,许芊芊咬唇,轻声道:“早知道,就不要呼那口气了。” 都怪长呼了一口气,才会让他发觉。 但是许芊芊此刻头脑慌乱,也没有往深处想为何一个长呼会让干尸发觉。 倒是一向沉冷的晏呈,若有所思,就在干尸目光锁定这棵树,准备跳上来的那一瞬间,晏呈伸出手,修长的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上去。 许芊芊的唇很软,像是刚剥壳的荔枝肉,柔软可口。晏呈喉结滚动,眼底倒映出许芊芊一双桃花眼瞪大的表情。 他轻轻的撬开她的唇,就在许芊芊要挣扎的那一瞬间。 他将气渡给了她,而后快速道:“干尸闻气味,你不要呼吸,彼此渡气。” 话音刚落。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3节 那干尸便跳到了他们的身边,许芊芊屏住呼吸,感受到他渡过来的气,学着他,将气渡过去给他。 如此暧昧的气氛,但是旁边不停的蹦跶着一个干尸,再暧昧旖旎的氛围都浑然散尽,不知过了多久,干尸终于停止了寻找,转身离开。 许芊芊额间豆大的汗珠缓缓滑落,淡淡香气渡来,许芊芊浑身一颤,方才只顾着渡气赶走干尸,倒是忘记了,两人此刻是何等的暧昧。 唇齿间柔软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对上晏呈那双温柔缱绻的眼眸,她吓得瞬时便将头往后一撤,离开了他的唇。 许芊芊玉手轻轻的擦了擦唇,月上枝头,她不敢去看晏呈的表情。 一直到躺在氍毹上时,许芊芊也没有同晏呈说一句话。 不知不觉,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晏呈是真的一夜未眠,坐在火堆旁,修长的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唇瓣,薄唇轻轻的勾了勾。 ...... 翌日一早,许芊芊和晏呈便继续往山上走。 若是顺利的话,估计在日落之前,便可以看见毒砝住的屋子,若是耽搁了,估摸着又要在外头露宿一夜。 许芊芊一想到要见到毒砝,心里便咯噔一声,盘算着该怎么才能让毒砝愿意替许渊治病,脑海中倏地忆起了前世的事情。 她好像曾听说,毒砝离世了,但是死因一直是个谜。许芊芊觉得,自己倒是可以拿这一个点,去让毒砝医治许渊。 人对自己的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都会充满好奇,她不信毒砝不会。 昨夜里经历过干尸后,许芊芊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怪异,特别是快要到山头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一处的树林比其他地方要茂密许多。 许芊芊抿了抿唇,正欲回头看看晏呈,却发现自己踩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那个东西还会蠕动,脚底下传来一阵颤栗。 许芊芊停在原地不敢动弹,感觉到那个东西缠上了她,白生生的小脸血色尽褪,待她看清楚缠上她的是何物时,她的眸子里,立刻盛满了雾气。 第一次,露出害怕,看向晏呈。 晏呈察觉到了许芊芊的不对劲,他顺着许芊芊的视线往下看,只见她的裤腿上,缠着一条青色的蛇。 这种蛇,是剧毒,若是被咬,那么一日之内没有解药,便会毒发全身。 许芊芊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晏呈寻了一下,这里竟没有一个树枝,就在他找寻树枝的那一瞬,却发现,就在许芊芊的附近,足足围绕了十几条青色的蛇。 许芊芊最怕的动物就是蛇。 晏呈缓缓靠近许芊芊,不敢发出一丝动静,生怕打草惊蛇,就在那条蛇放松警惕张口咬她的那一瞬,晏呈徒手抓蛇七寸,将它从许芊芊的身上抓了下来,而后,用力一丢,丢到了百米外。 晏呈一把将许芊芊抓过来,而后将她背起,低声道:“这里很多蛇,你就在我背上,不要乱动。” 晏呈打算用轻功飘到山顶,但是轻功最是损伤内力,若是真的用轻功,恐怕晏呈得修养一段时日。 而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背起许芊芊,正用轻功点地打算飞到树上时,许芊芊感受到晏呈浑身一僵,她关切道:“怎么了?” 晏呈眉头一沉,喉结滚动道:“没事。” 说罢,便用轻功点地,离开了这里。 许芊芊伏在他的背上,感受到晏呈浑身上下的冷汗,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直到快要到山头的时候,他用尽全力,却还是飞不起来时,许芊芊便察觉到了不对。 许芊芊立刻拿手放在晏呈的额头上,发觉忽冷忽热时,心下一惊,当又看见他毫无血色的唇时,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她立刻拿起晏呈的手,细看一眼,心下惊慌不已,只见那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两个小口,一看就是被蛇咬的。 从进逍遥山的时候,他便上天遁地无所不能,遇见危险也能从容面对,可现下,他被蛇咬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许芊芊一双眼盛满了雾气,她抓着晏呈的手,看着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又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山顶,依稀可见炊烟升起。 她将晏呈扶起来,但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她尝试了两三次都没能将晏呈扶起来,急的就快要哭出来时。 晏呈虚弱,有气无力,道:“别管我...去到上面就可以看见毒砝,去吧,看见毒砝,你就能救许渊了。” “殿下说这话,是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许芊芊又一次使劲,将晏呈扶起来后,用尽全力,将他带着往山上走。 晏呈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是有些话,倒是这时候说,比较好,他抿了抿唇,轻声道:“芊芊,这一次回去后,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了吗?” 许芊芊脚步一顿,鼻子一酸。 方才青色的蛇有着剧毒,被咬到别说回去了,就连明日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许芊芊心中很不是滋味。 没等回答,又听见晏呈道:“罢了,若是我没醒来,你找个好人家,可千万,不要稀里糊涂的就嫁给了别人。” “若是我醒来...”晏呈吸了一口气,虚弱的笑道:“那你与我之间,是老天爷都分不开的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来晚了。 明天6-9点。 第四十八章 许芊芊带着晏呈缓慢的往前走。 地上满是掉落的枝叶, 脚踩上去,响起吱呀几声, 许芊芊拿了一条木棍当支撑, 每走几步就看一眼晏呈,辰时的时候,他的唇色是发白的, 如今,随着时间慢慢推移, 唇色从白变成粉色, 再从粉变成红, 如今,变成了深红色。 许芊芊心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像是勒紧了一条弦, 欲断不断。 额头上的汗珠滑落下来, 滑到了嘴边,涩的让人觉得发苦。 午时刚过,许芊芊就到了逍遥山的山顶。 …… 放眼望去,山顶上宛如一片世外桃源,一个屋子,一口古井, 一片花地、还有一只花奴,花奴通体黄色, 见了人, 轻轻的喵了一声,而后蹿的一下不见了, 许芊芊将已经昏迷的晏呈放在了古井的柱子旁。 随后走到了屋子门口, 扣了几下, 道:“请问有人吗?”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扑面而来,迎面走出来一个满脸倦容的男子,男子一袭灰衣,见了许芊芊,先是一愣,后道:“你是?” 许芊芊身上水蓝色的华服已经被弄的有些脏,白生生的小脸上亦都是这里蹭了一块灰那边蹭了一块黑色,但通身的气质却是一点没减,她闻言,回道:“我是凌安来的,寻毒砝。请问,公子可是毒砝?” 灰衣男子神色一晃,喉结滚动,从上至下审视了一圈许芊芊。 “寻我作何?”这个回答胜却所有。 盼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了毒砝,许芊芊鼻子一酸,但是却没有忘记身后等待解毒的人,她侧身,指了指正靠在柱子上的男人,道:“这是我兄长,他陪我来此处,被毒蛇咬伤了,还请先生帮忙解毒。” 既然这个世上没有毒砝不能解的毒,那么一个蛇毒对于毒砝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毒砝的视线顺着看去,看见一个男子唇色发深,眉头轻轻一动,不由得走上前一探究竟,那粘了几片药渍的手执起晏呈的手后,把脉,眼神微不可见的晃了一眼,而后道:“没事。” 许芊芊以为毒砝说的是要解晏呈身上的毒小菜一碟。谁知,却听见他下一句道:“还能活到明日。” 毒砝的一句话,让许芊芊霎时心头一颤。 许芊芊看了眼唇色愈发深的晏呈,又抬头看了眼毒砝,想到他的那句,还能活到明日,她一双眼便瞬间盛满了雾气,而后跪在地上,道:“先生,请您救救我的兄长,求您了,先生。” 毒砝的手从晏呈的手腕上收回,而后,道:“欸,你可别,你求我没用,这毒,也不是一般难解,我可不想淌着一趟浑水。” 许芊芊想过毒砝会拒绝,或许不会跟自己下去,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看着有人快要死在他的面前,他都这般无情无义,虽说自己与他无恩无情,他不救是常理,可许芊芊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晏呈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会自责,会愧疚,会不安一生。 若是重生一次,是对换,是让她看着晏呈死去,她做不到。 无论如何,许芊芊想都要让毒砝将晏呈医治好。 毒砝站起身,脚步轻慢,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应该是急了忘了自己还是男儿身,所以说话柔腔软调,道:“说来你许是不信,但是我能预料到将后发生的事情,我之所以能来此处寻你,也是因为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这种直来直爽的说话,可比方才的有趣多了。 毒砝旋即,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向许芊芊,眉头一扬,道:“说说。” 他倒要看看,能从她的嘴里听见些什么。 许芊芊见他停下了脚步,心中明了,这将是她唯一的希望,能不能救晏呈和许渊,就看这个能不能吸引到他。 许芊芊心一沉,深吸一口气,道:“说来先生可能不信,但是一年后,你会因为一些事情,而病逝,这件事情具体是什么,还请先生将我的兄长还有另一个人救活,我方才能告诉你。” 毒砝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将后居然是逝世。他看了眼许芊芊,轻轻的哼了一声,谁知道自己一年后将要死了,还能这般淡定,他犹豫了片刻,回返,对着许芊芊道:“你把他抬到里面去,我晚些替他看。” 许芊芊闻言,立刻动身,本觉得有些重量的晏呈,现下对她来说,却没有感觉,她忙带着晏呈进了里间,一进去,里面分为上下两楼,楼下赫然是药铺,楼上则是毒砝就寝的地方。 许芊芊将晏呈放在了一楼的榻上。 毒砝上前,从一个积了灰的匣子里拿出了一种深绿色的草药,而后放进了盅里捣鼓了一下,将草药捣出了汁水后,一把盖在了晏呈被咬伤的地方,而后,拿出了细细的银针,刺进了头上,鼻子,以及整条手臂。 毒砝一边熟练的施针,一边道:“你们也是胆子大,两个人就敢这样走上来,一路上没少遇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吧,”毒砝又将一根银针刺进了晏呈的头顶,而后,那敷了草药的伤口慢慢的流出了血,不容许芊芊惊讶片刻。 毒砝又道:“他算是命大,如果换做是别人,被咬一口,早已经没命了,那种蛇出了名的毒,我都不敢接近。” 许芊芊看着晏呈慢慢变淡的唇色,绷紧的那颗心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倏地,想起什么,问道:“先生平日里下山上山,都这么麻烦吗?” 毒砝只是看着她啖笑不语。 ...... 晏呈施完针后,毒砝便去了二楼休息。 许芊芊在旁边照顾晏呈,这两日夜里总是在野外入眠,睡得并不怎么安稳,加之晏呈被咬,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眼下有屋子做庇护,又有旁人,许芊芊头一点,慢慢的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许芊芊看了眼晏呈,他还是那个姿势睡着,眼底下一圈黑青,俨然是累的不行。 她收回视线,她的桌子前,摆放了两碗面。 许芊芊看向二楼的位置,毒砝看上去不怎么好说话,但是心底倒还是暖的,还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碗面。 为了不吵到晏呈,许芊芊端着面去了屋外,坐在了柱子旁,背靠着柱子,望着天上的月亮,低头吃了一口面,却不知为何,低头吃面的功夫,碗里啪嗒啪嗒的掉了几滴泪,她吸了吸鼻子。 可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一直往下掉。 她这几天累坏了。但是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过,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哭的起劲。 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的崩掉,她哭的像是个孩子,委屈、压抑、难受、一瞬间迸发出来。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4节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但是当看见晏呈的唇色慢慢的恢复正常时,知道他安全能活下来的时候,她就觉得鼻子很酸,出来了之后,看着天上的月亮,她就在想,若是毒砝没点头,晏呈离开了,她该怎么办。 倒不是还期盼着嫁给他,成为太子妃,她也没想那么多,但就是不能瞧见他是因为自己而离去,她从踏进逍遥山的那一瞬便一直逞强,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但到头来,还是晏呈替她扛下了所有。 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被蛇咬伤。 许芊芊呜咽呜咽的哭着,擦去了眼泪,又吃了几口面。 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镀了一层金光,她一心埋头吃面,倒是没看见已经睁开眼,且站在门前看她的晏呈。 那双昔日素来薄凉的眼眸,此时也带着零星的笑意。 是他没用,是他忘记、忽略了。 她原就是那么娇气的女子,幼时初见的时候,她便因为没吃到那口甜糕,被气的哭了出来。 后来,她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偶尔也会闹闹小脾气,哭着、喊着、撒娇。 印象最深的,是她缠着母妃,哄母妃给她吃宫里最好吃的点心。 每每这时候,母妃便会叫人拿来宫里的点心,说:“你若是吃了这个点心,可就得做呈儿的夫人,可好?” 许芊芊哪里懂得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只知道有的好吃的,于是便一个劲的点头。 后来再大点。 母妃的确是和父皇说了,要将许芊芊许给他。 后来圣旨下来,他就觉得他未来的妻子是一个小哭包,但是慢慢的,她不哭了,她开始变得很端庄,很温柔,但许是因为太过于在意他,所以在他面前很多事情都小心翼翼,格外的谨慎。 他对她的印象,除了是一个哭包,便就是呆头呆脑。 再后来便是她坚定要退婚,他对她的了解,也是来了凌安后方才多了起来,这些年,是他欠了她的,是他的亏欠,她虽是他的太子妃,外人看去风光无限,但内里的那种被忽略、被冷落的难受,才是最折磨她,也最让他愧疚的。 ...... 许芊芊回来后,晏呈便坐在榻上,佯装一副刚醒的模样。 毒砝从二楼下来,看见晏呈醒了后,便又拿了一种药敷在了伤口上,而后,,对着许芊芊道:“晚些我徒弟会回来,你可随她一道去后院,那里可以沐浴,是她的地方,我平日里进不去。”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女子声,“师父,我回来了,家中可是来了客人?你要的酒我也给你打回来了——” 话还未说完,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和许芊芊四目相对。 许芊芊瞳孔一缩,道:“刘安怡,是你?” 刘安怡看见许芊芊,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的想起来了,道:“你不是那日,在凌安的药铺里...” 许芊芊长得很美,是不容忍忽视的那种,让人过目不忘,哪怕乔装成男子的模样,也丢失不了那种美感,刘安怡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是我。”许芊芊道。 “你怎么来这里了?”刘安怡忙放下手中的酒,难得在山上看见一个女子,倒是生出了一丝丝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后又看着毒砝,和晏呈,道:“师父,这是你的客人?” 毒砝将手中的药包一丢,看见酒就宛如看见了再生父母,忙着道:“算是吧,你们认识?” 说着,拿过了刘安怡手上的酒。 而后畅快的喝了几口。 三个人都没看见,一直坐在一旁的晏呈,当刘安怡出现的时候,狭长的凤眸霎时微微眯起。 刘安怡就是那个梦中告诉他,许芊芊中毒的女子。 还有…他恍惚想起,那日梦中,许芊芊曾因为刘安怡同他置气,他的梦,真的是预兆未来。 晏呈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一条路,可以沿着这条路找寻很多关键的点,但是就是卡在了这里,不知怎么去找寻。 刘安怡见许芊芊浑身脏兮兮的,便拉着她去了后院。 留下了毒砝和晏呈两人在此处。 …… 毒砝手里有酒,心情也好,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连带着看晏呈都能开口说上几句话,见晏呈一直看着他,他打趣道:“怎么,你也想喝?” 晏呈摇了摇头,虽不知毒砝是怎么答应替自己解毒的,但是他向来不喜白受人恩惠,于是便道:“若是你有空下山,我送你整个季朝最名贵的酒,保证你会喜欢。” 没什么能打动毒砝,但是唯独酒,他是爱不释手。 闻言,毒砝顿时觉得手中的酒不香了,喝了几口,忙着追问晏呈,到底是什么酒,什么时候可以给他。 晏呈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话,毒砝会这般当真,思索片刻后,道:“等我好了,你随我去一趟凌安,我命人将酒给你送到凌安来。” 晏呈没忘记许芊芊来逍遥山的初衷,逍遥山那么险恶,毒砝既然能在这居住,那么定然是有自己的办法,所以还是毒砝下去凌安较为靠谱。 一听见有酒喝,毒砝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而后,看着后院紧闭的门,思忖片刻,道:“不过,我既然已经替你解毒了,你们来寻我也不容易,有句话我还是想同你说,今日替你解毒的时候,我发现了你身上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晏呈目光一顿。 ...... 后院,相较于男人之间的严肃对话,女人之间的对话倒是简易些。 除了首饰,便是男人。 许芊芊和刘安怡一人一个浴桶,温热的水让许芊芊慢慢的打着瞌睡,须臾后,听见刘安怡问道:“欸,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方才,刘安怡一进来,许芊芊便喊了她的名字,现下回想起来,她才发现,上一次见面,她没同许芊芊说过。 许芊芊面不改色的糊弄道:“在你来之前,你师父便说了你。” 刘安怡听见毒砝说她,忙追着许芊芊问毒砝说了她什么,说她时,是带着怎么样的语气和表情。 许芊芊如实回答,显然刘安怡对毒砝的情愫不简单,在听见许芊芊的描述后,发觉没什么特别之处,便扭头独自一人沉默了。 许芊芊看着刘安怡光洁的皮肤。不禁陷入了沉思,前世刘安怡是晏呈的妾室,可眼下刘安怡的心里明显是有心上人的,而毒砝是一年后离世... 有些答案,像是就要呼之欲出。 却又到了关键点的时候,缺了些什么。 许芊芊再捋了一边,心道:毒砝是一年后去世的,刘安怡是一年半后成了晏呈的妾,也就是毒砝去世后,刘安怡便留在了晏呈身边。 晏呈留下刘安怡的目的是什么? 喜欢,还是因为刘安怡身上有他可图的东西... 许芊芊又抬起头看了眼刘安怡,她正满脸不爽的拍打着水,显然对毒砝淡淡的态度感到不甘心。 刘安怡既然是随毒砝长大,那么医术定然是了得,若是晏呈是想要图她的东西,除了她的一身医术,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对了,安怡,”许芊芊抿了抿唇,道:“上次你可还记得我的兄长?你说他体内有毒...” 刘安怡思忖片刻,点点头,“不过我不是特别的懂,还得问我的师父,他对这一类的毒最是了解。” “可是...”许芊芊怕毒砝会拒绝。 刘安怡看出了他的担忧,扑哧一声笑了,道:“你可放一百个心,我师父不会见死不救的,解毒是他的兴趣,之前在凌安支起过一家医馆,但是因为他爱喝酒,所以老耽误事,免不了被骂,受气,后来,他撂担子不干了,图个清净便寻了此处,若是真的有人来寻他,他向来不会见死不救。” 原来方才,是毒砝开了个玩笑。 人言可畏,救不是,不救也不是。 许芊芊倒是能理解毒砝,轻轻的颔首。前世的时候,对刘安怡更多的了解就是晏呈带回来的妾,虽说知道晏呈对她并没有一丝感情,但心中还是不满,有种晏呈被人抢走的感觉,故,对刘安怡的印象也只是浅淡的表象,客气疏离。 那时候的刘安怡,清冷,落寞,一双眼里心事重重。 现在的刘安怡,倒是活泼,开朗,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许芊芊猜,应是和毒砝去世有关,让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夜成了大人。 ...... 山林的晚间,繁星点点。 许芊芊正踌躇着该怎么和毒砝说让他陪她一道下山,却看见毒砝一本正经的收拾行李,嘴里还念叨着,“若是下去了,那酒是要一次买多些,省的来回跑,还有,怡怡,你的首饰衣裳该置办的也一道置办了,后面这段时日,便不要再下山了,好好的陪师父钻研医术。” 刘安怡一听见钻研医术四字,便像是有一把刀在她脑袋上割来割去。 她长呼一声,道:“师父,置办首饰和衣裳我们也没银子啊...” 两人每日就在山上,毒砝一听见银子,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给了刘安怡一个温润的笑,“没事,为师有办法。” 话闭,他看向许芊芊,道:“小姐,方才忘了说,我们这边一次解毒一百两。” 一百两能救回季朝未来的君主,许芊芊自然是没有吝啬,爽快的应了,趁热打铁道:“那既如此,我再给师父介绍一个人,若是医治好了他,您尽管开口,我有的,都会给您。” 毒砝收拾行李的手一顿,后知后觉,“我说呢,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敢情是拿酒做借口,其实是要我下去解毒,是吧?” 毒砝看着晏呈。 后者虚弱的咳了咳,道:“你若是能把他的毒给解了,你想要什么酒,都可以给你。” 毒砝摆摆手,“得了得了,谁贪你那点酒,左右我也要下去一趟,一道就是了。” 刘安怡闻言,问道:“师父,我们这次下去,是寻君胭师叔的吗?” 毒砝点头。 晏呈喉结滚动,刘安怡、君胭、都是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他忽然很庆幸,自己随着许芊芊来逍遥山一趟。 晏呈思绪游走,倏地,一个药包丢到了他的怀里,毒砝的声音随之响起,“先吃了吧,吃了能阻止你的毒继续散发。” 晏呈抿了抿唇,喉结滚动,正欲拿起药包,有一双巧手快他一步,拿起了药包。 许芊芊轻声道:“我来吧。” 说完,便向刘安怡问了一下熬药的地方。 …… 熬药的地方是在屋外的一处树下,许芊芊生了火,将药包倒进去后,她干脆坐在了药壶旁,看着天上的繁星发呆。 许芊芊抿了抿唇,心中盘算着,明日下去后,便安排毒砝住在顾家。 一想到大哥的病或许能解开,她便感到浑身轻松。 身后倏地传来了脚步声,轻缓、低沉。 许芊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没转身。 晏呈脚步一顿,伫立在许芊芊的身后,一轮弯月倒映下,将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他伸出手,轻轻的搭在许芊芊单薄的肩膀上,声音很虚弱,很轻:“芊芊,今日说的,可说话算话?” ——若是醒了,那就是老天都不让我们分开。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5节 ——你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这一章很多小伏笔,包括人物对话,你们仔细看。) 推荐一本我的预收《明明是你先喜欢我》 点击专栏可以收藏!顺便求个作收,点点你们的小手手帮我收藏一下专栏,呜呜呜~ 游姝喜欢庄漓,她自己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她死不承认。 庄漓喜欢游姝,他自己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他也死不承认。 【文案】 k大校草庄漓,传闻清冷寡言,集帅,酷,炫于一身的男子,但是为人却是低调的很,在人家大学课余打兼职的时候,他已经在家里的公司当上了总裁。 众人:“......”真低调! 只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的帅酷炫在遇见他那从小到大的青梅时就会瓦解,一点都不剩。 原因无他,两个人是死对头,心思明明非常明显,却都死不承认自己喜欢对方。 小剧场一: 某一日,有人在学校里的小卖部遇见了庄漓,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货架上挑拣着生活用品,众人好奇,走近一看,才知道这个大帅比在挑选女人用的!卫生巾! 最重要的是,大帅比嘴里还说着:“红糖在你宿舍的最底下一个抽屉里,抽屉密码是你生日,卫生巾我很快买好了。” 不知道对面人说了什么,平时高贵的庄漓低声下气的道:“我去帮你冲?你别哭,是我不好,没早点告诉你你的生理期。” 众人顺着贴吧找到这位神奇的女人,原来是大帅比的青梅! 众人:“......”不是说他和她青梅一点都合不来吗? *** 这件事给庄漓好友知道知道了,笑着问他:“还说你不喜欢游姝,骗人!” 庄漓冷笑,耳根却红了,反驳:“我会喜欢她?呵,开玩笑!” 游姝的朋友羡慕游姝有庄漓,就像大雄有哆啦a梦。 游姝也知道,这人是他的哆啦a梦,只是要她承认喜欢他?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的底线如下。 游姝:“明明就是你先喜欢我!” 庄漓轻笑一声,高贵的反驳:“是你。” 1:就是沙雕文,身心高洁。 2:文案:2019年4月12号。 3:神经病女主x毒舌男主。 4:领养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 第四十九章 月亮高高挂起, 月亮周围镀了一层暖洋洋的金光,月光朦胧的洒下, 罩在许芊芊和晏呈的身上。 月光下的影子比素日里都添了几丝美感。 许芊芊没了可换洗的衣裳, 便穿了刘安怡的衣裙,淡绿色的衣裳,在幽绿的山上, 像个丛林仙子一般。 晏呈的手微微一屈,温热的体温, 灼的许芊芊心口也跟着一颤。 他问她, 说话还做数吗? 从他今日被蛇咬到, 因为她而中毒后,她的确心软了,也的确是不忍心看着晏呈死去, 但这并不是代表她把前世的事情一笔勾销, 那些回忆是一道疤,她只会原谅他,但不会继续爱他。 她对晏呈的感情,其实她自个儿都说不清道不明,不知该说恨还是该说释然的感情。 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 那便是她不愿再来一次。 她不愿成为晏呈的太子妃。 晏呈的毒解了,那她心中的愧疚便少了许多。 他若是不问, 她便当作无事发生。 可他问了, 那便不能装糊涂。更何况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装糊涂的人。没闲工夫去维护一段本就没心思继续下去的感情。 许芊芊被药壶灼的有些热意的手,轻轻的推开了放在她肩膀上修长的大手, 声音很轻, 但其中的意思却足够伤人, “殿下,你陪臣女来逍遥山,又因为臣女受伤,这些臣女都没办法偿还,但不管将后殿下需要臣女做什么,臣女都会义不容辞。” “但唯独,臣女给不了你一个答案。”许芊芊思忖片刻,又道:“臣女,还是那个意思,臣女会嫁给旁人,届时,还请殿下能够赏脸来喝酒。” 许芊芊的一番话,让晏呈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拳,手背上的青筋迸发,俨然气的不轻。 好一个会嫁给旁人。 好一个赏脸来喝酒。 他真是疯了。 疯了才会去喝这个酒,疯了才会看着她嫁人。 也是疯了才会觉得她会对自己改观。 细细一想,她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对他改观呢? 她曾那么爱他,不管他如何冷漠,她都义无反顾的选择他。 但也就是这种倔性子,才会这样敢爱敢恨,只要她喜欢的,再不好,她都喜欢,但只要她下定决心不要的,再好,她都不要了。 所以,晏呈心底里嘲讽自己,不管他再做多少努力,她都是那个回答。 药壶的水慢慢的溢出来,许芊芊眼疾手快的拿起湿帕子将盖子微微打开透气,药香的味道顿时弥漫整个前院。 熬好药后,许芊芊将药倒在了碗里,叮嘱晏呈冷了些再喝后便离开了这里。 那一碗被她倒出来的黑乎乎的药,晏呈端起来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顿时从嘴里喉咙里蔓延到胃,心脏,四肢。 他分不清,是他太难受,还是药太苦。 苦到心里头都犯涩,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的风吹来一股浓烈的酒味时,晏呈才回神, 不回头他也知道是谁,修长的手紧紧的抓着碗的边沿,他轻声道:“我有一事,想问你。” 逍遥山山高,是整个凌安最高的山,也是最接近云层和月亮的地方。 毒砝提着一壶酒,靠在了柱子旁,有酒便有好心情,道:“有话你问便是。” 晏呈温润的指腹沾了碗边的药渍,黏糊糊的感觉不怎么好受,素来洁癖的他却不觉有不妥,轻声开口问道:“我前阵子,因为气急攻心吐血后,便时常会在午夜感到心痛,那种痛,难以描述,像是万箭穿心的感觉。” 毒砝握着酒瓶的手顿了顿,安静的听着晏呈说着未完的话。 “这不是最离奇的,离奇的是,还会时常梦见一些...不曾发生,或者说,可能是未来发生的事情,”晏呈抿了抿唇,侧眸看向毒砝,叹道:“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毒砝额角抽了抽,复而又摇了摇头,喝了口酒,“我是解毒的,不是解梦的。” 早就料到毒砝不可能知道,但听见他的回答,他还是不免失落了几分。 当真是无人能解。 那道月光就洒在晏呈的身上,衬得他有些孤寂,他看了眼依旧握在手中的碗,轻声道:“我身上的毒...” 话未完。 毒砝长呼一声,“我说你能让我安心的喝口酒吗,里面我徒弟在唠叨,出来还要被你问这个问那个,”说话间,他瞥了一眼晏呈,还未说完的话到了嘴边,却顿住了。 晏呈一袭黑衣,坐在月光下,神色落寞,手中的那个碗,更平白给他添了几分寂寥。 毒砝无奈,但一想起晏呈的身子,道:“你应该清楚的,我没必要骗你,也没必要瞒着你。” 半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倏地,响起了毒砝淡淡的声音,“虽然说我的确是个解毒的,但是解梦也略知一二,你所谓的未来,太过于荒诞,若是实在想不通,倒不如说那是曾发生过的,或者这世上的另一个你,正在发生的。” 晏呈眉头一蹙,道:“比如呢?”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他,这才是最荒诞的。 毒砝喝了口酒,爽口的啧了声,“今生是你前世亦是你。” 深夜,毒砝已经喝的不省人事,醉了过去,被刘安怡带了回去。 前院只剩下晏呈一人。 毒砝的话,初听时并未觉得有道理,但当静下心来沉思时,却又觉得不无可能。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另一个自己,那个他,正在经历失去许芊芊、天人永隔的痛苦。 所以用那个梦来警示他,要珍惜许芊芊。所以那个人的心痛,也传到了他的身上。 但晏呈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刘安怡、君胭、还有母妃身上的散发着香气的鲜血,都在告诉他,这些东西,就是真实存在的。 明日下山后,他须得好好查查母妃当年病逝的原因。 还有...他也想知道,许芊芊现在有没有中那个毒。能不能解。 ...... 翌日一早。 将包袱收拾好后,晏呈和许芊芊走了来时的路,被刘安怡叫住了,“你们别走那,走我们的小路。” 许芊芊顺着刘安怡的让开的路看去,只见那隐蔽的丛林深处,居然还有一条宽阔的石子路。这条路是刘安怡和毒砝两个挖出来的,上山下山只需半日的功夫,难怪刘安怡经常下山溜达。 只是方便归方便,若是不按原路返回,那顾家的两个家卫便同他们碰不到面。 许芊芊将这件事说与刘安怡听,她笑了笑道:“没事,这条路是大路,若是有人上山,是可以看见的,届时看见了喊他们一声,便是。” 许芊芊这才安心的跟着离开。 这条石子路很是古怪,路面很宽大,可以看见山体和山下的人,甚至能看见上山的人,但据刘安怡所说,他们在这里走,是完全没有人能看见,走到一半时,果然看见了那两个家卫。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6节 许芊芊喊他们,但他们却看不见,听不着。 直到刘安怡将她带着另一条路拐了出去时,那两个家卫才看见她,跟着他们下山。 晏呈倒是一言不发,跟在许芊芊身后。 而毒砝手中拿着一壶酒,走几步喝一口,走几步,喝一口,俨然用酒续命,一路上还再三向晏呈确认是不是到了凌安就可以有酒喝。 这条路很宽敞,一路畅通,没有来时四处潜伏的危机,日出时下山,日落时便到了山脚下。 ...... 日暮时分,霞光洒落一片,橙黄色的天空将整个巽寮村照的熠熠生辉。 晏呈心事重重,但却还是不忘扫视一圈巽寮村,几日的功夫,房子的雏形已经清楚的见到。 苏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晏呈,立刻带着人上前,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顾府的家卫看见了许芊芊后,也立刻上前,唤道:“小姐。” 许芊芊莞尔一笑,带着刘安怡和毒砝上了这辆马车,正欲坐下便想起了身上还有毒的晏呈,转身的瞬间,那人不请自来,长腿一跨上了马车。 许芊芊:“公子,这是去顾府的马车。” 言外之意,就是晏呈不该来这个马车。 但晏呈却坐在马车上,淡笑道:“我知道。” “我身上的毒还没解,毒砝在哪里,我只能跟在哪里。” 毒砝下来的目的,是为了医治许渊,而许渊在哪,许芊芊就在哪。 兜兜转转,还是想要和许芊芊在一块。 晏呈没有直接的说想要和她呆在一块,她便不好意思拒绝,沉默着走了进来。 但这辆马车起初是许芊芊一人坐的,便拿了辆刚好足够容纳四人的,一边两个,刘安怡紧挨着毒砝,只剩下晏呈身侧空了一个位置,许芊芊美眸微颤,挨着坐下去。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顾府。 ...... 毒砝被安排在了许渊院子的西厢房。 顾府每个院子都很大,但是晏呈的身份特殊,倒是单独给安排了一间,院子是次于顾府主院,顾府专门拿来招待贵客的,坐落在许芊芊院子的旁侧。因顾青寰在顾家是独苗女,其院子比几位哥哥的都要好上许多。 许芊芊并未急着带毒砝去给许渊看,左右人下来了,也不会走到哪里去。 流苏几日未见许芊芊,心底藏了好些话,回了院子后,便跟着许芊芊,一口一个小姐,一口一个小姐,说了好些许渊的事情。 许芊芊又去见了顾老夫人,除了孤帆远外,顾家所有人不知她去的是逍遥山,只知道是另一个山,得知后,老夫人气的不行,忙喝了几口水,气的连说了几句糊涂,糊涂。 后得知太子殿下陪着许芊芊一起去时,却是沉默了。 半晌后,喃喃道:“那太子殿下在这点上对你,倒是没话说。” 许芊芊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但其是有目的,可晏呈没有,他就是单纯的想陪在许芊芊身边。 顾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有些话却是藏在肚子里便好,看个人的造化。 顾老夫人轻叹声,道:“顺气自然便是,有缘,怎么都不会散,没缘分,怎么都会错过。” 许芊芊思忖片刻,被顾老夫人的这句话弄得有些低落。 心道:那她和晏呈算是有缘还是没缘呢,若是有缘,前世为何这般,可若是无缘,那为何,今生又这般纠缠。 ...... 翌日一早,许芊芊拎着昨日特意向顾老夫人讨来的美酒,去寻毒砝给许渊把脉。 毒砝见了酒,那本不愿多说句话的嘴,都变得能说会道。 当手触到许渊的脉象上时,毒砝神色却是一凝, 而后看向许芊芊,唏嘘道:“你身边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中毒严重。” 许芊芊一愣,“师父,你这话的意思是?” 毒砝啖笑不语,而后道:“你兄长应该是被吓到气血攻心,还没回魂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所以导致一直是这副状态。” 许芊芊将方才的那句话抛掷脑后,旋即,问道:“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芊芊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给许渊下毒,但,毒砝没必要拿这个说法骗她。 许渊正拉着许芊芊的手,前两日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一个纸鸢,后便一直念叨着缠着许芊芊要去放纸鸢。 许芊芊轻轻颔首,复而又看向毒砝。 “你兄长的脉象看,的确是中毒,并非真的痴傻,”毒砝将随身的小药箱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针,而后,沉思了一会儿,又道:“若是想医好你兄长的痴傻,须得先解开他的毒后,方才能根治。” 许芊芊心口一沉,喃喃道:“那这个毒...能解吗?” 毒砝叹了口气,“能倒是能,但是不是喝药解毒,因为你兄长的身体,连续喝了那么多年的药,身子早已经不住这般喝,只能改一个法子。试试锁梦针灸,若是这个法子都不能的话,这个毒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解开了。” “锁梦?”许芊芊不解。 毒砝:“锁梦,就是将人引入眠,你兄长是被下了毒,但他本不是生来就痴傻,梦里应是有另外的想法,具体的,等锁了梦再告诉你。” 许芊芊看着许渊一副天真无邪,拿着纸鸢笑着的模样,心底不是滋味,但好在不是完全不能解。 她轻轻的颔首,笑不达眼底,道:“那就请师父多多费心,若是有好转,我定会重谢。” 毒砝一边看着许渊笑,一边拿了一个玉坠子在他面前晃动,而后,漫不经心的道:“重谢倒是不用,晏公子说了,你的事情算在他的头上,有什么需要的,和他说一声就行。” “他说除了皇位拿不到给我,其余的都可以,”毒砝看着许渊昏昏欲睡的模样,露出了笑后,微微抬眸看向许芊芊,好奇的道:“晏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真有这个本事?” 许芊芊先是一愣,后又点点头。 晏呈的确是有这个本事。 ...... 许渊被毒砝催眠后,毒砝便拿出了银针刺进了他的头上还有两边的太阳穴,最后在许渊的两侧放置了香炉,香炉里是使人放松心情的烟,白色的细烟在香炉里冉冉升起,整个屋内充满了香味。 毒砝道:“以后每隔两日就催眠一次,催眠的时候,你都要在。” 许芊芊应了下来。 催眠耗时不久,一刻后,许芊芊和毒砝便同时走了出来。 一出门,便看见了晏呈背手伫立在原地,乌发玉冠,一袭月牙白的华服衬得他清雅绝尘。 他住在顾府,本就低头不见抬头见,许芊芊倒是不惊讶他会在这,欠身行礼道:“晏公子。” 晏呈喉结滚动,视线看向她身后的屋内,淡淡道:“怎么在里面这么久。” 毒砝先是看了眼晏呈,后又看了眼许芊芊,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的很,加上晏呈的那句话,毒砝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喝了酒后心情好,免不了开口调侃了几句,“这儿的味道怎么酸酸的?” 说着,在四周闻了闻,而后靠近许芊芊嗅了嗅,摇了摇头,又靠近晏呈嗅了嗅,恍然大悟般嗷了声,道:“我说怎么这么酸呢,原来是有人心里不舒服啊 ,啧啧。” 晏呈睨了一眼毒砝,后者默默的走开了。 这个院内只剩下两个人,不远处有几个丫鬟们正在打扫,但是目光却是总忍不住往这边飘来。 许芊芊受不住,正欲越过晏呈离开, 谁知,她往左,他便往左,还以为是巧合的许芊芊一停,晏呈便又停了下来。 许芊芊长呼一声,往右,他又跟着往右。 她无奈抬眸看向晏呈,轻声道:“殿下,这是作甚?” 晏呈眼眸微垂,指尖摩挲了一下,本想逗逗她,但察觉到了许芊芊有些生气后,便伸出手,装模做样的从她头上取下了一个东西而后吹了一下,道:“头上有东西,替你拿掉。” 许芊芊才不信,她轻轻的瞥了一眼晏呈,侧身离开了。 晏呈站在原地,指尖轻轻的动了动,那双薄凉的眸子里,倒是晕出了一些笑意。 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几个丫鬟们顿时窃窃私语。 “太子殿下和咱们的二小姐怎么看上去怪怪的,不是说退婚了吗?” “我瞧着不像啊,怎么感觉太子殿下一看见二小姐就笑。” “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别乱说了,当心脑袋。” 聚在一处的丫鬟听见这话,顿时散去。 ...... 夜间,晏呈为了不让顾家的人拘束,便说将晚膳送到院子里。 许芊芊和顾家的人在一块用膳。 晚膳后,顾家倒是迎来了一个客人。 是秦昭,来找她的。 顾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她不逼迫许芊芊去选择谁,必须和谁在一块,见状,便拍了拍许芊芊的手,道:“做不成夫妻,能做朋友,秦昭是个好孩子。” 许芊芊轻颔首,莞尔一笑。 ...... 秦昭在顾府的前院的堂屋坐着,桌边放了一壶茶,他端着茶喝了一口,那双温润的眼,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心思昭然。 许芊芊一袭淡青色的如意长裙,迎着星月踏进了堂屋。 一进去,她便柔声唤道:“秦大哥。” 秦昭将茶杯放在桌案上,站起身,那双眼里随着许芊芊的身影出现时,笑意便逐渐扩大。 许芊芊站在他面前时,他抿了抿唇,几日未见,倒是有些生疏,听见那句她唤他的秦大哥,喊芊芊又觉得有些太过于熟捻,失了礼数。 思索片刻,便只好道;“许妹妹。” 一直站在门口的晏呈听见这两句话时,终是嗅到了毒砝今日说的酸味。 当真是酸的不行。 屋内的人却浑然不觉,得知秦昭是知道她下了山,便特意来找她关心她时,许芊芊心口一暖,莞尔道:“多谢秦大哥的关心,芊芊无碍,倒是当时急匆匆的给秦大哥捎了一封信,平白让秦大哥多了份事,是我思虑不周。” “哪的话,”秦昭微笑道:“我很开心你那日捎了信给我,我从未觉得妹妹的事情是困扰。” 许芊芊哪里不知秦昭的话,但她就听浅面的那层意思就行,她也不敢去往深了听。 秦昭也点到为止,不再说这些,有些心意,告诉了就行,无需当即给出回答。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7节 须臾后,许芊芊送秦昭出府,回返的时候,在拐角处便撞上了一堵结实有力的胸膛。 许芊芊的鼻子翘而高,这一撞,倒是额头和鼻子先受了伤,她忍着鼻子的酸涩,抬头望去,之间月光下,晏呈的脸色不悦,身上沉木香和药香交织在一起,充斥在她鼻息间,让她的鼻子更加酸涩。 许芊芊玉指揉了揉鼻子,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因为疼痛盛满了雾气。 她娇嗔,有些生气的道:“殿下!” 她在怪他突然的出现,撞到了她。 晏呈立在一轮弯月前,那心口的醋直直的网上涌,刺到了喉口间,烦得很。 晏呈略带怒气、声线压低,不满的道:“叫他就叫哥哥,叫我就叫殿下,是吧?” 真有你的。 许芊芊万万没想到,晏呈会说出这番话。 她懵懵的啊了声,后知后觉的眨巴了几下眼,正欲说话,一股液体便从鼻子深处往下蔓延。 在晏呈从怒气到微愣再到惊讶的神色下,她下意识的伸出玉指,摸了摸自己的人中,低头一看,指腹上,满是鲜血。 她撞到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六点 晏呈:叫他就叫哥哥,叫我就叫殿下是吧! 第五十章 月光温柔缠绵, 温暖的光圈洒下来,毛茸茸的光圈镀在许芊芊和晏呈的身上。 许芊芊捂着自己的鼻骨, 另只手上还沾了鲜血。 那双桃花眼, 满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撞晏呈撞出鼻血来了。 血的味道很腥, 充斥在两人的呼吸间。 晏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心底本对她的那些气还有酸, 在看见她的鼻血的那一瞬, 瞬间便消失了, 情急之下,他立刻抓着许芊芊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许芊芊尖细的下巴。 “抬头让血回流, 跟着我, ”晏呈说着,拉着许芊芊走了几步后,发觉太慢了,于是便转身,一把将许芊芊拦腰抱起。 “殿下!”许芊芊鼻子流血都还顾及自己的脸面,略带怒气的嗓音响起, 但因为鼻子的原因,说话也瓮声瓮气的。 所以, 听起来不想是生气, 倒像是撒娇。 晏呈眉头一蹙,目光一沉, 不容人拒绝和商量的语气响起, “别再和我闹。” 天知道他的心口多疼。 见过他冷漠的样子、也见过他情浓时热烈的样子、但鲜少见他此时此刻憋着一股气, 不怒自威,宛如阴府的使者般,瘆人的样子。 许芊芊像是个刚出丛林的小白兔似的,被大狼吓得脖子一缩,白生生的小脸扭开,倒是不去看他了。 怕是怕,但那身傲骨还是在的。 晏呈就抱着许芊芊,在顾府的前院里招摇过市,顾府内院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琉璃纱灯,数百盏灯交相辉映下,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晚间当差的小厮和丫鬟们,手提着橙色的灯笼,见到这一幕,站在原地愣住走不动。 天爷!太子殿下大晚上的,居然抱着他们的二小姐。 且不说,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抱在一处如何,就单拿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退婚一事来说,两人也不该有牵扯! 但顾府的下人们,虽说吃惊,该有的自觉还是有,该说该看,不该说的不该看的,做好自个儿便是。 下人们垂下眼眸,继续巡视。 ...... 晏呈不过才住两日,但是对顾府却很熟悉。 晏呈踏着星月,怀中揽着许芊芊,准确无误的进了毒砝的院子。 一进去,便看见毒砝正在喝酒,屋内的酒气冲天,倒不难闻,轻轻的嗅了嗅,还有些淡淡的酒香气。 刘安怡本坐在毒砝身侧的书案上,手中执着狼毫,正烦躁的背着毒砝写下来的解各种毒的药方。 听见脚步声后,立刻抬起头,当看见晏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几丝焦急时,不免多了好奇,再顺着视线往下看去,当看见他怀中正仰着头的柔弱美女子时,那双眼多了恍然大悟。 敢情是心上人受伤了,才着急的。 刘安怡定睛一看,只见许芊芊那张白生生的小脸上染着的几丝血,有些惊讶的道:“天,谁干的!” 许芊芊窝在晏呈的怀里,瓷白的鹅蛋脸上,满是委屈,那双眼腹诽道:除了抱着我的这位还有谁? 晏呈垂眸看了眼怀中人,见她一副委屈又气愤的样子,心底不免轻呼一声。 再细细看去,血倒是止住了,但他也不放心,看向毒砝,而后又对着刘安怡道:“刘小姐,劳烦了。” 话落。 在晏呈怀中的许芊芊指尖一顿,美眸微颤。 毒砝也在,但是晏呈却让刘安怡来。 这不像晏呈的做法。 许芊芊觉得自个儿应是磕鼻子顺带磕坏了脑子,脑中居然开始回忆起前世,他初带刘安怡回东宫的画面。 --- 那是一日冬夜,下了好大好大的雪,雪花成片的掉落,落在了整个墙苑。 一更天的时候,有宫人来传,晏呈回来了。 那时候,是她与他成婚的第一月,他出了一趟外,足足去了半个月,许芊芊万分想念,听见宫人来报的消息,她那钻进了被窝便懒得再起来的性子,居然在冬日里,毫无迟疑的掀开了被子,趿了个鞋子,便往殿外走去。 她甚至没有披一件大氅,只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衫,便冲了出去。 那白生生的脸上,红润的朱唇应是被冻得发紫,但她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深。 许芊芊满心欢喜的跑向东宫的门口,谁知,却看见满脸倦容的晏呈带着一个娇弱的女子一道出现。 见许芊芊了后,他先是一愣,而后眉心一蹙,呵斥她穿的少,再后,便是侧身,让一袭白衣,头上还带着一只白色珠花,双目低哀的刘安怡站在许芊芊的面前,道:“恰好你来了,孤便不用再跑一趟,这是刘氏,孤打算纳她为妾,你明儿后,单独拨个殿给她住。” 许芊芊愣在原地,许久不能回神。 须臾后,许芊芊听见晏呈对着刘安怡道:“今夜,你先宿在孤的侧殿。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晏呈的侧殿啊,除非是他非常信任的人方才能进去,可他却直接让刘安怡进去了。 后来许芊芊回到了岁阖殿,便躺在了床榻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可浑身再冷,都冷不过他对她的做法。 许芊芊原是以为那日晏呈不会来岁阖殿,毕竟带了一个妾室,谁还有心思在她的身上,谁知,他却赶在她睡过去的前一息到了殿内,钻进了她的榻上,抱着她的腰,不由分说的堵住了她的檀口,沉声道:“别想些有的没的。” 那夜很折腾,小别胜新婚。 他们半月未见,男人像是将思念化作了行动,让她第二日直接睡到了午时二刻。 可被伤了的心,哪里是他说一句似有若无的解释,便能完好无损的继续爱他,她的心,是从那时开始响起了裂缝碎裂的声音,当她回头看去,原来那颗初响起裂缝的心,早已在她不曾回头,一心飞蛾扑火的时候,被伤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 所以,再来一次。 因为她的缘故,让他们早些时间相见。 他也会在人群中、在她的面前,分一点他的眼神,心思,给她。 许芊芊的心里不经有些自嘲的笑了,倏地,又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去相信他的话,前世发生的事情,小的改变会有,但人的性子却不会变,她虽然不知道晏呈与刘安怡之间到底是何种情绪,但,至少,这种情绪,在这一世,应也是存在。 刘安怡在他,如非爱情,那么也有一定的地位。 她垂下眼眸,任由刘安怡替她慢慢的擦拭鼻子。 但也是觉得奇怪。 前世的时候,见刘安怡好几次,每次都是一副悲戚,眼底似有千千结的模样,可现在的刘安怡,眼底眉梢都是带着笑。 她的余光看见了毒砝。 只见他表面上是拿着酒,但那双眼却还是紧紧的盯着刘安怡,见她替自己处理鼻子,步步都完美无瑕时,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但笑意的深处的情愫昭然若揭。 许芊芊料,这两人应是情投意合,前世毒砝的离开让刘安怡备受打击、崩溃,长大。 她收回视线,倒是想起曾看见的话本上,有一句话,初时不懂,后来便懂了。 那句话说: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是阴阳两隔。 刘安怡将许芊芊的鼻子里的血渍清理干净后,正欲将那些染了血的细布丢掉,却被晏呈喊停了,“刘小姐,留步,我想问问你,方才你替芊芊处理的时候,可有发觉这个血有异香?” 梦里,便是刘安怡走进了岁阖殿告诉他,许芊芊的血里有异香,不单单许芊芊,还有母妃。 所以,他想让她再来一次,让她替许芊芊处理。 刘安怡脚步一顿。 疑惑道:“异香?”她又答道:“我未有发觉。” 这番话,连许芊芊都忍不住疑惑了,看着晏呈。 倒是毒砝,喝了口酒,道:“这世上的血,都是一个味道,没有人的血会带异香,即便有,那也是误食、亦或误用了一些能够渗透肌肤的东西,但这世上...”毒砝一顿,显然是掩盖了什么话,又道:“应是没有人能有这般大的本领。” 晏呈心道:有。 若是真如梦中的刘安怡所说,她的师父是毒砝,那么与毒砝是同门师兄弟的君胭便是他要找寻的人。 但是毒砝既然不说,那晏呈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给他难堪,他最懂识人,这世上除了许芊芊他不能懂,其他人,倒是小菜一碟。 毒砝这人软硬不吃,只吃酒。 有酒,便一切好说。 晏呈心有打算,踱步上前,打算将许芊芊抱起回院子时,她却是快他一步,饶过他走出了院子。 他眉头一蹙,倒是不懂许芊芊怎得脾气又上来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8节 没有犹豫,他跟上前,只是刚踏出门槛的那一霎,他听见毒砝意有所指,道:“真酸。酸的我牙齿都掉了,怎么一和你们呆在一起,就感觉酸酸的。” 晏呈闻言,脚步一顿,后加快的追上了许芊芊。 ...... 晏呈追上了后,却停下了脚步。 许芊芊感到晏呈的脚步声,脚下的步伐加快,裙摆被她走动的姿势迎风轻扬,那完美的身段也因为加快的步伐而若隐若现。 待她走了一段后,他便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一步,顶她三步。 无心,却也又跟上了她。 晏呈自认是个自持力很强的人,素来对这些情爱女色不怎么看重,也从未想过去试试那种滋味,若是想,他的东宫早已有了许多妾室。 但他无心,所以东宫干净的连只母苍蝇都不来。 只是不知为何,自那次在东宫内梦见了和许芊芊的一段韵事,哪怕不是真实,但却感到有种初尝禁果的滋味,挠人心,催人肝。就像此刻,虽说失了礼数也失了涵养,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给她那完美的身段给吸引过去。 他知道不该,但克制不住。 晏呈长呼一声,倒是浅尝了一次当小人的滋味,不好受,但却值了。 许芊芊走到自己院子门前时,脚步愈发加快,伸出手打开了院子的门,此时,顾府上下除了值夜班的小厮丫鬟们,倒是无人会守在门口。 门无声的开了道缝,她侧身,连一道光都没留给他,就想进去。 就在关门的刹那,一双修长的手就恒在双门之间。 许芊芊垂眸,眼眸轻颤,这只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 如此好看的手,却长在了一副黑心肝的主人身上。 他既然敢将手恒在双门前,那自然是笃定她不敢关上门,须臾后,院门外响起晏呈低沉的嗓音,道:“让我进去,我就说几句话。” 什么话,非得面对面说,隔着门缝,难道就变味了么? 许芊芊如是想,却也没说出来,就僵持着,直到那人长呼一口气,像是服软,道;“我只是想同你解释一番,方才唤刘安怡来看,并非有什么私心,只是看见毒砝喝酒,怕他料理的不周,弄疼了你。” 这番话,这句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许芊芊握在门把上的手轻轻的一收,轻声道,“殿下同我说这个作甚?” 晏呈的心一哽,心口上像是有一把利刃刺在上面,他身后是月,身前是门,顶上是星空,脚下是鹅卵石道,眼底是落寞,须臾后,他自嘲的笑了,道:“我,只是担心你误会。” 可是很显然,是我想多了,你不会。 许芊芊透过微微露出的一道门缝,看见了他的脖颈,见他喉结滚动后,她轻声道:“殿下何须向我解释,若是殿下真的对刘小姐有心,那也算是一段佳话,毕竟,能让殿下上心的人,少之又少。” 前世若是他能这般追上前解释一番,她也不至于心碎。 如今,没了婚约,又上赶着作甚! 许芊芊的话,并未让晏呈感到多意外。 能让殿下上心的人,少之又少。 须臾后,许芊芊兄转身离开,绣花鞋刚走两步,那院门外,便传来了晏呈无奈,惆怅的低声,“可,你是那为数不多的三人之一。” 三人之一,二人是父母。 一人是她。 可这又如何呢,她不需要,也不想要了。 许芊芊未停脚步,回到了屋内。 琉璃纱灯下,烛火在摇曳,微风迎着打开的小轩窗吹了进来,将窗幔吹的卷起一角又落下。 许芊芊躺在床榻上,那双眼轻轻的颤了颤,其实今夜自个儿的情绪有些异样,她是明白为何会这样,倒不是对晏呈还心存幻想,而是想起了前世,勾起了她对那段不忍回看的往事。 那种摧心肝的滋味,又开始侵蚀她的四肢。 她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将那种异样的情绪给放下,沉沉睡去。 ...... 一早,许芊芊梳洗后,忆起今日是便去了许渊的院子里。 毒砝虽说嗜酒如命,但至少正事还是没忘记,特别是还住在人家的府里。 许芊芊去到的时候,正看见毒砝在哄许渊配合。 “你若是配合我,我便带你去放纸鸢。” 许渊道:“带上芊芊一起。” 毒砝应允了后,便拿出了小药箱,许芊芊走了进来,坐在了旁侧看着。 毒砝施针的手法很娴熟,只是扎进去的那一瞬有些疼,是许渊能接受的程度。 那枚玉佩又开始在空中摆动,两侧的香炉燃起了缕缕丝烟,香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 许渊眼神半眯,而后,头一点,昏睡过去了。 毒砝开始继续施针,只是当银针刺进他的太阳穴时,许渊突然身子一僵。 毒砝的双眼瞬间瞪大,面色凝重,将太阳穴的那根银针扎的更加进去,随着他的动作,许渊脸上的溢出了细密的汗,嘴突然动了动,然后咳了咳,居然昏睡着,开了口说话:“父亲,昨日我的课业被先生夸赞了,父亲可要看看?” 许芊芊心口一沉,看向毒砝,面露疑惑,无声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毒砝继续一边施针,一边轻声说,“锁梦起效了,从现在开始。我会问一下事情,他会根据我问的话,开始慢慢的说出他记忆里的一些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毒砝要她陪在身边的原因,或许能从他的口中听见些什么。 许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安静的听着毒砝和许渊交流。 “现在我进入你的梦里,带着你回看过往的人生,你听我的话,想好了回答我,”毒砝顿了顿,继续道:“你告诉我,你可知是谁给你下毒,是谁给你喝药?” 落针可闻的屋内,半晌后,响起了许渊的话:“我的父亲给我喝药的,他说,我身子不好,要喝药。每天喝。” 许大伯给许渊喝药,这一点许芊芊倒是知道。 毒砝见许芊芊轻轻的颔首,便知,这不是秘密,于是便换了种问法,道:“那你告诉我,你身边有什么?” 许渊闭着眼,沉思了一会儿后,道:“我身边有一片茉莉花田,是我二叔为二婶种下的。” 许芊芊眉头一蹙,低声道:“这的确是我父亲为我母亲种的。” 许渊被锁梦了,能出现在他梦里的事情,定然是有一定的缘故。 但为何,会梦见茉莉花田,许渊分明很害怕茉莉花的。 许芊芊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那般,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毒砝的余光捕捉到了许芊芊的异样,猜测这里或许是个突破口,于是便顺着许渊的这句话,温和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何会看见茉莉花田,你二叔和你二婶,对你好吗?” 许渊嗯了声,说:“我二叔和我二婶对我很好,特别是我二婶,我课业做的不好,我父亲就要打我,我母亲护不住我就会去找我二婶,二婶每次都会和我父亲说上好多话,然后给我买好吃的,哄我,二叔二婶比父亲好。” 毒砝:“那你父亲对你不好吗?” 两人已经渐入佳境,许渊已经开始和毒砝像是说话一样,侃侃而谈。 许渊:“不好,我父亲是个坏人,他坏透了,他不但对我坏,对母亲更坏,时常责骂母亲,说如若不是母亲的缘故,他早已娶到他心头上的白月光,而母亲则会一直哭着,他对我母亲坏,但对我的二叔、二婶更坏。” 许芊芊细细品了一下这句话,她印象里的大伯,一直都谦卑和煦,善良健谈,待她如亲生女儿那般,为何兄长会这样说大伯,究竟是因为课业不好被大伯骂了,从而心里埋怨大伯,还是只是她,对大伯的了解,只看见了浅层。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还有初去秦家的那日,秦姨问她,关于大伯父和大伯母当年闹着和离的事情。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她也不知非要八卦,但就是觉得,大伯和大伯母和离闹得人尽皆知,究竟是为何。 许芊芊道:“你替我问问,为何要和离。” 毒砝问了。 许渊答道:“母亲说,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但是在新帝登基的那年,我的二叔被选为承国公,父亲与母亲随着圣上出游,父亲在出游的地方,喜欢上了一女子,并且将她视为白月光,因为白月光的家世显赫,不能为妾,父亲便欲与母亲和离。” 许芊芊感觉头顶上有一捅冰水狠狠的往下浇,虽然还是不那么明确,但是许芊芊却联想到了母亲的小匣子里的信件,还有秦姨说的那些话,终于对上了...原来,当年送信的人是大伯父。 “怪不得,怪不得...”许芊芊无力的跌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 怪不得那个字迹那么熟悉,原来不是父亲,而是曾去过许大伯的书房里,偶然看过一次大伯的字迹,所以才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那秦姨呢... 时隔了十几年还能将大伯和大伯母的事情记在心上,分明就是没那么简单。 为何秦姨明知道大伯和大伯母之间的一些事情,却又不肯告诉她。 细思极恐,许芊芊根本不敢往下想去,她只想回去,将匣子里的信,全部看完。 那段时间,发了疯似的想知道这是谁写的信,后来又觉得无甚必要,毕竟那也曾是母亲的过去,但如今,她清楚的知道了这是谁写的,那她便一定要探个究竟,大伯将母亲视为白月光。 当年凌安一游,这其中到底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六点 前三十红包。 第五十一章 天光晓光初显, 晏呈一夜未眠,坐在桌案前, 处理着这几日上山后堆积下来的政务。 不一会儿, 苏维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放在了桌案旁,旋即道:“殿下, 您昨夜一夜未眠,不妨歇歇, 身子好了, 才能造福苍生百姓啊。” 晏呈没有应声, 目光始终放在面前的折子上,端起药一饮而尽。 “叫你去查的那些事情,怎么样了?”晏呈声音淡淡, 响彻在屋内。 苏维思忖片刻, 道:“殿下,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没那么快有结果。” 晏呈知道没那么快有结果,但是一想到母亲并非是病逝,而是被奸人所害,他的心便顿疼。 苏维见晏呈一副哀愁的模样, 那垂下的眼眸遮住了心事,苏维觉得这段时日来确实有些不太平, 好像沉寂了十几年的安宁, 终于在凌安这边翻了个天。他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殿下, 恕老奴多言, 安妃当年是在宫里薨逝的, 会不会是圣上后宫的人手脚不干净?” 晏呈眼眸一顿,这几天心里面积压了太多的事情,倒是没有往深处去想,听见苏维这么一说,眉头微微蹙起,他捏了捏眉心,道:“安插点人,去德妃的宫里。” 德妃,生前与安妃最是不对付。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59节 苏维觉得自己为晏呈排忧解难了,心里松了口气,正欲转身,却又听见晏呈道:“顺便安插个机灵点的人去皇后宫里。” 既然要查,那便彻查的彻底点。 “走漏一些风声,说安妃当年的死有问题,最好让圣上知道。” 苏维听见了晏呈打算将这件事情告知圣上时,面露凝重,圣上当年多么宠爱安妃,人尽皆知,若不是前朝的人极力阻止,如今坐在中宫的人就不是当今的皇后,而是安妃。 那年,立晏呈为太子,圣上本有意将安妃娘娘封为皇贵妃,但她却突然离世,圣上垂丧了好些日子,也没有追封。 晏呈还记得当年圣上说:“你别怪父亲,人都死了,追封有什么用,等朕百年了,就不入皇陵了,和你母亲双宿双飞,生前没能满足她的夙愿,一生一世,死后,就和她双宿双栖。” 晏呈知道圣上对他的疼爱多半是因为母妃,不管如何,圣上对母妃的疼爱,他未曾怀疑过。 正是因为如此,才必须要让圣上知道,若是真的有鬼不干净,那人定会自乱阵脚。 苏维思忖片刻,想起了一件事,道:“殿下,此番去查安妃的事情顺带还查出了一桩事,老奴看,许小姐似乎在查当年圣上出游凌安的事情,殿下若是方便,老奴一道派人查了,届时殿下去同许小姐说一下,依殿下看,如何?” 晏呈头一点,苏维下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人来传,说是许芊芊从许渊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一路跑回了她自个儿的院子,脸上看上去心事重重,看上去应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晏呈执着狼毫的手一颤,浓重的笔墨点在了折子上,晕成了一片。 ...... 许芊芊回到了院子里,和拿着花瓶的丫鬟撞在了一起,花瓶顿时碎了一地,丫鬟慌乱的道歉声在耳边充斥,许芊芊却无暇顾及,满地的碎片也阻拦不住她的脚步,绣花鞋踩在花瓶的碎片上,脚底顿时巨疼,她却没有分心,径直踏入了屋内。 许芊芊觉得自己疯了,心里面住了一个疯子,一直催促她,让她快点把没有看完的信件给看完,就连脑海中,许大伯素日的形象都开始模糊起来,她熟捻的拉开了小匣子,然后打开了那些未看完的信件。 她就靠在床榻的柱子边,得知这些信件都出自于她大伯的手写给自己母亲的时候,每看完一封信,心底的讥讽和厌恶便多了几分,直到最后一封信看完,她才彻底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一行清泪随之滑落,她边笑,边哭。 她最敬爱的大伯,将她的母亲视为了白月光,屡次因为母亲,和待她如母亲的大伯母闹和离,叫她如何能接受。 信件被四处散乱,其中一封被风吹的飘来她的面前,那上面的字迹赫然是许大伯的,信上写着露骨令人作呕的一句话 ——“心念、心系与你、若能与你共白头,此生无憾、人生圆满。” 这算什么话,一个有家室的男子,竟能说出这种话,不但如此,竟然还想要和离。 母亲虽然离世的早,但是按照许芊芊对她的了解,顾青寰绝对是不知写信的人是大伯,不然不可能将这些信件宝贝似的存起来,而后又嫁给了父亲,与父亲琴瑟和鸣。或许,顾青寰也是误会了... 但是她不敢轻易下判断,这些事情,唯独只能问秦姨。 她甚至都不知自己为何而哭,替大伯母吗,还是替自己识人不清,可不管是如何,许芊芊的心在这一瞬碎的很彻底。 她隐隐觉得,当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许渊居然能在梦中回顾到这些,那定然是有没想起来,或者没说出来的。但是还想问的时候,香炉的烟却不够了,只能等隔日。 可许芊芊哪里等的到,她的心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手里握着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抓住了其中一条,顺着这条线解开,便顺利的解开这个线团,可眼下,这根线错综复杂令她不知如何下手。 她感到自己深处于一个迷宫中,眼前一片黑暗,倏地,吱呀一声,黑暗处却涌现出一道光亮,她放眼望去,一个男子逆光而站,眼底满是担忧。 就在许芊芊蹙眉锁目企图看清楚来人时,那人长腿一跨,立在她的面前,旋即,微微屈膝,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熟悉的沉木香还带着微微的薄荷香气让许芊芊揪起来的心慢慢的放松下来,她像是个受了重伤的小兽,卷缩在他的怀里,无声的流着泪。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陪着,不管这人是谁都好。 怀中的软玉哭的让人心碎,晏呈喉结滚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低哄道:“难受就哭出来,我不笑你。” 话音刚落。 她又想起了那句 ——我是来护你的,不是来笑你的。 她霎时间崩溃,呜咽呜咽的哭了出来,她一直以为,生命重来一次,她有足够的判断,会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明白要远离晏呈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曾做了一件让她恨之入骨的事情,那便是关了她的大伯。 那现在呢。 她的大伯并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的人,而是一个龌龊、肮脏、垃圾、惦记弟媳的魔鬼,如果是这样的人被抓了,那她还会恨晏呈吗,还会死不瞑目吗? 不会。她会开心,开心晏呈替她、替父母、特别是替大伯母结束这个魔鬼的存在。 刘安怡、大伯父,坏人是好人,好人变坏人,冷落她的晏呈如今成了护着她的人,陪她出生入死,这一切都和前世完全相反,她不禁开始怀疑,老天让她重来一次的目的,到底是让她远离晏呈,还是让她看清楚,当年来不及解释的真相和隐情。 许芊芊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晏呈将她抱在了榻上,却没有离去,而是坐在了床榻的边沿,目光低垂,眼底皆是她。 晏呈修长的手将许芊芊的发丝撩到了耳后,温润的指腹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耳垂,惹得睡梦中的人浑身一颤,而后带着哭腔,咕哝道:“殿下,别闹了,妾还困着呢。” 晏呈本舒展的眉头顿时一蹙,喉结滚动,不知她为何自称妾,与梦中的自称一模一样。 喉结又一次滚动,他不紧不慢的,又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睡梦中的人,眉头紧紧的蹙起,而后,又有些委屈,咕哝道:“殿下,妾的身子还疼,等明儿...好不好,” 许芊芊梦见了前世。 她一觉睡到了午时二刻,醒来后便去给刘安怡安置了一个院子,而后便回了岁阖殿,心底满是气,身子又不怎么舒坦,又瞌睡了过去,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有人亲吻她的耳垂,她一睁开眼,是晏呈。 许芊芊道:“殿下,妾的身子还疼,等明儿...好不好?” 可晏呈却始终没说话,那种身影渐渐的变得模糊,而后她发现,岁阖殿的寝宫在身边以雷电速度移动,她渐渐清醒。 许芊芊的身子不受控制,飘着走了进去。 一阵风徐来,岁阖殿的门打开。 她的发丝被风吹的拂动,白生生的小脸一愣,眼眸看向打开的殿门,里面坐着一个男人,一袭白衣,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他身子一僵,高大的身躯一转,一双眼通红,看着她的方向,哑声道:“芊芊,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他伸出手,递给了许芊芊。 明知他看不见她,只是凭感觉伸的手,可她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晏呈的话。 ——“殿下,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晏呈听不见,一双通红的眼留下了眼泪。 ——“殿下,我已经死了,不要再唤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晏呈依旧听不见,但看着打开的门,感受到了许芊芊的存在,于是他笑了。 他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可笑着笑着,又哭了,那双眼眸无比猩红。 许芊芊的身后像是有一道漩涡,将她往后吸,出了岁阖殿,那殿门缓缓关上,她看着殿内的晏呈立在朦胧的纱灯光晕下,天上,是皎洁的月光。 随着殿门的缓缓关上,他脸上的笑慢慢的消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伸出手,疾步往殿外跑。 “芊芊,别走,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好多。” 他继续往她的方向跑,她不受控制的靠近身后的漩涡。 许是感知到了,他一边疾步往前跑,一边呐喊道:“芊芊,我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你,但是你听我说,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你说,但是来不及了,我想告诉你,我心属你,不管是从前,还是将后。” “芊芊,”他奋力的追上,嘶吼道:“听我说啊芊芊,我们会再见的,在未来。” 许芊芊靠近了漩涡,视线模糊,耳边是强大的风声,她终是流出了泪,眼泪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晏呈的身影,她看见他立在月光下,一袭白衣,眼底留下了泪,拼尽全力喊道:“芊芊,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分离!” 芊芊,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分离。 我不允许,也不会允许。 我会用我的方式去见你。 只要你等我。 站在原地,等我。 许芊芊。 --- 申时三刻,她从睡梦中惊醒。 朦胧的眼,环视了一圈屋内,地上干净如初,床头的香柜上,放着母亲的小匣子。 许芊芊没有打开来看,忆起哭睡过去前,突然出现的晏呈,又忆起赖在人家身上,哭的人家肩上的衣裳湿了一片,白生生的小脸上出了几分绯红,随后掀开被子下了榻,趿上鞋子便坐在了铜镜前。 铜镜里,是许芊芊姣好的面容,往上,则是与许芊芊面容几近一样的顾青寰的画像。 许芊芊描着眉的手一顿,那双勾人的眼底,霎时多了几分厌恶和排斥。 不是冲自己,也不是冲顾青寰,而是想起许大伯的眼神,人隔着一层纱的时候看对方,都是朦胧美好的,没有瑕疵,但一旦那层纱破了一个口,里面黑色的污垢流出来后,那口便愈发的大。 流出来的污垢便愈发的多。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许大伯之所以对她这般好,胜却亲生的儿女,是隔着她,看向谁吗? 她将眉描好。 那双眉眼便愈发像顾青寰,她放下了描眉的笔,难怪许大伯要一直盯着她的眉眼看。 不是看她,是看和母亲相似的她。 许芊芊藏不住事,秦姨居然能知道大伯和大伯母和离的事情,又选择瞒着她,那么便肯定对当年的事情知晓几分。犹记得,前阵子,她拿着信件去找秦姨的时候,她分明是记得那封信的! 为何又说不知,为何瞒着她。 许芊芊指尖一颤,有种子在心里头埋着,疯狂的生长,长出了参天大树。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备马车,去秦家。” 有些事情,她得问清楚。 ...... 申时六刻,许芊芊来到了秦家。 一向欢脱喜欢许芊芊的秦香这一次见了许芊芊,却有些沉默,道了声好后,便离开了。 跨过门槛的那一瞬,却又回过头看了眼坐在周舒身边的许芊芊。 她一袭鹅黄色的襦裙,身段面容届是女中佼佼者,无人能及,仙姿丽迭,气质如兰,她的心底很难受,难怪太子殿下这般护着许姐姐,这样的美人,谁能不爱,谁能不喜,太子殿下终是叫她连想都不敢再想,也不敢再说什么。 秦香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了周舒一人和许芊芊。 这正和许芊芊的意,她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让下人们散去。 周舒满脸笑意,拉着许芊芊的手,看着她的眉眼道:“怎么了,急匆匆的找秦姨是有什么事?” 许芊芊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些人,哪怕心底藏着事,但是却还能笑得出来。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0节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许芊芊也回以一笑,旋即,道:“秦姨,我的确是有急事寻你。” 周舒笑着问何事。 许芊芊没有再拐弯抹角,抿了抿唇,轻声道:“不为别的,就是那次寻你问的那封信,秦姨确实不知这信,是何人写的吗?” 周舒拉着许芊芊的手明显一顿,面上却依旧笑着,道:“你这孩子,秦姨还能骗你不成,我哪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说完,却又苦头婆心的叹了口气,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看着许芊芊,道:“你母亲都离开这么多年了,那些未出阁时的秘密,何不让它过去,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许芊芊先是有些怀疑,但听见周舒的这段话,心下彻底笃定了周舒的确和大伯父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见周舒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许芊芊自知,这一次没谈出一个结果来,那么日后想要再谈这件事情,可就难了。 许芊芊心下一沉,思忖片刻,看着周舒的眼,一字一句,道:“秦姨,并非我不信你,今日我从母亲的日录里,看见了我的母亲写说,这封信,可是经过你手的。她也有一个意中人,当时同你和安妃娘娘说过。” 周舒的手明显一颤,喃喃道:“她...写了?” 许芊芊垂下眼眸,轻叹:“秦姨,你便与我实话实说吧。我知,那封信是我大伯写的,你不敢说,又是为何呢?” 许芊芊根本不知道这封信是否是经过了周舒的手,母亲的日录里也没有,但她结合了一下信件和周舒先前的反应,猜测这封信周舒肯定有参与,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猜测还真的成真了。 周舒松开了握着许芊芊的手,拿起杯子,手震了两下,喝了一口后,沉声道:“的确,这封信是你大伯写的,托我给你的母亲,当时,你母亲同我说,她看上了一个男子,我与安妃就询问她是谁。” 周舒说着,嘴角却带起了笑,像是回到了那些时候。 那时候的顾青寰还是个名动凌安的美人,是一个活生生娇滴滴的女子,周舒亦是她的闺中好友,两人得知安妃随圣上来了凌安后,便一直等着宣传,直到戌时初,月光初现,安妃终于派人来请。 顾青寰和周舒与安妃一年未见,三个人有着好些话要说,一聊,便聊了两个时辰,直到圣上来了。身侧,还带着许家兄弟,当时的顾青寰不知和安妃说了些什么趣事,顾青寰笑得直不起腰,转身,便撞上了许大伯。 许大伯低声道:“无事吧?” 顾青寰得体的道了个歉,笑道:“无事。” 见了圣上后,六人坐在一处,而顾青寰恰好被安排在了许父的身边,坐下的时候,踩到了裙摆,哎哟一声,便往下倒。 许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淡声道:“顾小姐,第二次了,走路可得看着点。” 顾青寰是顾家的大小姐,受尽宠爱,凌安谁人见了,谁人不小心翼翼的哄着讨好,倒是许父,第一次见,便眉眼带笑的奚落了她。 饶是许父长得再帅气,俊朗,可就是那么帅气的一个男子,却说出了这么不给面子伤人的话,顾青寰眼一瞥,不去看他,自己抓着他的肩,直起身子,待站稳后,手从他的肩膀上收回,还擦了擦手。 可见是有脾气的。 许父倒是识趣,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安妃的闺中好友,见圣上不满的看来,他摸了摸鼻子,用着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是许某不敬,请顾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许某的糊涂话。” 顾青寰只知他姓许,不知他的身份。 见状,轻轻的哼了声,满是娇气。 可她不知,向她认错的人,是当朝的承国公,是圣上幼时的好友。 那次离开后,顾青寰倒是注意到了许父,翌日应邀而来,又与许家兄弟擦肩而过。 顾青寰当即便对周舒道:“我觉得,他好看。”他,是许父。 周舒当时像是听见了什么,一双眼顿时瞪大,转身看去,只见许大伯扭头看向顾青寰的背影。 阴差阳错,周舒以为,顾青寰喜欢的是许大伯。 所以,当许大伯写了一封信给周舒,要她递给顾青寰的时候,周舒便点头答应了。 而后,递了很多次。 直到圣上赐婚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搞错了对象。 --- “这是当年的事情,”周舒喉咙发涩,道:“秦姨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当年的事情糊涂,秦姨没脸面说。” 许芊芊听的很仔细,闻言,道:“秦姨为何愿意替我大伯给我母亲送信,我大伯和我大伯母和离,是否你也知晓此事。” 周舒眼眸一直颤,被许芊芊的双眸盯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慌乱了片刻后,道:“当时是你大伯找我的,我以为你母亲喜欢,便顺水推舟,谁不想和心爱的人在一块儿,是吧,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和离,我也是听说的,当时你大伯知道顾家的规矩,知道你母亲不可能当妾,就问...问我,怎么办,我一心只想着你母亲能如愿,就...就提议,和离。” 周舒说到最后,不知是愧疚还是害怕,颤着手说,“芊芊,这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好吗?” 许芊芊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秦家,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顾老夫人的话 ——“我们得知你母亲喜欢你父亲的时候,去找秦家道歉,谁知,却听说你秦大伯昨日夜里醉酒,将你秦姨...” 许芊芊脚步一顿,站在府邸大门,回头看向秦家的牌匾,眼角一酸,自嘲的笑了。 秦姨没说全。 秦姨没说,她做着一切的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满足她喜欢秦大伯,想要得到秦大伯的念头。 打着圆母亲的心,却做着圆自己梦的事。 当真是可笑至极。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六点。 第五十二章 暮时分, 外出的人匆匆归家。 周舒坐在椅子上,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心口,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廖婆婆走了进来, 一边替她顺气一边道:“夫人,这个许小姐怎么和当初的顾小姐那么不像,顾小姐多善解人意, 她倒好一个晚辈对着长辈质问这些质问那些。” 周舒听见廖婆婆的话,心中不免又想起了顾青寰, 谁人都可以说顾青寰不好, 但她周舒没有资格。周舒的家境并不算好, 幼年的时候识得顾青寰,依托了顾青寰,受了她许多的恩惠、顾青寰教她识字、叫她琴棋书画, 带她出席了各个顾家盛大的场合。 周舒是打心底, 喜欢、怀念顾青寰的。 听见廖婆婆这么说,周舒便低声道:“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屋门前便出现了一个人。 周舒抬眼一瞧,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她捂着自己的心口, 廖婆婆的目光也跟着闪烁,道:“老爷。” 秦仲就站在屋门口。 脸上的怒气和失望, 异常明显。 周舒本想侥幸, 在心底盼着秦仲只是偶然出现,但是当看见他眼底的情绪时, 周舒就知道, 她的幸福到头了。 秦仲抬脚走了进来, 廖婆婆满脸担忧,寻思着依照秦仲好相处的性子来说,她替夫人说几句话,便可以化解一下怒气,廖婆婆正欲开口,谁知,被秦仲一把拨开。 秦钟看着周舒,话却是对廖婆婆说的:“这里没你的事,下去!” 廖婆婆哪里见过秦仲这副样子,吓得瑟瑟发抖,看了眼周舒,见她一直看着秦仲,便默默的离开了。 ...... 秦仲垂落在两边的双手颤了颤,上前一步,看着周舒,几十载的光阴,已经让他学会了怎么隐瞒自己的情绪,不让情绪外露,也让他成为了有责任和担当的男子,面对不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一对儿女,他做好了一个父亲的义务,面对周舒,他不爱她,但却给全了她名分和体面。 只是他没想到,他以为他与顾青寰之间没有缘分,但其实不然,这一切分明就是有人在搞鬼。 而搞鬼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枕边人。 这叫秦仲如何接受? 他又往前一步,这几十载的涵养和礼数,他甚至都想在这一刻作罢,但是他还是于心不忍,毕竟眼前的人,他心底的确不爱,但再怎么说都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强忍着身上的怒气,道:“我只问你,方才说的可都属实?” 周舒垂在袖口里的手轻轻的攥成拳,她想否认,但是又该如何否认,秦仲能这样走进来问她,都是因为心中有底,正是如此,她才死死的咬着牙不敢吱声,这些事情的确是她做的,可她又怎么敢承认呢。 须臾后,她伸出手,红着眼眶道:“老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秦仲一把挥开她的手,怒喝道:“我只问你,当初是不是你替人家送信给青寰,是不是你明知道我和青寰快要定亲了,非但不劝她,这般对不住我!” 周舒的泪一直掉,好多话梗在喉间,终究只化成了一句,“老爷啊,我真的只是因为当时迷了眼,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与老爷在一起罢了,我从小便喜欢老爷,老爷啊...” 此刻的秦仲哪里还听的进去,君子几十载,向来和颜悦色,温润如玉的人,第一次急了眼,宽大的手伸出。 屋内响起啪的一声。 周舒捂着脸,愣住了,那双眼满是惊讶,喃喃道:“老爷,你打我?” 秦仲气啊,那颗心像是有千万个刀子一起挖着他的心,他原以为,他与顾青寰不怪别人,怪就怪没有缘分,顾青寰是个值得的人,所以出嫁的时候,他将那些当时准备筹备娶顾青寰的聘礼,全都给顾青寰当了嫁妆。 这些年来,随是一个遗憾,但是当他看见她生儿育女,自己也有自己家庭的时候,还是慢慢的将那颗心放在深处,本以为这辈子入土前,也不会再引起任何的波澜,日子就这般平平淡淡的过去时,却又让他听见了这些。 他甚至开始幻想,若是,当年周舒没有参合,是不是顾青寰还会嫁给他,也不会早逝。 秦仲及时止住了这个念头,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再不停止,自己会恨上他的妻子。 他深深的看了眼周舒,而后挥挥衣袖,转身离开。 那双她看了半辈子的眼,每次看都客气、温润的眼眸,如今眼底满是厌恶和恶心,还有深深的失望。 周舒的心,顿时很疼,依照她对秦仲的了解,她深知这一次他的离开代表了什么,只怕是夫妻缘分就在此刻停止了。 秦仲被周舒藏在心底好些年,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不想让他走出去,于是追上前,想去扯秦仲的衣角,就在扯到的那一瞬,他也停下来了。 就在周舒喜出望外的那一瞬。 秦仲道:“那日青寰来寻我说,她和承国公两情相悦,你明知我不胜酒力,但是还一直拉我出去喝酒,如今细细想来,我倒是低估了你。” 那夜,他伤心欲绝,周舒来寻他,给他灌酒,让他哭出来,可他没哭但却喝了很多酒。 翌日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把周舒给侵占了,面对周舒的伤心和顾家的人,他没有想过逃避,而是大大方方的给周舒一个体面的婚事,明媒正娶,三书六礼的娶到了自己的府上。 而今细细想来,只怕那酒,也是不简单,他这人虽不胜酒力,但至少喝醉后该有的自持力还是有的。 但不管怎么说,已经夫妻二十多载,当年没去查那么清楚的事情,现在就这样继续下去吧,只是他清楚自己,他再也不会把周舒当成妻子,顶多就是家里的一份子。 秦仲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留下了周舒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可不管哭的再大声,秦仲头也不回。 ...... 晚膳期间,许芊芊去了秦家的事情已经闹了出来。 待众人离去后,顾老夫人还特意让许芊芊留下来,两个人相顾无言,良久后闷声哭了出来,道:“我竟不知,你母亲身边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亏得当初你母亲对她那么好,真是白眼狼。” 谁都没想到,周舒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让所有人厌恶周舒,并不是许芊芊的目的,她只是想把当年的事情搞清楚,仅此而已。 ......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1节 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许芊芊去了一趟秦家回来后,一颗心便累的慌,沐浴完后便倒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乌发随之垂落,散落在绣花枕上,那张瓷白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不一会儿,屋内响起许芊芊轻轻的嘤咛和叹息声,随后,她便翻身下床,趿上鞋子走到了顾青寰装信的小匣子那里,她伸出手,玉指轻轻的搭在小匣子的把手上,那双眼轻轻的颤了颤,终究还是想打开看看。 谁知一打开,匣子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只剩下一张手写的字条 ——要想看信,来寻我。 没有署名,但字迹透着一股行云洒脱的气息,一看便知是谁的字。 且不说字迹,今日她昏睡过去前,也就是晏呈才在此处呆着。 一想到晏呈拿走了她母亲的信,许芊芊第一次那么生气,转身走出了院子,去了晏呈所在的屋子里。 ...... 苏维正在外头吩咐,夜里给晏呈熬一个安神助眠的药,“殿下这几日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若是你们再不当心点,小心你们的脑袋。” 从宫里带出来的宫人们自然点头答应,再一抬头,宫人们只见苏维从方才的严肃变成了谄媚。 众人顺着苏维的视线看去。 只见许芊芊一袭湖蓝色的上襦,下摆一身素白的长裙,裙身拽地,瓷白的鹅蛋脸,小翘鼻,樱桃口,美不胜收,她立在月光下,轻声问道:“苏公公,殿下呢?” 苏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许芊芊。 天爷!他听错了吗!许小姐居然主动来找殿下了! 苏维哪里还顾得到晏呈喝安神药这件事情,立刻盛情的引领着许芊芊往里走。 出来后,便对着宫人们道:“不用熬了不用熬了,散了吧,殿下今夜能睡个好觉了。” 苏维觉得今夜是个舒服,自在的夜晚。 他笑着,长呼了一口气。 ...... 可屋内的氛围,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晏呈坐在桌案前,埋头处理奏折,其实他早料到了许芊芊会来,但没想到那么晚,在听见苏维一惊一乍的喊着许小姐安的时候,晏呈生平第一次,对着奏折分了心,但可能是为了男人仅存的那点自尊和胜负欲,这是两人吵架以来,她第一次来寻他,他自然是不能表现的太过于主动。 直到许芊芊走到了桌案前站了一会儿时,晏呈才装模做样的放下根本没看进去的奏折,而后捏了捏眉心,抬眸看向许芊芊。 四目相对的刹那,晏呈从许芊芊的眉眼里,看到了不耐。 晏呈的眉眼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喉结滚动,心中本想逗弄她的心思,也瞬间熄灭了。 “给我,”许芊芊冷声道。 屋内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好似他若是说了一句硬话,那么他们的关系便走到了终点,分明今日她还窝在他的怀里哭,哭的伤心欲绝,而今却又像是个陌生人,当真是了不得。 晏呈须臾后轻呼一声,而后看着许芊芊伸出来的手,小手白嫩嫩的,掌心还有些肉,捏上去兴许很好玩儿。 他不但这么想了,甚至还真的伸出了手捏了她软乎乎的掌心。 触上的那一刻,他不禁感叹道,真如想象中一般柔软。 直到许芊芊惊呼一声殿下时,晏呈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晏呈也没有收回手去,又贪恋的捏了两下后,在许芊芊不悦的面色下,方才收回了手。 许芊芊是来找晏呈拿回自个儿的东西,但是没拿到,反倒还给调戏了一番,任谁都无法做到淡然,更何况她今日的情绪本就处于摇摇欲坠的边沿,随时都可以能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字,一个眼神,感到烦闷压抑和委屈。 而今,她虽然极力克制不想在晏呈的面前再出糗,可到底是娇柔的女子,受了委屈和欺负没哭出来已经是顶好的容忍了,但那眼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随后,便扭头丢下一句快给我,便不再看晏呈。 信件在晏呈的奏折底下压着,他直起身,将那一叠不算高的信件拿起来,还给了许芊芊。 只是,在快要给到她的那一瞬,晏呈却停住了手,像是想起了什么,周遭的氛围都随之低沉起来,他的眉眼微动,轻声道:“芊芊,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将这个信件给你。” 许芊芊不知他到底想如何,依旧不去看她。 她默不作声。 晏呈也不是非要她的一个答案,见她这般,便自顾自的开口道:“你觉得,人死能复生吗?” 那接着信件的手轻轻的一颤,而后,许芊芊一把将信件抢了过去,尖细的眉头微微蹙起,道:“殿下,听苏维说,你已经几日没有阖眼,莫不是糊涂了,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 她看着晏呈的那双眼,对上那瞳孔中的自己,一字一句道:“绝无可能。” 说罢,她转身便离开了。 晏呈看着许芊芊的倩影在月光下,慢慢的淡去时,嘴角浮起了一丝自嘲的笑,眼底的情绪莫辩,须臾后,屋内响起了他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人死,真的不能复生么?” ...... 午后,又轮到了许渊锁梦,许芊芊一早便梳洗好去了许渊的院子里。 谁知,却来人传,说是秦香求见。 自从得知了那些事后,许芊芊已经不怎么愿意去和同周舒有关的人打交道,她沉默了片刻,心还是软了,毕竟秦香和秦昭也没做错什么,她不该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带到这一辈。 许芊芊还是去见了秦香。 秦香拉着她的手,竟当众给她跪下了,哭着道:“许姐姐,求求你了,看在多年来的情分上,去一趟秦家,帮我母亲说说好话,我母亲已经好些日子没吃饭一口饭,喝一口水了,姐姐,求求你了。” 许芊芊心下一惊,她虽是讨厌,但不至于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周舒这样自残。 于是便点头答应去一趟秦家。 路上的时候,秦香依旧哭着,但许芊芊倒是了解的差不多,自从那日她从秦家出来后,秦大伯和周舒便大闹一场,秦大伯将所有的事情都知晓了,对周舒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和离,只是单独劈开了一个院子给周舒,让她在那里养老。 周舒哪里受的住秦仲这样对待,闹着不吃不喝,原以为秦仲是个软心肠的,见这样也会收回那些话,可没想到,秦仲只当听不见,甚至还将自己的院门关了起来,不闻不问。 秦香虽然年纪小,但是那头脑和周舒一样,倒是个聪颖的。 秦仲如今谁都不见,但唯独不会不见顾家人,更不会不见顾青寰的女儿。 果不其然,真给秦香猜中了,秦仲得知是许芊芊后,便开了院子的门让她进来。 秦仲正拿着锄头,裁了一片花田,手中还捧着花的种子,见了许芊芊,嘴角扬起一丝笑,却不达眼底,无奈道:“芊芊,何故来?你应是知道的,大伯不可能原谅你的周姨,那些好话,你也不要替她说了。” 难怪说秦仲在凌安当地人的喜爱,说起话来温声和气,自从得知大伯和周舒的做法后,她不能肯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但她至少从未怀疑过秦仲。 就连母亲的日录里,对秦仲的最后称呼,都是秦大哥。 许芊芊轻轻的颔首,而后,走几步上前,看了眼秦仲手中的花种子,低声道:“可是茉莉花?” 秦大伯的手一顿,许芊芊当然没有一眼便能辨别花种子的本事,而是他藏不住事,让她窥去了心思。 被戳破,秦大伯倒是也不恼不烦不愧,就像是对顾青寰的喜爱,他也从未遮掩过,他点点头,“一道种点,陪陪大伯。”说罢,他将花种子倒了一点在许芊芊的手上,笑着看她。 辰时的阳光不算烈,两人就这样一捧一捧的花种子撒进了土壤里,当最后一捧种子埋入土壤里时,许芊芊用满是黄泥的手擦了擦额角流下来的汗,瓷白的鹅蛋脸上多了一道黄泥印记,她长呼一声,道:“大伯,我没有资格替我母亲说什么,但是我想说,秦姨毕竟是妻子。” 她上辈子体会过,满腔热血付之东流的难受和失望,所以她能理解周舒此刻的难受。 虽然大伯的事情,是周舒满足了私欲递了信,但到底是没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情,这些事情,便随着脚下的这一片花田一道埋了吧,她轻叹,“都那么多年了,秦姨很喜欢秦大伯,秦大伯也该放下母亲,去做让自己开心,值得的事情。” 许芊芊不是在劝秦仲要原谅周舒,因为周舒他错过了顾青寰,她只是在劝秦仲要放下,毕竟顾青寰已经离开好些年了。 再爱,也只剩一堆白骨。 且不说母亲是否还能回应,就算会,母亲也会说,她有父亲了。 秦大伯该原谅,该释怀的,是他自己。 许芊芊没有耽误太久的时间,离开的时候,秦仲倒是把院子的门打开了。 还道:“熬点汤,给夫人送去。” 秦仲站在花田上,的确是,就算周舒没有递信又如何呢,顾青寰嫁给的是许父,不是嫁给许大伯。 顾青寰和她喜欢的人在一块了,这便是顾青寰心里头,最快乐的事儿。 不管周舒有没有送信,顾青寰都不会选择自己。 他的确是应该往前走,而不是十年如一日的沉迷在那些伤怀的事情里,是他没有福气得到顾青寰。 怪不得周舒。 ...... 许芊芊回到了许渊的院子里时,毒砝已经将许渊哄的服服帖帖,见她来了,冲她点点头,便开始了施针。 许芊芊上前,低声道:“师父,我兄长的毒,这几日看来,是否能解呢?”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既然那些信件已经知道了是出自谁的手,那如今,心里头的事便只剩下了许渊中毒的事情。 毒砝莞尔一笑,“虽不能和你肯定,也不能同你说何时能好,但我既能接下,那便是有把握。” 许芊芊闻言,安下了心。 而后便坐在了许渊的身侧,看着毒砝继续问着许渊话。 这两日,倒是都有问,只是问出来的话,都没什么关键的点,若不是这样能对他解毒有帮助,许芊芊倒也不想让许渊受这份罪。 许芊芊安静的听着,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晏呈一袭暗色的华服,走了进来。 原本有些闷闷焉儿巴的那双美眸,看向他身上的那袭暗色华服时,心下一沉,这件衣裳,是前世她咽气的那日,魂魄飘来凌安时,见他坐在主位上穿着的那一件。 许芊芊撇去心头怪异的想法,然后看着被毒砝问话的许渊。 可那人却没有自觉,坐在她的对面,她只需要一抬眼,便可对上他的眼。 毒砝一边问话,一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巴不得两人整出些什么事情来,好让他看戏。 就在三个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许渊却开口说话了,“好多血。” 毒砝神色一敛,追问道:“什么血?” 许渊闭着眼,一字一句道:“父亲手上的斧头好多血...” 许芊芊手撑着脸,以为是许大伯受伤了,便没有多在意,就在这一瞬,许渊又道:“二叔倒在花田上,茉莉花都是红色的,好可怕的茉莉花,好可怕...血好多,父亲说,要让二叔去死,父亲好可怕,啊——” 许渊的尖叫,让许芊芊瞬间站了起来。 父亲说,要让二叔去死。 许大伯说,要让她的父亲去死! 作者有话说: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2节 前三十红包。 谜底揭晓,感情进步,以后的纠缠只会在感情不会在家世上~ 第五十三章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的,拍打在窗沿上, 外头葱绿的枝叶和新芽的草也被打的折弯了腰。 可任凭屋外的风声雨声雷声怎么敲打, 许芊芊的耳膜却像是蒙了一层水膜,怎么都听不进去,人像是被木桩子狠狠的钉在了原地, 动弹不得,一张小脸血色尽褪, 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毒砝是个聪明人, 从当中细细品到了不对劲, 稍加思索,这许渊和许芊芊是两个堂兄妹关系,许渊口中的二叔, 也就是许芊芊的父亲。 细思极恐。 晏呈眉头蹙起, 那本转着玉扳指的手也停下。别说许芊芊了,连他自个儿听见,都觉得不可思议。 毒砝咽了咽口水,捏着银针的手都抖了抖,表示活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卷的宅子。 既然都问到这个份上了, 干脆一次性问完,毒砝又追问了许渊一些关于梦中镜像的话。 许渊如实答道:“父亲说, 都怪二叔的出现, 才会让二婶离开他。” “父亲说,反正二婶已经死了, 大家一起下去陪她。” “二叔说, 父亲是个禽兽。” “禽兽......”许渊闭着眼, 像是梦呓一般,恍惚间想起什么,道:“我也曾听见二婶骂父亲禽兽,那是我第一次见一直很温柔的二婶骂人,二婶哭得很可怜,母亲抱着二婶,也一直哭,祖母说,女人相夫教子,同是个后院的,又怎么了?” 许渊每说一句话,许芊芊的心,便又往下沉一分,最后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晏呈坐在许芊芊的对面,那双薄凉的双眸稍沉,在听见许父的死因居然是这般后,那心口的怒气正大肆燃烧着他,他鲜少有这样盛怒的时候,那种气,侵蚀在他的四肢,像是一把火,从心头疯狂的燃烧。 他看着不知所措,全然被吓傻的许芊芊。 心不由自主的揪疼起来。 他从太师椅上起身,两三大步走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许芊芊揽入了怀里。 男人身上熟悉的沉木香,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闻了很多次。 可不管是哪一次,都不如现在来的安心。 屋外的天灰蒙蒙的,电闪雷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屋外的光隔着窗子打在了躺着的许渊身上,许芊芊被雷吓到抬起头看去,那一刹那,恍惚间看见了大伯,他站在光里,一半黑,一半亮,微笑的说:“芊芊。” 许芊芊强忍着想呕的念头,脸色发白。 小女人隐忍、难受的这一幕落在晏呈眼里,他收紧了抱着她的手,低声道:“想哭就哭,不想哭,就咬我。” 许芊芊向来心善,此刻哪怕再难受,也还是不忍吵到正在治疗的许渊。 晏呈的话,像是一剂猛药,让她本就委屈想哭的念头愈发的加深,她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在声音发出的那一瞬,死死的咬住了晏呈的肩膀。 盛夏的天,衣裳单薄。 她咬着衣裳,顺带咬了一点点的肉。 晏呈眉头微微一蹙,那只手却还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底的心疼要快溢出来。 直到毒砝给许渊拔掉了银针,许芊芊才松开了檀口。 最后一根银针从许渊的头上□□时,哪怕再残忍,毒砝也还是说出了真相。 “毒是他的父亲下的,我料,他应是看见了那一幕,被刺激到了,气血攻心吓坏了,他父亲...便让人将他的药里下了毒,让他继续活着,锁住了他的生长,让他脑子无法正常的像常人那般思考。” 简单来说——只有傻子和哑巴不会说话。 但许渊识字,唯有傻掉,是对许大伯最有益的选择,毕竟傻子说的话,也无人能信。 锁梦到此为止。 既然得知是谁下的毒,那这个问题便好解决多了。 屋外的天还在下雨,大雨倾盆,困住了四人。 毒砝在喝酒、许渊在熟睡。 晏呈伸出手将许芊芊,把她流下来的眼泪给擦干。 他说不出口,那句“别哭了”。 换做是他,他都不知道能否做到真的接受。 晏呈垂眸看着许芊芊,她那张瓷白的小脸上尽数是泪痕。惹人心疼,惹人怜惜。 许芊芊感觉自个儿现在就深处在一片海上,周围皆是腥臭、发烂、发恶的腐烂味道,不知还以为海里死了老鼠,还是死了什么脏物,当她低头一看,原来竟是人的肉心。 人的心才是最恶心、最烂臭的。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臭的了。 ....... 那双温热的指腹又一次轻轻的触上她的脸颊,手指间的温柔和缱绻,让许芊芊霎时红了眼眶,她倏地抬起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晏呈。 许芊芊苦笑,她微微的动了动嘴角,倏地,轻声道了句:“对不住。” 晏呈如今看着许芊芊,恍惚间,才明白,原来他看不得她这般难受。 早在逍遥山,他毫不犹豫陪着她进去,再到如今,连看着她落泪,他都会觉得他心口很疼,觉得自己无能。 他意识到,许芊芊于他而言,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他明白了。 他现在的心,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疼,疼的他说出来的话声音嘶哑到他都把自个给吓到了,“何故对我说这话?” 他没那么脆弱,怎么会被咬一下就需要她道歉。 她有何对不起他的。 应是他对不起她才是。 可许芊芊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晏呈,始终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眼底是晏呈不能懂的情绪。 ...... 这一场雨下了好久好久,到了深夜也还未见停。淅淅沥沥的雨声,吵得人无法入眠。 许芊芊不敢说那件事情,顾家如今还是风平浪静,许芊芊有所顾忌,顾老夫人身子骨弱,若是知道了真相,估计会大病一场。 在许渊醒后许芊芊便离开了院子,回到了自个儿的屋内。她满脑子都是许渊说的话。 听见父亲的死因竟是被杀害,而不是和祖母同她说的,是因为思念母亲所以服药自尽了。 难怪,当初不让她去灵堂。 难怪,当初不让她去看一眼父亲。 许芊芊猜,不让她去的原因,应是父亲的死相太惨烈了,也对,被斧头砍的,能好到哪里去。 只是许芊芊的眼泪却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的眼前倏地闪过了一段画面。 那是多年前,她因为和父母出游,开心的手舞足蹈,在山林间肆意奔跑,却不小心摔了一跤,父亲眼底的心疼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可是...被斧头砍过去,这得有多疼啊。 “爹爹...”许芊芊靠坐在床榻上,环抱起自己的双脚,将头埋在了双膝上,呜咽的抽泣着。 声音从里头传出,呜呜咽咽的像是小兽在嘶鸣,惹人心疼,惹人怜。 皎皎月光下,一道暗色的身影立在月光下,影子倒映在小轩窗的窗纸上。 苏维上前,低声道:“殿——” 晏呈抬手打断。 苏维立刻噤声,退了下去。 而晏呈始终站在原地,那双素来薄凉的眼眸,看向了窗棂,一阵风吹来,他的衣摆被风吹的飘起。 随着夜越来越深,他的影子时不时的被拉的很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久到不容许芊芊忽视。 那道身影就映在许芊芊的窗子上,让她没办法视而不见,又过了一刻钟,见雨声愈发的大,回廊下的雨打得很急,时不时的还飘到窗子上,将窗纸都给糊上零星的水珠。 她无奈,干脆趿上鞋子,葱白的手一拉,将门打开。 一开门,风和雨扑面而来,那种冰凉的雨水让人有种惬意舒服的感觉。 她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裙身拽地,她抬眸,看着晏呈,低声道:“殿下在这做甚?” 明知故问,当真是明知故问。 今日咬他的时候,倒没那么客气,如今又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样,翻脸真快! 既然有晏呈在,这里便无人再敢来打扰。 此刻,两人一个在屋内身后是烛火,一个在屋外身后是月光。 晏呈看着她尖细的下巴,又看见她屋子里,摆放整齐的碗筷,气也散了,无奈叹口气,道:“今夜没用晚膳?” 许芊芊淡淡的嗯了声。 饶是谁得知了那些事情,都无法吃得下。更何况这几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 晏呈喉结滚动,沉声道:“这件事情,你无需担忧,我会替你做好。” 他一袭暗色的华服,气宇轩昂的立在面前,说出这话时,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前世,今日她在许渊的屋子内说对不起,那时候她便猜测过,前世大伯入狱,是否是自己误会了他。 如今,她倒是真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理大伯。 “那殿下同我说说,会如何?” 晏呈以为许芊芊会让自己不要插手,毕竟这段时日,她总是将他拒之门外,当听见这句话时,他思忖片刻,想到,这毕竟是许芊芊的大伯,还是不能说的太残忍,得听她的,于是道:“先入狱,一切交给慎刑司。” ——“太子妃,殿下从凌安那边传了信,让慎刑司的人将大老爷给抓了起来,如今,正在里头审问呢。” 凌安传信。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3节 慎刑司。 轰的一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般。 许芊芊抬起头,蓦然对上了晏呈的那双眼,月光下,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她鼻子一酸,眼下的这一切都与前世的种种对的上,原来,他根本不是因为厌恶她方才将大伯打入慎刑司,而是在凌安这边听见了这些,才会如此。 这一切都是她误会了他。 若是换做前世,她定然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的怀里哭着,可这不是前世了。 那些误会用生离死别,阴阳两隔用作距离,那便是无法解释。 她只能在心头放自己一马,让前世该过去的都过去吧。 许芊芊抬起头看着月空,默默的擦掉了眼角的两滴泪,轻声道:“殿下,你要回京都吗?” 晏呈以为许芊芊要赶自个儿回去,见她焉沉沉的,便想着逗她将这个念头给消散掉,手却比脑子快,伸出了手,捏了捏她的嘴角,低声道:“就这么盼着我回去?觉得我烦了,是么?” 许芊芊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捏着她的嘴角,让她不好说话,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咕哝道:“殿下,你放开!” 晏呈觉得他就是疯了,换做是以往,他怎么会去惦记一个人的心情是好是坏,怎么会将政事丢到了一旁就是为了想哄哄她,看看她是不是又哭了。 他是真的栽在许芊芊的身上了。 原来,惦记一个人是这般的滋味。 晏呈和许芊芊相处久了,倒是知道了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他算是见识到过她发脾气的样子,小脸撅起来,比圣上发怒都可怕。他悻悻的收回了手,随后,生硬的讨好道:“芊芊,别赶我。” 有些误会解开了,那心中的那团结便解开了,在这月光皎洁的夜晚,她原谅了晏呈。 但也仅仅,只是原谅。 她轻声道:“殿下误会了。” 晏呈看着她。 “臣女是同殿下说…”许芊芊抿了抿唇,“臣女决定要回京都了。” 父亲、母亲,还在等她呢。 她怎么可能让父亲白白的送了命,哪怕是大伯又如何,她该是要替父亲的那堆白骨讨回一个说法,替母亲讨回一个说法。 她若是没听错的话,许渊可是说了,母亲曾骂过大伯是禽兽。 能让一个温柔至极的女子说出禽兽二字,可见是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当初,父母是怎么疼她、爱她的,她如今,也要好好的替他们做一件事。 这些事情,注定不能放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 晏呈的确是堆积了很多政事,京都那边也不止一次催促他早日回京,圣上这两年已经无心朝政,日日下了朝便把他唤去东宫,看着他处理政务,晏呈知道,圣上是在等。 等身子撑不住的那天。 自安妃逝世后,圣上便再没有踏入后宫,膝下的儿子也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后还是太子妃时所出,但早前被圣上封了亲王,去了藩地,一个就是自己。 其实就算许芊芊不说,他也得找个时日同她说自己要回京都了,他想再赌一次,赌许芊芊会不会同他回去。 但没想到,她却是先说了。 晏呈难得很快便入睡了,但入了眠却没有做一个好梦。 —— 今夜的梦很古怪,他居然梦见了自个儿一个人来凌安,画面一转,他在秦昭见到了母妃昔日的闺中好友,秦姨。 他在秦家喝酒,秦姨问起了许芊芊,晏呈拿着酒杯,想起了他从凌安回去后,便会看见她娇滴滴的撒娇模样,嘴角一勾,道:“爱闹,孤说不得她。” 虽是嫌弃的话,可眼神里却尽数是隐晦的宠溺。 晏呈并未住在外头,而是直接宿在了顾家,顾家人先是以为许芊芊也一道来,兴高采烈的打扫干净后,却只迎来了一个晏呈,倒也不是不欢迎,只是当朝太子住在这里,顾家的人还是莫名有些害怕。 晏呈住的是顾青寰以前的院子。 谁知入住的当晚,他便看见了顾青寰的小匣子,画面一转,他坐在椅子上,蹙眉读着这些信件。 晏呈办事向来雷厉风行不择手段,不出一日便查到了是谁给顾青寰写的这些信,当得知是许芊芊的大伯时,他心头只觉作呕,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后,他又沿着其中杂乱的线索,得知了一件事。 坐在高堂上的晏呈脸上皆是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苏维:“殿下,派去查当年事情的人说,查到了太子妃的父亲是被太子妃的大伯用斧头杀害的。” 满屋的沉寂,无人敢说话。 晏呈捏了捏疲倦的眉心。 苏维道:“殿下,这...该和太子妃说嘛?” 晏呈想也没想便摇头了,许芊芊无父无母,对她的大伯甚是依赖,若是说了岂不是会心碎个几天几夜,“把许庆明拉入慎刑司,让慎刑司的人去审问,这件事情,压着,不能让太子妃知道。” 苏维思忖片刻,道:“可殿下,太子妃若是知道殿下将许大伯关起来了,恐会对殿下不满...” 晏呈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个,但是比起她的心碎和难受,他也是无奈之举,他长呼一声,道:“她已经对孤失望,不差这一件事。” 苏维心疼道:“殿下!” 晏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画面再一转。 外面有人唤了句苏公公,苏维走出去又回返,手中多了一封信。 苏维笑道:“殿下,是太子妃的来信,殿下是现在看,还是晚些看?” 晏呈和以往一样,道:“放着吧。” 苏维立刻应了声后,而后将那封信叠在那层小山般高的信件上,这一叠都是太子妃送来的,太子殿下当宝似的打开看后又原封不动的叠好放回去。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每夜太子殿下入睡前都要拆一封来看,而后看完又将信完好无损的放入信封,再将外面的信纸再上一层浆贴好,他都会以为殿下根本没有看过这些信,可就是清楚的知道殿下不但看了,还视若珍宝。 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轻声道:“殿下,两年了,太子妃若是真的想走,早走了,殿下何不如看淡些,珍惜当下呢?” 苏维话落。 晏呈却是停了笔,那狼毫滴下了一点墨,墨水晕染了整个信纸。 白色的信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孤在凌安一切安好,绵绵可放心,过几日孤回去,你可先想好,想去哪里玩,孤已同圣上说明,会抽两日陪绵绵。” 晏呈苦笑,沉声道:“有些事情,孤无能为力,也非孤本意。” 画面又一番转动。 他看着自己写给许芊芊的信,终究还是叠好,放入了小匣子里。 小匣子堆满了信件,都是他写给她,却又没有送出去的。 有些事,一旦做了,便会坠入深谷。 好比如,他对许芊芊的情意。 只要踏出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是对他的,是对她的。 见过圣上和母妃恩爱如斯,母妃离开时,圣上的一蹶不振,肝肠寸断,日夜难眠。 他不想许芊芊也这样。 将信放入了小匣子后,他一转身,画面也跟着转动。 他捏紧拳头,满眼猩红和不可置信,怒吼道:“你再说一次!” 苏维哭着道:“殿下,太子妃薨了,圣上让您回去呢!” 晏呈捂着心口,强撑着已经站不起来的身子,手抖的可怕,被苏维扶着上了马车,四日的路程,应是赶了一日便到。 当他站在殿内,看着满屋子的白色布匹,听着殿内的哭声时,他还是不敢确定是真的。 可当他走到了棺木旁时,那毫无生气的小脸,的确就是许芊芊。 晏呈执起她的手,嗓音哽咽,道:“怎的,你比我还先走。” 他一改之前的冷漠,狠狠的咬了咬她的玉指,可她却没有半点儿的反应,不会像以前一样,娇气眼含着泪的委屈道:“殿下,可疼了!”亦不会嘟着嘴,呜呜咽咽的讨饶。 她没有一点儿反应,像是个死人。 晏呈倏地愣住了,那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忘记了... 她就是死了啊。 许芊芊死了啊。 ...... 轰一声,风雨声骤然升高,雨量也愈发变多,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阴府来索命的一样。 一道闪电让晏呈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睁开眼,他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脑海中有着千万种画面一涌而进。 头顿时像是炸开了一般,疼的让他的手紧紧握拳,手背上的青筋迸发,他生生的忍住了去找许芊芊的冲动。 梦是真的,方才的那些画面也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发生过的。 这么久以来的梦境、还有预示,心口的疼痛、难受,其实都是前世许芊芊死后他迸发的心疾。 他说呢,他说呢。 人怎么可能一朝一夕之间改变。 原来啊…… 晏呈闭起了眼,待头疼散去之时,方才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里情绪莫辨,叫人看不懂,亦看不清。 好半晌后,屋内响起他的声音。 “绵绵,”他轻声道。 ......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4节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铺开了前世 第五十四章 仲月末的天, 雨水比起往日,也多上好多。 连续几天, 天都灰蒙蒙的, 时不时的狂风暴雨倾注而下,让人觉得心烦。 许芊芊要回京都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顾家,顾老夫人得知后, 难受到午膳也没吃几口。 “可是真的要回去了?”顾老夫人拉着许芊芊的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轻而又轻的叹息了一声, 人老了, 也更想要膝下的子孙陪在身边,“外祖母是真的舍不得你,也不知你这一去, 还回不回来。” 许芊芊这一次能来凌安, 对顾老夫人而言,是一件值得开心好久的事情。她原以为,顾青寰去的早,许芊芊对她这个外祖母的感情也淡,倒是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生分, 这孩子和顾青寰很像,是个重感情的人。 许芊芊道:“外祖母, 我这次会京都, 是解决事情的。” 她这么说,顾老夫人也不信, 只当她是哄她的。 “外祖母岁数高了, 倒不是我自私, 只是觉得,你这一走,我想见你都难,”顾老夫人从嫁过来的时候开始和顾老爷子白手起家,走南闯北,多年来看惯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早已习惯把自己的内心隐藏起来。 可偏偏今日还是忍不住说出这些伤怀的话。 但是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一直看着许芊芊,反复说着一句话,“若是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时间够的话,记得来看看外祖母。” 老人老了,需要陪伴,许芊芊能知道,那琼鼻一酸,两双眼便瞬间溢满了泪珠。倏地有些恨起了前世的自个儿,只顾着追逐自个儿的幸福,倒是忘记了来凌安看看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中年丧女,前世的时候晚年丧外孙女,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许芊芊莞尔一笑,强忍着眼泪掉下来的冲动,轻轻的靠在顾老夫人的怀里,偷偷的拭去眼泪,哽咽道:“我省的,待回去解决完了一些事情,芊芊一定回来看外祖母。” 许芊芊伸出手,轻轻的环抱住顾老夫人的腰,强忍着心头的酸涩,软声道:“外祖母,若是想吃什么,记得和芊芊说,芊芊届时回来的时候,便带上外祖母想吃的东西。” 东西是假,给老人家念想是真。 听见这话,顾老夫人终是含着泪,祝愿许芊芊此行顺遂,心想事成。 ......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凌安下了半个月的雨,终是停了。 雨后的凌安愈发的美了,许芊芊是在午后登船的,顾欢宜和顾大哥、顾二哥去送许芊芊,站在和一月多前,来接许芊芊的同个位置上。顾欢宜的性子哪怕再大大咧咧,但骨子里也还是个女子。 面临离别,终究还是红了眼,她抓着许芊芊的手,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道:“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回来。” “姐姐,你若是想我了,随时都可以来京都,届时我也带姐姐到处去玩,”许芊芊见顾欢宜依旧是那副焉巴巴的模样,上前抱了抱顾欢宜,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姐姐,我很快就会回来,你放心。” 顾欢宜这才笑了一下。 许芊芊看了眼顾大哥、顾二哥、却始终不见顾帆远,不由得好奇问道. 顾大哥道:“应是舍不得你,没来。” 顾二哥:“别说帆远了,二哥也舍不得芊芊...” 许芊芊深知顾大哥、顾二哥、也舍不得她,但是男人脸皮薄,可能这些话说不出口,但她明白他们的心,就够了。 许芊芊上前,各给顾大哥、顾二哥行了个礼,在众人的目送下,登上了船。 ...... 船只开始往前游行,速度很快,但却一点儿都不颠簸。 这艘船是晏呈来时的船只,没有载客,只有许芊芊、晏呈、许渊、毒砝、刘安怡几人。 许芊芊就坐在船只的后边,雨后的凌安一点儿都不热,倒是有种凉风习习的惬意感,许芊芊看着周围变换的景象,估算了一下,约莫两日便可以回到京都,许芊芊不由得长呼一声,心下只觉,这两日便是她能放松的最后一刻。 回到了京都,不但要面对许老夫人,还要面对大伯他们。 那些旧事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一阵海风吹来,浪花轻拍船只,溅到了许芊芊素绿色的长裙上,她垂眸,玉手轻轻的提起裙摆,轻轻的嘶了一声,忙忙后退了几步,但因太关注裙摆,连何时身后来了一人都不知。 竟直接撞了上去。 单薄的背部抵在有力的胸膛上,疼的让她嘶了一声,转身看去。 只见晏呈一袭黑色的华服站在她的身后,那双手还稳稳的扶着她的腰,见她毛毛躁躁的,那双眼的眼神,像是隔了绵长悠远的岁月看过来,同她说了一句,“小心,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人,都是历经过岁月的变迁,说话、做事、思维都变得不同,一岁一个样,但骨子里还是不变的是人的本质。 许芊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此时的晏呈,说话、眼神、态度,和前几日的他很不同,倒是和一年大婚后的那个晏呈很像。 她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和缱绻。 许芊芊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怯怯的挪开了视线,那双勾人的眸子看向他身后的那张季朝的旗子,道:“殿下怎么来了?” 晏呈放在她腰间的手依旧没动,非但没动,甚至还慢慢的收紧了。 惹得许芊芊娇颤了一下,白生生的小脸上浮现了几抹绯红,而后小身板挣扎了几下,见他非但不放开,甚至还越发的收紧了手,心下一颤,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顿时盛满了雾气,眼眸里带着气,道:“殿下!你做什么呢!” 许芊芊骂人的方式应就是抬高一些声音,见她依旧这般娇憨没变,晏呈倒是难得笑了,他喉结滚动,深深的看了眼许芊芊后,道:“你何时才能长大,让我放心一些?” 许芊芊放在袖口里手,指甲嵌入了手心的肉里,听见他这番话,许是人委屈的时候听不得这种温柔的调调,她不由得就红了眼眶,这一次倒是没有移开视线,看向了他,道:“殿下好生奇怪,说的好像臣女何时让您担忧过,亦好像给您添了很多乱子。” 许芊芊说罢,想走,但桎梏在她腰间上的手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她生气,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葱白的小手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上,却没想到这个挠痒似的劲儿,却吓到了她自个儿。 她显然愣了一下,气儿过了,那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白生生的小脸上浮现了几抹红,倒不是羞的,而是怕的,她轻轻的咬了咬唇,怯生生的不敢去看他。 晏呈一言不发,就垂眸看着她。 两人僵持不下。 许芊芊终于是敌不过晏呈,但是打了人面子都丢出去了,怎么可能还道歉,她自认自个儿还是有一身傲骨的,于是试图和他讲理,润了润嗓子,软声道:“是殿下无礼在先,大庭广众之下,对臣女搂搂抱抱。” 瞧瞧,瞧瞧。 倒学会了这般倒打一耙,分明是她先撞入他的怀里。 晏呈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倒是不和她计较到底是谁先“投怀送抱”而是同她说道:“芊芊怕是忘了,我与你还有婚约,怎么就算无礼了呢?” 婚约二字。 像是一道雷轰的一声砸下来,来凌安太久,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因何而来的凌安。 其一是许渊,其二是想躲避晏呈,离开这段带给她满是失望的婚姻。 许芊芊丢下一句,“殿下怕是忘了自个儿说了什么”后,便离开了船尾,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 她坐在窗前。 任风吹进来,将她的发丝吹起来,轻轻的拂动在脸颊上,让她觉得有些许的痒。 虽然她对晏呈存在了误解。 但他的冷漠却不是假的,她还是做不到原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死心也不是因为大伯被抓,大伯不过是彻底斩断她与晏呈的那根线。 许芊芊坐在窗边许久,倏地,想起了顾欢宜在她登船时,偷偷的与她耳语道:“你这次同殿下回去,可是与他重归旧好了?” 重归旧好? 许芊芊摇了摇头,她觉得这是一辈子不可能的事情。 她长呼一声,看久了窗外倒是感到了困乏,头一点,便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前,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上次坐船是为了躲晏呈,这次,倒是和他同乘一艘船。 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准的。 ...... 另一边的包厢内。 晏呈坐在床榻上,身上的衣裳褪到了腰间上,露出了精壮的腰身,几滴汗从他的额头沿着往下滑落,滑过了精致的下颚线后,成了一个坠形的水滴,轻轻一点,掉到了胸膛上,沿着胸膛滑到了腰间,最终淹没在衣裳里,沾湿了一些。 他的脸色隐忍,那双结实有力的手青筋迸发,无一不彰显男子气概。 毒砝立在另一旁,手中拿着银针,面露凝重道:“殿下,忍忍。” 晏呈喉结滚动,他的身上已经出了很多的汗,与他而言一根银针并不疼,但上百根的银针尽数扎在头顶上时,那种滋味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毒砝慢慢的取下了细细的银针,最后一根拔下来的时候,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道:“你的脉象太乱了,要解,不容易。” 晏呈的脑海中响起刘安怡当时的一句话,“殿下,我虽然没有我的师父精通解毒,但是你的脉象太乱了,要解,不容易。” 晏呈喉结滚动,一边穿起自己的衣裳,一边蹙眉道:“我知难,但是这个毒,你须得好好想办法,你若是替我解毒,日后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找的人,我也会替你找。” 毒砝轻蹙眉头,“殿下知道?” 晏呈点点头,将衣裳穿好后,沉声道:“我知道你在寻珺胭。” 毒砝思忖片刻,正色道:“殿下,若是您能帮我找到珺胭,那我感激不尽,定当认真替殿下解毒。” 不单毒砝在寻珺胭,他亦在寻。 ...... 船只还差半日便到京都,临近靠岸的时候,许芊芊去寻了毒砝。 恰好,晏呈也在。 他一袭灰色的华服,乌发玉冠,鼻若悬梁,薄唇轻抿,坐在窗边看着风景,一股风涌进来,狭长的凤眸轻轻一眯,恰好许芊芊推门而进,他的视线没有犹豫,从窗边收了回来。 许芊芊一袭□□色的上衣,素白的长裙,头上,没有一个珠钗,而是戴了一朵素白的花。 未施粉黛的小脸却白皙透光,依旧明媚动人。 见她这个装扮,晏呈眼底流光微动,心中只觉,她今日,又是必大哭一场。 许芊芊是来寻毒砝问他何时有空再给许渊医治一次,毒砝是要随晏呈入宫的,许芊芊其实不大理解,一个蛇毒,为何会解那么久,她料想,那个蛇应该是个剧毒的蛇,所以才如此。 得知毒砝要进宫后,许芊芊咬了咬唇,倒是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要出宫来许府。 一来,是大伯父定然会知晓她带许渊看病,难免不会多想。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5节 二来,是她此番回去,说不定会闹成怎么样,只怕是太平不了。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一直坐着听两人说话的晏呈倒是开了口,“若是不方便,倒是可以来东宫。” 让许渊去东宫,许芊芊不敢想,毕竟许渊的性子很容易出事,但若是带回家,只怕是怕会刺激他。 思忖片刻,许芊芊捏了捏指尖,心一横,终是在晏呈不同拒绝的眼神下,点了头。 船只靠岸后,码头便有许多的人来来往往,陆陆续续的走上走下。 京都的风土和凌安的不怎么相似,这里的人总是急匆匆的赶来赶去,好似走慢了一瞬,便会错失万贯家财,还是凌安不紧不慢的活法来得有趣儿。 许芊芊想,自个儿解决完后,定然是得再回凌安,此生,再不入京都。 ...... 从码头下船的时候,许芊芊和晏呈同乘一辆船只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 从宫里出来了两辆马车,毒砝和刘安怡以及许渊上了后面那辆,许芊芊本打算和流苏走回去,但却没想到苏维拦在了她面前儿,道:“许小姐,殿下让你上马车,送您回府。” 许家位于京都的中心地段,码头与许家隔的距离有些远,左右已经传开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便点了点头,踩着马扎弯腰走了进去。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驶,内里很是安静。 中间摆放了一套茶具,许芊芊一惊,不由得想起前世,他甚是喜欢在马车中让她沏茶,但是那是婚后的事情了,婚前,他不甚喜欢在马车里喝茶。 恰好此刻,马车内响起了晏呈的低沉的声音,“绵绵,替我泡茶。” 绵绵。 泡茶。 许芊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不知为何,总觉得晏呈怪怪的,心思在脑海中闪过,她一边执起茶壶,一边放入热水,一边又轻声道:“殿下,还是唤臣女芊芊吧,绵绵是我至亲的人喊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是她至亲的人。 晏呈自觉经历过许芊芊的拒绝后,倒是让他看开了许多,那些曾看的比命还要重要的面子,他如今也可以说丢就丢,只见他一边转动玉扳指,一边漫不经心的道:“绵绵说的是,外人倒是不能让他们喊。” 许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干脆不理他,直接泡自己的茶。 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执着紫砂壶,她头微微的侧着,宽大的袖口时不时的沿着光滑的肌肤滑落,摆动,那张瓷白的鹅蛋脸专注认真,眉眼有神。 晏呈最是喜欢看她泡茶。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像是在欣赏会动的美人图那般,赏心悦目。 待一盏茶泡好后,马车也到了承国公府。 她忙不迭下车,撩起帘子,站在马扎上的那一刻时,晏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轻而有力,“若是受欺负了,便去宫里寻我。” 许芊芊肯定是不愿他插手,他暂且让她去试试,若是受了委屈,他便替她数十倍的讨回来。 这些话,他自然是没有和许芊芊说。 待她下了马车后,晏呈便对着宫人道:“去巷子。” 那里,正好是挨着她的院子。 幼时随着母妃来这里,她最是喜欢拉着他的手,一脸神秘的打开这个门,小手指着斑驳的泥墙和满是青苔的巷子口,笑嘻嘻的道:“看,这是通往另一条路的门。” 晏呈当时只觉得,无趣。 但是母妃说她是他未来的妻子,是相伴一生的人,他一边叹气一边心道:罢了,多忍忍吧,一生很快便过去了。 晏呈靠坐在马车的软垫背上,面前是许芊芊泡好的茶,白色的烟冉冉升起。 男人狭长的凤眸流光微动,手正转动着玉扳指,安静的听着,一墙之隔,通往另一条路的门那边,会传出什么。 ...... 许家人早已听见风声,说是许芊芊与太子殿下回来了。 但是当许芊芊出现在府门口时,众人还是免不了吓了一跳。 许老夫人坐在主院内,手上盘着佛珠,听见下人来报后,关心的不是许芊芊,而是一脸惊喜的问道:“你说小姐与谁一起回来的?” 下人道:“太子殿下。” 许老夫人哎哟一声,盘着佛珠的手不由得更加起劲,“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说完后,张婆子道:“我就说小姐是个懂得疼人的,你看这不是知错了,和太子殿下好了吗,老夫人你也和小姐好好的说说话,爷孙两好些日子没见了,老奴去把小姐请来。” 许老夫人道:“那孩子心善,何须去请,她既然与殿下重归旧好,那便是知道了我的一片苦心,当初的不告而别,我都还未找她算账,她该是知道轻重的,自个儿会来请安的。”他们那么久没见,许芊芊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先来请个安。 可待日头褪出门槛时,时辰过了两刻,许老夫人还是没等到许芊芊来请安的身影。 张婆子也觉得不对劲,她伺候了许老夫人那么些年,许老夫人屁股一撅,她都知道她是屎还是尿,于是便上前道:“老夫人,舟车劳顿,小姐可能是累了,等晚些,老奴去看看。” 晚辈回府,倒是没有先和家中的长辈请安,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于许芊芊这种向来孝顺的人,更说不过去,连张婆子都感觉到了奇怪,更何况和许芊芊身上流着同样血的许老夫人。 ...... 许芊芊方才在府门前伫立了好久,终究是回了浅云院。 她在犹豫要不要去请安,可思忖片刻还是算了,就算许老夫人对她和颜悦色的,也不是因为她许芊芊回来了,而是因为许芊芊和太子殿下一道回来了,若是她一人回来,只怕连府门都进不来。 许芊芊心下如是想,便回了浅云院。 本不想见任何的人,倒是看见了大伯母来了。 许芊芊对大伯、对祖母有恨,但唯独对大伯母是有愧的。 因为她的母亲,大伯父闹着和离,青梅竹马终究是错付了,女子的青春又有多少可以荒废,但是她还是荒废在了大伯的身上。 整个后院,怕是只有她,才是真的心疼父母的离去,心疼她。 可许芊芊也心疼大伯母。 因为见不惯大伯和祖母,将院门紧闭,这一闭,就把自己的一生闭上了。 大伯母一身素色的衣裳,见了许芊芊,那双眼眸轻和,低声道:“芊芊在凌安可好,吃的惯吗?大伯母瞧着你胖了,看来在凌安过得好。” 说着,大伯母笑了。 她没有进院子,只是站在她的门口说话。 许芊芊知道,大伯母是无颜进来这里,父亲死在浅云院,母亲抱着大伯母哭,也是在浅云院,皆是她的丈夫一人所为。 许芊芊伸出手,牵起了大伯母的手,将她往里带,轻声道:“大伯母,哥哥的身子,快好了。” 大伯母一听,那双眼,瞬间红了。 许渊的身子向来是她的一个心结,天爷知道她盼了多久,若是能好起来,让她去做牛做马,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五十五章 不似凌安仲月的朦胧烟雨, 京都在仲月倒是格外的热,地板像是放了一个蒸炉, 让人燥的慌。 流苏也不在身边, 跟着去了东宫照顾许渊。自从回来后,许芊芊便把下人们遣散了,独自一人留在浅云院内。 苦夏让她对什么事情都焉巴巴的, 她的视线看向石桌上,方才大伯母带着能治好许渊的消息, 和许芊芊又寒暄了几句, 得知了许渊在东宫养病, 便离开了浅云院后,又让下人给许芊芊送来了一份冰镇的葡萄。 许芊芊却没有什么胃口,看着那盆冰镇的葡萄上的冰慢慢的化成了水, 直到日暮时分, 冰化成了水,淹没了葡萄,她却依旧不动,黝黑的大葡萄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珠,她的视线依旧没动。 不一会儿,院子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而后是一道温和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芊芊, 我是大伯, 你回来了?” 听了那么多年的声音,往日每听一次, 心底便会一暖, 因为她觉得, 她的大伯是除了父母外,最关心爱她的人。可如今呢,她的指甲嵌入了肉里,脊背上像是从头顶泼了一通冰水,那种瘆人的阴冷让许芊芊毛骨悚然。 门外的人是她的杀父仇人。 叫她如何能做到心下没有一点儿波澜。 这个念头在心里在心里冒了个尖尖,便被她死死的摁了下去,如今不是找大伯说清楚这些事情的最佳时刻,她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面带微笑的站起身亲自开门,见了许大伯,面上一喜,可细看之下,她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笑意。 她柔声轻唤道:“大伯。” 眼前的中年男人,一袭青色的华服,看上去俨然是一个和蔼温和的君子,可许芊芊却忍住了想撕烂他,把他扒开,掏出那黑心肝拿到许老夫人的面前,让她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可许芊芊不能,若是她将大伯给杀了,那么和大伯对父亲的做法又有何不一样?她不也成了罪恶之手么? ...... 许芊芊和许大伯来到了院子里坐着。 许芊芊特意让丫鬟们将桌案立在父亲当年亲手栽种的茉莉花田旁,不但如此,她还对着下人们吩咐道:“去泡一些茉莉花茶来。”话闭,她扭头看向许大伯,柔声道:“大伯可喝得惯?” 日暮时分的光洒在许芊芊的肩头和身后,毛茸茸的光圈将她衬得像是出现在光里的仙子。 她的眉眼,有种纯粹清澈的感觉,哪怕是做一件坏事,但当她用那双宛如孩童般纯真的眼神看向你时,你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许庆明便是如此,心头本来觉得怪异,但看见许芊芊亲切的询问他喝不喝得惯时,他还是将心头的那抹疑惑掐灭掉。 茶上来时,茉莉花的香气充斥在整个后院。 许芊芊的玉指轻轻的捏着茶壶,将烘干制好的茉莉花放入白瓷壶口中,沏入滚烫的热水,再盖上盖子,执起茶壶,她眼眸轻垂,认真倒茶,直到一盏茶递到了许大伯的跟前,许大伯才匆忙收回视线。 许芊芊垂眸,装作不觉,而后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后,道:“大伯觉得这茉莉花茶如何?” 许庆明也端起喝了一口,赞扬了许芊芊一句。 “我随了我母亲,”许芊芊将茶杯放下,落针可闻的院子内响起茶杯放置桌案上的声音,啪嗒一声,她抬头看着许庆明,皮笑肉不笑的道:“大伯父,你可知,我母亲喜欢茉莉花?” 还未等许庆明反应过来,许芊芊倒是恍然大悟般,哦了声,继而道:“瞧我,去了一趟凌安倒是糊涂了,大伯父怎么可能记得我的母亲喜欢什么,也就只有我父亲,为了哄我的母亲,才会在院子里种一块茉莉花田。” 许庆明一双眼,深深的看了眼许芊芊。 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但那双眼就是黑亮亮的,让人觉得很是乖巧,看不出别的情绪。 许庆明没有在浅云院呆久。不一会儿便离开了。 ...... 从浅云院回到了他的院子时,大伯母周流芳正坐在院子里的廊上,身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有些粗糙的手,此刻在拿着针线一针一线的绣着一件衣裳。 脚步声从回廊的那头传来。 周流芳没有抬头都知道是谁,她依旧垂眸绣着手中的活儿。 见他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模样,眼神微动,似不经意的道:“芊芊回来了,你可知?”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6节 许庆明径直走入院中,目中无人的模样,听见这话,停下了脚步。 周流芳以为他是不知,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一边拿着银色的细针一边轻声道:“那孩子和太子殿下一道回来的,我瞧着,好事将近。”周流芳说着,自个儿笑了,像是许芊芊能嫁给太子,是一件令她欢喜好久的事情。 许庆明从她的眼里看出了笑和幸灾乐祸,那些腐烂的臭味瞬间侵蚀他的四肢。 他一把上前,夺过了周流芳手中的针线,大手伸出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脖颈,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别逼我!” 周流芳的脖子被许庆明抓着,男人的手青筋迸发,丝毫没有放轻力道,可她却不怕,她笑哈哈,脸色涨红,哑声道:“我忘了告诉你,许渊的病快好了,我终于...咳咳——” 趁着许庆明失神的片刻,周流芳立刻挣脱出来,重新得了新鲜的空气,让她本喘不上气的心,顿时得到了缓和,以至于让她咳了好一阵子,咳完后,她终究是将那句,“你等着吧,好日子快到了”给说了出来。 换来的,是他的拳打脚踢,周流芳这一次却没有掉一滴泪,默默的承受了后,心下只觉得释然,解脱和重生。 “都怪你!”许庆明道。 这句话,周流芳听了好多年了。 昔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曾摘了一朵花,问她,你可喜欢?若是喜欢,我日后定每日摘给你,娇花陪美人,你是最值得的。 可如今,除了打就是骂。 她觉得昏暗的日子,终究是拐了个弯,隐隐看见了光明。 ...... 翌日一早。 张婆子便来请许芊芊去一样老夫人那。 苦口婆心劝了好久,话里话外都不离那句,“没人比许老夫人更疼你了,你还不知足!” 这些话也就能忽悠一下前世的许芊芊,更何况,她体会过祖母和外祖母的差别,好与不好,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又何须旁人说呢? 但到底还是得要去一趟,就算许老夫人今日没来请,她也会择个时间去,只是没那么快罢了。 几个月没见。 许老夫人还是那副拿着佛珠,一片慈和的模样,见了许芊芊后,闭着眼一言不发。 剑拔弩张诡异的氛围,让张婆子忍不住有些害怕。 张婆子是许老夫人的人,自然是向着她,见状,上前道:“小姐,还不快点向老夫人请个安。” 许芊芊既然都来了,其实没想过要和许老夫人闹得这么僵,至少请安是她份内的事,她不会忘记。 也不会稚气到,要和许老夫人在这里一争高下。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许芊芊先开了口请安。 许老夫人睁开了眼,盘着佛珠的手微微一停,整个堂内顿时愈发安静,落针可闻,嘴喃喃的动了动,道:“以前倒不觉得你脾气大,说你两句,扭头就去了凌安,怎么,凌安那边就能纵着你的脾气?” 老人家心里头有气,说上几句也是难免,许芊芊不理会,许老夫人说着说着,也无趣,便停了嘴。 虽说是有私心,但毕竟也实打实的疼了那么多年,许老夫人停了嘴后抬起眼,就看见许芊芊那张白生生的脸,只觉她与当年的顾青寰愈发像了,她收回视线,想起顾青寰,语气软了一些,道:“凌安可好玩?去见了你外祖母吗?” 许芊芊站在堂内,听见凌安二字,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事,许芊芊不信,许老夫人一点儿都不知情,她猜测,许老夫人是在知道但装糊涂,毕竟只有大伯这一个儿子了。 许芊芊柔声答道:“回祖母的话,孙儿在凌安一切安好,”顿了顿,她又加了句,“听了不少母亲的事情。” 许老夫人一听,面上表情淡然,继而道:“你母亲都走了这么久了,打听的多了,不免想起你的母亲,对你来说倒是一件顶难受的事。” 许芊芊莞尔一笑,轻声道:“那倒也不是,至少知道了很多当年的事情。” 许老夫人睨了一眼许芊芊,面不改色,意有所指道:“芊芊长大了,都开始和祖母打起官腔了。” 许芊芊自然说没有,相顾无言,气氛愈发的诡异。 半晌后。 许老夫人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对祖母有恨,觉得我当时一直逼你去和殿下服软,但你现在应该可以明白祖母的一片苦心。” “你要知道,能嫁给太子是多大的福分,”许老夫人怕许芊芊听不明白,顿了顿,道:“我们许家,荣辱兴衰,皆在你的手里,你又可知,将后你的权利会有多大,你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生死二字,在她的心里面狠狠的砸了一棒子。她深呼了一口气,须臾后,笑了,道:“那,若是成了太子妃,可以让我父母死而复生吗?” 许老夫人眼神一眯,盯着许芊芊,半晌没说话。 …… 许芊芊离开后,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见张婆子去了另一个院子后,急急忙忙的带着许大伯进了安寿院。 她立在假山旁,手中捧着一把鱼饲,眼眸低垂,见许大伯进了许老夫人的院子后,自嘲的笑了笑,而后,一把将手中的鱼饲丢进了湖里。 鱼儿聚在一堆,顿时争抢着饲料,而许芊芊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假山旁。 看来,与她想的差不多。这件事情,不但是父亲,连带母亲的死,或许都没那么简单。 …… 许芊芊一回到院子,便听见里头传来了许苁的声音,“好你个芊芊,如今回来了都不来寻我,枉费我这段时日天天帮你看铺子!” 许芊芊哪里还有心情顾及那个胭脂铺子,那胭脂铺子本是她害怕落的像前世的那个下场,让许家的人担忧,想赚一些私钱,将来给大伯一家有一个好的退路。 但如今,这个胭脂铺子倒像是生生的打在她脸上的巴掌,让她清醒起来。 许苁从昨日便一直在铺子里忙活,有时候太累,便干脆不回来住。今日能回来,还是听见了传言后,才赶着回府的。 见许苁一如既往的那般与她嬉笑,许芊芊也一如往常,拉着许苁的手,将从凌安带回来的礼物递给她。 “这是那边的平安锁,我求了给你保平安的。”许芊芊讲一个小锁状的玉佩挂坠递给了许苁。 玉佩温润,触感细腻,许苁爱上不释手。 笑着打趣道:“你在凌安有没有遇见合适的?” 见许芊芊笑而不语,她却误以为许芊芊是真的遇见了合适的,忙道:“那你不是与太子殿下一道回来的吗,我听温洺说他去了凌安,还以为他是去挽留你的,没想到他居然…看着你同旁人相好都还能这般大度…” 许苁倒不是在乎名利才想着要许芊芊和太子在一起,而是许芊芊对太子的在乎,她是看在眼里的。 怕许芊芊失落,便又 两姊妹许久未见,许苁倒是有很多心里话想和许芊芊说,说到最后,便道:“你走后的第二日,英国公的世子倒是来了一趟,但当听说你走后,就没有久留。” 许芊芊根本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着,该怎么去讲这件事情说出来,至少,她做不到心平气和的接受和原谅。 “还有这些日子来,温公子也帮了我不少忙,”许苁说起温洺时,话似乎更多了,侃侃而谈。 许芊芊对温洺倒是感激不尽,这间铺子之所以能做起来,也多亏了温洺的帮助。 许芊芊思忖片刻,道:“等过段时日,我请他吃饭,你也一道来。” 许苁应得很快。 …… 亥时一刻。 许芊芊就着寝衣准备入睡,却听见促急的敲门声。 打开了门,丫鬟进来说,宫里夜里派了人来接,说是许渊不习惯,最好是许芊芊进东宫陪着。 一听是许渊,许芊芊坐不住,披了一件湖蓝色的外衫便入了宫。 马车经过了晏呈的允许,直接驶入了东宫,许芊芊从马车下来的时候,东宫四周灯火通明,墙角、回廊、廊下,四处都挂满了灯笼,橙黄色的烛火火光熠熠,像是置身在一片橙色的海岸中。 但再美,许芊芊也无心搭理,直奔许渊歇息的殿内。 许渊的确是闹了情绪,但是流苏已经哄好了,许芊芊来到的时候,流苏正替熟睡的许渊褪去衣物就寝,见了许芊芊后,先是一喜,而后道:“小姐,那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宫里?” 许芊芊看了眼正熟睡的许渊,后知后觉明白了,动动脑子也知,这是谁的主意。 趁着流苏去给许渊寻另一件衣裳的时候,她一边同流苏说明日再来,一边推门走出去。 谁知,就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东宫的一片烛火霎时暗了下来。 没了灯火,只剩下天上的那一盏残月。 残月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让许芊芊有些慌乱。 一阵风吹来,她只用了一根木簪子随便挽起的三千青丝被风一吹,瞬间像是一道瀑布那般,倾泻而下,她低头,打算拾起木簪子的时候,一只萤火虫慢悠悠的飞到了她的面前。 许芊芊瓷白的小脸显然有些愣住,她甚至忘了方才自己气冲冲的要回许家,不中晏呈计的事情,一心只想着抓住那只飞舞的萤火虫。 许芊芊喜爱萤火虫,就像顾青寰喜欢茉莉花一样。 她跟着萤火虫往前走,却不知,踏入了岁阖殿。 当岁阖殿三个字映入眼帘时,她脚步一顿,湖蓝色的外衫在黑夜中显得不怎么亮眼,她及腰的发丝迎风微微的吹动,她立在岁阖殿的大门不动,就在她千丝万想,决定不要这个萤火虫,转身就走的时候,岁阖殿的大门倏地打开了。 许芊芊那双勾人的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 只见她呆呆的看着的方向,上百只的萤火虫随着岁阖殿的打开,一涌而前。 许芊芊被上百只萤火虫围绕,星星之火却将她整个岁阖殿点亮,亦将她瓷白的脸庞照的发光,她脸上带着笑,伸出手虚虚的拢了一把萤火虫。 原本烦躁的心,在这一瞬,却有些放松。 她欣赏着眼前的这番美不胜收的景象,百来只萤火虫围绕着她飞上飞下,一暗一亮的光,像是天上的星星在眨眼。 而她,一袭湖蓝色的外衫,长裙随风摆动,垂落的三千青丝发丝轻动,慵懒又娇艳,她未施粉黛的鹅蛋脸却又白皙透亮,那朱唇皓齿,眼如璀璨的明珠,黑亮亮的立在萤火虫的中间,就像是置身在星星中的月亮仙子。 殿内走出一个男子,穿着杏黄色的华服,乌发白冠,眉目清明,一步、一步的缓缓走了出来。 萤火虫的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俊朗宛如天上的神祗,立在残月前,玉树临风,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落。 四目相对时,她不止看见他眼底有零星的笑意,还听见他温柔的嗓音响起,“芊芊,这是我为你抓的萤火虫,你,可喜欢?”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六点。 第五十六章 微风轻拂, 残月高挂。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7节 许芊芊一袭湖蓝色的外衫,三千青丝迎风飘动, 她宛如仙子般站着。 一双柔眸看向主殿前的玉树临风的男人。 晏呈问完许芊芊喜欢吗, 四周便都沉默了,连萤火虫那微不可见的翅膀都在颤振,好似也能感受到主人紧张的心情。 萤火虫暗了又亮, 亮了又暗,忽明忽暗的光愈发让这个气氛变得怪异。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许芊芊看着晏呈, 许久后, 都未说一句话。 须臾, 问话的人倒是急了,脚步往前挪了几步,而后又停下了脚步, 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可说出的话语调却有些颤意,显然是有些焦急,“芊芊,可是不喜欢?” 自她上次从东宫出去开始,他们之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变化很明显,但他盲目, 无知,自大, 自狂, 总觉得一切都能回到原样,亦觉得她什么都能原谅。 她的隐忍让他觉得她是个脾气好的, 让他愈发的肆无忌惮。 也让他觉得这段感情, 就是这样, 反正已经确定了是她,有了小家,那便先稳住自己的国家,所以才会一心扑到政事上,无暇去顾及她的情绪还有她的一切难受、失望,也才会导致了那些不可逆的事情发生。 他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想明白了两件事情。 一来,他一直以为之前对许芊芊较为关注的原因是因为她是母妃定下来的太子妃,所以他才会觉得她有那么些许的特别,但直到她去了凌安时,历经了这几个月的时日,他开始看清自己的内心。 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他若是不喜欢,他便不会多分一个眼神给她。可他其实早就比她想象中的要在意她,或许这份在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比她还要早上许多。 其次,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有些事情,有些困难,你不想拖累,但不一定那个人就不愿意陪着你一道承担。 或许,比起共苦,她更难受的是你的隐瞒。 其实只不过过了几息的间隙,但他却好像把一切的一切都想通了,那些阻挠了他好些年岁的东西,也都在这一刻像是终于把一块老冰给凿开了,冰里早已是化成了水,如今正温柔缱绻的往外流。 没什么比失去许芊芊更痛苦的事情。 没有什么。 晏呈又往前几步,将还沉默不语,不知如何作答的许芊芊揽入了怀里,男人的体温一年四季都热,在盛夏抱在一块,尽管夜里凉风清爽,但多少有些燥燥的,许芊芊的额间很快便流出了细密的汗。 她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 晏呈却以为她是想挣脱怀抱,那垂长的眼睫轻颤,喉结滚动,低声道:“再让我抱一下,我就送你回去。” 按照晏呈以往的性子,许芊芊就没想过他让她来了东宫后,会让她回去,但从他口中听见这话,这倒是叫她有些怔愣,她顿了顿,倒是忘记了夜里的闷热,静下了心,乖巧的给他抱着。 她乖了,他倒是又开始了无脸皮。 他抱着她,闻着她发丝间的清香,眼神暗了几分,那环住她细腰上的手也收紧,扣在她头顶上的手也轻轻的动了动。 他倏地,淡声问:“芊芊,若是我有难,你会想和我同苦,还是想视而不见呢?” 这句话藏在心里好久好久了。 他想问问她。 等着她开口的瞬息,他倏地想起昨日去面见圣上的时候,圣上坐在龙椅上,几个月未见,倒是又苍老了许多。 晏呈自然知道,圣上是因何故导致两鬓斑白。 于是,便在彼此沉默的间隙,问道:“父皇,若是人死而复生,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母妃的缘故,圣上对他的宽容较大,也会解答他自小到大的种种无厘头的话,当时圣上说:“人死而复生,一是想看看曾经错过的人,二是远离那些曾伤害过自己的人。” 须臾后,圣上像是有感而发,沉吟片刻后,倏地道:“若是再来一次,我定会早早的寻了你的母亲,待她好,在她生前便给她双宿双飞,而不是死后的缅怀,这是最无用,也最无能的。” 而不是死后的缅怀,这是最无用,也是最无能的。 我会早早的待她好。 晏呈在那一霎,心里隔着的那一层雾,被狠狠的拨开,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做。 所以才有了今夜的这一幕。 这个问题。 若是换做前世,许芊芊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肯定会选择同苦,但如今,她更多的,只是淡淡的询问道:“你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个,她什么都没选,可语气里的淡然,却又像是告诉他,她的选择。 她的淡然打碎了他的梦,打碎了他一肚子的话,让他把话往回咽。 须臾后,她也没等他的回答,轻声道:“殿下,送我回去吧,夜深了。” 夜深了。 不是一块儿就寝,而是送她回去。 他们何时曾疏离到这般境地? 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的,就像是圣上说的,二是远离那些曾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对她来说,就是伤害过的。 晏呈无戏言,松开了手,送她出了东宫。 但他的那辆马车,却在那条斑驳的巷子里,安静的呆上了一整晚。 他想看看,她会不会打开那道门,探出个小脑袋,笑嘻嘻的道:“殿下,你还未走,在等芊芊吗?” 可直到天边破晓,他也没见这道门有过任何的动静。 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响起。 ...... 许芊芊夜入东宫的事情,尽管被晏呈压下来,但后宫之所以称之为后宫,那里面的流言蜚语,又如何能止住? 皇后的宫殿内。 德妃还有几个妃子一大早便来请安,客套的话说完后,又拍了几下皇后的马屁,便说道:“姐姐可知,殿下昨日带了承国公府的小姐,许小姐进宫来了,上次不还说,太子殿下和许小姐闹退婚,怎么这次大半夜的让人进来,还送人回去?” 皇后在心里默默的白了德妃一眼,面上却道:“孩子的事情,随他们去,本宫瞧着他们倒是不错,能成那边如了安妃的愿,不能成,那倒也不是什么,左右彼此都再寻个更合适的人。” 德妃从皇后那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顿时没了,一边扭着腰,一边愤愤道:“要不是皇上从来不入后宫,我一个子嗣都没,你看我把不把她给扯下位置来,我就瞧不惯她那样.....” 德妃越说越是生气,自安妃入宫后,圣上便没有再宠幸过后宫的任何人,当时众人针对的对象便是安妃,整个后宫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针对安妃的,另一派,就是只有安妃和皇上。 “那时候她不也整日整日的想着法子去让旁人拉安妃下台,”德妃往回看了一眼,偷偷的呸了一句,而后又道:“其实这些年来,我才不信安妃的死真的有那么巧合,其中皇后有没有参一手,这就无从得知了。” 一直扶着德妃走着的丫鬟,在德妃没看见的情况下,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厢,德妃在骂皇后,皇后也没闲着,德妃走后,便毫不掩饰的翻了白眼。 过后,又对着太监问道:“传的可都属实?太子当真去送许芊芊?” 太监点头,“千真万确。” 皇后眼眸微蹙,“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性子都变了?” 太监顿了顿,道:“奇怪的是,太子殿下这一次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神医,说是解各种千奇百怪的毒,皇后娘娘,可需要老奴去查查?” 皇后眸子一顿,并未做声。 …… 翌日。 辰时三刻,许芊芊被许老夫人叫去请安,路上,她不禁觉得有些怪。 许老夫人虽说是个喜欢权势的,但至少不会要求她请安。这类的繁琐,许家人都不喜欢。 许芊芊思忖片刻,对着张婆子道,“张婆婆,你先回去,我肚子疼,一会儿就来。” 张婆子面露纠结,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 这无疑更加深了许芊芊的猜测。她敛起情绪,匆匆的离开了。心里盘算着该找谁去商量此事,毕竟流苏不在。 转角就遇见了许苁的贴身婢女红儿正拿着许苁的东西往外走。 许芊芊立刻拉着她,道:“你现在去外头寻大小姐,就说我让她回家一趟,若是祖母不让她进去,那便让她去请太子殿下来一趟许家。” 这几日许芊芊沉默不语,自幼伺候许苁的红儿又怎不知这期间出了变故,但主子们的事情,她也无权过问,听见吩咐,便立刻去了。 许芊芊吩咐完红儿后,便打算磨蹭点时间去许老夫人的院子,她虽不知为何会这般害怕,但总觉得心里头怪异的很。 那双眼一抬,就看见了许庆明的身影。 只见他一袭黑色的华服,正不紧不慢的往她的院子里走去。那推门极为大胆的模样,俨然是知道她不在。 许芊芊的心一沉。 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风一吹,那院子的门吱呀一栋,本进去了的许庆明听见风动,立刻停下脚步,眼神瘆人的回头一看。 许芊芊在暗处,被他这种可怕的眼神,吓得出了一圈细密的汗。 心,先是被一只手,死死的抓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五十七章 日头藏进了乌云里, 天气闷热,让人汗流浃背。 许芊芊看着许庆明走了进去, 尽管害怕, 但心底却觉得许庆明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没那么简单。 许庆明平日里来她的院子都会先敲门,但是这次,径直的闯入, 好似已经知道了里面没有她。 而更巧合的是,许老夫人那边把她叫走了, 若是她没有回头看, 是不是就不会知道许庆明进了浅云院, 这一切,会否就是早已计划好了的? 眼眸微垂,许芊芊像是想到了什么, 提着裙摆也跟着上去。 浅云院的门是打开的, 她娇瘦,无声无息的走了进去,那藏在袖口处的小手狠狠的攥紧,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自从得知许庆明是什么样的人时, 她的心底对许庆明便开始多了几分害怕和厌恶。 她甚至觉得许庆明是个内心扭曲的疯子。 浅云院她从幼时便住到大,里面的弯曲环绕的回廊, 她轻车熟路, 闭着眼都能绕着院子走。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8节 她没有走平日里院子的大路,而是绕过了抄手游廊, 走到了假山后, 再绕着院子的假山走到了自个儿的屋子内, 只是当她想进入屋子的时候,却看见她屋子的房门是打开的。 她的脚步瞬间停住,然后恰好在许庆明转身的那一瞬,躲进了假山后,探出了头看着他。 许庆明徘徊了一圈周围,见四下无人,方才在屋内走来走去,他那双锐利的眼眸将屋内打量了一番,最终,直直的朝着屋内的一个缠枝柜子走去。 直到他拿出了母亲写的那些信时。 许芊芊都不知道,为何许庆明那么了解,也不知为何他能那么快找到这些东西。 但她十分清楚,眼下是瞒不住了。 许庆明果然是真的聪明。 许芊芊看见了许庆明拿着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好久,虽然隔得远,但那狰狞,痛苦的表情却映在他的脸上,可怕到极致。 不一会儿,屋外倏地传来了脚步声。许芊芊误以为是哪个婢女突然闯入,一想起许庆明已经被扭曲的心,极有可能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她便觉得不安,就在许芊芊的心提到嗓子眼的那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 周流芳闯入了许芊芊的屋内。 许庆明的手中还拿着信件,闻声,蹙着眉头转身看向来人,见是周流芳时,先是松了口气,而后那眼底划过一抹讥笑,讽刺道:“怎么,以为我要对芊芊做什么事情,特意来找她是吗?” 周流芳进来屋子后,见许芊芊不在,那发着抖的手便停了,听见许庆明的话,对上他眼底的讥讽时,周流芳上前一步,咬牙切齿的道:“我告诉你,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你唯独不能碰我的四个孩子。” 许芊芊在假山处,听见这话,眼眸顿时感到一酸。 下一瞬,许芊芊就看见许庆明一把将周流芳推开,而她因为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周流芳仿佛习惯了一般,那双手撑在地上就要起来,却被许庆明狠狠的大脚狠狠的踩上了她的手,而后,他看见周流芳的表情,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一边踩,一边旋转。 男人放了十足的力道。 周流芳最终还是没忍住,从紧咬着的牙关里溢出了疼痛的叫声。 许芊芊看见这一幕,瞬间想要冲出去,动静有些大。 可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周流芳却眼尖的看见了假山后的她。 周流芳的眼眸顿时瞪大,而后冲着她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上前。 许庆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许芊芊心底大致是懂了。周流芳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也懂了。 周流芳怕许庆明来找她,让往事重演。 许芊芊的眼眸一片通红,那只手狠狠的抓住了假山,可假山再假也是石头做的,她把自己的忍耐堆积在抓着假山的手上,那白嫩的指腹此刻已经因为抓着假山,导致有些红,微微的出了血。 “你可以没心肝,但是你至少给人留个后,”周流芳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是人吗,就算人家知道了,那也是老天安排的,你祸害了人家的父母,你和坐在高堂上吃人血的那个人,就应该下地狱。” 所谓的吃人血,无非就是许老夫人用着的,一直都是许芊芊父亲留下来的银子。 许庆明一把抓过了周流芳的脖子,用力的收紧,一双眼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的可怕,下一瞬,他用着甚是可怕的语气,道:“把你今天看见的忘记,你已经不适合呆在许家,过几天我会寻个理由,把你送回乡下去,任你自生自灭。” 周流芳早已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心上人,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良善之人,听见他说这些,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她一双眼早已没了当初的光,闻言,也不过是讥讽的笑了笑,道:“乡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大可在这里便要了,何须寻个借口,但是我告诉你,许庆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那四个孩子,你要是敢动一个,”说到四个孩子时,她那本脆弱的样子,却突然无形的强大了起来,她一字一句道:“我让你夜里睡不着,化成烈鬼,我也来寻你。” 说着,她的脸上就落下了一个巴掌,许庆明显然是把她的这些话当真了,气了之后便笑了,“你生前都逃不过我的魔掌,你还想死了寻我?那既然如此,我让你生不如死,把你的手...你的脚...都摘下来,留你一条命。” 许芊芊闭着眼睛,无声的嘶吼着,抓着假山的手,也因为隐忍和煎熬,导致血肉模糊。 直到许庆明拿着信件离开后,许芊芊才冲了出去,将已经被许庆明掐到奄奄一息的周流芳抱了起来,须臾后,当看见周流芳终于喘上气,许芊芊执着她的手,看着上面的鞋子印记还有那红了一块撕破了皮的手,哑声道:“疼吗?” 周流芳用自己还能动的那只手,轻轻的拂去了许芊芊的泪,脑海中想起了,好多年前,顾青寰抱着她哭的样子,她哽咽了一下,用着几乎说不出话的嗓音,道:“别哭...” 听见这话,许芊芊埋在周流芳的脖子上,哭的像个孩子。 ...... 周流芳呆在浅云院,许芊芊干脆也不去许老夫人的院子。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心知肚明,那就没必要亲自涉险。 去许老夫人的院子里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约莫一刻钟后。 许苁从外头回到了浅云院里,看见周流芳后,眼底一惊,想问是谁弄得,但被许芊芊的眼神制止了。 直到周流芳在浅云院睡下后,许芊芊才拉着许苁离开。 走出了屋子内。 许芊芊便将始末全都告诉了许苁,没有一点儿隐瞒。 许苁听完后,那双通红的眼里尽数都是不可思议,她抓着许芊芊的手,方才能勉强让自己站立。 许芊芊抿了抿唇,道:“你会怪我么,我要做一些事情。” 许苁好久后,又看了眼屋内的门,摇了摇头,道:“你做你该做的。” 许苁从浅云院出去后,又去了铺子。 而许芊芊一直等到了周流芳醒来,休息了一会儿的周流芳,喝了一口水,待嗓子好些了后,笑道:“以前,你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每次我生病,她都是这么伺候我的,倒真是有些怀念从前呢。” 许芊芊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听着周流芳说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你母亲,是个顶好的人,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人,不但心肠好,人也好,长得也好,他很喜欢她,”这个他,是许庆明。 许芊芊倒茶的手一顿,安静的继续听着。 周流芳吸了吸鼻子,“那年,安妃离世,你的母亲伤心欲绝,日日在府中哭着,你的大伯——许庆明有一次,趁着你的父亲出去,便来了这个院子,找你母亲,安慰你母亲,谁知,却听见了院子里,你母亲发出了一声惨叫,待我赶去的时候...许庆明正撕扯着她的衣裳,你的父亲会来也瞧见了这一幕,你的父亲打了许庆明,而我抱着你的母亲,她在哭,骂他是禽兽,可想而知,许庆明想要什么,但好在没得逞。” 和许渊的那个梦一样。 母亲抱着大伯母,大骂禽兽,父亲盛怒...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芊芊的手又抖了抖。 “可是你的母亲本来身子就因为安妃的离开日日哭泣,加上那件事情,你母亲愈发不说话了,有一日晚上,你父亲喊你母亲,却发现你母亲已经离开了,走的很祥和.......”周流芳吸了吸鼻子,“你的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想要去杀了许庆明,但是却被许庆明提前得知,来了他的院子,给他的茶水下软筋散,把你父亲...”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敢说,”周流芳突然哭了,挤压了好些年的委屈和难受,隐忍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许芊芊吸了吸鼻子,在周流芳面前尽量表现得情绪稳定,可走出了院子后,却蹲在地上,哭的像是个孩子。 到了夜里。 许芊芊将浅云院的门给锁上了。 而后又从小门走出去,买了些晚膳回来。 周流芳醒来后,便直接宿在了浅云院,她担忧许苁,许芊芊道:“今日我已经同姐姐说了,若是回家,便直接进这个小院子。” 周流芳听完后,心便安了一些。 许芊芊一边将晚膳放置在桌子上,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大伯母,那些事情,祖母也知道吗?” 那些事情是什么,不言而喻。 周流芳既然已经说了,那便没有想过隐瞒,她轻声道:“何止知道,许庆明敢这般胆大,不也是你自己包庇着,所以我与你母亲,都不愿与你祖母说话。” 许芊芊闭上了眼,那端着餐盘的手颤了颤,终究是她将感情错付了。 原来身边,早已那么多狼心狗肺的东西。 周流芳思忖片刻,轻声道:“许庆明一直很害怕你嫁给太子,当中的原因,你应是知道的。” 许芊芊当然知道了。为什么许庆明会害怕她嫁给太子。若是她这一次没有去凌安,和前世那样嫁给了太子,许庆明也难逃一死。 想起前世,许芊芊竟觉得,晏呈的确是手下留情了。 …… 许苁深夜方才进了小门回来,顺带将这段时日来的账目给带了回来,供许芊芊看。 许芊芊接过后,便放置在桌案上,这个铺子,她本就是打算交给许苁。 并未打算要回来。 许芊芊又询问了一下,许二哥的近况。 许苁道:“二哥出去玩耍去了,这次发挥的很好,中了状元,所以祖母给他银子,让他出去散散心。” 前世许二哥并没有中状元。 现在却成了状元? 待她洗漱好时,许芊芊已经躺在了床榻上,两姊妹说了好些话。 许苁一句,“那现下,你打算如何?” 许芊芊望着顶上发呆,良久后,低叹道:“我能如何?” 许苁抿了抿唇,倒是感受到了许芊芊的无奈,的确,她能如何?若是这一次,许芊芊不反击,那么别说许芊芊了,许苁和周流芳都会命丧许府。 许苁睡前,嘀咕了句,“我们住在这也不安全,不如换个地方吧,能保护到我们的。” 半晌后,许苁又道:“不如去宫里吧…” 东宫么? 这是许芊芊的第一个念头。不得不说,东宫是现在唯一能保证她们三人安全的地方。 但… 许芊芊一想到要和他坦白这些事情,便有些难以开口。 许苁许是累到的,不一会儿便睡下,身旁的人熟睡的样子,感染了她。 许芊芊眼一闭,也睡了过去。 她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前世。 这一次,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不是雪,不是冬天。是一年秋,枫叶很红。 她看见整个季朝挂上了哀字,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布,遮盖住了一具棺木。 众人跪在地上,哭声响彻整个宫内。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五十八章 ---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69节 十里长街, 季朝举国上下同哀。 晏呈一袭白衣,那双薄凉的眸子里的情绪莫辩。 似哀愁, 又似在替圣上的解脱感到开心。 皇帝的丧礼很隆重, 三日的举国同哀,直到棺木入了皇陵后,当晚, 晏呈才乘上了马车,走到了郊外一处世外桃源, 走进了一处静谧的林子里, 里面赫然是三座坟墓。 一座坟墓上, 写了顾青寰,许申明。 另一座坟墓上,写了晏须还有林沁弯。 还有一个坟墓上, 写了许芊芊和晏呈的名字。 晏呈将带来的梨花糕放在了许芊芊的墓碑前。 晏须是今天入葬的, 那块墓碑后的土壤被翻新过,他收回视线,又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坐在了许芊芊的墓碑旁,靠着她的墓碑,轻声道:“你们倒是团圆了,留我一个人在这。” 晏呈一袭素白色的长袍, 修长的指尖攥住了坟前一颗新长出来的草,那株新草被带出了土, 他喉结滚动, 自从许芊芊离开后,他变了另一个样子, 众人听见晏呈, 都要抖上一抖, 而就是这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太子爷,在这深夜里哭的像个孩子。 他捧了一块土,放进了手心,靠在许芊芊的墓碑上。 低声呢喃道:“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 明知道不会有回应,但是他却还是一直往下说,“我本想早些去陪你的,但是一想到父皇,我便觉得不忍。”晏呈知道失去一个人的痛苦,母妃的离开让圣上一夜白了鬓角,他也不能再让他老来丧子。 看着圣上日渐老去,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晏呈才发现,自己行尸走肉的日子,终于画上了句号。 不是说他没孝心。 而是他也受够了这个世界,许芊芊不在的日子里,他每日回到岁阖殿,都是过着宛如傀儡般的日子。 而今,他终于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在心底做一个了断。 晏呈摸了摸许芊芊的墓碑,就像幼时揉许芊芊的头发那般亲昵,低声道:“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去陪你。” 天色慢慢的变化交织,从日暮到白昼,再从白昼到深夜,变换了好些个时日后。 晏呈的身影坐在岁阖殿,看着许芊芊的画像,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岁。 终于在某一刻停止。 那自许芊芊离去后便白了的鬓角,如今已经随着时日,慢慢的变化。 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头乌发早已变成花白。晏呈年轻的脸庞也多了几分沧桑。 昔日矫健昂然的身影,也随着对爱妻的思念,被渐渐压垮。 他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杵着拐杖,慢慢的从东宫的岁阖殿走出,走到了皇宫的另一处庭院,那里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子正在朗朗开声,读着书,而男子的身边,赫然是已经成为了将军的顾帆远。 顾帆远见了晏呈,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参见皇上。” 晏呈咳了咳,那指尖已经使不上任何的力道,却还是说道:“朕来瞧瞧太子的功课,看看他有没有偷懒。” 一直认真看书的十三四岁的男子听见这话,笑嘻嘻的道:“父皇,儿臣可没有偷懒,你就放心吧。” 晏呈咳了咳,低声道好。 顾帆远见状,站出来,温声道:“皇上放心吧,殿下很听话,近日来的课业也都按时完成,太傅都说了,殿下很聪慧。” 晏呈拄着拐杖的手,像是患了病似的一直抖,而后他道:“帆远,陪我走走。” 顾帆远应是猜到了晏呈有话想说,便随着晏呈一道,离开了殿外。 历代的季朝皇宫哪一年不是嫔妃嬉笑,热闹无比,但唯独到了晏呈这里,后宫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唯独一个被追封为元惜皇后的许芊芊。 顾帆远长呼一声,而后道:“皇上,殿下虽说是王爷的遗孤,但骨子里还是和他的父亲差别很大,至少他的心,是向着皇上的,这一点,皇上倒是没看错人。” 晏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而后才道:“若不是先皇后,朕的皇兄也不是一个叛贼,他骨子里和先皇很像,是个重感情的人,若不然,又怎么会在先皇离开的那年,故意死在朕的刀枪下,让朕照顾好他的儿子。” 晏呈的皇兄,也就是皇后的儿子,名唤晏州。 他从晏呈幼时,便被封为了亲王,离开了京都,去了藩地,若不是皇后以死相逼,又怎么会逼得晏州压抑无奈,假意举兵谋反,实则是将遗孤托给了晏呈。 晏呈将遗孤收到自己的膝下,给他取名晏怀悯。 怀惜,怜悯。 是将来要做帝王的,所以晏呈希望他有一颗怜悯苍生的心,怀忆、珍惜。 顾帆远垂眸,看着晏呈那愈发不便利的腿脚,心口一涩,轻声道:“皇上,我怎么瞧着,你的身子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可寻了太医瞧瞧?” 晏呈身影一顿,那双眸子里溢出了一丝笑,那曾经觉得最可怕的毒,如今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 他摇摇头,不答,但却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与许舟好好教教怀悯。” 许舟,乃是已故的元惜皇后的二哥。 顾帆远总觉得晏呈的话里有话,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化成一个点时,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是最后一次见面。 ...... 晏呈回到了东宫的岁阖殿。 苏维弓着腰,走了进来,低声道:“皇上,该吃药了。” 晏呈看着那桌案上的黑乎乎的药时,眉头微微蹙起,道:“不喝了,喝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好。” 苏维一听,心里不怎么得劲儿,知道晏呈这是彻底的放弃了,跪在地上道:“皇上,你就喝了吧,这不管怎么说,都是能保命的啊,你若是不喝,出了什么事情,你让...你让老奴怎么活?你让天下苍生,还有太子如何能受得了?” 晏呈今日不知怎么了,往日也曾不喝药,但是听见苏维的劝导,听见天下苍生后,都会闭着眼喝下这碗续命的汤药,可今儿,他非但没有喝,甚至还不耐道:“朕为了天下苍生已经放弃了好多,今日,朕要成全自己。” 他说完,那双视线看向了墙上挂着的许芊芊的画像。 画像里的人,身披皇后的衣裳,头戴金灿灿的凤冠。 这是晏呈凭着记忆里的模样,画出来的许芊芊。他看着几眼画像后,长叹了一口气,杵着拐杖又站起身来了。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岁阖殿的后厨里。许芊芊生前做糕点的地方。 他到了后厨后,将拐杖放置一旁,而后挪着已经不能动弹的一条腿,熟练的打了一个鸡蛋,又在滚烫的锅炉中,放下了一把面,苏维在旁边目睹了一切,心下恍然大悟。 难怪今日晏呈这么奇怪。 原来是许芊芊的生辰。 苏维看着那碗面,忍着鼻子的酸涩,低声道:“皇上,皇后知道了定然会很开心,每年都能吃到皇上亲手下的长寿面,来世,定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日子过的无忧无虑。” 晏呈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而后,道:“苏维...” 苏维应道。 晏呈道:“真有来世吗?你说若是有来世,她还会否愿意见朕?” 苏维张了张口,须臾后,还是说了心底话,“皇上,你的心意,皇后在天有灵会知道的,若有来世,皇后娘娘定然会和你双宿双飞,若有来世,皇上就不会中毒,也不会故意冷落皇后,皇后娘娘会知道、会明白您的处境。” 那些说不出口的话,皇后都会知道的。 她会知道,晏呈在大婚后的第二日得知自己中毒后,那份绝望和嘶吼,日日濒临崩溃的边沿。 她会知道,他想让她好好的,想让她对他失望,让她离开。 她会知道,他不想让她体会失去爱人的痛苦。 她会知道,那些无能为力的夜里,他曾多少次煎熬,有多少次想要袒露心声,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成了无尽的叹息。 他宁愿她恨他。 也不愿她替他担忧、害怕。 比起死亡的恐惧,毒的侵蚀,他更害怕看见她眼底的难受、心疼和哀愁。 尽管知道没有前世,人死就一辈子,但苏维的话,让晏呈很是开心,连说了几句那就好那就好后,他不但给许芊芊下了一碗面,还给自己下了一碗。 长寿面上,煎了一个蛋,还有几根葱。 他端着面,坐在殿内,安安静静的吃完了。 须臾后,他就一直这样坐着,在岁阖殿坐了好久。 天边金灿灿的日头也变成了暖黄的霞光。 在日暮时分时,那日头晒到了他的衣摆最下方,仅剩一丝光亮时,他命苏维拿出了圣旨。 然后用着颤抖的手,写下了今生最后的一道圣旨,将它放好后,他看着苏维,咳了咳,仅仅一句话,却用了好几息的功夫,道:“替朕更衣,朕要出去一趟。” 伺候晏呈那么多年,苏维多少猜到了晏呈要干什么,他闭着眼,两行泪掉下来。想劝,但是又劝不了,毕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知道,晏呈这几年来有多难熬。 身重剧毒是一回事。 但更重的是心病。 他哭着,转身替晏呈拿了一件白色的华服,然后颤着嗓音道,“皇上,这是你当太子的时候穿的,皇后娘娘还说过,您穿这件好看,今夜,就...”苏维哭着,道:“今夜就穿这件去见皇后娘娘吧,她许是...也很想念您。” 晏呈笑了,伸出手让苏维替他更衣,然后轻轻的说,“朕走了,你要好好的伺候新帝,若是不想伺候了,朕已经给你在京都安置了宅子,算是这些年来对你的补给,日后你要怎么样,都无人再管你了。” 苏维哭的牙齿都在打颤,他紧咬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日暮时分。 晏呈来到了许芊芊的坟墓前,身边是先皇和母妃、许父和许母的坟墓。 此刻霞光洒落一片,他将提着来的食盒放下,而后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碗面,放在了许芊芊的坟前,咳了咳,虚弱无力的道: ——“我来了,生辰快乐,绵绵。” 他眼底里有暗沉已久的光。 那碗面放在坟前,他坐在她的身边,一阵柔风吹来,他感觉她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用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笑着闭上了眼。 这一瞬,是他后半生,最大的幸福。 他什么话都没说。 可那笑容,却说完了心中的话。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于要去寻他的心上人了。 - 在他彻底的离去之前,一阵风温柔的吹过,他的思绪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天地万物,瞬息万变,他眼前一片白雾,经久散去后,倏地,回到了那一天—— 耳边是唢呐声,他坐在马上,一身红衣肆意潇洒,那张素来冷漠的脸上,细看之下,眼底里有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当看见身穿凤冠霞披的许芊芊出来的那一刻。 他的心狠狠的一颤。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0节 竟看痴迷了。 秦勉在笑他,“娶到了心上人,是什么滋味?” 晏呈没答,但是这种滋味,他知道。 就像是将军打了胜仗归来的欢呼声。 就像是有了皈依的感觉。 就像是有了盔甲,也瞬间有了软肋。 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他心悦,喜上眉梢。 桀骜不羁的少年郎娶到了他的心上人了。 “一拜天地。” 晏呈和许芊芊对着天,跪着地,慢慢的低下了头。 那条红色的喜帕,随着许芊芊低头的动作滑落,晏呈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盖头,修长的指尖轻挑起她的喜帕,在这个空隙里,他侧眸看去,她正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尽是羞怯的笑意。 她无声笑道;“殿下,你开心吗?” 晏呈鬼使神差的跟着无声道:“开心。” 她娇气,无声继续道:“那你笑一个,妾瞧瞧。” 晏呈嘴角一扬,笑得很生硬,但却很好看。 那是许芊芊见过,最好看的晏呈。 一袭红衣似血,在天地的中间,朝她温柔一笑。 不管明日是怎么样。 未来是怎么样。 至少这一刻,他们的眼底是有笑,他们是开心的。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这是前世的结局。 第五十九章 许芊芊醒来后, 天色已然破晓,一道白光撕裂天际, 天边泛出鱼肚白。 许苁还在熟睡。 屋外, 院子内,传来了下人们开始忙碌的脚步声,细细簌簌响起。 许苁睡得不怎么安稳, 转身抱着许芊芊,埋在她的怀里又沉沉的睡去。 而许芊芊自始至终, 都呆呆的看着顶上发呆, 许久后, 她长呼了一声。 她自己在心底问自己,那究竟是梦吗? 这事说来玄乎,但自从她死而复生后, 她便觉得这个世上玄乎的事情多了去, 那个究竟是不是梦,她心底比谁都清楚。 许芊芊不由得又想起在东宫那日,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芊芊,若是我有难,你会想和我同苦,还是想视而不见呢?” 心中咯噔一声, 像是一根绳子,在她的心里一扯。 让她不得不、逼着她认清了一件事情。 ——晏呈那日的话, 定然是有别的深意。 ...... 许苁醒来后, 两姊妹商量了一下,许苁先去给许舟稍信, 让他暂且在外游玩, 不急着回家。 而后又拿从铺子里拿出了一笔钱, 对着许苁道:“你拿着这笔钱先去京都买一处宅子,你与大伯母先住进去,万一他发起疯来,我怕他会做出一些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许庆明俨然是个疯子,面上是个君子,但骨子里却是比小人还要卑鄙。 和这种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随时都可能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许苁听完后,便立刻带着周流芳离开了许家,临走前,许苁不放心,叮嘱道:“我带着母亲先去,你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及时和红儿说,让她来铺子里寻我。” 浅云院不可能一下子走完,这样动静太大,恐怕还未走出这条街就给许庆明逮住。许芊芊点了点头,眼瞧着天愈发的亮起来了,便催促道:“放心就是了,等会儿我也出去了,只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宫里,看看大哥。” 顺便问问毒砝,关于晏呈的身子。 许苁立刻带着周流芳离开。 只剩下许芊芊一个人在院子里,稍坐一会儿后,红儿便拎着早食来了,一边伺候许芊芊用膳,一边看着高挂的日头,道:“二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大小姐啊,我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怪怪的。” 红儿是许苁的贴身丫鬟,许苁和许芊芊说话的时候倒也没有刻意躲着她,所以红儿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愈是知道,便愈是害怕。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息,浅云院的院门便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许芊芊和红儿皆是一惊。 红儿死死的咬着唇。 许芊芊倒是淡定从然许多,眼下愈是这个时刻,便愈是不能慌乱,许芊芊指甲嵌入了肉里,声色如常的道:“何人?” 那拍门的人听见许芊芊的声音后,倒是停下了,比起拍门时的嚣张不同,说话倒是温声细语,道:“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昨日让你去也没去,这不,今日一早就让老奴来请小姐。” 许芊芊自知许老夫人那里,她说什么都得去一趟。 红儿无声道:“小姐。” 许芊芊摇摇头,一边应了张婆子自己换身衣裳就来,一边垂着眼,低声道:“我自个儿去,你现在出去给姐姐送信,说我被祖母叫走了,先不要打草惊蛇,若是我许久未出来,那便让姐姐去请太子殿下。” 红儿本听见许苁,心里没有什么底气,但是一听去请太子殿下后,那气势便立刻出现了。她还怕二小姐不愿让太子殿下参合这件事情,现下听见许芊芊这般说,红儿立刻应了。 等许芊芊出了门,红儿便往小院门离开了。 ...... 许芊芊跟在张婆子身后,面色如常。 张婆子余光瞧了许芊芊好几次,又笑着道:“这次小姐回来后,倒是和老夫人生疏了许多,以前小姐请安中最积极的那个,而今,倒是变了,老奴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有句话,还是想告诉小姐。” 先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许芊芊只装弱若无其事的笑着道:“但说无妨。” “老夫人还是在意小姐的,一直让小姐和殿下服个软,也是因为想要给小姐一个未来一个保障,”张婆子说着,面色一沉,说的好像就是真的那般,认真道:“小姐这次去和老夫人请安,就同老夫人低个头,总归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姐和老夫人闹了,如今许家的说话人是老夫人,小姐岂不是糊涂了?” 张婆子说什么,许芊芊也没太听进去,一转身,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昨日周流芳同她说的那些话,却在此时一直反复在她耳边响起。 好像是在提醒她。 许老夫人当年对母亲和父亲有多么的过分。 许芊芊闭上了眼,耳边倏地响起了大伯母的声音,“你母亲经历了那件事情,去寻你祖母要个说法,想让你大伯父离开,谁知...你祖母先是安抚了你母亲,后说了一句,让你母亲今生都无法原谅她的话。” 许老夫人说:“都是一家人,历代还有丈夫死了去伺候大伯和小叔子的,怎么到了你这里那么多的规矩,没错,你的确是大小姐,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嫁进了承国公府,那么你就应该抛下你在凌安的那些规矩,守我们许家的规矩。” “若是我要你伺候,你也只得认命,那些其他的别想了,你安心当你的国公夫人。” 许芊芊收回思绪,那双勾人的眸子便看向了高堂之上的许老夫人。 那往昔只是觉得略有些刻薄,如今却只觉得不但刻薄,还恶心透顶,让人觉得反胃。 母亲当年是多么的委屈? 分明是许庆明的不对,她先是保存了许家人的脸面,没有去闹大,谁知,许老夫人这些话,是彻底的让顾青寰心寒。 许芊芊看着许老夫人。 耳边又响起大伯母的声音,“那日之后,你母亲的身子愈发不行,你父亲一边去太医,一边打算去请示皇上,让皇上将许庆明给抓进牢里,顺便把你祖母给禁足在老村子里,谁知,那日回来后,你母亲却是服药自尽了。” 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父亲一进宫请示皇上,回来后便服药自尽了? 能走到请示皇上的地步,那就证明许父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许芊芊不是三岁的孩子,母亲“服药自尽”后,父亲第二日也死于“伤心过度”。 若不是大伯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她还被蒙在鼓里。 许老夫人这一次倒是没再闭着眼装睡,而是先开口道:“我听府内的人说,你从凌安那边听到了不少的流言,本不想去寻你的,但是那些流言我听了,觉得荒唐得很,怕你当了真,和家里产生了隔阂,便寻你来,给你解释一番。” 许芊芊装糊涂,“不知祖母说的是什么?” 许老夫人盘着佛珠的手轻轻的一顿,面色如常,但那双眼却对许芊芊多了几分考究,到底是变了,再也不是张口闭口是晏呈,也不容她说上一两句,许老夫人眼眸一垂,道:“我听下人说,从凌安传来了,说你母亲的死,与你大伯父有关,属实是荒谬,无稽之谈,你可千万不能信这个,你大伯父对你的好,你大伯母对你的好,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许芊芊其实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人,但是自从去了凌安后,她学会了将事情藏在心底,非万不得已时,才说出来,可眼下,许芊芊却是真的忍不住,那种愤怒燃烧着她的心肝,冷声道:“祖母,你说错了。” 许老夫人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解的看着许芊芊。 许芊芊道:“我在凌安听见的,不是我母亲的死与大伯父有关,而是大伯父曾写了好多封信给我母亲,不知祖母可知道这件事?” 说话间,许芊芊的眼神就一直死死的盯着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面色自若,但那盘着佛珠的手却一直忍不住的抖,须臾后,她道:“我瞧你是真的学坏了,外人说风就是雨,对家里人却是没有一点儿信任,亏你还是我们许家的子孙。” “你耳根子这般软,我瞧你还是不要出去倒好,就呆在我这个院子里,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去。” 许老夫人这是明摆着要将许芊芊软禁。 许芊芊来时便曾猜到许老夫人会有这一出,寒意从脚底往上油然而生,脊背都在发麻,只因她的视线看向了屏风后,那一道男人的身影。 一看,便知是许庆明。 许老夫人和许庆明都不知道她看见了他。 但是许芊芊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从这里走出去,要么下场与父母一样。 许庆明是多么聪明的人,他能直接和老夫人在一块儿守着她,那便是知道了许苁和周流芳的去处,甚至可以说,昨日周流芳宿在浅云院时,一切便都在许庆明的掌控之中。 他那满是鲜血的魔掌,又要一次伸出来。 这一次,是向她。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1节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六点 第六十章 许老夫人说完要许芊芊留在安寿院后。 下人们便把安寿院的门给关掉了。 许芊芊眼眸轻颤, 心中倒是曾想过许老夫人和许庆明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但是却没想过, 许老夫人手段那么快。 她知道留在这里即将迎来什么, 但是她这一次,不管是许老夫人请,还是自个儿主动来。 这一趟, 都是必须来的。 有太多的事情她想去说,想替父母问问, 问清楚许庆明和许老夫人。 看见许老夫人这般, 余光又看见屏风后的影子在动来动去。 她干脆也坐在了椅子上, 而后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葱白的手里捧着一盏小茶杯,闻了一下, 没喝, 轻声道:“留便留着吧,今日在这,我也有事寻祖母,还请祖母将实话告知。” 许老夫人眯着眼看向许芊芊,道:“你有什么话要问?” 许芊芊思忖片刻,道:“我想请问祖母。”许芊芊从袖口里抽出了一纸信封, 对着许老夫人扬了扬,而后, 轻声道:“不知祖母可认得这封信?” 许老夫人眯着眼, 道:“这是什么信?” 许芊芊的余光从屏风那收回,而后冷笑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老夫人不认识这封信, 但是她可不是真的要说给老夫人听的, 她轻声道:“这封信,是我从凌安顾家带回来的。” 许老夫人盘着佛珠的手突然一紧,长长的指甲居然一下子就掐到了那根线,然后那代表着良善的佛珠就啪的一声从她手里崩散了四处,许老夫人的脸色有些白,不可思议的问道:“哪来的?” 顾家找到的。 许老夫人的手都开始发抖,那些尘封了十几年,给蒙上了一层布的事情,在今朝好似要把那层布给掀开,撕碎,然后将那些见不得人,丑陋不堪的事情,尽数摆在世人的面前。 许老夫人甚至都能想象的到那些人的眼神,带着鄙夷和看不起,就像她刚成为承国公的母亲那样,一副穷酸样,山鸡突然成了凤凰,的确是引人笑话,她怎么努力都融入不到那些贵夫人的圈子里。 经过了好些年的努力,她成了人人皆知的国公府的老夫人。 终于摆脱了那些老旧的看法。 如今,眼看着那些遮丑布要掀开,她说什么都要摁住。 摁的死死的。 许老夫人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哪怕佛珠四处崩散,她这个“信佛”人却一点儿都不紧张,而是轻笑道;“祖母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你可是忘了?那些凌安听来的闲言碎语,都是假的,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保持住我们许家的脸面,不要做让我们许家蒙羞的事情。” 说着,她突然看向了许芊芊手中的那封信,道:“把那封信给祖母看看,祖母瞧瞧,是哪个人想要离间我们许家人的感情。你大伯父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口中的那种混蛋。” 之前许老夫人再怎么自私,许芊芊也只是听大伯母说,但是如今亲耳听见了许老夫人的这些话后,她真心觉得许老夫人是真的没脸没皮,她将那封信紧紧的攥住,而后冷笑着,道:“祖母,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糊涂呢,凌安的事情,我是问了我母亲的手帕交才知道的,祖母若是不知,大可问问大伯父,这件事情是否是真的,若是大伯父不承认,那么就问问他,昨日去我的院子里拿走那些信件,又算怎么一回事!” 这一句话,许芊芊说到最后,情绪高涨,几乎是呐喊出来的。 想来温柔、听话、乖巧的许芊芊突然这般,倒是将许老夫人吓了一跳。 许老夫人稳住了心神后,厉声道:“瞧你如今的样子,哪里像是许家的小姐,倒像是外面的泼妇!” 许老夫人的引得许芊芊笑了。 许芊芊笑着笑着,屋内的张婆子和许老夫人皆被她的笑声给吓了一跳,可当许芊芊仰起头的时候,她的那双眼早已红透了,她的眼底有失望和无奈,更多的是心疼,她擦干了泪,沉声道:“我当然不像你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儿媳,死在了你的大儿子手上,还能相安无事那么多年,以前想不懂你为什么那么信佛,如今倒是懂了,原是心里有鬼,害怕。” 许芊芊每说一句,许老夫人的脸色便白一分,直到最后,她才喃喃的道:“你...从哪里得知的?” 许老夫人没有否认,第一句话便是这样。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这简单的几个字,代表了那些东西皆是真的。 许芊芊长呼了一口气,思忖片刻,道:“祖母的良心,难道就安得下去吗?祖母这样做,难道对得起我的父母亲吗?” 许老夫人的脸色终于多了几分血色,却是第一时间怒斥了许芊芊,道:“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过去的事情你如今再提起来是何用意?” 话说完,许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后,看了眼许芊芊,眼下已经快要入秋,秋过了就是冬,冬过了就是年,翻了年就可以嫁入东宫内,思忖片刻后,她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将这些事情和你大伯母一样烂在肚子里,不该说的东西都不要说,你以后嫁进东宫还需要我们许家给你撑腰,你二哥哥已经高中状元,将来的仕途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多么的风光,对你而言,许家才是能给你保障的。” 许老夫人当许芊芊还是要那种要死要活要嫁给晏呈的人。 殊不知,许芊芊却是已经没了那种非晏呈不嫁的心思。 闻言,她轻蔑的笑了,“我会不会成为太子妃,这些与你无关,二哥哥是否能高中状元,与我也无关,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但是你与许庆明杀了我的父母亲,这件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若是你们心中还念着善,那边自己去衙役上自首,若是还想着走什么歪路,那我也绝不会手软。” 许芊芊的话激怒了许老夫人,她咬牙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后,又道:“我不是非要你不可。” 许老夫人的话,已然是摆在了明面上说,若是许芊芊不听话,非得闹大,那么他们只好除掉许芊芊,可若是许芊芊听话,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他们便可以保许芊芊荣登富贵,并且还会让二哥哥在前朝仕途上多多帮助许芊芊。 已经死去的人和荣华富贵一生相比较,孰轻孰重倒是摆在了明面上,况且,许芊芊也确实喜欢晏呈。 但那也只是前世的许芊芊。 而今生,许芊芊早已将许家、已经生死看淡,她笑了,而后目光冷清的看向许老夫人,道:“所以许老夫人想如何?想用当初对待父亲的方式再来一次,对付到我的身上吗?” 许芊芊往前一步,那双眼里,往昔的孝顺和善良早已不见,只剩下无尽的讽刺和绵绵的恨意,她厉声道:“有本事,你们今日就杀了我,若是我走出了这个院子,那么便将是你们的死期!” 许老夫人看着已经有点疯魔的许芊芊,心里面狠狠的一颤,其实,许老夫人最是舍不得丢弃许芊芊这张王牌,自己的孙女成了太子妃,这是多大的荣耀,往昔那些看不起她的、瞧不起她的那些人,见了她都得问声好,也得讨好她,巴着她。 而她的这辈子也算是熬出了头。 可没想到关键的时刻,却会出现这样的乱子,那些尘封的往事,她曾真心觉得,顾青寰的命是真的好,自幼是大小姐,而后又嫁给了她的二儿子,又给她生了一个未来的太子妃,但是她就觉得,这种人都是薄命的。 没想到,是真的薄命,但她本来就不喜顾青寰,举手投足间都和京都里的贵妇一样,高贵的像一只孔雀,虽说顾青寰向来对她亲近懂礼,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觉得顾青寰的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她的。 于是当顾青寰来寻她的时候,她便忍不住的对她一通讽刺。 她的儿子,不管是大的也好,二的也好,能看得上她,便是她的福气。 何至于,哭的这般惨兮兮? 她虽讨厌顾青寰,但对许芊芊,向来是喜欢的,一来,她的身上的确流着的是许家的血,二来,她是未来给她长脸的人。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舍不得放弃,可眼下,这个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人,倒是成了反骨。 太子妃的祖母这个头衔虽好,但也要有福享受才行。 可眼下,她自认已经没有这个福气,那么还不如保留国公府的老夫人这个头衔罢了,于是她对着屏风后道:“你出来吧,该是怎么解决就是怎么解决,千万不能手软,若是你手软,那你便会吃牢饭,生不如死!” 许老夫人说完,屏风后便闪出一个人。 可许芊芊一点儿也不惊讶。 许庆明看着许芊芊,对她的淡定感到好笑,上前,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鼻子,厉声道:“去死吧。” 说着,屏风后突然出现了一道暗室的门。 许芊芊瞪大了眼,被许庆明拖进了暗室里面。她的鞋子也因挣扎遗落在屏风的旁侧。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激动人心的时刻~ 感情的大进展来咯~ 明天应该是9点前。 第六十一章 暗室内, 密不透风。 有种腐烂的臭味。 许芊芊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将胃里的酸强压下去后, 抬头看着许庆明。 她的手已经被许庆明拿了绳子绑了起来。 这里的暗室应是建造了许久, 只是不知当年是哪来做什么的,暗室里面居然还有桌子以及床榻。 许芊芊的目光审视着整个暗室,倏地, 响起了许庆明淡笑的声音,“怎么, 好奇许家怎么会有暗室?” 许芊芊的目光看向许庆明。 他坐在石凳上, 面上的表情淡然从容, 见许芊芊不回他,许庆明也不恼,饶有兴致的道:“这个暗室说来话长, 但是我相信你肯定会很感兴趣的, 你可知,当年你母亲嫁过来的时候,看着你父亲母亲恩爱如斯,我曾有段时日失眠、也吃不下,所以你祖母便给我造了这个暗室。” 许芊芊倒是没想到许庆明会主动和她说起母亲的事情,她目光一沉, 看着许庆明,安静的听着他继续说。 “我住了大约半月的时日, 方才从这个暗室里出去, 当时我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 我也要让你的父亲感受一下这种痛苦。”许庆明好像不是在和许芊芊说话, 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找了一个能宣泄的地方说出来, 他又道:“我不止想把你的父亲抓进来,还想让青寰也进来,我想好好的问问青寰,为什么写信的人是我,可是她却和那个混蛋两情相悦,那我岂不是成了笑话?” 许芊芊看着许庆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和恶心。 可正是这种眼神,恰恰刺激到了许庆明,只见他咬牙切齿的道:“你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你和你的母亲太像了。”像到刚才许芊芊看着他的眼神,让他瞬间想到了那日顾青寰看着他的眼神。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周流芳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两情相悦,但是那时候,家里穷,有个女的愿意嫁给他,他自然是来者不拒,只是当有了身份,有了地位后,他方才真的认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顾青寰。 他第一眼见到顾青寰的时候,便沦陷了,她生的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若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初见时,只不过是握了一下她的细腰,那种摧心肝的滋味,便让他当天夜里就再也没有入眠。 当看见周流芳的样子,顿觉无味。 周流芳不差,样貌也好看,是他们那一带罕见的美人儿,可比起顾青寰,到底是一个天,一个地。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顾青寰身边的好友周舒,可却怎么都没想到,顾家的规矩那么多,甚至要求不可做妾。许庆明很清楚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知道自己对顾青寰的情感是深深的陷入不可自拔。 他做不到放弃顾青寰,所以他去找了周流芳,当他告诉周流芳自己想要和离时,周流芳立刻便拒绝了。 许庆明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想要的从不许失手,他开始先是好言相劝,说若是顾青寰嫁过来了,周流芳还可以留在府邸照顾三个孩子,不至于让她没有去处,只是不能纳为妾室。但看见周流芳还是拒绝时,许庆明便开始对周流芳大打出手。 可周流芳是铁了心的不愿和离。 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许庆明还是有所收敛,只是没想到,就在他苦恼怎么劝周流芳主动愿意和离时,圣上的一道赐婚圣旨,将他从即将拥有美人的梦中彻底的清醒,原来顾青寰没有看上他,看上的一直是他的弟弟,许申明。 后来,许庆明就一直沉浸在顾青寰被许申明抢走了的痛苦当中,他以为自己能看得开,可当看见许申明享受着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温柔和幸福时,心头的那种痛苦和恨意愈发滋养着他想要杀了许申明的心思。 可他还是克制了。 且因为许老夫人不怎么喜欢顾青寰的缘故,所以顾青寰甚少会呆在外头,都是在浅云院,或者出去府外游玩,他见顾青寰的次数也少。偶尔见过一两次,顾青寰都会温柔的唤他一句大哥,但除此之外,她似乎都不知道,他曾给她写过信。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2节 直到安妃离世,顾青寰伤怀,整日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再也按捺不住,趁着许申明外出,他便进了浅云院,本只是想安慰顾青寰的,但是当看见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的心便开始痒了起来。 她的身后是床榻, 他瞬间便把她推倒在床榻上,她的尖叫令他整个人愈发的兴奋,可没想到会引来那么多的人,周流芳和许申明都来了,这件事情,不管如何说都是他的错,可没想到,顾青寰会因此轻生。 “青寰的离去也带给我很大的打击,”许庆明自嘲的笑了,“死的应该是你的父亲,而不是青寰,你不知道青寰死后,我的心有多痛,若不是你与你的母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恐怕早就随你的母亲而去了。” 许庆明的一番话让许芊芊心口一沉,她与母亲是像,但是从许庆明的嘴里说出,又是另一回事。 许芊芊微微的动了动被许庆明绑起来的手,强压住心头那抹异样怪异的感觉,低声道:“你若是真的对我的母亲有这般的愧疚,那你今日就不会将我带到这里来。”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的笑点,他哈哈大笑后,看着许芊芊,起身,踱步走向她,沉声道:“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单纯,我刚才说的那些,可不代表我是愧疚,该愧疚的人不是我,是你的父亲阻拦了我与你母亲在一起,而你落在我的手中,这也是天爷的安排。” 许芊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许庆明,咽了咽口水,那被绑在后面的双手正奋力的挣脱着绳索,企图挣脱开来,可就在挣扎的瞬息,许庆明已经到了许芊芊的面前。 许芊芊面色一沉。 许庆明伸出手,手挑起了许芊芊尖细的下巴,让她那张脸暴露在他的眼前,许庆明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的视线仿佛是调过了她,看向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许庆明倏地红了眼眶,声音格外的低沉,道:“为何,你不愿多看我一眼?” 许芊芊知道许庆明把她认成了谁,她不敢说话,生怕眼前的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沉默,静下了心,却突然发现暗室外传来了几声嘈杂,许老夫人的院子甚少下人会进来。 而她走之前也交代了红儿,虽不知外头的嘈杂是不是晏呈,但是许芊芊至少安下了心,她只想着,该怎么拖延时间,抬眸看去,许庆明还沉浸在怀念中,似乎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 许芊芊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的头,而后,低声道:“那我的父亲呢,他也是你杀的,是吗?” 许庆明那双眼从回忆里收回,带着些许的恨意,咬牙切齿道:“你父亲是咎由自取,就凭他,还想去禀告圣上来打压我,当初的你父亲就像是现在的你一样,总想着,有人庇佑便是好事,你以为我不知你让红儿去找了太子殿下吗?” 许芊芊的心一沉,俨然吓到了。 原来许庆明真的什么都知道! 许芊芊现在的表情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她越是这样,许庆明越是笑得开心,最后甚至哈哈大笑了出来,而后,他道:“当初的你父亲就和现在的你一样,都是咎由自取。” 说着,许庆明便一把将许芊芊头顶上的步摇和金钗给取了下来,力道很大,有一些发丝缠在了步摇和金钗上,让她瞬间疼的尖叫,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顿时也盛满了雾气,一副委屈可怜儿的模样。 可她不知,这副样子,落在许庆明的眼里,更像顾青寰了。 许庆明的手甚至放在了许芊芊的瓷白的脸颊上,从她光洁的额头慢慢的摸到了她和顾青寰相似的眉眼,翘挺的鼻子,再到那张朱唇。 许芊芊胃里一阵翻滚,扭头不去看他。 许庆明却一把将许芊芊的头摆正,而后,那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的眉眼,手也一直在她盛满雾气的眉眼中流连忘返的抚摸。 许芊芊气的嘴巴都在颤抖,她喃喃道:“你最好停手,如果等下太子殿下来了,他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这句话,怎么可能吓得到已经疯魔了的许庆明,“我可是个疯子,我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自你去后,我便再也没了想活下去的念头,但是我死之前,你也不会好过,她欠我的,你都要补给我。” 顾青寰自始至终都没有欠过许庆明什么,这一切不过都是许庆明自个儿的想法。 那双手又开始抚摸她的眉眼,而后到了她的脖颈,许芊芊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可她到底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这种恶心、令人倒胃口的感觉,让她瞬间尖叫出声,破口大骂道:“滚啊,混蛋。” 顾青寰当年也是这样骂他的。许庆明像是回到了那天,那种邪恶的占有欲愈发的明显,他的手从脖颈处到了她的肩膀处,眼看着就要解开她的衣裳时,暗室的门突然轰的一声,打开了。 许芊芊那本因绝望而闭上的眼,瞬间睁开,她往身后看去。 暗室的门口处,石门倒塌,掀起了一阵尘埃,那尘埃下,一个男子伫立在门口,男子穿着一袭黑色的华服,乌发玉冠,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扇子。 就在最后一个石子塌下的瞬间,响起不重不轻的闷声时。 许庆明看着晏呈的眼,非但没有退缩,甚至当着他的面一把将许芊芊的衣裳给撕下来,而后大声笑道:“殿下是想加入,还是想观赏?” 这句话,委实是最最最恶心的了。 许芊芊看着晏呈,一双眼红透了,无声道:“殿下...” 她的这番模样,落在了许庆明的眼里,像是无声的挑衅,他一把将她的头给收回,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去看晏呈。 许芊芊瓷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裸露出来的肩膀,让晏呈的一双眼顿时红透,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狠狠的刺进。 再来一次。 他怎么会让她再受委屈。 他再也忍不住,执着扇脚一点,两三大步便飞到了许庆明的身前,动作之快,让许庆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踢开了。 而后,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外衫除下,盖在了许芊芊的头上。 低声道;“绵绵,别怕。” ——我是来护着你的,不是来笑你的。 身上是他的外衫,带着他的气味,那种温暖又熟悉的感受,是她前世的归宿。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个梦。 那个白发斑斑,无人陪伴的晏呈,他并未像她想象的那般,过的很开心潇洒,前世的他因为她的离开,过的像是个傀儡。 这个向来孤傲的男人,若非真的伤心,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一生过成这样? 前世的一切都是个误会。 他的冷漠、大伯父的入狱、这些她当初以为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在他的保护下,一点一点的攻下她的心墙。那些误会成了扭转的绳索,再次将两人的命运交织再一起。 许芊芊思绪游走的时候,被晏呈一把拦腰抱起。 她的头上还盖着他黑色华服的外衫。 耳边是他的声音,声线很低,他问道:“同我回宫,好不好?” 许芊芊吸了吸鼻子,没有拒绝。 她感受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愈发的收紧,下一瞬,许芊芊想起那日在东宫时,他问的那句话。 在晏呈一步一步往外走,她却什么都看不见时。 许芊芊突然来了一句,“共患难。” 晏呈脚步一顿,眼底的心疼不减,喉结滚动,问道:“绵绵说了什么?” 许芊芊摇了摇头,那双葱白的小手将盖在头上的华服拉了下来,入眼的是愈发消瘦的晏呈,她敛去眼下的其他情绪,而后,红着眼,低声道:“殿下,谢谢你。” 晏呈垂眸看她,须臾后,嘴角扬起一瞬,收紧了抱着她的手,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轻声道:“想吃绵绵做的梨花糕了,去了东宫,做梨花糕给我吃,可好?” 许芊芊沉默了一会儿,应道:“好。” 两人的背影在日光下,慢慢的从大到小,最后成了一个点。 她窝在他的怀里,哪怕盛夏,也觉得微风正好。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看看九点之前吧~ 第六十二章 东宫内。 夜里的风和煦温柔, 黛蓝幽暗的天空上繁星点点,殿内烛火摇曳, 将影子拉长。 许芊芊从睡梦中醒来时, 床榻的不远处,男人立在烛火下,那双薄凉的眼眸正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不知为何,细看之下, 许芊芊却发现他似乎消瘦了许多。 前世, 他也经常喜欢呆在岁阖殿内, 将所有的奏折堆在一块儿,她在旁侧打瞌睡,递茶、研磨、而他就在一旁批阅奏折, 两人虽一句话都不说, 但是那种气氛却是极好的。 许芊芊当时只觉得晏呈和她呆在一块儿,身边眼前,除了奏折还是奏折,但是如今,她借着烛火去看他批阅奏折的身影,结合了那个梦境, 却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许,当时的晏呈, 是觉得能陪在她身边多一些时间, 便多一些。 她垂下了眼眸,敛去了眼底繁杂的想法, 不知从何时开始, 困扰在她心间的认知想法都渐渐的变了个样, 那些曾认为的真理,其实到头来都是虚假的幻象。 想起今日在暗室内的一切,她不禁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若不是晏呈及时到来,那么她又会面临什么,那些结果脏的她不敢往深处想,她只觉得若是真的被许庆明得逞了,那么她这一生就算是走到了头。 她无法容忍。 倏地,一阵阴影将她遮挡住,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身后的烛火,映照在他那双素来薄凉的眼眸上,身上熟悉的沉木香夹杂着苏木香往昔不觉得那么浓烈,可如今,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许芊芊依旧是垂着眼眸,两只小手交织在一块儿。 须臾后,那人始终是伫立在她的面前,纹丝不动,想起他今日从宫外将她一路抱回东宫的那副盛况,心下不免一颤,今日,定会传出更多的流言蜚语了。 许芊芊思忖片刻,道:“殿下,今日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从将她抱出暗室起,她便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样,窝在他的怀里,然后他说什么他都听,甚至还答应给他做梨花糕,回到了东宫也是,太医开了药后,他让她喝,她便二话不说的喝下,哪怕药很苦,她也红着眼眶含着泪喝下。 而后,又很听话的躺了下去。 自始至终都格外的乖巧,不会让人操心,她这副模样,让晏呈觉得开心之余,又觉得缺乏了什么。 坐在宝座上,批阅奏折的时候,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而今,他倒是明白了。 缺的,不正是眼下,她这副别扭娇气的模样。 见她又是这样别扭的态度,晏呈的肚子里也有气,但一想到她今日的遭遇,心里的气便瞬间给消下去了,化成了心疼。 晏呈喉结滚动,下一瞬,他沉声道:“这些话我当作没听过,日后,你也不要再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便会在,你若是不需要我,对我来说,才是麻烦。” 这些话,直白又露.骨。 许芊芊不知如何答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良久后,柔声道:“殿下,我姐姐和大伯母,可有来寻你?” 问的虽然不是他中意听的。 但,至少能听见她说话,晏呈轻轻的嗯了声,而后,道:“你先把药喝了,我等下告诉你她们在哪里。” 许芊芊那句那她们在哪里,堵在了唇齿间,生生的咽了下去。 今日还沉浸在悲痛绝望当中,被晏呈救起来之后,便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开心,那种庆幸让她这个向来不爱喝药的人也乖乖的喝了药,而今,欢喜的劲儿过了后,让她喝药,简直就是让她上战场那般难受。 许芊芊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瓷白的小脸上皱成了一团,可见让她喝药是一件多么大的难事。 晏呈装作视而不见,将宫女方才端上来的药递到了许芊芊的面前,语气低沉,道:“你若是喝了,我不但告诉你你姐姐的下落,还带你去看许渊,”他垂眸看着她,与许芊芊的视线对上。 许是她脸上的那团纠结,让秀气的眉头蹙起,瓷白的小脸上是写满了抗拒几个大字,晏呈的眉头微微一松,眼底溢出了细细的笑意,但强忍着,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道:“你自己掂量掂量。” 晏呈给出的条件的确是诱人,他大可将药直接塞给她,不去管她喝不喝,毕竟这是她自个儿的身子,但是他为了让她喝药,还抛出了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条件。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3节 许芊芊不答应都不行。 她鼓足勇气端起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那双桃花眼也跟着紧紧闭起,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小鼻子,而后将药递到自己的嘴边,强憋着气,一饮而尽。 那张瓷白的小脸瞬间涨红了几分,憋足了气,那双眸子睁开的时候,早已盛满了雾气,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就在她将最后一口药汁咽了下去时,金豆子挂在长长弯弯的下睫上,要掉不掉的瞬息,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蜜饯很甜,那种香甜瞬间掩盖住了药汁的苦味。 她抬起眼眸,看向了晏呈。 晏呈眉头一挑,表情看上去,肆意、张扬、不羁,对视几息后,他轻声道:“绵绵真棒。” 许芊芊的小脸一红。 倒也不知是被药汁的苦憋红的,还是羞红的。 低下头不语。 ...... 晏呈并没有失约。 真的让许芊芊去见了许渊,顺便告诉她,许苁和周流芳已经被安置在他在宫外的别苑上。 许渊见了许芊芊格外的开心,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久的话。 直到说累了,歇下了,许芊芊才能单独找到毒砝。 毒砝正坐在院子里,手中执着一壶酒,见了许芊芊,笑了笑,道:“稀客。” 许芊芊莞尔一笑,走上前,低声道:“夜已深,今日来寻师父,是有些事情想要问。” 夜里的风很轻柔,夏夜的晚风,吹动着她的衣裳,她垂在地上的裙摆也随着摆动,那姣好的身段也落在星辰下。 毒砝只喝了一口酒,而后,轻声道:“你兄长的毒,解的差不多了,但是痴傻这一个,我不敢与你保证能够完全好起来,人各有命,或许痴傻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许家如今的烂摊子,痴傻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免得好了后,还得面对一些本不该自己承受的压力和流言蜚语。 的确,人各有命,她已经帮许渊寻到了毒砝,解了他身上的毒,她该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交给天爷,但她倒是真的盼着许渊能好,至少,他该认认真真的替自己活,来人间走一遭,也要活得尽兴。 她的确是记挂许渊,但今日她来,不是因为许渊。 而是因为晏呈。 许芊芊思忖片刻,轻声道:“师父,我想问你,太子殿下身上的毒,可能解?” 毒砝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面色显然一怔。 心底不免有些腹诽。 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口是心非,没想到太子殿下比女人还矫情。 一边叮嘱他千万不要说,一边又自个儿去许芊芊的面前把自己中毒的事情说了。 毒砝当真有些不懂,这两人究竟到底怎么想的。 但是他这人向来yhdj随性自在,想不透的事情便不想了,于是看着许芊芊,饮了一口酒后,道:“不知他可同你说过,他身上的毒,是当年安妃传给他的,那么多年过去了,身上的毒已经侵入了骨髓,血液、要想解,当真是一道难题。” 许芊芊其实根本不知道晏呈中毒了。 但是她的口吻,好似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知晓了个透,毒砝越说,她便越是想起了昨日的那个梦境,心也随着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慢慢的沉了下去。 ....... 亥时一刻。 许芊芊回到了岁阖殿,一踏进院子,便看见晏呈一袭月牙色的华服立在弯月前,微微俯身,将食盒里的小食拿了出来,一一摆在了院子里的石案上,似乎是风将她到来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边。 只见他端着一盆糕点,侧眸望向了门口的许芊芊。 她一袭黛蓝色的衣裙,将肤色衬得愈发白皙,那张小脸也显得愈发娇嫩。 晏呈眉头微微舒展,是见了许芊芊才会有的放松,连他自个儿都没有察觉到,他抬手,对着她招了招,轻声道:“绵绵,来。” 这一瞬息,风像是静止了一样。 她的眼前,恍惚看见他满头白发,拄着拐杖,拿了一碗长寿面,对着她说:“绵绵,我来了。” 回过神来的许芊芊乖巧的上前,脚步沉、缓,看上去心事重重。 两人坐在石凳子上。 中间摆了一个石案,面对面,相顾无言。 晏呈将桌案上的梨花糕推到了许芊芊的面前,嘴角微扬,低声道:“等不到你给我做梨花糕,我先你做了,你尝尝,这味道,可与你做的一样?” 许芊芊看着那一盘梨花糕,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图案,留下了中间一个没画。 “绵绵画,” 话音刚落,她的面前便多了一支细细的毛笔,上面沾了可食用的红粉。 许芊芊织起毛笔,可就在要落下的那一瞬,她却突然停下了,而后,抬起头,对上了晏呈的一双眼。 四目相对,这一瞬,风都静止了。 许芊芊白生生的脸蛋上,也多了几分茫然,须臾后,她轻声道:“殿下,为何唤我绵绵?” 大婚的那日,她在他的耳边,说她的小名唤作绵绵。 这,晏呈从未忘记。 可如今,她这般问,晏呈的心一沉,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实话吗,那她会如何? 撒谎吗,那她又会如何? 真真是一个难题。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来晚了对不起,这几天被封了,天天赶着做核酸,还有工作要赶,闲不下来。 第六十三章 繁星点点, 高挂的月光洒下了一圈暖黄的光晕。 两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 许芊芊坐在石凳子上, 葱白的小手撑着脸, 安安静静的等着晏呈的回答。 晏呈面色淡然,从容的给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酒后,却不喝, 只是看着那酒,道:“幼时曾听母妃说过。” 意料之中的答案。 许芊芊淡淡的哦了声, 而后夹起一块梨花糕就往嘴里塞, 他既然不肯说, 那么她便不再问。 两个人又是一阵无言,良久后,许芊芊倏地问道:“殿下, 我祖母和许庆明如何了?” 昔日口中的大伯父如今成了许庆明。 晏呈眉头微微一挑, 对许芊芊这种转变还是有些意外,须臾后,道:“已经抓起来,进了慎刑司。” 还是进了那个地方。 许芊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总觉得此刻好像是前世的时候,她没有病死, 等着他从凌安回来,然后他把一切的事情和误会给解开, 两人坐在这大树下, 侃侃而谈,仿佛那些恩怨都在这晚风中一笔勾销。 可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顺遂。 他到现在, 都还是那样, 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藏着、掖着、不愿告诉她。 梨花糕入口, 许芊芊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舌尖卷了卷,忙喝了一口水,太甜了。 甜腻腻的,和她做的比起来,确实有些差别。 再咬一口。 晏呈的声音便又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响起,“这个梨花糕,是我做的,绵绵觉得如何?” 许芊芊抬起眼眸看向晏呈,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但是那双薄凉的眼眸紧紧的追随着她的目光,看得出来,很是殷切。 喝了一口水,许芊芊点了点头,低声道:“还行。” 许芊芊未在院子里久坐,不一会儿便离去,回了岁阖殿内。 晏呈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视线触及到那一盘梨花糕时,手摩挲了几下,最终还是拿起了一块梨花糕吃了进去,差一点儿没把自个儿给呛到,这...也太甜了吧... 那么甜的梨花糕,她是怎么吃的下去的? 等等...那么甜的梨花糕,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当即吐出来,还和他说很好吃。 晏呈的嘴角微微一勾,梨花糕的甜腻传到了心底。 ...... 许芊芊住进了东宫的消息翌日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子时末的时候,皇后的宫里便派人来请。 许芊芊以前也曾见过皇后,在安妃还在世的时候,她没少进来玩,进来就免不了要去皇后的宫中请个安。 但是许芊芊却没忘记那个梦。 梦里,大王爷受皇后逼迫,无奈去做了反贼的事情,思及此,她寻思着该如何向晏呈说一下,提防皇后和大王爷。 许芊芊收拾了一番,宫女拿出了时下最新颖的一套衣裙,上前笑道:“许小姐,这是太子殿下昨日命奴婢们送来的衣裳,满柜子都是新的,但是奴婢瞧着,就这套最适合许小姐,便擅自拿了这套给许小姐换。” 能留在东宫伺候的人,都是晏呈的心腹。 许芊芊垂眸看了眼宫女手中捧着的衣裳,淡蓝色的如意长裙,手触上去,一摸,有种冰冰凉的感觉,夏日穿上去倒也不觉得闷热,反倒轻薄舒服,低头看去,衣裳上,还用金丝线绣了茉莉花的花纹。 本就好看的衣裳,让许芊芊一穿,像是将它的灵气给穿了出来。 浑身上下,将高贵两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 言喜宫。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4节 皇后一袭黄色的宫装坐在宝座上,手上戴着长长的假甲,宫女跪着,手正轻轻的敲着皇后的双腿。 许芊芊走了进来,见这个样子,默默的垂下了眼,请了个安。 “臣女,许芊芊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慢慢的睁开眼,整个季朝最尊贵的女人,脸上一丝皱纹都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尊贵的气息,她看着许芊芊,笑得和蔼可亲,很是亲切,道:“几年没见,你倒是出落得这般美丽,难怪太子殿下会这么放心不下你,还没成亲就把你带到东宫养着。” 前世的时候,许芊芊和皇后没有多少交集。不过就是大婚的第二日,她送了一盒胭脂给她。 但是后来,她才知道,皇后会送胭脂给她,无非是因为侧妃的名单里,有她的侄女。 皇后是个怎么样的人,许芊芊心底有数,只是面上还需得□□着客气。 两个人客气的寒暄了几句,皇后的目光看向了许芊芊的衣裳上,其实早在她进门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嘴角一勾,道:“许小姐身上的衣裳,可是从边外进贡来的蚕丝布匹?” 前不久,边外使者来了一趟京都,送了不少礼。 其中就有着百年难得的一匹蚕丝布。边外的天气不像是季朝这般惬意,冬暖夏凉,从年头到年尾都格外的炎热,正是如此,那边的衣裳都是以轻薄为主,而这种蚕丝布匹,也是他们视为最尊贵的人,方才能配得上的。 只是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自个儿想了好久的蚕丝布匹,会落在许芊芊的手里。 还被她制成了衣裳。 但更让许芊芊意想不到的是,她压根不知道这布匹多么的珍贵,语气轻轻淡淡的道:“臣女不知这是什么布匹,是太子殿下让送来的。” 皇后脸上一怔,但很快便又笑了笑,轻声道:“算了算时间,等翻了年你就及笄了,皇上估计也快下旨让你们成婚,你这次来的突然,我也没什么准备,我这里有一盒胭脂,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说着,皇后身边的嬷嬷便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盒缠枝红木的胭脂盒。 许芊芊目光一缩,这个胭脂盒,正是前世皇后送给她的。 今生,一样送给了她,只是时间提前了。 许是经历的险恶太多了,许芊芊也开始多了一个防人的心眼,不管是嫁不嫁给晏呈,这个胭脂盒都会给到她,皇后这么执意要送,那这个胭脂盒定然是有不一样的意义。 可具体是什么,许芊芊却不得而知。 许芊芊先是推辞,但皇后却不给她推辞的机会,硬是将胭脂盒让她带走。 几乎是刚出言喜宫,许芊芊便和往这边而来的晏呈撞了个满怀。 光洁的额头撞到晏呈宽大的胸膛,疼的她的额头瞬间红了,她伸出手捂住了额头,正疑惑是谁时,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苏木香和沉木香的交织味道,得知是晏呈后,那双眼,顿时红了,下一瞬便立刻盛满了雾气。 抬起头看向他。 好不委屈。 女人白生生的一张小脸疼的血色全褪,只剩下一双眼红的透透的,金豆子挂在翘卷的睫毛上,愈掉不掉,看上去惨兮兮的,惹人怜惜,晏呈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铁骨也化作柔情,生硬的低哄道:“弄疼了?” 这话,问的着实是暧昧了些。 若不是眼下是白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场景一换,换成是床榻边,是黑夜,这一句话,能让许芊芊羞死。 可眼下,她只剩下疼。 闻言,吸了吸小鼻子,咕哝了句,“殿下走路也不看着些。” 得了,这是怨他了。 他都被气笑了,笑过后,又觉得该哄。 换做往日,晏呈哪有心情去处理一个女儿家家的情绪,但眼下,他深知眼前人于他而言是怎么特殊的存在,看着她的金豆子,心口疼的不行,蹙眉,又是一句哄,“怪我走路没当心,弄疼了绵绵。” 说着,他便将许芊芊一直捂着额头的手给拿了下来,换上了自个儿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 男人的温热的掌心传出的触感让许芊芊一阵颤栗,她本委屈着的心,随着他的动作,那抹怪异的情绪也随之而来,她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便轻轻的别过了头,低声道:“殿下,自重。” 分明他就是替她揉撞疼了的地方,半点儿别的心思都没。 到了她的眼底,倒是他轻浮她。 晏呈细细的回味了这句话,眉头轻轻的一挑,非但没有“自重”,甚至还往前走一步,然后,站在了她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也不过半臂。 光天化日之下,这暧昧的氛围是掩盖不住的了。 许芊芊的脸又红了一些,偷偷的往后退了一步,只是脚后跟刚着地,一只手便从身后揽住了她的细腰。 这...还搂上了? 许芊芊瞪大了眼,黑亮亮,圆鼓鼓的眼,瞪大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双手抵在了晏呈的胸膛处,长呼一声,红着脸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让人误会!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各个低下了头。 晏呈睨了眼许芊芊,眉眼轻挑,语气倦怠含笑道:“我能干什么,芊芊是不是想歪了什么,脸怎么这般红?” 许芊芊别过头,嘀咕了句没有。 哪敢让他猜中自己的心思。 的确,自从重生来,身体的记忆是骗不了人的,她一和他接触,那种颤栗和旖旎,以及他在耳边说的那些暗哑的话还有那一声声的低吼,都让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挥之不去。 晏呈眼底带笑,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爱捉弄她,微微的伏低身子,靠近她。 许芊芊的脸红的像红苹果。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传来,让许芊芊瞬间清醒。 ——“霜儿见过殿下,殿下千岁。” 黄霜。 皇后的侄女,前世晏呈的侧妃。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九点。 第六十四章 阳光明媚, 微风和煦。 许芊芊和晏呈的姿势暧昧,引人遐想, 她的心也随着晏呈亲昵的动作导致有些飘飘然。 直到黄霜的出现。 许芊芊才彻底的回神, 那心也随着往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黄霜是大婚第二日的时候,皇后赏赐给晏呈的,起先, 她一直以为,黄霜对晏呈只是听从大人的话, 她自个儿并非如此, 但她错估了, 黄霜对晏呈,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是同她一样, 对晏呈有难以自拔的爱。 黄霜嫁进了东宫成了晏呈的侧妃后,便费尽心思去争宠,其中不乏有下药的手段,但却没有一次得逞,而因为她母家的身份摆在面前,晏呈除了罚她禁足, 倒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做的。 许芊芊若不刻意去想前世发生的事情,加上晏呈的苦衷, 其实对晏呈的恨也消散了许多, 但事与愿违,黄霜的出现的确让许芊芊又让她本打开的心扉再度收了回去。 黄霜的出现让许芊芊面色一僵, 然后使出了力气, 挣脱了晏呈的怀抱。 怀中的软玉挣脱, 晏呈的手一下子空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睨了一眼黄霜,面色如常,淡声道:“免礼。” 许芊芊立在晏呈的身侧,她只到了他的胸膛处,显得小鸟依人。 日头正好,阳光晒到了此处,许芊芊被晒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她眯着眼,就在感到闷烦炎热的时候,晏呈突然绕过了她,站在了太阳的那边,替她挡住了阳光,让她站在了他的阴影处乘凉。 两人的默契落在了黄霜的眼里,她面上依旧是笑着,但袖口处的指甲却是狠狠的嵌入了肉里。 三个人站在一块儿,这种氛围像极了前世黄霜和她因为晏呈争风吃醋的样子。 许芊芊打从心底里觉得烦。 于是便开口道:“殿下,臣女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说着,她便转身离开。 光圈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倩影曼妙,步伐由慢到快,那裙摆下的较好身姿若隐若现。 晏呈收回视线,垂下了眼眸,只觉得近来,自个儿变得有点儿“龌龊”,是男人的劣根,他一直以为自个儿的自制力已经很强大,但是面对许芊芊,他却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不受控制。 真...就栽在她的手里了。 晏呈喉结滚动,默默的收回视线。 下一瞬,黄霜便站在了晏呈的身侧,她脸上带着笑意,眉眼弯弯,俏皮灵动,温柔的唤了一句,“殿下。” 黄霜看着晏呈的眼神从浅浅的柔情变成了薄凉,垂眸看向她的时候,薄凉的那双眼眸里还夹杂着几分不耐,黄霜视而不见,莞尔一笑道:“殿下是来寻皇后娘娘的吗,霜儿正好也要去,不如霜儿陪着殿下一道吧?” 这不是黄霜第一次见晏呈,但每一次见到,黄霜都会被晏呈的脸庞给惊艳一次,眼前的男人是季朝未来的天子,是君主,是主宰万物生死的神祗,不管是身份还是权力,还是他的相貌,都是世上数一数二难得一见。 这种已经超乎了完美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倾心呢? 特别是黄霜这种母家有权有势,姑姑还是皇后,这种身份,自幼便被姑姑教导她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人,心里早已潜移默化的把自己代入了侧妃的角色,黄霜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太子妃轮不到她,但是侧妃,她势在必得。 短短的几息间,晏呈不知眼前的人脑海中已经变化了这么多想法,他眉头微微蹙起,道:“孤不去皇后宫里。” 黄霜追问道:“那殿下是...” 晏呈眉头一拧,沉声道;“来接芊芊。” 话完,晏呈抬脚,往许芊芊离开的方向而去。 黄霜立在原地,看着晏呈远走的方向,身一转,进了皇后的宫里。 ...... 黄霜进宫,是皇后的意思。 两人虽说是姑侄,但黄霜骨子里却很明白,她的这个姑姑,向来是享受皇后这个头衔的,给家里人的印象也是,先是皇后,后是姑姑。 黄霜先行了礼,而后才被皇后拉着手,亲切的交谈了几句。 黄霜一想到方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一幕,那眼神便暗了下去。 女孩子到底没有皇后这种过来人看的明白,心里也藏不住事,皇后一瞧,便知道黄霜有心事,便问道:“怎么心事重重的,可是被谁欺负了?” 黄霜抿了抿唇,将方才看见的那一幕给说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5节 谁知皇后却笑了,须臾后,道:“你可放一百个心便是,许芊芊是太子妃,这一点无法改变,但是本宫还是会把你塞进太子的后院,你要做的,就是在年前这段时间里,好好的和嬷嬷学规矩,将来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黄霜其实有个侧妃,能陪在晏呈身边便已经满足了,但是人都是抵不住诱惑的,她也不例外。 太子妃当然不可能。 但是皇后,就难说了。 原本被晏呈忽略后有些难受的心,在皇后的两三句话下,她又恢复了那个信心满满的样子。 ...... 许芊芊回到了岁阖殿,前脚刚踏进殿内,后脚晏呈就跟着进来了。 起先,她听见脚步声的时候,稍显一愣。 而后,转身。 见晏呈不请自来,直接坐在了岁阖殿的宝座上。许芊芊先是有些气,但是不过几息的功夫,却又觉得,自个儿气哪条路?这是东宫,是晏呈的地盘,不是她的,如今,是她寄人篱下,在他的东宫避难。 思及此,她又默默的转身,本坐在凳子上,但无奈,身后晏呈的眼神像是带了火一般,炙热,灼着她的背,仿佛要将她的背烧穿。 许芊芊有些坐立不安。 单薄的背溢出了细密的汗,只觉得天气愈发的闷热。 既然无权赶走晏呈,许芊芊倒也识趣,起身,打算离开。 一双修长的腿,刚走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若无事的话,来替我研磨吧。” 许芊芊美眸轻颤,整个殿内只剩下两人,研磨的话,感觉只会比方才背对着他来的要更为窒息。 她的心一沉,底气不足的道:“殿下,臣女有事的。” 须臾后,身后的再次响起嗓音,他拖长音哦了声,显然是不信,也分明是在笑她。 许芊芊脸色一热。 铁了心,忍着被他笑话的羞愤,抬脚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次,那人止住了笑意,而后,轻轻的咳了咳,润了润嗓子,一本正经的问道:“有何事?” 这句话,浅听上去,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但她就是能听出那话里的不信和笑意。 许芊芊默了默,道:“去看看大哥哥。” 早已猜到了她会是这个借口,晏呈淡声道:“许渊睡下了,方才不是有人来说了么?” 许芊芊愣在原地。显然是没想到晏呈会比她还了解,她沉吟片刻,就听见身后的人道:“好了,别闹了,来替我研磨,晚些我陪你一道去。” 她竟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拒绝。 他是君,她是臣,该听话的。 许芊芊缓缓走上前,垂下眼眸,乖巧的替晏呈研磨。 晏呈颔首处理奏折,约莫一刻过后,晏呈执着狼毫去沾墨,眼一抬,就看见许芊芊一边研磨一边走神,心思都不知飘到了哪里,那双美眸垂落,葱白的手执着墨条,那双眼像是看着砚台又像是看向别的地方。 总之,不知出神想些什么。 晏呈的余光触及到她的脸颊上时,执着狼毫的手一抖,一块墨点在了奏折上,瞬间化开,他却没有恼,眼底反倒多了几分笑意,须臾后,那笑声渐渐的大了一些,从鼻尖闷哼响起。 惊扰到了走神的许芊芊,只见她换了只手执着墨条,另一只手撩开了脸上的发丝,殊不知,那手上的墨又染到脸上。 那张白生生的小脸,此刻早已像是一只小花猫一般,一块黑一块白,脸上满是墨水。 当真是可爱至极。 晏呈又是一声笑,而后,在许芊芊不解的目光下,抓住了她还在转动墨条的手。 手触上她的那一瞬,许芊芊整个人一僵。 那双勾人的眼眸,顿时瞪大,黑亮亮的眼眸看向晏呈,惊呼道:“殿下,这是作甚?” 那双眼好像是在说:殿下怎可占我便宜。 他的确是占她便宜了,他不但占了她手的便宜,还在许芊芊宛如受惊的小兽般的眼神下,起身,修长的手抬起,触到了她的脸颊上。 许芊芊屏住呼吸,倒退一步,惊呼道:“殿下!” 晏呈却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一把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而后将她往前用力一带,她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胸膛上,男人温暖的触感隔着轻薄的衣裳传来,她的心狂跳不已,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的手来不及抵在他的胸膛前。 而今,抵在他胸膛前的,正是那丰腴的雪团。 圆润、软绵绵的。 好不舒服。 轻薄的衣裳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沟渠,晏呈没有遮挡视线,收回的那一瞬,便听见许芊芊红着脸,红着眼眶别过了头。 自知这样是欺负了她。 晏呈却没有收住,反倒是更加贴合她,而后将头靠在她的耳边,喉结滚动,薄凉的嘴唇轻轻的触了一下她粉嫩的耳垂。 像是轻吻。 又像是无意的触碰。 只见他轻声道:“方才可是生气了?” 从见了黄霜回来,她便不大对劲,以前发脾气都会念着他的身份,但是方才,才是真正的她,小脾气一上来,十只猫都拉不住。 惯坏了。 许芊芊强忍着脖颈处的酥麻,咬了咬嘴角,悄悄的退后,却又被他狠狠的桎梏住。 难逃他的束缚。 她被迫,长呼一声,那雪白、傲人的两团,晃得眼疼,她的手,无奈的伸出,抬起,然后盖住了晏呈的双眸,那朱唇嫣红,脸颊绯红,眼眶也泛红,她低喃道:“殿下,臣女难受。” 分明就是她觉得此刻难受。 晏呈却又忍不住想起那些夜里,她在他的身下,一声声的唤着他的名字,那娇媚、诱人的姿态和声音,如今都像是倒放一般,在他面前一一出现。 他是个男人,血气方刚,没有问题。 他喉结滚动,不由得想起,往日,她被折腾的哭了,夜深的时候,趴.在他的身.上。 他像是安抚炸毛的小猫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道:“殿下,妾难受。” 他会明知故问,哪难受? 她就会拉着他的手,往.下.带。 她在告诉他,哪难受。 那时候的她吐气如兰,和如今的她一模一样。 轻柔的呼吸让他的记忆戛然而止。 须臾后,晏呈问:“哪难受?” 许芊芊脸色一红。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六十五章 他还问她哪难受。 这光天化日之下, 虽说殿内只有两人,但他此举, 着实是让许芊芊红了眼眶, 颇为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弱弱的说了句“殿下离我远些” 晏呈哪能不懂,只是软香在怀, 左右又不是没有如此亲昵过,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该收敛的。 他叹了口气, 拍了拍她的头, 着实是败给她了。 他微微往后,和许芊芊微微的隔开了一点距离,而后, 还未等她呼口气, 他的手一伸,又钻进了她宽大的袖口处。 男人温热的掌心和她微凉的腕骨来了个碰撞。 许芊芊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那双眼霎时瞪大,黑亮亮的,让人心底一软。 她低喃,轻声说殿下! 下一瞬, 那人嘴角一扯,那眼底的□□尽褪后, 就恢复了那张清明、寡欲的模样, 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只见他神色淡然, 而后, 在她尴尬的神色下, 晏呈从她的袖口处,拉出了一条帕子。 满是的尴尬,落针可闻的殿内,响起了晏呈的轻笑。 那笑声,在许芊芊一道娇嗔的眼神下,立刻噤声了。 他顶着她的目光,拿着她的帕子,转身,倒了一点清水上去,绢帕立刻便湿,他收紧手,回返脚步后,立在她面前。 还未等许芊芊反应过来。 那帕子便盖在了她的脸上,冰冰凉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晏呈低头,温声道:“别动。” 说罢,他伸出手,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颇有些霸道。 不一会儿,那脏如小花猫的脸被他擦拭干净,末了,他收回手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她看上去瘦,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的,不少,不多,捏起来,格外的舒坦。 殿内,倏地,响起了晏呈的嗓音,“黄霜是皇后的侄女,你可知,今日黄霜此行的目的?” 虽不知为何晏呈会与她说起这些,但忆起前世,黄霜成了他的侧妃,她便多少猜到了,思忖片刻,许芊芊道:“臣女愚钝,但,黄霜的出现,定然是皇后娘娘的授意,至于是何用意,臣女猜不透。” 她才不会猜不透。 她只是懒得去和他说。 晏呈心底凉凉的笑了下,替她说了,“绵绵那么聪慧,定然是知晓的,皇后有意让她成为我的侧妃,但应是在你我成婚之后。” 如今她还未及笄,前世也是翻了年后,方才成婚的。 可眼下,晏呈便已经知晓了皇后的心意。 所以...此番,是和她解释的?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6节 许芊芊沉思的这片刻,殿内又响起了晏呈的声音,“皇后的懿旨难违,绵绵可知?” 她自是知道,皇后娘娘的懿旨仅次于皇上的圣旨,若是皇后有意,刻意的促成这段姻缘,那么晏呈说什么都不可光明正大的拒绝,但...眼下,他为何要说这些? 许芊芊抿了抿唇,轻声道:“殿下,不管论样貌还是家世,霜儿姑娘都配的上侧妃的头衔,若是论太子妃,也不为过。” 言外之意是 ——她非但没有生气,吃醋,还觉得,黄霜成了他的侧妃,倒是委屈了,合该是个太子妃。 晏呈这一次,倒是真真的气到了。 他自嘲的笑了,合着他说了那么多,说的口水都干了,她竟没有一点儿表露出不悦,还大方慷慨,人人想要的太子妃这块香饽饽,到了她手里,反倒是丢都来不及。 待人走后。 晏呈又是去了书房,坐在宝座上,批阅了整整一夜的奏折,眼都没有阖。 许家的事情,是一件烫手山芋。 这样的传言传出去,对许芊芊来说一点儿都不利,府内乱成这样,乌烟瘴气,只怕会被有心人拿来说,出身在那样勾心斗角,内宅乱斗的人,不配为太子妃,重来一遭,晏呈做事,说话等,都多了几分考量。 这些没发生的,他也都尽量去避免。 思及此。 他将许家大伯的事情压了下来,唤来了苏维,道:“在宫外传下去,只说许老夫人年岁已高,回了乡下养老。”一个月后,便会传出,许庆明不忍老母亲一人在家,随同一道回了乡下。 实则,该用刑的用刑,该吃牢饭的吃牢饭。 一个都少不了。 苏维领了命退下去,没走几步,便被晏呈喊住了。 晏呈问许芊芊。 苏维道:“许小姐在岁阖殿,早已就寝。” 晏呈这才捏了捏眉心,透过窗外看向已经破晓的天,喉结滚动,长呼一声,他在这替她处理善后,她倒是呼呼大睡。 自从母妃离世后,他便少有为一个人这般担忧、着想过,面对许芊芊,从前,他更多的是习惯了她的存在。 但当时,懵懂,只觉得她在,他默许她出入东宫,便是待她的好。 可事到如今,杂七杂八的回忆和思绪让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但归根结底就一个答案,那就是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许芊芊。 哪怕她如今不是他的太子妃。 他也会去向父皇请旨要她,可遑论,她如今就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她,向来是他的。 只是如今的她,比起以前,倒是有了几分小性子,上次口快的退婚,如今成了她抹不去的伤疤,但那伤疤真的只是那简单的一次退婚吗? 晏呈既已看见了自个儿的心意,那么便不会逃避。 他清楚、十分清楚、她对他的抗拒和至今都不愿点下她那高贵的头,无非就是他给了她太多的失望。 若是真想让她原谅自个儿,那简直是比处理眼前这些奏折来的更要折磨人。 他想起以前自个儿的态度、言语、不禁觉得有些荒唐。 她没跟别人跑了,倒是真的对得起这段感情。 晏呈喉结滚动,思忖片刻,趁着上早朝的空隙,又起身,去了一趟东宫的后厨。 ...... “这些都是殿下做的?”许芊芊刚梳洗完,坐在食案前,惊讶问。 食案上,有一碗鸡蛋面,还有一叠酱牛肉,有一叠酱白菜。 宫女笑道:“回许小姐的话,太子殿下亲自交代了,要我们看着小姐用膳,但太子殿下没说这个是他做的,奴婢们自个儿瞧见的。” 原来是宫女们好意传达,想告诉许芊芊,这是晏呈做的。 许芊芊垂眸,执起木著,先是夹起一块酱牛肉吃,后、又吃了一口酱白菜,直到最后才吃了一口面。 酱牛肉和酱白菜都是后厨早已腌制好的,尝来尝去都是那个味儿,没什么稀罕的。 但她印象里,晏呈不大擅长做菜。 前世,她曾有次染了风寒,当时,什么话都不停、什么药也不吃,罕见的闹了一通脾气,最后那人立在她面前,难得哄了她一次,问她,怎么才肯吃药? 许芊芊当时也不知哪根筋抽了。 说了句,要吃他下的面。 晏呈蹙眉,到底还是转身去了后厨。 太子殿下下面,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一碗面,愣是折腾了半炷香的时间方才端上来。 许芊芊吃了一口。 不可否认,她让他下面是为难他,但是他真的下出来了,也是在为难她。 难吃至极。 咸的荒唐。 可她却觉得好生幸福,乖巧的将那碗面吃完,连一口汤汁都不剩。 晏呈见状,原本紧蹙的眉头一松,淡声道:“可是很好吃?” 许芊芊忍着嘴里的盐巴咸味,面不改色的道:“好吃极了。” 但,有这一次就够了。 思绪渐止。 许芊芊鼓起勇气,第二次尝试他做的面。 只是面到了嘴里,尝不出前世的那种咸到荒唐的味道,口感鲜甜,面条劲道,就连里面的煎蛋都完好,一整个太阳蛋。 不得不说,是真的好吃。 她很快便把一碗面给吃完,这次,是真的好吃到,汤汁都不剩。 自打吃了那碗面后,许芊芊便一直纠结,这人的厨艺怎么见涨了?难不成,他厨艺本就好,前世那般,只是刻意做的难吃报复她的小性子?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许芊芊便立即认同了。 肯定是了。 他前世指定是在报复她。 午后,用了午膳,许芊芊也未见晏呈回来。 便躺在了贵妃榻上,看着香粉铺子的账目表,可午后的光实在舒服,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瞌睡了过去。 这次,她又梦见了前世。 - 依旧是她离世后。 晏呈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但面前的他,比起往日要更冷上几分,眼眸里的薄凉,还夹杂了几分哀伤。 他面前摆放了一碗面。 依旧是鸡蛋面。 苏维在旁侧立着,低声道:“殿下,你已吃了好些日子的鸡蛋面,这样下去怎么行,还是该吃点荤,方可行阿。” 晏呈却面不改色,眼眶却微微泛红,端起面,几口几口的吃下,最后一口面条塞在他嘴里,他终是停下了筷子,囫囵吞枣含糊不清的道:“孤这一生,只为她折过一次腰,便是下了这碗面。” “孤对不住她,”晏呈将最后一口面咽下,“也不知当初那碗面那么难吃,她是如何吃的下去,为何也不同孤说,而今,孤为了她厨艺渐长,她怎么的,又不在了。” 怀念你,所以,我吃了好些年的鸡蛋面。 怀念你,所以,我试着把厨艺学好。 可你,怎么就不在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六章 翌日辰时。 皇后再次请了许芊芊去言喜宫。 说是西域进贡了葡萄, 冰镇过的,做成了葡萄沙冰, 特邀许芊芊过去品尝。 皇后的面子, 轮不到她不给。 许芊芊只能换身衣裳,去了言喜宫。 一进去,皇后便热切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场面话谁不会说,许芊芊乖巧的回了几句。 皇后笑着, 余光打量着许芊芊, 不得不说, 她和当年的顾青寰长得实打实的像。 顾青寰是安妃昔日的手帕交,曾多次出入后宫,与安妃谈天说地。 为此, 她这个皇后没少借着“后宫岂能是一个臣妇进进出出”的理由去和皇上说, 让顾青寰无召不得入内,可皇上给出的话便是,“安妃入宫想家,有人陪在身旁也是好的”。 顾青寰的长相在整个京都称得上是一个绝世美人,前有一个安妃,后有一个顾青寰, 皆是样貌上乘,堪比仙姑的相貌, 日日出现, 难免会让她想多,起初, 皇后以为, 皇帝不是完全因为安妃的缘故方才让顾青寰进出后宫, 而是想要满足自己的眼欲。 可后来,她错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懂,为何皇帝要这般疼爱安妃。 思绪渐止,皇后对顾青寰和安妃的心里有了偏见,面对与顾青寰如出一辙的许芊芊,她自然是不会打心底里欢喜。 但是客套还在,皇后笑着问道:“那日本宫送的胭脂,你可用了?” 许芊芊没有用。 前世她也送了一盒,今生也送了一盒,她虽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直觉和经历告诉她,不能上这个当。 许芊芊笑了笑,口不对心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胭脂臣女用了,味道好闻不说,上脸涂抹的时候,冰凉的触感让臣女觉得舒服极了。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闻言,莞尔一笑,连胭脂的味道、触感都能说的如此详细,可见是真的喜欢。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7节 她颔首,又道:“今日唤你来,其实,是想要给你介绍一人。” 许芊芊想起昨日宫门口看见的黄霜。 心口一沉,又听见皇后轻声道:“去唤霜儿出来。” 果真,是想要把黄霜介绍与她认识。 经过前世的事情,许芊芊自然深知皇后的用意,只是这一世,可能是因为晏呈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所以皇后想要将黄霜塞进来的心思提前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将黄霜带了进来。 黄霜一袭白色的衣裳,下.身是鹅黄色的曳地裙,头戴两支金钗。她的脸生的不如许芊芊精致,但却也不难看。 如今不过辰时,黄霜会出现在这,昨日应是宿在了言喜宫。 许芊芊细细回味了一番,只觉得今日,是皇后和黄霜在等着她呢。 黄霜先是给皇后行了一个礼,后又对着许芊芊颔首,两人打了照面,皇后便顺着这个氛围,笑着道:“霜儿呢,是本宫的侄女,但是人腼腆、内向,昨日进宫寻本宫,本宫寻思着你们年纪相仿,不如就交个朋友,也是件好事。” 黄霜的脸,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很合时宜的红了一下,将“内向、腼腆”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不是前世看了她争风吃醋,下药、装病、等诸多手段都是出自她手,许芊芊还真就信了。 可许芊芊能拒绝吗? 不能,非但不能,还须得给皇后面子,笑着认下这个朋友。 许芊芊和黄霜在皇后的安排下,离开了言喜宫,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其实无甚好看的,除了花还是花。 许芊芊面色一如往常的淡然,没有将不喜黄霜表现出来,黄霜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直到黄霜说了句,“那可是太子殿下?” 许芊芊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晏呈上朝的蟒袍还未褪去,大步流星朝着言喜宫的方向走去。 直到那抹身影化成了一个小点。 许芊芊余光才看见黄霜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他身边,向来不缺乏像她这样爱慕他的女子。 黄霜就是其一。 前世的另个侧妃,林表妹是其二。 许芊芊在黄霜的身上,看见了当年的自个儿。她长呼一声,声音却引起了黄霜的注意。 黄霜默默的收回视线,状似不经意的感叹道:“真羡慕许小姐,还未成婚,殿下就将许小姐接来东宫住,等来年翻了春,应是就立刻成婚了吧?” 许芊芊面上浅笑了笑,没应。但内心却压根没想过要再嫁给他这件事。她与他之间,早结束了。 见到了晏呈后,黄霜的心思就不在御花园上,假意崴到了脚,嚷着回言喜宫。 许芊芊扶额,其实黄霜若是不崴脚,她还能找个理由推脱,让她自个儿回去,但眼下,黄霜同她出来“崴脚”了,她说甚都不能装作不知,于是,便只能随着黄霜回了言喜宫。 言喜宫宫苑很大,但黄霜有意往皇后所在的那个殿内走去,许芊芊也只得跟着。 下一瞬,殿内便传来了皇后的说话声。 皇后道:“殿下你虽不是本宫亲生的,但本宫对你,却是实打实的疼着,等翻了年,你也该成家了,眼下许家小姐是殿下的太子妃,但身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了,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身边只有一个太子妃哪能行,本宫认为,是时候看看宫中的贵女了,下个月,秋游的时候,殿下也记得多留意一些官家的女眷。” 皇后坐在红木镶金的宝座上。 晏呈坐在下方,旁边有一盏茶,殿内没有旁人。 皇后话出,见晏呈没有什么不满,便又继续道:“太子妃是许家之女没错,那不还有两个侧妃吗?” 晏呈手摩挲着玉扳指,转了一圈,面色淡淡,“母后说的是,侧妃的人选,儿子会上心的。” 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依本宫看,侧妃和太子妃,都得找个可人的,能帮得到你的最好,你将来继承大统,该说不说,身边还是得有一些势力,方能稳坐。你母妃家是从商,许小姐又是无父无母,将来没有人作为靠山,难免有一些贼人会因此暗中筹谋,借势谋反。” 晏呈看着皇后欲言又止,嘴角一勾,道:“母亲有话说直说便是。” 皇后道:“你皇兄,虽是本宫所出,但已经远走藩地,无召也不得入京,本宫这些年来,也将自己心寄托在你的身上,黄家是本宫的母家,能助你一臂之力、知根知底不说、若是真的成了,你与本宫之间,倒是真的亲上加亲,你看,可好?” 这些话,皇后说过两遍,一遍是前世大婚之后,一遍是眼下。 前世大婚之后,晏呈当时心里思绪繁杂,本就想着,要不要与许芊芊和离。一来,他不能直言拒绝皇后,二来,他也想,让许芊芊离开,所以便应了。 可之后才发现,那人哪怕因为他纳妾的事情,再伤心、再难受、再失望、却也还是不会选择离开。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他,所以至死,都未有过离开的念头。 同样的话,换到了眼下。 晏呈沉吟片刻,只道:“多谢母亲好意,儿子眼下只等翻了年,将许家小姐娶进东宫,至于侧妃,儿子暂时未有想过。” 暂时。 那便是永久。 皇后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对自个儿礼数周全的晏呈,竟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 晏呈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许芊芊,顺带看见了眼眶有些红,有些沮丧的黄霜。 他眉头一松,道:“去哪了?” 方才他与皇后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全掉进了她的耳朵里,他拒绝的愈干脆,她心底就愈不安,那个梦境此刻又在她脑海中想起,她不由得,问自己,一个本不会下面的人,为何突然会下面了? 她眼眸轻颤,在男人挑了挑眉无声催促下,答道:“方才陪霜儿小姐去了趟御花园。” 话落。 晏呈伸出手,拢了一下许芊芊单薄的肩,将她带到了他的身前,一边带着她离开言喜宫,一边,嘴上依旧和以往一样,不饶人,“御花园有甚好逛的,你什么身份,须得你陪着人?” 许芊芊先是不满他当众说她是个“陪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那句,你什么身份,是在替她撑腰。 警告皇后、黄霜,她不是随叫随到的。 黄霜站在原地,那只“崴”到了的脚如今正没好气的跺了跺。 可见,气的不轻。 早知就不回来了,回来作甚?这些话,是诛她的心,涨许芊芊威风的。 ...... 出了言喜宫,两人又来到了他口中无甚好逛的御花园。 那人的手却还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夏日穿着轻薄,她只穿了藕粉色的百枝曳地长裙,上衣单薄,却不露,但他掌心的温度,却隔着衣裳传入了她的心里。 让她心肝跟着颤。 她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随之停下。 许芊芊默了默,开口道:“殿下,臣女有一事想问。” 她藏不住了。 她真的想问清楚,到底、为何、这人会一朝一夕变了那么多。 为何既然方才会那样说,前世却又要纳黄霜为侧妃呢? 为何明知许家发生了这些事情,还将她从暗室内救出,他也不好奇的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会唤她绵绵。 为何一个不会下面的人,下的面却色香味俱全。 她能重来,他不能吗? 晏呈在身后,低声道:“你问。” 许芊芊转身,仰视他,四目相对。 她问:“殿下,旧时的那碗面,属实太咸了,但昨日的那碗面,却是很鲜甜美味。” 晏呈喉结滚动。 许芊芊继续道:“你说,从凌安回来后,会带妾身去蝴蝶谷,可还作数?” 在凌安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想见他。 两人何曾亲密的约定要去蝴蝶谷。 晏呈目光一顿,呼吸一滞,她方才说了什么? 妾身? 晏呈看向许芊芊。 她面色如常,美眸微颤,在安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晏呈眼前仿佛有了一团浓雾,他眼前涌现了一个画面。 - 元年冬天。 大雪纷飞,白雪皑皑,皇宫被大雪覆盖,红砖绿瓦白霜,是一片美景。 晏呈翻身上马。 许芊芊突然从宫门口跑了出来,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外衫,甚至连一件裘衣都没有加。 雪花纷纷坠落。 她的发髻上都是白雪,她立在他的马匹旁,一张脸上满是笑意,浑然忘记了天地有多冷。 晏呈蹙眉,翻身下马,将自己身上的裘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嘴是一如既往的毒,“急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天这么冷,也不知加一件衣裳,染了风寒可怎办?” 许芊芊贪恋的吸了吸裘衣上,属于晏呈的味道。 她根本不去搭理他的嘴毒,自顾自地问道:“殿下再回来,可是就快过年了?” 晏呈垂眸看她,蹙眉替她拢了拢裘衣,夫妻一载,青梅竹马数十载,他知,她是舍不得他。 这也算是,两人,第一次分离那么久。 应要有一月多。 许芊芊没等他回答,又道:“年末就是殿下的生辰,殿下赶着回来,与妾身过可好?”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8节 哪有过生辰的人赶着回来和别人过的,一般不都是赶着去陪那人过生么? 晏呈却颔首,而后,将裘衣系了一个结后,道:“这次孤从凌安回来,就带你去蝴蝶谷。” 蝴蝶谷,许芊芊可是念叨了整整半个月余。 闻言,许芊芊莞尔一笑,眉眼弯弯的道:“那殿下可得说话作数,回来可得带我去蝴蝶谷。” 晏呈嘴角一提,转瞬即逝,他嗯了声,眼瞧着雪越来越大,他催促许芊芊回去。 许芊芊一步三回头。 最后,含着泪,满是不舍的离开。 晏呈待她走后,也跟着翻身上马。 于他们而言,来日方长。 可他们都不知,这竟是最后一面。 再见时,她一袭寿衣,就身于棺木内,那些来不及实现的诺言,终成了泡影。 - 思绪渐止,眼前的白雾也散去。 他的心里顿疼。 晏呈又怎不知,这是她在试探他。 拿他最不能拒绝的,最刺痛他心的蝴蝶谷来问他。 她当真是最了解他。 才知道刀往哪里他最疼。 他看着许芊芊,喉结滚动,低声,说了六个字。 惹得许芊芊笑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六十七章 夏末的天, 天气还是很闷热,亦有点粘腻。 许芊芊在岁阖殿内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流苏从许渊那上前, 低声道:“小姐这是要出宫了吗?” 许芊芊颔首。 流苏又问道:“为何呢?” 前两日才进来的,怎么眼下入了夜,说走就要走呢。 许芊芊思忖片刻, 只道:“外头的铺子我得安置一下,还有大伯母。” 流苏闻言, 不舍, 却也只能跟着许芊芊一道收拾, 但其实也没甚东西,不一会儿,行李便打包好了。 流苏:“小姐, 待大公子的身子好转了, 我能回你身边了吗?” 许芊芊点了点头,对流苏的愧疚却愈发的深了。但是没办法,她不能一直留在许渊身边,许渊身边没个信任的人也不行,流苏就是最好的人选。 虽说她和流苏之间甚少有秘密,但有些话, 她也没有完全告诉流苏。 毕竟任谁听了死而复生这件事,都会吓得不行。 眼下她要离开, 说的铺子是一回事, 但其实,还有一回事, 她每每想起, 就觉得讽刺。 ....... 今日, 御花园。 许芊芊显然已经把话说到了点儿上,只要晏呈顺着承认罢了。 可他没有。 他面色淡淡的说了六个字 ——“绵绵在说什么?” 这六个字,无疑是将许芊芊的心又加固了一把锁。 她当即便冷笑了一声,笑完后,就想出宫。 她不禁在心底反问自个儿,晏呈是拿她当傻子么? 他的回答,就差是直接承认了。 他一点儿疑惑都没,问出的话虽说是疑问,但脸上的表情,只差写了几个字 ——你都知道,不是么? 既然他不愿意承认,那么她也没有呆在这的必要。 有些人,天生不配得到任何的机会。 ...... 许芊芊出宫后回了许家。 原本就不热闹的许家,显得愈发冷清了,许老夫人离开了,许大老爷也离开了,连带着两个小姐和大夫人也走了,这下,许家上下简直乱了套,只剩下管家在扯着嗓子,安排这个安排那个。 管家见到许芊芊,面色一愣,忙上前问道:“小姐,老夫人和大老爷......当真回了村子里?” 不应该啊,这许家那么大一个府邸,何至于会乡下那个地方受罪。 晏呈吩咐下去的说许老回了乡下这件事,苏维和她说过,也问过她的意见,她当即应了。 旁的不说,就这件事情上,他想的比她周全。 若是真的事实传出去。 旁人才不管承国公和国公夫人的屈辱,只会说许家的家门不幸,家风不正,到头来还是算到了她们一家上。 京都最缺的,就是饭后闲谈的八卦。 她颔首,回了浅云院后,命管家拿了这些年来的账目本。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里便瞬间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却说,许父,许母,已经不在,但因着关系,还有爵位,所以逢年过节给许家送礼、送钱的人也不少,虽数量不多。但许父、许母在世的时候,留存下来的金银财宝也很多,但是这张账目本上,却只剩下不足百两的钱。 许芊芊惊呼一声,“管家,这些珠宝呢?” 管家有些为难,“小姐,这...” 许芊芊看出管家的欲言又止,思忖片刻,直言道:“你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人,我知你这些年的难做,但是眼下你放心,老夫人和大老爷回了乡下,我只是想知道,这些钱去了哪里。” 管家轻叹,“小姐有所不知,老夫人的娘家,时不时的上门,每次上门,总是大包小包的走出许府,自从国公爷离世后,老夫人那边就多了好些老夫人都说不上来、认不清的亲戚,但老夫人都会给上一点银子,或许,是老夫人心底善良,便给了些吧。” 管家还是把话说的好听了些。 可真相到底是如何的?许芊芊难道会不明白么,许老夫人爱面子,之前穷怕了,也被人看低,如今坐在高堂之上,看着昔日都瞧不起她的人来巴结、阿谀奉承、她听的乐了,自然是给人家点好处。 特别是许老夫人的母家,许芊芊曾见过几次,三个哥哥,一个赛一个能装、全是喝人血的,追着许家啃。 半年不足的功夫,就在各地大肆购买宅子,无官,无商,却花钱如流水。 若没有许家的钱,早已不知饿死在哪个荒郊野岭了。 许芊芊扶额,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 她真是,有个好祖母。 如今,那些花出去的银子,她能追着人要回来么? 许芊芊如今要的就是节省开支,思忖片刻,她低声道:“管家,以后国公府不用那么多的丫鬟和小厮,你看看,年纪大的,该婚嫁的,你先把卖身契给人家,只有一点,出去了,就不可再回京都。” 许家的丫鬟小厮们每个月的月钱,还是不少的。 要知道,丫鬟小厮们想要赎回自个儿的卖身契那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如今许芊芊这么发话,要求就是不可再回京都。 下人们在许家伺候那么久,难免去了新家后,为了出头,编造、或者将许家的事情说出去,这对许家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管家心领神会,立刻转头吩咐了下去。 但是没想到,因为许老夫人之前太过于苛刻,许多下人听见许芊芊的话后,纷纷嚷着想要走,许芊芊不得已,只得亲自挑选人,将快要婚嫁的、以及年迈的都给了卖身契,然后留下了一些个,自个儿眼熟的。 这些事情交代完,显然已经到了夜完。 赶上了许苁和周流芳回来,三个人一道用了晚膳。 席间,周流芳欲言又止,最后问道:“他们如何了?” 许芊芊面色一沉,骨子里的温柔已被冷漠取代,她淡声道:“在慎刑司,具体如何不清楚,但是出不来了。” 周流芳看了眼许芊芊,终是没说话。 但眼底的心疼,却怎么都掩盖不住,不过几日没见,但许芊芊似乎长大了不少。 那个向来温温柔柔的女子,如今也会冷着面、冷着眼去漠视两个人的生死。 周流芳垂眸,吸了吸鼻子,别过头道:“这件事情传出去,若是有人说什么,有大伯母扛着,你只管做你自个儿的事情。” 许芊芊握着木箸的手一顿,心一软,道:“大伯母,日后,你当家,可好?” 周流芳抬起头看向许芊芊,见她满脸认真时,她终究是笑着点了头。 自从她嫁入许家,许老夫人就对她防着,起初,穷的时候,许老夫人还对她和颜悦色几分,但当许二弟当了承国公后,许家山鸡变凤凰,一跃成了贵族,可许老夫人给她的月钱,一个月也是少得可怜。 比丫鬟的多些。 对她,里里外外都防着。 没想到,出了这事,许芊芊对她,确实一如既往的信任。 ....... 夜里,风很大,浅云院的茉莉花被风吹的飘来飘去,大树的枝叶也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皎洁的月光从厚重的云层里出来,洒落了一片光亮。 许芊芊躺在床榻上,却丁点睡意都没有。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79节 翻来覆去之际,她倏地,听见了外头传来了一道低沉的脚步声。 许芊芊的心一紧,一沉,伸出手就拿了柜子上的一支金钗,葱白的小手死死的抓住,咬着嘴角,逼自己不发出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 月光跟着钻进了门缝,透过小轩窗洒落了进来,地上全是月光的影子,屋内还有烛台上的火光,熠熠生辉,统统,都照在了立在弯月前、站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袭黑衣,目光灼灼,眼底却有着道不明的哀伤。 当视线触及到坐直在床榻上,手里抓着金钗,一张脸被吓得血色尽褪的女人时,他的心,不觉一沉,又软了几分。 今日听见她二话不说离宫,他本有些气,思来想去还是出宫来寻她。 可眼下这一幕,的确是他吓到了人家,他哪还有气? 亦是说,他舍不得,再对她发脾气。 他踱步上前。 许芊芊见是他,却也没有松开手中的金钗,只是白生生的小脸上,到底是回了一点血,一想到他今日回的那六字,许芊芊的眼神便又冷了几分,朱唇轻启,语气淡漠:“殿下怎么进来的,来这里作甚?” 晏呈往前走,闻言,语气淡淡,“翻墙来的。” 他又一顿,道:“想见你。”所以,来这里寻你。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这下,轮到他问她。 晏呈借着朦胧的烛火,看向她的脸,问:“为何离宫,又为何不与我说?” 话落,他看见许芊芊的那只小手死死的抓着金钗,瓷白的鹅蛋脸很是认真,好像在捍卫自个儿的“贞操”一样,仿佛他只要再往前一步,便会命丧浅云院。 不得不说,这副“认真捍卫”的样子,让晏呈那颗心,又是软了几分。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握住了她手中的钗。 许芊芊瞪大了眼,“你干嘛!” 她想抢回去,但是使力想抓回来的时候,晏呈面色淡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轻的拿走了。 差别明显,让她脸色一红。 他都还没使力,就把她自救的东西给抢走了,当真是对她的侮辱。 许芊芊别过头,胸口起伏跌宕,可见,五脏六腑都是有气的。 余光却看见晏呈的手心上,有一块破了皮,还沾上了一点儿的灰土。 看来是翻墙,划破了皮。 许芊芊心里骂了一句该。没必要可怜他。 月光和烛火下,她的脸色淡然,哪怕睨见了他的伤口都无动于衷,晏呈心下了然,苦肉计对她没用了。 她再不是那个她。 不会因为他皱一个眉头,而追着他关心了。 但他却喜欢她的这个性子,率性、可爱、不委屈自己。 晏呈微微屈膝,挨着许芊芊,姿态显然是有点儿卑微。 那只修长的大手轻轻的触上了许芊芊放在腿上的手,牢牢的握住,任凭许芊芊怎么挣扎也不松开。 许芊芊恼了,“殿下难道不知这是许家,是臣女的闺房么,你怎么能说来就来,来了也就算了,还抓着臣女的手,殿下信不信,我明儿就说出去,让殿下颜面扫地?” 一连串的话,就是在不满他进来也不满他牵她的手。 抓着她的手却没有停下,喉结滚动,夹杂着些许的笑意,“何时,我的妻子,我牵个手都不行了?” 许芊芊呼吸一滞,显然有些不可思议,他这是,在和她承认了? 谁知,下一刻,晏呈却道:“哪怕现在不是妻子,等翻了年,入了东宫,不就是我的妻子了?” ——“绵绵,说什么呢?” 这句话又在许芊芊的脑海中响起,上一瞬听见妻子二字,她还以为他是来承认的,没想到,他下一瞬又说出了东宫、翻了年。 这是来寻她开玩笑的是吧? 许芊芊气急了,那张瓷白的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若不是身份在这,她都想狠狠的咬一口他了,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收回来,可没想到,他不让。 她连唯一撒气的地方都没了。 那撒气的瓶口,被他用麻绳狠狠的绑起来。 许芊芊一双眼瞬间红透了,勾人的眸子顿时盛满了雾气,咬唇,娇嗔道:“殿下,你莫是忘了,几个月前说了什么,臣女同殿下已经退婚了,您这是作甚!” 美人生气都是美人,惹人怜,更何况这个气还是他惹出来的。 晏呈喉结滚动,松了她的手。 许芊芊以为,这是唬住他了,让他知难而退。 可谁知,下一瞬,他坐在了塌上,长臂一伸,将许芊芊一把拥入了怀里。 他的头搭在她的发端上,喉结滚动,轻声哄道:“绵绵,我知,那时候说错了话,往后我不再这般,我们还是要在一块,不要分开。”就和上辈子一样,不要分开。 许芊芊在他怀里动了动,见挣扎不开,干脆赖在了他的怀里,他的怀里温热,却暖不到她,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道:“可是殿下,合该臣女喜欢你,臣女就得收这个委屈,是么?” 这句话,问倒了晏呈。 向来聪颖、沉稳、冷静的他,又一次慌了。 他喉结滚动,慌乱的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哑口了。 试问自个儿,为何总是要她受这份委屈。 就因为她喜欢他,合该就受这份委屈吗? 晏呈对自个儿先前做的事情,哑口无言,有些无力的道:“我以为,这样就够了,我以为我是对你好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一直都有你。”说着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许芊芊却收了回来,而后,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 “殿下,我心里也有你,可我怎么对你的?” 什么都想到你。 想你吃饱了没、夏日想你热了么,冬日想你穿暖了么,婚前心惊胆战想你会不会不娶我,婚后想你会不会爱上旁人不要我。 “怕你离开,怕你不爱,我都怕,”许芊芊红着眼,一滴泪滑落,她丝毫未觉,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但凡你眼里有我,这些我也不怕,我之所以怕,都是因为你没给我的底气。” 这些话,他岂能不懂。 “可我真的、真的,真的爱你。”晏呈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那泪,哑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自大惯了,我知道,失去你的痛,我不想...”再来一次。 许芊芊哭着自嘲的笑了,“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晏呈手一颤,看见她眼底的失望,心底又想起他是如何对她,她是如何对他的,种种种种,那份自尊都被击的粉碎。 可真正让他落荒而逃的,却是许芊芊接下来的一句话 ——“殿下,自小我便认定了你,可你,没能成为我的底气,我以为你能成为我的港湾,我的避风港,可之后呢,所有的风雨都是你带给我的,我的心,日月可鉴,天地皆知,我无愧于你。” ——“殿下,放过我。” ——“这世上,好多许芊芊,不缺我一个。”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狗子:翻墙,苦肉计,却没用。 第六十八章 沁妆阁。 许芊芊在三楼的柜子前整理近来的账目表。 许苁在旁侧, 陪着许芊芊一道记账。 一会儿后,许芊芊将手中的账本合上, 莞尔一笑, 道:“没想到沁妆阁在姐姐的管理下生意居然这么好。” 许苁觉得许芊芊谬赞了,谦虚的说道:“这都是温大人提议的点子,我刚接手不懂得时候, 还是温大人一点一点儿提点我的。” 许芊芊葱白的手触在算盘上一顿,余光瞄到了许苁的眼, 心下了然。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时, 说起对方的名讳, 那双眼像是会发光一样,而许苁眼下就是如此。 却说,许苁有欢喜的人那是件好事, 但温洺她见过两次, 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欲无求,她担忧许苁的欢喜会落空。 许芊芊思忖片刻,道:“那若是有机会,我得请他吃顿饭。” 闻言,许苁立刻点了点头,接连又说了好些她走后, 温洺怎么帮助她的事情。 许芊芊一边听,一边咬着拇指尖, 心中叹道:完了, 她姐姐陷进去了。 ...... 许苁离开后,许芊芊又拿起了一张信纸, 葱白的小手执着狼毫, 一笔一划, 认认真真的写下了一行字,而后,将信折了起来,装进了黄色的信封里,落下蜡油封口后,唤了管家来。 许芊芊:“你将这个信,送到东宫里,说是许小姐给毒砝,里面是关于许大哥的病。” 管家应了后,拿着信便离开了。 许芊芊的目光又看向了前阵子皇后赏赐的那盒胭脂,目光一沉,不由得又想起晏呈翻墙进来的那天。 ...... 那夜,她说完那些话后。 他面色一顿,许久后,屋内响起他自嘲的笑,须臾后,他沉闷、哑声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许芊芊垂下眼眸,许久后,不回答,但却只是把他抱着她的手,一个、一个指节的给掰下来,而后别过头,不再看他。 ....... 东宫。 夜里的风很大,黛蓝的天上繁星点点,不远处的树梢上,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惹人心烦。 到了初秋,这天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转眼就变凉了起来。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0节 东宫的主殿内,晏呈接连着好几日都埋首在案前,伸出手捏了捏紧蹙的眉心,手又拿起桌案前,被苏维拦下来的那封信。 ——“殿下,方才宫外有人传信,说是许小姐给毒砝先生的。” 他眉头舒展,目光一顿,修长的手将信拆开。 字迹娟秀、见字如人,可见其主人也是个娴静端庄之人。 不止他这么想。 一旁奉茶,忍不住瞥了一眼的苏维也道:“许小姐的字一如既往的好看,早些年,老奴看过许小姐的字,字如人,说的是一点儿都没错,字迹娟秀、人也端庄娴静。” 许芊芊如今在晏呈的心中是何等的地位,作为伺候晏呈多年的苏维岂能不知? 可惜这次,苏维拍错了马屁,不知前阵子,晏呈正与他口中“端庄娴静”的许芊芊闹了矛盾。 这话,无疑就是扎到了晏呈的心巴上。 只见他脸色一沉,眸光一暗,勾起了往事。 那日,她不但说出那些诛心的话,还将他抱着她的手,一个一个的掰了下来,而后,别过头不再看他。 这般的拒绝、默认、烦厌、晏呈岂能不懂? 他修长的手桎梏住许芊芊尖细的下巴,许芊芊的反骨,却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就是死咬着下唇,模样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侮辱、委屈似的。 那颗泪,沿着她那双勾人的眼眸滑落,划过了高挺的鼻子,再划落到樱桃唇的唇边,最后划落到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灼热、滚烫的泪,让他的手心跟着一烫。 晏呈身形一顿,那捏着她下巴的手,瞬间便松了。 再看她一眼。 就这一眼,晏呈便起身,落荒而逃了。 只因她的眼里,那种绝望、无奈、烦厌,让他不再愿意去看她。 昔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冷漠的样子了呢? “殿下,您也有一阵子没出宫了,不如,明儿带着毒砝先生,去一趟许家。” 苏维觉得自个儿的提议特别的好。 谁知,晏呈的脸色却又一黑。 晏呈沉声道:“孤如今去许家,只讨人嫌罢了。” 他鲜少会把自个儿的心里话说出,之前哪一次,不是嘴毒的可以将人活生生的毒死,而今,倒是说出这番话,不得不承认,殿下的性子,从凌安回来后,便改了许多。 其中,多少是因为许芊芊而改,苏维不知。 但眼下,苏维却是明白了一件事,殿下没必要将这心事说出来,但他说出来了无非就是想要有个人“排忧解难”,苏维目光一沉,仿佛懂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道:“殿下,许小姐的心里,还是有殿下的,只是这女人的心里啊,还是得哄。” 晏呈目光一顿,看向苏维。 苏维笑着,又道:“殿下,许小姐哄了你那么些年,也该轮到殿下哄了。” 晏呈背靠在宝座的椅背上,长呼一声,苏维说的那些他又怎会不知,只是她不愿,不愿看见他。 她烦他。 教他怎么还敢出现。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七八日,但是她只在今日来了一封信,还是写给毒砝的,对他,只言片语未提。 可他就是再气、再难受,还是得把这封信转交给毒砝。 真是败给她了。 ....... 东宫的偏殿。 毒砝拿了那封信,看了一眼。 信中大致内容就是,她想请毒砝去宫外一叙,且问问大哥的身子如何了。 毒砝是个人精,岂能不懂,她是有话当面问,勾唇道:“正巧了,我还寻思着,什么时候出宫玩一趟。” “既如此,明儿就出去吧。” 刘安怡每日在东宫都快憋烦了,闻言,立即央着毒砝带上自个儿。 毒砝点了头后,刘安怡立刻回了偏殿去挑选自个儿明儿要穿的衣裳。 刘安怡走后,院子内只剩下晏呈和毒砝。 毒砝的目光从刘安怡身上收回来,回头的时候,却又碰上了晏呈那似笑非笑的眼底。 毒砝一顿,道:“殿下这么看着我作甚?” 前世,刘安怡可不止一次哭喊着毒砝的名字,那种想念,隔着天地都能听见。 如今的刘安怡对毒砝的感情,隔着眼眸也能看见。毒砝对刘安怡也不像没有感觉。 晏呈前世欠刘安怡一个人情,至死都未能寻到毒砝因何而故。 思索片刻,沉声道:“毒砝先生,时间不等人,若是有意,又何苦拖呢?” 话落,毒砝一边给自个儿斟酒,一边儿道:“殿下有功夫说我,不如下点功夫去琢磨一下,该如何让许小姐回心转意,我这几日可是听了很多宫人说,殿下之前是如何对待许小姐的,也难怪,许小姐如今不愿同你一道。” 晏呈语塞。 搬起石头砸到了自个儿的脚,这滋味,绝。 须臾后,毒砝又道:“很多事,不是看上去那般美好,我可能做不到殿下那么豁达,知道自个儿身体有恙,还和人家许下一生一世。” 晏呈先是以为毒砝说他有病还拖着许芊芊,旋即,解释道:“但有时候,你也要知道,或许那人愿意与你一道,哪怕生老病死皆不在意,又或许你如今选择的无视,于她而言是伤害,这些,毒砝先生可想过?” 话落。晏呈才细细回味了那句话的不对,他目光一顿,看向毒砝。 “先生的意思是?” 毒砝点头,“还知道,我为何要你寻君胭吗?” 不等他答,毒砝又道:“我身上的毒,是我的师兄,君胭所下,这世间,除了她,无人有解药。” 又是君胭。 晏呈眼一眯,不由得忆起了那个梦,梦里,刘安怡同他说过,安妃身上的毒、还有许芊芊的毒,就是君胭所下,只是没想到,毒砝身上也有君胭所下的毒。 君胭究竟是何人? 毒砝像是看开了,轻声道:“不过,我怀疑他已经不在世了,不然怎么这么些年,一点儿动向都没。我身上的毒一日未解,我便一日不会对安怡展露心声,免得负了人家。” 晏呈却是沉声:“不,君胭没死。” 毒砝抬起头,蓦然看向晏呈。 “你怎知?” 许芊芊是死于两年后的冬日,那个毒,按理是要潜伏两年多,那便是这段时日,君胭会再次出现,他不知该如何去和毒砝解释这一点,但他沉吟片刻,只道:“猜的。” 接着,晏呈又问起了关于君胭的事情,当得知他元年九年,的时候辞别了毒砝来了京都时,晏呈的心,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恍惚间忆起,安妃的死也是元年十年。 “你可知,他来京都寻了谁?” 晏呈问。 毒砝沉了眉目,思忖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实话:“那时候我还未同他闹,他曾稍信给我,说宫中有人重金邀他制香下毒,给的报酬可谓是相当的高,世家三代都不愁吃穿的程度。” “当我再问起时,君胭第二封信就说,是这里最高位份的人。” 毒砝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我曾来过京都寻他,却来迟了,听见了宫中的安妃故去,我找到他,寻他,他却觉得我只想要的钱财,于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下了毒。” 毒砝看向晏呈:“你怎么了?” 晏呈喉结滚动,哑声道:“你可知,我母妃是谁?” 毒砝摇摇头。 晏呈:“安妃。” 毒砝握着酒杯的手收紧,沉吟片刻,终究是一句话说不出口。 晏呈回了主殿。 盘算了下,对着苏维道:“拿纸笔来,孤给皇兄写一封信。” 苏维立刻拿了纸笔递给了晏呈。 若是梦境没错的话,皇后近来就会开始部署在藩地的人力,而皇兄也会被迫谋反... 他要赶在这一切发生前,制止掉。 晏呈:“去问问安插在皇后宫里的宫婢,皇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苏维应了,立刻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这章不得不写,我知道大家想看恋爱,但是这些问题,还须得解决的。 第六十九章 沁妆阁里人来人往。 许芊芊在三楼, 坐在案前,面前摆放着一张纸, 白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眉黛、口脂等。 许芊芊正对着那张纸嘀嘀咕咕的说着:“玫瑰花、梅花各要——” 倏地,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又听见一个男子轻唤,“许姑娘, 你寻我?” 许芊芊执着狼毫的手一顿,眼眸微动, 循着说话声望去, 只见毒砝、刘安怡站在面前, 两个人的眼底皆有笑意。 她轻笑,喊了声,“师父、安怡。” 下一瞬, 两人的身后便走出了另一个人。 许芊芊面色一僵,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1节 喃喃的喊了句,“殿下。” 晏呈从毒砝和刘安怡的身后走出,他一袭黑衣,整体给人的感觉便是阴沉幽暗,那双狭长的凤眸里, 情绪莫辩。 闻言,他喉结滚动, 须臾, 对着许芊芊道:“看见你的信,我带着毒砝来。” 这句话, 似乎是在解释, 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芊芊没去计较, 她向来拎得清什么事大,什么事小,她眸光看向毒砝。 毒砝:“许小姐,可是寻我有事?” 许芊芊轻轻的颔首,目光看向晏呈,须臾后又收回。 罢了。她如今就算躲着他单独同毒砝说,走出沁妆阁,他照样会知道。 三楼里,就是四人。 许芊芊没再纠结,拿出了皇后那日给出的胭脂盒,递到了毒砝的面前,柔声道:“师父,劳烦您帮我瞧瞧,这盒胭脂会否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毒砝的目光顺着许芊芊的话,看向了胭脂。 只一眼,眉眼便蹙起,神色一顿,须臾后拿起了胭脂盒,胭脂盒用了上好的红木所制,面上雕刻了缠枝图案,还有栩栩如生的两个鸟儿,一眼便吸引了另外三人的视线。 毒砝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打开了盒盖,几乎是打开盒子的那一瞬,一股清香便灌入鼻息间,可见这盒胭脂的独特、不菲之处。 伴随着这股清香幽兰愈发的浓烈,毒砝的眉头蹙的更深,第一句话,便问道:“许小姐可用过这盒胭脂?” 许芊芊摇头。 得此答案后,毒砝显然松了口气,不答方才为何这么问,又问道:“冒昧的问一声,这胭脂是谁给许小姐的?” 看来,这胭脂的确有问题,不然毒砝为何这么问。 许芊芊面色一沉,如实答道:“皇后娘娘。” 一直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从容淡然的晏呈闻言面色一沉,转动玉扳指的手一顿,赫然停住。 毒砝拿走了那盒胭脂,说拿回宫中仔细研究一番。 刘安怡闹着要出去京都的街道逛逛。 因为沁妆阁内的胭脂不够,许芊芊只得留在三楼的阁内继续把口脂、眉黛的配料写全,再命人去采买。 只是,已然半炷香过去,她却只堪堪写了一张纸。 换做往日,早已写了两张纸了,她美眸一颤,翘卷的睫毛颤动,执着狼毫的手停住,瓷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绯红,语气带着颤,思忖片刻,道:“殿下,你不随他们一道去逛逛么?” 留在这,盯着她写东西作甚! 一直坐在太师椅上晏呈闻言,喉结滚动,嗓音倦怠,惰慢道:“吵到你了?” 许芊芊摇了摇小脑袋,一边写下这张纸下的最后一个字,一边轻声道:“没有。”有她也不敢说。 写完最后一笔,许芊芊将狼毫放在砚台上,葱白的小手执起那张写满了配料的宣纸,谁知,没拿好角角,那张纸便轻飘飘的飞到了地上,恰好,就在晏呈黑色镶金丝的靴子边。 许芊芊起身,正打算去拾起。 一直靠着椅背的男人却终于舍得动一动他矜贵的身躯,微微一弯腰,修长的手指,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纸,清隽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另只手,指着其中的一字,轻声道:“绵绵,字错了。” 许芊芊“啊”?了声,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有种幼时,因课业不佳,被夫子斥责的感觉。 小女人瓷白的鹅蛋脸上带着几抹红晕,那双黑亮亮的眼眸此刻正紧紧的盯着他,那双小手的指尖扣着桌角,显然是有点儿无措。 晏呈对她这副模样倒是不陌生。 但已然很久没有瞧见。 倒是有些怀念。 晏呈踱步上前,将那张被捡起的纸铺在了桌案上,修长的手执起狼毫,将其中两个错字圈了起来。 落在许芊芊的眼里,她脸色蓦然又一红。 晏呈口直心快,道:“你怎的,一点儿长进都没,夫子之前说你什么,可还记得?” 别看许芊芊如今端庄娴静,幼时,许父许母还健在,许芊芊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贪玩的紧,不止一次被夫子说过她不专心,布置的课业时常都会错几个字。 但每每夫子说完了她,心又不忍。 毕竟许芊芊幼时,那是出了名的娇俏,长得白白嫩嫩、肉嘟嘟、一双眼宛如水洗过的葡萄,黑亮黑亮的,惹人怜惜,每每夫子一说她,她便嘴一扁,豆大的泪珠,就要掉下来。 夫子就会让许芊芊回去、默默的转头、继续下一课。 不再说她。 ....... 而今,晏呈圈出那两个错字的时候,头一转,她的模样就是和之前被夫子训斥那样。 委屈、可怜。 换做是以前,他可没这份心思哄她,倒不是说心底没她,而是没把这些情绪放在心上,可如今,到底是不同的。见她这般委屈,心底也不是滋味,竟第一次彻头彻尾的体会到了夫子当时的感受。 夫子是不忍,他是怜惜。 他这人向来刚正不阿,最是看不惯夫子当时的行为,但如今,他成了他看不起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丢下了原则。 不但丢了原则,甚至比当年的夫子还要没有底线几分,夫子不会哄,但他会哄。 ——“怎得还生气了?” 许芊芊没理他。 ——“我没有旁的意思,这个字,许是我眼拙。” 许芊芊别过了头。 ——“是我的不是,不该如此,绵绵。” 晏呈微微侧眸看她,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耳垂,那粉.嫩软乎的触感,让他又忍不住捏多了几下, 许芊芊一双桃花眼瞪大,气鼓鼓的看着晏呈。 须臾后,她脸色回温,语气淡漠,仿佛方才那个委屈可怜的人不是她,只听她说道:“臣女比不得殿下,错字也是正常,殿下若是没事的话,便请回吧,臣女还要继续写配料。” 这都赶他了。 晏呈自知留在这也是招人嫌,也算是替他方才的行为道歉,须臾后,他转身离开了。 许芊芊坐回了凳子上。 面前是被他圈起了错字的纸,她面色一红,咬着唇角,又重新写了一张。 ....... 夜晚,繁星闪耀。 东宫的主殿内。 晏呈坐在宝座上,殿内烛火冉冉升起,将整个殿内照的通体发亮。 苏维带着毒砝走进了殿内。 进了殿后,毒砝上前,喊了句殿下。 晏呈眉心突突跳,沉声道:“如何?” 毒砝面色严肃,将晏呈今日给他的胭脂,以及昨日许芊芊给的胭脂一道呈上,继而低声道:“殿下,你给我的安妃当年用过的胭脂和皇后赏赐给许小姐的胭脂,虽然味道、色泽不同、但里面的毒性是相同的。” “起初,不会有任何的异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到两年便可以见效,但是安妃娘娘的那盒胭脂显然毒性比许小姐的那盒要来的更加猛,简而言之,安妃娘娘的那盒胭脂,一年便可丧命,但许小姐的那盒,两年的时间便可丧命。” “这盒胭脂有一个大的特点,那便是用的人皮肤会越来越好,一点儿都看不出这盒胭脂里有毒,但是这胭脂里有一味唤脂安的药,涂抹的人,只需三次,便可染上这种毒,渗入皮肤,埋入血,最后透入骨髓,无力回天,死后,那血都是香的。” 虽说,晏呈心里早已有了底,可如今亲耳听见,心里还是被狠狠的一扯。 他眼前又浮现出一个画面。 - 还是前世,是一年冬。 大雪皑皑,寒风大作。 许芊芊坐在梳妆台前,一袭鹅黄色的衣裳,在岁阖殿内赫然醒目。 她葱白的小手执着一盒胭脂盒,指腹轻轻沾了一些胭脂印在脸上,见殿门打开,她看向铜镜里缓缓走进来的男人,男人一袭黑衣,冷漠阴沉,像是阴府的使者,让人心生惧意。 许芊芊却不怕,眼一弯,看着镜中,举了举手中的胭脂盒,道:“殿下,你瞧,我今日的妆容可好看?” 女人肤白赛雪,气质如兰,面若桃花。 怎么会不好看? 晏呈的视线从她的胭脂盒中收回,继而颔首,淡声道:“好看。” 而后,她便经常拿起那盒胭脂往自个儿的脸上抹。 他瞧了不下十次。 他有次,闲下来时,还问,“当真那么喜欢这盒胭脂?” 许芊芊当时眼一弯,扬了扬手中的胭脂盒,轻笑道:“喜欢,可喜欢了,殿下,妾用完了,你帮妾去问问哪里可以采买可好?妾不好意思再向皇后娘娘讨要。” 晏呈当时看着她的笑脸,颔首答应了。 可他如何知,他看着她往脸上擦胭脂,却是变相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自己远去? 他还在笑。 当真是摧心肝!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七十章 画面结束后。 晏呈只是死死的盯着那盒胭脂。 旁人不知, 可他的心,却已经怒火中烧, 那种愤怒, 已然吞没了理智。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2节 烧着,叫嚣着。 …… 不过三日的时间,宫内便翻了个天。 自从安妃离世后便不再踏入后宫的圣上三日内踏入了好几次后宫, 却不是来宠幸妃嫔们,也不是找后宫的妃嫔们谈心, 打发时间, 而是好似因为一件旧事, 大发雷霆。 各处宫殿的宫婢太监们都夹着尾巴做事,生怕圣上的怒火会撒到他们身上。 “真可怕,方才我去皇后娘娘的宫里, 娘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不知到底是因为何事?”一名宫婢低着头,悄声说道。 同她一道的宫女闻言,眼眸一垂,“我也不知。但是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或许和圣上动怒有关。” 宫中的生活提心吊胆,但却阻挡不住她们想要八卦的心。 另一个宫婢催促道:“说说。” 那垂眸的宫婢似乎有些为难, 叮嘱另一位,她说了之后可不许到处乱传。 得了肯定的答案后。 垂眸宫婢道:“其实, 圣上这几日会在后宫发火, 是因为已故的安妃。” “有人传,当年安妃故去, 是因为被人所害。” 话一出, 本还好奇心的宫婢立刻捂住了嘴, 压低声音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还能有假?这些话还能作假?圣上多宠爱安妃,只要是宫里的老人都知,自打安妃入宫后便椒房独宠,哪怕前朝的群臣们极力反对,但圣上却依旧没有因为压力去宠爱别的妃嫔,对安妃,一如既往的疼爱。 哪怕当今皇后也要忌惮几分。 也有传闻,圣上当时想要将安妃封后,但安妃却故去。 安妃的故去让圣上一夜之间白了好多头发,身子也瞬间迈入了年老的阶段,好不容易这些年沉浸下来,圣上慢慢的接受了安妃的离去,岂料,如今却又突然传出这个流言。 可安妃之死有疑,这个流言究竟是空穴来风,还是真的有迹可循? 不管如何,圣上都已经放在了心上,大有要把整个皇宫掀翻仔细翻查的迹象。 ....... 几日前,承天宫。 晏呈站在龙案旁,修长的手拿着墨条研磨,狭长的凤眸余光看向坐在龙椅上揉着太阳穴的男子。 晏呈手一顿,低声道:“父皇,歇歇吧。” 可自打晏呈长大后,向来喜欢把政务、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丢给他的晏旭,闻言,却只是摇摇头。 须臾后,殿内响起皇上有些哀愁的嗓音,“朕想早点查清楚。” 晏呈执着墨条的手一顿,心口狠狠一触。 他以前不懂,爱的力量,真有这般强大吗?能够让人一夜白了头、能够让人放弃所有,只想要与她共赴黄泉。 可直到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阴阳两隔后,他才懂得了何为爱。 远了想, 烦了时思起,心情便开阔些, 会为之努力,不败,不离,哪怕再难,都不想分离。 这些,统统都是他悟出来的,用一生的代价,用一世去悟出了爱这个字。 今日,若是换做是许芊芊中毒而亡,他会比圣上还要着急,比圣上更加想要把整个宫中都翻个底朝天。 他无权去劝圣上歇歇。 没人能真的体会圣上的焦乱和烦忧,甚至还有心痛。 晏呈自知不能替圣上决定什么,能做的就是分忧,尽快找出那人。 但是其实凶手是谁,晏呈心底已经有数,眼下差的就是强有力的证据,他沉吟片刻,终是开了口,“父皇,儿臣想要调查黄家。” 若是只是简单的调查,晏呈不会多事一问。 晏旭一愣,眉头一蹙,神情和晏呈几近相同。 晏呈的语气、态度,皆让晏旭心口一沉,他深知,晏呈口中的调查不简单,可能调查,就是最后将黄家扳倒的一个强有力的证据,黄家是谁,是皇后的母家。 晏旭沉声道:“呈儿,你是何意?” 晏呈须臾后道:“儿臣知道父皇看在大皇兄的面子上,对黄家多次忍让,但父皇的忍让给错了人。” 晏呈说完,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大皇兄今早托人送来的,快马加鞭,父皇不妨拆开看看。” “儿臣也不是突然要查黄家,越是拖下去,只怕越危险。” 晏呈的话到底是修饰过、美化过、前世皇后带动了大皇子在圣上病重的时候来了个里应外合,只差一点,季朝就要改朝换代。 如此沉重的一幕,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晏旭皱眉,听出了晏呈话中的不对劲,伸出手,将信封拆开。 每看一句,晏旭的面色便沉了一分,直到最后,他愤愤的将信狠狠的往龙案上拍,怒道:“查!” 那被圣上拍在龙案上的信中,赫然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张纸。 但总而言之就是几个意思 ——黄家近来不安生,本王实在无意去与手足争夺一个位置,本王素来潇洒,在藩地有属于自个儿的乐趣,这信,是本王费了好些功夫送出来的,藩地也已都是黄家的人,还请挂记在心上,早日还我季朝一个盛世。 晏呈喉结滚动,起初,他只是告诉圣上,安妃的死有问题。但却没有一下子说完,可那几日圣上便开始下令清查。 不眠不休。 如今,他不希望再拖延,拿出了一盒胭脂,轻声道:“父皇,你可眼熟这个?” 晏旭本有些怒气的目光在触及到这盒胭脂时,眉目瞬间软了铱誮几分,手有些颤抖的想要摸上那盒胭脂,却被晏呈挡住了手,他不解,看向晏呈,道:“这是你母妃生前最爱的一盒胭脂,怎么在你这?” 晏呈答道:“这盒胭脂,是当年我舍不得,从母妃的宫殿里藏起来的,前阵子,儿臣去凌安,识得一个神医,这个神医会解世上的所有奇毒,无意看见母妃的这盒胭脂,与儿臣说,母妃昔日用的这盒胭脂,其实里面下了剧毒。” 晏呈将这盒胭脂的毒、以及危害,一一的讲解给了晏旭。 最后,晏呈加了一句,“这个胭脂,皇后娘娘前几日也送了一盒给芊芊,儿臣拿去给神医看,发现里头的胭脂,居然和母妃当年的胭脂毒素一样,只是母妃的,显然要重上一些,夺命...也更快些。” 大王爷的来信、皇后送的胭脂,这些都在告诉晏旭 ——黄素婉不是个善茬。 晏旭捂着心口,脸色瞬间苍白,额头上都溢出了豆大的汗珠,晏呈见状,立刻上前扶着晏旭,面露担忧。 晏呈:“父皇!” 晏旭深吸了几口气,摇了摇头,缓了缓气后道:“无碍,无碍...” 他其实有些压抑、难受,不是他对皇后有甚感情,他的感情早已随着安儿的离开而掏空,他难受的点只是在于,若是没有黄素婉,安儿是不是还留在身边,是不是不会独独留他一人在这里苦守着晏呈长大,独挡一面。 是不是他的思念也会有所归宿。 一切都是他的发妻,黄素婉所为。 可眼下,想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晏旭再吸了一口气,□□了呼吸后,起身,丢下一句:“这些事情,朕都交予你,随你如何处理、调查、但唯有一点,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人。” 得了吩咐的晏呈,立刻命人私底下去调查黄家、接触黄家、仅仅三日的功夫,便查出了不少黄家利用皇后的身份和关系,在京都开外的其他地区,私下征收民间百姓们的粮油、钱财、税收。 而这些,都被压了下来。 若不是调查的深,当真调查不出一点儿不对。 晏旭那日虽说把这个事情全权交由晏呈,但事关安妃,他岂能说服自个儿安下心等待? 于是三天两头便往后宫走。 此举,让黄素婉乱了分寸。 皎洁的月光洒下,将整个言喜宫照的阴沉发黑。 黄素婉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嘀咕:“不会的不会的,只是巧合罢了。” 说着,一个小太监便颤着步伐走了进来,颤声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老爷在各地倒卖粮油增加税收的事情被太子的人查出来了!眼下,老爷在府里急,托人来了口信,问皇后娘娘可有法子?” 黄素婉脚步一顿,袖口拂过桌案上的杯子,杯子碎落,响起砰的一声,杯子碎了一地,杯中的水也湿了一地。 黄素婉面色苍白,血色尽褪,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倒卖粮油、增加税收,这等大事,怎么会被查出来? 这可是触犯了季朝律法的! 诛九族的大事啊! 黄素婉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整个言喜宫乱成了一团。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隔了两日传到了许芊芊的耳里。 她美眸轻颤,轻声道:“活该。” 许苁噗嗤一声笑了,道:“这还多亏了殿下,用了短短三日的时间,将黄家翻了个底朝天,查出了这些,拯救了不少百姓,手段实在是了得,也收获了不少百姓的好感。” 许芊芊淡淡的哦了声,心底却又不像面上这样从容。、 晏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手段的确是了得,但是他这人向来冷漠,凡事都不愿放心上。 可如今,三日便将黄家这个大家族给掀翻了,那必然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他这人,说好也不好,可若是说不好,又还挺好的,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和逆鳞、那么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方若是一旦触及,他便不会再留任何的情面。‘ 眼下,他和皇后又是怎么了。 皇后触及他的逆鳞了? 他的逆鳞...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3节 第七十一章 宫内乱翻了天, 但也不妨碍许芊芊的沁妆阁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许芊芊从一早便开始呆在三楼, 许苁说完宫内发生的事情, 见许芊芊没有任何反应。 许苁嘶了一声,打量了一下许芊芊,笑道:“芊芊, 你当真是放下了太子殿下?” 许芊芊不解,“为何这般问?” 许苁:“我当时以为你去凌安是一时气急做的决定, 太子殿下随你去了凌安, 我以为你会因此消气, 但是如今,看你对殿下依旧是这样的态度,我便这么问。” “所以, 是么?” 许苁看着许芊芊, 又问:“放下的滋味是什么,难受么,还是释然?” 须臾后,许芊芊才从账目上抬起头,思忖片刻,道:“都有, 先难受,后释然。挨过了就是新生。” 难受, 这是一个人放下另一个人, 对另一个斩断念想的第一步,最后才释然。 只是这难受到释然, 很多人没挺过来, 就会认为自己非那人不可, 可殊不知,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会不能行。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前世,她以为自己离不开晏呈,晏呈是她的全部。 但如今,她听见他的名字,她都无甚所谓。 所以,看,再爱,都会有放下的那日。 无甚好稀奇的。 往日在身旁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眼里,如今不在身旁了,但毕竟生在同一片土地下,偶尔听见关于他的流言传闻,也属正常,往后只会有更多,他娶妻、生子、继位、封后封妃、她总得适应的。 许苁欲言又止,虽然不知殿下和许芊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芊芊的性子素来随和,这次,估摸着是下定了决心方才会做到这般决断。 既然她心中已有打算,许苁便没再开口劝。 人怎么走、如何走,都全有自己的造化,她自个儿如今都是一团糟,就不掺这趟浑水了。 ....... 到了酉时三刻。 许芊芊从沁妆阁的后院离开,上了马车,往许府赶。 途经西街的街尾时,忽然闻到了已故红豆奶糕的香甜味。 许芊芊从马车里头喊道:“停一下。” 车夫停下后,红儿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许芊芊瓷白的脸蛋上多了几分笑意,那双黑亮亮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笑,道:“买好吃的。” 红豆奶糕,是用面粉和成了泥状,摊主先是将和好的面粉放入其中一个碗装的磨具里,然后放入红豆再在面上放一层和好的面,而后等下面的炭火将两边的面烤成微黄时,便出锅了。 以前,许父许母会经常给她买,但自从他们离开后,她不再吃。 如今闻到,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许芊芊一袭水蓝色的衣裳,下.身一袭白色的曳地裙,头戴两支珠翠簪,宛如水洗过的葡萄般黑亮亮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摊主制饼的过程,朱唇抿了好几下,可见馋的紧。 愣是谁给这么一个大美人盯着,都显得不自然。 摊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脸色一红,想要这个饼快些好让她快些吃到,又想要这个饼慢些,能再多看几眼美人。 许芊芊去买红豆奶糕,引得不少人停步。 承国公去世后,不少人盼着许家倒台,可还是没有。好不容易,太子殿下动怒退婚,没想到太子殿下也难过美人关,居然巴巴的又追去了凌安,把人给哄回来了。 还未嫁进东宫,太子殿下便这般宠着,若是真的成了太子妃,那不得又是第二个安妃? 许芊芊感到身后偷来无数道视线,她无暇顾及,一心等着红豆奶糕。 谁知,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一转头,看见了老熟人。 许芊芊瓷白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笑,须臾后,道:“林世子。” 林陉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轻声道:“芊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起初他看见背影时,心就控制不住跳动,那份下意识的紧张和颤抖是见了许芊芊才会有的,可他又怕看错了人,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想上前问问,看看。 他早已知道许芊芊回来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之前他趁热打铁,在祖母寿辰后的第二日便拉着林玥玥登门拜访,但眼下,两人已经几个月没见,他能寻什么借口去许家? 万一她知晓了他的心思,远离他,他又当如何? 许芊芊眉眼一弯,道:“世子,玥玥近来可好?” 林陉没想到她还记得林玥玥,他有些惊喜,笑着道:“芊芊还记得?” 许芊芊:“不止记得,在凌安的时候,我还分外想念。” 林陉到底是不要脸了,他控制不住心里所想,有句话呼之欲出 ——那芊芊在凌安这些日子,可有想过我? 但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也没身份说出口。 身后传来了摊主的声音,“小姐,红豆奶糕好了。” 许芊芊笑着转身,红儿接过了红豆奶糕,又递了一个给许芊芊。 将红豆奶糕拿在手上的时候,街头一阵风吹来,手上热乎乎的奶糕,有种入了秋的感觉。 许芊芊买了六个。本回去分给大伯母和许苁,思忖片刻,弯着眉眼道:“林世子吃么?” 林陉其实不爱吃这些甜食,但是这是许芊芊买的,意义不同,他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见状,许芊芊拿了两个给他。 “这个是给林世子的,这个还请世子帮我给玥玥。” 没记错的话,她从京都去凌安的那日,林陉曾带着林玥玥登门拜访,她也还记得,自个儿答应了林玥玥,她可以来府内寻她。 到底是她食言了。 “这个奶糕是我向玥玥道歉的,还请世子同玥玥说,我已经回来了,随时可以来许府寻我。” 林陉其实正想问自个儿能不能带林玥玥去寻她,闻言,心止不住的跳动,强忍着笑意,道:“好。” ....... 这份笑意,直到回到了英国公府都没有丝毫减退。 林陉将红豆奶糕分给林玥玥后,抱着她道:“这是你芊芊姐姐给的,明儿带你去寻姐姐,可好?” 又有好吃的,又能见到想见的人,林玥玥开心的直点头。 这一幕,落到了英国公老夫人的眼里。 待林玥玥离开后,老夫人沉思片刻,还是开了口,“你对许家的小姐,可是有心思?” 林陉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直白。 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头承认了。 自家的孙子有了喜欢的人,按理来说,她是该欢喜,毕竟林陉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对方的家世也不差,可老夫人毕竟是过来人,无奈叹道:“许家之女虽好,但人家如今,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啊!” 怎么能糊涂呢! 林陉闻言,先是失神了片刻,而后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真的这般笃定,道:“祖母放心便是,芊芊和太子殿下,不久便会退婚了,只是请祖母能够在殿下退婚后,圆了孙儿的梦。” 老夫人长叹一声,想问林陉为何这般笃定,但终究还是没问,她了解自个儿的孙儿,自个儿的孙儿她了解,下定的决心无法改变,他既已有了这份心思,那也只能随他去。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便行。 再说了,谁又能知道,这件事情会否真的如了他的愿呢? …… 许芊芊在拿红豆奶糕的时候,还觉得天有些凉。 本以为是错觉,但两日后,风愈发大,温度骤减,是真的入了秋了。 秋过了就是冬,冬过了就是年。 翻了年,她就及笄了,她与晏呈,须得按照旨意来成婚。 虽说前世他的所作所为都已得到了解释,但是那些伤害都无法真正的抹灭,她也无法真的打从心底里再次接受晏呈。 但是她如今只盼着他能好,一切都顺遂。 她也须得,为自己打算,在及笄之前,拿到退婚书,再嫁一个不错的人家,这一生便算是圆满了。 入了秋后,天开始变凉。 许芊芊再见到林陉的时候,他正牵着林玥玥站在许府的府门口。 一大一小,大的帅气,小的可爱。 见了许芊芊后,一大一小同时开口道:“芊芊。” “芊芊姐姐。” 几月未见,林玥玥长大了许多,说话都清晰了不少。 孩子天性善良可爱,许芊芊的红豆奶糕让林玥玥更加喜欢她,见了人后,林玥玥就扑进了许芊芊的怀里,一口一个芊芊姐姐,林玥玥的奶音很重,听上去,心肝都要萌化几分。 这温馨的一幕,落入任何人的眼里都觉得甚好,可偏偏就是落入了路过的秦勉眼里。 秦勉啧啧了几声。 这段时日,他往皇宫跑了好几次,自幼和晏呈相识,他变了,秦勉能感受得到。 出去一趟。 没挽回许芊芊,但倒是把自个儿的魂给丢了,心也丢了。 这一幕,秦勉已经想到,晏呈知道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景象。 于是头也不回,吩咐道:“去一趟东宫。” 我得好好的和晏呈说说。 今日这“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 一想到男人黑了的脸,他便觉得大快人心,风水轮流转,之前他怎么无视许芊芊的,这下好了吧,瞧许芊芊这心底压根没有晏呈的样子,估计这风水,会把他往死里转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4节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二章 东宫内。 秦勉将方才的那一幕, 告诉了晏呈后。他却始终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紧张。 这不对啊...按理说, 晏呈该急死的。 但是秦勉总不好直接问晏呈为何不难受吧。 秦勉脑子一热, 问道:“放弃了?” 晏呈正在处理黄家的案件,闻言,眼眸里流光微动, 没有吱声。 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又有什么身份去说许芊芊呢? 那日是他说的要退婚,也不能怪她当了真, 这份口快惹下来的祸, 是他该受的。 见晏呈没有回答, 秦勉恍然大悟的哦了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按照以往相处的经验,这时的晏呈早已说了句, “与孤何干?”, 而眼下,什么都没说,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 感情不是放弃了,而是没身份吧? 秦勉嘴角又勾了勾,自知自个儿的存在不讨喜,也知晓晏呈近来烦忧的事情很多, 临走时留下了一句,“该争取的还是得争取, 错过了就真的不在了, 你忍心看着她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抢走?” 当然不忍心。 秦勉离开后不久,晏呈又收到了暗卫的来报, 说是许芊芊和林世子带着林玥玥进了许家, 好久都没出来。 许家现在只剩下许芊芊、许苁、周流芳。 根据暗卫每日来报, 许苁每日都出去沁妆阁,周流芳因为那件事情后,时不时的便住在佛堂内。 如今,许家只剩许芊芊还有林陉,还有林玥玥。 一个几岁的幼童,能懂什么? 可以忽略不计,大人只有许芊芊和林陉。 晏呈吸了一口气,摔了手中的狼毫,而后靠在了椅背上,眼眸微垂,神色莫辨。 须臾后,晏呈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沉声道:“晚上出宫一趟。” 苏维眉头微微一抬,这几日殿下一直忙于黄家的事情,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如今却说晚上要出宫去寻许小姐,看来这次,殿下是当真把许小姐放在心尖尖了。 ....... 许芊芊送走林陉和林玥玥的时候,已然申时三刻。 送走林陉和林玥玥后,许芊芊又去了一趟沁妆阁。 掌柜的却说许苁和温大人在三楼。 温洺来了? 许芊芊思忖片刻,和掌柜的交代,“别说我今日来了。” 温洺于她和许苁都有恩情,沁妆阁也是因为温洺的帮助方才生意大好,但是眼下,她不能去打扰,起初温洺愿意帮助她,许是因为两人成为朋友的缘故。 但是后来,他心甘情愿这般帮助,到底是看在许苁的面子上。 男未婚、女未嫁。 许芊芊也能感受到许苁说起温洺时,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眼下,她还是觉得自个儿不能不识趣。 ....... 回到了许府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偌大的府邸只剩下她一人,管家命人将饭菜送到了浅云院,待用完晚膳、沐浴完后,许芊芊便倒头睡下了。 只是深睡熟睡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沉木香。 ....... 一刻钟前。 晏呈的马车停在了浅云院的巷子边。 车帘被掀开,苏维轻声道:“殿下,老奴这就命人去开门。” 晏呈眉头轻蹙,道:“无需。” 他要是想走门,就走大门了,何须大费周章走这条巷子。 苏维疑惑,以为晏呈只是来这里和以往一样,坐在马车上半炷香的时间再回宫,于是命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了自个儿和太子殿下,几乎是侍卫们刚离开,苏维就瞧见晏呈从马车内走出来。 苏维又疑惑了。 还没等他开口问,只看见未来的帝王、沉稳、内敛、冷静自持的太子殿下,脚尖点地,一声不响翻墙进了浅云院。 苏维目瞪口呆。 他没看错吧?刚才翻墙的人,真的当朝太子晏呈么? 这完全不像是晏呈会做出来的事情。苏维惊讶过后,又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原来爱,真的会改变人。 只可惜,他改变不了咯。苏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腹部。无奈叹了口气。 都是命啊! ....... 浅云院没有掌灯。 只剩下回廊上两盏朦胧暖黄的纱灯,高高挂在廊下,发出微弱的光。 但是院子却被月光照的很亮。 晏呈大步流星的往里走,身上暗青色的华服被月光照的微微散发着光圈,影子也被拉的很长。衣摆随着他的大动作而跟着摆动,男人面色沉稳,那双狭长的凤眸紧锁着那扇门,眼眸里流光微动。 一想到里面有他的心上人,那双薄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柔。 推开门进屋,屋内只点了一盏灯。 还是在床头边。 整个屋内散发出一阵清香,灌入了他的鼻息间。他刻意放轻脚步,慢慢的靠近了她。 其实来之前,他是满肚子气。 但是当灯洒下来,将床榻边笼罩起一层暖黄的光圈时,她的小脸蛋白皙绯红,那双勾人的眸子紧闭,熟睡的姿态就暴露在他的眼底,哪怕睡着了都是这般娇憨的样子,终是将他的心看软了。 晏呈喉结滚动,心里有气,却又发不了。便起了坏心思,坐在她的床榻边,修长的手指将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缠绕起来,而后放在她翘挺的鼻尖上挠了挠。 见她眉头微微蹙起,他嘴角一勾。 坏透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手,还是拿着她的发丝轻轻的玩弄着,他觉得自个儿有点自私,想让她醒来,若是今夜没见着,而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何时。 不辜负他的折腾,许芊芊眉头一皱,那双紧闭的眼眸终是睁开了。 四目相对。 他的眼底皆是笑意。 她的眼底皆是惊讶。 许久后,许芊芊才开口,喃喃问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朦胧的灯光下,她压根不知她自个儿这样有多么的迷人,刚睡醒的惺忪睡眼,白里透红的肤色,散落的三千青丝,以及那单薄的寝衣,凌乱又美丽。 晏呈的目光向下,看见那丰腴、高耸的两团。 有些记忆,像是开了匣一般涌入脑海中。 两年的日夜。 除非无可奈何,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入睡。 年轻人的体力往往是无限的,他更是,心爱的人躺在身侧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他不想她哭,可是他却很喜欢看见她在那事上哭泣,哭着求饶,满足他的恶趣味。 可哭后,结束后,他还是会轻轻的吻去她的泪。 人真的好奇怪。 自己惹哭的,却又上赶着哄。 听见她这句话,晏呈那好不容易自我劝说后消下去的气又燃起来了,灯光下,他的目光沉冷,眉头微微蹙起,低声道:“怎么,我不能来,他能来?” 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什么叫做“一家三口”,她非但不避嫌,还将人带进了许府,一呆就是一日。 哪来的那么多话说? 晏呈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连带着今夜的晚膳都觉得无甚滋味,草草的吃了两口便起身来寻她。 她倒好。 对别人笑的这么开心,还送人家红豆奶糕,对他就板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儿笑意。 有了对比,人才会更生气。 晏呈说起话来,也和以前一样口无遮拦,道:“男女有别,芊芊将他请入府中,对我来说,又公平么?且...我都还未吃过你送的红豆奶糕。” 归根结底。 晏呈就是不舒服,心里都不舒服。 许芊芊愣了半晌,终于明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她面色愈发的冷,说起来的话也没有温度,冷冰冰的道:“殿下,尚且不说我们之间有没有婚约,但是你这大半夜的进入我的府中还踏进我的闺房,殿下又做到了男女有别?” 晏呈回嘴,“你我有婚约。”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5节 许芊芊就知他会这样说,深吸了口气,开口回道:“殿下,那个婚约——唔。” 晏呈修长的手将她的嘴巴捂住,不让她说话。 许芊芊瞪大了眼,呜呜咽咽的眨眼。 晏呈都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无非就是说他们之间的婚约不作数。 他才不要听这些废道理。 晏呈眯了眯眼,手心感受到了她唇瓣的柔软,他直勾勾地盯着许芊芊,不敢向下看那高耸的风景,生怕自个儿一不小心犯了邪念,喉结滚动,他沉声道:“还说不说那些话?” 还说不说那些我们婚约不作数的话。 许芊芊摇了摇头。 晏呈半信半疑的松了手,又凉凉的补了一句,“若是再说,我可就欺负你了——” 晚了,话音刚落的一瞬。 许芊芊被他捂住了嘴,怒火中烧,抬高声音道:“殿下不让说,我偏就说,我们已经退婚——唔。” 这下,许芊芊那双瞪大的眼眸里,瞬间盛满了雾气,一下就要哭出来。 他是真的欺负她。 不再是用手捂住她的嘴。 而是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她的唇瓣柔软、他的唇瓣微凉。 许芊芊愣了好久好久,鼻息间尽数是他的味道,浓烈、好闻、又熟悉。 两人不是没有吻过。 但那时候毕竟是婚后,哪里像现在,还未成婚。 原以为,不和他成婚就不会被欺负。 谁知,他在婚前还欺负她。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朦胧的烛火洒下暖黄的光,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暧昧又旖旎。 晏呈的手,带着前世的记忆,习惯性的向上。 触上了那两团。 触上的一瞬,他只叹道,和前世一样。 软。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七十三章 月亮高高挂, 月光皎洁的洒下。 浅云院内,屋内的灯火、屋外的月光, 将窗棂照的通亮。 光圈的照耀下, 两人的身影叠加在一起。 暧昧、旖旎。 几乎是在他的手触上来的那一瞬,许芊芊浑身上下的血液霎时间沸腾,脸色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那双眼眸也湿漉漉的, 大眼一颤一眨, 那豆大的泪珠要掉不掉, 看上去,愈发的勾人。 她挣扎,却无果。 晏呈低着头, 随着她挣扎的动作, 唇.齿.却愈发的用力,连带着揽着她细.腰的手也收紧了。 她真的没再挣扎。 安静的让晏呈心口一颤,他垂眸看去,本想看她沉浸在这件事上的脸色,是否还像当年那般,可落目的, 却是她红透了的眼眶,他微微的往后一退, 哑声道:“别哭。” 许芊芊别过头, 不再去看他。 晏呈只好悻悻的收起了自己的手,空落落的, 顿时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有些失落。 烛火下, 他的侧脸刚毅,那双狭长的凤眸染了几丝欲.色,显得愈发迷人眼,他看着她的时候,好像这世间都静默了,他只能看见她一人,那眸子,深情又长情。 可许芊芊别过了头,看不见。 晏呈哑声唤她,道:“看我。” “绵绵。” 许芊芊依旧不动。 这副样子,又让晏呈想起今日暗卫说的,“许小姐和林世子在许家有说有笑,气氛温馨融洽” 再看看现在,她连看都不愿多看自个儿一眼。 晏呈的心越发的堵,这一堵,那想欺负她的坏心思就又上来了,修长的手捏起她尖细的下巴,而后,将她的脸转向自个儿,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可不像上一个那般温柔,而是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他这个人一样。 许芊芊再次挣扎,但是显然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难。 她越是挣扎,他便越是加深了这个吻。 许芊芊最终忍无可忍,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头,强忍着让自己不要沦陷。 可这个举动,让晏呈以为她是原谅了他。 看见她勾着他的脖颈,一双眼布满了情.欲,妩媚动人,他的神情松懈,几乎就是在这一瞬。 许芊芊那双眸子情.欲褪去,殷桃口微张,软糯的朱唇,宛如贝壳般的皓齿用力一咬,咬上了他的嘴角。 唇瓣,被她咬的,溢出了血。 当真是胆子大了。 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游走,他稍愣,眉头微微蹙起,可却没有放弃,反倒是愈发加深了这个吻,那灵动的.舌.头,也趁着她张开的檀口钻了进去。 屋内的气氛高涨,暧昧。 两人前世都是对方身体的老熟人,哪怕现在彼此都还是青涩的第一次,但骨子里的经验让两人的手都下意识的都知道往哪里放。 许芊芊勾着他的脖颈,她的身体本就有着属于晏呈的记忆。被他轻轻的一勾,脑子说着不原谅他了,但却有一身反骨,她倒在他的怀里,也不知是他技术太好,还是她太没骨气。 总之,待她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躺在床榻上,乌发散落在绣花枕,而她.身.上,是已经将外衣褪去的晏呈。 不用猜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激情褪去后,理智就会回归,她看着烛火下,晏呈刚毅的脸庞上,很明显是动了情。 许芊芊将两只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脸颊绯红,眼眸情迷意乱,低声道:“殿下,停。” 晏呈哪里停的下来,但如今,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占有她? 可眼下,她明明也是动情了,为何又能在动情的时候,理智还存着。 许芊芊抿了抿唇,抵在他胸膛处的手微微一松,就在晏呈以为她也忍不住时,她来了一句,“殿下,我问你一件事情。” 晏呈强忍着腹部的热气,哑声道:“说。” 那双手,却也没停。 许芊芊微微掀起眼眸看他,她两颗小珍珠被他一捏,她要说出口的事情,到了嘴边变成了轻哼。 听上去,属实诱人。 许是她自个儿听着都有些不对,瞬间红了脸,她忍着怒气,道:“殿下,当真忘了蝴蝶谷吗?” 果然,那本布满了欲.色的凤眸,闻言,面色一怔。 须臾后眼底的红褪去,他喉结滚动,好半晌后,低声道:“我不知绵绵在说什么,太困了便睡吧。” 说着他起身,拾起自己的外衫穿好。 许芊芊就躺在原位,两个人隔了一层窗幔,她看不清他,他也看不清她。 须臾后,屋内没有穿衣的声音。 许芊芊闭了闭眼,轻声问道:“殿下,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可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实话。 那便不要怪我太狠心。 “殿下请回吧。” 不要再见了。 晏呈喉结滚动,他长呼一声,踱步往床榻边走,修长的手指就要撩起窗幔,却又停住了,好些话在心口想说,却又不争气的只说了句,“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许芊芊翻身,背对着晏呈,一声不吭。 晏呈思忖片刻,又道:“等我,可好?” 许芊芊依旧不回话。前世到现在,他一向只会说,等我,等字,她真的听够了。也厌倦了。 ...... 自那日后,许芊芊再也没有见过晏呈。 日子还是照常,只是今年的冬天,比往日要来的更快一些。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秋末初冬。 这一年也过的快。 明明在凌安还艳阳高照,到了京都就穿上了轻袄。 许芊芊在十月初六这天见了温洺。 温洺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有着一双桃花眼却又不多情。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6节 一举一动,清新俊逸,谈吐更是有着非一般的气度,可见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只是许苁看他的眼神里是有情的,可她看不出温洺对许苁的意思,但许芊芊转头一想,若是没情,也没必要来吃这一顿饭。如此一来,许芊芊就觉得,会否是温洺对这方面较为羞涩? 许芊芊先离开了。 到了晚间,许苁回来后,许芊芊笑着打趣:“我瞧着不错,不如找个机会和大伯母说说?” 许苁脸色一红,笑着打了许芊芊一下,被她巧妙的躲开了后,许苁更气了,娇嗔道:“你再胡说,你信不信我先和母亲说你的婚事。” 许芊芊噗嗤一笑,“你可是我的姐姐,你不先婚嫁,我怎敢?” 两姊妹的玩闹随着天色渐深,也各自回了房间。 只是许芊芊有些苦恼,因为许苁的话让她觉得,自个儿的确是耽误了,眼瞧着明年就及笄了,总不能再慢慢的挑选吧...那更不能随便嫁一个人,这般想着,脑海中倒是浮现了其中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芊芊,下次我还可以来寻你么?” “芊芊,红豆奶糕好吃,你若是喜欢,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梧州,那里的红豆奶糕才是最佳的。” 许芊芊翻了个身,头有点儿疼。 她的退婚书,到底能拿下来吗? ...... 又过了半月,许芊芊依旧未见着那人的身影,倒是刘安怡出了一趟宫。 一进许家,刘安怡便笑嘻嘻的道:“给你带了个好消息,许大哥的病有好转了。” 这是这阵子来,许芊芊听见的最好的消息。 她脸上的笑意渐大,命丫鬟们去上了糕点和果茶。 刘安怡吃的欢,在宫里除了宫女也没有年纪相仿的人可以说话,于是扯着许芊芊说了好些。 “皇上给我师父赏赐了好些酒,说是多亏了我师父。” “我以前还以为皇宫有多好玩,现在进来了才发现,全都是规矩。” 刘安怡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道:“不过,我一直以为身居高位是幸福的,可这一个月来,我看着太子殿下不眠不休,忙的不见天日,我才觉得,原来,手握重权也不是件好事。” 手上的权力越多,需要你去做的也越多。 许芊芊垂眸,随口一问,“他在忙什么?” 刘安怡有些愣住,道:“你不知?” 许芊芊摇摇头,轻声道:“我怎么会知道宫里的事情。” 刘安怡嘀咕了句“你不是未来的太子妃么”,而后又开口,将事情告诉了许芊芊,“就是上次皇后送你的胭脂,其实多年前,皇后也送了一盒给安妃,据我师父说,安妃娘娘就使用了那盒胭脂去世的。” 许芊芊握着杯盏的手紧紧一缩,杯中的水溅出来,落在她的虎口处。 她喃喃问道:“安妃的死也和皇后有关?” 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盒胭脂,居然真的有毒,而且,是剧毒。 刘安怡点点头,“对,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让太子去彻查,如今整个黄家都乱成一锅粥了,皇后也被皇上打入了冷宫,这也就算了,我听说,皇后居然私下派人去藩地,要大皇子带兵进京谋反。” 许芊芊抿了抿唇,仅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宫里居然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刘安怡:“藩地那边不太平,也是近来传出的,听说太子要去一趟藩地,带兵去将在藩地的黄家人给抓起来,听说藩地那边还有私兵,也不知有多少。” 藩地离这里山高水远,路途艰辛,谁也不知会出现什么意外。 许是因为前世他一走,她便出了事,许家也出了事的缘故,她心神有些不安。 ...... 又是一夜,月光躲进了囫囵的云雾里。光圈都暗了几度,看不清路。 许芊芊躺在榻上准备入睡,院子外却又传来了马车的声音,而后,是马蹄落地的哒哒声。 许芊芊心口一动,想起了刘安怡前两日说的那些话 ——“太子殿下要去藩地彻查私兵。” ——“估计也就是这两日就走了。” ——“你要不要去送送?” 许芊芊当时只摇摇头,没这个必要。 思绪被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勾了回来。 一声一声的,踩在她的心上,紧闭的眉眼,翘卷的眼睫毛也随着轻颤。 下一瞬,她闭着眼,烛火的照映下,她也能感觉到一团黑影盖在了她的身上。 笼罩着她。 许芊芊呼吸刻意放轻了许多。 她自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晏呈,其实早已被他知晓,但是他却没有打破这份宁静,他坐在床榻边,喉结滚动,伸出手勾住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处。 良久后,他低声道:“我要去一趟藩地。” “等我回来。” 许芊芊在被子里的手轻轻的颤了颤,手心因为紧张溢出了汗。心中不免想起了前世。 - 他离开的前夕,她窝在他的怀里。 轻声道:“殿下,你这次去凌安,不会又带一个妾回来吧?” 那双拍着她背部的大手一顿,而后道:“不会。” 许芊芊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他,而后赖在他的肩窝处,慢慢的呼吸,当感到男人的身体愈发的热起来,她像是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了而后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那殿下,今夜别睡了。” 待结束后,天已经快亮起,远边泛起了鱼肚白。 破晓的光撕扯了一条光圈。 意味着他要走了。 他临走时,她正累着,困倦着,他落在她额间一个吻,附了一句,“等我回来。” - 思绪渐止。 许芊芊依旧浅阖眼,装睡的彻底。 可装着装着,却又深深的睡了过去,直到那人在她的额间落了一个吻,她的心一颤,醒了,但却没有睁开眼。 耳边,除却了夜风敲打门窗的声音,便是他的叹息。 他居然坐了一夜。 “我知道你怨我,但好多事情,我非得如此。” 他轻笑,似乎是在笑自己,须臾后,又道:“是我愚昧自大,但是绵绵,我待你的那颗心,却从未变过。” “从未。” 晏呈将许芊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企图让她听见心跳声。 可许芊芊触摸的,却是盔甲的冷和硬。 他穿盔甲了啊...是不是要打仗了? “不管如何,也不管世人怎么待我,我都希望你,能够信我,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输。” 许芊芊摸着他盔甲的指尖一颤,却依旧是闭着眼,不愿睁开。 当那些“仇恨、误会”全都解开后,她明白了他的苦心,他明白了她的委屈。 其实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可不知为何,许芊芊就是说不出口那句,我原谅了你。 明明,明明,前世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可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或许还有心结,是她自个儿都不知道的。 “等我回来,带你去蝴蝶谷,可好?” 许芊芊浑身一僵。 他刚才说蝴蝶谷?她没听错吧? 他不是不愿意承认吗,为何如今,又愿意主动开口提及蝴蝶谷了? 许芊芊眼皮连颤了好几次。 晏呈莞尔,其实还有好多的话,但天边已经破晓,扯出了一丝光亮,和前世那样,天亮了,他们得分离了。 可这次,他等不到她追出来送他。 也怕,像前世一样的下场,回来她便不见了。 晏呈喉结滚动,好半晌后,说了最后的一句话 ——“回来,我便去请旨娶你,我们再也不要分离,我会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做效。” 他起身离开,战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盔甲随着走动的声音响起,他丝毫不低调,因为他知道她没睡,他用脚步告诉她 ——我要离开了。 门打开,又关上。 紧接着院子外传来了马蹄的哒哒声,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听不见马蹄声时她才睁开了眼,落目的是飘起坠落拂动的窗幔,还有窗棂外已经破晓了的天,白昼照亮屋内,她也没有了睡意,伸出手打算将被褥掀开时,手一顿,触到了一张纸。 她一颤。 低头看去,是一封信。 她微微撑起身子,屋外的凉风钻进来,她将杯子掖了掖,纤细的手指灵动的将信封拆开,将里面的信纸打开。 里面是一封信。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7节 还有一纸退婚书。 许芊芊心一紧,打开信看。 入眼的是一行字 ——此去身负母亲惨死冤屈、双亲厚望,不得不去; 此去前路坎坷,不知是否有幸再见, 丢下你并非我所意,特将退婚书赠上,若未归,望妻再嫁,一嫁未如愿,二嫁盼妻如愿; 若归来,还愿妻再给一次机会,盼团聚,盼一生一世一双人,亦盼能再归你心中, 当归你心,是我一生夙愿,万莫要错过,蹉跎一生, 惟愿,唯盼,你我皆如愿。 ....... 许芊芊耳边响起刘安怡那日的话 ——“你可别小瞧藩地的私兵,听说是黄家操养了好些年的死士,以命相搏,这番前去,殿下也不是完全有胜算。” 若真的有胜算,他不会给自己退婚书。 他也知道有危险,所以把退婚书给她了。 许芊芊看着信中,龙飞凤舞的字,那双柔眸落在了万莫要错过,蹉跎一生这几个字中,鼻子一酸。 屋外的寒风狂风大作,眼看就要入冬了。 她恍惚想起,年底,他也弱冠了。 男子到了弱冠之年便会娶妻纳妾。 她一直没想过,他若是娶了别人,她会是如何?看着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她真的又心甘吗? 前世阴差阳错,误会多多,导致错过了。 今生呢? 人哪来的那么多下一世?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退婚书来了,期待男主回来吧~嘿嘿 第七十四章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 白昼黑夜交替往返,许芊芊一如既往的坐在窗边抬眸看着天。那双黑亮亮眼眸却比浩瀚的星空还要耀眼几分。 须臾后, 她长呼一声, 心口的弦啪嗒一声,断了。 她轻轻的颤了颤眼眸,决定不为难自己, 将这段感情搁置在一旁,天一亮, 埋头又入了沁妆阁。 如今到了秋末, 再过一个月便彻底的入冬, 天气也愈发的冷了起来,每到换季的时候,沁妆阁一楼的布匹卖的最多。许芊芊想趁着天还未彻底的冷下去, 先将冬装给换上。 夜里, 她将这个事情说给许苁后,放下木箸又道:“我顺便再调制几款新的香粉,适合冬日上脸不干巴的,等过几日我们先用,若是好用,我们就挑个日子, 将这款给上了,再选个好点的日子, 将这些新上的款式按照原有的价格减少一些, 之后再抬高,你觉得这样可行?” 许芊芊说完, 将这两日写好的新款配料单子给许苁过目。 眼皮一掀, 许芊芊看见许苁一脸失神的样子, 不免有些惊讶,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许苁,见她慌乱的回神。 许芊芊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许苁被许芊芊的声音弄的蓦然回神,那双眼眸飘忽不定,而后拿起木箸夹了一块土豆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囫囵道:“无事,只是天气转凉了,有些头疼。” 这借口也就去骗骗许渊吧。 许芊芊自知她有心事,但是她不愿意说,她也不好追问。 “你先休息一段日子,店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许芊芊将手轻轻的放在了许苁的手背上,眉眼一弯,道:“我们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也可以说出来,我替你分忧。” 闻言,许苁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道:“其实也没什么...呜...就是温夫人不怎么喜欢我。” 温夫人?许芊芊思忖片刻,“温大人的母亲不喜欢你?” 许苁点点头,脸上的泪珠跟着掉落,继续说道:“我知道她嫌弃我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温大人,觉得我不是官家女出身,但是我...我是真心喜欢温洺的。” 温大人都改口改成了温洺,可见是真的急了。 许芊芊只知许苁很喜欢温洺,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这般上心。 她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她思忖片刻,道:“那,温大人的意思呢?” 许苁摇摇头,吸了吸鼻子道:“他是个孝顺的,以前家中清贫,是他的母亲一手操持将他养大,我何须去问?读书人读多了都知百善孝为先,他定然也是选择他的母亲。” 许芊芊觉得许苁剑走偏锋了,但是她一时间又寻不到什么理来反驳她,思忖片刻,只能沉默。 前世,许苁就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被祖母安排了一家商户成亲。给许家谋了不少利。 那家商户人名唤贾忠。虽说待许苁还行,但都是看在她的妹妹是太子妃的缘故,可内宅却不安宁,许苁嫁的那个男子天□□玩生性浪.荡,仗着有钱,纳了不少妾室,许苁没少受欺负。 这也是许苁摔掉了一个孩子,闹到了许老夫人那,许芊芊才知道的。 后来也是晏呈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情,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那家人再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许苁在后宅的地位瞬间跨到了当家主母的头上,连老夫人对许苁都和和气气的。 许芊芊可不想让许苁经历前世的那种痛,思忖片刻后,她决定找温洺出来谈谈。 ...... 翌日。 许芊芊将温洺请到了沁妆阁。 这不过是许芊芊第四次见他,但,许芊芊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免有些尴尬。 毕竟,他与许苁能够之间能有纠缠,全是她当时急匆匆的去凌安,才让他们有了联系。 许芊芊先是和温洺道了谢。 当余光触及温洺眼下的那团青影时,心终于是松了。 许芊芊:“温大人满脸疲惫,可是没睡好?” 温洺闻言,睨了一眼许芊芊,那双锐利的眼眸,也不收敛,直直道:“以前倒是不知,许小姐也是这般爱打趣人。” 许芊芊喝了口茶,不言。 温洺以前初见许芊芊,她在他的铺子内受了欺负,他见她前日被退婚,后日被欺负,心下觉得可怜,便出头替她解围。 后来,见她小小年纪,对铺子的谋划已经胜过了许多人,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她是个有头脑、有手段的人。 于是他便伸手帮她。 再后来收到她的那封信,拖他照顾许苁协助她打理沁妆阁时,所幸无事,便寻思着,信中的许苁若是来了,他便帮,也无大碍。 可谁知,许苁不像许芊芊那样聪颖,反倒有点儿笨笨的,他花费的心思更多,一来二去的,接触的也多。 情不知何时而起,但确实难舍难分。 温洺揉了揉眉心,道:“许小姐与苁儿姊妹关系,自然是有听她说些什么,今日你能来寻我,也是信得过我,我感激不尽,还请许小姐记得替我捎句话,就说,我都依她的,她不要将我想的如此愚孝。” “我不是那种人。” 许芊芊将茶杯搁置在桌上,响起了啪嗒的声音。她轻轻颔首,低声道:“我定会把这些话传达给姐姐,还请温大人,说到做到。” 温洺微扬嘴角,“许小姐且看着便是。” …… 许苁躺在榻上,脸上没有一点儿生气,仿佛被抽了魂似的,看上去可怜见的。 她皮肤和许芊芊一样白皙,那双桃花眼也生的灵动娇俏,只是如今焉巴巴的,白生生的脸血色尽褪,没有一点儿生气。 许芊芊一进门便是这番景象,眼一酸,拉过了许苁的手,思忖片刻,将今日见了温洺的事情说出,本寻思着,让她的心情好些。 但没想到,说出口后,许苁又掉了几滴泪,别过了头,道:“妹妹不要说了,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许芊芊见她这样,好言相劝也没用,思忖片刻,道:“姐姐,两个人的婚事能不能成,本就看两人的意思,若是他心底有你,他便会不顾一切娶你。” 她说完,怕许苁不明白,又直白的说:“若是真心相爱,那无论如何都不会走散,能走散的两人,无非就是其中一个人撒谎。” 这番话,她何尝又不是对自个儿说的呢? 许苁自知不该如此,也不想许芊芊替她担忧,手背擦掉了眼泪,边起身边道:“莫说我了,你与太子殿下如何了?” 晏呈此番前去藩地,也只有几人知晓。 许芊芊对许苁没秘密,长呼一声,将晏呈去藩地的消息告知。 许苁面色一顿,问了一句:“那岂不是很危险?” 脑海中仿佛浮现出晏呈穿着盔甲,手持长剑,立在风沙中的样子,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锐利的眸子比手中的剑还要锋利几分,手起刀落,鲜血飞溅,染在他俊美无隽的脸庞上。 许芊芊垂下眼眸,轻轻的颔首,屋外的光洒落下来,细看下,她那双勾人的眸子,眼尾处已然红了一些。 ....... 藩地内,这边的天,比起京都要炎热上几分。 夜黑风高的晚间,天上寥寥几颗星星。 晏呈身穿暗色的盔甲,立在黑夜里,手持着一把长剑,剑身在黑夜里发着光。几抹鲜血从剑身划落,沿着剑尖滑落在地上。 兜鍪下的双眸比往日锐利,敏锐的目光从尸首上收回,他拿起来一条帕子将剑身上的鲜血慢条斯理的擦掉,而后往后一瞥,嘴角一勾,道:“这就是你们黄家人的死士?” 他将擦干净剑身的帕子嫌弃的一丢,桀骜,不屑一顾道:“也不过如此。”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方才想要刺死他的死士,还是在说黄家。 倒在地上的死士死死的看了眼晏呈,嘴巴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魂归西天。 晏呈转身,刚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剑划破风的声音,咻咻咻的,兜鍪下他的耳朵动了动,眼眸微微眯起,身边的人高呼一声,“殿下小心——” 只见黑夜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原本倒在了地上的死士堆里一跃而起,手持着长剑,呲牙咧嘴的朝着晏呈的背影而去,看这阵势,像是要将晏呈的命留在藩地。 就在剑的尖端要刺进晏呈的背部时,他一个转身,徒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8节 那死士却是笑了一声,倏地,晏呈的嘴里溢出一抹血。 他的背部也传来了疼痛。 他的身后,立着另一个黑衣死士,手持长剑,刺进了晏呈的背部。 盔甲被刺烂,可见其力道。 居然,两面都有死士。 而一直在与另外一群死士搏斗的将士们,看见太子殿下被刺伤,嘶吼一声,奋力一博。 晏呈强忍着背部的疼痛,食指和中指一个用力回勾,将剑锋一转,又用内力将剑一推,刺进了死士的额头正中间,就在行刺成功的另一个死士看的目瞪口呆时,晏呈回手,将刺进了他背部里的剑一拔,侧眸,将剑狠狠的刺进了他的下身。 死士瞬间嘶吼尖叫,死相惨烈。 在晏呈的带领下,将士们一举将黄家人拿下。 而与此同时,苏维从黑夜中赶来,夜里没灯,月光也昏暗,他看不清晏呈的脸,不知晏呈受伤,见将士们已经将黄家死士们捉拿,想起方才的来信,低声道:“殿下,京都来信,说是许小姐和温大人私下会面,聊了好一阵子。” 苏维话落,晏呈噗嗤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而后直直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苏维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脸色都吓白了。 天爷,向来自强的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与温大人见个面么,至于醋晕过去么!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七十五章 夜色静谧, 风声寂寥,藩地四季都炎热, 晏呈穿着盔甲, 背后被刺了一剑,血已经模糊了整个衣衫,褪去内杉时, 血肉已经模糊的一片,触目惊心,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晏呈再醒来时, 已然是子时七刻。 他强忍着喉咙里血腥的腥涩味, 咳了咳,唤了苏维进来。 苏维见晏呈醒来,喜极而泣, 道:“殿下伤口可还疼?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可正要走, 就被晏呈喊停了。 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背上再疼,也不敌心疼。 被人行刺,他不痛。 可听见她与温洺私下会面,他的心, 却是疼的不行。 他嘴唇干燥,醒来的第一件事, 先不是问叛军如何, 而是哑声道:“查清楚了,温洺和她谈什么了吗?” 苏维摇摇头, “殿下, 你这样吓到老奴了, 老奴哪还敢去查。” 万一晏呈有个三长两短,遭殃的可是他们! 他哪还有这个闲工夫去查许芊芊和温洺说了啥。 晏呈自知自个儿的心过急了,深呼一口气,喝了些苏维递上来的水,待嗓子的干裂好些了后,他不由觉得方才的自己很可笑。 他向来自持冷静、遇事不惊,可不知为何,只要一扯上许芊芊,他就像是三岁的毛孩一样,心乱如麻。 或许...这就是爱着一个人的滋味吧。 晏呈将杯子搁在一旁,问道:“黄家收拾的如何了?” 见太子殿下终于不再询问许芊芊,苏维捏了把汗,低声道:“殿下,黄家的人已经围剿的差不多了,几个领头的已经抓捕,大王爷如今正在处理,说是让殿下安心养伤,再过半个月,等伤养好了,便可启程回京。” 听见半个月这三字,晏呈眉头蹙起,沉声道:“我们来藩地多久了?” 苏维:“回殿下,十月头来的,如今已经十一月十一日了。十二月十二日是殿下的生辰,能赶得及...今年是殿下的弱冠之年,殿下......” 苏维说什么晏呈已经听不进去。他喃喃道:“都一个半月了啊。” 也难怪,前些日子她会和温洺见面。 应是觉得他死了。 思及此,他又是一口血含在嘴里,吐了出来。 苏维面露难受,道:“殿下这样,若是圣上瞧见了,又得心疼了。” 晏呈听见心疼二字,思忖片刻道:“即刻启程回京。” 苏维端着玉盆的手一抖,目瞪口呆。 ...... 晏呈即刻启程回京的消息传到了大王爷的耳朵里。 大王爷匆匆赶来,却看见晏呈正满面愁容。 “怎么这么突然要回去,不在这里多呆几日?”大王爷是由衷的想留下晏呈,藩地不似京都,这个时候,冷的要加上裘衣,他在这,一年四季都炎热,舒服自在。 晏呈手握拳咳了几声,眸光一顿,道:“回去有点事情。” 大王爷一想到黄家,无奈叹口气,拍了拍晏呈的肩膀,道:“黄家的人已经处理完了,那几个领头的也都招了,若不是你来,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回去后多休养,也别太拼,还有...代我向父皇请安。” 晏呈颔首,说了声好。 彼此沉默几息,大王爷轻声道:“你恨我么?” 晏呈蹙眉,起初想不通大王爷为何如此问,而后,猜测他应是知道了安妃的死是皇后所为,不免笑了笑,这一笑,大有泯恩仇的豪爽和宽广,“此番前来铲除黄家,若不是皇兄,我也不能这般顺利,母妃曾教导我一句话。” 大王爷看着晏呈。 “她说,你我二人是兄弟,骨子里是同一血脉,无论无何,兄弟不可弃,”晏呈看着大王爷,认真的道:“恩恩怨怨何时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总之,黄素婉的下场不好,就是对安妃最好的交代。 关大王爷何事? 大王爷长呼一声,眼有些涩,别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揉了揉眼,回过头又笑着道:“和皇兄说个底,这么着急回去,可是有何急事?” 晏呈嘴角一扯,嗯了声,沉声道:“回去追妻。” 大王爷懵懵的“啊”?了声。 他哪来的妻? ....... 十一月二十日。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要冷上几分,但是天还是干巴巴的,始终不肯下一场雪,往风里一站,那寒风像是弯刀,刺得人脸生疼,京都人人穿上了袄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许家的府门紧闭。 许舟和周流芳坐在前厅,屋内暖和,周流芳对着刚从浅云院出来的大夫问道:“你瞧着如何了?” 大夫颔首,道:“回夫人的话,自打许小姐病倒后,身子骨就更弱了,如今正值寒冬,依我所见,尽量就不要出门吹风,药还是每日两次服用,且不可不喝。” 周流芳轻叹一声,让大夫回去了。 九日前,还未过子时,红儿急匆匆的来敲门,说许芊芊半夜呓语,她进去一瞧,发现她面色涨红,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红儿伸出手一模,许芊芊的额头烫的吓人。 许家连夜请了大夫,直到今日,许芊芊都未见好转,可也没有加深。 能喝几碗粥,换了几个大夫,都说无大碍,只是欠休养。 周流芳每日都去瞧一眼许芊芊,见她本就白皙的脸庞如今愈发的白,没有半点儿血色,眼眶都不知红了几次,许苁更是沁妆阁和许家来回两头跑,无奈之下,周流芳写了信让许家二哥,许舟回来。 许舟性子爽朗,为人处事也没得说,当回来后发现许家大变了样子,细问之下得知父亲和祖母的所作所为,气的差点没去亲手了结了二人的命,被周流芳好言相劝,方才歇了这个念头。 回来后,便将许家上下彻底的打点了一番。 男子和女子的处事截然不同,许舟不过一日的功夫,便将许家打点的清清楚楚。 许舟蹙眉,想起许芊芊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叹道:“妹妹这怕是心结难解。” 周流芳愣了一下,不解道:“心结?” ...... 许芊芊做了一场梦。 梦里,晏呈一身盔甲,身负重伤,径直倒在了血泊中,双眼一闭,此去长眠,魂归故里。 许芊芊就在京都等。 直到除夕那日,从远处传来马蹄声,侍卫跪在宫殿正门高喊 ——“太子殿下英雄神武,铲除奸人时不幸中剑,长眠于藩地,尸首已经运回京都,还请圣上节哀!” 这些话传到了许芊芊的耳里,她冲出去时,天上恰好飘起了雪。 大片的雪花坠落,砸在脸上,化成了一滩水,冷的让人不由得缩起了脑袋。 可许芊芊却连裘衣都没披,冲出去时,雪花落了几片在发端上,往日怕冷的她却浑然不觉,奔跑的身影停了下来,她听见了长街中传来了一声一声的抽泣,白色的雪花夹杂着黄色的冥纸从天上飘下,她伸出手,一张冥纸落在她的手上。 再抬起眼时,黄色的棺木从她的眼前而过。 她冲上前,不顾众人的阻拦,也不知哪里来的劲,竟将本没有关好的棺木推开。 那人安详的躺在里面,暗色的盔甲还来不及换,面色苍白,眼眸睁开。 死不瞑目。 许芊芊的尖叫声划破了天际,双眼红透,满眼血丝。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好多好多的画面。 她躺在棺木里,晏呈快马加鞭,不顾众人的阻拦,将马骑到了东宫,飞身下马,冲到了东宫里,脚步千斤重的靠近棺木,棺木里躺着的赫然是已经长眠的许芊芊。 另一个画面,则是前世的他杵着拐杖,虔诚、谦卑的跪在东宫的一座佛堂前,殿外的天从白昼到黑夜,再从枝叶茂盛的春天,到蝉鸣划破天际的盛夏,又到满树枯黄落叶飘零的秋日,最后到挂满白雪的枯木寒冬,然后又是一个轮回,春夏秋冬...季节更迭。 他的身影渐渐弱小苍白,面前的手抄经文往返更换。 而后,他睁开眼,向来不信佛、不信道、只信自己的男人,第一次卑微如尘埃,颤声开口道:“我能求一个来生吗?” “让我和她,圆满一次。” “我愿用我往后不入轮回,生生世世孤苦飘零,换下一世的圆满团聚。”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89节 佛阿,若你能听见弟子的心声,应知弟子这一生从未求过、盼过什么,求佛可怜,让弟子用下一世偿还她。 他虔诚的跪下,磕头。 摆在面前的手抄经文被殿外的风吹起,掀起了一个角,压在最底下的,俨然是一封信。 信中只露出一角 写道——赠予正妻许芊芊。 霎时间狂风大作,他抬起头,经文被吹的在殿内飞散,他却心满意足的笑了。 谢佛祖成全。 ...... 轰的一声,天上打响了闷雷。 许芊芊从梦里惊醒,醒来后,也不知是梦里的那番景象太吓人使她丢了魂,不一会儿就发了高热。 眼下许芊芊又想起那场梦,眉头又是蹙起,见红儿来伺候,装作不经意的道:“如今…何时了?” 红儿见状,回道:“快子时了,小姐身子还没好,得再休养几日。” “都躺了九日了,再躺就废了。”许芊芊思忖片刻,抿了抿唇,道:“外头…近来,没将士回来么?” 红儿摇摇头,“没有啊。” 许芊芊失落的收回视线,啊了声,而后又窝在了被窝里,屋内烧了地龙很是暖和,她浑浑噩噩间,依稀听见了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和梦里一模一样。 急促、热烈。 许芊芊面色一变,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塌,寒风骤起,风声寂寥,像是野兽在嘶吼,枯藤的树枝被压弯。 许芊芊赤脚踩在地上,冲出院门时,一阵寒风吹来,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 眼前的这个场景和前几日做的梦几乎一摸一样,她心口直颤,垂落的指尖微微颤抖。 寒风吹起她青色的衣裙,她像是置身在黑暗里的精灵,微微地发着光,奋力的奔跑着,像是在努力与黑暗抗衡,逃离出黑暗的世间。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七十六章 月光高高挂起, 皎洁的光亮洒下。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卷起落下的雪花在半空打了个旋儿又落在许芊芊的青色衣裳上。 街边空荡荡, 没有半个人影。 若不是街头窜到街尾的风,还有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给许芊芊壮胆,她几乎要觉得自己又是大梦一场, 入了阴府。 这种阴沉、可怕的她左顾右盼,生怕自个儿一个晃神, 又是一场空幻想。 可许久后,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 青色的曳地裙被风吹的裙摆狂动,她立在原地,粉.嫩精巧的耳朵被风吹的红了一片, 耳畔边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仿佛方才的哒哒声不过是她的幻听。 空荡荡的街道内响起许芊芊轻轻的咳嗽声,她咽下因咳而溢出的几丝血腥味。 她转身,雪地上留下了她的足迹,小巧、精致。 浅云院的木门吱呀一声响起,许芊芊垂下眼眸,心事重重的往里走。 待回到了里屋, 炭盆上的温度从足底将她被冻僵的身体渐渐的回了暖,她像是拖着残缺的躯壳往床榻上走, 白生生的小脸因为生病没有气色, 却给她平添一丝柔和病娇的美感。 她坐在了床榻上,侧头靠着床塌的柱子。 几乎是她的小脑袋轻靠在床柱上的那一瞬, 院子外便响起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沉沉、稳稳。 步伐, 由远到近, 一步一步,不像踩在雪地上,更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她的身体慢慢的直起,站起身,慢慢的往屋外走出。 当她的手触在木门上的那一刻,窗子突然吱呀一声响起,在她的目光下,一道身影从窗外翻越进来。 很是熟练。 许芊芊吓得搭在门把上的手滑落,手掌拍在了木门上,响起啪的一声。 惊扰了翻窗进来的男人。 因为许芊芊夜里睡眠浅,不喜太亮的光,屋内只点了两盏烛火,蜡油沿着烛身往下滑,凝成了一团,玻璃罩灯下,烛火微晃,光亮映在了男人刚毅的脸上。 他的侧脸刚毅,那张紧密的薄唇泛着白,毫无血色,往日薄凉的双眸,此时正复杂,神色难辩。 她不知他是开心,还是失落,亦是...难受。 许芊芊抿了抿唇,见他额间一直冒出了细密的汗,本想质问他为何会翻进她窗子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 ——“你...怎么了?” 那个梦中,他也是这一袭暗色的盔甲。 倒在血泊中,异常显眼。 晏呈向来悲喜不形于色,疼了、难受了、都会一个人挨着,鲜少见他会是如此死死咬牙,抓着窗棂的手也迸发了青筋,他扯了扯嘴角,竟一不小心,从嘴角里溢出了一丝鲜血。 许芊芊的一双桃花眼从妩媚清闲到瞬间瞪大,她脚步上前三步,又退后一步。 蓦然想起那个梦,也是嘴里吐出了鲜血,然后倒了下去。 许芊芊吓得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愈发的苍白,她颤声道:“殿下,你受伤了?” 说着,她提起裙摆,忙慌上前。 那双玉手将晏呈扶到了床榻上坐着,她将他从头打量到尾,当看见背后的盔甲烂了一个窟窿,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疤时,触上伤口的指尖低低的颤了颤,她捂住了自己的殷桃口,惊呼道:“天爷!” 往日的柔腔软调尾音也带了不可思议的颤,“殿下这是在藩地受的伤?” 晏呈点了点头,虚弱到一句话都不能说出。 许芊芊见状,先是给他倒了一杯水,让晏呈暖了身子,又把炭盆给挪近一些挨着他,待这一切做完,她开口道:“殿下,我这就让人进宫告诉圣人,顺便让人去请毒砝。” 闻声,晏呈眉头微微一蹙,轻轻的拍了拍许芊芊的小肩膀,虚弱无力道:“别忙活了,咳咳...我不想让父皇担忧,明儿等天亮了,你再去宫里将毒砝叫来,我中的剑上有毒。” 许芊芊听见毒字,下意识的哆嗦了下。 如今子时三刻,若是进宫,圣人定然大动干戈出宫将晏呈抬回去,这样一来,惊动了百姓们不说,就光是一想到明日可能会传出太子殿下从她的闺房里抬出去的,那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许芊芊思忖片刻,乖乖的应了。 晏呈适时的嘶了一声,许芊芊忙问道:“怎么了?” 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自个儿的关心似乎太明显了。其实她只是想起了那个梦,他穿着同样的盔甲,但是结局确实截然不同。 这次,他没有倒在血泊中,而是穿着这身盔甲回到了她的身边。 随着屋内的烛火晃动,屋外的风声拍打着门窗,一道寒风灌入屋内,将她被冲昏了的脑袋吹凉了些后,她后知后觉自己站在他身侧,挨的有些近,若有所思的退后了几步。 还未站稳,小手便被那人的大手拍了拍,而后他无力道:“连着几日没上药,你先看看,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处理伤口就意味着要将他的盔甲、外衫、内衫褪去,看见、摸得着肌肤。 许芊芊别过了头,显然是不愿。 晏呈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眸里流光微动,喉结滚动,须臾后道:“无碍,你将药箱拿来,我自个儿来。” 说着,便解开了自己的盔甲、外衫、但光是褪去这两件时,他都疼的满头大汗,手脚不便。 许芊芊若是铁打的肠子也会看不下去。 更何况,她的心本就软。 就在晏呈费劲扯着自个儿的内杉时,许芊芊葱白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背上,瓷白的脸蛋上浮现了一抹绯红,别过脸轻声道:“殿下,臣女来吧。” 君臣之间,她身为臣,哪能抗拒君。 许芊芊纤细的手拿起药棉,又拿起了细布、最后拿起了药粉、先是拿了一罐青花瓷瓶的药水洒在了他与伤口黏合在一块的内杉上。待肉和内杉分开后,她拿了剪刀,将内杉剪断。 晏呈健硕、精瘦的背部便暴露了在眼下。 许芊芊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 为了方便,她还上了床榻,跪坐在床榻上,他坐在床榻的边沿。 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便愈发的靠近。 她轻柔的呼吸都能喷洒在他的后脖颈上,她却看不见他紧闭的眼,还有绷紧的下额,以及握紧的拳头。 许芊芊将药粉撒上触目惊心的剑口,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道伤口足足有她手那么长,至于深度,不得而知,她咬了咬唇,轻声道:“殿下,你...为何不在藩地多呆些日子,这个伤,应要休养才是。” 许芊芊是当真不明白。 可落在晏呈的耳朵里,她成了明知故问,他垂眸,淡声道:“绵绵当真不知?” 许芊芊手握着红色的药罐,正一抖一抖的给伤口上上药,闻言,药粉被她抖得多了一些,她慌乱的想要处理掉药粉,情急之下,低下头,对着伤口处轻轻的吹了吹,药粉倒是被吹散了。 可晏呈的那颗心,却被吹荡起来了。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身上碍事的衣裳都褪去了,她还吹气“勾”他,这让他怎么能忍? 可他却又不得不忍。 这到底...不是那时候了,她也不是他的妻。 晏呈深吸一口气,忍着腹部的胀热,喉结滚动道:“回来,娶妻生子的。” 许芊芊将药粉的罐子收起,自知他所谓的娶妻生子所谓何意,不去搭理他,将所有的东西放置回药箱里时,她起身,准备从床榻上下去,谁知,那小脚踩在地上时,便听见一声冷冽的声音,“说了几次了,穿鞋穿鞋,非得要病一场,才会长记性么?” 晏呈知道她有爱赤脚踩地的习惯是在前世婚后,那段日子里,他每看一次就念叨一次,而许芊芊向来什么事情都依他的人,也独独在这件事情上,数不清次数的忤逆他,愣是一个字都不听。 话一出,两厢沉默了。 许芊芊丢下一句习惯了,转身便将药箱搁置在另一旁。 但奈何顶不住晏呈那双追着她“穿鞋”的目光,她无奈,决定大度一回不与伤者怄气,回返了床榻边,想将鞋子穿上。 可小脚还没触到鞋子,她便被人一拉,往后一倒,就在她瞪大眼,想要尖叫的那一瞬,一只大手便捂住了她的檀口,而她也在同一时刻,落入了他的怀里。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0节 端正的坐在他的双腿上。 他从窗子翻进来后,扯到了伤口。尽管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寻她,但伤口的疼却不容他有其他的想法,甚至都没好好的看看她。 如今,软香在怀。 他看着她,细细打量下,那双眉头蹙起的更深。 脸色苍白、朱唇没有一点儿血色,抱起来也轻了许多,瘦了。 许芊芊的心咯噔一声,心道一声坏了! 前世,每每她小脸苍白,身子不适时,他就是这样,阴鸷、沉冷的盯着她,许久不说话。 只有她知道被他死死盯着的滋味有多难熬。 如今,他眼眸微微眯起,明明身负重伤,可眼底的魄力、锐利却丝毫不减,许芊芊眼眸微颤,刚想别过头不去看,却被他桎梏住了尖细的下巴。 微凉的指腹贴着她细腻的肌肤。 迫使她看着他。 许芊芊被迫看着晏呈。 她黑亮亮的眸子宛如星辰璀璨,讨喜的很,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正怄着气。 她生起气来,最大的极限,估摸着就是板着个脸。 可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哪怕板着脸,都赏心悦目。真真的是让人想欺负。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许芊芊就是不做声。 须臾,晏呈像是败下了阵的将军,无可奈何,却又心疼至极的问道:“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七十七章 寒风大作, 敲打着门窗,发出瘆人的声音。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 斑斑点点的映在地上。 屋内的烛火微晃, 玻璃纱灯将烛火笼罩起来,任屋外寒风大作也依旧屹立不倒。 晏呈垂眸,扣住她细腰的大手微微收紧, 这一紧,让两人的距离愈发的近, 也让许芊芊的背愈发的直挺, 当背直挺后, 身前高耸的那两.团就愈发的显眼。 冬日,屋内有炭火,暖洋洋的比夏日还要舒适, 许芊芊穿的单薄, 青色的寝衣将白皙的皮肤透出,肤白赛雪,淡淡的馨香灌入鼻息,巴掌大的小脸怎么看怎么精致,仿若上天精心镌刻的珍宝,处处都完美无瑕。 晏呈感觉热气齐聚腹部往.下, 热意盎然。 许芊芊一僵,不懂男人为何比以前的欲望还要重。说句话的功夫都能这样。她脸色微红, 思忖片刻, 小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柔声道:“殿下, 放我下来吧, 压着...怕会弄伤了。” 晏呈轻轻哼了一声笑了, 这会儿知道关心他了? 他没松手也没放下许芊芊,装作听不见,道:“生病了?” 许芊芊无奈回答,嗯了声。 晏呈像是颠孩子似的,双手颠了颠许芊芊,道:“轻了,”而后又问道:“可吃药了?” 许芊芊小脑袋点了点。 话音刚落,晏呈的目光便一直看向桌子上的一个碗。许芊芊顺着看去,却看见那里放了一碗药。 许芊芊心里咯噔一声。糟了,这是她今日的药,忘了倒掉。 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晏呈收回目光,将她拎起,跨.开双.月退横跨坐在他的月退上。 这个姿势比方才的还要暧昧,面对面坐着,不管低头还是抬头,都能对得上目光。 晏呈抱起她,将她带着往前走,也不管背上的伤裂开后的疼,到了桌案旁,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起了桌案上的药,而后坐在凳子上,将要递到了许芊芊的唇瓣边。 见她紧抿着唇,晏呈蹙眉道:“喝了。” 天爷,她是最讨厌喝药的,且散寒的药多半又苦又辣,她想到那日浅尝一口差点吐出来,于是捂住了嘴,声音娇滴滴的道:“如今天晚了,明儿再喝吧,也不差这一天了。” 这么一听,那就是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晏呈捏其她的下巴,从喉间挤出了几个字,“你要喝药,还是....” 许芊芊一听,还有喝药这等好事发生?巴巴的问道:“我选后面那个。” 只要不要她喝药,那什么都好说。 小女人的眼神黑亮亮的,眼里的光宛如夜空里璀璨的星河,耀眼夺目,他喉结滚动,勾唇一笑,道:“你确定?” 许芊芊的头直点。 晏呈原本蹙起的眉头舒展,而后将那碗药喝进了自个儿的嘴里,在许芊芊眨巴几下懵懂的小眼神里,捏着她下巴的手收紧,她疼的啊了一声,檀口微张的瞬息,他低头,将口中的药给渡了过去。 药汁又辣又苦,她在挣扎,也不知是抗拒他的吻,还是抗拒那药。 那双勾人的眼眸,此刻瞪大挂着豆大的泪珠,眸子内盛满了雾气,呜呜咽咽的惹人怜。 屋外的寒风狂奏,拍打着门窗,窗棂响起被风拍打的声音,冷风沿着门窗的缝隙钻了进来,冬月的天本就很冷,可许芊芊却不觉得,一双大手在背后游.走,抚.摸。 久违的、熟悉的那种悸动和感觉,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娇滴的哽咽声。 她无意,他却有心。 晏呈将药尽数渡过去,本打算就放开的,但她那细如蚊蝇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却又一直放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直到屋内的烛火从一根燃到了半根,那双唇却还未分开,辗转、轻柔、温热。屋内的炭火响起啪啪声,盖过了呜咽和湿.润声,这个吻方才堪堪结束。 分开时的那根银丝也不知是不舍,还是激烈的象征。 看的许芊芊脸色一热,瓷白的小脸上多了两抹红,她捂着脸,低着头。 头顶上响起了晏呈吞咽口水的声音,她微微的抬眸,却看见他细长的脖颈处那块突起的地方上下滚动了一次,紧接着,她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但他应是没猜到她看见了,声音温润,一如既往,道:“这不是我本意,我只是...想喂你喝药。” 若不是看见他的嘴角勾起笑,她真的都要信了。 被人亲了,占了便宜,他还要给自己立一个“非我本意”的牌坊,许芊芊小手攥成拳,深吸了几口气都消不下气,她抬起头,埋首在他的脖颈,像是要泄愤一般,狠狠的咬了一口。 耳边是他的闷哼声。 低沉、嘶哑、另有种勾人的感觉。 许芊芊咬的更用力了。 这个黑夜,注定难眠。 待烛火燃尽时,屋内只剩下月光的亮,他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哄道:“睡吧。” 婚后的那两年他也是如此,在无数个黑夜里,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睡吧。” 许芊芊当真睡了过去。 ....... 翌日,许芊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一片。 她昨日睡过去后,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 只是他去了哪里? 昨日在这里过夜了么? 还未等她细细捋清楚,红儿推门而入,将端来的水放在床榻边,屋内因为她开门的动作,带了一些寒风进来,她一边走上前,一边将窗幔挂上弯钩处,见许芊芊醒了,笑着道:“小姐,你醒了?” 许芊芊撩开被子,下床。 红儿跟在身后,道:“小姐今日睡得那么晚,我还担心小姐是不是不舒服,可小姐现在的脸色比前两日好,看来奴婢的担心多虑了,小姐满面春光,面色红润,看来很快就会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许芊芊恰好坐在了凳子上,看着铜镜前的她。 肤白赛雪,柔眸含光,朱唇红润,不是满面春光、面色红润,是什么? 葱白的小手触上了自个儿的脸蛋。 红儿一边将帕子洗净一边递给许芊芊,又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许芊芊垂下眼眸,红儿的话让她的心头一颤,晏呈平安归来算是喜事吗? 不对。 许芊芊看向红儿,“怎么这么问?” 人生病了会好这是自然,可红儿为何会把她的好归为喜事发生?难不成是昨日夜里的事情...红儿知道了? 她正揪心呢,红儿便道:“那日我去给二公子送茶,听见大夫说,小姐这不是病了,是心结,等想通了,解开了心结病就好了,所以红儿就想着,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或者是不是解开了心结。” 心结,喜事,哪怕她想否认,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一夜之间,风寒就好了。 可真的是因为他的回来所以才导致她的久疾瞬间好了么? 红儿拿起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许芊芊的青丝,最后将青丝盘起,挑了一支翠绿的珠宝簪子簪在她的头上,左边还簪了一支步摇,步摇是白色的银丝,外头的光折射进来,晃动到那垂落的珠子噼哩哗啦晃动。 红儿自幼伺候许苁,这段时间方才来伺候许芊芊的,但不得不承认,许芊芊的模样是她见过最好的,她与许苁的美不同。许芊芊的美已然是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的差池,不管是身段、还是样貌,都让她觉得美的惊为天人。 许芊芊却没有发现红儿的走神,她站起身,对着红儿道:“去沁妆阁。” 这几日她都躺在床榻上,而今好了,应该将耽搁的事儿处理好。 ....... 许芊芊去到沁妆阁的时候。 正好一辆马车从面前驶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脑海中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快到无法捕捉。 就在差点想起来的那瞬,耳边响起许苁惊喜的声音,“芊芊,你身子好了?” 许芊芊回神,颔首道:“病了几日,辛苦姐姐了。” 许苁只道:“哪里的话,”而后拉着许芊芊上前,姊妹两个去了三楼。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1节 还未坐定,许苁道:“今日一早,我就听街上的人传,太子殿下从藩地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黄家的私兵死士,也有领头的那几个人,这下,太子可算是立了大功,也可以堵住大臣们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了。” 晏呈稳坐了储君的位置,安妃的娘家又没有任何的权势,难免有些朝廷内的大臣们喜欢做浑水之鱼,但自从晏呈被封太子后,明面上看着,虽然风光,但背地里,他也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堵住朝廷的悠悠之口。 今日从藩地回来,便是让前朝们闭嘴的最好办法。 许苁看着许芊芊走神,凑上前,一脸八卦的问:“太子殿下回来了,你可要去东宫?” 许芊芊脑海中又浮现起昨夜的身影,还有缠绵、暧昧的呜咽声,她脸色一红,急声开口道:“他回来就回来,与我何干,我去东宫作甚,姐姐就莫要再打趣我了。” 许苁张了张嘴,见她一脸绯红、含羞带怯的样子,眯了眯眼,道:“我只是想同你说,你好久都没有去看大哥了,要不要趁着这次殿下回来,你就去一趟宫内看看大哥...让你去一趟东宫,你羞什么?” 你羞什么? 许芊芊的脸瞬间涨红。 她...她没羞啊。 可许苁却怎么都不信,一直逼着她问。 许芊芊最后招架不住,见她手里拿着一个账本,立刻拿起了账本查阅,当看见方才就开了一笔大单时,不免疑惑的问道:“这是哪家小姐买的,买这么多香粉作甚?” 许苁一听,那心思也消了,答道:“这个小姐在你方才来的时候刚走,出手是很大方,人长得也好看,说下次还来,但听着口音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倒像是...钦州那边的人。” 许芊芊眼眸颤了颤,钦州...钦州....她总觉得,哪里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啧啧啧啧… 这个后面出场的人还是蛮关键的。 第七十八章 今年的寒风比往年要冷上许多, 一夜的功夫,雪已经将整个京都覆盖了一层白。 辰时三刻。 毒砝拿着药箱进了东宫的主殿内, 却看见皇上也在。对着两人行了礼。 皇上:“免礼, 快来看看太子的伤可有大碍?” 毒砝上前,先是看了眼伤口,眉头微微蹙起, 拿着剪刀剪开了与血肉融合在一块的衣裳,见伤口上有新血, 开口问道:“殿下, 昨夜是不是拉扯了伤口, 我瞧着上面的血是新的。” 毒砝是个资深的大夫,这些伤口何时伤的,血是何时的, 他自然都是一清二楚。非要瞒着, 那可能只会让毒砝愈发证实,皆时,他昨日就回到京都,还去找了许芊芊的事情,肯定会被查的一清二楚。 须臾后,晏呈低低的嗯了声。 毒砝又问:“怎么会扯上?” 耳边倏地响起女人娇滴滴的呻.口今, 面前似乎又浮现出女人白皙的小脸上多了两抹红晕,还有那皓齿轻咬在他脖颈处的酥麻感觉, 他喉结滚动, 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回京的路上扯到的,孤也不知。” 苏维在一旁听着, 垂着头撇了撇嘴, 太子殿下“不知”, 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 其实回京的路上大夫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了,可太子殿下非要翻墙进许家,这个伤口就是翻墙的时候扯到的。 可苏维不敢说。 皇弟在一旁听的很是痛心,看着毒砝:“太子的伤可有大碍?” 毒砝拿起一罐紫色的药瓶,将塞子拔出,倒了粉末出来,抖在毒砝的背上,蹙眉道:“大碍倒是没有,只是这剑上有毒,还请皇上给草民一点时间,将这个毒解开。” 皇上还想问些什么,但晏呈朝他莞尔笑了笑,低声道:“父皇别担心,无碍的。” 皇上长呼一声,“朕就不该派你去,若是你母妃知道,又要说我不疼你们母子俩了。” 任外人听见,只会觉得皇上真好,安妃都离开那么多年还记挂着,可晏呈却觉得心口泛酸,父皇还活在母妃存在的时候,把他还当成一个孩子,话里话外都不离安妃知道了,会如何。 可安妃不会知道,也不会如何。 皇上在自欺欺人。晏呈看破却不说破,前世的自个儿又何尝不是呢?总觉得许芊芊还活着,只要一想到她还活着,他便觉得世间所有的万难都可以克服。 可事实就是,那只是心头的幻想罢了。 提起安妃,殿内的气氛有些窒息,晏呈正欲说话,却听见身后的毒砝一把翻开了他的衣领,指着脖颈处问:“殿下,你的脖子,怎么有一个牙印?” 晏呈:“......” 皇上淡淡的睨了一眼晏呈,转身离开了。 ....... 待皇上离开后,毒砝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恍然大悟的道:“殿下,昨夜,你去了许家?” 晏呈修长的手摸了摸脖颈处的牙印,闻声,不解:“为何这么问?” 毒砝一笑,“猜的。” 毒砝的目光看向了晏呈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指甲印。 晏呈的心上人,谁人不知? 玩笑过后,毒砝敛起笑,严肃道:“殿下,你身上的毒,不能再拖,若是再找不到君胭,恐怕翻了年后就要开始毒发了。” 前世,也是翻了年,他与许芊芊大婚后的第二日,他毒发了。而后才知道,自己体内居然有潜伏了那么久的毒。 君胭聪明之处就在这,他的毒前期温和查不出,但待到毒发之时就无药可救,无力回天。 晏呈的眸子一眯,沉声道:“这几日就能找到了。” 毒砝一听,立刻追问。 晏呈一边将自个儿的衣裳穿起来,一边解释道:“在藩地的时候,听见了些风声。” 黄家人将君胭给藏了起来,这几年一直给黄家的死士们制毒。 毒砝沉吟片刻,终是开了口,“殿下,若是寻到了君胭,让他解了你的毒,若是可以的话,能否留他一条命。” 晏呈看了眼毒砝,没说话。 君胭身上背着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命,前世的许芊芊就是让君胭的胭脂给害死的。 两个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这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 许芊芊从沁妆阁回到了许家,却还是没想起那个人是谁。 反倒是在府内迎来了一个贵客。 寒冬大雪,雪花大片的往下掉落,她连伞都没打,披了一件纯白的大氅便小跑出去。 刚走到许家的大门,便看见一袭水蓝色的华服,披了黑色大氅的顾帆远带着顾家人给许芊芊送的东西,来到了许家。 她脸上笑意加深,只是下一瞬,顾帆远的身后,突然站出另一个人。 男子身材比顾帆远高,一袭白衣,目光温柔,眼眸深邃,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不是秦昭是谁? 在凌安发生的那些事情让两人见面都有些尴尬。 顾帆远在一旁瞧着,咳了几声,正欲开口打圆场。 谁知,秦昭先温柔一笑,伸出手替许芊芊拿掉了掉落的雪花,那些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他轻声道:“几个月未见,妹妹长高了,也更加漂亮了。” 他没喊她芊芊,而是直接喊她妹妹。 就像是当年,周舒喊顾青寰妹妹那样。 这声妹妹,好似也在告诉她,他对她已无男女之情,以后兄妹相称。 许芊芊莞尔一笑,眉眼弯弯,“秦哥哥,里面请。” 这声秦哥哥,就好像当年顾青寰对秦大伯的称呼那样。 秦昭喉间一涩,面露笑意,手指拿着一片快要化掉的雪花,就像是她的心,想抓,又抓不住,只能任由雪花化成冰水,流走时还让他感到刺骨锥心的痛。 可他却无法说什么。 这次进京,是圣人的旨意。秦昭主担巽寮一事,将巽寮村重建起来,而后又远赴边疆,将滋事的蛮人给打退回去,避免将士们上战场,避免了百姓流离失所。 许芊芊听完秦昭的来意,倏地想起,前世秦昭可是少将军。 许芊芊将许家的客房给收拾出来,让秦昭和顾帆远住下。 秦昭身子还未暖热,圣人便传他入宫。 这下,这里只剩顾帆远和许芊芊,姊弟两人说了好些话,先是问了外祖母、又问了兄妹几个是否安好。 待最后,方才问了周舒和秦大伯,当听见秦大伯对秦姨还是老样子,相敬如宾时,她心底还是叹了口气,秦大伯这是还不能接受秦姨,也还未放下顾青寰。 顾帆远黑了一些,是常年训练晒的,他笑起来只剩下牙齿是白的,显得有些喜感,“别一直问我们了,我们都很好,只是都担心你,对了,怎么没见老夫人和许大伯?” 许芊芊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的话,怕顾帆远直接告诉凌安那边的人,然后外祖母又伤心一番,老人家哪里经得起这番打击,思忖片刻,许芊芊还是拿晏呈的借口对付顾帆远,“回乡下了,说是不惯。” 顾帆远撇了撇嘴,也不说信还是不信。 一直到入夜,秦昭方才回来,手中多了一道圣旨,顾帆远拿起来一瞧,直呼一声,“秦大哥当上少将军了,可得好好请我们吃一顿。” 秦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点子,看着许芊芊,“妹妹可有介绍的酒楼?” 这大冬日的,许芊芊其实不愿出去,但奈何人家加官进爵,顾帆远又是第一次京都,于是便道:“东街的百合坊好吃。” 秦昭笑,“那就去百合坊。” ....... 三人加一个红儿上了马车,往东街的百合坊去。 京城富贵迷人眼,寒冬大雪却也阻挡不住京都人爱玩的心,坐在马车里,外头还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还有姑娘们依靠在二楼的廊上,挥着手绢招呼客人进店的声音,直到车夫响起一声“吁”,马车停在了一处四层高的酒楼里。 酒楼的香味四溢,顾帆远的肚子适时的响起咕噜声。 许芊芊掩嘴轻笑,顾帆远却急了,伸出手要去扯许芊芊,被秦昭给拦了下来。 秦昭:“再不去就没位了。” 谁知,下去的时候还真就没有位了。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2节 小二哈腰道:“客官,真不好意思,酒楼里真的没有位置了,客管若是能等就等下,若是不能,那还请去别地儿。招待不周,请客管们见谅,忙去了。” 百合坊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小二们头顶美味佳肴,穿梭在密集的堂内。 掌柜的眼尖,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三人,衣着不凡、气质脱尘,于是上前,越走近脸上的笑意愈深,道:“我说怎么堂内发着金光,原来是许小姐来了,里边请里边请。” 三人都不知掌柜的为何这般客气,连带着方才拒绝他们入内的小二也不懂,于是便上前去问。 掌柜的一拍小二的头,怒道:“这你都不知?许家的小姐是谁?是未来的太子妃!伺候好了,日后还怕百合坊没有个靠山吗?” 小二恍然大悟。 还未走远的三人脸上皆是一愣。 许芊芊垂眸,美眸微颤。 秦昭一顿,嘴角僵硬的扯了扯,笑意不达眼底。 顾帆远却看着另一处包厢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觉得自己看错了。 ....... 四楼的包厢处,窗户打开,男人靠着窗的位置坐下,手中端着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酒,狭长的凤眸看见踩着台阶而上的三人,面色一顿,而后轻轻的咳了几声。 一直站在旁侧的人闻声,立刻轻声问道:“殿下,要不要给您拿水?” 晏呈的目光死死的看着三个人入了包厢,咬牙道:“秦昭何时来的?” 他可没忘记,那段差点促成的“美好姻缘”。 作者有话说: 快结局了哦~嘻嘻嘻~ 番外你们想看啥? 前三十红包。 第七十九章 直到彻底看不见三人的背影, 晏呈的目光才从窗子外收回。 继而又看向了跪在屋内的男人。 男人一袭灰衣长袍,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看上去异常瘆人, 眼眸狭小,看上去有些贪色贪财。他看向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的男人,心下发怵, 脊背发冷,连呼吸都不敢多喘一会儿。 晏呈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案上, 响起啪的一声, 背往后靠, 转动着手中的白玉扳指,面色如常,语气平静, 道:“孤把你救出来, 不是让你给孤跪一天的。” 说罢,他目光将跪着的男子从头打量了一番,嘴角一勾,道:“君胭,你可知,孤寻你何事?” 跪在地上的男子一听, 虎躯一震,低声道:“草民不知。” 昨日君胭便被人在黄家的暗室内找到, 找到时, 他正端着馊饭吃,浑身狼狈不堪, 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毒砝。 晏呈不信, 毒砝没有将那些事情说给君胭听。 而今, 君胭说出这句话,屋内霎时间,气氛坠入了冰点,他周身上下瞬间沉寂下来,面色一暗,像是阴府使者,可怕瘆人。 晏呈起身,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君胭身边,镶金丝的黑色靴子不留情面的踩在了君胭的手上,辗转碾压,屋内顿时响起君胭的尖叫声,“啊,疼,殿下饶命。” 常年以来在暗室生活,吃的是狗都不如的馊饭,他身躯已经很消瘦,自然经不起晏呈这样的折磨。 惊呼了几声后,晏呈蹙眉,道:“你若是还不实诚说,那么孤就让你生不如死。” 踩几脚他都受不住这种疼,更何况生不如死的那种,君胭和毒砝虽然是同门师兄,但骨子里却是个贪图富贵名利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而做出草芥人命的事情。 君胭呲牙咧嘴,喊道:“殿下饶命,草民没胆子面对殿下,当年的事情全是皇后娘娘一人所为,当年只同我说过要我拿胭脂制毒,不让我多问,若是知道残害的人是安妃娘娘,草民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所说的话,的确是真心的,当年黄素婉找到他,只同他说要杀了一个妃子,但是万万没想到,此人是安妃娘娘。待下了毒后,方才知道那人是安妃,他曾有段时日睡得不甚安稳。圣人宠爱安妃谁人都知,若是安妃出了什么事情,他定然担不起这个责任,也难逃一死。 “下了毒后,草民想要进宫去给安妃解毒,但是半路给黄家的人知道了,便将草民拖入了暗室,”一关便是数十年。这些时日,他简直过的没有一点儿尊严。 “草民知道现下说什么都无益,若是殿下有用得到草民的,草民定当效忠殿下,绝不会有二心。” 晏呈同君胭置气,安妃也不可能活过来,当务之急,就是要将体内的毒在年前给解开,于是他看了眼一直站在屋内,一言不发的毒砝,“你同他说。” 毒砝立刻点头。 晏呈走出了门,转身,踩了台阶往下。 ....... 百合坊内的菜肴香味弥漫,顾帆远执起木箸,夹了一块京都名动的醉鹅。 浅尝一口后,顾帆远便赞不绝口,说道:“我得给家里人捎封信,以后都不回凌安了,京都山好水好人也娇,比凌安好多了,”顾帆远说完,还要拿手肘去动一动秦昭,“你说是不是,日后你在京都娶一个官家小姐,多好。” 秦昭没有搭理他,夹了一块醉鹅放在他碗里,道:“快些吃吧,话怎么这么多。” 顾帆远却不依不饶,笑着打趣,“怎么,秦大哥还打算一辈子不娶不成?” 谁知,话一出口,脸色就变了。秦昭差点成了他的姐夫这件事情,他给忘了! 顾帆远正愁,该如何将这个尴尬化解掉,谁知,更愁人的事情来了。 只见包厢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红儿应声,问道:“谁啊?” 说话间,红儿已经走去开门。 下一瞬,她脸色一惊,回返,低声对着许芊芊道:“小姐,殿下来了。” 许芊芊木箸上的藕片啪嗒一声掉入了碗里。真是哪哪都能见到他,见顾帆远已经探头探脑的看向门口,许芊芊面色一僵。 红儿:“小姐,要去请吗?” 门已经打开了,晏呈却不进来,不是要去请,是何意?许芊芊搁下木箸,起身去门口。 这人怎么还是这样,高姿态一点儿都没变。 许芊芊将人“请”进来了,晏呈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许芊芊的身边。 苏维立在身后,低头腹诽,难怪在楼上的时候发了那么一大通火,原来是看见了许小姐在这里“私会昔日情缘”——秦昭。 晏呈和顾帆远不算陌生,和秦昭也不算,两人起身行礼。 晏呈一边执起木箸,一边给许芊芊的碗里添了几块肉丝,漫不经心的道:“无需多礼,都是自家人。” 顾帆远是她的弟弟,秦昭是她的哥哥。 许芊芊没有否认,执起木箸,将他放入碗里的肉丝慢条斯理的吃了进去,小嘴吃的油光光的,她垂下眼眸,翘卷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像是蝴蝶要起舞一般,振颤迷人。 晏呈一边和秦昭、顾帆远聊天,一边余光看着许芊芊,见她碗里没菜时,又夹了几筷子。 当得知这餐晚膳是秦昭封了少将军请的时,目光一顿,将木箸放下,没再给许芊芊的碗里添菜。 许芊芊看着面前空空的碗,秀气的眉头微蹙,余光瞥了一眼根本没打算再夹菜的晏呈,思忖片刻也知道这人在气什么,于是也识趣的不给他找不痛快,乖巧的说了声饱了。 许芊芊乖巧的时候,就像是娇憨的瓷娃娃,让人心一痒。 晏呈的手摩挲了几下,终是没忍住,绕到后面捏了捏许芊芊的垂下来的手。 许芊芊想挣扎,却发现挣脱不开,又怕动静太大,无奈之下只能让他握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 这顿晚膳,的确用的有些久。 散去时,日头落下,黄昏洒落一片,雪白的地,暖橙的天,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顾帆远撑起伞,带着许芊芊上了马车,秦昭紧随其后。 马车缓慢驶远。 晏呈自个儿举了一把黑色的伞,立在纷飞的雪地里,目光清明,神情莫辨。 苏维适时上前,“殿下,我们要回宫吗?” 晏呈沉吟片刻,须臾后,道:“不回。”他还有话没和许芊芊说完。 男人执着黑色的油伞,一袭湖蓝色的华服,外罩了一件浑白的大氅,身高笔挺,气质浑然天成,仿佛是落入凡间的神祗,镶金丝的黑色靴子踩在厚重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鞋印,就是他存在的痕迹。 白色的大氅,黑色的油伞,和天地汇成一团,他的背影慢且自在,慢慢的走远,在暖橙的天光和雪白的大地里化成了一个小点。化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最后再消失。 ...... 月高挂,顾帆远和秦昭因为路途遥远奔波,早早的便歇下了。 倒是许芊芊,独自一人坐在浅云院的回廊下,廊上的纱灯冒着晕黄的光,一排的纱灯全都点燃,将整个院子照的温暖又惬意。 她披了一件红色的大氅,手上捧了一个小金汤婆子,汤婆子里头微微冒着热气,隔着炉身热意传到了她的手心内,好不暖和,她的目光看着天边的月和星,那双黑亮亮的眸子里多了几丝柔和。 身后传来了脚点地的声音,而后是快且坚定的步伐声,沉稳有力。 她娇小的身影一顿,听脚步声就已经知道了是谁,但是她却没有回头,依旧仰着小脑袋看着天空。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男人的影子笼罩住她。 晏呈看着她散落的三千青丝,手中的食盒放在回廊的石桌上,轻声问道:“看什么,这么入迷。” 许芊芊淡声道:“看月亮、看星星。”她回头,歪着头道:“殿下怎么又来了?” 晏呈眉头微微一挑起,修长的手将食盒里的菜肴拿了出来,一道一道的放在石案上,灯下,手被冻得有些红,他又拿了一壶热酒,待一切弄完后,他才看向许芊芊,嘴角一勾,“知道你没吃饱,特买了宵夜给你。” 不得不说,这一桌子都是许芊芊爱吃的,她只看了一眼便胃口大开,也没矜持,起身,正欲坐在石凳子上,却被晏呈拉住了。 他在许芊芊的注视下,解下了自己的大氅,而后铺在了石凳子上,目光温柔,道:“冷,穿暖和了,你坐。” 许芊芊拒绝,晏呈却充耳未闻,自顾自的坐在了对面的石凳子上。 许芊芊无奈坐下。 圆月高挂,月光皎洁,繁星闪耀,是团圆的好时节、好寓意。 晏呈给许芊芊的杯盏中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添了,而后举起杯,道:“今日我高兴,能陪我喝几杯么?” 许芊芊没有酒瘾,但酒香味,让她有些蠢蠢欲动,她举起杯子,浅笑道:“能陪殿下喝酒,是臣女的荣幸。” 说着,她便双手举杯,正欲低一点酒杯碰晏呈的杯身时,却被他微微抬起手,而后他将杯身降低,用自己的杯口碰了一下许芊芊的杯身,轻声道:“我该敬你才是。” “第一杯,敬你不离不弃。” 许芊芊手一颤。 他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又往自己的杯里倒了一杯,再次碰了许芊芊的杯身,一杯下肚,有些话,好似说出口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他喉结滚动,开口道:“第二杯,向你道歉,那些冷漠、做错的事情、伤害过你的、让你受了委屈的事情,我在这都向你道歉。”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3节 许芊芊眼眸一颤,看着他喝下第二杯后,低声道:“殿下,你喝醉了。” 晏呈却恍若未闻,倒了第三杯,许芊芊伸出手,想要去拿酒壶。却被晏呈巧妙躲开了,他嘴角一勾,倒了满杯后,笑道:“这点小酒灌不醉我,这第三杯,是我最想与你说的。” 许芊芊抬眸看向晏呈。 晏呈目光微红,沉吟良久后,又放下了杯盏,问了一句,“绵绵,给我跳一曲舞可好?” 许芊芊将杯子搁在案上,寒风吹过,将她吹的迷了眼,她轻声道:“殿下,臣女不会。” 晏呈笑了,无比笃定道:“你会。” 他在她的目光下,从食盒的最底下,拿出了一支萧。 许芊芊看他准备的那么齐全,应是不容她拒绝。 她神色一顿,眉眼低垂。 她前世,只在那年,喝醉后,在大雪里给晏呈献过一曲舞。 那之前,他都不知,她会舞。 两人都有前世的记忆,是秘密又不是秘密。 许久后许芊芊都未说话。 直到,晏呈说了句 ——“子时一过,就是我的生辰,绵绵也不愿满足我的心愿吗?” 许芊芊檀口微张,眼下已经是十一月十五日,明儿就是十六。是晏呈的生辰没错。 她莞尔一笑,看着廊外漫天的大雪,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小脑袋,散落的三千青丝被风吹起,她在晏呈强势的注视下,举起酒杯,轻轻的碰了碰晏呈的酒杯,柔声道:“生辰快乐,殿下。” 晏呈垂眸看着杯中的酒,被她的杯子撞得水波微动,薄凉的那双眼多了几分笑。 许芊芊起身,走到了院子里,踮起脚尖在梅花树上折了一支红色的梅花,用纤细的手指轻攥着。 箫声起,风声静止,大雪纷飞。 她回眸,垂落在腰间的三千青丝随风飞起,却不凌乱,大氅的尾部也随着风飘起,大雪纷飞,红色的身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显眼,她眼眸一颤,一个转身,大氅解开,里面居然也是一袭红衣。 她的脚尖点地,一只手执着一支梅花,另一只手兰花指轻转动,而后微微往前倾,转了一个大圈,鸾回凤翥,羽衣蹁跹。裙摆随着舞资,翩然灵动,月光洒下,纱灯轻照,她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 晏呈一袭湖蓝色的华服,立在大雪上,手执着萧,萧放在唇边,吹出优美的曲子,他的目光不由得看痴,脑海中只浮现了几句词, ——罗衣从风,长袖交横,骆驿飞散,飒擖合并。 随着她的舞姿愈来愈快,箫声也越来越绵长悠远。 子时一到,街道上响起打更人的声音 ——“子时到,小心火烛......” 在许芊芊转最后一个圈,停下来时,晏呈脚尖点地,腾飞而起,半空中,他将萧背在身后,伸出手,将许芊芊揽如怀里。 待将她的气顺好后,晏呈垂眸看着她,放在她细腰上的大手轻轻的收紧。 晏呈道:“绵绵,我有一个愿望。” 许芊芊抬眸看着他,身上还因跳舞有些滚烫,她喘着气,道:“什么愿望?” 晏呈喉结滚动,目光缱绻温柔,他声音轻轻温柔,借着酒劲,借着圆月,借着他的生辰,问出了放在心底的最想知道的话,“绵绵,你还愿意做我的妻吗?”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推一波我的预收文(下本开的) 《偷穿他的白衬衫》by小庄周(娱乐圈、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男女主小时候就认识,女主的母亲是男主家的保姆,很甜又很酸呜呜呜呜,总之我爱了!!!) 池焰高一的时候家里新请了一个保姆,保姆带着一个女儿,跟在背后,怯生生的喊了他一句,“池少爷。” 后来,池焰给她吃给她住,带她体验上流社会圈的生活,也酷爱看她偷穿他的白色衬衫。 _ 好友说:“白眼狼养不熟的,到时候跑了,有你慌的。” 池焰不屑一顾,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还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慌的。 事实证明,白眼狼的确养不熟,南青杬在他们大三时跑了。跑的干干脆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三年后。 南青杬成了南家的私生女,作为南家的私生女的她,被打包送去联姻。 而池焰成了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投资圈公认的男神。 池焰二字在上流圈子已经成了无人能取代和超越的地位。 ● 池焰觉得三年前被这个女人毫不留情的给甩了,他气的不行,在最后,也还是低声下气的挽留她,却等到了她的一条短信。 ——【先生,我们不熟,请不要再发骚扰短信。】 池焰看着手机上的他和她的卧室温馨二人照,气的肝疼。 所以当再见时,他一脸淡漠。 “南小姐,请你认清现实,这段婚姻,不包含任何的私人感情。” 后来。 南青杬觉得这段婚姻的确是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她,打包了行李往横店去,剧组拍摄为时两个月,正好可以让她和他避开尴尬的“无爱”婚姻。 然后当晚,南青杬这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就上了热搜。 点进去一看,就是池焰的集团官方微博@了南青杬。 ——@南青杬:老婆,在哪?别闹了,回来,妈要见你。 娱乐圈炸了,商业圈投资圈也炸了。 ● 后来,南青杬笑他,“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池焰蹙眉,咬着烟,半晌后轻嗤一声,“池太太还有哪里不确信的,告诉我,我帮你一一解答。” 初见,池焰就栽了。比南青杬载的还早。 1:甜文1v1。 2:男主霸道偏执,女主可可爱爱 3:文案3.12,已截图 第八十章 大雪纷飞, 梅花树上挂满了大片雪花,寒风从空荡的院落传来。 天上的繁星闪耀, 闪烁着光。 晏呈沉默着, 等待许芊芊的回答。 大片的雪花从天上坠落,从两人的之间划过,许芊芊的小脸一红,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冻得, 她垂下眼眸, 不作回答。 愿不愿意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若是她不愿意,谁劝都没用。 更不会有今夜的这场大雪之舞。也不会有此刻的拥抱缠绵。 存在心底两世的人心底想什么, 晏呈怎会不知, 他拍了拍许芊芊的小肩膀,示意她抬头。 许芊芊仰头看他。 晏呈面带笑意,俯身,在她的软唇上印了一个吻。 大雪纷飞覆盖在两人的头上。 黑发染了几丝白。 晏呈眼眸里流光微动,低喃了一句,“雪落满头, 也算共白首。” 许芊芊眼睫轻颤,抬眸看向他。 晏呈伸出手将许芊芊的飞扬起来轻扫在脸颊上的发丝给挽到了耳后, 狭长的凤眸满含神情, 比头上的繁星还要耀眼几分。 不怕他用那种阴沉沉的目光看她,就怕他用这种缠绵温柔的眼神, 许芊芊向来对温柔的晏呈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她红着脸别过头, 脸颊擦过他带着她唇齿间清香的薄唇,下一瞬,听见他低声,在她耳畔边呢喃道:“我们会白头到老的,对吗?” 许芊芊只觉得耳畔被他的气息喷洒的炙热,瓷白的小脸上愈发红,她轻轻的拽下晏呈一直捏她耳垂的手,娇声道:“夜深了,殿下早些回去吧,明儿估计还得宴请大臣们。” 可能么?软磨硬泡了大半年终于得到了她软了的态度,他怎么会见好就收。 他没有理许芊芊的话,见她小脸红了一片,翘挺的鼻尖泛着红,一看就是冻得不轻。他拦腰将许芊芊抱起,不管她的挣扎和假怒,大步流星的往回廊上走去。 回廊上悬挂着的纱灯透出微黄的烛火,映照下来,罩在晏呈刚毅的脸庞上,衬得他这张脸愈发的俊美无俦。 许芊芊收回目光,没看见他嘴角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晏呈将自个儿身上的大氅褪下,盖在了许芊芊娇小的身躯上,见她宛如小猫一样卷缩了一下,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 “明儿,你要进宫吗?”晏呈问。 太子的弱冠生辰定然是要大肆操办,但是许芊芊的身份虽然是未来的太子妃,但毕竟家中没有一个长辈,不得一个女眷入宫。但若是她想,晏呈还是会将她带进去。 许芊芊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殿下,生辰快乐。” 话一出,晏呈又是一笑,“今夜,你都说了几次生辰快乐了?” 他顿了顿,打起了商量,“若是真的祝愿我快乐,那明儿晚上我来,你还是在这等我,可好?” 许芊芊不知他想作甚,没有作答。 晏呈低声道;“你若是应了,那我便回去了,若是你不应,干脆就一直呆在明晚吧。” 他何时成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人? 许芊芊又羞又恼,羞他呆在这一天一夜,还不知被外面传成什么样,恼他居然这样威胁。 她无奈点头答应,晏呈这人性子不羁,自幼便被圣上捧在手心里,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晏呈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4节 许芊芊可不敢在这时候惹上这位爷,乖巧的点头,捏了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像哄孩子似的,柔声道:“好,明儿我等你,你快些回去吧,再晚,就太显眼了。” 晏呈其实想同许芊芊说,显眼怎么了,反正整个季朝都知道许芊芊是晏呈的女人,可向来傲气的他,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都不知,自己居然因为许芊芊改变了那么多。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总之,日后她说什么,他听话照做便是。 这样,她应该就不会对他失望了。 ...... 季朝太子的生辰,又是弱冠,圣上当真是大肆操办了一番。 宴席设在了皇宫,历来皇帝生辰设宴的地方——储洲殿。 秦昭是受邀的名单里,申时五刻的时候便换了华服进宫赴宴。 ....... 亥时一刻,许芊芊在浅云院邀请众人赏月。 顾帆远挨着许芊芊,许苁许舟,四人坐在浅云院的回廊内。 石案上摆了几碟小菜,还有几壶美酒,颇有一醉方休的感觉。 许舟端起一杯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妹妹今日怎么这么开心,巴巴的叫上我们几人一道喝酒赏月。” 许舟这话,就显得有些明知故问了。 许芊芊白了一眼许舟,不做声,许苁没忍住笑了出来,忙着打圆场,“怎么,二哥哥还不许人家开心了?” 许芊芊骄傲的点了点高贵的脑袋。 “就是——”是还未说出口。 就听见许苁话锋一转,站在了许舟那一队,哈哈大笑道:“没听过一句话么,抬头见圆月,垂眸念情人。” 许舟噗笑了出来。 气氛随着打趣的玩笑话渐渐融洽起来,顾帆远和许舟碰杯,喝着喝着便不知今夕是何夕,一下子就醉了。 两人趴在了石桌子上。 许苁带着嫌弃的目光收回,拿起了许舟的杯子,嗅了嗅,嘀咕道:“闻上去也没什么区别,怎么醉成这样。” 许舟和顾帆远喝的酒,与许苁许芊芊喝的果子酒不同。 男人喝的是真酒。 女人喝的就是过过瘾的果子酿出来的酒,一点儿都不醉人。 许苁觉得无甚区别,给自己倒了一杯许舟喝的酒,这还不够,她还拉上了许芊芊,在她的杯中也倒了满满一杯。 别看许芊芊平日里乖巧,但是幼时,爬树爬屋顶,调皮捣蛋的事可没跟着许家兄妹少干。 葱白的小手执起小酒杯,先是用舌尖轻轻的舔了舔杯中的酒,味蕾尝到的是一股清香。许芊芊秀气的眉头舒畅,大胆了起来,一口将酒饮完,起初,还算可以,不过几息后,喉咙像是火在烧。 那张瓷白的小脸上也涨红一片,咳嗽声响起,她看去,许苁只比她好一些些,脸色红了,但咳得没有许芊芊剧烈。 就在许芊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一个温柔又带了些力道的手轻轻的拍在她的笔挺单薄的背。 一下一下,很是温柔。 一杯酒让许芊芊产生了幻觉,眼前的五个纱灯已经变成了十个,渐渐的变成了二十个。 晃得眼疼。 可身后的拍背还在继续,许芊芊生生忍着咳嗽的冲动,回头望去。 朦胧的月光洒落零星点点,只见晏呈身上还穿着深紫色的蟒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乌发玉冠,立在回廊之下,纱灯下,他的面庞柔和,像极了天上下凡的神祇,耀眼璀璨。 许芊芊喝的醉醺醺的,迷迷糊糊的指着晏呈,喃喃道:“殿下,你来了呀。” 她说完,眉眼一弯,那双桃花眼笑成了月牙状,可爱娇憨。 晏呈俯身轻轻的靠近许芊芊闻了闻,见身上有四时酒的香气时,便明白为何她会醉成这样。 “喝了多少?”他问。 许芊芊伸出了一根指头。 四时酒,酒性子烈,男人三杯必倒,更何况许芊芊这个喝果酒都能醉的家伙。 晏呈让苏维去请了管家,将许舟顾帆远送回了各自的院子内。 红儿则带着许苁离开。 晏呈拦腰抱着许芊芊,一步一步的走在雪地上,大脚陷入厚重的雪里,留下了一串脚印。 他将许芊芊送回了屋内。 许芊芊却不依不饶,喝的一时清醒一时醉,一会儿说自个儿要等晏呈,一会儿又盯着他几息,说他就是晏呈。 晏呈第一次伺候人,还是个喝醉的。 醉后的许芊芊和平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模子。 清醒时的许芊芊乖巧、安静、温柔、娇憨。 喝醉后的许芊芊闹腾、可怜巴巴、时不时的委屈一下红一红眼眶,又一会儿没心没肺的笑。 晏呈凭着记忆的习惯,生硬的伺候着许芊芊,将她的衣裳换掉后,看着床榻上,那欺雪赛霜的美肤,还有那精致的小脸,完美的身段,他感觉到鼻子有一种肿胀感,手一抹,指腹红了一片,他居然流鼻血了。 晏呈心里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又忍着鼻子的酸胀感,将打湿的帕子给许芊芊擦拭。 帕子丢进了盆子里。 他看着闹腾不安的小女人,扶额轻叹,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入眠。 谁知,她翻来覆去,拉着他的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就是不愿意闭眼。 长呼一声,索性也不能睡,他将她抱起来,让她环住他的腰,带着她走到了贵妃塌上。 捏了捏她的小手,问:“睡不着?” 许芊芊带着酒气的小嘴嗯了声。 赖在他的怀里。 晏呈轻笑,眼里眸光一动,语气温柔,道;“今日我的生辰,芊芊可有礼物赠我?” 喝醉后的许芊芊哪里知道这是大灰狼给她挖的一个坑,又哪里知道,昨日自己是第一个送上生辰礼的。 她闻言眨巴了下眼眸。 歪着头,咬着拇指尖看着晏呈。 晏呈忍着笑,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颊,“你亲我一口。” 许芊芊这会儿子,又格外的听话,忙不迭的照做了,软唇印上他的脸颊。 晏呈又指了指右边的脸颊,“这里也要。” 许芊芊又很听话。 晏呈满意的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薄唇,等了一会儿,只见许芊芊捂住自己的樱桃嘴,摇头道:“不可以。” 晏呈语气温柔的要溺出水,道:“为何不可以?” 许芊芊醉态娇憨道:“男女授受不亲,只能亲夫君。” 都挂在他身上了,还男女授受不亲。 屋内响起男人低低的笑声,而后,他拿了一把剪子,放在了许芊芊的手上,哄着她道:“你拿着,剪掉我的发尾。” 说罢,他将玉冠松开,发丝垂落,他用手卷起一撮,放在了许芊芊的剪子中。 许芊芊懵懂,不解的看着晏呈。 他理智尚存,没有和一个醉酒的人解释,只道:“你剪了便是。” 许芊芊听话照做,葱白的小手执起剪子,咔嚓一声,将晏呈的发丝剪了一撮。 而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发丝被晏呈剪掉。 就在她心疼的快要哭出来时,晏呈将两人的发丝缠在一起,放入了一个香囊袋里。 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现在,你我是结发夫妻了。” 在我弱冠之年,赠你结发之礼。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搞事业的脑子拿来搞爱情还是蛮有心眼的。 晏呈心眼子:+++++ 女鹅心眼子:-1 第八十一章 夜色温柔, 屋内烛火微动。 许芊芊挂在晏呈的身上,白生生的小脸上多了几分绯红, 也不知是羞得还是醉的。 她垂眸看着晏呈手上的小荷包, 勾人的眸子轻轻的颤了颤。 心中反复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现在,我们是结发夫妻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偷偷钻进来的寒风吹的多了几分清醒。 她指尖触在荷包上,乖巧的可人。 晏呈忍不住又逗弄她, “你是我的妻子,你该喊我什么?” 四时酒的后劲在这时候彰显的淋漓尽致, 她几分四分沉沦三分清醒三分醉, 明知不可, 却又忍不住,小手牢牢的抓住荷包,好似是在说“是你让我说的”, 旋即, 咬了咬唇。 晏呈眉眼一动,主动俯身,将他的脑袋靠近她的唇瓣。 而后低声道:“你可以悄悄告诉我,不给别人听见。”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5节 喝醉的人,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是照做,许芊芊乖巧的靠近他的耳朵, 又乖巧的喊了句:“夫君。” - 夫君二字,像是一记狠锤直砸自个儿的心。 让他瞬间忆起前世十里红妆、将她娶入东宫时的那一日, 她一袭凤冠霞披, 头顶金钗,笑得眉眼弯弯, 合卺酒饮下后, 她不顾喜婆和众多宫女们在场, 一脸俏皮的靠近他,柔声道:“现在,妾可以喊殿下夫君了吗?” 他眉头微微蹙起,想同她说注意身份和场合,可当目光触及到她脸上和眼底的笑意时,晏呈向来倨傲的自持力都毁于一旦,手握拳咳了咳,道:“可。” 她当真喊了他一声夫君,声儿大的整个殿内都能听见。 他面上不耐,心底乐开了花。 - 喝醉了的娇憨芊芊喊一句不够,勾住他的脖颈,撅着嘴又喊了一声。 声声都入了晏呈的心。 直到今日,晏呈才发现自己骨子里也是卑鄙的,趁人之危这件事情,他是极上道。 晏呈低头,诱哄道:“说你愿意嫁给我,此生绝不悔。” 许芊芊抬起眼眸看着晏呈。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清明让晏呈心口一颤,那一瞬,他恍惚觉得她是清醒的。 他觉得他自个儿在吓自个儿,但是又害怕她会摇头,说不情愿。 光是想到她可能会摇头,晏呈都有些慌,话出口后就后悔了,正欲捂住许芊芊的嘴,将她哄睡。 许芊芊却看着他的眼,方才的清明仿佛是他的错觉。 她依旧是那副醉醺醺的娇憨样子,说了句,“我愿意。” 烛火烧的正旺,屋内的炭火暖洋洋,他终是等到了那句我愿意。 尽管是她醉后说的话。 他却认真的听了进去,低头落了一个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等他撤离的时候,她却又勾住他的脖颈,指尖微微嵌入他的后脖颈处,他眉头微微蹙起。 许芊芊闭上眼,对着他的唇印了一个吻。 她还记着呢,欠他一个吻。 晏呈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四时酒的酒香气充斥在唇齿间,整根的烛火燃到只剩半根时,他松开了气喘吁吁的许芊芊,而后,咬了咬她的耳.垂,沉声道:“许芊芊,等我娶你。” 她抓住他的手,扣了进去,十指相交。 此时,无声胜有声。 ...... 翌日醒来的时候,许芊芊的头里面仿佛有千万个炸弹,太阳穴两侧隐隐作痛。 她睁开眼,微微撑起身子的那一刻,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枕边的一个香囊。 准确来说是香囊的荷包袋,玉手将香囊拿起来,却发现里面很轻,将绳口打开,两撮青丝晃眼,昨日的那些记忆就像开了匣的洪水,尽数的往脑海里钻。 她伸出指头,数了数,昨日自己到底主动了多少次? 左脸颊、右脸颊、嘴唇还一个。 当真是无脸见人了,无脸见人了,她捂住自己的脸,埋在了绣花枕头上。 红儿进来时,就看见许芊芊娇小的身躯在被窝里钻来钻去,那张勾人的小脸埋在绣花枕,她一边撩起窗幔一边笑着道:“小姐,该醒了,昨日的酒劲还没过呢?” 许芊芊一愣,抬起头看向红儿,“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 红儿噗嗤一声,掩嘴偷笑,与此同时,屋外响起许苁的声音,“何止她知道,整个家都知道昨日你喝醉了。” 许芊芊心中抱有侥幸。 谁知,许苁身影一闪而进,道:“怎么样,太子殿下伺候的你还好吗?” 红儿和许苁脸上笑意渐大,许芊芊的脸红的仿佛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粉嫩又诱人。 ...... 许芊芊为了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喝醉后的事情,连续两三日都呆在沁妆阁。 也不回浅云院。 夜里干脆宿在了沁妆阁后面的院子里。 今日,她正在后院拿着算盘算账,流苏小跑了进来。 主仆二人也有阵子未见,许芊芊还以为流苏是发生了何事,询问下方才得知,原是许渊的病有了好转,如今只需要喝药,翻了年再看,所以晏呈放许渊回许家,和兄妹几个团聚。 许渊已经被许舟接到了,而流苏出了宫,知道许芊芊在沁妆阁,便马不停蹄的赶来。 这段时日,的确是委屈了流苏。 许芊芊牵着她的手,主仆二人说了好些话。 流苏将在宫中吃到的稀奇点心还有听见的一些八卦统统讲给了许芊芊,“对了,小姐,前几日我在东宫里,瞧见了一个女子,连着两日都出入东宫,打扮的艳丽,奴婢....奴婢....” 流苏欲言又止。 打扮艳丽的女人出现在东宫...许芊芊心下一动,莞尔一笑,道:“许是哪个大臣的女儿吧,有事也不一定。” 话虽如此。 心底却不甚是滋味,自他生辰后,已经连续三日,两人都未见面。 而流苏口中所谓的好看女子,正好是生辰后出现的,她还纳闷呢,这几日都未见他的身影,原来是有佳人陪在身侧。 流苏见许芊芊这样说,急了,摆摆手,“哪里是大臣的女儿。” 她面露紧张,靠近许芊芊,耳语道:“听说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安妃娘娘同胞妹妹的女儿。” 自古表妹表哥的称谓都是极暧昧的。 更何况,晏呈的这个表妹,前世也是侧妃之一。 他的这个表妹,名唤姜纯。 面上看去羸弱的很,可许芊芊却知道,这人骨子里的心肝黑的很,她曾亲眼看见她因为晏呈从不入她的房里,便对着几个宫女打骂撒气,而,对许芊芊也不对付。 两人属于碰了面都不会点头的交道。 姜纯也仗着自个儿是晏呈的表妹的这层关系,见了许芊芊也不行礼问安,不是头疼就是脚疼,总之,这人心思极坏。 只是前世,姜纯是大婚后才突然出来的,这一世,为何提早进京了? 流苏见许芊芊不语,主仆多年,又怎会不知许芊芊难受了,她又道:“奴婢还听说,这次殿下的表妹进京是打算在这里常住,不打算回钦州了......” 常住,钦州......钦州! 许芊芊的脑海中倏地捕捉到了什么,钦州二字,让她忆起那日许苁说,有个钦州来的贵客买了好多胭脂水粉。 而那日擦肩而过的马车上,留存下来的香味,也让她感到熟悉。 原来,那个是姜纯! 若说前世哪个人让许芊芊最是介怀,那除却刘安怡,应就是这个姜纯表妹了。 黄家人,至少是皇后那边的,许芊芊饶是再傻都不会觉得晏呈会对皇后的人心慈手软。 可这个姜纯,可是安妃的侄女。 和晏呈是实打实的亲缘关系,亲上加亲...那这一世呢,还要亲上加亲吗? 耳边响起那夜他说的,等我娶你。 又想起他信上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觉有些讽刺。 许芊芊无心再算帐,喝了几口流苏沏的茶后,便听见台阶啪啪响起的声音。 而后,是许苁带笑的脸,“你猜谁来了?” 许芊芊问谁。 许苁:“大财主,上次我同你说的钦州的那位贵客,今日又来买胭脂了。” 许芊芊心一颤,老天爷这是存心让她遇见姜纯的? 许苁没察觉到异常,笑嘻嘻的道:“要不要下去看看,长得可好看了。”说完,许苁又补了一句,“当然,还是不如你的。” 许苁这句话,倒不是哄许芊芊,而是那位钦州的女子,美是美,只是少了几分气质,五官也不如许芊芊的精致。 既然遇见了,那便见一面,许芊芊颔首,起身跟着许苁走了下去。 沁妆阁一楼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那么多女子当中,许芊芊还是一眼注意到了姜纯,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姜纯抬眸的时候,也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许芊芊。 四目相对。 姜纯先收回目光。 当看见她眼神里的几分不自然,前世和她相处过这么久的时间,怎能不知她的表情是心虚。 许芊芊的眼底浮现了一抹讥笑,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姜纯要一直来沁妆阁,敢情,是早已知道,沁妆阁是她许芊芊的,也知道,她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总觉得这一世的姜纯,比前世的要更有心思。 她缓缓走下台阶。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第八十二章 沁妆阁人声鼎沸。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6节 许芊芊一步一步, 慢慢的走上前,她身穿着湖蓝色的衣裳, 纯白色的曳地裙, 随着走动的动作,裙摆微动,完美的身段若隐若现。 流苏紧随其后, 当看见姜纯的脸时,心下一惊。面不改色的靠近许芊芊, 耳语道:“小姐, 就是她。” 就是她出现在东宫。 许芊芊面色温润, 一如既往的柔和,轻声道:“我知道。” 流苏一愣,小姐见过? 还未等她问, 许芊芊已经随着许苁走到了姜纯面前。 其实早在许芊芊走来时, 姜纯面带笑意,但余光却一直在许芊芊的身上盘转,每看一眼,心底便一个震颤。 天爷!这世间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她阅人无数,自个儿也是钦州那边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所以她的尾巴一直翘的很高, 见谁都不屑一顾,可就在方才, 她看见许芊芊的第一眼, 心下竟燃起了一抹怪异的感觉。 许芊芊通身的气派,让这个铺子蓬荜生辉。 她自认美丽, 但见了许芊芊, 就像是丑鸭子见到了真正的娇贵天鹅。 当两人对视的那一瞬, 姜纯已经猜到,许芊芊定然是知道,她来此的目的。 她来京都前,的确是打探过,这家铺子就是许家人开的。 只是对上许芊芊的那双眼时,她一瞬有些乱,那瞬息将自个儿多年的骄傲给打落的粉碎。 许苁热情的介绍姜纯,见她大包小包的买了好多胭脂水粉和新进的布匹,还不忘向姜纯寒暄,“听姑娘的口音是钦州的,来这里是常住还是小住?” 姜纯的余光从许芊芊的身上收回,莞尔一笑:“常住。” 许苁乐坏了,这得是绑了个长期的财主啊! 许苁:“可是在这里相看了人家?” 许芊芊莫名想起,前世初见姜纯的时候,她站在晏呈的身侧,晏呈说姜纯已经是侧妃。 姜纯那时拿着绢帕的捂住了嘴小声的咳了咳,羸弱的行了个礼,道:“妹妹见过姐姐,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她说话间弱不禁风,身子虚弱,可女人最是了解女人,她眼底的笑意她再是清楚不过。 就好像此刻一样。 许芊芊清楚的看见姜纯的目光偷偷的睨了她一眼,而后笑着,柔声道:“嗯,打算在这里安家立业,母亲已经为了选好了人家,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许苁以为她所谓的经常见面是日后会常光顾的意思,乐呵呵的应了好。 许芊芊却知道,姜纯的这个话,其实是向她炫耀 ——她和晏呈的事情定下来了。 ....... 许芊芊无甚心情,姜纯离开后不久,她便去了后院。 流苏一边替许芊芊收拾东西,一边好奇的问道:“小姐为何不回府里住,这里到底不安全。” 许芊芊坐在床榻上,无声的叹了口气,起初,她是因为那日醉酒后的憨态让他看完,还主动的亲他,让她有些没脸,所以才躲到这里,可女孩子的心思到底是敏感的。 晏呈若是向寻,她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能知道。 更何况只是隔了一条街,从他的左眼皮搬到了右眼皮。 她以为他会来寻她。 可他没有,非但没有,还一边哄着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边又迫不及待的和亲亲表妹定下了好事。 既然姜纯的出现那么快便让他动摇,那她算什么?那他这段时日里的忏悔、难受、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吗? “早知道就不信你了,”许芊芊眼一红,心底的涩然,让她又难受了好一阵子。 导致晚膳也没用,气的胃胀胀的。流苏请了大夫来,开了两贴药就离开了。 这会儿,流苏去后院的后厨熬药,因为不能烧干还得掌握火候,她就守在了药炉前。 许芊芊的小身板躺在床榻内,背对着门口,面对着里头。 她咬着唇,葱白的小手扣着床榻上的红木,眼眶酸酸的。 不一会儿,屋内响起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扣着红木撒气的许芊芊一听,指尖一顿,身子一僵,原本红着的目光瞬间闭上。 装睡的彻底。 晏呈看着被窝里的小手动来动去,而后又不动了。 他蹙起眉头,抬脚往前,坐在了床榻的边沿,拍了拍许芊芊的背,“怎么跑来这里住了?” 晏呈的明知故问得不到回应,他轻轻的一笑,将许芊芊的小身板板正,有些凉意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嗓音低沉道:“还同我闹脾气呢?别气了,那日醉酒,是我的不是。” 他知她羞什么,更是知道该如何哄好她,可偏偏,姜纯的那件事情,他却只字不提。 许芊芊的心顿疼,本就胀气的胃,现在更胀了。 晏呈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她,灼人的目光,烫的她无法淡定装睡,她睁开了勾人的眼眸,在晏呈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眸下,她别过了头,不去看他,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气压瞬间变低。 而后,屋内响起他低声的关切,“绵绵,你这是怎么了?” 晏呈虽然之前的确混账了点,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但眼下,他将许芊芊放在第一位,心也是不由得偏向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个蹙眉一个瘪嘴,他都看在眼底,记在心底。 而今,她的情绪不对,他一眼能察觉得到。 许芊芊不说话,咬着嘴角,明明就是很倔强,但那张精致的小脸却惹人怜惜,让人气不起来。 晏呈被她一言不发的态度折磨到没了法子,撩起她的发丝,却又被她娇气的抓了回去,晏呈懵了,须臾后,道:“究竟怎么了,绵绵这般闹脾气,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说着,他又将语气软了几分,“你说便是,何须生闷气,到头来气到自个儿。” 在他的软和的态度下,许芊芊的心终究是软了,可嘴巴还是硬的,将被子盖住了头,嗡声嗡气道:“殿下自个儿做了什么,自个儿清楚,何须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到头来也让彼此难看,倒不如好聚好散,你我也体面些。” 许芊芊这个性子来的莫名其妙,说出来的话也莫名其妙。 几日前还软声软气的喊他夫君,而今,就喊她殿下。 还用那种生疏到不行的语气。 晏呈伸出手扒拉她的被子,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死死的拽着。 晏呈无奈,“好好好,我不扯,你别捂死了自己。” 见好就收的许芊芊适当的提出了条件,“你出去。” 这是不想看见他了。 他双眸眯了眯,无奈的轻叹一声,以前就是如此,平日里温温柔柔,凶一句都要红透眼眶的小家伙,但是小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累的人够呛。 为了不让她真的捂死自己,晏呈无奈答应。 要让她自个儿说出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倒不如趁此去问问她身边的人。 屋内再次响起脚步声,而后是门打开,合上的声音。 须臾后,许芊芊的玉手将捂住自己小脸的被子掀开,胸口上下起伏,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屋内空荡荡,她的心又一酸,瞧,让他走,还真的就走了。 她一瘪嘴,小手攥成拳,无力的打在了轻柔的被褥上。 软绵绵的,没出到气,她更气了。 眨巴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倒也不是她矫情,只是姜纯的出现,让她又感受到了,他身为储君的无可奈何,将来登基后,还有更多的妃嫔们,大臣们也都会费力将自个儿的女儿塞入后宫。 皆是,会有更多的莺莺燕燕围绕在他的身边,她真的能做到坦然接受吗? 可若是接受不了,放弃他,她又能做到吗? 当前世的那些误会解开后,他的种种行为都是无可奈何而为之,甚至那些无情、冷漠、往深了剖析,也是另一种爱意。 若是没解开误会稀里糊涂的就分开,她倒也不遗憾。可眼下,那些误会解开,细看下他的内心一直住着她的身影,这叫她如何舍得,如何甘心,人生怎能一直重来。 许芊芊这厢忧愁思重。 晏呈在那头,也调查到了她今夜闹脾气的关键原因。 “当真是因为姜纯的原因?”晏呈问。 苏维应了是。 晏呈细细一想,恍惚想起什么,若不是刻意去想,他都忘了前世姜纯也是他的侧妃。 他眯了眯眼,手转了转玉扳指。 苏维见状,想起年前两人因为一个女子的胭脂盒在东宫大闹一场,晏呈的狗脾气,立刻好言相劝道:“殿下,许小姐这是在意你的表现,若是不在意,那么殿下与谁见面,她又何须赌气不理殿下呢,再者,姜小姐三番两次去沁妆阁,一买就买那么多胭脂,若不是有心,哪有人几日的功夫用了那么多胭脂,还有就是,姜纯小姐的那些话,也值得引人深思。” 苏维说的这些,晏呈又怎么不懂。 只是眼下,苏维不懂的是,其中有一个原因,才是她介怀的。 那便是姜纯前世与他的关系。 一想到这个他的脑袋便疼的很,他伸出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思忖片刻,道:“明日让姜纯去百合坊,就说孤要见她。” 苏维咯噔一声,喃喃道:“殿下,您还要见姜小姐么?”您可真厉害。 晏呈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苏维,并未吱声。 苏维只得应了,走了下去。 ...... 流苏将熬好的药送到了许芊芊的屋内。 好说歹说,方才将一碗药送入她的口中,而后又拿出了一小碟的蜜枣,笑着呈上,道:“小姐尝尝甜不甜。” 苦口的药汁,让她觉得涩口,见有蜜枣,许芊芊黑亮亮的眸子瞬息光彩熠熠,伸出小手捻起一块吃进了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让她漂亮的眉舒展开,她道好吃。 流苏笑着道:“能不好吃么,这是太子殿下亲自去买,亲自拿到奴婢的手里,说小姐怕苦,让奴婢盯着小姐喝药,缓解嘴里的苦味。” 许芊芊一听,轻哼一声,“让你在宫里住几日,你倒是成了殿下的人了。” 流苏一听,忙道:“小姐说这话我可就伤心了,奴婢只是瞧着,殿下对小姐的心是真的,所以才说这些,能在一块不容易,更何况,小姐的心里,本就有殿下,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何必委屈自个儿。” 流苏的话很是通透,许芊芊一瞬间竟不知说什么,张了张嘴,也只能再吃一个蜜枣。 ...... 翌日沁妆阁刚开门。 许芊芊便带着流苏去吃了街头那家冒着热气的肉馅馄饨。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7节 主仆二人吃完,已经是辰时二刻。 快要回到沁妆阁的门口时,却碰见了下早朝的秦昭。 秦昭先和许芊芊打了招呼,许芊芊回眸一笑,喊了声秦哥哥。 而这声秦哥哥,恰好落入了下了朝,坐着马车往这边驶来的晏呈的耳朵里。 刺耳。 可他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淡然,她眼下对他是有误会的,误会解开便好了。 秦昭接了一句,“许妹妹。” 秦哥哥、许妹妹。 哥哥妹妹的,可真刺耳。 晏呈觉得,若是自个儿现在下去理论一番,她定然会拿出姜纯说事,这件事,到底是他做的理亏,先忍了。 他强忍着气,还有胃里发胀的酸。 实在忍无可忍后,他冷笑一声,不屑一顾。 可真的不屑一顾么? 待马车驶远一些后,只见他撩起车帘,悄悄的看去。 许芊芊和秦昭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她红着脸巧笑嫣然。 他真是何苦掀这个帘子。 有气还没底撒。 他一把放下车帘,往后一靠,反复的转动着玉扳指。 他心道:待这件事情解决后,他定要好好问问,今日他们两个嘀咕什么。 心思到此,苏维的声音传来:“殿下,到了。” 晏呈下了马车,径直上了四楼的包厢。 四楼内,姜纯坐在位置上,激动不安,苏公公昨日来了口信,说今日太子殿下要见她。 今日的见面,应该是他要答应那件事情。 她很快就要成为他身边的人了。 很快。 姜纯手握拳又松开,来来回回,那扇门,终于被推开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快完结咯~ 第八十三章 百合坊的四楼, 是顶级的贵客谈事的地儿。 晏呈抬脚走进,目光触及到起身行礼的姜纯时, 只一息, 便收回了视线。 他坐在凳子上,背靠在椅背上,手转动着玉扳指, 许久都不说话。 直到苏维走了进来,低声耳语道:“殿下, 来了。” 晏呈方才掀起眼皮, 好像这才注意到姜纯已经行礼了许久。 姜纯的身子有些颤抖, 自殿下进来,亦有半刻功夫,但是殿下没开口, 她又怎敢贸贸然的起身,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屋内响起晏呈淡淡的嗓音:“免礼。” 姜纯如释重负,忙不迭的起了身。 紧接着,晏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知孤今日来寻你,所为何事?” 姜纯摇摇头, 她哪里会知道今日他寻她来所谓何事,方才进来让她行了那么久的礼, 好似没看见她的存在那样, 而今又问出这个话,姜纯的心底一紧, 心底猜测了一番。 她与晏呈虽说是表兄妹, 但是自幼都没有见过面, 她只知道母亲想要让她成为表哥的侧妃,将来母凭子归又是亲上加亲,争取拿到皇后之位,而她自个儿,起初只是对侧妃的位置抱有幻想。 太子侧妃,说出去,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 当她入了宫,见到晏呈时,她的心从名利变成情动。她从未见过那么俊美的男子,仪表堂堂,宛如天上的神祗那般,温润如玉。 姜母抹着眼泪,哭着提起昔日与她从未见过面的姨母感情有多好,最后,当坐在宝座上的男人眼眸里流动着伤怀的情愫时,姜母趁热打铁,“这几年,我的身子也不利索了,但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纯儿,如果姐姐还在,还可以让她做主给纯儿许个好人家,可惜却已不在,我唯一能寻得,也就只有殿下你了。” 晏呈当时说了句,“姨母想让孤做些什么?” 而姜母则直戳了断,“还请殿下将纯儿收入东宫,不需要位份,也不需要宠爱,只是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就行。” 话落,姜母看着晏呈蹙起的眉头,心下一动,“殿下,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贸然说这些,”姜母将袖子里的一个玉佩递到了晏呈的面前,“这是当年,沁湾给我,说是日后日子过的不如意时,拿着这个玉佩,圣人会许我的心愿的。” 姜纯的思绪被苏维倒茶的声音惊扰,她堪堪收起浮动的心思。 沉吟片刻,只道:“不知殿下,可是因为母亲找殿下说的那件事?” 晏呈淡淡的嗯了声,“是、也不是。” 晏呈尤记得那枚玉佩,色泽是罕见的美玉,的确是母妃常年拿着的,而姜母的话也说的很明确,若是他不做主,那么她会拿着这枚玉佩去寻圣人,这样一来,就成了圣人的赐婚。 一切都不可逆。 姜纯一听,心口一动,晏呈那日只是收起了玉佩,却没有给她和母亲一个准信,东宫她到底是入还是不能入,这几日她也有些难眠,特别是昨日见了许芊芊对比出来,发现她比人家差了不是一截半截时,心里的迫切感就愈发的强。 她自我安慰,若是晏呈真的没有心思,就不会收起那枚玉佩。 他收了,就代表他在考虑。 而今日,他就是来告诉她结果的。 可现下,看着男人那双薄凉的双眸,里面清淡、疏离、无奈的情绪错综复杂,归根结底一句话 ——他在考虑该如何开口拒绝她。 眸子里的神色还在变化,却没有定点心软。 姜纯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他即将要说的话是什么,可她不能让他说。 姜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倏地,跪地行了个大礼,嗓音轻却坚定,“还请殿下明说,纯儿对殿下的一片真心,还望如母亲所说的那般,能得到归属,母亲年岁已高,纯儿能依靠的,只有殿下了。” 额头抵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口愈发的紧,她咬了咬牙,拿出了和姜母一样的杀手锏,“还请殿下看在安妃娘娘,纯儿姨母的面子上,能够对纯儿心软几分,纯儿什么都不要,只需要进东宫,表哥时不时的来东宫看一下纯儿便行,纯儿绝不会影响表哥和许家小姐的感情......” 她不但把自己弱小化,还把许芊芊拿出来说事。 这许家小姐四字,着实是让晏呈没了好脾气,他的余光往旁侧的包厢睨了一眼,而后,将玉佩放在了桌案上,道:“这枚玉佩,的确是孤母妃给你的,没错,但你和姨母拿着玉佩来寻孤,孤未曾同你们许诺过什么,又何至于拿着玉佩来逼迫孤将你纳入东宫?” 姜纯一听这样,慌了,“殿下,纯儿和母亲没有逼迫殿下的意思——” 晏呈摆了摆手,“这些都不是孤今日来要同你说的事,玉佩的事情,孤没打算不认,但是姨母既然说年事已高,想给你找个好人家,孤已经向圣人请了旨,将你赐给户部尚书的儿子,为人清廉端正,想必待妻子也是极好的。” 姜纯的眼眶瞬间红了,几滴泪掉下来,她哽咽道:“殿下,纯儿不想嫁给别人,纯儿对殿下的心,天地日月可鉴,殿下为何不愿意给纯儿一次机会,是不是母亲让殿下不开心了——” “不是,”晏呈干脆了断的打断,他不是一个因为一句话不开心便将事情做绝的人,而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他真正想说且导致他今日这样无情的,“孤不愿意给你机会,是因为孤要娶心上人,孤也答应了芊芊,一生一世一双人。怎可说谎?” 前世,他就是看见那枚玉佩,东宫里本来就有一个黄家的人,多一个也不多,算是圆了母妃的心愿,于是便点头答应姜纯入东宫。如今一回想起来,许芊芊对他失望,情有可原。 “孤以前总是把最重要的人放在最后,总觉得她不会走,但当失去的时候,孤才知道,自己错过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整个世界。” “孤做了很多次伤她心的事情,这一次,孤要让她看见,孤的决心,”晏呈的目光是看着隔壁的包厢而说,声音一字一句,低沉坚定,“孤一定会,给她想要的一片天。” “所以,你昨日去沁妆阁的事情,孤身为你的表兄,暂且饶你,若还有下次,决不轻饶!” ....... 隔壁包厢内的许芊芊,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了全。 喉咙发涩,眼眶也酸胀的厉害...原来,晏呈前世纳姜纯,是因为姜母拿了安妃多年前赠与的玉佩作为要挟逼迫。 纳侧妃,并非他所愿。 实在是无可奈何、无奈之下方才纳妃。 但是朝中盯着晏呈后院位置的大臣们多到数不清,其中前任工部尚书就一心想要将张棉塞进后院,但是给晏呈拒绝了,借口是许芊芊要闹,能拒绝的,他都拒绝了。 能进来的都是无法拒绝,可任凭后院下药的下药、装病的装病、引诱的引诱、他都不为所动。 尽管对她冷漠,可却也夜夜宿在她的岁阖殿。 可能是觉得她敏感多疑,有时候处理政务晚了,宿在主殿的侧房内,他也会派人先去她那通传声。 无一遗漏。 今生,又是这样的逼迫,可他却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 他真的做到了,答应她的事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虽说很难,却有了好转的苗头。 至少,他明白了,她才是心中的第一,做事情之前会考虑她的感受,而不是将她抛掷脑后。 许芊芊嘴角轻轻的扬起,流苏在一旁瞧见,掩唇偷笑。 “昨日苏公公同奴婢说要奴婢拉着小姐来百合坊,奴婢起先还是拒绝的,觉得小姐身子不适,但苏公公极力要求,还好奴婢将小姐带来了,”万一没带来,这不就错过了一场解开心结的好戏? 从流苏拉着她要进百合坊时,她便起了疑,当看见晏呈的马车时,她也装作好骗,随着流苏进来了,若是没进来,依她的脾气,指不定要怄上几宿。 ...... 姜纯拿了玉佩离开。 晏呈将心底的一大麻烦给解决了后,便起身往隔壁的包厢走去。 苏维在后面,殷勤的说道:“辛亏殿下聪明,若不是殿下想到要将许小姐请到百合坊听着,估计心结还未解开,许小姐估计还等着殿下呢,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话卡在了喉咙里,只因,晏呈推开了隔壁的门,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晏呈蹙眉,问道:“她没来?” 苏维道:“不可能,我亲眼瞧着进去的,”说着,苏维立刻唤来了暗卫,询问后方得知,许小姐在姜小姐离开的前几息便推门走了。 苏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拦着?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若是推门许小姐在,趁着气氛,许小姐和殿下便可重归旧好。 暗卫道:“属下以为,殿下知道的。”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8节 晏呈扶额,捏了捏自个儿酸胀的眉心,这会儿可怎么是好? 她是还闹脾气呢,如今,脾气是愈发的大了。 苏维见晏呈脸色沉冷,低着头问:“殿下,要去沁妆阁吗?” 晏呈睨了眼空荡的屋子,甩袖离开,“回宫。” 他还一肚子气呢,怎么去哄? ....... 晏呈本打算夜里去沁妆阁寻许芊芊,奈何,圣上却派人来请。 父子二人一聊便是夜半,寻思着许芊芊也该歇下了,晏呈无奈一叹,回了东宫歇下。 翌日下了早朝,处理完一切的事情,已是辰时末。 他又坐上了昨日的那辆马车。 马车停下,他撩开车帘,眼前的一幕,让他面色一沉。 只见沁妆阁前,英国公林世子一脸温润的笑意,目光所到之处都是许芊芊,而许芊芊则拿了一个香囊,放在了林世子的手上。 晏呈放下车帘,靠坐在马车上,他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可心中的怒火却怎么都浇不灭。 想到方才的那一幕,两人瞧上去,含情脉脉、眸子里能拉出丝儿来。 晏呈手中的昂贵瓷杯,亦被他面无表情的捏了个粉碎。 昨日一次、今日一次、许芊芊,你当真是翅膀硬了,敢当着我的面对外男如此眉目带笑。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期待下明天和后天的结局哦~不出错的话结局了~ 第八十四章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许芊芊葱白的手里拿着一个香囊, 余光却一直追随着那辆“路过”沁妆阁却不停下来的马车。 待马车彻底离开,许芊芊才收回视线, 送别了林陉, 转身回了沁妆阁。 流苏迎上前,问道:“小姐,林世子找你何事啊?” 以往流苏也爱问这些, 但是自从昨日流苏将她拉到沁妆阁时,她对流苏的每一次问话, 都觉得她在替晏呈办事。 昨日许芊芊曾戳了一下流苏的额头, 娇嗔道:“没良心。” 许芊芊睨了一眼流苏, 道:“无甚大事。” 流苏一下子就难受了,心中自然知道许芊芊因为什么而产生了“嫌隙”,委屈的道:“小姐, 奴婢知错了, 再也不会听苏公公的话,小姐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许芊芊就是不张口原谅她,哼了一声离开了。 越往后院走,心里就越沉不住气。 许苁见许芊芊往后院走去,一脸疑惑, “流苏,你家小姐怎么了, 大白天的往后院走。” 流苏叹气, “应是生我的气吧。” 许苁盯着许芊芊好一会儿,揉了揉流苏的小脑袋, “得了得了, 没什么可生气的, 你家小姐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是有什么心事,又或者,在等什么人呢。” 许苁没猜错,许芊芊的确是回后院等人了。 只是这一等,从辰时等到了申时末。 申时末的天外一片霞光落在整个京都,与满地的白雪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许芊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柔眸渐渐红了,她没等到晏呈。 明明今儿个他就是从沁妆阁前路过,为何不进来瞧她? 难道,她听见了他与姜纯的谈话,她就须得原谅他,他就没想过要再来寻她给她细细说说么? 许芊芊想到这,眼眶又是一红。 小手拿起绢帕准备擦拭掉眼泪,却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红儿的声音,“小姐,有人找。” 许芊芊一听,忙将绢帕放在一旁,喝了水润了润嗓子方问道:“谁啊?” “许小姐,是奴才。”苏维低声道:“许小姐,太子殿下有请。” 许芊芊那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这会儿又被撩动起来,她思忖片刻,问道:“不知殿下寻我何事。” 苏维见许芊芊仍然不出来,望着那紧锁的门,头皮发麻,他哪知道殿下寻许小姐何事,硬着头皮道:“殿下说,若是许小姐耽误了时辰,晚了那边的风景就没那么好看了。” 许芊芊心口一颤,思忖片刻,换了件衣裳,起身跟上。 ....... 豪华的马车只有她一人,车轱辘在路面上辗转发出声音,不知行驶了多久。 她撩起车帘往外看去,马车已经离开了京都。 往荒无人烟的偏僻山路驶去。 风景落入她的目光中,一个黄色的蝴蝶振翅飞到了她的车窗旁。 许芊芊伸出手,蝴蝶停在她兰花指的指腹上,她的眉眼一弯,耳边倏地响起一道从悠远深处传来的声音。 ——“殿下,我今日去参加宴席,听人说,蝴蝶谷很漂亮,你带我去,好不好呀。” ——“听闻那里的所有蝴蝶都是黄色的,存活了上千上百年,不死不衰。象征着永恒,若是殿下带我去了,我们定然要在那里拜天地,让蝴蝶作证,我们不离不弃,哪怕我们老去、死去、我们的爱,也会留存在蝴蝶谷,殿下,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许小姐,到了。”苏维撩开马车帘道。 许芊芊被话音惊扰,思绪戛然而止,她的目光顺着打开的马车帘子望去,只见眼前一大片的大树,中间劈开了一条小径,静悄悄的,仿若一片深深的幽谷。 许芊芊踩着马扎下来,苏维笑道:“小姐,往里头走,殿下在等您呢。” 许芊芊像是被幽谷深处一道无形的力量拉着往里面而去,越往深处走,便越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两旁的树、树枝、树梢、树叶上全都被黄色的蝴蝶缠绕黏附,目光所到之处,蝴蝶在振翅跳舞。 许芊芊穿着一袭白色的曳地裙,上身是粉色的衣衫。头戴翠绿色的金钗,两边簪了步摇,流苏随着步伐轻晃动。 一群蝴蝶振翅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被缠绕着,又怕又欣喜,浅笑怡然,抬眸的那一瞬,晏呈在蝴蝶谷的洞穴门口。 白雪落在蝴蝶谷,蝴蝶像是不惧冷,交织缠绵的飞来飞去,迎着飘下的落雪。 大雪的白、蝴蝶的黄、晏呈的红衣,交织在一起。可谓是美到了极致。 许芊芊脚步一颤,伫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柔眸的目光,看向了山谷洞穴前的男人。 男人一袭红衣似血,大雪飞落在他的眼前,他恍若未闻,那双狭长的凤眸,如今带着几分柔情和缱绻。 今早来到蝴蝶谷的时候,他其实是有气到的,想将她带到这里好好问问,她到底究竟为何要搭理那两人。 可等到来了之后,被永恒的蝴蝶震撼,心中的气随之消去,脑海中突然响起她曾说过的一句话 ——“殿下,听闻那里的所有蝴蝶都是黄色的,存活了上千上百年,不死不衰。象征着永恒,若是殿下带我去了,我们定然要在那里拜天地,让蝴蝶作证,我们不离不弃,哪怕我们老去、死去、我们的爱,也会留存在蝴蝶谷,殿下,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他无声的说了句好。将一切处理妥当后。他命人去将许芊芊带来。 他笃定她会来,因蝴蝶谷意味着什么,他们心中都知。 他嘴角带笑,见她止步不前,抬脚往外走。直到停在许芊芊的身前时,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执起。 晏呈轻声道:“随我来。” 许芊芊被他牵着,带着往前走,两人的衣摆随着风而摆动,脚下的步伐有些凌乱,厚重的雪地里,是一大一小的脚印。 头顶大雪,身缠蝴蝶,两人往洞穴走去。 还未等许芊芊站稳,晏呈从洞穴的石桌子上拿了一个包袱递给了她,柔声道:“去换。” 许芊芊垂眸看着包袱,“这是——” “别问,去换便是。” 许芊芊被晏呈催促,还未彻底的反应过来,乖巧的拿着包袱便往里面走去。 当拆开包袱,发现里面的居然是红色绣了金丝凤凰的嫁衣时,她指尖一颤。 她看见眼前的嫁衣,又后知后觉,他今日穿的红衣也是喜服。 蝴蝶谷对于许芊芊而言,是特别的,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今日特意挑了此处,对许芊芊来说,心已软了大半,本还有些生气他这几日都不来寻她,但眼下,那气随着他生硬的讨好和眼前的一幕,都消了。 许芊芊很快将嫁衣换好。 再走出来时,晏呈背对着她。 许芊芊往前无声走了几步,立在他的身后,她不是第一次穿嫁衣,也不是第一次成亲,但,她今日却是格外的紧张,藏在袖口下的手,都轻轻的抖了几下。 再次长呼了一口气时,她抬起手,踮起脚,轻轻的拍了拍晏呈宽大的肩膀。 男人身形一僵,他其实早已知道她在身后,但是她未做好准备,他又怎么敢贸然转身。 喉结滚动,晏呈转身,手先抓住了她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小手,目光却紧锁她的脸庞。他知道她好看,但是却不知她穿上嫁衣的时候,还能带给他第二次不同的震撼。 眼前的女人美的不可方物,肤白赛雪,柔眸轻垂,精致瓷白的小脸上带着绯红,羞涩,乖巧,娇憨。 晏呈的目光灼热,许芊芊被看的别过了脸,声音细细弱弱的道:“殿下,你寻我来这里,作甚?” 瞧,嫁衣都穿上了,还明知故问。 晏呈不答,伸出手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个儿。 四目相对的瞬息。 晏呈道:“我为何寻你来此处,你心知的。” “想与你成亲、想与你经久不衰、想与你生生世世,更想问问你,想不想我,这些都是我寻你来的目的。” 晏呈鲜少说情话,她自知他处处都优秀,不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还是统治季朝的智慧手段、亦或者是世间俊美无俦的样貌、单拎出一样都能羡煞旁人。 但是没料到,他说这些情话信手拈来,惹得她又是一记红脸。 重生后我成了太子的白月光 第99节 她哪里能听这些,脸色红红的,伸手就要去捂住他的嘴,她娇嗔道:“殿下说这些作甚,还未成亲,叫外人听见,不得笑话我们,有损殿下的形象。” 晏呈眉头一挑,眼底流光微动,顺势将她捂在自个儿嘴上的手抓住,而后对着她掌心的软肉一吻。 晏呈目光沉沉,眸子里的柔情,灼热的她极为不自在,他沉声道:“其实,那些都不重要,我今日来,最想问你的是——” 许芊芊抬眸看他。 晏呈笑着,道:“你愿不愿意嫁我。” 男人的笑意像是阳春三月的和煦微风,也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柔、缠绵,眼底的坚定,让许芊芊的心再一次软下来。 眼前仿佛回转着两人命运的多舛,离别、死亡、阴阳两隔、又在人世间的新一世轮回里见面,前世的误会今生消除,那些恩怨都是误会,他的心里,也一直都是她,也独独只有她。 许芊芊看着眼前的晏呈。 脑海中浮现起他满头白发杵着拐杖跌跌撞撞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走到她的墓前靠着她的墓碑笑着随她而去的样子。 她鼻子一酸,反手抓住他的大手,学他一样,放在唇边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她强忍着落泪,哽咽道:“你不用问,不管你是谁,身在哪里,危机或顺遂,我的心自始至终都愿意。” 晏呈没想到许芊芊会这样说。 除却生死不会有太大波动的情绪,在听见这句话时,心底狠狠一颤。 他望向山洞的顶上,将泪憋回去,而后轻声道:“能和你在一块,就是我生生世世的心愿,不管你身在何处,我都能找到你,我们说好,永远不分离,那就永远不会分离。” “天地为证,两心为证。” 晏呈拉着许芊芊,走到了洞穴的深处正中的位置。 正中的位置,顶上并没有封起来,抬眸望去可以看见已经渐渐沉下去的天,黛蓝的天空,繁星点点,圆圆的月亮恰好就在那洞穴上,繁星闪烁着光,有几片雪花落了下来。 晏呈将早已放置好的喜烛点燃,昏暗的洞穴散发着微弱的光圈,将两人笼罩在一起。 晏呈转身,执着许芊芊的手,看着她。 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天叩拜,红衣随着动作浮动,圆月洒下。 晏呈带着许芊芊转身的瞬间,她才看见,不知何时,许家父母的牌位,林沁湾的牌位也在。 许芊芊眼眶愈发的酸涩。 “我记得你同我说过,父母未看见你与我成婚,那是最遗憾的事情。” 那是前世,她曾在大婚的那日,抱着他说,“安妃娘娘,还有我的父母,没有看见我们成婚,是我最大的遗憾。” “我现在,把你的遗憾弥补,希望,能来得及。” 许芊芊的泪,啪嗒一掉。 二拜天地。 晏呈牵着许芊芊,对着三位的牌位叩首。 繁星闪烁着光。 他扶着她起身,待她站定,他盯着她好久好久,久到许芊芊忘记伤怀,只剩下羞涩。 “过了今夜,就要到小年了,等翻了年,你就及笄了。”晏呈捏了捏她的小脸,温声道:“所以我想,借着今夜的天地,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 光圈往返,烛油下落,万物转动,变化瞬息。 须臾后,山洞响起他沉沉的嗓音。 “绵绵啊,”他闭起眼,好久好久好久,才说:“我求佛、求天、求地、求世上所有有灵的东西,只为见你一面。” “在你离开的那段岁月里,我恨我自己。” 恨自己的自大、自负、更恨自己伤害过你。 “当我找到你的时候,我怕你不要我,”晏呈说着,眼眶慢慢的红了,“也怕你忘记我。” 他的心有一根愈断不断的线,在听见许芊芊细如蚊蝇的一声不会的时,彻底的断了。 “兜兜转转,还好我找到你了。” 月光洒下来,射在洞穴里,一片光亮。 许芊芊又说了句,“我不会。”不会不要你。 夫妻对拜。 许芊芊和晏呈跪地,给对方行了一个礼。 还未抬起头的那一瞬,许芊芊听见耳边响起晏呈的声音,“绵绵,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哪怕分开一生、哪怕分开一世,我们还是能遇见。 晏呈抬起头,眼角有些红,却笑着。 许芊芊笑着落泪,只有她知道,他们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伸出手,替她擦掉泪,将她抱入怀中,吻了吻她的发端。 “你是我的。” “生生世世。” 许芊芊抬手,环住他的腰,柔声道:“妾随君,君生妾生,君死妾随,生生世世,妾不离君。”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身上毒早已不是他害怕的事情。 晏呈浅笑勾唇道: ——“妻存于心,夫能永生,永不消亡,生生世世,夫随妻喜,夫随妻怒,夫随妻哀,夫随妻乐,一生多变,夫爱妻心,永不变。” 蝴蝶谷,会见证他们的情和爱。 经久不衰,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妾不离君。 一生多变,夫爱妻心,永不变。 全文完 小庄周文 2022.9.24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大结局了,明天开始番外。 大婚、包子,毒也会详细说。 有想看的可以评论。 wb:晋江小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