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np】村姑》 村姑梅玉 【玛丽苏光环,女主肉体凡胎。】 【先写一点,之前想的关于村姑女主的梗,女主没心没肺,好骗但是很容易移情别恋。修真没有资质,男主们基本上都是修士了。】 /01/ 梅玉在河边洗衣。 皎白的手搓揉着布料,一股皂角味弥漫开来。梅玉的额前渗出汗珠,她用挽起袖子的小臂擦拭着,到晚上她还得回去,夫君今日多猎了一只鹿到镇上卖。 只是梅玉不知晓有双眼睛在看着她。 …… 那些该死的伪君子! 柳献容掐了个法决,强忍着胸中钝痛,驾驭法器逃离了一群正道修士的追杀。他的胸前已满身鲜血,五脏六腑碎裂,此刻的他恐怕也只有筑基实力。 他的灵力已经不能支撑他继续前行,柳献容用神识探查方圆十里,倒是探查到一处小小的凡人村落。也许他能暂时在此养伤,待恢复十之八九的实力,再返回宗门。 在不远处,潺潺溪水声。 柳献容先是看见一双女人的手浸泡在溪水当中,肌肤细嫩,十指纤细,倒是没看清女子的面目,只记得她嫩姜似的手。看衣着,粗布麻衣,是个村妇。 那村妇洗了几件衣裳,一个没注意,啊呀一声,手里的木盆便被水流给冲走。属实是笨手笨脚,看着娇气,一点没有吃苦的劲。 “梅玉,回家去了,你家男人回来了。”另一名村妇走过来,呼唤着她的名字。 原来叫梅玉,梅花的梅,玉石的玉。不像个村妇的名字,柳献容止了自己伤口的血迹,心下一盘算,便变化出一张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脸。 他背个书箱,歪歪扭扭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见着炊烟,便假意昏死过去。 ……那村妇,叫什么来着?梅玉? 梅玉是从这条道走过的,那女人挽着梅玉,两个人朝着村子走去。梅玉的男人是个年轻猎户,在村子里也是年富力强,一来不愁吃喝,二来又是独身一人,于是娶了大家眼里没什么用处的梅玉。 她有什么好呢?太娇气,身子又弱,便是生孩子也生不出什么强壮的,她嫁给张猎户这几年,肚子也没动静。 村妇不免多看梅玉几眼,梅玉是一点不像村姑,她的手总是细嫩,她那猎户夫君更是连活计也舍不得让她做。梅玉来洗衣,也只是她想。 ——她不免有些闷气。 “梅玉,你家张郎今日,似乎受了些伤。”她才慢慢跟梅玉讲。 “伤哪了?”她就连说话也是鲜嫩的。 难怪村子里那些男人总说梅玉是狐狸精了。 “似乎是遇着猛兽了,也怪邪乎的,那东西头都砍下来,也还没死。”村妇说得心有余悸,像她亲眼看见,“你说怪不怪?” 梅玉心里没底,脸上也郁郁。 不过他们走几步,便看见路边血乎乎躺着个看不清面容的书生,那书生背的书箱斜斜倒下,好些书卷散落一地,而那书生的布衣沾满血迹。 吓得她们一动不动。梅玉没见过血,她就是杀鸡也没杀过,她偏过脸:“这是怎了?我们快去叫人过来吧。” 等一群人七手八脚把书生抬进村子,给他敷了草药才止了血,见他还是昏睡着,便放在村医院里。众人围着,挤作一团。 梅玉怕那些血色,便要走出去。 忽然一道高大的影子迈进门,硬挺的眉,挺直的鼻,眼神凌厉,背着弓箭和刀,她便如见了救星,扑进那人怀里,怕极了:“夫君……” 张延摸了摸梅玉的头发,擦擦她脸上的汗,抿抿唇:“只是个受伤的人,怕是遇到了土匪,我看他身上是刀伤,身上也没财物。” 他还是低垂眼眸,看着自己的妻子,平日冷硬的语调不由变得温和:“你今日出门了?” 梅玉有些委屈,拍打他的胸膛:“我都憋了好些天,都是你,都是你管我。” 这点力道对张延来说如同瘙痒,他反而郑重地告诉梅玉:“答应我,你若是出去,那都得告诉我,我应当与你一道的。” 梅玉觉得有些丢人,别人总笑话梅玉的丈夫把她管束着,就像是怕她跑了。张延哪里都好,长相英武,脾气温和,就是这点不让梅玉满意——他如同防贼约束梅玉。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梅玉瞪他,“你不信任我。” 张延没说话,只是抚摸梅玉的脊背让她平静下来。梅玉便很快忘了这件事,她对张延总是有些崇拜的,村子里的女人们都说,张延最是英俊勇敢,他能杀最烈的老虎,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气。 梅玉问:“你伤着哪了?回去我给你瞧瞧。” 她还在他身上摸索,试图寻找伤口。张延拉下她的手掌,“不碍事。” 梅玉就真不问了。 安心 /02/ 梅玉的父亲以前是村子里的穷书生,考科举考不上,做生意也是不成,四体不勤,后头得了痨病死了。膝下这么个女儿就交给村子里的寡妇养着,那时候寡妇家隔壁就是张家,梅玉常常看见还是个少年的张延趴在墙头看她。 但他总是板着一张脸,没有笑容,粗黑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亮得慑人。他话也不多,梅玉在院子里剥花生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盯着。 梅玉平日里不大出门,厌恶晒太阳,也不喜欢那些人碎嘴。又或者是因为梅玉总是跟那些姑娘们格格不入,梅玉一身弱不禁风的模样,而她们一条臂膀能抵两个梅玉。 ……后来,他就向梅玉提亲了。 仍是话不多,张延家里没有什么人,梅玉不用忍受婆母的管教,张延一个有力气的男人,也总是能够挣些花销。梅玉不太想看热闹了,便挤过人群,揪着张延的衣角:“没意思,再看下去,肯定要惹麻烦,到时间把他放到谁家去呢?” 她在说那个受伤的书生,要送到镇上显然是不现实的,村长指不定又想着安排。她扭头看张延的脸,他显得格外安静,张延说:“别管他。” “那好。”梅玉不多找麻烦。 她站在张延边上要矮上好多,他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生得这样高壮。两条长且健硕的胳膊,轻轻松松就接过了梅玉的洗衣篮子,还沁着汗珠,皮肤被晒成均匀的小麦色。 她把胳膊一比,完全是两个颜色。 他大步往前走,只是走得缓慢,梅玉和他并肩而行。这样看,梅玉仰起脑袋能看见他那硬朗的下巴,隆起的喉骨,这么近的距离,一阵阵热气往她身上钻。 “你怎么这么烫?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免得一身臭汗。”她嫌弃地推开张延,张延没有什么抗拒,眼角多了点笑。 到了家里,他取下背上的弓袋,还有布包,跟以往一样先去冲了个凉水澡。他没有梅玉那么讲究,可被嫌弃也是没办法,便脱了外衫,在后院里冲了个凉。回房里也还赤着半身,披散的黑发湿漉漉披在肩头。 “你怎么这么不讲究?”梅玉问。 “在家里,你瞧见没关系。”张延已然擦干身体,现下坐在床边,递了张帕子让梅玉帮忙擦干头发,“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梅玉打开布包,发现个小巧精致的簪子,质地细腻,上头雕的花纹栩栩如生,显然也不便宜,她用脚蹬了蹬张延:“多少银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喜欢就好,总归我手里还不缺银子。”他把头发擦个半干。 “混蛋,你的银子不就是我的银子吗?你这么花我能不心疼?”梅玉翻了个白眼,朝他背上拍一巴掌,可惜她这点手劲在人高马大的张延面前什么也不算,反教她自己手掌隐隐作痛。 “我还能挣,你只管花就是。” 他没有一点悔悟,又告诉梅玉:“你爱吃的那点零嘴也在里面,自己看看。”梅玉打开,果然下面一层还有纸包的干果点心。 她就立刻不骂他了,塞了个糖球进他嘴里:“甜吧?” 张延说:“还行吧。” 他其实不太明白梅玉为什么喜欢吃这些,他不喜欢甜腻腻的东西,但梅玉喜欢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在花钱方面他也没有什么观念,家里没有老人要赡养,他自然也想看着梅玉高兴一点。 梅玉把这些吃的放进个小盒子里,闲来没事的时候也吃点,打发时间。村子也就这么大,梅玉不喜欢听那些婆子们嚼舌根,剩下的乐趣大约就是去镇子上逛逛。 她的喜欢也无非是做几身衣裳,或者打点首饰。 可这样,传在村子里她也成了妖里妖气的狐狸精。 村子里有不少泼皮,原先她还在寡妇家的时候,就见到寡妇被那些家伙骚扰,后来张家搬过来来了,张延把那些家伙全都打跑了。为此梅玉很是崇拜他,她想自己还是应该得意的,好歹她还有个厉害的夫君,张延事事顺她。 可就是这样,梅玉也不快乐。 梅玉觉得张延不懂她的心思,何况还总是管束她,她是又甜蜜又疲惫。她也觉得自己太娇气,可能跟她那个穷酸书生爹学的臭脾气。 /03/ 村长决定把受伤的书生安排在梅玉家里,一来是梅玉家里的布置算是村子里最好的,书生给了一笔钱,出手还算阔绰。二来,梅玉家里还有个夫君,力气大得很,要搬运病人也是方便的。 只有梅玉不太乐意了,她讨厌麻烦,更讨厌伺候人。今天一上午看到一群人忙来忙去穿梭在她的家里,梅玉就生闷气,低着脑袋摘菜。 这种情况只持续到了下午。 看到书生递来的银子,梅玉决定短暂地原谅他,没人跟银子过不去。她暂时照顾起书生来,后院还有一件空房,收拾出来正好也给书生落脚。 梅玉算着,要是书生多住一月两月,那她得拿好些银子,这够她去镇子上最好的成衣铺里用上等布料做身新衣服。她端了一碗煮得稀烂的米粥过来,考虑到书生这幅身板,梅玉还是给他做得清淡点,“你饿吗?” 柳献容坐在病榻上,一副苍白无力的模样,心里嫌弃着这坚硬的床铺,还有简陋的屋子,当梅玉那只手抵过碗来,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几乎要碎裂。 这碗里……还有些谷壳和砂石,连碗口也是破了。 他平时哪里用过这样的东西,就算是洗手的瓷盆也是上好官窑。算了,此刻比不得过去,他如今是虎落平阳,短期内还是不要动用修为,免得叫那些伪君子们发现。 “姑娘,这……真是麻烦了。”他努力克服心中的疙瘩,捧着碗,强迫自己抿一口,而后装作虚弱的模样,“我现在大概还没有胃口,辛苦你了。” 他早已辟谷,可现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受伤的凡人,为了不惹怀疑,也还得恰当地吃一两口。但味道嘛,柳献容实在不敢恭维,梅玉的手艺……一言难尽。 梅玉看他不吃,也没勉强:“没关系,好好休息。” 转过身把这碗粥倒去喂鸡了。 明明张延很喜欢吃她煮的东西,结果到这里,梅玉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了一点怀疑。真有这么难吃吗?梅玉决定今晚的饭还是让张延来做。 …… 一直看着梅玉离开,柳献容脸上温和的面具才彻底卸下,这张易容后的文弱书生脸露出一种轻蔑的,冰冷的神色。 他对凡人没有什么感触,从小在宗门长大,对他而言接触最多的也还是修真者,哪怕门外扫地的仆妇也都是有灵根在身。而凡人,似乎已经不能算是一类了,如同脚边不会注视的蚂蚁,如同一片落叶,是无法引他驻足的。 假如自己露出一身修为,他们只会把自己当做仙人,顶礼膜拜,又是那副愚不可及的蠢样子。 现在,他不得不假扮成凡人来躲避追杀。 他摊开手掌,手掌没有一丝老茧,丝丝缕缕的阳光落在掌心,皮肤下鼓动的淡蓝色血管透着妖异,他只要稍稍运转灵气,经脉就会绞痛。 似乎想起什么,他又望着梅玉的方向。 听觉比凡人更加灵敏,他听见那个村姑在院子里小声地骂骂咧咧,骂的内容大约是这么好的吃的也只能拿来喂鸡,一定要多多盘剥他一些银子。怎么这么小气,柳献容没忍住,噗嗤一声。 她总是这样娇气,哪里像是个村夫的老婆,恐怕县太爷的媳妇都没她这么矫情。柳献容不需要吃东西,也不会渴,忽然卸下了防备,朝后躺在这张简单的床上晒太阳。 从有记忆起,柳献容就被告知,在宗门里只有更强的人才能活下来,而那些弱的,要么是做了炉鼎被采补而死,要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垂老。他得防着师兄师姐们,防着自己的敌人,他们的毒物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他似乎还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 现在,梅玉对他是没有威胁的。 柳献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暂时两天一更,中间攒稿。】 这女人没心眼 过一会,他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叫嚷声,几个半大孩子围着梅玉,如同摇尾巴的等待骨头的小狗:“梅玉,梅玉,我们要吃糖。” 梅玉不将就他们,柳眉一竖:“你们没大没小,敢叫我名字。”她一变脸,几个毛头小子便避开她的扫帚,只是仍不肯改口,又说:“梅玉,我们帮你做事,你给我们糖吃。” 全村的女人,只有梅玉口袋里总是揣着零嘴,别人可不愿意拿闲钱买什么不合适的肉干果脯,而梅玉总让人诟病——嘴馋,嘴刁,娇气。偏偏梅玉最讨小孩子喜欢,梅玉大方呀! 她有甜甜的糖,有香喷喷的干果。 梅玉便发挥她怠惰的本性,两手叉腰,支使起来:“你们不准白吃,我想想,你们先替我把地上的叶子扫干净,再挑满水。” 这对几个村里孩子来说是家常便饭的简单事,就是没有报酬他们也常常被扭着耳朵拖着干,可梅玉还给他们吃好东西呢! 便各自分了活,挥舞着扫帚卖力干起来,又把水缸挑满,最后齐刷刷排在梅玉面前,眼巴巴瞧着她白皙的手心。梅玉一个一个发了些零嘴,没舍得给完,她还要留着夜里淡嘴。 “好梅玉,等我以后成了镇上李员外那样的有钱老爷,我要取梅玉做老婆!”小孩们眼里,也知道梅玉高挑漂亮,何况她还给糖吃。二狗子想,自己要是能娶梅玉这么漂亮的老婆,肯定舍不得让她下地干活,免得太阳晒伤了她水灵的皮肤。 梅玉露出嫌弃来:“呸,就你!你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做员外老爷。” “好啦,吃完就赶紧走,玩你们的泥巴去!” 梅玉站得远远的,只怕他们身上的泥巴弄脏自己新做的裙摆。瞧那两手黑乎乎的泥,这要是碰到她的衣裳,就得一下一个印子——可要几百文呢! 一帮子半大小孩前前后后跑出去,梅玉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裙子,确定没有一点污迹。她搬来一张竹椅,一盘瓜子,便斜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 柳献容清清楚楚听见咯嘣咯嘣的动静,只见梅玉用她那米粒似的白牙齿咬住外壳,上下用力一合,伴随清脆的响声,她便把剥落的瓜子壳吐在一只小竹篓里。 那么纤纤细细的身段,脑袋耷拉着,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便足够让人感到饱满舒心的氛围。梅玉的裙边发着金光,发鬓睫毛染成金色,就连脸上细细的小绒毛也是金灿灿的。 他的视力足够看清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梅玉在竹椅上小憩。 双脚却悬在边缘,随着她的动作,一截脚踝若隐若现。她还栓了个小铃铛,红线绕着,拇指大的铃铛绑在脚踝上方。 真是心大……没什么心眼的凡妇。 他便不再看梅玉,定了定神,也合上双目运转体内周天。 /04/ 张延提了一只鹿,两只野兔还有一只狐狸。 他已安排的明明白白。 鹿血鹿角都是好东西,拿到镇子上,药铺也是要收的,两只野兔等会一并烧菜给梅玉吃,弄只烤了吃,再弄只兔丁。至于手里这只死狐狸,剥了皮给梅玉做个暖手。 踏进前院,张延便放缓脚步。梅玉可还在睡觉哩,靠在椅子里,松松垮垮地晒着,也不知道翻个面,他又不忍心吵醒她,只管先进屋处理猎物。 熟练地放血剥皮,拆骨割肉。随即站起身,在米缸里取了些白米,在菜篮子里摘了野菜,淘米洗菜,上了锅煮饭,在案板上切菜切肉。 他的刀和他的目光一样平稳。 兔肉切成细细碎碎的小丁,准备好辣子,调味,下锅翻炒。整个过程,他的呼吸不急不缓,无论是捕杀猎物,还是处理食材,他仿佛永远不会感到疲惫,岩石般深沉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手里的活计。 香气在空气里爆炸开来。 把梅玉从浅眠里唤醒,她嗅着味,耸耸鼻头,便睁开眼,朝屋内喊:“今天你做饭啊,多放些辣子,我爱吃。” 原来她喜欢吃辣……柳献容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想。 “好香呀。”梅玉钻进厨房,便趴在张延背上,“今天那家伙不吃我做的饭,他是不是嫌弃我的手艺?” 她蹙着眉,双眼露出可怜来。 张延没转头,以陈述事实的口气道:“你做的,好吃。” “真的?可是村长来家里,也没吃过我做的饭!”梅玉揪着他背上那点布料,又拉又扯,最后摆弄起他的头发来。 “下次我请他来吃。”张延道。 “算了,我不喜欢做饭。”梅玉想了想,还是拒绝。她也不离开,趴在张延背上,把他弄散的头发拧在一只手里,分成几股,细细编成辫子 他没有一点呵斥她的打算,只是盛好菜,把梅玉夹起来按在凳子上。洗了筷子,递给梅玉,“吃。” 好好报答 梅玉吃过饭才想起屋里头还有个饿着肚子的书生,等她自个吃得肚子溜圆,才给他盛了饭,添了几勺菜,掀开帘子往里走。 “吃饭了,这个你总吃得惯吧?”梅玉把碗底朝桌上一放,咚的一声响。见柳献容缓缓睁眼,目无波澜地瞧着她,梅玉才颇有些理亏的意思:“算了,你在睡觉啊,我不跟你计较。” 她还能倒打一耙,柳献容的经脉抽痛,待她一转身,眼底便露出杀气瞧着她的后脑勺。这蠢女人,方才自己正在调养运转功法,她这么突兀闯进来,搅乱了内里真气。 若是杀了她……不行,他如今不能再暴露身份,不然被那些个“名门正派”追来,自己就得身死道消了。 暂且让她多活一阵子。 “姑娘。”他掩着唇咳嗽,声线虚弱,叫住梅玉。 她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姑娘,梅玉懒得纠正他的错误,心里有些烦,莫不是书生都这样麻烦啰嗦?但面上,梅玉还是娇娇弱弱,羞怯模样。 “你怎么了?”梅玉递了张帕子,这是块粗布,“你怎么总是咳嗽。” “只是从出生起有的病,治了许多年也无法根治,须得按时服药。”柳献容低着头,面上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整个人愈发苍白病瘦,似乎风一吹他便要倒去,“若是姑娘方便,可否替我去城里抓些药……报酬自然少不了。” 果然这村姑一听报酬两字,面色便舒展开来,连同扶着他的力道也轻柔。 果然还是给钱最省事,这样的凡人,最是迷恋金钱这等无用之物。他如今法宝也毁了大半,可要是这样的无用之物,他要多少有多少,区区一点金银,便能使鬼推磨。 这村姑这样庸俗,倒可惜了她一张好皮囊。 “姑娘若是答应,便按着这上面的方子替我抓些药材。”柳献容从袖里取出张银票,拉过梅玉的手,便塞来,“这是一百两银票,姑娘抓了药材之后剩下的,便都是作为感谢费,我这点微薄回报,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梅玉的手指细细滑滑,宛如握住一块温热的宝玉。 他的手心还残留着温度。 梅玉似乎并不太注意男女之防,两只眼睛盯着银票,露出点警惕来。毕竟一百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柳献容若是能拿出来,自然也不是什么穷书生……他不是被人抢了么? 见她狐疑,柳献容展唇一笑,“姑娘莫怕,我是正经读书人,家住太洛城柳氏,这趟是要去上京赶考,这里还有一份官府的公文。路上遇到了土匪,杀光我的随从,又抢了许多物什,好在我还藏了些银票。” 他掏出一张术法伪造的公文递给梅玉,可他很快意识到,梅玉大字不识,她只看得懂上边的印章。她拿着这张纸仔细观摩,又喊她那粗野夫君进来,她那莽夫丈夫却是识字的。 “你瞧瞧,这是官府的么?” 张延:“是。” “那你替他抓药去吧,我脚疼。”梅玉理直气壮。 “嗯。” 这高大的汉子还怕自己娇滴滴的老婆,柳献容心里嗤笑,没想到这张延看着有点英雄气概,骨子里却是磨磨唧唧。柳献容越发瞧不上这没出息的男人,但也清楚,若是要留在这里,关键在于梅玉。 梅玉说话更顶事,她来做决定。 他行了儒生礼,抱手鞠躬,但这礼数他没想作权,便故作虚弱只行了一半,“多谢二位,若没有二位相助,只怕我已经……” 梅玉没扶他,更没出声,而张延则是块纹丝不动的石头。柳献容就这么险些直直载倒在地上,好在最后关头他用手撑住身子,才堪堪稳住。 残破的身体又一次感到了剧痛。 杀人的心思更旺了。 ——若等他恢复了身子,就把这两个不识货的蠢物全杀了!这蠢货村姑抓来做炉鼎,让她磕头认罪,吸干她的精气,好出这一口恶气。 “先生没事吧?”梅玉蹲下身子,声音清脆,一口软语,“只是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她才视而不见吗? 她那死鬼夫君在身边,她就装模作样做个贞洁烈女,等这软蛋男人走了,她又不在乎什么男女之防,梅玉灵活的道德底线让他升起无名火气。 至于张延,他并不关心除了梅玉以外的任何人,他彻底无视了柳献容。 “无碍。”柳献容重新坐直身体,露出虚弱笑意:“你不必愧疚,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待日后我到了上京,再好好报答。” 好、好、报、答。 梅玉的心思 村子里多个白面书生,平日里无甚娱乐的女人们便有了梅玉之外新的谈资,谈书生那张秀气文弱的脸,谈他身上上好的衣服料子,又谈他满腹经纶。却,和谈梅玉是不同的,对于“读书人”,她们向来畏惧尊重。 “啊呀,你们瞧见柳、那个柳公子没。”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用着不适应的尊称。 就连说起镇上陈员外,她平日也是朝地上吐一口口水,骂骂咧咧,直呼“那个麻子脸”。 “他说话可真不同。”女人抱着膝盖,“永远轻声细语,好像不会发脾气,跟我家那死鬼不一样。我家那死鬼磨牙放屁一身臭。” “他现在住梅玉家里。” “梅玉?梅玉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信誓旦旦地肯定,“她把我家那死鬼的眼珠子都给勾走了,就她那么点胳膊粗的腰,这么久肚子里还没动静,怕是不能生,那有什么用,谁把她娶回家谁倒霉。” 而男人们对于书生和梅玉又有不同的看法。书生是个细胳膊细腿没什么男子气概的娘娘腔,梅玉呢,梅玉是个不中用的漂亮婆娘。嘴上说着梅玉娇生惯养,可眼睛却诚实地黏在她的后背上,怎么也不肯挪。 “妈的!梅玉要是我婆娘我肯定干得她下不了床,大胖小子都生了一堆——张延那个没用的软蛋。” 对于这些,梅玉自然听不见,她正在给自己缝衣服,坐在里屋,手上握着块赤红肚兜。她这懒怠的性子是把家里的衣服缝补几乎全交给张延,不过她还要点脸皮,最后这贴身衣物自己修整。 牙间咬着红色丝线,用力一拉扯,便啪一声断开,进行最后的收尾。她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自己瞧着歪歪扭扭一片。 都怪前几日晚上,死男人那一把子力气! 他倒是卖力,卖力得跟头牛似的,一声不吭埋头苦干,反反复复折腾几回,弄得梅玉浑身酸软。梅玉心里就惦记一个事情,这家伙,把自个最喜欢的肚兜给弄破了! 他又说要给梅玉买,或者自己给梅玉补,只遭了梅玉白眼。 “急色鬼!下流胚子!” 梅玉埋着头弯着腰低声骂道,一条腿盘坐在炕上,圆润的肩头松懈地向下溜,头发揽在一侧扎成辫。 从背后瞧,一截细白脖颈从蓬松乌发里探出,再往下便藏在布衣里。许是因为动作,使得后背衣襟微微松散,便能瞧见一线隐约皮肉。 “喂——你要喝水吗?”梅玉想起屋子里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她没得到回答,只听到一阵剧烈咳嗽声,对方继续保持沉默。 那就是不喝了!谁爱管他! 房间内,柳献容已不再虚弱躺于榻上,反而保持打坐姿势,挺直腰背,双手掐着手势,闭上眼运转体内灵气,一点点修复残破的身体。他的身子虚得紧,吃药用处不大,聊胜于无。 作为合欢宗弟子,“人”才是最好的一味药。依照他这虚弱程度,只怕得采补十七八个体质优秀的灵根炉鼎,才能堪堪恢复金丹。 只可惜,大张旗鼓找寻炉鼎无疑是打草惊蛇。 至于梅玉,这空有皮囊的村姑可没什么灵根给他汲取,身体娇弱,何况她已不是处子之身——没了元阴,用处不大。 “喂,你到底喝不喝?” 梅玉还是端着水,朝里走来。柳献容平静地坐好身子,朝她露出虚弱笑意,接过水,勉强喝一口,“谢谢梅姑娘,有你悉心照料,想必我会很快好起来。” 梅玉没管他的称呼,又道:“张延替你去买药了,他识字,我可不识。”言下之意,她自然不能替柳献容买药,梅玉空有张脸,大字不识,她那穷书生爹酸腐至极,只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肯教梅玉念书。 “他念过私塾,识得几个字。” 搬来的时候,张延家就算是村子里“富庶”的一档,他家总是有足够的米粮。张家是多年前搬来村子的,一家叁口人,那妇人贤淑秀丽,男人高大威武,带着个又黑又瘦的幼孩。 一家人沉默寡言,也不同村子里其他人家交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后来,后来男人便在山崖失足跌死了,女人则用一根布带上吊,只留下张延孤零零一个人。 再大些,张延就褪去又黑又瘦的皮,越发高壮俊美。 梅玉问他从哪来,他也跟锯嘴葫芦似的不肯答,连谎也不肯编。他只对梅玉说,“我是个猎户,往后也只是猎户。” 梅玉就又不管了……他不肯说,梅玉也懒得再问。 她支着下巴坐在矮凳上面对柳献容,他便能轻易瞧见梅玉细细的睫毛,粉白的鼻。柳献容见多了美人,环肥燕瘦,风情各异,只是她们都身着华服,如同被点缀的宝石。 而梅玉没什么格外出挑处,布衣荆钗,裹在粗布里,宛如一颗沉入水底砂石的珍珠,怎样看去,都不夺人眼球。静静瞧着,便觉得美。 可惜她是个草包。 她看着柳献容,问:“先生去过上京吗?上京是什么样的?上京的老爷们又是什么样的?” 在梅玉有限的认识里,镇上的老爷便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最富庶的存在。随即,她不出所料获得柳献容轻蔑的眼神,柳献容以一种微妙的口吻道:“早些年去过,没什么好看的,若是富户自然过得舒舒服服,若是你们这样的……在哪儿都不太安生。” 这凡人界可还没有什么大变化,二百年再来一趟,只是换个皇帝,臃肿的朝廷,麻烦的大小官们,照旧转。 回来一趟,族人也换了几代,柳献容如今可没什么荫蔽的心思。 “哦。”梅玉捧着脸,有点失落。 “你总不会想着要去上京?”柳献容懒得猜测这村姑的心思。 “我想去外面看看。”梅玉显得更失落,随后她的眼神放空,“不过,我总不能把张延那傻大个给丢了,他要是没了我,那他还怎么过。” 这女人可真自恋,也不知道她这脑子是怎么生的,柳献容心底嘲笑着。 不过他鬼使神差地,被梅玉这个不大好使的脑袋给带着转:“那你就丢,他那么大个人,还能饿死自己吗?” 就知道干(H) 话说完,柳献容才发觉自己说得不妥,不过依照他一贯狂傲的性子,便毫无愧疚,只是假模假样柔声说道:“姑娘待在这地方可惜了,上京到底要更好些,哪里用得着在这样的地方吃苦。张猎……张郎君毕竟是个粗人。” 他本就伪装了张柔和的面皮,再加上关切的口吻,言谈举止好似真替梅玉考虑。 梅玉蹙着眉,摇摇头:“不是吃苦。他能苦着我什么地方,我只是想出去瞧瞧,谁让他总是拘着我,我也不是个小孩了。” 说来处处都好,只是有一点梅玉极不满意。张延鲜少应许她独自出门,若是去到镇上或是城里,他是一定要随行的,再远些的地方,张延绝口不提。 梅玉问他,他只说外头危险。 然后梅玉便不问了,加了劲地折腾他,解一解胸中闷气。 这莽夫怕是怕自己老婆跑了,梅玉这面相便不像什么好人家,柳献容心里可明白,这样的女人是不安于室的,她们总抵不住诱惑。 “想来也是为了你好吧。”他这么虚情假意地安慰着。 …… 这些天干坐着也不是事情,柳献容在喝药之余,便找了书看,靠在床边,单薄的肩头披着外衫,专心致志地读书。外人见了还得道他是个勤恳读书人。 可惜,梅玉若是多瞧一眼,便能瞧见他那书上画的糜艳图案。柳献容当然也不是闲得发慌看什么闲书,此书是宗门内亲传弟子修习的采补之术,其中包括调息篇章,他反复研读,试图寻找到让他破局的法子。 他翻开一页书,上头描绘着栩栩如生的春宫图。 尽是淫乱场面,男男女女纠缠的赤裸身体,又是五花八门的姿势,偏偏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欲望,竟只是认认真真研究着每一个动作,每一行字句。 对柳献容而言,这就是最适合他的功法,他在采补之术上天赋卓绝,师父也看中他的天赋收为亲传弟子,让他从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一跃而飞。 他总能把握抓稳手里一切的机会,不论这路子是正还是邪。 /05/ “洗脚。” 水桶平稳放在梅玉脚边,随后一双麦色的宽大手掌握住她的足,脱鞋褪袜,剥出块白生生的脆藕。梅玉支着胳膊,身子坐在木椅里——木椅还是张延自个打的。 他则蹲在地上,富有耐心地捏着她的足弓,用手指试了试水温:“不烫。” 便放在水里,轻柔地按压,只怕伤了梅玉。从足尖一点点洗刷到足跟,又用指头给梅玉按压脚底,力道均匀,舒服得使梅玉闭着眼小声闷哼。 “我自己来吧,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啊。”梅玉照例推脱,却又被他按摩的手法弄得服服帖帖,整张脸弥漫起雾气渲染般的红润。 “我喜欢这样。”他如是说。 梅玉哼一声,一脚蹬在他肩头,弄得张延半身是水痕,水珠又沾湿他的脖子。他依然不恼,永远富有耐心,按说梅玉还没见过他发怒的模样,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不懂得发怒吧? 他握住梅玉乱蹬的脚掌,牢牢攥紧,这回她怎么也无法动弹。 梅玉的腿使不上力道。 她瞧着张延面不红气不喘的脸。张延……很是英俊,和村子里粗糙的汉子们不同,和城里弱不禁风的文人也不同,他的英俊如同被海浪洗刷过后坚硬如铁的崖壁,冷冰冰的色泽,永远牢不可破。 他也很强壮,结实修长的臂膀能够轻松将两石弓拉满,能够扭断野兽的脖子,能够单手提起石磨,能做很多很多事情,不过现在,这双手紧紧贴合在梅玉莹白的小腿上,细细摩挲。 这身段……真是漂亮利落得紧,梅玉面红耳赤地想。 他忽的把梅玉抱在臂弯里,夹着梅玉的双腿,让她安心伏在自己肩上,一条长胳膊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后背,隔着薄薄小衣,掌心内的干燥热度源源不断。 “小声点。”梅玉一拧他肩后的软肉,嗔怪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隔了个小院就是柳献容的屋子,也是有几步距离,按说是听不见多少动静,可梅玉就是臊得慌。 也许是因为有人,梅玉难得的羞耻心上来。她这样讲究的人,可不喜欢丢人。 张延果真放缓动作,把她放在榻上,低头亲吻。他那粗黑的长发直直垂落在梅玉面上,刮擦得酥酥痒痒,他自然没有那些个富贵公子光滑细腻的长发,发根粗壮,发尾蓬松,好在还算整齐乌黑。 他这么散开头发,衬着矫健结实的线条,便多了些“野蛮”味,更让她心里砰砰鼓动。 张延有双野兽般的瞳孔,较之常人小上一圈的眼珠,眼白多于眼黑,瞳仁深邃,边缘微微嵌着芒黄色泽,往里是愈来愈深的墨色。 做这事的时候,他便少言寡语。 专心致志只知道“干”。 剥了她一身被汗浸湿的薄衫,褪去亵裤,再看她那淅淅沥沥湿润的腿间,早已泥泞不堪。梅玉半倚着身子,面若桃花,血色涌动,脖颈上白皙细嫩的皮肤呈现出经脉的淡蓝色。 那胸前一对羊脂白玉,点缀两点鸽血红,早已颤颤巍巍,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 这白玉美人骂道:“你这蛮子,就只晓得干……好歹、好歹说点什么。” 她嫌他没什么情趣。 张延握着手里细细的脚踝,任凭她骂着,他晓得梅玉喜欢骂人,她骂了人便才舒心,也就由着她骂。闷声只干事,梅玉也不喜欢,思来想去,他还是开了口。 “我可以舔么?”他看着梅玉的腿。 他这么问出来,梅玉又更难堪,好歹平时都是直截了当做了了事,他偏偏还问得仔细。她又不是要他说这个啦!他就不晓得说点软话! “舔!舔!舔!你是狗么?村口那条舔人的老瘸子狗吗?”梅玉没好气,“你再说点别的!” 她还想要努力教教他,起码不算无可救药。 张延想了想,又说:“可是你明明很喜欢。” 他记得梅玉最喜欢自己这张嘴,她总说张延的嘴大,舌头又长,跟只大猫似的爱舔人。梅玉的嘴又红又小,吃饭也怕噎着,他得小心翼翼地……生怕憋死她。 偷窥(H章,一更) 梅玉又气又恼,揪着他头上几股发丝,便不准他在身上乱作为,这舔来舔去弄得浑身沾湿,可不爽利。今儿个白日可热得紧,弄出她一身汗,才洗过澡,她可不想弄脏了身子。 “今天不许舔。”梅玉认认真真道:“可以做那事……但是不准舔。” 她有些想要了,到底张延体格好,又最是顾及她的感受,回回大汗淋漓,弄得她舒服成一摊水——可真是快活似神仙。又是年轻夫妻,梅玉还是妙龄,正馋着。 两只眼睛便成了小钩子,黏在他劲瘦修长的身段上。他到底体格好,有一身英豪气概,梅玉便最喜欢他身上这层气质,十里八乡谁不服气他张延是个猎虎杀豹的好手。 想到这,她软声道:“可不要太急,也不要弄太晚,明儿我还要起床。明天我约好了要去镇上,首饰铺的何老板又进了批漂亮货。” 可她只是看看,又不买,要她买了梅玉便觉得自己亏死,看一看又不花钱,还赏心悦目。若柳献容见了,便知道,都是些过时款式,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正经宝贝,都是商人收了城里或是上京不要的淘汰货色倒卖,反在这穷地方掀起风潮。 张延不懂这些门道,他只管闷声搞钱,又或者花钱。在药铺里卖几棵山珍药材,便能换一笔不小数目,至于药铺老板吃了多少,他也不斤斤计较。 他总能有本事弄到,苦不了梅玉。 “那你挑你喜欢的。”他这意思是要把钱袋子给她,说话的档口,他俯下精壮身子,埋首便大口含在她那溪谷深处,大舌又往里搅动。 梅玉不由得收紧身子,没法跟他计较,“轻……轻点,你这死鬼。” 粗粝的舌面刮过腿间贝肉,磨得梅玉又痒又怪,仿佛有把细密的小刷子仔细洗刷她那搔痒处,解了点渴,又引来下一波更汹涌的情潮。 双腿死死绞住眼前那颗乌黑头发的脑袋,使他埋得更深,舌尖也肆无忌惮抵入湿漉漉的穴深处,激得她浑身一颤,倒泌出更多爱液。 温暖的灯火下,两把小扇的睫毛扑棱颤抖,遮住梅玉含羞带怯的眼。鼻头莹润,唇肉如涂了脂般艳红光泽。她以这样一种安静的姿态承受着男人喷薄的欲望,既不矫揉造作,又不死板僵硬。 …… 这厢动静可没法瞒过柳献容的耳朵,他忽然后悔起自己身为修真者灵敏的五感来,只是闭上眼,便听见梅玉那甜蜜轻柔的呼吸,亦或是渍渍水声。而神识也不知不觉飘到那屋里,男女交缠身体的画面不容抗拒冲进他试图平静的脑海。 他静不下心。 梅玉的腿,一双足白润纤长…… 梅玉的乳,胸前隆起挺翘的细嫩…… 柔软的腰肢,丰润的白臂,从发顶到足尖似乎无一不在引诱他,偏偏她躺在榻上,身姿妖娆,展开的双腿引人遐思。柳献容再想往里瞧瞧,却被男人横亘的身体蓦地遮挡,只见他提枪上阵,便径直刺入饱满娇嫩的花户。 抓心抓肺的痒,他恨不能以身代之!若是、若是他入了这美妙的穴,那该是何等销魂滋味……随即他又念了段静心口诀,甩甩脑袋,身体里的燥热有所减少。 他可不是没见过女人的雏儿,想必是这些日子憋的久了,见着个姿容不错的村妇,竟然生起了心思来。柳献容暗骂自己,怎的如此荤素不忌,自己是什么人,那村妇又是什么人!天底下又不止一个女人! 他咬了咬舌尖,忍着那团火,努力运转起功法。 只是没过一会,他便猛的睁圆眼,喷出一口鲜血——他竟破了功! 合欢宗功法看似淫乱邪欲,却最是讲究个心静,若是不能保持个冷心冷情,迟早也得被心里的一团火烧个干净。他可谨记宗门教训,功法只是功法,不动什么乱七八糟的欲念。 可是……他痛苦地闭起眼来,汗珠顺着白皙面颊淌下。 那猎户伏在梅玉的身子上,竟抽送起来,直把她撞得歪歪斜斜,鬓发散乱,而身下不断冲击那处更是随着动作翻开皮肉,吐出透明水液来。 张延插得极深,驴似的玩意便捣得她汁液迸溅。 她嘴里溢出破碎的呻吟来。 一顿断断续续,嗯嗯呀呀的叫唤,崩碎的玉珠般砸在他心头上。他哪里还静得下什么心来!那匹夫!竟弄她很舒坦? 他几近咬碎牙齿,额前青筋迸起。 静个鸟心! 道爷他还得待在这破地方整天吃素!眼前有点荤腥,却也没法子吃!他恨不得抓着眼前的细腰,把自己个的粗物捅进去,插烂这淫荡的穴! 柳献容咬破舌尖,却也无济于事。再望望身下长衫,鼓起一团硬物,到底还是不可避免起了反应。已是硬的不行,胀痛不堪。 他勉强才压下杀意——冲进去杀死那个凡夫,再同梅玉媾和!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跟以往那样随意杀人,即使只是动一动指头的小事。柳献容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可有许多年没有这样乱过了,定定神,便解开裤带,修长的手指扶着腿间那几两肉。 面庞染着胭脂红,眼梢含春,偏偏满面怒火,咬着牙握住身下肉棍,极不自在地撸动起来。便是手艺活……他也许多年不曾做过,今儿个又破了次例。 梅玉、梅玉,都是那个梅玉。 待他掳了这村姑,再教什么是快活似神仙。 PS:明天补二更,就不拖着一起放出了。 你竟然命令我?(二更)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达到了快意巅峰。 听着耳畔女人那尖细亢奋的呻吟,他身子猛地一颤,眼前白光闪过,手中便多出大片黏腻白浊,喷溅在衣衫上。射了一泡,他的伙计才偃旗息鼓下来,软软耷拉着头,滴出点清液。 柳献容的面色铁青到极点。他竟然……射出了精元,这可是他修炼许久,也得锁在身子里的精贵物,合欢宗男女的精元可都不能随意予人——若是次次都泄出,那不得抽干自己。还修炼个屁! 梅玉似乎在抽抽涕涕地哭,“畜、畜生,你这个畜生!” 他一瞧,梅玉指了指自己的腿心,已然红肿不堪。梅玉愤愤看着少言寡语的夫君,“你看,都肿了!你不是畜生是什么?” 对于梅玉这样的指责,他只是闭着嘴,发愣地盯着自己胯下硬直的肉物。梅玉一生气,他多半是不劝也不解释的,待她自己撒完火,又能亲亲密密黏着他恩爱。 他伸出手碰了碰红肿的花唇。 梅玉偏着脑袋不肯理他。 还不是……还不是他干得太狠了,几乎把她整个人撞碎,她整个人如同一块被擀面杖擀过一回的面片,软塌塌,又如被抽干了肉,单剩一张皮——累。 她那水也被操弄到干涸,再不能吐出一点蜜液,偏偏他还不知疲惫,她敢保证,自己不吭声,张延能一口气给她干到天亮去! 把自己干死在炕上。 “快给我洗一洗。”梅玉熟练地使唤起他,用手推推他肩头,“你也去洗,别把臭汗沾来。” 张延站起身,瞧一眼自己挺立的那话,也没多管,穿上裤子,拴好裤带,去给梅玉烧热水。村里烧热水是件麻烦事,要备足干柴,打水,生火,鼓风,直到沸腾冒起咕噜噜的白泡。 /06/ 药材包在油纸里,一共十副捆扎得严严实实,其中加了不少听起来就让她觉得很贵的东西,参须、龟甲、蛇胆……又问几多钱,张延保持着他的安稳,眼皮也不抬,“七十两。” “那一副就要七两银子?”梅玉不可置信地紧盯几个小纸包,心里头掰起手指数数,七两……一两银子够她花多久,这七两,她还能买上好的缎面衣服、鞋子,能给张延买个威风的腰带。 还剩下叁十两,那冤大头书生只说了都是给他们的酬劳。他待在这里住下,才吃多少米多少菜,是费不了几个钱的,梅玉算是白赚着叁十两。 可面对一百两,张延也还是无动于衷。对他来说,一百两,一千两,区别不大,就算住高屋广厦,穿绫罗绸缎,也是不值得让他欣喜。 他正在看着梅玉。 她举着那张叁十两的银票,露出欢欣的笑容,又左右瞧瞧,最后小心塞进胸口,贴了心脏放下才安心。梅玉高兴地踮起脚,朝他脸上重重亲一口。 张延没躲没闪,睫毛颤动。 “我们发财了,你知道不?”梅玉强调,“咱们可以去镇上做生意,租个铺子,便能滋润得紧。你呢,也不用整天做这么危险的活计,别天天往山里跑……” 她不太喜欢张延往山里走,不是老虎就是饿狼,往里一走没个人影。梅玉满心幻想着有了银子以后的事情,指望着钱生钱,愈来愈好,再添几个儿女。 到现在,梅玉肚子也没个动静。 张延只说:“是我的问题。” 他倒不介意是否有个孩子。 “都依你。”他从来不反驳她的想法,哪怕梅玉有时候异想天开,他回手圈住扑上来的梅玉,便把她抱个稳稳当当,“你很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能买好些好东西。”梅玉揪着他的粗布衣,“你这身皮我也看厌了,给你做身威风衣裳,保准收拾得你人模狗样。” 给张延做衣裳花二两银子,剩下的二十八两全是她的。 他还抱着她,抵着她的脖颈,呼吸均匀,在梅玉瞧不见的角度,墨色的瞳越发沉郁:“你喜欢,就好。” …… 几片稀碎茶叶在清水里飘荡。 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柳献容数了数,一共八片,都是下等成色。他甚至有种把储物囊里珍藏十年的极品茶叶拿出来,丢在梅玉脸上的冲动……这村姑,怎么这样吝啬。 自己不是给了她点银子么?连买好茶叶的钱也舍不得花。柳献容不怒反笑,直直坐在榻上,等待梅玉撩开帘子走进。 发问道:“一块下品茶饼多少银子?” 梅玉用抹布擦拭桌面,用掸子扫灰,百忙之中答复:“四百文。” “你给我丢了几片?”他几乎捏碎茶盏。 梅玉还是毫无知觉:“不记得,随手抓了点。柳公子不喜欢?” “你再给我添些。”柳献容佩服自己的修养,居然能在这不知好歹的村姑面前忍住,他揉了揉眉心,“这些茶恐怕不够喝。”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在他的注视下打开罐子,捻起几片茶叶飘飘忽忽往他茶盏里添。那只手,几乎要把茶叶给抖完了,他盯住几乎又要落进罐子里的茶。 死死抓住梅玉的手腕,让她没法继续吝啬。 梅玉的面盘泛红,“喂,你干嘛呢。” 柳献容还不肯撒手,又对她说:“我再给你十两,你现在,迅速,马上,去给我到茶行买最好的茶叶!” 梅玉还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副无辜样瞧他,又让他哑了火气。柳献容清清嗓子,收回手,丢了张银票给她,又恢复那副儒雅模样:“姑娘莫怪我挑剔,只是在家中照料下,习惯了这些东西。” 他的手心还在发烫,那是从梅玉手臂上传来的灼灼热度。 可梅玉不是要委屈,她顶着那副楚楚可怜样,竟撒起泼来:“你竟跟我耍威风?” 柳献容一愣。 “你摸我胳膊,还挑叁拣四——”梅玉全然没把他当做什么有背景的富家公子,目光短浅的她更没什么讨好意思,只是对方才他那口气耿耿于怀:“你竟然命令我?” 黏黏糊糊的臭狗屎【一更】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在愤怒惊诧之前,柳献容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他似乎在被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斥骂?而且对方的斥骂还十分强词夺理? 他颤抖着手指,不可思议地瞧着梅玉。 梅玉还当这个病秧子气得发病,便本着一丁点怜悯,不过她是不会直接道歉的人,拐弯抹角也要说对方两句不是:“谁让你刚刚那样子对我说话的……把我吓坏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子好凶。我是造了什么孽,哪里得罪你了吗?” 他刚刚……有那么凶吗?她居然这样委屈? 难道是梅玉发觉他修真者的不同了?他自认自己还是伪装极好,这些天没动过一点法术,何况他也确定梅玉就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村姑。 就算是村子里有什么修真者,优先怀疑的……也应该是梅玉的丈夫——那个石头一样沉默的男人。 他跟一个目光短浅的凡人置气什么?是梅玉不识好歹,有眼无珠罢了,他如今可没必要摆架子,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样想着,他便主动伸手接过梅玉的茶壶,“我自己来吧,辛苦梅姑娘了,方才是我不对,使了老家时候那点脾气。” 他如今可知道,梅玉是喜欢钱,可在喜欢钱之前,她更在乎脸面……她竟因为自己一句话发了脾气。这还真是……好生娇气,都怨那匹夫整日纵容着她,使得她骨子里便不识好歹。 “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总是习惯别人伺候着,倒忘了梅姑娘跟他们不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来日定会重谢。” 他浅浅作揖,端的是温良恭谦。 他如今这幅皮囊,只与原貌相似个一两分,仿佛把原本莹润夺目的美玉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埃,只留下点隐约轮廓。明明是张称得上俊秀文雅的面庞,却多出一股儒生的软弱气质,梅玉下意识不大喜欢这张脸。 倒不是因为面容,梅玉只是不大喜欢那双平静的眼睛,柳献容的眼睛总是保持着一种审视的态度,仿佛游离在人群之外,高高在上地俯视。大约和他的家世有关吧? 但梅玉不在乎那么多,他既然答应了要给出丰厚的回报,她便只管眼前的事情。她转头便煎药去了,虽然手艺不行,但熬出来还是勉勉强强能喝,一碗黑乎乎药汤端给他。 梅玉想了想,掏出两颗哄孩子的山楂球,塞进柳献容手掌心里,她可懒得仔细伺候,挽了袖子,露出两截小臂:“你喝完继续躺躺?还是下地走一走?” 柳献容还没回答,可能走一走也挺好。 随即,又听她开口:“你若是要走走,便到院里头帮我剥豆子。”她扬手一指墙角一堆豆杆,豆杆仔细扎成一捆,梅玉晚上想喝豆子汤。 张延是不让她做活,可梅玉也不是什么怠懒到骨子里的,心情好些的时候,梅玉就愿意替他打打下手,给他烧些水,用毛巾擦擦他出汗的膀子。有时候,她也弄些自己想吃的食材,自顾自处理好。 “还有一条鱼,去镇上买的。”梅玉补充道:“吃鱼对病人好。” 她提了条巴掌大的银灰色小鱼,用草绳挂着悬在窗口,一股子鱼腥味扑面而来。柳献容辟谷多年,早不吃什么鱼肉荤腥,何况这浓郁的腥味几乎使他胃部抽搐,他下意识偏着头要躲。 不过……这鱼居然是买给他吃的,这连几片茶叶都舍不得的吝啬愚妇,居然舍得专门给他准备吃喝?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感动纯属多余。 梅玉那条白臂膀拎着把刀,在他迟疑的关口对他说:“我不敢杀鱼,你来吧,你好歹是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连鱼也不敢杀。你把鳞刮了,内脏掏了,我再让张延给你炖鱼汤。” 柳献容只觉心如止水。 只怕他那些个仇人们,还没见过风度翩翩的柳真人蹲在水盆边上,顶着烈日炎炎,毫无风度地刮鱼鳞。柳献容的心和他手里杀鱼的刀一样冰冷无情,他升不起一点讥讽的心思。 天底下大概只有梅玉让堂堂金丹真人替她刮鱼鳞。 梅玉让病人干活可没什么愧疚,她理直气壮站在旁边无所事事,“毕竟是柳公子要吃的鱼,我可走了好长一截路买到的,只剩最后一条鱼了。多活动活动筋骨,对你也有好处呢。” 她这头嘱咐完,便听得门外一阵急促敲门声,梅玉开门一瞧,便板着脸:“你来做什么?” 她抱着胳膊,面色冷淡。 柳献容心想,莫不是这女人的奸夫?她招蜂引蝶可有一番本事。 这几个晚上,每晚都有几个村汉趴在墙头张望,他嫌弃这些人吵他静修,便凝出一匹神识,将他们打落下去。还有个摔得一瘸一拐,贼也似的逃掉。 “我、我刚得了几匹布料,还有多余,拿着也是无用,心想着你兴许喜欢……”门外头倒不是什么游手好闲的村汉,反倒是个着黄衫的年轻公子,弱冠出头,一副文士打扮,腰间插了柄折扇。 柳献容只瞧一眼,便毫无兴致,低头刮起鱼鳞。 又是附庸风雅的家伙。 家里有几分薄财,便觉十分了得,拿些小恩小惠哄骗起女人来——他见多了这等事情,合欢宗出身的他更懂男人们肚子里那点弯弯道道。 这家伙,冲着梅玉的身子来的! “我不收你的东西。”梅玉瞧上一眼,的确是好布料,光华流动的靛蓝花纹,质地柔软细密,“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送我东西?” 说着就要闭门。 只听啊呀一声,那公子便迅速伸脚卡在门板缝隙,一不留神被梅玉夹得倒吸凉气。梅玉便松了手,也不让他进来,没什么好气:“你不在你家里好好读书,小心你爹棍棒伺候。你可是要考秀才的料,我这样的人……哪能和秀才老爷说话?” 满嘴都是尖酸刻薄,梅玉把他挑剔了个底朝天。 这黄衫公子家在村里头也有几分威望,在几个村子里,也只出了他这么一个童生,比起大字不识的村民,便觉面上有光,平日里走路都带着风,他家里那爹更是把眼睛斜到天上去。 他自觉和满脚黄泥的粗鄙之人截然不同。 但梅玉,梅玉怎么能一样呢? 不过见了这村里头张猎户的媳妇一面,他便失魂落魄,满脑子便是那窈窕身段,自觉比起张猎户,他更算得上一表人才,便对梅玉纠缠不休。起初梅玉还是受用的,听着奉承话,到后头……她便没什么好脸色了。 黏黏糊糊,色心不死的臭狗屎! 牛鼻子们【二更】 对方还伸长脖子一个劲往屋里瞧,好似冠冕堂皇要来抓奸。梅玉没什么好气:“你看什么?怎么,你想进屋吗?” “不不不。”想起梅玉家里那个五大叁粗的男人,这个时辰估计也快回了,他可没胆子往梅玉屋里头钻——怕不是要被那莽夫打死! 张延平日里沉默寡言,不争不抢,可要招惹到他家里那娇娇宝贝……他就把他们往死里打。他还没忘记上月被张延揍落两颗牙齿的泼皮,至今说话漏风,他暂时没有步其后尘的打算。 “那就请回吧。”梅玉瞧了眼他,一时也想不起这厮的名字,她朝远处望去,以一种熟稔口气呼喊:“回来啦?” 一转头,男子便脚底抹油钻了个没影。张延到底还没回家,只是他的名头足够吓退这些软脚虾,梅玉这次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那是谁?”柳献容眯着眼睛,生出几分好奇来。这些天在病榻上装病憋得他百无聊赖,看看梅玉家的笑话也是不错的。 梅玉抓起一把晾干的南瓜子嗑起来,面色不大好看:“村长家的老叁,是个软脚虾似的玩意,跟村里头的寡妇有一腿——专搞些破烂东西哄人,呸,当姑奶奶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吗?也太小瞧人了!” 果然,她气的不是对方调戏她这个行为,而是对方给出的“礼物”十分配不上她的身价。柳献容忍着嗤笑的欲望,真是……这样的女人怎么养出来的,怎么弄出个罕见的性子。 “你说他是不是瞧不起我?”梅玉还气呼呼的。 她生气起来便微微鼓起脸颊,咬着腮帮子,光滑剔透的白脸蛋更像个长熟剥了壳的莲子。偏偏晒得面颊泛红,似是又用工笔在面上晕染了飞霞。 生得可爱——只是性子,糟糕至极。 也就这些个村里头没见过世面的普通男人被她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若是自己……可不会将就她,她这招人厌的性子合该磋磨磋磨。 “是他没什么眼见。”论起讨好女人来,才是柳献容的拿手绝活,他拿出以前对付女人们的法子,语调和缓,直直瞧着梅玉的眼睛,“梅姑娘自然很好,哪能被这些手段骗了去。” 梅玉的攀比心思起来,她抱着膝头蹲下面朝他,整张细腻的脸便突兀映入眼帘,“喂,你见过世面,你跟我说说……你见过的那些女人,她们和我谁生得好?” 她只记得柳献容家世不凡,那一定见过许多贵妇小姐,梅玉总觉得自己的美貌应当是能比了去的,从不服输。 但……她也没见过几个富家小姐。 听外出归来的男人们说,那些个坐马车地富家小姐可是很讲究,绝不抛头露面,出了门也戴着锥帽面纱,露出一双柔白的手。他们说,那风一吹,便能一窥小姐们的美貌来……可是比梅玉要美貌许多呢。 又说,梅玉浑身粗鄙气质,哪里比得上小姐们高贵如兰。 梅玉气得牙痒痒。 她一个劲追问柳献容:“我跟她们,有什么不同?” “不同么……大约是更率真可爱吧。”柳献容自然知道如何回答女人们的问题,他硬是从梅玉身上找到微不可查的“优点”,而后笑容诚挚,“我从未见过梅姑娘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直言不讳,不做那些虚的。” 其实是梅玉毫无仪态,张嘴就是问候人祖宗。 梅玉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他十分肯定地点头。 他自觉说得足够真诚。 梅玉不问了,她换了个人似的,抿着唇勉强微笑,忍着露出牙齿的冲动,又调整自身步伐姿态,小步小步地挪。整个下午都是如此,说话细如蚊呐,动作刻意而缓慢,翘着根小指整理鬓边。 从屋东走到屋西,在他面前晃了十七八回。 问她在做什么,梅玉说在洒水。 分明是东施效颦——她走路像崴了脚,蹒蹒跚跚,可没有书中“步步生莲”的意味。在她又从面前晃过的时候,柳献容只能肯定了她的“成果”:“已经很像了,虽然城中女子娇柔,可我还是觉得,梅姑娘原来的样子就很好。” “可是他们说——我脾气不好。”梅玉扬起的声调下意识压低,她还对被人嘲笑这事情耿耿于怀,又酸又气,“我有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柳献容昧着良心:“怎么会?分明是他们有眼无珠。” “你真会说话,你们读书人就是会夸人。”梅玉显得高兴,“晚上给你加个菜吃。” 真难得,她居然舍得,柳献容总算知道如何应付梅玉,这村姑心比天高,井底之蛙,自己呢,只需要顺着她的心意哄一哄便是。 他忽然心头一动,问道:“你见过,村子里来什么外人没?” “什么外人?”梅玉不解。 “一群道士,穿蓝袍子,身上还带着令牌。” 柳献容必须确认自己绝对安全,那群可恨的牛鼻子追杀自己,穷追不舍,才让自己落得如此田地。如果那些家伙察觉到自己的踪迹,那他就再无退路。 当务之急,是要恢复七成实力,方能有脱身的机会。只听梅玉嚼着瓜子,含含糊糊答:“道士吗?我在旁边的李家村见过,说是在办法事,还别说……长得真挺俊。” 梅玉毫不避讳地评价,“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仙风道骨!有那么点唬人的架势!” 柳献容已经彻底没了侥幸心思,便冷着声调,仔细盘问:“什么时候见的?李家村离这里多远?他们有几人?” 他的脑子里立刻浮出许多冒险法子,若是人少……他还能设计一拼。梅玉这回没计较他的凶巴巴口气,或者说压根没注意他的反应,只是说:“这有什么远的,李家村离我们这也就几里地,你要是喜欢看,自己去看嘛。” 看个屁!蠢物!他低头看着梅玉白皙的后颈,便泄出几分杀气,不过很快又垂下手掌,试探梅玉:“他们,有跟你说什么吗?” “有哇。” “是什么?”柳献容的瞳孔紧缩。 “他们说我有福相呢,说什么我身边有贵人……有没有我不知道吗?呵,哄我呢。”她晃着脑袋,全不放在心上。他终于可以确认,那群牛鼻子暂时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至于贵人?柳献容才不信,那群家伙逢人就喜欢夸人命格,说好不说坏。他盯着梅玉脑袋上翘起的一缕头发,打成个小卷,再也忍不住,手指捻住发丝,顺了顺梅玉的头发。 弄得梅玉又喊他登徒子。 要听道爷我的(一更) 村子里鲜少来什么外人,翻来覆去都是熟悉面孔,梅玉虽说不怎么记事,也把出门在外遇着的脸记得模模糊糊,若是没见过的,那多半是外来人。 李家村倒是更富庶些,每逢过节,梅玉还能去那看戏班子。走南闯北的戏班子,十几号人,登台演出的武旦穿着戏服,面上描红敷粉,嗓音清亮,从搭建的戏台一头走到另一头,步子虎虎生风,瞧得出扎实根基。 台下还有卖茶水,卖瓜果,卖烧饼的扁担小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梅玉自然不会错过这般热闹景象,挤在人堆里——她当然得来,又不要戏票,是李家村张大户请来的,专供乡亲们娱乐。 她腆着脸来蹭戏看。又逢一旁有挑夫卖水喝,梅玉便要了碗凉茶。今儿个张延不在,他去城里卖些草药,虽说也不能认识许多,但长久跟药房打了交道,他也知道哪些更能卖个好价钱,门路更广。 临走还叮嘱梅玉:“饭菜我放在灶台上的锅里,怕老鼠咬了,用木盖扣住。柴火我劈了两捆,放在厨房后边的石头上,你要用火便直接挑里头精细的。你若是要出门,万不可走太远,最好是有人同行。” 这些话梅玉没听仔细,但她还是找了个要看戏的小姑娘同自己一道走……也免得旁人说什么闲话。小姑娘坐在梅玉左手边的小板凳上,巴巴望着简陋的戏台,“梅玉,你们家里那个书生人怎么样?” 她装作不在意询问着,声音细小:“她们都说,那书生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是什么富贵人家。”村子里可没人用得起柳献容身上的布料,柔软轻薄,色泽明亮,绣着的花纹根根分明,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心血。 “怎么,你喜欢他?”梅玉却不怎么在意。 “哪有,我只是想问问,他能不能教我家那弟弟认点字。”小姑娘局促不安解释,“可他那样富贵,多半是不能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毕竟没几个钱。” “这事,我替你问问。”梅玉点点头,嘴里嚼了块果脯,甜得她皱起脸,“成不成我可不敢担保,你弟弟是想去城里做酒楼学徒是吧?” “是呢,可他不认字。” “回去我就帮你问问。”梅玉答应得爽快,这让小姑娘搓着手,又拉拉她的袖子卖好:“那我……改天给你缝衣服 ,你家里什么坏了都能给我缝补。” 戏班子散了,梅玉方才回到家里。柳献容正在院里干燥的土地上用木棍写写画画,他似乎在地上画了什么奇怪图案,梅玉没瞧仔细,只当他是闲得无聊,在地上写字。 她一脚踩在花纹边沿。 蹲在地上的柳献容猛的抬头,目眦欲裂。 ——他废了半日的工夫才画好的阵法!她哪里来的胆子! 梅玉毫无察觉,她拍拍身上的尘土,鞋底还在阵法上碾了碾:“刚刚路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差点以为是什么驴什么牛屙的屎,好在只是稀泥巴。” 拍了拍裙摆,她歪过半个身子来瞧他,满眼好奇:“果然是读书人,写什么我都看不明白,还写的挺好看。” 愤怒几乎冲破了牢笼,柳献容感到脑子里有根弦啪一声断裂,在他回过神克制的时刻,他的手掌已经掐在梅玉纤细的脖子上。他有种掐住大白鹅的错觉,她还用那副得意洋洋,信心满满的表情看着他。 手掌下能感到鼓起的血液涌动,包裹在皮肉下的玉制般的骨头,随着她的呼吸,热度一次次侵袭他的皮肤。她的呼吸喷吐在手背,绵密絮状的蛛网包裹似的,又仿佛一团温暖无比的棉花。 梅玉才反应过来,双眸慢慢睁大。 柳献容止住了一而再,再而叁的杀意,手指忍不住收了收劲,竟用某种暧昧的姿态抚摸去她光洁的喉骨。手指贴着软嫩肌肤,指腹摩挲,压了压她隆起的骨球。 她随即也有了反应,就要张嘴叫喊——怕是又骂他登徒子。 喊个屁!真当他是什么活菩萨吗?次次都便宜这不识好歹的蠢女人,他都没伤她一根汗毛,她就能撒野半天。 “不要喊!”他立刻用另一只手死死压住梅玉即将发声的嘴唇,从背后压制她想要挣脱的动作,几乎是把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梅玉用双手掰着他的胳膊,没曾想这病秧子力气如此之大。柳献容忍着火气,伏在她耳边道:“你给我老实些,先不要喊叫。你若是能帮我些忙,你保证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他又用利诱。果然感到怀里奋力挣扎的身子慢慢软下来,只是他没动手,下意识又用胳膊压得更紧。这女人的身子软得跟一团水似的,抱在怀里,无意识的摩擦便使他有些烦躁。 他竟又有了些反应!该死…… 偏偏他还不能堂而皇之碰这个女人。 他还要装模作样,哄骗梅玉:“你帮我些小忙,我保证你和你夫君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就是搬去上京也无不可。” 梅玉点点头,眼睛湿漉漉地瞧他。大约是力气大了,使她泛起泪花。 她如此温顺,柳献容还不肯松手,手掌仍然贴着她的嘴唇,将她的身子压在胸膛上。他告诉自己,这女人反复无常,可能不能让她坏了事情……可到底怎么样,只有他自己个心里清楚。 不自觉声音便带着沙哑:“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若是敢泄露出去,我保准你死无葬身之地。”又是一番凶狠威胁。 梅玉哪里见过这阵仗,连连点头。她出不了声,又被圈着身子,异样的触碰感使她身子发软,便只好由他抱着。 她如此安静是头一遭,果然早该对她凶狠些。 柳献容这么想。 不过杀她的话只是嘴上说说,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能滥杀。柳献容便又采取怀柔手段,他碰了碰梅玉的脸,“你转过来,再瞧瞧我。” 梅玉僵硬着脖子转脸,便一愣。 哪里还是那张书生脸,身后多出张仙姿飘逸的面容,一副似笑非笑美人面,双眸神采飞扬,直直望进心头来。眉眼含着几分矜贵,而在这浅笑当中,梅玉莫名感到他的冷漠来。 墨色的瞳孔俯视着她,手指掐着她的脸颊。柳献容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还是有几分唬人,他可不是那些个歪门邪道的长相,非但不邪气,还有些迷惑人心的慈悲样。 他也恢复了自己真正的口吻,语调傲慢:“我倒可以告诉你我的来处,你知道仙人么?” 梅玉茫然地摇头。梅玉只知道故事里那些长须飘飘的老道士或者漂亮的仙女们,可没见过柳献容这般俊美模样——他长得便不同寻常。 “我便是仙人,你有什么心愿,本道爷都能替你实现。”他的手指压在梅玉唇上,缓缓摩挲,这样的动作在他做来便显得寻常至极,梅玉自己也没察觉出不对劲来,“你我相遇就是缘分,道爷不介意给你些机缘。不过你得好好听话,明白么?” 柳献容冷冷淡淡地瞧着,心想,她的嘴唇可真是又软又暖。 PS:二更明天起来写。 贪财之徒(二更) 在柳献容的陈述里,他将自己包装成了暂时落难的仙人,而那些追杀他的名门正派,自然成了故事里的恶人。梅玉可没见过什么修真人士,她连门都没出多远呢,自然眼睛眨也不眨,显出几分好奇来。 仙人……仙人板板吧,他怕不是在唬自己。 在他松开手之后,梅玉满眼诚挚地询问:“那么仙人,你会点石成金吗?” “……不。”这种术法压根就不合理好吧,就算是障眼法,也维持不了多久,柳献容维持着微笑:“没有那种法术。” “那你能撒豆成兵吗?”她又发出震人肺腑的询问。 柳献容敛去笑容,决定把话语权拿在自己手里,“要叫我仙长,知道么?这种愚蠢的问题,就不要问了,总之……那些金银俗物,本道爷要多少有多少。” 果然梅玉不再问了,柳献容用买个实际行动证明了不会点石成金并不影响什么——他从储物袋里变出巴掌大的金块,一整块黄澄澄金灿灿的宝贝瞧得梅玉哑口无言。 “赏你的。”他把那金块丢在梅玉手里,不过仍旧揽着梅玉的身子。他身上一阵考究的香味萦绕在梅玉鼻尖,并非是浅淡清冷的气味,而是与他面容截然不同的,秾艳稠密的甜味。 梅玉嗅了嗅,只觉好闻,不过她更多的注意还是放在那坨瞩目的金子上,捧着金块,便用雪白牙齿印在上头,验证真假。 柳献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那香气是合欢宗独有的药物,已经浸淫在骨子里,与骨血融为一体,自然也带着催情用处,向来无往不利。只是……梅玉对金子的欲望显然大过了这气味。某种奇怪的挫败感从胸膛里升起。 她至多打个喷嚏:“好香呀,这是什么味。” 柳献容冷着脸:“没什么味。” “这个,真的能给我吗?”梅玉还不可置信,她不信这么大块金子柳献容说给就给,“你不会反悔么?” “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对道爷我而言犹如粪土,也没什么用处。”早知道,他见面的头一遭就该用金钱俗物砸的这村姑晕头转向,哪还用这么多功夫。不过……他莫名生出点嫌弃,怎么这村姑如此贪婪,也没什么远大追求。 ——假如是自己,遇着机缘必定抓住。不说寻求仙缘吧,也要摸清这里头的门道。 可梅玉,面前站着货真价实的“仙人”,竟然还能专心致志地瞅着她的宝贝金子……她难道没点别的想法吗?算了,她好像就是这样蠢笨。 他也不该想这样多,只要能管住梅玉的嘴便行了。 “你只需记得,那些道士打扮的怪人,他们可都是些邪魔外道,专吃女人,练就一身采阴补阳的魔功。你若是给他们抓住了,他们必定会将你吸成人干。”他睁着眼睛编了套瞎话,不遗余力抹黑那些个正道人士。 瞧见梅玉哆嗦的嘴唇,便知道她是怕了,于是也心满意足。在“恐吓”之后就是提供“依靠”,柳献容做出可靠的承诺:“我想来是以百姓为先,自然不会让那些邪修害了你们去,只是现下我功力不足……恐怕不是那些邪修的对手。但我还是会尽力保护你。” 可惜他这一番戏没什么用处,梅玉没半点感激涕零。她只是继续咬着那口金子,面含喜色,又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把这块金子当做自己的孩子般呵护。 跟梅玉做什么破戏……她这样子的,白费功夫。 柳献容又一把掐着梅玉肩膀,将她掰正来,“现在,本道爷需要你保守秘密,就算是你夫君也绝不能告诉他,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梅玉抱着金子,点头称是,“我不说。” “这便好,你若是再替我探探消息,道爷还能给你更多报酬。” “你替我好好探一探,那几个牛鼻子的踪迹,他们到了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可要向我仔细回报。” 梅玉有一搭没一搭点头。柳献容头一次感到自己的身份不是那么好用,以往到了凡人界,到哪都有人磕头扣首,就是皇帝老儿也得给他弯腰。可只有梅玉,偏偏一个梅玉……竟敷衍至极。 按以往早该杀了她百八十回。 算了,今时不同往日。 自个这是龙困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 黄昏时分,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张延也没管双腿溅上的泥点子,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也没听见梅玉的询问声。 梅玉肯定是要问自己,今天卖了多少,卖了什么货,又买了什么东西。 今天却格外沉默。 他便也不管弯弯绕绕,伸出胳膊攀上墙壁,轻松翻进院子。那一人多高的院墙在张延手里可算不得什么,只见他胳膊一展,脚步一蹬,握紧边沿,腰间一扭便翻身而入。 他立刻往主屋走,瞧见屋子里的景象,松了口气。 梅玉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手里摆弄着她那些首饰,兴致颇高。张延注意着,她的面颊似乎泛着红润,遇见了什么大喜事般。 至于那个书生……那书生在屋子里喝药,没什么异常。张延将钱袋子放在梅玉眼前,也没得到她的注视,她今天似乎不感兴趣,反而拉着他的手,十指相交,态度黏黏糊糊。 梅玉抱着他的腰,埋在腰腹蹭蹭脑袋,像只得了宝贝骨头摇尾巴的毛茸茸小狗……他也只有这样的既视感。她应该很高兴……张延摸摸她的脑袋:“今天看的戏好看?” “还行吧。”梅玉满脑子都是发财。 看得着,吃不着 在家里,张延要做的事情也不少,但他总是富有耐心、不急不缓,安排得仔仔细细。今天他需要修理歪掉的凳子腿,再把家里的菜刀打磨好,梅玉总抱怨用着不顺手。 修理好板凳,张延卷起袖子和裤腿,露出健壮的小腿,便弯下身子坐在磨刀石面前,伸出右手从碗里舀了些水,洒在磨石上。麦色的手背沾了水珠,平平铺开,似是轻柔爱抚情人的皮肤,这样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是认真专注,暧昧朦胧。 他专心做事的样子可讨人喜欢。梅玉趴在窗口盯着他磨刀,又盯着他宽大的手掌。他有双表皮光滑、手指粗长的手,指腹带茧,由于常年的劳作使他手臂和手背上没有一点汗毛,便具备某种让她食指大动的质地。 他可没有双细腻白皙的手,不过梅玉觉得也是赏心悦目。 平稳,有力,整洁,朴素。 这双手在黑夜里曾大力地揉捏她的私处,指腹压在柔软的嫩肉上,便捏出她满身的水。也像这般平稳,保持着足够压迫却不会令她发疼的力道,手指抵在穴口,便径直搅动。 她直直地瞧着,脸上涌出热度。 “你倒是喜欢他得紧。”背后传来说话声,柳献容从里屋捧着本半旧的书走出来。在梅玉面前,他格外注意保持自己的姿态,可没把合欢宗半点恶习显露。 柳献容评价:“有几分武艺,可惜只是凡夫俗子。” 甚至还是个村夫。 但是配梅玉绰绰有余,梅玉这贪吃贪谗没眼色的货色,这俩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来时他就仔细探查过梅玉跟张延的体质,两人都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这意味着他们永远和修炼沾不上边。 哪怕是驳杂的五灵根,慢些,也算摸到了一点仙缘。 梅玉不服气,便瞪来。柳献容懒得和她计较,也不恼,手里一片金叶子晃过,梅玉的眼珠子便跟着转起来,偏偏他就是不给! “你听话,这就是你的。”柳献容懒得和她说什么“推心置腹”的场面话,开门见山:“今天或者明天,你去查一查,那些人住在什么地方。” 梅玉点点头,面颊依旧是绯红。 他忍不住伸手掐一把梅玉的脸,梅玉又要大惊小怪地惊呼起来,他只好又用金珠堵住了梅玉那张嘴——字面意义上的堵,只比拳头小一圈的金珠塞进梅玉那刚张开的小嘴里,也不管磕不磕牙,粗暴地止住了她的呼声。 这下子才好安安静静捏她的脸。 脸上有肉,好捏。 柳献容想了想说:“你嘴里能吃下多少,那就都是你的。”下面那张嘴……也是,这话他没对梅玉说,等收拾了那帮正派,有的是时间同她好好玩耍。 念头一转,身下便有些发硬。 梅玉是想不到这一层的,她试着把金珠子从嘴里扣出来,眼里不自觉包了点泪花,嘴角溢出点晶莹涎液,便顺着下巴淌下,往脖子里钻。 柳献容用手帕擦了擦她的肌肤,动作轻柔,唯独他的语气不好:“你若是总是这样大呼小叫,可别怪我用禁言术让你说不出话来。” 梅玉呜呜地发声,倒想辩解。还不都是他忽然做这样登徒子的事情? 看出她所想,柳献容不以为意:“不过是掐你一把,道爷可不缺女人,你放下你那点小心思,怕什么?若是道爷真想强要了你,你这便宜丈夫可保不住你。” 梅玉总算把珠子吐出来,这一番折腾,弄得面含春意似的,憋红脸颊,缀着几滴楚楚可怜的泪珠,衬得她这张脸愈发如沾湿的海棠。 她学聪明了,不闹腾,把珠子擦了擦又塞进怀里。 柳献容瞧了瞧她胸前鼓鼓囊囊那处,怎么就这么能塞呢?她这身段倒丰盈,没他想象中那些个黑瘦的村人模样,有了衬托,梅玉便成了天仙。 毕竟这些日子,他一瞧窗外,总能看见又黑又瘦的女人朝他龇着黄牙。他可怀念起自己过去舒坦的日子,红袖添香,群芳环绕。 而不是落魄到村子里,被一群五大叁粗的女人馋身子! 他想了想,这回双手一并掐着梅玉的脸,“朝道爷笑一个。” 梅玉瘪瘪嘴,也不退缩。 柳献容便掐得更紧,摸了松开手,揉了揉她发红的皮肤。梅玉没闹腾,退一步,捂着脸,显然疼了:“仙长你掐我做什么,好疼的。” 这自称有大来头的家伙,癖好古怪,偏喜欢掐她这脸。 柳献容不作解释,只冷笑一声。 若不掐她这脸,他倒想掐她那双雪白的奶,她跟张延颠鸾倒凤的时候,那姿态可淫荡极了,一整晚晃得他脑子晕。他只想狠狠地,重重地在她胸脯上掐一把,掐出点印记来,好疏解一口闷气。 他现在可还拿梅玉有用,到不了翻脸的时候,等修为恢复,把这女人给翻来覆去肏上个百八十回。他堂堂合欢宗修士,又不是那些清心寡欲的正道,到嘴的肉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 肏死她!蠢女人! 柳献容咬着腮帮子,绷着脸,“还不快去给道爷倒水喝,白给你这么多钱了。”说罢就着梅玉倒的那一壶凉水便喝。 “对了,你不准和他做那档子事。”柳献容指了指张延,“吵到道爷的眼睛了。” “……哦。”梅玉不明白他怎的如此多事。 * 客栈里。 几名着布衣,打扮朴素的年轻道士围坐在铜锅前。锅里咕噜咕噜煮着些肉片、豆腐、菜叶,他们始终端坐着,不苟言笑。为首那青年腰间悬挂着把白玉乌鞘剑,梅玉若是见了,保准能认出这就是她嘴里说的“真俊”的道士。 面如冠玉,眉飞入鬓,剑眉下两点寒星闪烁。挺直的鼻梁下,一双紧抿的薄唇,整个人同话本子里费尽心思堆砌出来的英姿侠客般。偏偏眼尾一点朱红,引人注目。 腰身笔直如剑,双腿微分,左手摩挲着剑鞘。 他的语调同他的人一样不近人情:“那妖人必定就在此处,他身上的伤可支撑不了他逃太远。你们这些天可有收获?” “沉师兄,附近几个凡人村落可都查过,没找到半点痕迹。” 沉千舟目无波澜,“还有两个村子没查过。你们同村人打听消息可要小心,别打草惊蛇。” 一行人追着柳献容那邪修赶了几千里路,势必要砍了他人头交差。柳献容是合欢宗内极受重视的亲传弟子,一身修为不俗,他们也费了番力气才寻找机会重伤她,没曾想这狡猾之辈还能逃走。 “杀了他,我好同师叔交差。”沉千舟目露杀意,“他敢杀人夺宝,就要付出代价,杀人偿命。” 杀心【一更】 在梅玉家待了十几日,村上大多也认识他这个白面书生,偶尔有妇人到梅玉院里换点东西,也要喊他声柳先生。读书人地位在他们这群百姓眼里,那可了不得,都是未来的秀才老爷举人老爷。 县里头几十年也才出个贡生。穷乡僻壤之地,正经上过私塾的也不多,梅玉这村子又夹在几座山之间。柳献容被追着从温暖的繁华之地逃窜到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心里别提多怨气。 每日被这群刁民看猴子般看着,杀人的心思便也有了。 “柳先生,这是我家地里自个种出来的红薯,给您尝尝。”村里的妇人满心想着让柳献容帮忙教教认字,脸上挤出笑容,又放了些红薯。 坐了好一会,她才慢吞吞离开。 待妇人走后,柳献容顿时沉色:“以后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你不喜欢?”梅玉不怕他变脸,缺了根筋似的。 他不作声,立刻转换话题,“你有瞧见什么没?” “他们住在客栈呢。”梅玉心里不觉柳献容是他自己说的好人,也不信这群神秘兮兮的道士是替天行道。只有一点,他们都是极有本事的——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柳献容愿意给钱便罢了。几句话的功夫能得许多赏钱,这个问题梅玉知道怎么选。“你是没什么心眼的,道爷我放心,就算你起了什么坏心思……那也瞒不过我。”柳献容威胁道,“我只需要动动念头,你脑子里所想的所看的,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搜魂术他还是擅长的,只是用在凡人身上,大概率搜完魂便也废了,彻底痴傻。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梅玉要做什么手脚,那就得付出代价。 显然,缺心眼的梅玉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这倒救了她一命。 自己或许对她太过,柳献容想了想,好似替她着想一般:“你也不必觉得那些个仙人有什么好的,凡人的事是凡人的,仙人的事是仙人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从不相互干涉。他们瞧你,那便跟瞧路边的蚂蚁一样。” 其实他也没说错,哪怕不是他这样的邪修,所谓的名门正派也没有几个以天下为己任。凡人?那是什么?一群未开化的野人罢了。 梅玉若是好好听自己的话,那自己一定好好对她,她要钱便给钱……他才不像那些正道般迂腐。唯独不顺眼地就是梅玉家的莽夫,这几日似乎对自己有所察觉,这莽夫便以暗含敌意的目光瞧着自己。 * 沉闷的剁肉声咚咚咚从案板上响起,震动使得明亮处细微的灰尘随之扬起,比如柳献容头顶这根年久失修的木头梁。覆盖着一指厚的灰,角落里结了蛛网,偶尔地面有不知名的小虫飞快爬过。 他有感觉,这个木头似的莽夫在针对他。 无论是大早上天爬起来剁肉,还是在院里刨木头,木屑飘得四处都是,他存心不让自己静养。跟他说话,他也不会回应,始终埋头苦干。 不知好歹的货色!定把他大卸八块! 柳献容恨恨地琢磨,道爷还没对他下手呢,这莽夫就有胆子锊胡须。柳献容披了衣裳,面容雪白,在灰尘里埋头咳嗽——专挑梅玉回来的时候,身子便一阵颤抖,呕出口血来。 血自然是假的,梅玉也知道他是装的。可又不能不管,毕竟他如今是财神爷,便朝院里喊道:“你停一停,要吵死我吗?你这几天,怎么天天在屋里,不去打猎?” 张延在屋里守着好几日,出去的时间变少,大半时候都在梅玉视线以内。 “这几天山上路面湿滑,怕是有地方塌了,过些日子再去。”他一面解释,一面刨了块平木板,很快哄好梅玉:“我给你做个梳妆桌,你不是抱怨没有么,连铜镜一起给你装上。” “那好,要大点。”梅玉迅速屈服,甜蜜又懊恼。 她不再阻止他。 前脚迈进屋,后脚一道高大影子便罩来,张延停了手里的木工,跟在她背后,也不出声。 “你又要做什么?” “我看看你。”他的回答简短,“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他如此黏腻,态度顽固,梅玉几乎要以为他是来抓奸的……生怕自己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便恨不得整天监视她。 梅玉可咽不下这口气:“你有这功夫,不如对别的营生上上心,整天疑神疑鬼。” 张延不会害臊:“嗯。” 梅玉的火气永远都会以软绵绵的方式结束,打在一堆软塌塌的沙子上,既没有成就感也没有解气感。因此梅玉不常发火。 “柳先生要出门吗?”梅玉想了个办法,避免柳献容整天被打扰:“可以去镇上书铺,坐村口那辆牛车就能去。不去的话,可以在村里晒晒太阳。” 这毕竟也是观察的好机会,柳献容没拒绝:“这倒是,多谢两位的照顾了。” “大夫说,按着那幅方子吃药,再过五日便好全了。”张延提醒,他显然不打算给对方继续死乞白赖留下来的理由。 他不大喜欢这个看起来普通的书生,第一是书生眼里那副居高临下的傲气他不会看错,着书生对梅玉别有用心。第二是,直觉告诉他,还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书生或许会带来麻烦。 张延舍不得现在平静安稳的生活。 无论是做猎户,还是做木工。 柳献容听出他话里那赶人的意思,面上也谦逊回答:“说的是,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让二位费心了。正巧我也打算叁日后赶路,还要去上京办事。” “是就好。”张延不咸不淡回答。 柳献容只觉这莽夫愈发碍眼,若是以前,一个不如意杀了便是。对张延的容忍度,可比不上梅玉。他忽然有了主意。 既然这莽夫碍眼,那也该除去。不如自己扮成这莽夫的模样,顶了他的身份,再离开村子……张延是本村面孔,不会惹人注意——瞒着梅玉,她还能替自己担保。 他愈发觉得这法子精妙,又解了恶气。 他可不原地等死。 PS:明天补二更呀。 剧情开始加速,不过提前剧透一下,比起被杀,张延更倾向于主动出击。在没有确认对方有足够嫌疑的情况下,张延就会因为自己的猜测痛下杀手,哪怕存在误杀的可能。千万不能因为他看起来老实,就感觉他善良淳朴。 他没什么道德底线,但非常珍惜现在拥有的平静日子。 不过他唯一算错的一点就是,柳献容并非凡夫俗子,这属于超纲题。死是不会死的,但虐肯定会虐,不然没法成长。 不懂眼色【二更】 杀心已定,寻个日子送他上黄泉路。 有了这层决心,剩下的时间柳献容也懒得再与一个死人置气,灵力封住耳朵,安心静养。杀一个人总比杀一群人隐蔽性强,略微施展术法便能瞒过周遭人的眼睛。 在决定动手之前,他倒是好好对张延的生活习惯与来往人情有所观察,令他意外的是,这莽夫竟然没和任何外人有什么关系往来。 张延没有一个好友,父母早亡,平日里也不会在人群里有过高的存在感。 问起旁人对他的印象,大概也只有过高的个头和端正相貌,至于他喜欢什么性格如何,旁人只回答道,“谁知道,这么多年也没跟他说几句话,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不是?” 张延从不主动参与村上的任何事情,便是与人买卖,也绝不还价,出价低了,这厮便把布口袋往肩上一撂,一语不发就要离去。是以摸清他交易的路数,药房里的掌柜也从不与张延讲价,给个不太低的数目,干脆利落,还能够卖他个人情──张延手上好东西多,从虎骨到熊掌,只有他有本事弄到手。 他这么有本事,货源稳定,也没必要得罪他不是? 卖个好,还能从他手里弄到别家没有的好货色。 弄清这些,柳献容便放心下来,关系简单好,他下手也方便。不过……哪有人混成张延这幅德行的?有一身好本事,却不上进,他这身手去从戎,或是做个幕僚也很好,但他只晓得围着梅玉转悠。那么大个男人,难不成离了梅玉他就活不成了?大丈夫在世,自然该建功立业,谋求前程,起码也能给梅玉提供更好的生活。 在他心上,张延无疑与软骨头这叁个字分不开关系。 …… “梅玉你要去镇上啊?”满口黄牙的村口车夫瞧了眼梅玉白花花的脖子,收回视线,“现在可没什么好看的,灯节都过去了,也没有集市。” 他这是嫌弃钱少事多,难道就搭梅玉一个上镇子? “我加钱。”梅玉可懒得同他多话,她现在可不缺钱。 “五十文。” “你往兴隆客栈方向走,我再给你添二十文。” 她算是狠狠体验了把富裕日子,做什么也不必还价,梅玉这趟去镇上还是为了买下她早看好的首饰,以前只能看看,现在可有的是钱买下,不能叫别人抢走了。至于柳献容叮嘱的任务,梅玉才不那么上心,顺路瞧瞧就是了。在她眼里,姓柳的除了脾气大些,就是个冤大头。 梅玉先是在首饰铺子与胭脂水粉店里痛痛快快搜刮一番,挥手拿下她心心念念的那支上好钗子。钗子是用整块玉料打磨镂雕,顶端镶嵌金丝金箔,悬坠几枚精细宝石,价钱自然是以前她难以想象的,可要二十两银子。胭脂水粉更往上品成色买,眼睛也不眨。 饿了,梅玉再买些吃食:半只烧鹅,一碟点心,一块卤牛肉,一碗甜豆腐。 她肚子小,多的便以油纸包好,拿回去给张延吃。 吃得舒服,梅玉才慢吞吞按着柳献容的指示,以客人的身份在客栈里打酒。伙计打酒的空档梅玉张望起来,便瞧见几名布衣打扮,气质裴然的青年拾阶而下,俱是面容俊秀端方,身如松柏。梅玉注意到他们腰间带着宝剑,还有人腰间别着玉箫,腰间缀着环佩令牌,看样子都是同门出身。 梅玉便看着为首那人。 在这穷乡僻壤,她可没见过什么人生的这样俊美凛冽,和那姓柳的又是不同的俊,单单行走之间的仪态,举手投足的清冷倨傲,便让梅玉移不开眼。 张延也很好,不过他皮肤黑,五官不精细,站在人群里也没多少人会格外注意他的存在。这佩剑青年不同,不沾一点世俗烟火气,即便一身布衣,也如月辉般明亮。 她听那几名青年都唤他沉师兄。 沉师兄?这人原是姓沉。 几人径直出门上了辆马车,没人注意到梅玉这样的普通人,偶尔有弟子多看这貌美村女一眼,也迅速收回目光。他们可都不敢触怒沉师兄,沉师兄性子刚直冷淡,平日又是一心一意苦修剑术,可见不惯修士们六根不净的样子。但梅玉可没这么多顾忌,她坦荡地回了个笑容,眼眸动人,笑容清浅。 ──便把人心弦撩动。 弟子胸膛里鼓胀酸痒,心肝发颤,便颇为魂不守舍。他可还没见过几个梅玉这样妩媚的女人,在宗门里整日修炼,几十年没见过几个女人,宗门里仅有的几个女弟子固然好姿容,但也都是不假辞色,同沉师兄一般正经的。 这模样秀丽的凡女,又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不同,行事之间带着点泼辣风流,想来她也不是腼腆害羞的性子,自己瞧她一眼,她还愿意露出笑容。 真真是勾人。 “你在看什么?”沉千舟皱眉。 “没、没什么,沉师兄。” 沉千舟可不顾他微白的面色,顺着来时方向看去。 只见个身段柔美,细白脖子,乌发蓬松的年轻女子,她站在柜台旁朝自己看来,四目相接,她也不懂得回避,只眨眨眼睛,竟是纹丝不动。 没一点女子的羞涩,两丸浸在泉水里的墨色不偏不倚对上他的探究,沉千舟正要收回目光,没曾想这年轻女子远远出声:“道长,你忘了我啦?” 沉千舟在脑子里一番搜索,却没什么印象。 梅玉才不管什么难不难堪,提起裙摆小步跑来,到了几人面前,微微喘息,眼里便多了点抱怨:“那天道长还给我算了一卦呢,说是我命里有贵人,怎么才几日,道长就忘了我啦。” 也不怪沉千舟,一是那日给算卦的村民人数多,沉千舟向来不在意旁人样貌,梅玉这般姿容在他眼里一视同仁。二来,虽给梅玉算了个好命卦,他也没怎样在意,凡人的好命格大多是王侯将相,或是嫁与如意郎君,梅玉这样没灵根的,那也只能是后者。 都不是沉千舟在意的地方,他只想抓到柳献容好向师尊交差。 沉千舟点点头:“原来是你。” “我姓梅,梅玉。”梅玉不在意他冷淡的面色,又追问着,“今天正巧遇上道长,便想着把那天没问完的话给问了,道长说的命格是怎么一回事呀?” 她非但没远离沉千舟等人,反倒主动凑到人家跟前,柳献容若是知晓,怕得气急败坏。这村姑是真不怕死呀!沉千舟是什么人,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脾性倨傲,手下杀的人可不比他柳献容少! 定要杀了这匹夫【一更】 对于梅玉的问题,沉千舟并不愿多作纠缠,“天魁星现,有右弼而无左辅,再廉贞同宫——自然是有贵人,未免多了些……” 换而言之,梅玉命里的“贵人”多了些,天魁星入盘时尚且还算好运,更易遇得佳偶。可命盘里缺了个左辅,这凡女将来是得背弃夫君,以及……煞星同出,便有被玷污的可能。 沉千舟细看之下,便蹙着眉,他倒没见过梅玉这样少见的命盘。从她这命格来瞧,这女子水性杨花,反复背信弃义,又因立身不正,遭来歹人奸污。 ——沉千舟不大想管这破事。 “道长,我听不明白。”梅玉不懂他嘴里弯弯绕绕的此,只觉得看他脸色不像什么好话。 “你该把持住。”沉千舟淡淡道,“这是为你自己考虑。” 凡是男女之事,奸近杀,沉千舟随从不关心俗世感情,也懂得这一层道理。凡人有七情六欲,贪嗔痴怨,也总能为些无意义地事情选择难以理解的举动——至少沉千舟认为,男女情爱并无意义。 倒不单是厌恶梅玉,他对一切混乱纠缠的情爱都带着鄙夷。 梅玉只觉得他语气冷淡,方才对自己还有几分客气,如今是带着疏离以及一丝恶感,她倒不明白自己怎么招惹这位道长了。 “把持住什么?” 梅玉真不明白。 沉千舟不再和她多话,衣袖带起凌冽冷风,目不斜视,走进马车。他的态度如此冷陌,弟子们自然不敢和梅玉交谈,沉师兄显然不喜欢这凡人女子,也不知她哪里得罪了沉师兄。 车轮扬起尘土,落在梅玉鞋面。这情形,梅玉再傻也得知道人家瞧不上她,是切切实实从眼神里蔑视她,再想想柳献容嘴里说的那些话……好像,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可不在乎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姑娘,你的酒——”小二装好酒壶,便探头探脑看来,“你在看这几位道长呀,还是小心些为好,他们的脾气古怪。刚刚那位沉道长,可是十分挑剔,屋子里不能有一点灰尘,店里为他们准备的饭食也是一口未动,想必不合他们的口味。” 看起来,这位沉师兄还很讲究。 梅玉摊出手,“给我吧,这是银子。” 当她回去把这些消息告诉柳献容,柳献容却不似先前那边着急盘问细节,反倒惬意轻松地同她拉起家常来,问起她的出身,又问起两人关系。 柳献容盘坐于榻上,那层普通的假面皮在他松散的神色下,多了层熠熠生辉,叫人移不开眼发魅力。他自身的声音清朗悦耳,似蒙了层柔软织物,结合着他身体上若有如无的淡香,梅玉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危险。 比起沉千舟那样的不近人情,同样身为修仙者的柳献容平易近人,且出手大方。 梅玉觉得今日有些怪怪的,“仙长不问问别的?” 柳献容笑着:“我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又联络上同门,他们会来接引,自然不必怵那几个凶恶之徒。如果没问题,明日我便离开。” 当然是假话,他现在还没有机会联络同门,修为也堪堪恢复七成,这些不足以让他对抗沉千舟。那可是沉千舟,长越宗百年不遇的道种,莫说自己如今筑基实力,便是金丹期……也毫无胜算。 唯一能做的,便只有逃!只要能逃出去,沉千舟拿自己也无办法。 “明天?”梅玉疑惑。 柳献容早有了打发梅玉的手段,便掏出两张上千两银票,以及一枚夜明珠。有了仙人这层身份加持,他从袖子里掏出多少银子,梅玉也见怪不怪。 她只是琢磨,那袖子真能有那么能装? “袖里乾坤。” 梅玉也不多问,把银票放在手里,更多注意分在那枚夜明珠上。一枚鹅卵般大小,质地莹润,浅蓝色泽,无一不美的宝物,自然勾了梅玉心神,一眨不眨地瞧,在手里好好把玩。 她生得这样大,还没见过夜明珠。 “这种东西,皇帝宫里有许多。你们那皇帝拿这破石头照明,宫里亮如白昼,又有歌伎美婢,夜夜笙歌,吃的是普天下最珍贵的吃食,穿的是几十名绣娘花了半年功夫织造的华服。”凡人觉得是宝贝,对修士而言只是废品,一块毫无灵气的石头,只是用作装饰。柳献容也没见过如今的皇帝,不过大差不差嘛。 “好威风。” 梅玉溜圆的眼睛里便已经在畅想。 真没见识,皇帝算什么,又不能长生不老,移山填海。柳献容有点恼怒,怎么这女人就晓得皇帝威风呢?便压着火气,用炫耀的口吻道,“这算什么,道爷若是愿意,过得可比皇帝还舒服!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有,什么样的宝物都能找着,日后可还能长生不死!羽化登仙!” 梅玉果然再次露出她的惊讶,“长生不死?” 的确厉害。 柳献容瞧她反应,颇为满意,“一个念头便能行千里路。”自然他是没到这高深境界,可作为金丹修士,柳献容能同时操纵若干器物,御气飞行也是小事一桩。 “可我还是觉得皇帝舒服。” 柳献容:“长生不死不好么?” 梅玉这回皱着眉毛,脸也皱成一团,“不好,太没意思了。” 她说这些话有点出乎柳献容意料,不过她到底只是个凡人,还不懂修真的妙处,也不和她计较,又伸手拉开她那张脸:“丑死了,收敛收敛。对了,今天有人上门说让你家夫君去帮忙,今天应该是不回来的。” 不回来也好,他可不打算明天再动手,多拖一日都是危险。安抚好梅玉,又颇有耐性地劝服她去睡觉,直到明月攀上夜空,他施展个障眼法,在床上变了个自己模样的假人。 又驱使神识,循着张延气息,找到处野外的木屋。瞧着是处简陋的住处,屋外的架子上用铁钩悬挂着两叁头血淋淋的狼,地上还有一堆未灭的余烬,火星扑闪。 张延出门杀狼,死去的狼尸被挂在入口。 柳献容可不怕这样阴森的场面,他往前踏出一步,便有某种尖锐事物一闪而过,竟是块朝着他脑袋袭来的长矛。他脚下是被枯叶掩盖的铁齿,不偏不倚牢牢咬住他的脚踝。 这还只是第一步,杀气腾腾的柳献容轰碎眼前砸下的巨石,忽的一脚跌进柔软的草皮当中,若不是他神识护体,便得被脚下深坑当中寒气森森的铁刺扎穿。 若是个普通人,怕早已经血肉模糊,千疮百孔。 他的杀心前所未有。 区区凡人,竟也敢对他下手!他立刻冲进那小屋,屋内哪有什么张延?那厮可不在这处!柳献容不信自己杀不了这匹夫! “好一个张延!”眼底涌起杀意,被愚弄的感受令他的愤怒更上一层。 顶替他的人生【二更】 他用对付猎物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夜色下,换好一身灰色布衫的张延,已提着刀,呼吸平和,稳稳站在床头。他低着头,从来都是木然的面容,眼底多了一丝狠厉。 柳献容还在,在床铺里安睡。也许他并没有危险的举动,自己料想当中的最坏情况并未出现,张延却已决心动手。 他明白一个道理。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在他的计划里,若这来路不明的家伙对自己有加害心思,今晚也得死在那猎场。自己刻意留了破绽,给了足够的机会,也不过两个可能。柳献容想要杀自己,便得死在他的陷阱当中,若是他今晚未动手,他也并不介意错杀。 他对杀人这件事从不抵触。杀死一个人和杀死一头鹿没有区别,他杀死过凶狠的强盗,杀死过追杀的官兵,他更信赖自己的直觉。 压了压声响,张延捂住那人的嘴,手里锋利的刀口划破喉管。他听见皮肤破开,骨头切割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只是…… 没有流出一滴血。 手里的尸体开始融化变形,五官扭曲,如同消融的冰水,从他的指尖流淌,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床铺里哪里还有什么人,薄薄一层被子。 不,不对劲。 他抿紧嘴唇,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屋子,几乎是逃命般,穿过稻田,扎进漆黑的山林当中。从未遇过这等怪事的张延,绷紧神经,紧紧握住手里的刀。 他熟悉山里的路,借着这份熟悉在复杂的丛林里穿梭,而身体裹上一层泥浆,彻底与周身事物融为一体。他想到了鬼神传说,可是,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他也必须杀死它! 他要杀了那东西!绝不能让东西惦记上梅玉! 张延小心翼翼地回到猎场附近的树林,藏身在较高的小坡上,取下背上的牛角弓。 …… 两支迅雷般的箭矢擦过柳献容的脸颊。 也许是已经瞄准了,金属箭头朝着他的眼睛,柳献容下意识避开这一箭,却也被割断几缕头发。他愈发确定,张延就躲在黑暗里,试图狩猎自己。 他的气息也消失了,柳献容知道他一定用了什么隐匿的法子,能够隐匿气息的办法有许多,他大约再身上弄了新气味。 “狡诈!”柳献容死死盯着黑暗处。 他手中的法器也朝着箭矢射出的方向砸下。叁枚光滑漆黑的寒铁球,裹挟着凶狠神识,拦腰切断二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 可没听有听见任何惨呼声。 那家伙……转移了位置。 他近乎以粗暴的方式摧毁了附近一切遮掩物,才发现黑暗中朝山顶移动的小点,自己要捏碎他的骨头,把这不自量力的蝼蚁碾碎! 张延必须死!从未有人如此挑衅过他的权威,而这个叫做张延的凡夫,也必将遭受他最狠辣的手段。 * 张延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了。 被树枝穿过肋骨,身体表面被无数碎石刮破,一层层削得鲜血如注,他如今也没有一块好皮。牙齿落了几颗,下颔碎裂,四肢以扭曲的方式折断……他看上去如同被火灼烧过的一团肉。 鲜血用喉管涌出,他盯着月明星稀的夜空。 他被打碎的不仅仅只是身体,他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寒冷,严酷灼烤的火焰。那个人浮在半空,脚闲庭信步,随着对方伸出一只手,便有什么无形的巨掌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 “蝼蚁。” “死不足惜。” “你若嫌活着太长,你家那好皮肉的娘子我便替你笑纳了。” 他以平淡口吻陈述,一切对他而言理所当然。这位所谓的仙人,折断了他的四肢,又将他如死狗般随手丢进山谷里——让他被野兽分食。 张延没有愤怒的斥骂,没有言语,嘴角溢出血色。 他一点一点,仔仔细细记住自己仇人的模样。 如今奄奄一息躺在碎石滩里,被几条野狗拖行,也毫无反抗之力。他甚至能听见野狗在耳边的咀嚼声,他才意识到,他现在正在被吞食,或许就要葬身在狗腹里。 他不甘心。 意识逐渐模糊,星空旋转。 梅玉……梅玉她…… * 梅玉感觉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她睁开眼,闻到了馒头热气腾腾的气味。张延端着一碟馒头,一碟小菜,走到自己身边,将早食放下。 他伸手刮了刮梅玉的鼻子。 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石头脸,不过今日却很干净整洁,头发打理得齐齐展展,衣服边角也没沾上一点面粉。他说:“吃吧。” 梅玉瞅着他,问:“柳公子呢?” “一早便走了。”张延指了指桌面,“他留了信。” 梅玉也没看信的意思,不再关心,看她这副模样,“张延”不着痕迹隆起眉头。此刻的“张延”自然不是张延,柳献容对自己易容的本事极为自信。 他毕竟是宗门里化形之术造诣最深的弟子。 为了防止露馅,他还用搜魂术翻阅了张延的记忆,毕竟在变成傻子之前张延就已经被吃干净了,或许再找找,还能找到他的骨头。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这小小猎户脑子里,居然还发现点有意思的记忆。 这姓张的,过去居然还有层对凡人而言了不得的身份,作为王府抄家被送出来的独苗,张延隐姓埋名多年。谁能想到,堂堂小王爷,居然跟乡野村夫般,躲在乡下,娶了个粗俗市侩的老婆,既不想着报仇,也不想着逃走。 软弱地活下来,藏在人群当中,晒黑自己曾经精贵洁白的皮肤,任凭双手粗糙,满身伤痕,怕是当年的下人,站在跟前,也分不出这位小王爷了吧? 柳献容不屑一顾,懦夫。 他只关心梅玉。 如今他可有足够的理由接近梅玉,他这些日子可是憋了许久,找不到炉鼎,也不敢大张旗鼓搜寻。梅玉这身白花花的好皮肉,可让他日思夜想惦记着。 他才不喜欢梅玉的脾性,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调教,温顺些,调教成自己喜欢的性子。 惦记着记忆里牛乳般柔嫩的肌肤,柳献容便不假思索,伸手抚在梅玉面庞,就要低头吻来。梅玉不满地推开他的脑袋,“大清早的发什么骚?我饿了,要吃饭。” 柳献容沉默下来。 什么叫发骚?他能发什么骚?瞧瞧这话,是该对丈夫说的吗?她当自己是什么楼子里卖身的妓子吗?这好像有什么不对吧? 柳献容又仔细瞧了瞧张延的记忆……很好,这个男人的软弱在他心里又上一个层次。 PS:文中大部分男配,不能以正常人角度来理解,恶毒属性拉满,也做好一个心理准备,有些男配会领盒饭。正派也有领盒饭的,死人对修真界来说太正常了。 有的会死的比较炮灰。 行了丈夫的职责【一更】 打从襁褓里出来,柳献容还没伺候过任何人。没入道之前他是个不受重视到富家庶子,到底还是锦衣玉食,而之后被检测出优秀天资,入了合欢宗的门。 柳献容还当是正经修仙,却没想入了邪道,这来凡间收徒的仙人分明是练的是邪功。可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憋着出人头地的一股气,硬是在同门相互算计攻讦的处境下,混出了点名堂。 二百岁的金丹真人,不算十分年轻,却也是天资卓越。入了道的柳献容也被下仆们伺候着,哪里做过什么粗活? 给这个女人做饭?柳献容可不干,他还打算买些吃食糊弄过去……方才那馒头和小菜也是从铺子里买的,他不过上蒸笼热一热。 他也确实不会做饭,梅玉要吃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他怕是会露馅。瞧了眼一旁的刀,有了主意,在手上施展障眼法,弄了层受伤的幻术。 待再进梅玉的屋子,她便瞧见柳献容手上沾血的布条。柳献容故作沉默坚韧,只安安静静替梅玉倒了杯水,默默遮掩手背伤口。 这招数果然管用,梅玉在他“不经意”的动作下看得清清楚楚。 “你受伤了?”梅玉爱吃这套。他知道拿捏梅玉这种女人,虽说强来也行,但她心里不免怨怼,阳奉阴违,现在这情形,自己来软的,梅玉便很受用。 “不碍事,你也要小心些,厨房那刀口锋利。”按照张延的性子,说这种话也没什么错。毕竟这匹夫可是处处围着梅玉转悠,巴不得拴在裤腰带上怕丢了。 他用墨色的眼睛注视温妤。张延的话不多,是极好的扮演对象。 梅玉拉过他的手,掀开布条检查,“你别动,我给你看看,疼不疼?” 她的声音也是软和的。 他难得面对梅玉如此好态度,尽管这是张延的脸。 “不疼。” 梅玉又揪着他检查叁四遍,不仅态度温柔体贴,连手下动作也变得更亲密。她找来止血药敷在柳献容手背上,他便顺势“止了血”,任她摆布,被她裹了几层带子。 可惜手法粗糙,勒得紧,胡乱打结。 跟条歪歪扭扭的虫子似的。 “这几天你休息吧。”她态度真挚,眼神柔和。 他有点微微动容。梅玉果然还是在乎这个丈夫的,平日里是好逸恶劳了些,脾气大些,可真遇上事情,她也算是个好女人。梅玉这意思,是让他休息几天,她亲自来准备饭食。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梅玉提着木盒子,盒子里装着几格饭菜,一层层取出,什么溜肥肠,红烧猪肘,烧鸭,炖鸡汤,她一面自顾自夹菜,一面还义正辞严地对他说:“吃点肘子好,以形补形。” 她分明吃得快活,风卷残云。 哪里是给他买的,都是她自个爱吃的,也许是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便夹了一筷肘子皮放在他碗里,“快吃,我们现在可以吃点好的,以后顿顿都能吃这样好。” “你瞧,我们发财了。”她掏出先前从柳献容身上陆陆续续得来的金子银票,一股脑堆在桌上。 这还是发他自己的财。她拿着自己给的钱讨好自己,按说他不该高兴,却见她这幅眯着眼睛笑的小狐狸脸,心底又涌起一丝怪怪的欢喜。 呸!自己怎么能被她哄骗呢? 他的欢喜迅速破灭,只听梅玉道:“那傻子给钱真大方,出手就是金子,也不枉我们俩这些日子尽心尽力伺候他这位大爷。” ……尽心尽力?她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有良心吗?在她眼里,自己居然还是个傻子?柳献容袖子下的手掌微颤,控制着自己拍死她的欲望。 柳献容没忘记他的计划,便沉声对梅玉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应当小心。” 梅玉露出崇拜的眼神:“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文绉绉。”她知道张延识字有文化,不过平日他是不会说半句的。 ……该说她是心大吗?柳献容闭了嘴,也忍住自己的脾性,“我带你走。” “要搬家?搬去哪里?”梅玉听了这话没一点抵触,她看上去可高兴,“是搬去县城吗?我想搬去人多的地方,什么铺子都有,还能吃蜜枣糕。” 柳献容:“上京。” 梅玉犹豫着:“那可有一千里路呢,不过我听说上京的花灯节还有西域的大象可看,应该还有更多好吃的吧。” 她没明确反对,也没怀疑。如今拿了这么大一笔钱,张延的担心也是该的,两个人足以搬到繁华地带住着,她这边也没亲属,张延也没有,是没有任何麻烦的。 “雇马车。”作为“凡人”那只能采用这样的办法,柳献容必须带着梅玉顺利离开,便是沉千舟等人来查,也不会怀疑区区凡人,把视线放在早早“离开”的自己身上。 “那好吧,我收拾收拾。”梅玉把银票和金子塞到他手里,只留了颗漂亮的夜明珠,“你拿着我放心。” 这女人还算有良心,柳献容对收银票不感兴趣,他就算从袖子里轻松掏出四五万两也是不再话下。梅玉这小气女人居然舍得把钱交到别人手里,显然是信任张延的。 可惜自己不是张延。 她若是到头来知道她那把她当宝贝哄的好夫君早死了,被自己这么个妖道顶了身份,还同自己亲密,也不晓得会是怎样一番美妙表情。 是害怕?还是羞愤? 柳献容心情愉快许多,扮演起张延来也更用心,对梅玉道:“今晚可以吗?” 梅玉一早才斥骂了他,这不是梅玉不要,通过张延的回忆,柳献容得知梅玉刚起床总是脾气大的。可平日里,她可愿意得紧,这俩人干柴烈火,如胶似漆,张延这厮也不怕亏了肾元! 自己如今又不是旁人身份,便是朝梅玉要,那又如何?合情合理。 梅玉面上一羞,张口就朝他脖子咬来,留下牙印:“你真不知羞耻,天天找我要,不过也不是不行——这样吧,你让我高兴,今晚就行。” 他倒忘了这一茬,梅玉矫情啊,心里愿意了嘴上也必须走几道考验。只听梅玉咬着他耳朵,芬芳的气息扑来:“这样吧,你替我去布庄买匹好布来,看在你收受伤的份上,算便宜你了。” 总算吃口肉【二更H】 布庄里裁几尺好布料,花不下来多少银钱,也都是柳献容从来看不上的纹饰花样,这种花纹,在上京是那些个商户家的女人们爱穿的。颜色艳丽,花纹繁多,只看了一眼他便觉眼珠子突突跳动。 可梅玉喜欢呀。 拿着花里胡哨的布料贴在胸前,双手压着,欢天喜地地转圈瞧。几匹令人眼花缭乱的布料挂在她身上,居然也不显得艳俗浮夸,倒把她衬得跟个花团锦簇里的仙女似的。 她坐在布料堆里,愈发身段娇小纤细。他有点担心梅玉被这堆沉甸甸的布给活活压死,毕竟她没什么力气。 梅玉在身上比划着,“怎么样?好看么?” 柳献容言不由衷:“嗯。” 他便是不说话也不影响梅玉一个人叨叨的心情,她又说:“今晚收拾好东西,也把这几匹布带上,我喜欢这料子。” 拢共也就收拾几箱东西,除了细软干粮,旁的都不值钱,梅玉也没什么心思收拾。柜子里的锅碗瓢盆,几床被子,诸如此类的物品可没法带走,柳献容也不算有耐心,斩钉截铁道:“便放着,有机会托人回来收拾,送人也好卖了也成,看你。” 可“回来”?是回不来的,自己已经弄死那姓张的,既要带梅玉走,那就走一阵子。她若是顺自己心意,留着也无妨,但若妨碍自己……他不介意手下多添条人命。 好在梅玉对“张延”的意见很是在乎,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吵着闹。这让柳献容心里酸溜溜的,她对张延一个样,对自己又是另一番嘴脸,自己是哪里不如这莽夫吗? 论相貌,他从来都是人人称道的俊美飘逸,论身份,自己可是少见的金丹真人,别的方面更是轻松碾压。张延要什么没什么,她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偏喜欢末流货色? “那今晚……”柳献容尝试着探出手,抚摸在梅玉的后肩上,微凉的手掌顺着松散的后领蛇一般滑入,切切实实抚摸到了心心念念的一身好肉。 靠着手下光洁软滑的触感,他便足够想象这层布衫下有片多平整美丽的脊背,梅玉身上毫无瑕疵,没一点疤痕,手指触碰之下,肌肤泛起细细疙瘩,又绷紧一条蛇般的骨头。 “嗯……慢点,你的手好冰。”梅玉原本还有点娇蛮的语调猛地一抽紧,喘着气,耳尖便红的滴血,好似涂了层胭脂。这样的抚摸使她绷直身子,也不再摆弄手中布料,任凭他在衣衫下胡作非为。 柳献容将整个头颅贴来,从背后牢牢罩住她的身形,握着她一只无处安放的手,另一条手臂轻松卷住她的腰肢。 “你不喜欢?”柳献容轻抬眼睑。 他的手由相反方向再次侵入衣衫间隙,顺着肚腹攀升,撩起的衣摆露出截玉色的腰,一枚精细的肚脐嵌在雪白皮肉里。柳献容点了点梅玉的肚脐,逗得她止不住抽气,寻思着若给这地方装点上宝石,那得是多销魂的光景。 以往张延也问这问题,梅玉没察觉,只觉得他今日的口吻带了些轻飘飘,手下动作也比往日要多……他之前可只知道埋头耕耘。 “也是喜欢的,你今日怎么这样上道……啊呀!”她便又一声惊叫,柳献容那只手已滑在她温暖鼓胀的胸脯,五指微微用力捏弄。 不只是耳朵红了,如今是满脸红晕,满身浮起淡粉,檀口里呼出的气也湿润灼热。她整个人如同只塞满木柴的炉膛,被他这么一把火点着,肚子里边升起熊熊烈火,烧得整个炉膛壁发烫。 这把火是时候,是位置,烧得妙极。 “轻点,疼……”梅玉去抓他那不老实的手,掰不开,反倒教他更进一步大力揉弄,那只大手几乎轻易握住胸前丰腴。梅玉在他手掌里化成一滩水,软了腿脚,吁吁喘气,仰在他怀里。 “自然要长进。你喜欢就好。”柳献容顶着这张棺材脸,话语越发少,双手便从背后轻易捉住她胸前那对嫩兔子,手指撩拨。 他现在不想说话,唯一的念头只有,干死她! 憋了这么多天,连点腥味都没闻到,只能瞧不能吃,早已饿得失去理智。梅玉简直是一块又香又甜的大年糕丢在他眼前。 “不要在这……这样不好。”那屋门还没关上,梅玉心里虚得慌,这白日宣淫,不好吧?咬着牙,汗水淋漓,“不在这,我们去屋里,去床上——” 柳献容永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他忽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抱起,她清晰感到屁股下方一根支起的火热铁棒,夹在臀瓣处,朝她腿缝反复摩挲。上方还有不容抗拒的吻,埋头落下来,舌头抵在口腔里,缠得她无处遁逃。 ……这也,热情太过了! 死鬼! 这番摆弄,不多时身子也有了反应,股间一股热流淌出,湿了裙子。从头到脚,哪哪都是湿的,浑身热汗,耳朵脸上又被吻得湿润,腿心也泥泞不堪。 身下一凉,柳献容的双手已卷起她的裙摆,露出一丝不挂的下身,扶着她坐靠在自己身上。梅玉急得掐他,指甲朝他面上挠:“死鬼!你真不害臊!难不成还能憋死你?” 张延会不会被憋死他不知道,但他柳献容早就要憋炸了。额前青筋迸起,眼里发了狠,身下男根也胀得发疼……就算是死,那至少也得死在梅玉肚皮上,在死之前先把梅玉给做死。 他迫不及待扯下自己早已松垮的裤子,随着解开束缚,腿间那根火烫乌紫的肉物也立刻挺立,气势汹汹指着梅玉。 不过柳真人自然不比粗人,哪怕是这样的情形,他也还记着情趣,先松松梅玉下面这张小口。将两根手指探入湿软的花瓣间,指尖一顶,便被周遭软肉吮吸,再一用力,缓慢吞进去半根。 直到两根指头全都探入,他才抽动手指,弄得水花四溅,腿间一片细微水声。 失了精元【一更H】 好在张延的指甲总是磨得短短,做活的人无法拥有富贵人家细腻光滑的皮肤,他的手指也变得粗糙,指节强壮,只有这样一双手能帮他捕猎。 梅玉只觉腿间有条麻绳反复摩挲,这粗粝的表面刮过娇软的穴肉,塞得满满当当,下意识一夹双腿,却是将这粗物夹得愈发深入。 耳后传来一声轻笑,低低的,几乎微不可查。 “你笑我?”梅玉颤抖着声音也不忘用眼神震慑他。可转过脸去瞧,“张延”还是抿紧嘴唇,双眼专注,哪里有什么笑容? “是你的错觉。” 是了,张延从来不会笑话她,梅玉觉得他肯定没这个胆子,毕竟他几乎是毫无被冒犯的底线。见他这么认真解释,梅玉产生一丝怀疑,莫不是自己耳背? 柳献容可不给她什么思索的机会,密密的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间,由后向前,自背部吻到锁骨,舌尖抵在细骨头上,几番挑逗。 他的吻也弄出渍渍水声,听得梅玉面红耳赤。 ……怎么回来一趟,他变得如此风骚? 柳献容瞧她一眼,手指便微微用力刺得深入,一手也不紧不慢卷起她的上衣来,露出层肚兜。梅玉的肚兜是最普通朴素的红底,没有任何多余花纹,饶是这样,梅玉缝补的针脚也叫人笑话,歪歪扭扭爬在边上。 他碰了碰难看的针脚,忍住嘲弄心思。 学着张延的口气,“换件新的。” 梅玉意识模模糊糊,脑袋变成了烧沸的茶壶,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想一件事情——他别磨人了,好生肏进来! 仿佛读取到她的心意,背后那人果然不再磨蹭,扶正身下早已火热的棍棒,对准腿间娇嫩处,便一鼓作气捣进来,好似个捣在石舂里的研杵,捣得花汁四溢,一片红彤彤软塌塌。 别看这前戏温柔体贴,真到了做那事的时候,柳献容也知道自己不是虎就是狼,势必要把分身死死嵌入这具柔软的身体里。 一直抵到那小口的最深处,一分一毫的前进也艰难至极,他才由后握住梅玉的腰身,抽动起来。 每一次都势必慰平死死绞紧的嫩肉,反复地碾压,反复地压榨,要把她肏开了,肏熟了。原本细小的穴口被撑得绷开,柳献容也琢磨,她这张小嘴怎么这么能吞,自己这粗物也是数一数二的。 除却粗长,便是耐力,若真让他放开来肏弄,怕是几天几夜也不停歇,梅玉得给他活活肏死在床上。到底她是肉体凡胎,自个是千锤百炼的,哪能禁得起自己折腾? 梅玉呜咽着:“混、混账……混账东西。” 抱怨声也被撞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夹着娇媚的哼声。梅玉只恨这家伙一根铁棍子,硬邦邦戳得她难受,这从背后侵入的姿势,使得分身陷入更多,一直刺进最深处。 在肚子里开疆拓土,烧红的温度几乎把两人的下体融为一体。随着身后人的一声痛苦闷哼,梅玉便觉肚子里被射进一股热流,麝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柳献容的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待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便难看至极。 他在一个凡人女子身上射了自己的精元,且只是在短短时间内,没守住自己的道行——师父知道,得扒了他的皮!他的下身依然不知疲惫地挺立,沾着蜜液、白浊,一片狼藉,身体里的情潮也未曾褪去。 仅仅只是解了开头的馋。 可是……怎么可能,他居然没能守住自己的精关,对他这样的合欢宗修士而言,是靠采补双修得来的修为,而自己修养多年的精元,则是重要之极,若是便宜了旁个修士,这一股精元能送她冲破筑基瓶颈。 可惜荒诞的是,他偏偏把这宝贝射在凡人肚子里,就是射给梅玉,她也照样不能修行。她反倒捂着肚子,浑身发烫,嘴里嘟囔着:“好难受,肚子涨涨的……你把它抠出来,肚子要撑破了。” 非但不能给她修为,她还有承受不住的风险。 柳献容只得用手指抠出她体内残留的白浊,连生气也顾不上,至于回去怎么跟师父交差,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失了精元,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恢复往日突飞猛进的速度,对他而言是个坏消息。 都怪梅玉!都怪她那么紧紧咬着自己,不然自己能憋不住么? 心里骂着,可还是泛起一丝古怪的甜蜜。他头一回丢了自己的精元,梅玉还是有点特殊的,至少合自己心意,自己也不是为了采补才做的。 他若是真采补起来,梅玉转眼间就得被他吸成人干。 “不要了,不要了,你好烦。”梅玉试着把肚子里的浊液掏出来,对他的埋怨更上一层,“又弄得到处都是,你真没用。” 溢出的白浊滴在炕上,滴在梅玉的大腿上。熟透的,红肿的肉瓣间不断吐出暧昧的黏液,瞧得他愈发眼热。管他什么精元在不在,管他什么交差,柳献容现在就想把她好好压在身下疼爱一番。 差点肏死她【二更H】 他自然不在乎梅玉嘴里的要不要,从没人违逆过他的意思,身边人尽是百依百顺依着他,自然梅玉嘴里的话起不到什么用处。如今她可是自己掌上的鱼肉,便是要吃要刮都是他来决定。 柳献容又拉住梅玉手臂,将她贴得离自己更紧。也方便双手摆弄她柔软的皮肉,他可爱惨了这副丰腴身段,梅玉不似修真界那些个清瘦飘逸的仙人们,她这幅身段可是天生尤物,饱满的胸脯,以及富有弹性的浑圆的臀瓣。 他爱不释手地捏弄起梅玉两片粉白的臀。 “你做什么?啊呀,你有病吧?!”梅玉发觉他一颗脑袋贴在自己臀上,几乎就要跳起来,羞愤发怒,这像什么话,哪见过这样变态的人。 柳献容才不管她的呼喝,只醉心将面庞贴在梅玉的臀上。触感柔软,饱满到似乎一掐就能溢出甘甜的汁水,白里透粉,温暖的热度贴在他的面颊上。 他可早想着这样做了。 梅玉身上哪处自己碰不得?他偏偏都要碰! 柳献容死死锢住她的腰身,到底没让梅玉跑了,心满意足的又转换目标,这回他盯着眼前白花花的水滴般垂坠的乳,抱住梅玉,将整张面孔深深埋在双乳之间,大口呼吸着情欲过后的气息。 他忽然舔了舔隆起的乳粒。 梅玉一僵,手指没了抓他头发的力气,只卸了力扶在他的双肩。葱白的十指搭在麦色的肩头,十根指头升起羞怯的红润。 他埋着头,轻咬住乳尖,埋在梅玉怀里。若是梅玉能低头瞧一眼,兴许便会发现,她的丈夫已换了张面孔,风流多情的桃花眸,矜贵傲慢,富贵怠懒,分明是张芙蓉美人面。 柳献容:“你瞧我一眼?” 梅玉不肯动弹,还在气头上:“看你个鬼。” 他便不再问,给了机会梅玉不中用,也不怪他往后顶着张延的身份和她颠鸾倒凤了。这顶着旁人夫君的脸行房,别有番意趣,梅玉这样温顺,这样体贴娇媚,讨他喜欢。 要不是时间紧迫,他还能多同梅玉耍耍这真假夫君的把戏。 他故意发出声响,舔弄着。 待他又吻了吻梅玉,便开始第二轮征拓,粗长事物插进她那窄窄溪谷,卖力顶弄起来,有节律地抽送着。以往瞧的那些淫书,便起了大用处,可惜还顶着张延的身份,他不能尽数施展。 深深浅浅抽送着,又将五指插进梅玉指缝里,同她缠绵交握。每一次顶弄,插到深处,手下便能感到她的手指收紧,待她再一松懈,柳献容本着作弄心思,又撞进深处,教她绷紧全身。 “唔嗯……嗯……” “混账……我、我要,杀了你。” 梅玉才骂一句“杀千刀的”,就被他下一轮的进攻顶得失了言语,只能发出嗯嗯呀呀的呻吟声,听得她自己没了脸皮,偏过头去,咬着牙。 柳献容略微绷紧腰身,便一股脑把肉物塞进勉强破开的小口里,借着她湿软的劲,恨不能把子孙袋也一并塞进她这肚里。动作不快,每一下顶撞都足足的,确保力道。 缓慢、有力、长驱直入。 梅玉还来不及适应这样彻底的动作,柳献容却变了攻势,极快抽送起来,一下下拍打在臀部上,搅动出清晰的水沫声。梅玉连呻吟的机会也没了,被这骤雨般的攻势打得昏头转向,快感势不可挡地冲进脑海,似乎这下身也不属于自己了。 又热又痒又涨,那速度渐快,抽得唇瓣也肿起来,刮得梅玉生疼。可这疼痛之后,又是前赴后拥的情潮,梅玉分不清哪个是痛感哪个是快感。 总之一定是肿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泌出多少汩汩泉水,在这样蛮横霸道的攻势面前输得一塌糊涂,脑子里只想着,他莫不是要榨干自己? 虽然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可今天,梅玉觉得自己怕得成为第一块耕坏的地。好在“张延”瞧出她浑身脱力,便最后压在她身子上,又一次深深肏入,注入第二回热液。 ……反正也丢了一次,再丢一次也无所谓了,柳献容捏弄着她胸前嫣红,下身还不见疲软,只是这回他可不能再胡来了。 他真的会把梅玉给活活肏死的。 梅玉要是死了,那多不值。 也只好就此作罢,叹口气,只贴着她瘫软在怀的身子,在她腿间磨蹭,缓解欲望。他蹲下来瞧瞧自己刚肏弄的那处,已是红肿不堪,那肏开的小口还蠕动吐出些清液。 算了,忍着,不能胡来。 他又警告自己,绝不能因为一时鲁莽,失了长久的快活。梅玉哭哑了嗓子,抽抽噎噎,顶着眼圈的红:“不要了,我不要了。” 她看见柳献容依然挺立的那处,流露出惶然,在她眼里,这已经无疑是能要她命的凶器了。柳献容本想着放她一马,可瞧她这幅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样,更觉新奇,便握住她细嫩的手,放在男根上:“可我还没好,你替我想想法子。” 梅玉赶紧颤颤巍巍握住他那粗物,“我给你摸,帮你弄出来,咱们不做那事了……” 柳献容偏问:“你不舒服?” “舒服,但是……不要了。”梅玉先是一红脸,又由红转白,要是被他给活活肏死,说出去多丢人。她赶紧捏住手中膨胀的赤红肉棒,笨拙地撸动起来,上下摆弄,可费了一身劲,出了一身汗,也不见有半点泻出的意思。 柳献容收起捉弄她的心思,“我自己来弄,你且去洗个澡歇歇。” 他都失了两回精元,若是在她手上再来一回,未免没什么面子。平复下胸中涌动的情欲,默念静心诀,身下不听使唤的分身才缓缓低头。 他抚着心脏处,怦怦跳动。 可真是要命。 PS:接下来柳道长就能在路上各种合法吃肉了,但必须忍着不能把梅玉做死。珠珠又到一百了,眼前一黑,感觉要欠下巨债了(喂)。 英雄救美【一更】 他倒没真打算朝上京逃,都是用作哄骗梅玉的假话,在半道上将梅玉“丢下”,自己再来个堂堂正正的英雄救美,不说让她倾慕自己,也要让她淡了对张延的喜爱。 哪怕张延死了,他还能在梅玉心里占据重要地位,非但不能让她发觉张延的死讯,还得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让她感受一番“薄情寡义”。 收拾东西爬上马车,梅玉已经抱着个宝贝包袱端坐在车厢角落的垫子上,包袱里装着她那些胭脂首饰,还有那颗夜明珠。她的脸上打下一层薄薄光晕,“我忽然……有点害怕。” “第一次出远门,没关系,往后这样的机会还有许多。”柳献容便作出好丈夫的姿态,替她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衣,又将她垂落的发丝揽在耳后。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多,总带着本性,张延那种憋不出几个字的闷骚性格,是断不能如自己这般体贴的。可梅玉没发觉细微处的变化,他的胆子渐渐大起来。 不说性情大变,小动作却不断。 譬如顺手替梅玉整理形容,来些恰到好处的宽慰……方方面面渐渐展露出一点本质来,他柳献容到底不是张延那样粗鄙的莽夫,也不是那低叁下四的性子,他是颇有些文采、脾性高傲且爱好风雅的。 梅玉居然一点没发现? 瞧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张延嘛……自己的枕边人有什么变化,她是半点没有觉察,或者说,从来没有把过多的注意投射在沉默寡言的丈夫身上。谁让他的付出就像雨露般无声无息,梅玉根本不放在眼里。 至于今日出发,梅玉是作了打扮的。 略施薄粉,搽两抹提气色的胭脂,嘴唇涂着鲜亮的口脂,愈发饱满莹润。只是稍稍打扮,就让她七分的容色焕发出十二分光彩,她偏偏极适应繁复修饰,更白皙的皮肤衬得眼眸黑亮,嘴唇嫣红,甚至于乌黑的鬓边也分外精细。 她捏着包袱边角,手指摆弄着拴好的结,“走的会不会太急了……我总担心……” 柳献容有自己的合理解释:“那人既然给出这么对银钱来,来路不一定是正道,还是早些走了为妙。再者,在他后悔之前也得走。” 梅玉不觉“张延”话多,只觉得他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兴许是自己以往没发现他身上的优点,真到了紧急关头,他也变得具有非凡魅力。 出了村子朝另一头的县城赶路,为了敷衍梅玉,柳献容还弄来张粗糙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上京,“我们在前头的客栈歇歇脚。” 说是客栈,其实也只是一间破旧的二层木楼和周遭几间小草屋组成,车夫牵马去草棚里喂食,柳献容带着惴惴不安的梅玉往客栈里走。 “来啦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眉头生着两颗大青痔的小二兴致缺缺地询问,原本还在用肩头的抹布打苍蝇,可等着转头瞧见梅玉,态度便格外和善。 “客栈里房间多的很,好酒好菜也有,只看你们是要什么。” “若是要热水,只管喊一声。” 梅玉没开口,皱着眉。倒不是她觉察出什么不对劲赖,只是她嫌弃这客栈里一股木头发霉的潮湿气味,混合着马厩里热烘烘的臭气。 “住店吧。” 柳献容留下碎银子,这次他没管梅玉的嫌弃。当然得让梅玉印象深刻,这地方……可是一家黑店,他远远便感觉出这店里的煞气来,想必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这地方若是演戏,再适合不过。 “今晚早些睡觉吧,明早还要起来赶路。”他故意不去看小二那阴鸷的目光,对方的视线贪婪地落在他不经意露出的银票上。 两人一并住在客栈上房,梅玉泡了个热水澡,便裹着小衣拉着他胳膊就要睡下,她觉得今晚的夫君怪怪的。非但没睡下,反而目光平静地长久注视她,就像……不瞧着自己,自己便要跑了似的。 “睡吧。”梅玉小声地呼喊,扯着“张延”的袖子。 “张延”无动于衷,用极黑的双眸深深望进她的眼里,整张沉默英俊的面孔在昏暗的火光里,变得忧郁、悲恸,随后他摸摸摸梅玉的发顶,揉在她柔软的发间。 “没什么,你先睡吧。” 梅玉早已累得不行,坐车一路颠簸,身子骨快要散架,她只想趴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之间,梅玉做了个古怪的梦,在梦里,张延浑身沾满血迹,面容苍白——那是死尸般的白色,尽管这样让他看起来更接近那些常年不见天日的富贵公子。他站在尸骸堆里,手里死死攥紧什么乌黑的肉块,大口咀嚼。肉块挣扎着,尖叫着。 而他,如同恶鬼般,固执地、凶狠地,一口一口咀嚼殆尽。还有许多黑色的肉块蠕动着围绕他,梅玉看清那些黑色肉块,肉块上分明印着扭曲模糊的人脸。 呕! 梅玉翻身顶着一身冷汗,吐进痰盂里,肚子抽疼。怎么会做这种梦?张延手里那是什么东西?他不是……就在自己身边吗? 下意识伸手摸在床边,被褥里空荡荡。环顾四周,梅玉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现在这屋子里只有她孤零零一人。 张延不在屋里,只有桌上一封信,还有那些银子。 梅玉读不懂信。 她也不明白张延去做什么了,只意识到一件事情,张延今晚离开了她。她死死捏住信封,揉成一团,攥在手里。 而屋外,站着两名高大凶恶的陌生男人。 …… 飞溅的血液洒在梅玉脚边,她一眨不眨地,甚至有些愣神地看着眼前无头的男尸。那两名抓住她的胳膊露出淫笑的男人,此时此刻人头落地。 她看见了柳献容。 柳献容一身贵气整洁的白衣,几枚金属光泽的圆珠流光溢彩,在他的身侧浮起。他的眼梢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不可置疑的自信,永远尽在掌握。 他的目光温柔多情,声音玉质般悦耳温润:“不用害怕,这不是没事了吗?” 他瞅准时机,用他最最洒脱的姿态,朝泪眼朦胧的梅玉递出手掌。英雄救美这档子事虽说俗套,但得看是什么样的情形什么样的人,他果然瞧见梅玉的眼睛一亮。 养蛊【二更】 梅玉是真怕了。 扑在柳献容怀里,抽抽噎噎:“他们要杀我,要抢我的钱,还要……”后头的话梅玉没说,她这样一个美貌女人在外总会遇到难处。 柳献容的手掌轻柔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对了,怎么不见你家那夫君?你们出来做什么?” 梅玉一番解释,又掏出信件。 “我替你看看。”柳献容对自己写的内容烂熟于心,他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梅玉,“兴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有难处。”柳献容将张延复杂的身世加以修饰后方才告诉梅玉,又说,张延是为了她的安全,他要回去复仇。 但他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一点点细节。 身为小王爷的张延决定回京复仇,他需要找到当年和自己定下婚约的将军府,娶了那位将军小姐,获得支持,来完成他的复仇计划。 这故事讲得柳献容自己都快信了,为了避免引起梅玉对张延的怜惜,他在这个“未婚妻”人选上大做文章,又说是青梅竹马,又说是两小无猜。 末了,浇上最后一泼热油:“也许他也是身不由己呢?” 他满意地看着梅玉涨红的脸,头一次从梅玉脸上看到如此勃然大怒的神色,她倒没有哭哭啼啼抱怨,瞪着眼,恨不能活吃了人:“身不由己个屁!爱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跟他一块是委屈他了!” 柳献容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莫钻牛角尖,分明是便宜他了。你这样好的人,他却为劳什子将军府小姐将你糟践,若是我晚来一步,还不知道——” 梅玉想起那两个丑陋粗俗的土匪,面色泛白。 见把她吓唬得差不多,柳献容才徐徐道:“你可考虑今后如何?到底你一个女人,带着财物……” 他的暗示几乎是明显的,梅玉却还在愤愤那负心人,压根没把他的话听在耳朵里。梅玉咬着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献容只好闭了嘴,憋了一肚子火气。梅玉总能轻易挑动他的怒火,但又被理智压服,有时候他真想玩弄这女人以后,一把掐死。 好端端的女人长了张嘴。 柳献容第二次尝试着开口:“你不若暂时跟着我?” 梅玉似乎还骂他,可想起他方才杀过人的果决样子,只能悻悻收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柳献容生了张不沾血腥的面庞,可下手却那样狠辣……仙长们都像柳献容这样么? 梅玉不知道,只觉得陌生。修仙的,莫不是都这样?抬手间便令敌人身首分离,轻松得如同隔断一根头发丝。 她不大想跟着柳献容,却也没敢大声拒绝。 “你且跟了道爷我,虽不能保你长生,可也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何?”恢复了本来面貌,如今目的也快达成,没了危机感的柳献容展露出他骨子里的自傲来,到底是瞧不上梅玉肉体凡胎,只觉她低了一等,“我可是你们口中的仙人。” 梅玉对他说的“荣华富贵”有几分好奇,若是能吃好喝好,她倒也没什么抱怨。她如今是丈夫跑了,丢下她一个人,还不如跟着享清福去。 柳献容俊俏潇洒,通身罕见的飘逸气质。他的本貌可比伪装要俊气上百倍,清雅端正的长相,嘴角缀着一抹温和、令人安心的笑意。 至少他看起来,是十足的好人相。 正人君子,衣袂飘飘。 柳献容藏着骨子里的恶,在梅玉面前端得仙风道骨,丰神俊秀。虽然他有时候也有些古怪,可梅玉觉得他大部分时候还算个“好东西”。 “往后跟着我不必担惊受怕,我在凡间和修真界也有几处宅邸,你若是喜欢,待在凡间也不错,我会常来看你。” “若你要跟着我,我便带你去仙山,想法子替你入道。你这身子如今没法修行,寿数不过百岁,可不能与我长相厮守。” 他说得愈发直白露骨。 梅玉才发觉,原来柳道长早已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梅玉想了想,“算了,我还是不麻烦仙长了。” 倒不是不愿意麻烦,只是梅玉觉得陌生的修真界,这个概念超出了她的理解。她没必要去融入这样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梅玉只想舒舒服服地,快快活活地埋进土里,也没什么不好。 她便果断开口拒绝。 柳献容也不丧气,他得维持自己的“正派”,装着颇有风度的模样:“这事情我也不逼着你要答案,等你想好了就行,我随时愿意等着你。不过你如今还是有些危险,你与我有了牵扯,那些追杀我的歹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梅玉果然被他唬住,“这该如何?” “这样吧,你与我同道,我必定恪守君子礼仪。待风头过度,我再送你去上京,如何?”柳献容给出的选择格外完美,可是是否会照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梅玉咬咬唇,最后还是点点头。 “那我们先回宗门。”柳献容正色道:“若是回宗,那些家伙不敢追来。” 等回去之后,再把这个女人抓起来,那时候不还是任他摆布。那些家伙倒不至于跟自己抢个凡女,梅玉这这样的,便是做炉鼎也不够格。 他倒对梅玉愈发怜爱。 不过回去之后,还得想法子和师傅解释,不论如何脱层皮是避免不了的。至于自己那几个师兄,还有内门里那个变态,他们怕是会花样百出地笑话自己——居然丢了精元。 思及此,不免有些懊恼。 * 梅玉可不晓得,她做的那个噩梦。在几千里外的幽冥界,无比真实地重现。 张延没有死,但也不算活。他反复在死亡和复生的边缘拉扯,那日被柳献容丢下山崖后,他便被路过的神秘鬼修抽走魂魄,装进一只葫芦里。 他现在大约算个孤魂野鬼,肉身自然全被野狗吃了,也不知道梅玉晓不晓得自己如何了。她若是见了,怕得吓晕过去,那还是不知道为好。 几只小鬼绕在张延身旁,尝试着啃咬他的魂魄。 他伸手撕碎它们的魂体,便吞吃下去。没什么滋味,即使想到这过去是各式各样的死去的人魂,他也没什么丝毫恶心。 他只感到麻木,不觉得疼痛,不停地吃,不停地吞。 修士兴许是拿他养蛊。 他不在意,他需要变强,然后……足够杀死那个男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PS:等张傲天修炼回来,发现女主身边换了个更强的男人,笑死,回去继续苦练。然后发现永远也打不过情敌,被绿变强。 他是不是讨厌我【一更】 若谈起师父,柳献容是有些惧怕的。 旁人只瞧他在外头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放火的德行,却不知道,在师父面前他是谨小慎微,只怕惹师父不悦,拧了他的脑袋。师父玄白真人名号虽正派,可其人心狠手辣,甭说是手下的徒弟,就是他那证道前的结发妻子,也遭他亲手杀死,同他的父母一并炼了人丹。 天底下没人再比他更狠毒,疯狂。 思及此,柳献容想起自己丢了精元这事情,便越想越烦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绝对能惹怒师父的。他若是恼了,把自己锁起来,丢给女魔头们做炉鼎,自己怕也完了。 手边烛光摇动,屋内传来细细的鼾声,梅玉可熬不住,便早早地上床安眠。他不吃不喝不休也不打紧,他得想办法弥补。 梅玉翻了个身,一边脸上印着红印子。 她毫无知觉地睡的安稳,她才不懂他如今麻烦的处境。被褥顺着肩头滑落,内里一层轻薄小衣,月光下那薄薄衣料里便描摹出圆润肩头,梅玉是典型的削肩鹅颈,腰肢纤细的美人。 她细细的鼾声也催人困倦。 仅仅透过房门瞧着,他似乎也能闻到她鬓发间松散馨香的气息。她睡得太安稳,呼吸香甜,支在脑下的手臂衣袖滑落,便露出截白肤玉骨。 杀了那几名土匪,这客栈便无人了,柳献容顺势将车夫也一并灭口,对梅玉谎称是土匪害死。接下来,他就要想办法联络上同门,顺带想法子瞒过师父。 也不是没有法子……他若是在这期间突破,便能掩饰自己的亏空,而突破的办法,便是采补。不只是采补一二人,他需要尽量多的炉鼎,可这办法也是不成,他不想再次打草惊蛇。 “都怨你,你又没良心。”他碰碰梅玉的脑袋,便借着月辉,坐在一旁注视她,心绪复杂。 梅玉显然听不见他的埋怨,翻个身,背着他。她非但在逃亡路上没瘦一点,还愈发珠圆玉润,容光焕发,哪里是什么被夫君抛弃后要死要活的惨样。 对张延,梅玉也没什么良心。 ……自己怎么偏偏就看上这么个女人呢? * 梅玉在出神。 她看着眼前道袍束发的青年,一时还不明白状况。柳道长说要带自己先去上京,却没想被这群冷冰冰的修士追上来,可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临走一副不舍模样,悄声对她嘱咐:“你只说是被我掳走,其他的都不知晓。等我回来接你。” 接她?接她做什么?这句承诺梅玉没听进心里,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干系,既然他把自己丢下了,梅玉也不觉着是坏事。 便仰头看着床前持剑而立,身姿欣长的青年。 梅玉还准备把柳献容叮嘱的那套说辞搬弄:“道长,我……” 沉千舟毫不在意,只对身后弟子道:“带她回去。”不必过多猜想,也能知道那合欢宗魔头掳了个女人是为何,来晚一步,这凡女怕是要命丧黄泉。 救下梅玉是顺道的事情,沉千舟不打算和她多作言语,只冷冷淡淡吩咐师弟们,“她的事情交给你们,那魔头逃走了,若不拿到他的人头,不便交差。” 梅玉只觉这位沉师兄脾气古怪,待她疏远。 留下来照顾她的是那日多瞧她一眼的年轻弟子,对方对她有些好感,举止便愈发温和,主动请缨了照顾她的事宜。年轻弟子姓吴,吴用生,模样端正,言辞考究,再问他的身世,是位大家族子弟。 吴用生出生修真世家,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家族,但也出了不少天资不凡的子弟,而吴用生凭借自身努力进入长越宗,拜了位元婴真人为师。 他的脸微红,柔声道:“如今不必害怕了,那邪修已经逃走,有沉师兄在,他是绝不敢下手的。” 他刻意避开柳献容的话题,只怕刺激了“受苦”的梅玉,替梅玉布置饭食,又说些拉近距离的话。梅玉只轻飘飘一眼,那张清俊面孔便恨不能埋进地里,不敢看她。 说来,这些“仙人”们,倒没一个貌丑的,不论是柳献容,还是这位沉师兄,以及眼前的吴用生。 梅玉生了点作弄心思,便问他:“你们都是这样吗?这样怕人?” “不、不是,只是平日修行刻苦……不知晓怎样和姑娘相处。”吴用生磕磕绊绊解释。他又是一群人里,心思活络的,忍不下苦修,见了梅玉便觉胸腔里咕噜噜冒酸泡。 说来他也是一群人当中年纪最轻的,也不过弱冠之年,练气九层修为。这趟出来是师尊安排,指望着他跟在沉师兄身边历练。 “你们那沉师兄,是不是讨厌我?”梅玉直问道。 歪理【二更】 她可还记得,这位目下无尘的沉师兄,待她如同沾在袍子上的泥点。梅玉是不大聪颖,可她也能感到,这位沉道长对自己没来由的恶感。 “沉师兄本性如此,梅姑娘也不必有什么负担。他待所有人都是这样冷淡,除了修炼,也没什么事情能激起他的兴趣。” “你若是怕他,便避着他。” 吴用生提到沉千舟,便也舌头打结。在弟子当中,沉千舟无疑是极有威信的,是弟子楷模,更是师长们看重的璞玉。 从吴用生嘴里,她也了解到这位沉师兄的背景。 沉千舟此人降生之日,自带异象,引得一对仙鹤环绕,而后被长越宗大能收入门下,在剑道上天资卓越,更有罕见的天生雷灵根,不过百岁,便已是金丹修士。而在金丹修士之中,沉千舟又是以一敌多,自身实力远超同境界的修士。 “好生厉害。”梅玉当成话本子来听,发出赞叹,她对吴用生描述的故事产生了更多兴趣,“那灵根是什么?” 吴用生便巨细无遗替她讲解。 梅玉问:“那我呢,我有灵根吗?” 这次他可不知道如何开口,望着梅玉。她便知道,自己肯定是他们嘴里的肉体凡胎,是仙人眼里的凡人,是没有灵根的。 吴用生还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就见她吃起点心:“那算了,若是有火灵根,还能用来烧火,也不用什么火折子。” 梅玉又问:“你们修士,是不是有很有钱?” 她想着,柳献容那样的出手大方,视金钱如粪土,想必修士们也都如此。 “……倒也不是。”吴用生不懂她是哪里来的奇怪想法,“我们这些宗派弟子,每月能从宗门拿些份例,也不用银子结算,是丹药和灵石。而散修们则是通过买卖和任务,赚取灵石,有些散修可过得窘迫。” “至于你说的……银子,没什么用。”说出这两个字,吴用生也觉得艰难,只有凡人才看重身外之物。 梅玉很好奇:“那你们的吃喝住宿,钱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他也没想过,毕竟自小他就没沾过银子,任何事情都是有下仆替他打点,进入宗门后,更不需要操心这种问题。仔细搜索一番回忆,吴用生回答:“是家中的银子,家中有些产业。” 出门在外,他们这些家境殷实的弟子便极愿意掏出无用之物,来换取师兄弟们的好感,吴用生此趟出门,家中下仆也将一切处理得妥帖。 “所以,沉师兄白吃白喝么?” 梅玉搞不懂他们的逻辑,她只觉得,吃饭也是要花钱的,怎么能说没用呢?这位沉师兄,又没掏出一分银子,别人巴巴替他送钱。 “慎言……”吴用生赶紧嘘声,只怕这话给沉师兄听去,认真和梅玉掰扯:“沉师兄是不缺银子的,他那些法宝和材料都是价值连城,他向来看不上俗物。” 梅玉眨眨眼睛。 “那这样,岂不是你在照顾大家,按理说,该是大家感谢你。”梅玉想了想,对吴用生说,“你看,现在你也在照顾我,出钱出力,比起他们,你难道不是个好人?” 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吴用生怕自己又被她的歪理扯进去,只好换个话题,问起梅玉:“姑娘可想好,之后如何安置?” 他眼里,梅玉可算是孤苦无依,夫君没了,还被邪修掳走。思及此,便对梅玉升起怜爱之心,不过他到底没想着真要同梅玉倾诉自己那一点微弱好感,他背后有个家族,自然不会允许他同凡女搅和,而梅玉……他也不想耽搁了梅玉。 有了愧疚心思,他待梅玉愈发好,便允诺着:“现在还有些危险,待沉师兄杀了那魔头,再安置梅姑娘。在下略有些薄财,为梅姑娘添份嫁妆,觅个好夫君。” 他比梅玉想象的要正派,而那位冷冰冰的沉师兄,除了掉头就走,再没什么过分言语。这和柳献容同自己说的……可不相同,分明是添油加醋。 梅玉点点头,便要福身:“多谢道长。” 吴用生哪里肯让她拜,忙扶起她,触及她细软温热的双臂,便撒开手,“不,不必如此,这自然是我该做的。” 他还没好好地表达自己的谦逊,便听屋门一开,又一名面色清冷的弟子走进。他朝吴用生嫌弃地看一眼,凤眼一挑,也没管梅玉,嘲道:“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同凡人做什么言语,假惺惺的可真恶心。” 梅玉明白,这大概是看不起自己的。 修士们多少有自己的傲慢,如柳献容那般,不也对自己威逼利诱么?梅玉记仇,也记下他的面容。 吴用生死死盯着他,面上褪去方才羞涩,已是一副肃然冷淡的模样:“你管好你自己罢,我同梅姑娘清清白白,沉师兄都没说什么,哪轮到你来说事。怎么,你要同我切磋一番?” 凤眼青年冷笑道:“你还是好好修行,早日筑基,看谁先进内门。” 出发【一更】 年轻弟子和吴用生显然是不对付的,便借着她的由头发火,话里夹枪带棒,针锋相对。梅玉一连几日也没见着那沉师兄,直到这日早晨,吴用生端了迭肉包子,给梅玉盛了碗煮得软糯清香的稀粥。 “已有那邪修的踪迹,今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镇子,为了安全,梅姑娘也一道通行。”他们自然不可能留着梅玉,若在他们的疏忽下死了人,也是麻烦事一桩……传出去名声不好。 这暂时只是吴用生的猜测。沉师兄既然开了口要梅玉一并走,那她的安危也不必担忧,不过……沉师兄不像多管闲事的人,他这么主动提出来,吴用生只觉得眼皮微跳。 梅玉捧着稀粥,一勺一勺吹散热气,小口吞咽。随后双手捏住一只肉包子,掰成两半,流出些许诱人的肉汁,她便微微伸出脖子,下巴扬起,吃得干干净净,两手没沾一点汁水。 她的食欲无疑是很好的。 吴用生觉得自己的担忧可能是多余的。 “所以要带上我?”梅玉吃完包子,喝口水润润喉,偏头看向他。 “……嗯。”吴用生道:“如果梅姑娘介意,我们可以多备一辆马车。”考虑到凡间女子们在意男女之防,吴用生倒决定再雇一辆马车。 “何必这样矫情。” 见是那弟子开口,吴用生只好闭了嘴。 “我道你一早怎么出门去买吃喝,果然是给这凡女准备的,她又不是什么没手没脚的人,饿了她自己知道找食吃,还用得着你来嘘寒问暖?” “冯师兄!” “你这样拖拖拉拉的,也不知道耽误多少事情。”冯师兄朝着梅玉看来,她倒没有被他轻蔑冰冷的眼神弄到瑟缩,仍旧直直看来。 被她这么瞧着,仿佛自己落了下乘,便止住挑剔,对梅玉道:“你若是走不得路,那就坐马车,这趟路程半日,我们是不会在道上停歇的,你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想法子。” 如果不是带着梅玉这个拖油瓶,他们大可以御剑而行,早早地抵达目的地。可沉师兄发话了,他们也不得不遵从。 梅玉哪里被人这样凶狠的口气对待过,便也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不搭理他,背过身去,反正他也不敢招惹沉千舟,对自己再不满也没法做什么。 遭了她这这样对待,这位冯姓师兄冷哼一声,只听砰一声,他就迈腿走了。 吴用生连忙安慰,“别怕,冯师兄最守规矩,你别看他这样,可他还算是个好人。”正要递过帕子擦擦梅玉的眼梢,便顿住。 她哪里哭了,也没委屈的迹象,只是用手指绞着发尾,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某种灼灼的火焰,咬牙切齿,又揪着吴用生:“我是惹不起他,你就看他这么欺负我?你说过什么,你忘了?” 吴用生可一个劲说要护着她,可在冯师兄面前,还是蔫了气。梅玉可不怕被扣上什么挑拨同门师兄弟的帽子,也没想那样深远,火气上来了,心直口快:“他下次若是再尖酸,你便拿出态度来,不让他看不起你,知道吗?你就是这样,他才得寸进尺,挑着软柿子捏!” 她骂得畅快。大约是吴用生这幅软骨头的样子在她面前低叁下四,她便下意识拿出对付张延的架势来,恨不得揪着他的领子,叫他别畏畏缩缩。 她一骂,吴用生便愣住。 梅玉猛地凶巴巴地骂他,不复先前那副娇滴滴的姿态,把他骂得一片空白。他又想通了,梅玉这是将他当做自己人来护着,话里话外都是围绕着“他”,一想,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就是没有梅玉这事,冯师兄也要挑刺,埋怨他处处做不好。 “那……那我也不能和师兄动手。”吴用生声音低下来,和梅玉解释:“说说置气的话而已,哪里能和同门动手。” “我哪里说要你和他动手了?”梅玉轻哼一声,“你态度硬气些,他总不能动手杀你吧?你们那了不起的沉师兄可还在呢。” 说起沉千舟,梅玉又阴阳怪气起来。也不怪沉千舟,只是她心里憋着股无处发泄的郁气,没了丈夫,又险些遭遇贼人,现在还被一群人“掳”回来,几次叁番下来,梅玉可受不了。 “那,那好吧。” 被她骂一顿,吴用生也不恼,只觉她骂得心里服服帖帖,她为自己着想,心里泛起几分热度。他便自告奋勇帮起梅玉收拾她的细软,都是她先前带在客栈的行李,收在储物袋里。 梅玉觉着他这把戏有些好玩,要他再变一次。 吴用生便摊开手心,凭空多出件包裹来。 “你们这术法,都收在哪里?”梅玉在路上还追问。 “是储物袋里。”吴用生解下腰间一只锦囊,上头穿了几颗玉珠,绣着黑底描金兽纹,“储物袋上里自有乾坤,别瞧只是小小一只,能装下整间屋子。” 他将储物袋递给梅玉把玩。 “你不担心,我给你拿了?” “那有什么,储物袋都是滴血认主,上头有阵法,便是丢了也能循着意念找回。”吴用生只觉得她提出这样天真的问题,有几分可爱,笑道:“你拿了也没什么用处,只能当一般锦囊使。” 梅玉把锦囊丢回他怀里,“那我不看了!” “你生气了?”吴用生倒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梅玉早已加快脚步,爬上马车,掀开车帘。马车的空间比从外头看起来要大得多,已正襟危坐几名青年,他们目不斜视,仿佛刚爬进来的梅玉只是空气,只是还没见到沉千舟。 方才那位冯师兄也在,只有他同梅玉说话,一开口又是不甚动听:“委屈你和我们几个大男人挤一挤了,路程还长,我们可没什么哄姑娘的玩意。” 给她块灵石【二更】 梅玉觉得他和自己八字犯冲。 她爬进马车,在对面的软垫上坐下,询问道:“沉道长呢?” 其他人都没搭理梅玉,他们眼里梅玉与空气无异,与她多说句话都是没必要的。偏偏只有这位坏脾气的冯师兄喜欢时不时刺一刺梅玉,“沉师兄稍后就到,怎么,你觉得沉师兄会搭理你?” 梅玉自然不指望沉千舟搭理她,她瞧了眼对方,然后挪挪鞋底,狠狠在对方洁白的鞋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黑印子,收回脚,低头从兜里翻出一堆零嘴。 “你!” 冯师兄还没发作,就不得不闭嘴。余光瞧见一道极淡的灰色影子,随着一蓬夹杂檀木香气的冷风,马车内便多一人。 沉千舟眼尾的红粒愈发鲜艳。 梅玉嚼着嘴里的豆干,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红痣,便告状道:“他要打我。”她这番诬告自然激起冯师兄的愤恨,对方怒目而视。 然,沉千舟不在乎谁对谁错。他只一眼扫过,那冯师兄便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全无气焰。沉千舟目光平视梅玉,也并不在乎她时不时冒犯的打量,“你还有些用处。” 梅玉停下咀嚼:“什么用处?” 她能帮这些人做什么?他们可都是上天遁地,耍剑耍得极好的。 “你自然有你的用处,那魔头在你身上还留了点东西。”说罢他伸出手,便不容置喙地卷起梅玉的袖子,露出截雪白皓腕来。 五六双眼睛瞧来,倒不是瞧梅玉的胳膊,而是落在梅玉手腕上一小片红色纹样上。如同一枚小小印章,鲜红欲滴。 梅玉也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多了这么个玩意,她动动手腕,也没能从沉千舟铁箍般的钳制里挣脱。沉千舟的手指平稳,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他的面色依旧,“炉鼎印记。” 梅玉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炉鼎印记?” 几名弟子便以复杂的神色带了些怜悯瞧着梅玉,连那傲慢的冯师兄也露出可怜来,这炉鼎印记打在身上,可就是被邪修标记的意思。合欢宗内专门有一套术法,将瞧上到猎物打下炉鼎印记,而打下炉鼎印记的那人,便是贞洁烈女,从此也得变成淫娃荡妇。 合欢宗修士专以这套术法来对付自己瞧上的猎物,与之欢好,而炉鼎的下场往往悲惨,被吸干一身功力,沦为废人。 不过梅玉是个凡人,她可没什么功力在身。那合欢宗修士也是多此一举,难道还指望在她身上恢复实力么? 沉千舟一松手,她便搓了搓手臂,却没把这层红印子去掉,看来是嵌在皮肤上,“没什么感觉呀,是什么邪术吗?是害人性命的么?” “不是。”沉千舟答。 “会变丑变老吗?” “不会。” 梅玉松口气,正要放松,又瞪眼追问:“会变成穷鬼吗?我不要做穷鬼,还有饿死鬼。” “你不会穷死,也不会饿死。”沉千舟的眉眼似乎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动容,始终如同山顶雪松,迎风而立,积雪经年不化:“在我手里,没有人能杀你。” 沉千舟的语气坚定,字句清晰。他每每说话都有种练剑般的认真顽固,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赋予其真正的意义。 他说要保护梅玉,那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杀她。 梅玉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个脾性,一会又是凶巴巴的,一会又说要保护自己:“你这是可怜我?” 沉千舟当然不可怜她,只是他绝不允许自己手下出现一个意外,梅玉既然牵扯进事件当中,他也要确保梅玉安全。和宗门没什么干系,也不是教诲,仅仅只是他的自信。 他自然要保全梅玉,这是那邪修向自己宣战,百般挑衅。 吴用生随后也进了马车,他收起一迭厚厚的符纸,坐在角落里。 一路上他们又不说话,车厢内只剩下梅玉咯吱咯吱松鼠般的咀嚼,车内又没什么吃的,梅玉只能带上自己的吃食,勉强充饥。等到了城里,她就能拿银子买上些烧鸡。 这声音实在突兀,偶尔便有人投来一眼。 梅玉摊着手:“你们要吃吗?”心道,姑奶奶便宜你们。 他们都不肯吃,被踩了一脚的冯师兄还怀恨在心,便伸手一把抓走梅玉的袋子,“我尝尝。”这一尝,便给梅玉去了大半,存心报复。 都怪她吃得这样开心,他便想要她不开心。 梅玉知道谁能做主,便看向沉千舟:“沉道长,你要吃么?” 沉千舟看一眼。他便老老实实把袋子还给梅玉,又丢了块巴掌大的晶莹剔透的玉色石头,颇为夺目,“给你,不就是吃你点吃的么,拿好了。这可是灵石,你拿着以后说不准还有用。” 他倒不情不愿给梅玉报酬。 原来这种漂亮石头就是吴用生说的灵石,拿在手里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凉丝丝的。梅玉把石头揣起来,“你这数目是多少?” “反正不少。”冯师兄对梅玉的质疑颇为羞恼,“这可是中品灵石,还是这么大个头,到坊市去都能买几十颗清心丹了!” 梅玉对他们修真界的物价不清楚,但 他真诱人【一更】 在这样的时候,梅玉想起张延的次数便更多些。她下意识地朝着角落看去,却没有以往熟悉且安静的注视,那种被人凝视,被人所关注的安心感。 他的存在感低得就像房间里的一张桌子,挂在墙壁上的蓑衣,当真正用起他的时候,才会想起来。长久以来,梅玉习惯于他的照顾……甚至在任何时候,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失去父亲的孤女。 她有无数机会和时间去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这样看上去一片空白的人,自然,梅玉也从未探究。 梅玉下意识地,不去接触潜藏在水面下的世界。 …… 六七名弟子站姿如松,在沉千舟面前他们保持着敬重的距离,梅玉提着烧鸡进屋的时候,便瞧见这么个场景。左右各站着,视线聚焦的中心,沉千舟正耐心地擦拭那把极少出鞘的剑,贴着剑刃,蘸着盆里的清水,洗去上面微不可查的灰尘。 半低着头,两鬓黑发沉落。沉千舟已换了身衣服,瞧着更像正式装束,佩银冠玉簪,耳后垂下两穗深红长缨,而素色锦衣外覆上银制麒麟纹肩甲。 挑眼看来,煞风凌冽。 这身打扮极贵重,从头顶银冠到腰间玉带,再从眼梢一枚红痣到嫣红薄唇,莫名多了些悲天悯人的慈悲样,大约太秀气了,梅玉觉得像是去年看看戏时候台子上提剑的龙叁太子。 不过沉千舟不是戏子,他的剑也是杀人的剑。 他这么一眼,梅玉便成了软脚虾,抬不动腿了。 委实不怒自威,煌煌如天人。 “你怕什么,总不会杀了你。”沉千舟收剑入鞘,便看来,“你还有用,也不必害怕,那人还会来找你的。他若来了,也伤不到你分毫。” 他自然有十足把握保证梅玉的安全。柳献容既然在梅玉身上留了印记,便意味着不会轻易放手,而梅玉……如果无法解决她身上的合欢宗印记,也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一旦打上印记,就意味着沦为欲望的奴隶,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然需要由施术者亲自解开,否则随着时间增长,最后的下场便是欲火焚身而死。 目前来看,对梅玉可没什么影响。她该吃便吃,该喝便喝,还有心情同冯师弟斗嘴。 梅玉直问:“要我把他引出来吗?” 若先前梅玉对柳献容还有几分好感,如今便嫌弃起来。也不知他在自己身上弄了什么鬼东西,手臂上一片丑陋的红色。 “不,如今他可不会轻易现身。”沉千舟指了指手臂,“但你能够感应到,这就是印记的用处,打上这层印记,双方距离越近感应便越强。” “当然,也不排除……他没有打算逃。” “他已找到了合欢宗门人,便有了与我等对抗的底气。” 至于更多问题,却没有必要向梅玉说明。沉千舟并不愿意被动等待,在梅玉的注视下,他忽然起身,伸出收,二指合并,抵拢她的眉心,沾了些水,虚虚划了几道符文。 一股痒意扩散,被他指尖触碰的地方骤然发烫,梅玉碰碰自己的脸颊,只觉浑身像是烧红的铁。于是一股莫名的渴望升腾而起,嗓子发干,浑身极不自在。 “喂,你做了什么——” 梅玉正欲质问,便被他以食指抵在唇上,噤了声。 她瞧着沉千舟的眼睛,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睛此刻竟有些勾人的媚态,那粒红痣也艳得晃眼,他看上去不那么冰冷凶煞…… 梅玉忽然咬住舌头,痛觉使她清醒——并不是沉千舟的目光变得温和,而是在她眼里,他整个人多出了股莫名的魅力,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似乎看谁都是怪怪的。 沉千舟紧抿的唇角似乎带着若即若离的笑意,而身侧的吴用生那张白皙的清俊面容上满是对她的关切,就连那凶巴巴的冯师兄,一双眼似乎也变得迷离。 “你感觉怎样?”沉千舟依旧是波澜无惊的口气。 梅玉盯着他一双轮廓清晰,指节分明的手掌,便不肯再松眼,忽而捧起他的一只手来,将面颊贴上,“好热,道长,快借我冰一冰……” 他的手掌清凉,梅玉总算从抓心抓肺的痒意和闷热里找到一丝疏解的可能,只有面前这座大冰块能够熄灭她滚烫的炉火。又或者,旁的人也行,不过他们不及沉千舟这样凉爽。 梅玉便只眨也不眨看着他。 像只猫儿用柔软的面颊磨蹭在他坚韧的掌心。 猫眼倒映着他冷峻的面容,鼻间呼吸滚过手心,梅玉还以为这位不近人情的沉道长会掸灰尘般将她驱赶,却没想他亦是纹丝不动。 似乎对他而言,梅玉真是只猫儿,自然不引起一点如临大敌的抗拒。 “这是你的错觉,你现在会很想要亲近别人。”任何话语到了沉千舟嘴里也不沾染丁点龌龊来,哪怕他的确说出了那些词,“你如今会渴望与人欢好。” 他的手掌依然贴在梅玉的面颊上,任由她捉住,身体却没有更多动作,好像这只是吃饭饮水般寻常。沉千舟心里什么也没有,那么外物与他无用。 梅玉哪里还听得进去他说的门门道道,只看见他一双薄唇上下翕动,面容清寒如月,她本就胆大,如今哪里还想这样多,满脑子也只想着……定要把他剥了干净,管他叁七二十一。 这样一想,双手也一交缠,便埋头就要扑进他不染纤尘的衣怀。 “沉师兄!”倒把弟子们吓得变了脸色,只怕这梅玉惹恼了沉师兄。吴用生赶紧道:“她如今没有什么常识,受了印记影响,沉师兄别跟她计较……” “不碍事。” 沉千舟只用一只手便轻易制住梅玉的动作,没让她沾在衣衫上,如同提只雪白的兔子,抓着梅玉的后领,便将她定住。 他可没有献身的打算,更不会让她沾了自己的衣甲。不过也没同梅玉生气,反而耐心地问她:“你有没有特别强的感应?接近什么人?” 咬一口【二更】 “你。” “你真好看。”梅玉由衷地开始说起胡话,只瞧着沉千舟那张脸,心里想的便一股脑全说了,“这位小郎君生得好生俊俏,我家那夫君可不在屋,与我喝杯茶可好?” “……师兄,她大约是烧糊涂了。”吴用生涨得满脸通红,他们可没听过梅玉这般直白的言语,这般大胆孟浪,又见她面若海棠春晓,银盘脸上剪水瞳烟波横生。 便觉她那双手牵的不是沉千舟的衣袖,仿佛直直攀住自己的手臂,绊得人什么也忘了。不过她怎么敢这样大胆子,调笑起沉师兄来。 “梅、梅姑娘……且先回屋吧。”吴用生只怕下一刻梅玉便要行什么大胆之举,便走近些,软声劝道,“沉师兄不喜欢别人碰他。” 梅玉眼一斜,“我偏要!” “不管她。”沉千舟开口,“她总不能拿我如何。” 梅玉便一溜烟躲在沉千舟背后,伸手要去抓他垂下的穗子,可惜被他抓住手腕,挣脱不能。沉千舟并不在意她的打量,问:“你很热?” 他也是头一遭亲眼见到这合欢印的效果,只略加灵力催动,便见她如换了个人似的,竟连他也不怕了。梅玉顺着他的力道,脸颊又贴在他的手背上,两扇睫毛颤动,“热,小郎君与我解解暑。” 沉千舟摇摇头:“我可不能替你解暑,但有一人可以。你若能找到他,便不难受了。那人就在城里,你替我们找到他,我便什么都依你。” 大概他嘴里给出的承诺过于诱人,梅玉居然也能听进去最后一句,便伸手一指,“在城南,他在城南!你,你抱我过去!” 沉千舟想了想,并不会掉块肉,便也妥协一步。对身边弟子道,“将斗篷给我。”接来斗篷,便罩住梅玉的身形,挡住她满面的绯红。 便松了手,任由她黏在怀里,眼珠动也不动,手中长剑延展至一人长度,悬空而起,稍稍催动法诀,便停在面前。梅玉像块粘牙的糖,只顾着贴在他怀里,将脑袋枕在他银甲,温顺地低着头。 她越发不老实,双手去解他腰间玉带。 沉千舟手指一点,梅玉便成了块不能动弹的石头,纹丝不动地由他扶起。任凭她再如何难受,也只能睁着眼睛靠在他怀来。 沉千舟转头对吴用生道:“你抱她。” 腰间还残留了一样的触感,明明她的双手软绵绵的,却让他升起了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依照沉千舟的嘱咐,吴用生也只得顶着满脸不自在,双手几乎发软地去扶住一动不动的梅玉。 他……连梅玉的手都没碰过…… 如今手掌颤抖,压在梅玉腰间,感到一片软肉,便愈发不自在,浑身如同蚂蚁啃咬。看他这幅没出息的怂样,冯师兄便不屑开口:“没见过世面似的,行了,你这幅德行一会不是要把人给摔下来,我来替你扶着,保准全须全尾送到。” ——他便要替了吴用生。 “那让他来。”沉千舟道。 吴用生只得心里酸涩,垂手而立,眼睁睁看着冯师兄将梅玉带到飞剑上。动作绝谈不上温柔,面带嫌弃,一只手抓着梅玉肩膀,轻而易举将她靠在身前。 “你瞧,这不是很稳当么?还是定了身好,不会乱惹麻烦。” “走吧。”沉千舟已稳稳起身。 * 白日里梅玉踩自己那一脚,可还没忘记,冯师兄低头看一眼纹丝不动的梅玉,恶狠狠地伸手,手指便在她脸上一抹,特地沾了抹木灰,在脸上划出黑痕,“行了,现在是丑八怪了。让你踩我,踩得可开心?” 梅玉自然不能答话,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瞧他。 泛红的两颊更如剥壳荔枝。 如果梅玉是清醒的,势必会狠狠朝他鞋面吐口唾沫,再狠狠碾上一脚,保准让他印象深刻。但可惜,她如今成了哑巴美人,怎么欺负也不开口,连点愤慨之色也不曾见到。 两只眼睛还黏在他胸前衣襟,方才她对着沉师兄的时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活要吃了人的女妖精似的。她这么瞧自己,便是她不能动弹,他也觉得浑身不爽利。 几乎要把自己活剥了的眼神。 “你这么瞧我也没用,沉师兄不会管你,我也不管你。”他戳了戳梅玉的额头,狠狠出口恶气,“以后在我面前,要夹紧尾巴做人知道不?可别跟吴用生那废物搅在一起,吊车尾跟小村姑混在一起,那叫惹人笑话。” 他顺道看一眼周遭,几位师兄弟可没人注意他这的动静,都在专心赶路。梅玉瞧着要哭了似的,眼里充盈着湿润。 “喂,我又没欺负你,你做这姿态干什么……” “好了,你要是难受,那就动一动。” 他碰碰梅玉的脑袋,除了身子还是不能动弹,她便能做出些表情。可冯师兄手还未收回,指尖便一痛,一瞧梅玉雪白的牙齿死死咬住他的指头。 还未骂她,便觉指尖一股湿润异样。 梅玉眯着眼瞧他,嫣红小口咬在指尖,舌尖轻轻刮过他的皮肤,带起阵阵颤栗。她连话也不肯说,只这么个细微的小动作,便给他当头棒喝。 冯师兄傻了眼,又要抽回手。 狠狠将手指头在衣服上擦了擦,嫌弃道:“你是狗么,怎么我好心放你,你就咬人。你对沉师兄是投怀送抱,对我是又撕又咬……过分了。” 他就不明白,怎么同样是转了性,梅玉便是不清醒也晓得要咬他,怕不是解了她的双手,她还得挠自己打自己。 他还未抱怨完,便浑身一震。 梅玉一仰头,便又咬在他咽喉处,不过她费尽力气那牙口也没法咬伤修士的皮肤,只让他感到些许刺痒与酥麻。 他不甚自在地僵直身体。偏偏不敢慢下速度,怕沉师兄瞧出什么端倪来。梅玉这么一口,居然咬得他起了反应……活见鬼!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强吻【一更】 “你这是?” 落了地,沉千舟便瞧见他极不自在的动作,板着一张脸,抓着梅玉从飞剑上僵硬地走下,步子不大,生怕露出什么似的。 沉千舟皱眉道:“堂堂正正地走路不好么?莫要畏手畏脚。”这么一声呵斥,冯师兄也值得咬着牙,忍着腿间肿胀,勉强挺直身板。 “把她给我吧。”见梅玉还定住身子,沉千舟伸手在她后脑一拍,便解了她的定身。梅玉也不在乎什么冯师兄李师兄了,一个劲只往他身边攒,这回轻而易举触碰到了他的胳膊。 沉千舟没闪没躲,极宽容地任由她死死傍住自己。 “你瞧她,见到沉师兄眼睛都直了,就算是乱了心神,也知道挑叁拣四。”冯师兄不介意出言讽刺吴用生,到底从头到尾梅玉也没瞧她一眼。吴用生勉强道:“梅姑娘这是身不由己,这不是她的意愿。” 不过这也正常,中了印记之人,除了那施术者之外,便遵循最基础的本能,谁若是修为更强,在她眼里不亚于发着金光的香馍馍。 只是……冯师兄心里依旧不怎么得劲,人人可都只瞧着沉千舟,在宗门里也只有沉千舟得了那些个女弟子的青眼,到了外头,便是个普通女子也满眼瞧着他。至于他们这些弟子则都成了陪衬。 梅玉方才咬过的指尖还泛着酥麻,咽喉处一阵热度。他是挺讨厌梅雨那副目无尊卑的德行,除开德行,她又变得无一不好起来,咬在他指尖的雪白牙齿,嫣红小舌,柔软的身体上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幽香。 他……他还是第一次同女子这样亲近!梅玉还对他做这等事情! “你有什么感觉?”沉千舟再次耐心地发问。 梅玉面颊愈发红润,眼底湿漉漉漫着雾气,两条手臂蛇一般缠绕着他,试图增加些接触的皮肤以缓解她的燥热。她忽然扭头朝着一处飞檐斗拱的高大宅院望去,定定地瞧,随后便要抬脚。 沉千舟保持着和梅玉两步的距离,一面叮嘱师弟:“你们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住的是什么人?” 很快便也有了答案,弟子回道:“那是陈员外家,是这城里头最富庶的人家,听说这陈员外上月纳了一房小妾。” “我知道了。” 对沉千舟而言,最简单的做法无疑是硬闯,这几乎是不必思考的。几人从云端飘飘落下,沉千舟便低头瞧着院里乌压压跪了一片人影,嘴里不住地喊着仙长,不敢瞧他们一眼。 对这样的场面他们也不见怪,偶尔在凡间杀妖的时候,便有凡人对他们俯首膜拜,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 “不知仙长们到寒舍……是有何指教?若在下有的,在下能帮得上的,一定效劳。”那方头大耳的陈员外,勉强维持镇定,赶忙开口。 沉千舟没说话,他身畔的梅玉径直走动。 梅玉站在陈员外二八年华的小妾跟前。小妾聘聘婷婷,一身豆青裙装,披着鹅黄短袄,巴掌大的小脸,低垂着头,便显得下巴尖尖。她见梅玉走来,便颤巍巍福了福身:“姑娘……” 她怯怯地看着梅玉。梅玉忽然一伸手,便捧住她那小巧的脸,咬在她唇上,吓得小姑娘“呀”声惊叫。这番变故也吓坏了众人,这是做什么? 只有沉千舟一行人面色平静。他的剑已出鞘,一剑气势汹汹地只指小妾额心,在梅玉松开手的空档,便将她一劈为二。 血泉喷了梅玉满身,梅玉终于吓得清醒过来,被眼前这场面吓得尖叫。 “什么、什么鬼东西!” 那少女裂开的身子,便如同皮套软软耷拉下,从这人皮里钻出个欣长身姿,分明是个青年男子身形,原本的衣色被染成赤红,红衣男子抖了抖衣衫上的血肉,蓦地暴怒:“狗日的柳献容,害惨老子了!老子要杀了你!” 红衣男子抓过梅玉,梅玉觉得自己几乎要被他暴怒的呼喝震聋耳朵:“你就是柳献容那狗杂种的炉鼎是吧?你把这群渣滓引来的?” 梅玉捂着耳朵,脑子嗡嗡作响。 她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记得沉千舟让她找到柳献容,不过……这找到的也不是柳献容呀?红衣人这样洪亮尖锐的嗓门,气急败坏的模样,和柳献容不缓不急的语调大不相同。 他的长指甲几乎戳在梅玉眼珠子上,她只好偏着脑袋,被他一手卡着脖子。他这满身鲜血,梅玉也只瞧见他大概的轮廓,露出一点苍白皮肤,眼珠子是奇特的深红,头发……似乎原本也是雪白。 这红衣青年又朝沉千舟怒骂:“我可半点灵气没露,你就朝老子砍过来!就不怕砍错人了!” 自己不过是借用了张人皮,才两叁日,就这样倒霉撞见这群不通人情的牛鼻子,不由分说杀来。他一闻就闻到梅玉身上柳献容的气味,登时怒不可遏。 梅玉觉得他这张嘴还挺能骂。 从方才到现在,他将沉千舟的祖宗十八辈问候一遍,又将柳献容的祖宗问候,哪怕被一群修士气势汹汹地围着,也坚持要骂完。 这有些出乎沉千舟的意料,但也只是出乎意料。 “你知道他的下落?” 红衣青年的指甲在梅玉脖子上轻轻划拉,“老子知道也不告诉你,有本事你来杀了我。你莫不是不要这小娘皮的命了!” 梅玉心里骂起沉千舟来。这冰雕脸,不是说自己本事很强么?不过她只是心里想,最多脸上怒目而视,若是眼神能变成刀子,定要把沉千舟戳成筛子。 一面哭一面说要操死她【二更】 沉千舟的剑很快。 梅玉脖子一轻,便没有被人遏制的力道。 快到梅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红衣青年软软倒在地上,只有他一张嘴锲而不舍地咒骂:“你就不怕我拿这女人挡刀?要不是老子仁慈,还能让你给得了手了?” 沉千舟依旧稳稳站在原处,手指微动,飞剑入鞘。如画眉眼保持了他的冷淡,“我已割断了他的手脚筋,一时半会是不会恢复的。” 原来是对她说的。梅玉脚步一挪,忍着满身黏腻,抱怨着:“那我们是找到了么?我想换衣服,洗个澡。” 她捏着鼻子嫌弃,“又腥又臭。” 沉千舟的话给了她一点底气,于是走上去,一脚踹在那骂骂咧咧的修士胸口,以此报复他方才威胁自己的举动。当然不止一脚,梅玉随后想起那个吻,泛起疙瘩,“你是什么妖人,好恶心!” 一想着对方顶了张人皮同她亲吻,嘴唇上还残留着方才接触的古怪体验。 挨了梅玉一脚,红衣青年瞪大眼睛,恨不能活吃了梅玉:“什么叫恶心?什么叫恶心!你再说一遍!老子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你居然说老子恶心?” 哪有人自己夸赞自己。梅玉嫌弃极了,便接过吴用生递来的外衫,披在身上,勉强遮了满身血污。她望向沉千舟:“道长,他这是什么法术呀?” 沉千舟:“一种合欢宗邪术,能剥了对方人皮,藏身其中,连气息也能隐匿。” 梅玉一听“人皮”这两个字,便腿软,果然说是邪道。沉千舟看着梅玉那沾血的面庞,便递来张帕子,“你擦一擦。” “我们且带他回去,也许能问出那魔头的下落。” * 红衣修士已清洗面容,绑在马车内,用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瞪着梅玉,咬牙切齿:“你敢踹老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梅玉小声道:“我只是轻轻踹你一脚,怎么你就只恨我,不恨他们。”她可不懂这家伙怎么一口一个老子,身为修士如此粗鄙不堪。 “你说老子恶心!” 洗去血污后露出张妖异非常的少年面孔来,唇红齿白,因疼痛而痛苦地皱眉,这幅虚弱的模样竟有些莲花似的美丽。梅玉伸手摸着那头绸缎似的银发上,感慨道:“真漂亮,摸起来凉凉的,很舒服。” “你若喜欢便剪了。”沉千舟抱着剑,闭目养神。 “你敢?你们敢动我?!”这五官精致的少年绷紧身体。梅玉收回手,老老实实坐下,她倒没真想剪了少年的头发,若是给他剪了,他保准吵得震天响。 “吵。” 沉千舟蹙眉,手指虚点。 便见少年的嘴巴如同被缝了针,再也没法张开,也不能骂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粗鄙之言。他如同只煮熟的大红虾子在地上扭动,梅玉嫌弃他的血衣,便足尖一推,把他踢到另一边去。 沉千舟说起少年的身份:“我认得他,现在倒不能杀了他,他那父亲有些身份,好歹是一尊化神大能。杀了也要惹些麻烦,不过……只缺胳膊少腿,也不是不行。” 梅玉明白,这弱小的少年背后有大来历,否则不会如此嚣张。 一听沉千舟说要砍了他的胳膊,少年目眦欲裂。 “当然,他若是老老实实配合,放了他也无妨。” 梅玉想,这家伙可是杀了人,沉千舟显然不打算追究什么人命,自然是少年的来头更重要。就像城里那恶霸打死人,使了点银子,便在县老爷那摆平事端。 沉千舟不在乎凡人性命。方才他的剑若是偏一点,自己兴许就要捅个对穿,梅玉只能不多想。 …… 回了客栈,几名弟子将少年绑在屋内,待他手脚筋生好,再次割断废了他的行动力。梅玉从吴用生嘴里知道这少年的身份,这少年名唤高似,与柳献容同为合欢宗弟子,虽是筑基修为,可门内地位比柳献容要高,他父亲是门中长老,自然非比寻常。 至于出现在陈员外的宅邸里,却是高似炼一门邪功出了岔子,躲着仇家的追杀。高似嫌麻烦离开宗门,又怕被父亲责骂,便打算暂时找个地方修养。 没曾想撞上沉千舟这个硬茬子。 成了阶下囚。 “放了老子,不然我让我爹把你们挫骨扬灰!” “那女人,谁都保不住你!老子的第一个炉鼎就是你了!” “狗日的柳献容,可把老子害惨了!没事下什么印啊,玩得什么花样!” 吵得梅玉耳朵疼。对方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又苦大仇深地看着她,他朝梅玉龇牙咧嘴,露出不屑的狂妄神色。 四下无人,梅玉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这巴掌在少年的脸上抽出几条红印子,梅玉如今也知道炉鼎不是什么好话,便低声骂道:“你要谁做炉鼎?你信不信我再打你?” 高似很硬气地挨了一巴掌,“老子还没有尝过炉鼎的滋味,倒要看看你是耍了什么手段那柳献容那个狗日的东西迷得找不着北。你只管打我,到时候你打我多少下,老子就磋磨你多少天。” “老子要让你欲仙欲死,求而不得。” “等你求着老子给你。” 梅玉被他这污言秽语弄得面色发红,她倒没有吓得缩手,对着他硬气的模样又落下几个巴掌,这几巴掌终于让他安静下来。 硬气的高似直愣愣地盯着梅玉,被打蒙了般,便眉眼一动,竟露出些可怜的委屈样,梅玉一瞧他眼角,居然有些晶莹泪花,鼻尖也泛着红。 梅玉想,这小邪修怕不是要哭了。 “让你乱说话,你再说,我就再打你。”梅玉的巴掌还是扬起来,等着他下一句骂人。 高似的泪珠挂在眼尾,再一次强调:“老子要操死你!” 这话才落下,梅玉的巴掌还没抽,就见冯师兄面色尴尬地进门。他朝梅玉身边走来,低着头,似乎有些恳求模样,凑在她耳边急急道:“帮我一件事,你让我给你做什么都行……” 他似乎极窘迫,这种时候也不忘露出点刻入骨髓的傲慢,斜了梅玉一眼,“总之便宜你了。” PS:当然只是撸一发了。 你自己动起来【微H】 梅玉还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便被他抓住手腕,又急又羞地给往外头走,临走冯师兄还不忘朝小邪修肋骨踹一脚,恶声恶气警告:“管住你的狗嘴,别乱说话,不然有你受的!” 高似好歹也是合欢宗里耳濡目染长大,哪里还不懂男人露出这幅嘴脸是因为妒忌,他恐怕恨不得宰了自己。他这么急匆匆地来找梅玉,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便扯扯嘴角,方才被梅玉抽红的脸上扬起满不在乎的笑容:“有些人人模狗样,脑子里全是男女之事——” 高似晃着脑袋,面孔颇有些天真无邪。 冯师兄本打算教训教训,可时间紧迫,若是晚一步,几位师兄弟就要发现他不在了。把梅玉拉进尽头的屋子里,也不点灯,窗户紧闭,一片昏暗。 嗓子喑哑:“这事别告诉别人,就一小会……” 梅玉感觉黑暗里温热高大的男性身躯贴近她,对方的双手拉住梅玉的手,顺着下滑的方向轻轻拉动,掌心里瞬间多了团发热的布料,或者说腿间硬挺的肉物。 梅玉缩了缩手,反倒被握得更紧。 心中了然。 不过自己与他可还有怨气,他如今还作出副“屈尊”的勉强样,更使她不快。梅玉也不急于挣脱他的手掌,语气轻慢:“你说什么都能做?是嘛?” “可不能多了,是我能做到的。”这倒让他生起几分警惕来。梅玉若是要银子要宝贝,他也绝对不缺,若她想要丹药,自己手头还有不少。 “我可帮不了你,我不过蒲柳之姿,仙师不若出门往东走,自然有的是花银子能解决的地方。”梅玉抽回自己的手,退开半步。她倒没怕对方使强的,他既然偷偷摸摸来找她,自然是怕暴露,想必暴露之后也会有什么处罚。 “——那不一样,我才不要她们……”他舌头一咬,就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点低叁下四,硬着口气:“这是你挑的火,你当然要给我解决。” “然后呢?”梅玉不以为然。 “好人,你就摸一摸,只摸一摸就行……”他连求人也是硬邦邦的,从牙缝里挤出讨饶的话,他好不容易才寻了借口独自出来,还想法子支开吴用生,可不就是为了同梅玉私下“苟合”。 梅玉心里愈发明悟,在这事上,他倒是得求她。 梅玉:“那你说,要我摸你哪儿?你不说我怎知道?” 说出那几个粗鲁肮脏的字眼,对他这样的修士而言也是难为情,他也没见过梅玉这样张嘴闭嘴把那话挂在嘴边上的女子。 可不说,梅玉就不帮他,他自己想了许多办法,弄了好一阵子,那玩意也没有软下来的意思。毕竟他自己也是不常有欲望,自我疏解的时候也不过叁次,手法生疏,无能为力。 “你……哪有你这样的女子!不知羞耻!”低声骂了句梅玉,他自己先矮了气势,声如蚊呐,“你要是非要问,那我说好了,你答应的。” 梅玉点点头。 他弯着腰,同梅玉悄声说话,也不管自己这幅样子是否像个耳语的闺房女子。 “帮帮我,摸一摸我那……我那孽根。” 梅玉好似没听清,睁着眼睛:“什么?” “摸一摸我那话儿,与你说不清,总之,就是我那阳根!”越说越气,越说越急,也越嫌脏嘴。 好在梅玉细软的手掌捏来,腿间肿胀酥痒方才有所缓解,泡在一汪冰水里似的,痛快极了。可很快他又察觉到不对,梅玉只是用手握住他那话,动也不动,只放在腿间,反倒弄得愈发痒痒。 这不是吊根胡萝卜在跟前,一口也不给吃么?看得着,吃不着。她是存心的! “你、你动一动罢!”冯师兄还不敢提高声量,只敢小声催促。 梅玉还不肯动:“那你帮我一件事,替我找个人。” “好好好!”哪里敢不依她。 要是再慢一步,到嘴的肉吃不着,还得被师兄训斥。梅玉便才隔着布料缓缓地揉搓起那团肉物来,这事她熟悉,以往不愿同张延做那事的时候,便拿手疏解,左右男人都是差不多的一根,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自然不长。 于是她手指碾在两丸上,轻轻地揉按。 那话儿膨胀一圈,将腿间裤裆支得老高,他倒有点不错的本钱,不过他对这事避如蛇蝎的模样,让梅玉腹诽:他们那宗派莫不是什么和尚宗?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他们这样子,可不就是退避叁舍么。 “好人……动一动,别只摸这处。”他又拉着梅玉的手往末端包裹,腿间微微湿润。就是在黑暗里瞧不见,隔着布料,梅玉也能猜到他这阳具此刻的模样。 大约是马眼里吐出些许清液,柱身鼓起青筋,赤红充血。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梅玉还没施展起手段,他便已喘着气,将她揽在怀里,以此缓解身下阵阵快意。 梅玉这才上下施展。 这次他可直不起身,撑着桌边,将她虚虚压在身怀当中。嗓子烟烧火燎般,言谈间的傲意荡然无存,语不成调:“对、对,嗯……” 梅玉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动一动。”那快意几乎要冲上天灵盖,便啪地断了弦,将他硬生生从迷离的边沿扯出来。明明就快了,她偏偏不肯动弹了! “你答应的!”冯师兄瞪住梅玉,生怕她中途反悔。 梅玉的声音毫无诚意:“我手上没劲了,你自己动吧。” “我、我自己动?” 他拿梅玉没法子,思索片刻,也只能屈辱地抓住梅玉的手掌,将阳根凑近,动起身子磨蹭。他这辈子也没有这么荒唐淫荡的时候!不仅跟梅玉这样亲密,还主动做出堕落的丑事! 寻人【一更】「Рo1⒏red」 在黑暗当中,灵敏于常人的观感使他能够看清眼前人纤细蜷曲的睫毛,梅玉垂首低眉,鼻尖莹白,似乎在暗处也能散出柔和的光芒。 他是知道梅玉白的,却没想到能这样白皙。 头脸剔透,简单朴素的布衣也无法遮掩这风韵,领口泻出一丝皮肉。梅玉自然无法瞧见他的神色,黑暗里专注地低着头,全然无法感受他灼热的视线。 这样冒犯的、近乎侵犯的视线如小蛇蜿蜒,一寸一寸舔舐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能清晰听见从自己喉头溢出的低哑呻吟,简直难以置信,这样腌臜的、令人作呕的声音会是自己发出的。 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像沉师兄那样六根清净,不染尘埃的修真者,他同那些凡人、同那些龌龊卑劣的男子没有任何区别。 “梅玉,你不会告诉师兄他们,对吧?”他总算愿意叫起梅玉的全名来,其实这些话没什么必要再问,不过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安静得过分。 梅玉抿着唇,睁着眼,也没有抬头看看他的打算——她对此并不好奇,也不会因他这样羞人的声音产生些许懊恼。 “你怎么……不说话?”冯师兄心想,她莫不是怕了,自己这么火急火燎的,把她吓坏了也指不准,便咳嗽一声,“我会给你补偿的,你要驻颜丹么?还有延寿丹……我倒还有不少。” 怕梅玉听不懂,他便又给梅玉解释起来,“驻颜丹是女修们最爱的,你若是吃了保准能漂亮个几十年,再吃个延寿丹,能活一百五六。” 梅玉想了想,倒很心动。摊手道:“那你现在给我,你若是后头反悔了,我可没地说去。”至于他眼里怎样看待自己,是否成了个没眼色的贪婪小人,梅玉却不在乎。 “好好好,给你便是。”冯师兄将几枚指头大小的药丸放进梅玉手里,叮嘱道:“只吃第一颗管用,后头药效大不如前,吃了也只当补药。” 这场面颇为怪异,梅玉手里还捏着他的宝贝命根子,她却面色如常地同自己讨价还价,自己也没顶她半句。 他是这么老实听话的人么?那不成。 “你后头若是还有什么要的,那便来找我。”自然都是要付出代价,冯师兄没肯把脏字挂在嘴边。只碰了这么一回,心里头就痒痒,如同和尚犯戒偷偷吃了口肉,肉香味久久不能忘怀。 梅玉这块顶好的羊肉,愈发想要整个吃进肚里。 不过……还是不行,他可不能一错再错。如今只碰碰她的手,尚且能回头是岸,可若真同她颠鸾倒凤,便是杀了他也不成——自己会同凡女做那丑事? 不成,绝对不成。 “你可不要多想,只是同今日一样……你摸一摸便成。”他克制住颤抖的身体,咬着牙关,才勉强抵御身下温软手掌带来的几乎吞没理智的快感,“我可对你没什么兴趣。” 若梅玉能在黑暗中视物,定能瞧见他那染着红晕,随着她的触碰眼眸迷离的丑态。总之她也瞧不见!自己怕甚! 梅玉兴致缺缺,对他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乃至连先前那般踩他一脚的怒气也没了。 …… 她掏出手帕擦拭指缝里黏着的白浊,皱着眉,直到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才仰头望他:“仙师答应的事情,总会做吧?” “你只管说,你们凡人的事情有什么麻烦的。”冯师兄便问,“你要找谁?” 梅玉才缓缓道:“我那夫君,姓张,单名一个延。” “找人?那不难,只需寻精通算术推演的修士算上一卦,自然能知晓其方位。”冯师兄伸出手,“随意给件他的事物,方能推演。” 虽说沉师兄也懂些数术,可到底不算钻研深刻,再者,他也没什么理由求着师兄帮梅玉。思来想去,还是去寻人瞧瞧,寻个灵箓宗同道,替她瞧瞧。 梅玉在身上翻出一只小锦囊,锦囊里装着截人发,原本是留作念想,如今可派上用场。梅玉只想知道,他怎么突然没了踪影,真有那么狠心? 梅玉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说的什么来历,什么难处,那关她什么事呢,不管张延是个什么身份,在她面前,他就是个不善言辞的棒槌。耍什么威风?还说怕连累自己?还要他自作多情么? 他就是死了,那也得把他拖回来就地掩埋。梅玉再顺顺当当找个新男人嫁了,气死这个鬼东西。 “我有空便替你问问。”冯师兄道:“我们在这城里还得待一阵子,自然有机会替你问。” 想起什么,他又说:“你可别跟我那些师兄弟走太近,吴用生那家伙就算再垫底,也不是能跟凡人有牵连的。”这又是告诫梅玉,这家伙格外在乎仙凡之别。 梅玉一听他说这话就来气,怎的自己就瞧得上他们?她眼光可高,吴用生那副慢吞吞的样子,自己可不喜欢,至于这家伙,这家伙讨人厌。 “也行,我也瞧不上你们。” 冯师兄问:“你生气了?”他可没想到自己又下意识地说些不中听的话,梅玉不是那些唯唯诺诺的女人,她就爱较劲,只得解释道:“我也不是针对你,只是仙凡有别,若是产生什么关联,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仇家寻仇,阴阳相隔……多了去的惨样。” 不过他心底里是不是真瞧不起,那就只有他自个知道。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好姐姐,帮帮我【二更】 再回到屋里,小邪修低着脑袋恹恹的,梅玉打算倒杯茶喝,这少年模样的妖人便仰起头,一副嫌弃样:“好臭,一股子腥膻味。你莫不是和那等道貌岸然的家伙做事了?” 也不知道他的鼻子为何这样灵验,梅玉自己是没察觉出什么气味。高似颇为自得,瞳孔里几点星芒闪动:“这可瞒不过我,见得多了去,就是你再把自己洗刷五六遍,我也能闻到那恶心的味道。不会吧……那种虚伪做作的家伙,你真能和他——” 梅玉的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啪一声。 “你这女人又打我!我说过了不准打脸!信不信我脱身以后第一个弄死你?把你吸成人干。”梅玉总对他的脸情有独钟,要说她打得多疼那是没有的,自己练功也比这疼。可是、可是她居然……打自己的脸诶。 自己被一个凡人,一个弱女子给抽了巴掌。 连爹都没打过自己的脸! 高似愤怒,且委屈。 “老子说什么话你都打我,你怎的不打他们?!”他觉着梅玉是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刚刚和那修士之间有些不快,自己点出来了罢。 自然是因为他能打,梅玉看看自己的手心,蹙眉揉了揉,“我的手好疼,你这脸皮是什么做的,跟牛水皮一样硬。” 她打自己,还说手疼? 瞧她这架势,是自己的脸主动把她的手给打了么? 高似那苍白的皮肤涌起血色,本就如人偶般诡异艳丽的长相,此刻更显出悚然。他若是不口一个老子,倒还有点唬人的样子,可梅玉已经被他吵得两耳出茧,也不怜惜他美貌的皮囊。 “你敢拿我挡刀,我不寻机会报应你已是饶了你。我这人脾气怪,最讨厌旁人骂我,一生气就爱动手。”梅玉到坐姿不甚端庄,迭起一腿,裙底露出月白鞋尖。 高似一动身子,便觉四肢剧痛,只得自暴自弃地放弃挣扎。要不是被这群破牛鼻子抓来,他能受这委屈么?士可杀不可辱,梅玉就喜欢“辱”他。 只好偏头不看梅玉,也不去搭理她的话,忍得颇为辛苦。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啥好东西,私底下跟那臭道士勾勾搭搭,面上还装作相安无事。都怪柳献容那厮,害惨自己,回宗后定要爹罚他禁闭。 梅玉没什么继续理他的心思,吃了口点心,耐心等待着沉千舟回来。抓了这小邪修以后,沉千舟便又出了门,似乎还有些事情要办。 她现在瞧沉千舟也不自在,一想着自己那时候黏在他身边,又有许多人看着,便觉丢人。如今一对上他的眼睛,梅玉就恨不得往地里钻。 沉千舟回来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审讯高似,他没有避着梅玉的意思,将一张符箓贴在高似额前,又念起晦涩咒语。 “你个没种玩意!敢这么对老子……” 很快他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经络如同搅乱的线,整个人蜷缩起身子,浑身抽搐,喷出口鲜血,待念咒声停止,虚弱地喘气。 “你应该有办法找到他。”沉千舟静静地看着阶下囚,“我不喜欢手下留情,只是不能杀你罢了,却有的是办法折磨你。你们这群邪道还有必要讲道义?” 高似脸上拧出个扭曲的笑:“你早说呀……老子又不是不配合。” “你说,就算杀了你,你也不透露。” 高似瞪大眼睛:“这话你也信?” 他不过是硬气一把,说点狠话,可沉千舟没什么耐性,不由分说割了他的手脚筋,还用这样的手段折磨于他。对专练邪功的高似而言,这清净驱邪的符箓便令他身子里的灵气如同四散的疯狗,横冲直撞。 只是要问问柳献容的下落,自己这苦,是白吃了。 “那你说。” 高似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最后还是交代了办法:“我们有能够联络同门的法术,我身上那块牌子,注入合欢宗的灵力,就能感应到附近的合欢门人。如果他在附近,那我就能找到他。” “说好的,你带你们找他,你们就放了我。” 沉千舟全不在意他恨恨的目光,“自然。” “你们找他,不会是要杀了他吧?”高似随后追问,“他若是死了,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那就不交差。”沉千舟道。 话一说完,他就收走高似的令牌,“我且先保管,你的伤好了,便找人。若是想跑,我便砍了你的腿。” 高似有些怕他,毕竟他打不过沉千舟,还被割了脚筋。他已知道对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沉千舟和他见过的优柔寡断的正道不同,他是真敢下狠手。 最后只好被松了绑,身上多了禁制。 他连路也走不得,锁了灵气跟凡人也差不多。都不理他,他只能同梅玉说话:“那谁,那女人……你过来,你帮老子换身干净衣服,我给你钱。” 他可是见着梅玉跟别人走的,指定许了好处。也想起利诱的办法,语调放缓,特地露出副单薄无害的神色,给梅玉瞧见自己受伤的手腕。 “你过来嘛,我拿你又没办法,势比人强,你就做做好事。好姐姐,可怜可怜我,我这一身血污好难受。” 梅玉:“你要我给你换衣服?” “还能是别人吗?这屋子里,只有……我跟你。” 又要她帮忙 高似知道自己这幅皮囊具备迷惑性,旁人总将他当做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他有张继承自母亲的好面皮。自从练功出了点岔子,高似便维持着这幅雌雄莫辨的少年模样,没人会把他看做是具备威胁的男人。 梅玉自然也不把他当做男人。从她熟视无睹的目光里,高似就能感到她的轻视。 “我现在可不能对你做什么,你瞧我这副样子。”高似露出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又保持了微微低伏的姿态,仰头睁大眼睛,瞳孔里溢出脆弱:“好姐姐,帮帮我。” 梅玉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小邪修用腰间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证明了自己的财力,她几乎是把他当做某种家畜来对待,梅玉剥去他衣衫的手如同绞下羊毛的剪子,很快便把他剥成一丝不挂的羔羊。 少年的手掌忽然软软地贴着梅玉的手臂,“我没力气,站不起来,你替我翻身好么。” 双瞳灼灼望来。 梅玉也在看他。 一身丝绸牛乳般的细白皮肉,身躯清瘦,四肢修长紧实,梅玉的手掌触碰过的地方,便如坠入水面的一滴红,在他的身体上扩散。窄瘦腰身,双腿纤长,还没有显露出丝毫壮硕与气概,额前银发垂落,披散在隆起的脊骨上。 梅玉没什么念头,只觉得他比自己还纤细。 见到这样的少年是怎么也无法产生邪念的。 “我帮你,你给我报酬,这很公平。”她褪去高似的衣衫,犹豫片刻,又解开他的裤子,露出他整个身体来。 高似可没什么羞怯,直勾勾地瞧来,身子半靠在床榻上,像条没骨头的长蛇。不仅不躲闪,还若有如无将自己的肌肤贴上她的手掌,若是他手脚能动,只怕得抓着梅玉的手捂在心口上。 “没用的,我又不能放了你。”梅玉瞧得出来,高似这家伙明目张胆地在引诱她。 未免有些矫揉造作,这位张嘴闭嘴老子的大爷,哪能闭上嘴做哑巴美人。被梅玉瞧出来,高似也没什么恼怒,面上扬起越发灿烂的笑容,“我又不害你,只是这地方……旁人都冷酷无情,也只能指望你对我温柔些。我可是很害怕。” 他用小腿蹭蹭梅玉。 梅玉不喜欢,他的肌肤似乎比自己还要光滑细嫩,没有男子气概。便道:“你若能再壮实些,有点棱角,我兴许还能瞧得上你。” 说到高似痛处,他面容一僵。 他最恨别人说他没男子气概。 眯起眼,他把自己当做饵料,可梅玉不上钩。 “我也不愿是这幅模样,谁让我爹不疼娘不爱,也只能靠自己修炼,练成这么个鬼样子……若是姐姐不介意,倒是能让我做一回真正的男人。”他刻意露出脆弱的脖子,声音哀求。 梅玉拿了件衣裳,这还是从张延的包袱里挑出来的旧衣衫,套在高似身上颇有些滑稽。张延毕竟是个高九尺,铁塔似的身量,而高似,只比自己高一些,竹竿似的身段。 梅玉看着他,面色古怪。 高似也晓得,还得强颜欢笑:“不碍事,这是姐姐买来的新衣裳么?” 梅玉答:“是我夫君的旧衣。” “你给我穿破烂?!”高似刚骂一句,便戛然而止,变脸似的:“罢了,都是姐姐的好意,你给我什么我便穿什么。怎的不见你那夫君?” 高似一想,怕是早死了,若被合欢宗的人瞧上,他们才不管什么理义礼法,看上的只管抢来,若梅玉有夫君,只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柳献容是不会留个碍眼玩意的。 柳献容那家伙比自己还要心狠手辣,惯会演戏。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告诉梅玉了。 “都怪我,提起这样的伤心事,他若不要你了,以姐姐这样的姿容,也绝不会缺真心待你的好人。” 梅玉点头:“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寻个新的。” 不过得找到张延,总要问清楚事由,甭管到时候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便是跪下来求她,自己也一定要把他踹得远远的。 至于新夫君,梅玉暂且没想好。未来日子还很长,梅玉手里头有些银子,还能搬个好地方。 “你若想嫁个良人,这倒简单,什么王孙公子随意挑选。”高似用挑选大白菜的语气道:“我们合欢宗有一套摄魂秘术,能篡改对方记忆,保准让你将他们迷得找不着北。” “你要帮忙?”梅玉问。 “你若对我好,我自然知恩图报。”高似便说起自己的条件来,生怕梅玉不答应,“你若是好好照顾老子,你看上什么人随便挑,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我没兴趣。”梅玉松开手,“我不要一群不喜欢我的混账。” 高似不肯让她松手,勉强握住梅玉的手腕:“你还在乎这个?你不答应我?” 梅玉格外在意这个,若她让高似来帮忙,那岂不是显得她没什么本事,又没什么魅力,还得靠着歪门邪道让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我可以照顾你一阵子,你给我银子就成。” 高似只得应下,梅玉软硬不吃,只要银子。梅玉正要替他穿好裤子,手指不经意碰过他的大腿,高似忽然死死瞪着她。 “老子硬了,你要负责。” 梅玉才注意他昂起的巨蟒。她不明白,怎么高似瘦瘦弱弱的,那物却甚是宏伟,指不定合欢宗有什么法子转练那本钱。 高似的阳物白皙,囊袋耷拉在腿间,毛发稀疏,却也是同发色一般的银白,显得格外干净、整洁。只是,个头未免太大了些,与他极不匹配。 梅玉想了想,总之撸一个也是撸,才替人解决完,正好顺带,对他道:“可以帮你,得加钱。不过你不许碰我,也不许看我。” PS:梅开二度。 专程带她走 便出现这样一副古怪画面: 梅玉蹲下身子,低头伸手,从高似的视线只能瞧见她尖尖的下巴。她也无甚表情,杏眼冷淡,嘴唇微抿,似乎手里捏的不是男人那玩意,而是根死物。 “轻一点、你要把我的皮给搓掉吗?”高似起初有些舒服的咕噜声里带了痛呼,溜圆眼睛瞪梅玉。 梅玉道:“我一向都是这力道。你要是嫌弃,那你自己来动,方才一顿折腾,我现在可没什么力气。”她嘴上说着没力气,手下却不含糊。 高似只觉命根子火辣辣地疼:“你在报复我?!” “没有。” “我一向是这力气,对谁都是这样。” “一定是你太娇气,不能怪我。” 梅玉认认真真道:“我给我那夫君做事的时候,也是这力道。”可张延没见什么不舒服,怎么他都能受得,高似一个修士却细皮嫩肉挨不住。 高似咬着牙,难道梅玉的夫君是个铁人不成?方才她出去同那修士苟合,难道那家伙是有受虐癖么?她着手法称得上烂,毫无章法。 “我不要你帮忙了,你且松手。”怕梅玉不答应,他还补充道:“该少的自然不会少你。” “哦。”梅玉果然不再坚持,“那你没有别的需要帮忙的么?”从头到脚给他检查一番,这女人似乎一丁点细节也要给他抠出点钱来。 若四肢健全,恢复了灵力,他自然不介意“春风一度”,不过现在躺在床上的他就是一块毫无反抗之力的鱼肉,连个弱女子的巴掌也扛不住。 一说起巴掌就来气。 “没有!没有!你滚啊!” 梅玉有点委屈:“你怎么……又生气了?”怎么他总是神经兮兮的,忽而平和忽而愤怒,也不怕气坏了身子。 旁人也不见得这样待她,沉千舟至多是冷淡,冯师兄虽刻薄却不粗鄙,就只有高似这家伙,张嘴闭嘴的逞凶恶语。梅玉哪受过这待遇,心底泛起一点酸意。 高似一想,她委屈了岂不是又要打自己。 打就打,手活又差,待自己十分敷衍。 “老子让你滚啊。”他一面说还一面警惕地看着梅玉,防止她扑上来揍自己贵重的脸,“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就行了,笨手笨脚的,要不是我身边没人,还要你照顾么?” 梅玉张口道:“二十两。” 她还是要的少了,高似说:“你若是清静下来,老子给你五十两。你若能待我敬重,我给你二百两。”还都是现银,高似告诉她,这城里好几家大银庄都是他爹的手笔。 梅玉的不快瞬间消失,脚步轻盈离开,还轻柔地带上房门。高似也跟柳献容一般花钱如流水,这一对比下来,便显得沉千舟他们……似乎清贫节俭,沉道长一行人总是打扮得素净,哪像高似柳献容那般满身绫罗。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干系。 梅玉才不关心修士们谁死谁活。 * 有了高似的配合,一行人便轻而易举寻到了柳献容的下落——这藏头露尾的家伙,居然循着他们来时的轨迹,躲在眼皮子底下。此刻他也恢复了七八成实力,躲进深山老林里。 沉千舟费了些功夫,但也只是一些。 两人都关在一道,面面相觑。 高似看着眼前一身狼狈,谈不得风流潇洒的人影,一时间心绪复杂。倒也不忘初心,没忘记要问候柳献容祖宗的事情,“好你个柳献容把老子害惨了,现在也跟个龟儿子一样被绑回来了吧?这就是报应!” 被这么狗血淋头一顿骂,柳献容居然也不十分焦躁,沉着面色,靠在墙面。他如今手脚被法宝束缚,披发而坐,俊美文雅的面庞沾着血迹,倒落魄极了。 不过也没那时候落魄…… 柳献容不同高似置气,自己的确是使了点手脚,好拖延时间,谁知道高似也在那城里。高似骂他也不冤枉,他着实坑害了高似一回。 高似骂着骂着也消了气,他发觉柳献容竟颇有些从容不迫的镇定:“你可跟我不同,要拿去交差的,大好头颅可保不住。” 柳献容虚弱地靠在前面,额发披散,苍白的面容上一双眼幽静,高似发现这家伙居然面含微笑,哪里是什么惶恐样子。 “你不会吓傻了吧?” 柳献容没管他的言语,问:“梅玉呢?” “什么梅玉?哦,那个女人!你找那个女人干什么?你倒是风流,逃命也不忘找炉鼎,不过眼光不行,这女人没什么资质。” 高似不懂他都要大难临头还想什么女人,这难道是精虫上脑命都不要了吗? “说起来,你怎么还没使这炉鼎?” 柳献容半阖眼皮,头颅微侧,这个动作使得他能将大部分重量靠在墙壁,缓了口气。他看向高似:“不是炉鼎。” 高似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总不能动了真感情?” 柳献容以一种极度虚弱、懒散的声音问:“你瞧她那资质,能做炉鼎?” “也不是不行嘛,要是实在不嫌麻烦,硬来也是可以的。”高似还不忘向他讨,免得生了嫌隙,“反正你都要掉脑袋了,不若把她给我,我不嫌弃,总还能用。” 就是吸干了梅玉也没什么用处,可就是挂念着,她敢这么对自己……再说,也要把她调教一番,别是那副欠揍的德行,在床榻上最好还是温顺可人。 “不给。”柳献容换了个坐姿,双膝微屈,整个脊背靠后。 高似抱怨:“你留着有什么用,反正你没了不也还是我的。” “你怎知道我会死?”柳献容忽然露出一丝极淡的自信,稍纵即逝,高似也无法确认这是否是他的胡话。又或者……他已经有了什么法子。 “我这番,可专程来带她走的。” 你若是要看也无妨 高似觉着这家伙大概脑子坏掉了,且不说他如今修为尚未恢复,就只看他来找他那宝贝炉鼎,便显得脑子进水。这说出去也让人笑话。 “你是不是有病?那可是凡人,你又不能拿她练功,就是真要玩一玩,那也不能上心。”高似真觉着,好好的一个合欢宗门人若是为了个凡人要死要活,还真以为自己是牛郎织女啊。 他虽和柳献容不甚友好,却也知道这家伙风评,他是从不浪费时间同女人“耍耍”的,是真真正正,全为了修炼——走火入魔的疯子。 “这倒不干你的事。”柳献容也不在乎他那古怪的端详,倒嗤笑起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你也同我讨那女人?” 高似万万不肯把自己和梅玉发生的那点关系坦白。只用寻常口吻:“那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总还有张脸,做个玩意也行。我跟你又不一样,我是不介意收个玩意的。” 柳献容不大相信,“你不是最是挑剔?” 托他那爹的福分,高似可没少见什么美人,他爹的爱宠里可有不少风姿各异的美人,就连极海鲛人也能有法子弄来。如今他嘴里说瞧上什么人,那可信度就不高。 何况高似还没过成年礼,待他到了岁数,他爹自然会替他精心准备个炉鼎。怎么,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要同自己抢人来? 柳献容拒绝的直截了当:“你想得倒美。” 他又不是临终托付,高似这小子真以为他没法脱身么? 两个人的商量梅玉是没法听见的。 面前立着沉千舟。梅玉眼里全是沉千舟那张冷若冰霜,恍若神人的面容,他嘴里说些什么也没仔细听,只记得他皮肤如玉,眸若星辰,居然挑不出一丝瑕疵来——比起张延多些精细,比起高似又多了棱角。 一切都是刚刚好。都是梅玉所喜欢的。 不过脾气太坏。 比如现在,沉千舟正垂着眼,“你不该和吴师弟走得太近,便是他对你有些意思,他也不会带你离开的。” 这些日子他眼见着吴用生对梅玉嘘寒问暖,梅玉待他的态度也软化下来,瞧着就要“两情相悦”。他便觉着,该提点梅玉,也不说什么仙凡之别,只单单修真者玩弄凡女的故事也不见少。 “他的性子不够刚直,不敢同家族翻脸,也在意脸面。他并不适合你。”他倒不是厌恶梅玉,梅玉本身不招人讨厌,“你还记得我替你卜的那一卦么?” 他忽然明白,梅玉命里那些所谓的桃花煞,怕指的是柳献容吴用生这般修真者。再往细了,却看不清,这卜术本身只能瞧瞧模糊轮廓。 梅玉回过神,眨眨眼:“那怎么了?” “离这些家伙远些,他们大概就是你的劫数。” 沉千舟言尽于此,便说起今日唤梅玉来的目的,“我们已抓到那柳献容,只是暂时还不能杀他,得让他替你解了印记。” 梅玉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鲜红艳丽的印痕,也想起那日自己不正常的举动来,这东西……还能影响她的神智。 一截手腕又白又细,印记成了白娟的点缀。 有些刺眼。沉千舟收回视线,依旧平和镇定:“我会替你护法。”她若是和邪修共处一室,为防止柳献容再做什么手脚,沉千舟便要在一旁注目。 梅玉诧异:“沉道长?” “只是护法,毕竟那邪修狡诈多端。”他看上去与平日毫无差别,永远是尊不苟言笑、庄严肃静的玉雕。在他这样不含任何情绪的视线当中,梅玉脸上竟有些微微的热意,一股热流在面上滚动。 ……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梅玉还未谢他,沉千舟便早早转身,只留个挺拔背影。 * 屋内。 只余叁人,柳献容同梅玉对坐,沉千舟负剑而立,稳稳站在梅玉身后。隔的距离不算近,这也足够带来写压迫,柳献容能够感到空气里的灵压。 威压之下,他不禁面色微白,身形摇晃。 可惜梅玉却没什么感受,沉千舟的威压只针对他一个人。梅玉今日一身鹅黄襦裙,裹着月白短袄,轻薄的衣料裹在柔软的身躯之上,双臂放松舒展,肩头隆起圆润弧度。一头发髻打理得不甚仔细,微微散乱。 落进柳献容眼里,便是副春日美人图。美人面含着红晕,檀口微张,几丝鬓发落在玉色面颊上,那双眼更是朦胧多情。 到底是不同的,他这样做过一夜夫妻的,瞧着梅玉多少带了暧昧的打量。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沉千舟不悦地聚拢眉心,他自然懂得柳献容眼里的意味。一个男人看女人,何况还是他这样荒淫无耻的男人。 “不要这样凶神恶煞的,只是看看,又不会掉块肉。”柳献容举起自己的双手,露出掌心,掌心内一片烧红烙印,“我如今可没法伤害小娘子,难道让我看看,也不成了?” “你该做你的事情了。”沉千舟不同他多言,剑鞘抵在后颈,毫不留情的动作自然使对方疼得闷哼出声。手中剑鞘不见怜悯,依旧死死压在对方要害。 “你若再废话一句,我刺穿你的喉咙。” 柳献容只好闭上嘴,用一双眼瞧着梅玉。 梅玉如今看见他,可颇有些怨气,一双杏眼瞪来,显然是恼怒他做的坏事——拿她当祸水东引的诱饵。先前那点感激,那点敬畏也早早没了,只留下厌烦。 她还当他算个好人,却没想如此下作。 柳献容也瞧见她眼里的怨念,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然不能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宽慰一番,只能用目光越发柔和地“感化”她。 之后脱身,再好生安抚。 “你可以解咒了。” 柳献容不客气,“那你该出去。” 沉千舟盯着他。 “她得脱了衣服,我才能替她解开。你一个男人,总不能站在这里瞧,你们又没什么干系。” 一说起脱,梅玉的面上浮起窘迫来。不论是在柳献容面前,还是在沉千舟面前,梅玉都不自在,梅玉巴巴看来,看着沉千舟:“能不能不脱……或者道长出去一阵子。” “不脱,也好,那我可没什么办法替她解开了。”哪怕是脖子上抵着剑尖,柳献容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他仰头望着沉千舟,眼里流露出恶意:“所以这位道友,总能离开吧?” 梅玉抓着领子,低着头,有些羞。 她可没在外男面前露过身子。 沉千舟无动于衷,“我为何要走?你该做什么便做吧,我就在一旁看着。”他如同鹰隼锐利地投射来眼光,仿佛下一刻发现柳献容有什么不对劲,便要斩杀。 哪怕是这样的场面,柳献容也依旧满不在乎,“道友若是要看,那也无妨,不过接下来,我若是做什么男女之事,怕得污了道友的眼睛。” PS:下章沉师兄在一旁视奸。 他管得也太宽了【H】 “你可莫要动什么歪脑筋。”沉千舟的剑尖抵进他皮肤,涌出一点血色,可他偏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也没一点抵抗的意思。 “要杀要剐随你了,你就是现在杀了我也没法给她解咒。” 沉千舟冷冷道:“那你老实解咒吧。” “当然,我的命可握在你们手里。我可还想多活一阵子。”柳献容摊摊手,他如今身上没有一件法宝,储物袋也被收走,是真正的手无寸铁。他又转头面朝梅玉,面上浮出熟悉的笑容:“梅姑娘,你若信我,那边褪去衣衫。” 梅玉迟疑,“你解咒怎么还要脱衣?” “梅姑娘莫是忘了我是什么宗门了,合欢宗自然都是如此。若要解咒,需男女交合,再佐以精血。”说着他便伸出手指解开衣带,露出内里雪白亵衣来,这样的动作在他做来如此自然。 梅玉被他这猝不及防脱衣的动作吓得一震,随即贴着床榻退后一步,睁大眼睛看他:“你、你……你恬不知耻!” “在下也没什么别的法子。”柳献容露出点无可奈何的笑意,梅玉觉着他倒像是故意的,可挑不出他的破绽,“若是梅姑娘不愿,那就罢了。” 梅玉想,哪能就这样算了,“可不都是你弄的么!” “你便是杀我,打我解恨,那也只有这样的办法。”他袒露出胸膛,从咽喉到心脏的要害都显在梅玉眼前。梅玉不愿意脱去,他便先一步解了衣衫,原本还算庄重的衣着层层褪去,又解开衣冠,鸦黑色长发倾斜而下。 他安静地跪坐在梅玉面前,衣衫敞开露出紧实胸膛,额发微微遮掩眼眸,眼光忽明忽暗。梅玉没见过他这般懒散松懈的模样,便是面上没有笑意,也总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怪异。 柳献容并不动作,也不催促,安静等待。这只假寐的狼在梅玉面前悠闲地舔舐自己的皮毛,只有偶尔的眼光垂涎她一身的肉。 沉千舟也看着梅玉,他似乎不存在任何羞窘的情绪,宁静无波,他如此道:“我不会让他做多余的事情。” 梅玉觉得,若是沉道长在一旁看着,倒也没有那样害怕。不过他瞧着自己袒露身体,只想想便觉浑身的血液唰地冲上头脑,浑身刷了层火烫的热油。 他丝毫也接收不到梅玉的犹豫。 既然他也不在乎……那自己忍一忍,咬咬牙也过去了。又不会掉块肉,自己是不怕的。便一狠心,扯开衣襟,露出内里一抹贴身肚兜来。 “自然要都脱干净。”柳献容支着下巴等待,“我可看不到你的经脉在哪,脱光了才能瞧见。” 梅玉怒瞪他,手下一动作,便褪去半身衣裳。 上身彻底暴露在视线里,便是她双手捂着胸前隆起,也还能瞧见白润的圆肩膀,光洁流畅的整片背部,而这样无济于事的遮掩,只让她瞧着欲说还休。 她感受到沉千舟的注视,落在肩膀和脖颈处的温凉,他始终不偏不倚,好像面对的不是一副柔软的女体,而是一截死木。梅玉还是觉得烫,扫过的地方覆上层浅红。 柳献容眯着眼,若有所思:“梅姑娘可不必不自在,沉道友这人不近女色,他眼里任何女人不过粉红骷髅。你只管当他不在,好好地感受……我自然能让你舒服。” 见他嘴上花花,沉千舟手上用力,剑刃便深入一分。 “道友,只是嘴上说说罢,我不让梅姑娘舒服,难道还要让她疼吗?”柳献容将垂下的散发揽到耳后,依旧直勾勾望着梅玉,梅玉竟从他这样简单的举动里感到了一丝难言的媚态:“我到底是合欢宗修士,床事上总不会太差,自然要做的好些。” “给你一炷香时间。” “短了些……好吧,勉为其难。”柳献容叹口气,也没拨开颈上利刃,专注地朝梅玉伏身,捏住她肩膀,落下个轻柔粘稠的吻,“乖,张张嘴。” “你这是做什么?”沉千舟质问。 “只是些许前戏,难道连前戏也不让做么?”柳献容摸摸梅玉面庞,感到她微微退缩的动作,便愈发身子倾斜,膝盖抵在梅玉腿间,继续加深这个吻。 沉千舟自然觉着这是没必要的,若是解咒,交合边足够了,可这邪修非得做些可有可无的事,何况梅玉似乎也不太喜欢…… “停下你的动作。” 柳献容只好中止这个吻,随后道:“亲一口也不成,那别的总行吧?” 沉千舟深深蹙眉:“继续。” 看来是不准他同梅玉亲近,只让他解咒就好,柳献容不得不松开梅玉,双手替她解开裙摆,微笑着:“姑奶奶这样总不怕吧,我保证不会乱碰你。” 若没有沉千舟这个碍眼的东西,他还能同梅玉好好快活,好好在她身上施展一番,保管让她欲仙欲死,不过现在连亲个嘴也不准,他真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么? 梅玉偏还用那样怯怯的眼光看他,带了点羞,这幅兔子似的情态令他愈发难以自持,果然下身又疼又硬,他哪里舍得强来,定得是好好哄哄……都怪沉千舟,碍事东西。 柳献容在心里又骂一道。 面上越发柔和,发梢落在梅玉赤裸的双乳,忍着亲吻她的欲望。梅玉如今抽干了力气,这男人身上有种古怪的魔力,只一个吻便令她手脚发软。 “我自然会好好施展。”柳献容保证,“若你喜欢花样,那什么样的花样都有。” 梅玉偏头不看他,浑身滚烫:“不要花样,你……快些。” 抓着沉道长的手继续【H】 梅玉只觉想死的心思都有了,若只是两人在一屋里做事,还达不到此刻油锅上的煎熬,偏偏还有第叁个人站在一旁动也不动地看着。 沉千舟并不回避,连眼也不眨。 她只得捂着面庞,垂下发丝遮掩些许难堪。柳献容也瞧得出她这心思,赤裸的身体便靠来,贴着她面颊,双手极有条理地抚慰。 “莫怕,很快就结束了。”转念一想,自己说这话做什么,自己又不是什么大情圣。双手褪去她的襦裙,随手将衣带丢置,与梅玉四目相对。 梅玉这次看清他眉眼每一稍的细处,微勾扬起的眼角,墨眉似乎是用上好画笔在纸上精细勾勒,眼窝不太深刻,少了些血气方刚的阳气,只是眼珠转动间,便能无声地流出绵绵情意来。 若不是他这幅身躯,梅玉还真觉着他像个芳华正茂的美丽女子。两腮如桃花,没一笔是重重的凿刻,是用小刀千雕万琢的玉像美人。 柳献容将她的肩头轻轻压在床褥,便俯下身,如瀑长发盖住梅玉的视线,“还请梅姑娘躺下,在下这就要开始。” 他几乎盖住了梅玉的半个身子,黑暗使得她产生了莫名的安稳,点点头,微不可查地应声:“……嗯。” 他倒不能亲吻梅玉,手掌拢住她袒露的双乳,指尖陷入粉腻里,极富讲究地揉捏着,撩拨起尖端乳粒。随着这样温和的撩拨而来的是密密的酥痒,她斜在榻上,身子放松,白臂膀靠在面颊边。 梅玉不肯吭声,咬着唇,只有齿间溢出的不成字调的碎音。 男人温暖细腻的手心和张延是完全不同的,这双手保养得当,清瘦纤长,不是那双干燥粗糙的大手,只是它们都一样坚硬。被皮肉包裹的指骨,划过乳间带起涟漪。 柳献容忽然问:“如何?梅姑娘喜欢在下的手么?” 他看梅玉不肯开口,又笑道:“我和你那夫君,谁更好些?”这个“好”自然不是什么正经话,梅玉狠狠瞪他,不过眼下身子没力气,连骂人的心思也怠懒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梅玉便拿话噎他。 “那我得拿出真本事,好让梅姑娘高看我一眼。”他的手掌顺着柔软的胸膛滑落,抚过腰间,落在她平坦到小腹,轻轻按压。 梅玉抬腿抵着他的腰,使得两人间的距离多些喘息的空档,“你要做,那便快些。” …… 发丝的空隙里,梅玉勉强看见远处如同松柏站立的人影,沉千舟抱着剑,倚靠着墙面。似乎从刚刚到现在,他也没一点多余的动作,垂着眼,平静地看来。 清冷的目光扫来。 梅玉打了个寒颤,夹紧双腿试图缩缩身体。 “唔!” 柳献容觉着自己那根家伙几乎要被绞断似的,额前沁出汗珠,委实夹得太紧了些,倒吸口凉气,缓了缓:“……梅姑娘,要断了,你轻点——” 梅玉可听不进他的话,任由他在身子上起伏,一抬眼就能瞧见沉千舟凝视的双眼。她可知道,无论是自己此刻呻吟,还是被压在床榻上被肏得汁水横流的紫台,他可都尽收眼底。 没有什么是能逃过他的眼睛的,梅玉的不自在达到了顶点。这样的角度……便是两人交合的那处,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柳献容那话还在自己穴里插着。 她被撞得身子软烂,穴口也红肿熟透。 可是……没法停下自己怪异的念头。 “好梅玉,放松些!我可不想死在你身上。” “……我可要插烂你这小口!” “你这淫水可流个不停。”柳献容将指尖湿滑在梅玉眼前展现。 梅玉听着他嘴里乱糟糟的胡话,倒泌出更多汁水,那阵阵冲撞的力道蔓延到足尖,脚趾蜷缩,足弓绷紧,双腿缠在他的腰背上。 两人这样大开大合地肏弄,糜烂的空气也无法影响到那清冷的青年。 沉千舟并非不能看见听见这些动静,任何细微的声音在他耳畔也几乎放大数倍,那滋滋水声,臀肉的碰撞,还有指甲刮擦的抓挠,都清晰可闻。 至于梅玉,她的呻吟就萦绕在耳旁,好似贴着他的耳朵,露出那副缠绵可人的娇样。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静心看着。 随着柳献容深深的挺入,那露出的足尖也痛苦并舒畅地绷直。梅玉有双恰到好处的足,脚趾修长,指甲圆润整齐,此刻抽动着身体,足尖便如枝头乱颤的花瓣。 她好像很舒服?沉千舟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感受,毕竟他从不在乎旁人的想法。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事情么? 梅玉无法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声餍足的娇喘。沉千舟不明白,她到底是痛苦还是舒服。 沉千舟决定做点什么,于是迈动步子,站在床边,“姑且停一停,换个姿势。” 柳献容一僵,天杀的牛鼻子坏自己好事。 这事说停就停么? 但不得不戛然而止,他气极反笑,顶着对方凌冽的目光将下身从交合处抽出,柱身上挂着细细的银丝,他也毫不避讳地展示自己同梅玉“大战”后的成果。 “沉道友觉得该如何?” “这样不好。”沉千舟蹙眉,“她不喜欢。” 梅玉总算得以喘息,从刚刚餍足的情绪里抽离一点,一见到沉千舟,又想起自己满身暧昧的青紫,便蜷缩双腿,遮挡私处。 “可只有我能替她解开。”柳献容丝毫不惮。 “那你替她解,只需要交合即可。”沉千舟抿抿唇,“多余的事情都别做。”在他眼里,柳献容也不过是个解咒的道具,是不该有多余的举动。 梅玉忽然问:“我能抓着道长的手么?” 她兴许有些怕,沉千舟想想她刚刚那副濒死般的模样,倒也不吝惜一只手,“这准这一次。” 梅玉如愿以偿地握住他的手掌,兴许是想看看他脸上多出些别的情绪,她太讨厌这幅不近人情的模样了。她揽起头发,又对柳献容道:“继续吧。” 柳献容盯着她的动作,便觉心情不快,如同活吞了苍蝇般恶心。怎么,他同梅玉做事的时候,梅玉手里还抓着旁人的手?那旁人还是该死的沉千舟? 沉千舟自己没什么抵触,对他发号施令:“继续。” 他真想问问,梅玉是喜欢沉千舟这样的货色还是喜欢他这样的?沉千舟有什么好的? PS:解锁离谱姿势。小沉道长表示接受良好。 暗算「Рo1⒏red」 怀着某种愤恨的情绪,柳献容发出自己的挑衅——身下凶器深深扎入梅玉的身子,撞得她憋不住闷哼。他越是卖力,梅玉便越是能感到他的“本事”,舒服到每一寸皮肤都被慰平,从头发丝里也带着欢愉。 “如何?我这本钱,你可喜欢?”伏身撞击几次,便问梅玉,“旁人可没我这样的本事。”说罢便斜眼看着沉千舟。 梅玉舒服得哼哼唧唧,咽喉里发出哭似的欢愉声。手指攥紧唯一能够握住的东西,沉千舟那只略有薄茧,常年握剑的手。 他并不用力,松松地握着,反被梅玉壁虎似的吸附着。 她的手心很烫,滚着汗水,黏糊糊的汗液也沾到他的皮肤上,这种感觉并不舒服,黏腻恶心。由于功法的缘故,沉千舟长年累月保持着微凉的体温,自然谈不上出汗。 可梅玉不松手,他便也站在榻边,看着两条交缠的身体。他们如同抵死缠绵的蛇,从上到下交迭着,男人的身体完全覆盖住女人,只有那起伏的动作能够让人意识到他们某处的连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梅玉的指甲掐进他的皮肤里,她迸发出了极大的力气。沉千舟只能看到她桃花般的脸庞,她看上既妩媚又淫荡,还有些古怪的圣洁。 他产生了错误的幻觉。 这幅柔软的身体就在他的身下,而她握着他的手,方才痛苦的挣扎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动作。沉千舟身体里的灵气循着经脉流动,头脑愈发清醒,随后若有若无地扫一眼衣衫遮掩的下身。 在厚重宽松的布料下,产生了某些反应。 “道长,要结束了么?”梅玉湿润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他发觉身下那处似乎更坚实。 “嗯,快了。” 沉千舟冷冰冰地催促:“你该快些。你若太慢,我便割了你的命根子。” 手中的剑便杀气腾腾贴着柳献容硬挺的根部。这可再也没发忍受,突如其来的冰寒,激得柳献容一个不慎,便泄在梅玉穴里。 一股灼热的精流灌进肚腹,梅玉惊叫出声。 他倒不怀疑沉千舟会割了自己的宝贝,也只好速战速决,不顾还未疲软的男根,咬破手指,在梅玉眉心点下。 解咒的办法无非如此,施咒者精元加上精血,可哪里有下了咒又去解开的,代价未免太大,自己这样的保准是宗门少见的。排出几滴精血需要不少时间调养,这滴血落在梅玉额心,那枚小臂上的印记便肉眼可见淡去。 “这样便好。”柳献容的面色白一分,他坐直身体,便整理起散乱的黑发,便是赤身露体,在他做来也有些温文守礼的意味,“已经完成解咒了。” 梅玉几乎是从他身侧连滚带爬地远离,避如蛇蝎,头也不回地缩到角落。 倒也正常,她心里怕是恨死自己,得花费好些时间来安抚。待回去之后,自己再好生想法子安慰,总有办法哄她开心。 “那你可以去死了。”沉千舟不再多话,手指微动,袖中便飞射出一条细细的银白锁链,锁住他的双臂,这锁链压制住他周身灵力,柳献容只觉越缠越紧,几乎要勒断他的骨头。 锁链勒紧皮肉里,渗出鲜血。 他这样的金丹修士肉身也无法对抗,便是自己不练体,沉千舟手中这条锁链应当也是有些来历。 沉千舟道:“这是擒仙锁。既然你的事情已经完成,那就没什么用处了。”他可还需要拿他的头颅回宗给师叔交差。 柳献容微笑起来,狼狈至此他也依然保持着从容。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 刹那间,迅疾如电的白影便划过沉千舟面颊,白玉似的面上刻下一条红痕。 他流血了。 尽管他已经用手掌捏住细小的物什,却也受了伤。见到柳献容的面上的笑容愈盛,他感到些许诡异,摊开手心,瞧见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针上有毒,我知道要不了沉道友的命,可我也辛辛苦苦准备了好些日子,总能给道友添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道友还是高抬贵手,放我这小人物一命吧。” 柳献容嘴上态度卑微,面上却颇有些倨傲。他侧身避开沉千舟刺下的下一剑,床榻便被这歪斜的一剑断成两截,若他再慢些,怕得被沉千舟给劈成两半。 好在他反应神速,也好在这毒针起了点用处。 “道友还是好生调息,否则毒性蔓延,寸步难行。” “你是故意的。”方才亲吻梅玉的时候,柳献容便故意做出试探,好让自己打消怀疑,他分明把这根针藏在舌下,等待时机。 沉千舟坐下身子调息,如果眼光能杀人,那柳献容自然已经被挫骨扬灰。不过他的目光没有出离愤怒,也没有慌乱,只有冰雪沉积的死寂。 就像他所说的,柳献容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或早或晚,他总会杀了他。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他的杀意。 被这样的目光一瞧,柳献容也觉不自在,脊背爬起寒意,不过他仍旧站起身,松了锁链,一把捞过惊慌失措的梅玉。 “往哪跑?你怕什么?是他要杀我,又不是我做什么恶事。道爷难道对你不好?” 如同老鹰抓小鸡般,梅玉的身子一浮,便被他夹在臂弯里,动作谈不上多么温柔,也谈不上粗鲁。这么携持着,另一只手催动起术法。 他嘴里念了什么晦涩咒语,手心里一枚金珠光芒大盛。两人面前的虚空处,便裂开漆黑空隙,随着咒语声继续,最后裂开一条容纳一人通过的漆黑甬道。 柳献容还未出心头恶气,可一看沉千舟的目光,便歇了落井下石的心思,留下狠话:“下次见面,道爷可要找机会让你吃点苦头!” 说罢抓起梅玉,纵身跃入黑暗当中。 裂隙在两人离开后,逐渐弥合。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金屋藏娇” 若不是他有本事借来师兄们的法宝,又精心周旋,只怕今日就得陨落在此。柳献容依旧有些心神不宁,夹着梅玉的手臂便越发紧,只草草替她披了身宽大外袍。 梅玉只觉眼前刺眼光芒闪烁,金珠回归黯淡,两人的身形便落在一处平坦荒野,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 柳献容松开手,收回法宝。 又在梅玉的注视下,颇为文雅地一件一件重新套上华服,整理发髻,恢复了以往一丝不苟的整洁与精细。他似乎是故意的,以他的本事,一身衣衫也只怕片刻便能完完整整穿在身上。 梅玉只得硬着头皮,看他慢吞吞一件件地穿。 尽管他穿衣的动作谈得上优雅。 他似乎又对梅玉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好整以暇地看着梅玉因寒冷而微微瑟缩的身体,笑不达眼底,腔调矜持:“你方才,怎么要跑呢?” 梅玉说:“我饿了。” “你觉得道爷我会信?”他捏弄着梅玉的发尾,爱不释手地把玩,“你就是想跟着牛鼻子们跑了,方才道爷对你那样温柔,你偏不识道爷好意,跟那牛鼻子卿卿我我。” 一说起这,他便不虞。 难得对这村姑有点好脸色,又是给她卖力,她还不识得好。自己难道是吃人的恶鬼吗?自己有伤她一根头发吗? 别人若怕他柳献容那还有理,可梅玉呢,梅玉有什么道理怕自己。 梅玉:“我说什么你也不信,那我解释什么。” 她一伸手,“你要是真对我好,那现在给我找身衣服。” 她如此坦然,哪还有刚刚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他忽然觉着,梅玉分明只是在沉千舟面前“怕”,好一副矫揉造作,弄虚作假! 心头火气更旺。 “你刚才那副样子,做个那个牛鼻子看的,对不对?”柳献容可不管自己如今是否像个妒火中烧的男人,拧起眉毛,眼尾张扬,他既然不在梅玉面前装个好人乱,自然也没必要再露出那副所谓的“温和”模样。 梅玉还是直直地伸着手,“我冷。” 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一肚子火气全泄干净,柳献容从储物袋里取出十七八套五花八门的女装,一股脑全丢给梅玉,“自己选!” 梅玉也不和他多话,蹲下来一件一件地挑选,又在身上比划,直到选出条满意的裙子。 她问:“我们去哪?” “你还想回去不成?做梦,自然去我的地方。”为了断她那点活络心思,他便道:“我们可在千里之外,他沉千舟就是飞,也要飞个几天几夜。如今你身边可只有道爷我了,没得挑。” 他瞧见梅玉那副扶不上墙的德行,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绝算不上什么贞洁烈妇,她那死鬼夫君“跑了”,也不见她多么伤心,被自己掳来,也还是一副得过且过模样。 对她好,她可不知感恩,对她坏,她的怕也审时度势。怎么他偏偏看上这么个蠢女人? 她那死鬼夫君也没什么眼光。 梅玉重新簪好钗子,便老老实实说:“好了。” * 柳献容把她丢进个大宅院里便头也不回,一溜烟消失。只有留在身边的两个丫鬟解释,她们对梅玉道:“主人这是回宗了,他可不像我们这样的散修,每隔些时候便要回宗门复命。” 两个姑娘也都是练气两叁层修为,梅玉能看得出她们同一般人的区别,纤纤细细的手腕偏偏力气极大,在梅玉的注视下抬起一缸水。 对她们而言,这些简单的活计不会吹灰之力。 “你们也是修士?”梅玉好奇。 “恩,我们本是没什么出路的散修,正好主人这里有些任务,比如现在照顾姑娘,便能从主人手里得到些丹药。”她们倒谈不上傲气,对梅玉有问必答,客客气气。 梅玉觉得她们简直不像是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修士。 其中的高个姑娘回答:“自然是不敢冒犯梅姑娘的,我那主人手段可算狠辣,他反复提点的事,自然极为重要。” 另一名鹅蛋脸姑娘柔声对梅玉说:“主人对姑娘极为重视,我们还没见过他带什么人回来呢……虽说他是合欢宗门人,却也没见他身边陪伴什么人。” 言下之意,梅玉是这头一号。 不过梅玉谈不上高兴。 鹅蛋脸姑娘给梅玉准备好些吃食,花样繁多,作为一名修士,她的手艺居然也算出奇的好。她做了满满当当一桌菜,琳琅满目,许多是梅玉没见过的漂亮花样。 她显然是有一番做饭手艺,才被看中的。 “我们如今还未辟谷,自然也得吃东西,我在修炼上没什么天赋,不过在做菜上,却有点钻研。我的姐姐有刺绣的好手艺,梅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只管开口。” 她们着实客气谦逊,梅玉挑不出半点错处。 她的火气也不能朝着两个姑娘发。 同柳献容那副轻蔑的口吻相反的是,这宅邸里的一切豆准备得妥帖,应有尽有,梅玉的住处也布置得典雅小意。 只是,她可出不得门。 “梅姑娘可不能随意出门,白日只在宅院里活动便好,若是非要出去,得等主人回来。”鹅蛋脸姑娘的口气柔柔软软,内容却不容更改。她们也都随时守在梅玉身边,一左一右地安静伫立。 这恐怕是怕她跑了。 柳献容对她严防死守。 “那好,我等他回来。”梅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受罚 安置好梅玉后,就要去面见师尊灵真上人,这事柳献容心里多少没底。 进了门,他先是恭恭敬敬跪下身,磕了个响亮的头。宗门里的师父说是师父,却更像主子,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而徒弟这种东西用的不顺手便杀了换了。 “师尊。” 他并不能抬头,维持着进门后极为标准的跪姿,双手贴地,额头贴在手背上,脊背埋得极深。下跪这件事情,柳献容有自己的研究,如何让师父觉得解恨,如何显出自己的恭顺,至少要比师兄弟们做得更好。 鼻尖传来燃烧的檀香气息,温暖氤氲的木质香气包裹住房间内的每一寸。 “弟子此番死里逃生,被那长越门道种追杀千里,吃了好些苦,如今才见得师尊的面。”柳献容露出副潸然泪下的表情,又略加修饰地将自己被追杀,又丢了精元的事情讲述。 不过丢精元这事,他可就全推到沉千舟的逼迫里,半点不提自个杀人夺妻的经过。他讲得仔细,语调娓娓道来,带了些哀切的哭腔,示弱的手段在许多时候能救他一命。 隔着一层帷幔,帷幔后人影削瘦。 柳献容哪里敢去打探师尊的脸色。熟练地跪着,等候发落。“所以你丢了精元?”灵真上人声音淡漠,“丢在个凡人身上?” “那都是沉千舟那厮逼迫……弟子可千不敢万不敢——” “废物。” 灵真上人袍袖一甩,一匹凝实的凶狠灵力便劈头砸下,柳献容满身冷汗,却也不敢躲闪,身形被硬生生砸在廊柱上,喷出口鲜血,急急求饶: “师尊教训的是!弟子没出息,没什么用处,惹了师尊生气……不过弟子不敢隐瞒师尊,便是师尊要杀要剐,我也得坦诚回答。” 任凭在外头如何威风,在师父面前,他柳献容就是个屁。他自然知道师尊为何生气,若丢了精元,此番宗门大比便得落了名次,丢了灵真上人的脸。 自己这师父最是睚眦必报,心眼极小,让他丢了面子,不得把他活剥了皮? 他这番看似发自肺腑的言语似乎也起到些用处,灵真上人的语调果然缓和许多,“你知道你那些犯事的师兄是什么下场么?” 柳献容哪能不知道?这老贼手里可折磨死不少弟子,削骨的,献祭的,更有人被他废了一身功力拿去给旁的女魔头做炉鼎,凄惨至极。 “弟子知道。” “你不逃么?” 哪能逃得掉?柳献容的额头磕出点地板的白印记,言辞愈发恳切,掩面沉痛:“师尊待我有再造之恩,身为弟子,我怎敢做些不仁不义之事,今日便是师尊如何处罚,弟子也绝无怨言。” 就算要逃走,且不说外头自己的仇人们虎视眈眈,叛逃宗门也没好下场。自己这样的邪修,没了宗门庇护,若是碰着同门,还得被报复。 灵真上人道:“你倒坦诚。自己去领一百鞭,蛇窟禁闭一月。” 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柳献容立刻支撑着爬起,自然顾不得擦拭嘴角血迹,态度恭敬:“弟子这便去领罚。” 所谓的鞭子可不是什么寻常处罚,特殊材料制成的法宝足够伤筋动骨,柳献容这般修为的金丹修士,怕是挨完这顿鞭子也得去半条命。如今他身上还带着灵真上人掌力震出的伤,只怕挨下来……真得奄奄一息。 如此重罚是头一回,柳献容心里又想着梅玉那无情的女人,便又觉得不值当。自己还得挨这等狠辣的处罚,她却舒舒服服地住着大宅,更不必担心受怕。 自己做了好一番准备才敢回宗,将梅玉安置妥当,绝不向师兄弟们泄露她的存在,这处宅邸也是自己早年间买下又遗忘的。 灵真上人忽然又道:“对了,高似也回来了。他还告了你的状。” 柳献容作出副极无辜的茫然样:“高师弟这是……” 说到损人不利己,灵真上人反倒不生气,言语间尽是赞赏:“高似那小子同他爹告了你一状,你竟有胆子将他给出卖了,好小子,有些胆识。宗门应该还会给你处罚。” 灵真上人抚膝大笑:“有我几分风范!” 柳献容可不希望自己有这老贼的风范,老贼杀妻杀父杀母,五毒俱全,把徒弟也当做薪柴,自己若真成了老贼那副鬼样子,他怕得羞愧致死。 待自己突破元婴,总有机会脱离老贼门下,自立门户去。只是现在,小不忍则乱大谋,柳献容微笑着接受师尊的夸奖:“我也不知高师弟竟会记恨心头,那么师尊,我这便退下,不扰您老人家清净。” “去吧。”灵真上人咳嗽着。 退出房门,拾阶而下,柳献容面上春风般和煦甚至带了些谄媚的笑容也褪得无影无踪,转而是一副凝眉深思的模样。路途上修为低下的弟子见了他,无不尊敬,“柳师叔回来了。” 柳献容可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处境,抿着唇,挺直腰,保持足够的仪态。他还是凡人的时候,身为庶子时期便极为重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绝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狼狈可怜的一面。 他朝着刑堂而去,挨完鞭子再去蛇窟里禁闭。蛇窟里不仅仅有五色斑斓的毒蛇,还有各式毒虫,本身用作处罚,在蛇窟里丧命的低阶弟子不在少数。 柳献容仔细整理好衣襟,端正仪容。 这才大步走去。 * 被软禁的日子可不算好滋味。梅玉吃着东西味如嚼蜡,便是姑娘们如何费尽心思哄她高兴,也没法令她动一动唇角。 从被丢到这,柳献容已经十多日没露面。梅玉不免心思恶劣地想想,这厮不会是死了吧? 可柳献容给出的报酬足够两个姑娘“看着”梅玉直到她人老珠黄。梅玉无聊地将冯师兄给她的那枚丹药拿出来,这些东西她可不知道有毒没毒,到底还没吃。 姑娘还当是柳献容给她的,便仔细地叮嘱:“药可不能乱吃,是药叁分毒,这驻颜丹一人一生至多吃个一两颗,往后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按照个人体质,有些人吃了没什么事,可有的人却会有危险。自然在修士看护下吞服。” 梅玉只好悻悻地揣回锦囊里。她将锦囊挂在脖子上,好在没丢了。 她就知道,那家伙害人不浅!说话也不肯说全!好在她没直接吃了…… “若等主人回来,有他看护,梅姑娘大可放心。”怕梅玉乱吃东西,丢了性命,鹅蛋脸姑娘又再叁提醒,“梅姑娘若是看着什么没见过的玩意,先问我们一问,我们知道的便一定会答。” 只是为了打她的屁股 任凭在外头如何威风,回了宗门也得在师父师兄面前乖顺安静,这是几乎所有合欢宗弟子心照不宣的规矩。 除了高似。 高似带着一身不值一提的小伤回到宗门,就被他那颇有威望的长老父亲当做祖宗似的供起来,又是安排金贵药材,又是安排若干婢子照顾,一定要让这小祖宗恢复十二分精神。 “滚出去,老子不喝!” “难喝死了,你们要毒死我吗?”婢女才进屋,便险险躲开迎面而来的药碗,面色被吓得一白,不敢招惹屋里的人。 少年盘腿坐在蒲团上,衣冠整齐,从头到脚一股精养起来的富家少爷般的模样,不过嘴上暴虐粗鄙,与他柔顺的面庞截然相反。 高似见婢女仓皇退下,火气依旧没消。天杀的柳献容,还有那可恨的女人!她们倒做了对亡命天涯的鸳鸯,把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丢在客栈里,被一群正道虎视眈眈。 他们能明白他的处境么?他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如今更被绑鸡崽似的押送回宗门,还得被老不死的唠叨…… 回宗头一件事情便是告那姓柳的一状,出口恶气。他倒是有先见之明,早早地领罚躲进蛇窟里去了,不然自己还得想法子给他教训。 他高似在宗门里从来都是为所欲为,稍有不顺是一定要狠狠发泄,似乎也没什么篓子是他爹兜不住的,爹亲口保证,一定会处罚柳献容,高似这才放松心思。 高似盯着门外怯怯的婢子,语气凶狠,“你怎么还不走?休怪我手里这鞭子不听使唤。”他手中把玩着条乌黑漆亮的长鞭,表面泛着诡异的青蓝色光泽,这法宝还是想方设法从亲爹手里扣出来,是件威力不俗的宝物。 自然抽上一鞭,便能魂飞魄散。 婢女吓得花容失色,再也不敢在这小阎王面前晃悠,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这处院落。高似看也不看,依旧靠在榻上,歪斜脑袋,赏玩着手中法宝。 眸色愈发冷淡。 说是安排些婢女照顾他养伤,却怀了些别的用意,这些模样美丽的婢子俱是“炉鼎”,他这爹可舍得把自己宝贝们塞过来。高似如今到了年纪,自然是该开荤的时候,何况还受了些伤,便替他自作主张安排了“药材”。 高似心下厌恶,他虽不是什么断情绝爱的和尚,却也不喜他爹身边围绕的一堆莺莺燕燕——或者说宗门里,弥漫的阴暗腐烂的臭味。 每时每刻,男人和女人,如同畜牲般结合,伴随着这样腌臜的事情发生的,便是厮杀和争斗,五颜六色的欲望滋生。 就像娘亲也没法改变他爹骨子里的病态。高似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娘亲寿数将近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是不知疲惫地同炉鼎交合——他称之为“修炼”。 不过是个废物,靠这样恶心又无能的办法。高似可不想练这样的无用功法,便千方百计寻了册外门术法,也就是他如今练的“邪道”法术,躲到外头去静心修炼。 他可不要变成那样的废物! 手指攥紧,发泄地挥起手中长鞭,便将屋子里价值连城的花瓶桌案抽了个粉碎! 高似喘着气,胸膛起伏,怒火便烧得连绵不绝。他从来脾气不好,暴躁易怒,但他也清楚,自己如今修为堪堪筑基,兴许在旁人眼中还算是少年英才……可到底,还是太弱了。 他绝不要成为那群废物的模样。 * 发泄一通后,高似才稍稍缓和呼吸,重新运转起体内的外门功法调理起来。邪门功法修炼起来速度极快,同时带来了些副作用,日渐助长他跋扈的脾气。 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半刻钟后,方才起身,心念一转想起什么。柳献容既然也回来了,那他身边那个女人呢?那个村姑……梅玉是吧? 多半是金屋藏娇,不敢带回宗门。高似想起那女人和自己的“仇”,便来了兴致,打探起柳献容最近的行踪来。柳献容收买了两名散修,又在宗门外停顿了些时候。 循着蛛丝马迹,果然在宗门附近的一处凡人城池里找到了金屋藏娇的地点,高似收敛起一身的威压,戴上斗笠,藏起自己不似凡人的银发红瞳。 那两名散修根本没法发现他的踪迹。 柳献容也不知道仔细些,就这么放心把村姑交给两个末流货色,也不怕遇着什么意外。压了压帽檐,高似决定还是见一见那女人。 夜深时分,万籁俱寂。 高似在手中迭了张纸鹤,轻轻一吹,便化作只栩栩如生的雪白鸟儿,那两名散修可看不见这白鹤,白鹤绕着两人扇动翅膀,她们便不住地打起呵欠。 终于熬不住,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睡熟了。 高似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也不打算从正门里走,抓着窗框,手指一点,窗户便被无形力量大开。他轻松翻进屋里,倒不是想做什么旖旎事情。 盯着梅玉那张俏生生的脸,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打哭她。这女人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总得还回去……可真要朝梅玉的脸下手,高似又有些下不去手。 可要是打在她身上,她这幅娇弱样子怕也扛不住。思来想去,还是屁股肉厚耐打。 高似顿了顿。 长臂一展,抓住睡得香甜的梅玉,将她翻个身,恶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她的屁股上!他今天非要把那几个巴掌还回来,一定让这女人哭着求他! 只是这一巴掌抽下去,手心里留着温暖饱满的触感,贴实紧致的臀肉因这力道微微颤动,偏偏梅玉入睡的衣衫轻薄,夜里嫌弃炎热,便蹬了被子,斜靠在床里。 高似只觉手掌酥麻,仿佛整只手也不属于自己。 心一横,抓着梅玉的腰,狠狠又是几个巴掌,抽得啪啪作响。梅玉蹙着眉,疼痛使她从睡梦里迷迷糊糊睁眼,随后无比清醒,同他大眼瞪小眼。 她总算看清这是副什么古怪场面:高似压在她腰间,举着巴掌,既不是来杀人灭口,也不是来效仿柳献容偷香窃玉,而是为了打她的屁股? PS:喜闻乐见的烂俗剧情,下章吃小处男。 你也打回来 “看什么看?老子可算找到你了。”高似用力掐一把梅玉的腰,压着她试图动弹的身体,一咧嘴露出阴恻恻的雪白牙齿:“想不到我能回来吧?姓柳的现在自身难保,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梅玉当然没打算喊破喉咙。高似是个修真者,既然他能无声无息地潜入她的房间,修为自然远超那两名散修。 她的注意更多放在高似话里透露的那点信息上,柳献容这些日子没回来可不是因为又有什么古怪主意,而是在宗门里接受某些处罚。挨罚的理由梅玉并不清楚。 她试图翻个身,五指攥紧高似的手腕。少年手腕纤细,力气却大得出奇,梅玉只得看清形势,放柔强调:“我也没打算喊不是,你总该放开我,我能从你手下逃走吗?” 高似松开手,他才不怕梅玉呼喊也不怕她动手,她要是再想抽自己巴掌,可连衣角也碰不到了。他索性悠闲坐在床上,在梅玉视线所及的对面盘着腿,一副好整以暇模样。 谈不上有什么笑容,两只眼睛如同捕鼠的猫般锐利专注。一手撑着半边脸,身子弯曲前倾,调子随心所欲,发出自己的嘲弄:“你这细胳膊细腿还想从老子手里跑出去,做梦吧。你知道老子是来找你做什么。” 梅玉一动也不动,她总算有点怕了。高似跟柳献容可不太相同,自己到底没有得罪过柳献容,是无冤无仇的,他也并不对自己报以多么恶劣的态度。 可高似呢,脾气暴躁,跟自己更是有深仇大恨——若有人抽了梅玉的巴掌,她想必一定也会抓紧那人的头发狠薅,来解心头之恨。 高似报复自己不过是一念之间。 她虽在张延面前耍威风,又同柳献容找些麻烦,可到底还是明白自己什么个处境。到了不该刷威风的时候,她就老老实实,缩起指甲,绝不招惹。 “那……那你打我吧。” 高似还未开口,眼前的梅玉便垂下粉白的脖子,微微抬起面颊,一副精雕细琢的清丽皮相。他还瞧见,紧闭的双眼上细密乌黑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抖,眼前人的呼吸略微急促,再一瞧下头的双手,手指用力绷紧,指甲盖泛着白。 “你若是能解恨,便也打我,我绝不躲闪。” 话里说得坚定硬气,可惜听她细如蚊呐的微弱说话声,高似便觉自己成了什么天字第一号大恶人。这女人……打自己的时候嚣张跋扈,他还能被她示个弱给骗了? “你真让我解恨?”高似问。 梅玉轻轻点头,显得乖巧安静。 这幅模样高似是不信的,但看梅玉怕极了自己,却示分外有趣,当初那副老虎似的霸道模样去哪了?梅玉大概真想不到自己还能跟他这样的邪修有什么交集。 他便刻意说道:“你知我会怎么对付那些冒犯我的家伙么?像你这样的,剥光了衣服,丢到冰天雪地里,等你冻得僵硬,再丢在火堆上烤……我倒很好奇,这人会不会也裂开。” 听他这么详细描述,梅玉当然不肯,牙齿一哆嗦,压下心里那点狗急跳墙的念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去可怜:“……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当然也有。”高似忽然舒展身体,便支起脑袋,斜斜躺在梅玉身侧,这回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那份无孔不入的压制感便放大数倍。 他的牙尖滴溜溜冒寒光:“我们合欢宗可有很多折磨人的办法,用刀子刮了人皮,也不必全刮完,只剥了脸皮,再贴上个特殊面具,这人脸便跟面具长在一起。” 这是什么恶鬼?梅玉哪里听过这等血腥可怖的手段,她也没发动,和身边这个随时可能履行他嘴上说的“法子”的少年待在一处。 她忍不住出声:“不行,不行!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行!”真要剥她脸皮,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她宁可一刀抹喉咙来个痛快。 “骗你的。”高似微笑着。 梅玉饱含哀怨看着他,如临大赦。 有些东西没必要告诉她,这些刑罚在合欢宗都是有的,外人只当合欢宗是什么淫门,可没想过,既然能称为“邪道”,多少是有些有悖人伦的东西。 看来柳献容瞒得好极了,专在梅玉面前装好人。 梅玉:“那你现在,还是打我?” 没了前头那些可怕手段,梅玉觉得挨几个巴掌也没什么抵触。眼见着高似的手掌抬起,梅玉闭上眼睛。 随后她惊恐地睁开眼:“你是狗么,你、你咬我做什甚?!” 脸上一口整齐牙印,高似没将巴掌落下来,却将一口牙印嵌在梅玉半边脸上。他的牙齿洁白齐展,还有两颗尖尖犬牙,若是只看看,无疑是漂亮悦目,可落在脸上…… 梅玉杀人的心思也有了! “咬你又怎么了,还不是任老子搓扁揉圆?”高似才不管梅玉多么抗拒闹腾,伸手掐住梅玉的脸蛋,手指用力,揉捏至粉红:“都怪你这脸跟个白面馒头似的,我咬两口也不碍事。” 确实跟馒头似的,热腾腾,软乎乎,雪花白。瞧着口感似乎不差,他盯了好一阵,没什么犹豫便付诸行动——尝一尝味道。 “你、你还舔我!” 梅玉甚至也没时间在意他的比喻,以往她最是讨厌这类朴素到形容。那不是说她脸大,说她跟馒头一样圆么?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舔了她这件令人惊恐的事上。他居然,他居然伸舌头,在她脸颊上舔一口?那股子怪异的,湿漉漉的陌生触感,她下意识就要擦去。 高似却又攥住她手腕,“不过是舔一口,尝尝你是什么味的。”随后他给出自己的点评:“居然不是甜的。” “你有病吧?” “正好,老子还真有病。”高似不生气,心血来潮,“要不……你把上回的事情做完,我就不计较了。” “什么事?” “别跟老子装傻充愣,你忘啦女人,你答应替我摸摸。”高似还有一件记恨的事,那便是梅玉做那事的时候,粗鲁的手法,她不是故意报复是什么? “这次,你可轻点,不然握饶不了你。” 梅玉的手被他拉到腿间,少年身下的肉根随着触碰慢腾腾升起,裆间肉眼可见支起帐篷。炽热的柱身在梅玉手心里磨蹭几下。 高似还以为她会满身抗拒。 却没想梅玉心里只想打发他,痛快极了:“弄完就走?”她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等等……当然不止这个。”高似想了想,“做事自然要有始有终,不若做全了。” 喂饱你【H】 梅玉忍着骂他脑子有病的冲动,脸上笑容未变,另一只手朝他衣襟伸去,这时候这小子却又别扭起来,身子一避,“我还没准备好!” “那你准备好再来吧。”梅玉说,“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那得做全了。”高似不肯便宜梅玉,敢这样对他的人早都死了,独独一个梅玉还活蹦乱跳,“就像你跟柳献容那样的,我要那种。” 对男女之间那事,高似算是清楚明白的,什么花样什么路数,见得多了他也觉自己算是个此中高手,在梅玉面前不免硬气。 “你要是不会花样,那就按我说的来做,你这手法太差。” 梅玉忍着困意问:“那你现在做不做?” 要是他不做,她还能打个呵欠趴回去睡觉,扰人清梦可不是好举动。她如今困意朦胧,勉强撑开眼皮同他对峙,只想草草了事。 见她这幅模样,高似来气了:“不准敷衍我!” “好好好,都按你说的。”梅玉敷衍地哄他,这次高似没避开她伸出的手,少年身子绷得紧紧,腰身也不肯放松。他特地挤过来,同她鼻尖对着鼻尖,眼观眼,灼热呼吸喷吐在她的面上。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总有用不完的精力的似的,像高似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少爷,更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主意,想到什么便要尝试什么。比如现在,高似便满脑子想着要找这凡女开荤。 总之早晚也要开的,与其是爹安排的那帮子炉鼎,还不如跟梅玉亲热……毕竟她都碰过他了。在身体上,自己对她不算抵触,想来更进一步也是可以的。 在他的再叁警告下,梅玉轻轻捏住他那自认格外金贵的宝贝,揉搓着囊袋,手掌贴合玉柱上下撸动。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梅玉知道该用什么力道。 “嗯……你要是……让老子舒服了,我也让你舒服。”高似散开银发,便脱去上身华贵衣袍,露出清瘦纤细的少年身段来,竹子般挺拔笔直,鲜嫩嫩能滴出水来。 情到浓处,便忍不住夹住梅玉手掌,胸膛剧烈起伏,染上枫红。一片白绢似的皮肤上染上妩媚艳丽的红,叫人挪不开眼。 ——梅玉对少年的皮囊产生了兴趣。 鲜嫩的,青涩的,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的美。被欲望操纵,瞳孔涣散,表情介乎凶狠的痛楚与愉悦之间,若不是他一个劲握紧梅玉的手飞快耸动,梅玉还当是自己又掐疼了他。 这回,高似没挑剔。 如同饥饿的小兽凑在猎物旁贪婪地撕咬,脑袋朝梅玉胸口拱着,下身在她手中膨胀,嘴里不住地嚷嚷:“你要是让老子舒服了,可比跟着柳献容好,老子对人最大方……唔嗯……你别只是愣着,来亲个嘴儿。” 梅玉还未脱去上衣,他也并不介意,隔着薄薄布料舔舐,又大口包住乳肉。高似觉着她身上有股好闻的气味,不是名贵熏香,也不是花香,是从皮肤里散发的乳香味。 馥郁,饱含汁水,甜而不腻。 少年凑在梅玉面前,去捉她的唇,那张俊美面孔便放大许多,这次她能仔细看清高似的红瞳。高似的睫毛也是银白色,细细密密一片,在冰雪般的堆积下藏着鲜红果实,这双眼睛谈不上凶狠。 梅玉便去亲他那美丽的眼睛。 高似一愣,“你喜欢这个?别人可都怕呢,我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非人非鬼的,你倒有兴趣?” 他不明白,梅玉对他俊俏的容貌和身体不感兴趣,偏偏喜欢他这双妖异的眼睛。此刻精虫上脑,也不想更多,只想着立马将梅玉剥个干净,压在床榻上好生操弄一番。 不多时将梅玉剥得赤条条,一双椒乳微颤,双臂丰腴修长,而下腹紧致平坦。高似的眼光越过她两条白生生的腿,往那幽深处瞧去,仿佛就要穿透那两片沾了露的花唇。 梅玉不免有些懊恼,高似这才十五六岁年纪,却跟个色中饿鬼般……果然合欢宗的人,都是淫邪之辈,高似小小年纪,就懂得许多歪门法子。 “你别动。”高似掰开她双腿,将脑袋凑在身下仔细观察。梅玉有种已经被他进入的错觉。 “我替你弄会。” 在她的注视下,高似忽然埋下脸,贴在她腿间,也不顾湿润,笔挺的鼻梁压在她腿间溪谷里——梅玉很不自在,张延也爱替她舔弄,如今少年埋在她腿上,隐约倒和那人重合了。 不过少年的面庞更精致无缺,银发在暗夜里熠熠生辉,闪着清冷光芒。不像张延那样粗糙直接,他舔弄得仔仔细细,舌头从缝隙舔弄到深处,推开两侧壁肉,便轻轻挤入,勾着那花珠碾压。 一阵电似的舒畅飞快淌过梅玉四肢百骸。 高似能准确地找着令她舒服的力道位置,专朝那几处使劲,舌尖勾缠挑逗,这般亲密下,身下便传来渍渍水声。梅玉羞红了整张脸。 他如此专注地吃着她的穴,也不顾满面水痕。 “唔……嗯……” 梅玉盯着他的发顶,手掌便伸去,压着他的发,好生抚摸。却得了高似警告,双眼不悦:“不准乱摸,我和你身份不同,你可别把我当作小狗。” 她便收回手。 嘴上不饶人,但行动上,高似却体贴细腻,挑得她汁水流淌,身子柔软。梅玉不光拿他和张延做比,还跟柳献容比较……比之柳献容要带些青涩,高似似乎在她身上做起尝试。 “甜的。”高似眯着眼,尝了几口泌出到汁水。 梅玉不信,她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么?张延舔完还同自己亲嘴,这玩意可不是好滋味,只是咸水味。自己嫌弃张延,后头每回都要他去漱口。 “你这张嘴可诚实许多。”高似的手指在穴肉边上戳动,那粉色嫩肉便轻轻抽搐,吮着那指尖,发出邀请。于是高似也不磨蹭,手指抵在穴口,借着湿滑一路挤入。 坚硬的手指推开层层阻隔,往里被穴肉吸附着,便难以抽出。随后慢慢抽动,插得汁水横流。 “一会我就用我身下这根喂饱你。” 把她榨干了【H】 到底是才开荤,嘴上说得花花,要到了真刀真枪的关头,高似还得仔细瞧瞧梅玉的脸色,若不能让她感到舒服,那岂不是很丢人? 俯身在她腿间卖弄过后,便沾得半张脸湿润晶亮,唇间拉出些暧昧银丝。面色潮红,双目炯炯看来,他的手指还乐此不疲在搅动,“你到底是舒服不是不舒服,总得说声。” 梅玉身子软软,连说话的力气也不大有,只是鼻子里闷出些娇弱的哼声,听闻这话,眼便斜来,无端生出许多妩媚多姿。只消一眼,不多言语。 高似便明白来,心中颇有些柔软。 扶着梅玉双腿,跪在她身前,一点点慢慢把自个的分身送入,这窄窄的穴可得慢慢的。他年纪虽不大,身下那本钱却不小,如此便与他这副秀气的皮囊格格不入。 高似着急进去,却几次歪了方向滑过。最后只得捏紧前端,手指剥开花瓣,微微用力,刺了点头部进去。还未完全插入,紧紧只是进入一点,便觉被温暖湿润的溪谷包裹,似乎周身也洋溢着暖洋洋的一泡水。 有了方才舌尖的舔弄和手指松动,进入不算困难,撑开那层薄薄壁肉,往深处探索,自有番世外桃源。他这么一动,梅玉觉着下身便蓦地填进来一柱硬物,紧实饱满,在肚子里膨胀,迅速攻城掠地,填补了身体里难言的空旷。 “嘶——吃得可真紧……”高似感到阳茎边一圈软肉突兀地绞紧,无数张小嘴吮吸着,吞吐着,便将他朝更深处纳去。 几乎令他头皮发麻,无暇思考。 他也只有一个本能,那就是彻底插进去,填满她,一直抵拢花心。只消微微用力,便顺势整根没入,越往里那炽热的温度便越发强烈,那种滚烫的热度,是从她身体内里传递而来,是鲜红的内瓤。 梅玉终是忍不住呻吟。 “唔嗯……嗯……” 如同启动他身体里某个开关,高似的动作突然凶狠贪婪起来,俯下身抱住她的腰肢,试图让阳物能更彻底更完整地没入,肉体碰撞,砸出阵阵涟漪。恨不得连同卵蛋也一并塞入,两人搂着身体,如同垂死缠绵的交颈鸳鸯。 梅玉的指甲深深掐在他的肩膀,仰头吸气。 真是太深了,她也没料到高似这个毛头小子居然能这般生猛,这一下子,梅玉没能缓过神来。可不待她适应,动作愈发激烈的少年便继续加快撞击,每一下都足足地撞在花心上,如同一只捣进石舂底部,碾碎枝叶,挤出药汁的石杵。 梅玉被这样反反复复地榨取,捣得软烂,榨出许多肉汁来。 高似显然没什么节制,初次尝荤的他一心只想着不断索取,不多时,梅玉便觉腰酸腿软,下身一片酸麻,那穴里更是狼藉不堪。 若是这下去……她可能会被他给活活操死在床上,那种死法太丢人了。 “不、不要了……”她趁着清醒的间隙赶紧开口。 可高似哪里肯信,只觉她如今是一副餍足姿态,满身娇媚,想来是满意的,既然今天他都来了,一定要好好地把梅玉喂个饱饱的。当然,他自己也是要吃饱。 “真的不要吗?”兔子般的眼睛里清澈专注,此刻透出些委屈来。 梅玉没留神,心一软……便被肏到了天亮。 这哪里是什么兔子,分明是条吃不饱的狼,不间歇地压榨她。梅玉现在只觉得吃得足够饱,撑得肚子几乎要破开,恐怕很长时间,她都不会再想吃肉了。 她真的……一滴都没了。 这小狼崽榨干了梅玉。 “这就不行了吗?”少年将垂腰的银发拨到脑后,才从梅玉腿间拔出插了一夜的分身,长腿一迈,赤裸着身体走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他的语气里还有些意犹未尽。高似转过身,靠在床榻便上,趴在梅玉脸边,显得温顺静美,连声音也变得平和:“我可还没吃饱,若不是顾着你身子,恐怕也还要两日。” ……那就是叁天叁夜了,他们这些修士都不是人吗。高似这瘦弱身板居然也跟铁打的一样,连口水也不喝,不间断地缠着她,黏人又烦人。 梅玉懒得理他,翻个白眼,又困又累。一身如同被车轮碾过,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高似看她没发动弹,便替她拨开面上发丝。 或许是有了肉体上的交流,这桀骜不驯的狂妄家伙连语气也温柔体贴:“你若是累了,我带你去洗洗,毕竟你现在……” 他抿抿唇,“算是我的女人了。” 在他心里,梅玉既然已经跟他做过那事,那也算是他的人,何况她还是自己头次开荤的对象,自己其实不讨厌梅玉,多少还有点……喜欢。她虽然如今名头上跟柳献容有关系,可真喜欢的,高似偏要抢过来。 他弄来些热水,替梅玉擦拭身子。小少爷哪里做过这等事情,现在却连她的手指缝也擦得干干净净,期间又颇为柔情地亲吻她。 梅玉不想搭理他,这折腾自己的罪魁祸首。 高似却还不离开,替她穿戴整齐,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在梅玉的目光瞪来后,他又面颊微红地偏过头,“你饿么?” 梅玉又想起来昨晚他“喂饱”她的举动,警惕地闭着嘴。 高似也不为她的冷淡感到失落,依旧是自顾自说:“你要是饿了,老、我替你准备些吃的,你爱吃什么?” 稀奇,他连张口闭口的“老子”也不肯说了。 在看见小少爷提着精致的食盒走进来,依次布菜厚,梅玉便有些恍惚,这跟那些个贤惠勤快的妻子们早早起床替丈夫做饭有什么区别? 高似这回不仅勤快,还很细心,特地选了清淡口味,用勺子舀着一口一口喂给梅玉。这回他手里端着份鸡汤饭,哄着梅玉:“慢点吃,会不会很烫?我吹吹?” 梅玉真傻了眼,这还是那个言语粗鄙,脾气暴躁的小邪修吗? 不过饭到嘴边,她手还没有恢复力气,便张嘴去吃。看梅玉皱着眉吃下去,高似迟疑地又吹几口气,确保不会太烫。 梅玉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在她审视的目光下,高似又羞红着脸偏过头。那神态,好一副欲说还休。 难道睡过一觉,小邪修就能改性子,变得百依百顺了?梅玉始终不理解。 PS:梅玉:我不李姐。 某方面来说,小邪修是个纯情少年,虽然吉尔很硬,上床以后是疯狗,但是下床保证百依百顺。把自己第一次看得很重的处男情节男(喂) 挑衅 一直磨蹭到晚些时候,高似才离开,临走又补充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看?怕不是得把她折腾死。梅玉只觉得两腿发软,小邪修精力旺盛,体力过人,虽不像柳献容那般好技艺,却能气也不喘地压着她干到天亮。 梅玉怀疑他跟自己有仇,这就是来报仇的。 看她不吱声,高似挪到门前的影子又移到床边,落下两枚啄吻,“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那我就不走了。” “滚。” 梅玉没什么好气。 …… “高师叔。” 高似修为不算高,辈分却不低,便是些筑基后期弟子见了他也得谦逊地低头,挑不出一点错处。弟子间勾心斗角,翻来覆去的算计是不敢沾到高似身上。 高似站在执法堂弟子面前,一副假惺惺的笑意,眯着眼打量深处黑暗:“你可知道柳师兄在何处?我听闻师兄受了罚,这不,我来看望一番。” 本是不让人探望,可既然是高似开的口,便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过也没听说高似跟柳献容关系这样和善,竟也来探望? “柳师兄在后山那处蛇窟。”弟子一五一十答了,“已关了些日子,我们可不敢为难柳师兄,当初来时师兄身上有些伤,我们也特地治愈一番。” 可如今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晓。后山那处蛇窟是宗门里最凶险的禁闭处,先前不少弟子殒命在蛇窟里,一旦触怒师尊,绝不只是简单挨点罚。 高似的少年面孔保持着那副宽和模样。挨罚?他可希望姓柳的没挺过去,最好是人没了,又或者伤了根基……和自己争?他可不配。 “这便好,你领我去看看师兄。”高似淡淡道:“我只看看,不做别的。” * 在黑暗里,人的听觉便格外灵敏。 伴随着水流能清晰听闻虫子爬动的声音,某种坚硬甲壳的虫类用细密的腹足逐渐靠近,在虫声下面,蛰伏的毒蛇吐着芯子,鳞片刮过岩壁。 柳献容没有了一点侥幸心思,在进蛇窟前,他大抵还是过于乐观,没曾想这地方如此凶险。几乎是他踏进蛇窟里的一瞬间,黑暗里潜伏的密密麻麻的蛇牙便扎进他的皮肉里,使他无法运转灵气,身体麻痹冰寒,伴随着肿胀的指尖,四肢百骸都充斥着撕裂的疼痛。 果然……师父可不是什么善心人。他是真没打算让自己活下去,若不是他柳献容还带了点压箱底的倚仗,只怕现在不是死了就是废了。 他将一枚银针刺入眉心,逼出毒液,银针迅速变得漆黑,而他的面色也随之苍白如纸。 老东西,这是自己死,若来日他修为突破,定然要将这老家伙四肢折断也丢进毒蛇坑里体会自己如今的感受。柳献容盘膝而坐,全神贯注逼出体内毒液,任由蛇蝎在身体上攀爬,静静如一尊石像。 一声突兀的脚步声,少许光亮刺向他的双目。 柳献容惊疑未定,那背光人影徐徐开口:“这不是柳师兄吗?如今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是高似,高似怕还在记恨自己。柳献容睁开双眼,偏偏身子不能动弹,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如此他也只好冷着脸色,语气维持平静,“高师弟这是来做什么?总不能来看望我?” 高似对他有恨意,不过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不也全须全尾回到了宗门?自己如今这幅狼狈惨像也能解他心头怨气,犯不着落井下石。 却没想高似走近,脚步声里伴随碾碎虫蝎的窸窣脆响,在他面前自然弯下腰,仔细瞧瞧他,鲜红瞳孔里掀起一丝不悦:“现在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柳献容掀开眸子,盯住他。 他一时也不明白高似这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也没平时那副讨女人喜欢的样子,果然还是人靠衣装,柳师兄如今落魄了。”他的目光从柳献容一身沾满污血与泥土的外衣扫过,又落在他那张苍白清瘦的面上:“柳师兄瘦了,居然也跟凡人似的,还生了胡茬。我看着可怜……瞧着像条丧家犬。” “高师弟慎言。”柳献容纹丝不动,只有目光追随高似脚步,试图看清他的意图。 高似围绕在他身边转了个圈,而后语气不善:“谁能想到柳师兄有今天呢?柳师兄,这地方九死一生,好在你有些本事。” 他的手指忽然捏住那枚银针,面带笑容,“我若是拔出来,柳师兄不会丢命吧?” 高似笑起来有几分无邪的可爱,可惜在柳献容眼里,现在的他无异于阎王。他要真拔了自己这根针,自己就得经脉紊乱,暴毙而亡了……偏偏在蛇窟里死了,也没人在乎,高似只需动动手脚,就能安然无恙。 偏生这时候,越危险,他的脑子越发镇静。 柳献容:“你要杀我?” “我倒是很想。”高似直言不讳,仿佛在他眼里,柳献容已经是具尸体,“毕竟柳师兄的东西不好拿,得主人死了,我才好据为己有。说来,柳师兄带回来那女子……滋味真是不错。” “你动了她?”柳献容声音凛冽。 高似颇有些畅快,解了心头嫉恨,“这可是你情我愿到事,她可缠着我要了一晚上呢,那身子真是软,也不怪柳师兄如此魂牵梦萦。” 他坦然迎接柳献容杀人般的目光。对上那双阴沉沉,漆黑阴郁的双眸,而柳献容的身体绷紧,手背上青筋迸尽。若是他能动弹,只怕要扭掉这小子的脑袋,缝上他这张恶毒的嘴。 高似不肯闭嘴,还在娓娓道来。 “她那双腿一刻也不停地缠着我,热情得很,那感受……可要了我的命似的。”他又用生动的言语描述起梅玉花瓣般的唇,柔软的双夷,“下面那张小嘴可是死死咬住我,简直吸了我的魂。” 他毫不怀疑,柳献容在心里已将他大卸八块。 可他高似也不是什么善人,他还怕这病老虎的一点口头威胁? PS: 高似:她缠着我一晚上。 梅玉:??? 堵上他的嘴 “我倒没料到高师弟如此上心。” 高似跟他没什么同门之情,他年纪不大,却也把合欢宗的薄情寡义刻入骨髓,此刻柳献容落得凶险境地,他自然要好好地再添一把火。 见柳献容依旧镇定,高似不由得嗤笑:“柳师兄也莫要强作纸老虎,你如今还剩几分修为,我是知道的。平日里我不是你的对手,可如今只怕一个小小练气期也能将你杀掉。” “是吗?”柳献容知道自己不能慌乱,他那张苍白的面色也瞧不出他的情绪,只是开口说话也疲惫勉强,声量不高,稳着腔调,“高师弟想同我抢人?” “怎么能说是抢呢?”高似道,“我可不像你,为着哄骗女人,倒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丈夫。柳师兄好手段。” 他早便猜到柳献容做了什么手脚,这才符合门内作风,更学到了他那歹毒师尊的几分精髓。不过到底是怎么杀的,这就不是高似在乎的。 说来还得感谢柳献容,替他先解决麻烦……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那也不如何。”柳献容目光敛起,“比不得高师弟。” 高似不愿同他废话,便拔下他眉心银针,几乎是银针拔下的一刻,柳献容盘坐的身子猛烈颤抖,舌尖喷出一抹嫣红。高似将那枚银针丢在脚下,鞋底慢慢碾动,笑容愈发开怀。 柳献容的身子萎靡下来,挺拔的身姿被抽干精力,随着真气泄露,整个人如同破了口子的米袋,逐渐干瘪恹恹,尽管面容依旧俊美,却似乎苍老许多。 这次他连说话的力气也不大有,缓了一阵子才将整句话说完:“我早该……杀了你。” 高似掸了掸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取出只钵盂,放出条拇指粗细的乌黑小蛇,那小蛇吐着信子,乌光闪闪,便朝着血气的方向爬去。 “我再给师兄添点考验。”高似显然不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蛇窟,便是他真死在这里,也合情合理。 少年面上笑容和煦,乃至于有些尊敬谦逊,高似若是放下他的身段,那大多数时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他要柳献容永远留在这里,无法离开,而他自然能顺水推舟“霸占”梅玉。 柳献容不再开口,安静如岩石。 黑黝黝的眼珠定在他面上。 高似觉得他如今是没了办法,也没了多少戏弄心思。乌黑小蛇爬到他腿边,又顺着身子爬上脖颈,贴在他面颊上轻轻吐着蛇芯,柳献容如同一截枯枝纹丝不动,小蛇便也不主动咬来。 但彻底脱力是早晚的事情,待他倒下,便成了蛇窟的养料。 “那么师兄,后会无期。”高似迈着快意的脚步,昂首阔步离开。背后一双眼睛死死看来,他也毫不在意。 高似要的东西,那都得拿到手里。 …… 离了蛇窟,高似却不能立马去见梅玉。他爹又有番安排,在宗门比试前他得刻苦修炼,尽早突破,若是能拿下不错的名次,再有一番运作,就有七八成可能被宗主收为座下弟子。 宗主他老人家可有四百年没收过新弟子。高似天赋不差,兴许搏一搏,还能入眼。 * 好容易得了空,便马不停蹄来见梅玉。高似想了想,觉着该带些礼物,总得讨她欢心,可他到底还没讨好过女人,便买了许多缎子吃食收进储物袋里,挑不出款式便样样来一份。 至于梅玉吃不吃得完,喜不喜欢这些料子,那就是另外一码子事。 梅玉坐在镜子前梳头,一双手便蒙住眼睛。 高似柔声道:“猜猜我是谁?” 梅玉用木梳打在他手背上,“滚开。” “我可不滚,我要是滚了,谁陪你解闷?”高似没什么痛觉,松了手拨弄梅玉散开的长发,在指尖卷几卷,他如今的脾气好到不可思议:“想不想老子啊?” 梅玉的头发又被他弄散,没什么好气:“不想,你滚。” 若是早前的高似,那一定挺直腰板高声表示,走就走,可如今的高似尝了女人滋味,只觉梅玉这是嬉笑打骂,算不得真。只要她别抽自己巴掌,那什么都好说,他一向“大度”。 见颇具男子气概的手段行不通,他便转换手段,趴在梅玉肩膀上,眨眨眼睛,撒着娇:“我不走,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在这睡了。可怜可怜我吧。” 梅玉转念一想,高似既然能来去无阻,柳献容一时半会又不在,说不得他有什么法子带自己出去,耐心多同他说两句。 “我可怜你什么?” 高似拉过她那白手,贴在裤裆下,面上愈发无辜:“可怜可怜我的小兄弟,它可憋得难受,怕是要憋坏了。” 不只是说说,梅玉清楚地感知到手下坚硬如铁的炽热长柱,那大物抵在手心,这要是再来一次,她的骨头得散架了。和高似做一次,是真的要半条命。 柳献容那家伙还知道忍耐,但高似没这样的耐心,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也不懂何为怜香惜玉。梅玉蹙着眉,用力抽出手,戳着他的额头,将他的脑袋推远些。 “若是这物难受,那就割了吧。” 高似的脑袋如何也推不开,又黏糊糊地贴来,在她肩头磨蹭,从背后环住她臂膀。为了能抱住梅玉,高似便将身子压得极低,他个头可不瘦小,撒起娇来,便极为怪异。 “不嘛,若是割了,谁来伺候我家卿卿。” 梅玉这回是真恶心了:“闭上你的嘴。” 高似不依,“你若把我的嘴堵上,我便不能说话——用你那张嘴来堵我。”他喋喋不休,黏黏糊糊的时候,便十分烦人,甚至比起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更可恨。 梅玉不得不一咬牙,堵上他那张可恶的嘴。 那双红眼睛瞪得圆圆,像兔子。 高似有些惊讶。 非要舔她的脚 可对他这样的人而言,似乎也没什么羞涩可言,只是微微一愣神,随后眯起眼睛,承受着梅玉的冒犯。或者说,放松了牙关让她更轻易地能探入。 梅玉的手指死死掐在他的肩膀,就这么拽着他的半身强迫地想下拉动,牙齿咬在他的嘴唇上,死死堵住他的那条还尝试动弹的舌头。 他这样不防备,梅玉也没一点愧疚心。 咬得更狠,将他的身子拽得更低……反正自己这点力气在他们看来也不痛不痒,就是用刀砍,她怕也伤不了高似半分。 四目相对,红兔子眼睛直直盯住她。高似不主动,也不勾勾缠缠,只是随她的意思,张着口,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那副半推半就,顺从可人的样子,竟颇合了梅玉心意。 梅玉忽然从他身上闻到点浓郁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从他的肌肤里钻出股沁人心脾的勾人气味,只冲得她头脑发热,视线朦胧。 “你做了什么手脚?”梅玉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定然是小邪修又搞什么名堂,她便松开手,将高似的身子丢在脚边。 他也不反抗,身子骨软成一条蛇,就这么顺着她推搡的力道歪斜在地毯上,一手扶着地面,朝她低低笑着。他倒做不出什么妖娆姿态,只像个过于活跃,满脑鬼点子的孩童,高似的相貌过分纯净了。 可这也不妨碍梅玉想要狠狠揍他。 “什么手脚?你可别胡说。”高似趴在地上,懒散支起半个身子,笑得开怀,“我对你还要用手脚?” 梅玉皱着眉,伸出只脚狠狠踩他。 他却反手一抓,握着梅玉脚踝,脱去鞋子,轻轻揉捏,“姑奶奶可别摔了,慢点踢。” 梅玉可没心思同他调笑,只觉身子越来越热,一股子躁动感升腾而起。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比如亲吻高似,或者更深入些…… 高似这么一捏,手指揉按穴位间,梅玉只觉身子一软,便软在椅子上,杏眼怒视,话语间亦是娇喘吁吁:“呸!我踢死你这个小杂种……你这烂心肝、猪心狗肺的小杂种!你敢对我做什么?” 她骂得狠,高似也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骂起人来就是个粗鄙村妇,“你这嘴可真毒,你又咒我,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 说罢便专心致志,剥下梅玉的罗袜。如同剥壳莲子,小心翼翼褪去遮掩,露出一截莹白的足。梅玉的足较之常人要细长纤细,尤其是脚趾部分,指甲染上浅浅绯红,如桃瓣般艳丽。 梅玉有双富贵的手和足。 或者换种说法,梅玉是个吃不得苦的,被张延娇养着的一尊玉像。 高似细细观摩,更觉这双足光洁生辉,手指小心触碰皮肤,只怕弄坏了宝物。指头先是落在足尖,沾着她的指甲,而后顺势而上抚摸,握在优美的足弓上。 梅玉靠在木椅上,握紧椅背,使不上力气,自然抽不回自己的脚。“你是傻子吗?你摸我的脚做什么?你没有脚吗?”她又阴阳怪气地骂人,“怎么,你还想吃吗?” 她发出嘲笑。 高似眼珠转也不转,忽然道:“你说对了。” 便真埋头吃起脚来,张嘴含住她怯怯蜷缩的脚趾,湿滑滚烫的舌面便包裹着梅玉微凉的足尖。那脚一颤,绷紧脚背。 梅玉可没了笑话的心思,气急败坏:“你、你这变态!”一时半会,梅玉脑子空白,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这龌龊举止。 梅玉是又惊,又怕,又急。 小邪修猝不及防来舔她的脚了。 梅玉用尽力气,试图拔出脚来,又试图踹他,可都无济于事,反教他抚摸流连。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梅玉可不敢再看身下那点动静,埋着头,面颊充血滚烫,脑子烧得迷迷糊糊。 只盼着高似快些。 “你舔姑奶奶的脚做什么?你若是喜欢,姑奶奶天天踹你,你舔它作甚?脏死了!”梅玉指甲绷紧,咬牙切齿。 她这副样子落在高似眼里跟只炸毛的野猫似的,凶巴巴瞪来,又凶又野,保不准指甲还要挠人,抓上几条血痕。可有什么关系?高似就喜欢梅玉这调调。 她越熊,他反倒觉着有趣。他就喜欢这女人破坏规矩,毫无尊卑的样子,仿佛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四方的存在。这么一脚把自己踩在脚底下,嘴上还骂骂咧咧。 简直是……可爱极了。 “你这只脚可真好吃。”高似露出几颗尖溜溜的雪白牙齿,梅玉有些怕他咬断自己的骨头。 但她还是骂:“滚!” “香喷喷的,软绵绵的,捏在手里跟没骨头一样。告诉我,还有没有别人吃过你这双足?”他丝毫不觉羞耻,坦荡地握紧梅玉的脚掌,压在胸膛上,仰面瞧着她。 “只有你才这么有病!”梅玉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木盒用力砸下,摔在他面上,发出沉闷撞击声。高似挨了这么一下,脸上依旧干净漂亮,没一点伤痕,眼神明亮。 “这倒也是,那我算是第一个了?”高似捏弄起她的脚趾头来,随口道:“那姓柳的可没什么眼光,也没发现这妙处,少了许多福气。” 他管舔她的脚……叫福气? 梅玉的眼睛几乎瞪圆,不可置信。不是惊喜,是惊吓,她好像从来不了解高似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变态,好端端的人谁去舔人家的脚。 高似下一句话又让她改了主意:“今天来吗?我可想死你了。” 若再做一次,她得被大卸八块,谁让高似做事的时候那样不知疲惫,宛若头凶猛野兽,插在她那穴里就不肯出来,非要插到软烂。 梅玉怕了,怕死。 “要不,今天就用脚吧……”她硬着头皮建议,对上饿狼绿油油的眼。 躺平任艹【H】 所有的事情,一旦有了妥协的苗头,往后就是一退再退,梅玉可招架不住小邪修这股“缠人”劲。要说他坏,说他可恨,说他骨子里有病,梅玉绝无意见,可他这幅低伏做小,缠人的样子让她颇为“受用”。 她那夫君张延也是这么个低伏姿态,沉默寡言往身边一站,她想着什么,只要提那么一提,便都记在心里,若有了,头一个给她。 或许没那么无所不能,但安心。 梅玉也不怕他,他那副高大健壮的体魄,从不在她眼前动用些“武力”,即使遇着村里头的泼皮调笑梅玉,张延自有法子永绝他们的后患,从此见到梅玉他们都得低着脑袋。 他从不愿意脏了梅玉的眼,或者说让她瞧见自己另一面,他必须在梅玉面前做个诚实勤恳、沉默温顺的好丈夫。 梅玉赤裸的足还稳稳踏在高似心口,一阵强烈的充满生机的跳动声也顺着足底传递。高似将她那只脚裹进衣襟里,用衣衫裹着,笑道:“我替你捂暖些。” 虽是玩笑,可梅玉觉着顺心。 梅玉问:“你要不要?反正多的你可不准想,你知道吗,我那处到现在也还是肿的,还不都怪你这发情的畜牲?” 小畜牲捂着她的脚,眨眨眼睛:“好姐姐,我替你擦擦药……我这趟来,可带了不少好东西。”除去那些吃食衣服,高似还找来许多宝贝。 他从储物袋里倒出小山似的天材地宝来,说不上名的药材,人参燕窝更是数不胜数,他从里头拿出个檀木盒子,一打开是雪堆般的白色药膏,梅玉觉着十分好闻。 “这可是我好容易从宗门的师姐师妹们那弄来的,说是专门养护那处,若是涂上,保准娇嫩。”合欢宗女修们倒有不少养颜固本的秘诀,高似不告诉梅玉,他花费好些珍贵材料才从师姐手里换来。 梅玉觉着荒唐,不过一想他们是合欢宗,又觉得合理。毕竟他们可是靠这样的歪门邪道修炼,可不得让自己多些与众不同的本钱来,甭管男女,使尽门法,都只为了登天梯。 梅玉白他一眼,“我又不是合欢宗的。” “我的就是你的,我给你涂上,保准立马不疼了。”他信誓旦旦保证,舌灿莲花。 可不就为了剥下她身上这层衣服? 小畜牲整得如此正经又何必? “算了,你保证,不做多余的事。” 高似伸出指头对天发誓。 梅玉这才让他贴过来,推开他的脑袋,“不准亲我,好恶心,快去漱口。”高似只得压着亲吻她的念头,“那我下次再来,免得你嫌我嘴脏,我今天不碰你,只要让我满足就行。” 他自觉也不成,梅玉心里总是膈应,便以退为进,一副蔫巴巴的委屈样。梅玉可不心软,她买过药膏,便自力更生,往那私处涂抹。 她肿了几日也不见好,穴口一片红得滴血,肿胀生疼,只是稍稍用手一碰,便如针扎。这小子可不懂克制,做事不管怜香惜玉,嘴上如何可怜,结果那根玩意依旧来势汹汹。 天杀的畜牲!小畜牲! 梅玉埋着脑袋,将腿张开些距离,抹上点药膏。清清凉凉,痛感有所消除,到她涂抹结束,那痛感似乎以及完全消失……还真是好东西。 “你看我做什么?” 高似这小子不走,站在一旁看着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梅玉知道他如何恬不知耻,幽幽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顺着她的指尖划过花唇,几乎要窥探到其中深藏的窄谷。 他的视线如同伸出须根的藤蔓,梅玉有种几乎又被进入的错觉。 “我只是看看,难道看看也不成么?”高似不服气,又去抓梅玉那腿,这回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往柔软床褥上一放,随后自己光溜溜钻来。 他身子温暖,狗皮膏药似的贴来,梅玉手指一抓,便堪堪握住那粗物。小畜牲可随时随地都在发情,在她面上,无时无刻不想将她扒了摁在地上操弄。 如今只是手指一摸,那粗物便膨胀一圈,青筋暴起,可真是个杀人凶器。 梅玉连动动手指的念头也没了,他做那事要做到猴年马月,自己可担不起“苦力活”,便没搭理他,身子一陷:“我今日可不想动弹,你自食其力吧。” 她一根指头也懒得动,任凭他肆无忌惮打量。 高似不肯罢休,“老子今天可非要收拾收拾你。” 梅玉无精打采:“那你收拾吧。你可记得,你发了毒誓。” 他不能真刀真枪来做。想起方才的允诺,高似只好抓住梅玉的小腿,将自己那狰狞家伙拔出来,抵在她腿弯上,反复磨蹭,幻想着这就是梅玉那湿润的小嘴,伏在她腿上。 而他低着头,沿着她的大腿亲吻,五指掐进肉里,挤出些白腻,轻启牙关,啃咬起她饱满的软肉。一路留下艳红印记。 他倒是能入戏,乐在其中。 梅玉听了满耳朵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以及这小畜牲欲死欲活的喘息,真有那么舒服?不过她今天,就是从窗户跳下去,或者死在这里,也别想让她做累活! 合欢宗主 又是被压着做了一整宿,梅玉大腿内侧微肿,膝弯处亦是青紫一片,罪魁祸首就趴在她的腿边,恢复了副安静模样。 高似其实不大满足,不过这回他可不触霉头,麻利地起身拴好腰带,穿戴整齐,是副唇红齿白的富贵小郎君样。他抓过梅玉的手指捏弄,没骨头地趴在她腿上,问:“这下你不气了吧?” 梅玉敞着衣衫,也不慌忙拢起。 “你总能带我出去吧。” 高似想了想,“现在不行,我这些日子不便现身。你若是嫌烦了,我把那两人杀了——” 这煞星,开口闭口都是杀。梅玉蹙着眉,高似也不傻,便改了口,“那我打发他们走总行吧?你身边不能没人保护,我再给你安排几个人手,你放心,都是凡人。” 他这是表示退步呢,他可不会跟柳献容一路货色,若是安排修真者,便是在管束梅玉,但换成几个普通人伺候她,梅玉便不觉得过分。 高似看她也不难哄骗,便又提议:“你若是怕那姓柳的回来,便换个住处。”虽说只是“提议”,可他知道梅玉一定会答应。 他比不得柳献容修为高,风流倜傥,可他总还有个好头脑,尤其是发现,在讨好梅玉这事上颇有天赋。骨子里毫无底线,在梅玉的事上,便发挥得淋漓尽致。 梅玉说:“好,你安排。” 看她这样听话,高似又觉舒服多了,他也不是不能哄女人不是?梅玉也不是那么难伺候。他强压着说老子的冲动,做了第三件事。 从口袋里掏出根红绳系的铃铛,仔细绑在梅玉腕骨上,“这是件法器,放在你身上我才放心,若是遇到什么恶事,我便能第一时间找着你。我是不束着你的,你爱去哪就去哪,姑奶奶好好玩着,不过……要是想我,就对着铃铛叫三声我的名。” 梅玉几乎快把小邪修的名字忘个干净,尽管在一张床上滚着,她也不记得。她看高似没什么不高兴的迹象,顺嘴说:“你叫什么来着?” 高似面一僵,怒目而视。 梅玉还不觉,反道:“你变什么脸呀,你又不跟我说,我哪知道?” 高似被她这话砸得沉默下来,他至少在她面前提过两三回,可她都不记得……这才接触多少人呀,柳献容的名字都能记住,却记不住自己的? 莫不是自己在她心里,是个白送的,还不如柳献容? 高似问:“你真不记得?” 梅玉思索一阵,眉心深蹙,只记得这小邪修姓高什么的。看她这反应,高似心凉一截,不由得扬声:“你明明都记得那家伙的名字!行,我就告诉你,老子叫高似!” 他看起来怒气冲冲,梅玉心里疑惑他如此小肚鸡肠,记不住也是正常,何况他自个贴上来,又是低伏做小,哪能怪她呢? 她是没有错的。张延常常给她灌输些念头,她是怎么都不会错的,错了那就是别人惹的。 梅玉也想,张延都不跟自己计较,那么宅心仁厚,任劳任怨,怎么你高似就喜欢跟她耍脾气胡闹呢?一头热的事,八字没一撇。 高似同她闹别扭,“你这薄情寡义的女人!” 梅玉还得指望高似带自己出去,又伸手去揉他的脸颊,打算安抚一阵。却被他一偏头避开,他若是愿意对她温顺便也很能忍耐,可梅玉触及最在意的底线。 他这不都是为了梅玉记得他的好? 梅玉:“我是一时忘了。” “我信吗?你看我信吗?”高似偏过头,也不给梅玉碰他一点一角。 梅玉:“那我出去那事……” “你就记得这事!放心,答应的事没有变的。”高似闷闷不乐,尤其是看到梅玉这幅跟没事人一般的模样,“我们还是过几天再见面吧。” 梅玉点点头:“哦,那好吧。” 她是不是要气死他!高似心想自己哪能冷落她一阵子,这女人可不在乎,不过这些日子他真有要事要办,还得想个法子。 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 他刻意不看她,站起身来整理衣襟,“总之这些日子,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若真有麻烦,便用铃铛换我,我尽力而为。” 梅玉垂目看去,腕上细细红绳,挂着个黄澄澄的精巧小铃铛,晃动间声响清脆悦耳,她仔细看来,上头又雕着微不可观的纹路。按照他们的说法,高似应当是交给她一件法器,有些法器是杀人利器,而有些则有稀奇古怪的用处。 梅玉有些喜欢这小铃铛。 她问:“你这是哪来的?” “没什么用处的小玩意罢了,平日放在储物袋里,今日才想到。”高似头也不回。 他可不要告诉梅玉自己替她费了多少心思,这法器也是自己花费代价换来,上头刻有一道法印,能抵挡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若是遇着寻常散修恶人,更是近不得身体分毫。 他可不要梅玉觉着自己多么重要,这女人若是嘚瑟起来,便要欺负他。高似迈出门去,板着脸,临走还不忘叮嘱:“你别丢了,戴着,我怕你出门就遇着麻烦。” 毕竟梅玉这张嘴,很能惹麻烦。 …… 宗门内。 “父亲,大长老。”高似一改往常轻浮作态,居然也恭恭敬敬站着,他眼前站着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便连一眼也不敢瞧。 大长老修为在宗门仅次于宗主,已是化神大圆满修为……至于宗主,便更深不可测。高似从没见过宗主模样,宗主他老人家闭关数百年,宗门事务由副宗主和诸位长老代理。 仅有的那么几次“露面”,也只是坐在软轿里的机关傀儡。宗主若有何指示,便派出他的化身来,将神念注入傀儡当中。那是一具金铁之身,不用于其他傀儡的逼真精细,看去甚至有些简陋,机关暴露,发出的声音干涩僵硬。 可这样,也没人敢忽视。那是宗主的化身。 而今天……高似又看见了那具傀儡。父亲和长老站在两侧,金铁傀儡坐在太师椅里,动作称得上自然洒脱自然,可配合着那副简陋的身躯,便颇为诡异。 高似立即跪拜。 金铁手指点了点桌面,发出沉闷响声,宗主的声音听去格外非人,他的视线并未落在他身上,只是询问长老:“门内可还有好苗子?” 身外化身 长老似乎在傀儡旁耳语几句,便微笑着恢复如常,高似不知道这话问来是不是要收徒弟,毕竟有父亲打探的消息,宗主有了点收徒的苗头。 门内有不少天才弟子,他高似也不算其中那个,他才住筑基期,至于柳献容……柳献容天分是不错,可仅仅不错远远不够,再说,柳献容没什么了不起的背景来处。 是样样不足。 毕竟作为宗主的关门弟子,可得完美无缺。 长老颇为慈爱地看着爬伏在地的高似,“你叫高似对吧?起来吧。” 高似这才敢爬起身,也不敢朝父亲那边看一眼,竖起耳朵听。他可少见他爹露出那副谨慎模样,他爹可在女人们面前风流惯了,举止轻浮放荡,脾气养得轻慢。 父子两人的长相不大相似,和高似精致秀气的皮囊比较,他爹便显得更阳刚硬朗些,棱角分明,只是一双上挑的眼便使他看去是个三心二意的东西。 如今他站在大长老身边,收敛起散漫,谨小慎微。 “你可见了长越门道子?” 原来是问沉千舟,高似如实回答,“见过。” “他如今是何修为?” 高似回忆着,“大约是金丹后期,或者大圆满。”而依照沉千舟的实力,他自然远超同境界的修真者,算来也是“半步元婴”。 沉千舟的修为在同辈当中可没几个敌手,合欢宗内最厉害的师兄也堪堪金丹后期,又是嗑药嗑上去的,双修来的功力大多不扎实,真要打起来,实战实力也就金丹中期末流水准。 这么想来……宗主大约也瞧不上如今这批弟子,他老人家见过多少妖孽,又挑剔,可不轻易收徒。他手下前两名弟子也早都成为一方大能,去做门外行走去了。 傀儡的声音响起:“倒是很不错。” 高似不知宗主是在说自己,还是说刚刚谈到的沉千舟。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没什么比得了沉千舟。 “可惜,不是我合欢弟子。”宗主微微叹息。 众人也都眼观眼不吭声。 “我倒想选一名弟子,受我传承。既然没有人选,那就换个办法。” 大长老明白宗主意思,对高似父亲说道:“既然选不出人,宗主也并不介意传授功法。你来操持大比,选出一批优秀弟子,最后由他们修炼,若谁的悟性更强,便能被宗主选为亲传弟子。” 高似又有了机会,他只需胜过一部分弟子,挤进最后比试。他自觉悟性也不差,未必不能参悟功法,只要给他机会,他定要入宗主的眼。 接下来的日子可得勤奋刻苦。他本身修炼的功法与宗门寻常功法不同,平日里需要大量鲜血浸泡,加速修炼。 他费了点心思,弄来魔兽血,若是修为能更进一步,届时机会也大不少。 * 只听说话口音,梅玉就知道如今自己到的地方离原来那住处十万八千里,好在高似替她安排的人手能办事,梅玉暂且没什么困难。 高似可要大方多了,八个仆从,从护院到厨子,都给她请了个遍,她出门往哪走,也没人敢管束她。至于那两名散修,高似拿了点丹药,就用言语将她们打发走了。 散修没么那么衷心,高似能掏更高的价钱,又是合欢宗门人,她们也就拿了报酬离开。现在梅玉可算自有,不论出门听戏,还是吃喝,总有人照应。 城里有处大戏院,听说是有不少名角,梅玉没没多少道行,她至多只听过村戏,也就趴在栏杆处看看热闹。那一开嗓瞬间抓紧她耳朵,梅玉连瓜子也顾不得嗑了。 她看那些听戏的女人们将帕子抛上去,也学着她们的模样,瞅准机会,帕子里包点赏钱,砸到戏台上。今日唱戏的年轻武生高大健壮,生得长白粉敷面的漂亮模样,动作更是利落得紧。 棍棒挥舞间虎虎生风,让梅玉眼花缭乱。 ——可真威猛。 一时半会她舍不得走,听了三场,那武生出场不多,多数时候在台下休息,最后一场,梅玉的赏钱砸在他脚跟底下。又落得恰是时候,砸在对方鞋面上,似乎还有些重量。 武生挑眼朝梅玉看来,眼梢涂了层张扬的绯红,勾唇微笑——梅玉被这眼给酥了半个身子,她总算明白,那故事里说到,山里的狐狸是怎么勾人的。 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中龙凤,至少只看脸,柳献容跟高似算是熠熠生辉的仙姿长相,这位年轻武生没他们那样令人惊艳的皮囊,只是眉眼间流淌着说不出的意味。 梅玉只知道,这就叫气势。 她可不知道,这张面孔下的骨相生得完美无瑕,透着玉璧光辉,哪怕是再平庸的面庞,若有了这幅骨相,便也能卓然不同。何况他生得也算出挑。 武生,或者说某位大能的身外化身,正用怠懒的目光扫过众人。 身为合欢宗主的宫璜已有许多年未曾“打食”,寻常修炼对他而言早已失了意义,不过今日,他倒升起几分兴趣。他居然从这凡人女子身上……感知到几分灵气,绝不是她自己的,她身上必然戴了什么灵器。 只看波动,品级不低。只是对宫璜而言,也是没什么价值,随手可抛的物件。 他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在自己门下见着这样的奇事。莫不是宗门里还有什么痴情种子?总不能出去“打食”瞧上猎物,属实是稀奇。 再敲她身上灵气,又是两道纠缠,来自不同的修士。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复杂故事,这一眼瞧过去,那凡人便丢了魂似的。怕没人能抵挡他臻至化境的魅功,梅玉的失态也在情理之中。 也不能怪他刻意施展,他难得这么正眼瞧人。 “梅姑娘。”两侧的随从见势不妙,这情势莫非是干柴烈火,怕高似惩罚,便小声地呼唤梅玉,将她从怔神中拉回,“小高少爷说,不让你太晚回去,今儿天要黑了,咱还是……” 梅玉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PS:宗主本体魅惑能力大约是max+,直接破数值。这只是十具化身当中的一具(十具化身性格各异),目前看来是吃瓜乐子人。 你怎么这么急 高似可没那样多要求,只不让梅玉在外头待太久,活动范围控制在城内,梅玉花了几天也没把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走遍,还有好些能挖掘的乐子。 梅玉没舍得挪脚,那戏子已从戏台上退下,她才慢吞吞动起来。随从说:“布庄那边订的样式,还有玉匠做的镯子,今儿都送来了,放在姑娘那屋。小高少爷说,姑娘只管凭心意花销便是,他会尽量想法子抽空陪姑娘。” 梅玉才不想他愿不愿意陪自己,小狼崽子能把人生吞活剥了,何况她对高似一伙没什么好感,这些个邪修脾气都不太好。她现在是不怕高似,可不代表她真能忘了高似拿她做威胁时候的样子。 至于自己拿什么跟他斗?梅玉又懒得细想,她一个肉体凡胎,寿命都抵不上人家的零头。都怪那死鬼夫君,跑便跑了,把自个丢在那种鬼地方,还得跟那姓柳的虚与委蛇。 对柳献容,梅玉心底没什么敬重,这端着仙师架子,忽而又待自己温和体贴,在她看来全是有病。她可弄不明白柳献容心里头怎么想,也不明白高似这小子怎么想。 要死要活的样子,不过是对他冷淡些,就朝自己发脾气……真有那么在乎?梅玉不信,若换做自己在他们那位置,也不过收个解闷小玩意。 凡人和修真者隔着一道天堑,这一线的距离可比人和畜生的差别大。没见着名门正派的沉千舟也并不以“保护苍生”为使命么? “我知道了。”梅玉随口回答,她连自己订好的花样也漠不关心。 毕竟再怎么吃喝玩乐,也总有腻味的一天。 “这位姑娘。”有位模样清秀的小童跑来,急匆匆地站在梅玉面前,他摊开手心,露出张帕子,正是她方才砸下的,“你有东西落下了,兴许是弄错了。” 掀开手帕一角,露出点艳丽剔透的坚硬点缀。 梅玉一瞧,那是根价值不菲的钗子,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包好了点银钱。随后她听小童又说:“公子说了,这样贵重的物件,姑娘还是收好些。” 这哪里是要还东西?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梅玉悟了。 “你们公子是哪位?”梅玉弯下腰,语调温和。 小童说:“我们家公子是这的名角,方才持九节鞭的那位。”便是梅玉刚刚一眼瞧见,粉面星眸的那位,梅玉还可惜今天的戏看完了。 梅玉点头微笑。 小童又拿出“新花样”,一本正经地解释:“这钗子大约是摔碎了一角,还有些在公子手里,不巧公子认识些巧匠,说不定能想些法子。” 梅玉试探道:“那我便打扰了?” “我领您去见公子。” 两侧随从还有阻拦意向,可梅玉如今有了道理,反让他们哑口无言:“我这宝贝摔碎了,可没地修去,要是没修好,你们又不让我去,我就告你们的状,让你们只听他的话,不停我的!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在这等等,再看一场戏。” 梅玉替他们点了两壶酒,一盘肉,一些果子,压着他们看新戏。自个则跟在童子身后,顺着楼梯下去,童子走得快速,却也时不时回头看看,只怕她又反悔。 看来小童子还挺怕“公子”的。 说来也怪,一个唱戏的下九流,旁人却喊他公子,弄得像富贵人家。不过……公子倒俊俏极了,勾得梅玉骨子里一股痒意。 穿过庭院的金鱼池子,往里走过条卵石小道,就到了扇屋门前。小童敲了敲门,带梅玉进去,跟做贼似的左顾右盼。 梅玉也觉着自己跟偷人似的。 怪怪的。 屋里只有公子一人,小童麻利地关好门,便快步离开。梅玉也不怕眼前人做什么坏事,毕竟自己手里头可有高似的铃铛,她倒想看看这位“公子”是要做什么? 公子的一身扮相还没换下,佩金玉发冠,乌黑长发梳得细密紧致尽数包裹在发冠里,只余下两颊垂落鬓发,贴着削瘦面庞,这样近的距离,梅玉把他满身贵气雍容尽收眼底。 偏偏他又不是瘦弱书生,肩膀宽阔硬朗,腰身被条金缕白玉带子束得紧扎,愈发挺括,平稳。可也不是粗鲁武夫,他的相貌担得起昳丽一词。 他此刻坐在镜子前,转头看来。 梅玉屏住呼吸。 方才隔得远,看不真切,如今瞧着,几乎被吸进他眼底幽蓝闪烁的漩涡里。梅玉这么站着,纹丝不动,脑子里也没了什么词。 什么柳献容,什么高似张延,通通甩到脑后去。被这双眼凝视着,梅玉感到被包裹的安心,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不掺杂多余的东西,只是最纯粹,最原原本本的某种情绪。 到了公子出声,梅玉更觉一阵眩晕,勉强立住。 公子在台下说话的声音谦逊有礼,辞措文雅,“梅姑娘可要坐坐?” 梅玉坐下,也不吭声,只是看着他。 明明……之前也不是这样的,戏台上的他可远没有此刻这样令人失魂落魄。兴许缓一缓,梅玉还晓得有什么不对,可如今她脑子却不动,只是僵住。 公子对她并没有恶意。梅玉的直觉说。 “我姓宫,宫璜。在家里排行第五。”宫璜保持着微笑,举止克制,尽管他知道此刻梅玉几乎要控制不住将他压倒在地的冲动,他还是不吝啬一个笑容,“你可以叫我五公子。” 这毕竟是他的第五个“化身”,也不算是胡编。 梅玉盯着他的衣服领子,产生的迫切冲动使她只想撕开它,无论再做些什么,绝不能只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 梅玉也真这么做了。 指甲勾住他的外衣料子,她的耐性并不好,也不存在多少羞耻心思。管他的,先吃饱再说。总之也无聊,背着小邪修干点坏事。 盯着五公子一张一合的绯色嘴唇。 梅玉揪住他领子,便一口咬下。五公子并不拒绝,却也没伸手环住她腰身,一双眼静静看着梅玉,看得梅玉邪火横生。 五公子叹口气,抱怨也不真切:“你怎么这么急。” ……梅玉的定力是他见过最差的,没有之一。不过他可不在乎什么徒子徒孙,既然要“打食”,难得遇上喜欢的,就一定不放过了。 PS:五公子就是五号宗主了,十个化身里也不一定都是人形。非常适合多人运动的淫乱场景。 二百两黄金 梅玉不算好猎物,不能带来任何价值,若说她貌美,几个徒子徒孙喜欢得紧,这话也不能全信。什么样的美人可都是见过的,脱胎换骨的修真者自然要比起凡人,多些飘逸秀美。 五公子并不急着回应她,手掌抚摸她的发顶,落到她的长发上,一下下抚摸,力道不重,动作缓慢。他轻轻斜了梅玉一眼,“你急什么。” 梅玉埋在他的袖子呼吸,嗅着香料味。 五公子身上的味道很怪,也好闻,像是药石味,应当是些冷硬的苦涩的药,她倒没什么见识,不认识多少药材,不然保准能闻出,这种某种石头磨成粉末的气味。 他依旧坐在木椅里,将梅玉的脑袋放在膝上,拆了她的簪花钿钗,散开一头乌发,五指并拢,从发根梳到发尾。他从来都是很有耐心,有定性的人,宫璜不喜欢让自己陷入失控,或者说许多事情在他看来已经可有可无。 进入大乘期后,他已经丧失所有几乎属于人的欲望。当梅玉这样娇媚的女人趴在他的膝头,用灼热的目光捕捉他,他也只是下意识抚摸她。 如同抚摸只皮毛黑亮的猫。 他抱着梅玉,多了点怜爱。 便如同抓猫爪子,伸出手捏住梅玉柔软的手掌,并无任何杂念地玩弄着。“你叫什么名?”他朝梅玉继续和善微笑。 梅玉这次主动伸手抓住他的手掌,宫璜便将五指也插进她指缝里,牢牢抓稳她无处安放的手。梅玉还是那调性,“我叫梅玉,玉石的玉,你怎么抓住我不放?” 她扯了扯手掌,如同被黏在他的手心。 宫璜说:“我名里有个璜字,玉璜的璜,这倒是缘分。”倒不是讨好梅玉,这个巧合他也只觉得有趣。他并不带情欲地继续抚摸她的手背,顺着肌骨,握上她白玉似的小臂。 她手上还带着条红绳,系着铃铛。衬得愈发艳丽刺眼。 宫璜喜欢和人打交道,千奇百怪的人,毕竟再没有什么生灵比人更有趣。而他也是个好听众,从不打断话语,也并不介意任何话题。 再比如,梅玉问他的出身。 若是旁的大能早便怒火如雷霆,教梅玉重新投胎。尤其是像宫璜这样低的来处,旁人不会给梅玉开口询问的机会。 可宫璜依然平和,换条胳膊揽住梅玉肩膀,将她圈在怀中,另一手抚在她半边面颊上。宫璜有双莫测的深色双瞳,眼里不带半点火气,“我阿母是个妓子,妓子也分几等,她应当是最低的一等。” 梅玉想,妓生子,长大又做戏子,真是可怜。 为了公平,梅玉还是觉得说说自己,“我爹是个混账,饭都吃不上还要买书,家里地也没人耕。然后把我送给寡妇家,我又嫁个混账男人,他有天突然跑了。” 在梅玉的视角里,她大概就是这么“可怜”。 梅玉没提自己兜里的金银,也没提两个百依百顺的男人,在宫璜面前选择性地筛掉一些事实。毕竟她可是“看上”了这个戏子。 “真可怜。”宫璜的语气带着她从未接触过的,最真诚的怜爱,他不并在意这些话是否真实,若是梅玉说的,他信或不信,都不妨碍他产生一点怜爱。 毕竟他身边许多年连只活物也没养,没有人气,没有生气。自己这具化身也没有五感,全靠灵识来“看”梅玉的存在,手下抚摸的柔软皮肤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也闻不到梅玉身上的气息。 宫璜舒展着身体靠在宽大的椅子里,梅玉又柔若无骨坐在他的腿上,又朝他胸膛蜷缩,两人这么惬意且倦怠地并靠着,屋里弥漫着秾艳粘稠的氛围。 他一身靛蓝色袍子衬得白皙俊朗,清正温润。 眼睑半垂,似困非困。 梅玉在他怀里也几乎要打呵欠,他身上的气味太好闻了,暖洋洋、绵密厚实,可她还没忘记,自己是要和五公子“勾搭成奸”。 他看上去跟别人不同。梅玉觉得,自己就算在这里强要了他,怠惰的五公子怕也连根指头都懒得动弹,任她摆布。非但不令人觉着乏味,还让她生出些跃跃欲试。 他这幅任人施为的样子,梅玉没见过。 就算是高似那费心思的小鬼也做不出这样的姿态。 不过在动手扯开他腰带之前,梅玉还是象征性地询问:“我可以摸摸你么?” 五公子果然没动一根指头。 她便大胆地解开腰带,从他的领口一层层剥开,露出白色里衣,和一截长脖子。梅玉可没力气把一个躺好的大男人翻面,于是只能扯开他的衣服,露出大片胸膛。 五公子不肥不瘦,恰到好处,仿佛上好瓷器,这样的身体少了许多活人气息。白玉菩萨似的,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只是除了梅玉。 五公子的模样太符合梅玉的想象,他的身体也是。梅玉以往便觉得处处不合心意,便是张延对她再好,也差了点意思,梅玉看皮相,挑剔。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没什么具体描摹。 可见到宫璜,又觉得,有了谱。 从发丝到指甲盖,样样合乎心意。遇着这样的“好人”,梅玉吃定了。她便压在宫璜腰间,轻吻落在他微微隆起的脖颈上,倒像她在百般怜爱五公子了。 宫璜的指头总算动了动。 他眯着眼笑:“痒。” 事实上,他没什么感受。 梅玉看他一动弹,便压住他胳膊,“你不准动,躺着。” “你莫不是要对我做坏事?”他也顺从地不动弹,睁眼看着梅玉,倒看看她还能做什么。他偏着头,下巴微仰,一副任君采撷的无声模样。 梅玉说:“哪能,是好事。你不喜欢?” 五公子的衣衫垂落,也露出肩头,他也懒于整理,忽而睫毛颤抖,“你若下次还来见我,我便给你碰,你做我恩客可好?” “你缺钱?”梅玉看他也不像缺钱模样。 五公子总算懒洋洋坐起来,双手拉过外衫,披在身上,拢住前襟,一截锁骨若隐若现,一改方才那任她施为的散漫,“你给我二百两,黄金。来一回给一回,不给便算了。” 梅玉说:“我没这样多金子。” 五公子笑着:“笨,找你男人要去。” PS:堂堂合欢宗主,去骗人家二百两黄金,一副奸夫淫妇合伙掏干钱包的架势。冤大头只有你了,小高。 梅玉满脑子:贵,但我非搞不可。反正不搞我的钱。 你行不行?H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梅玉今日哪能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打定主意了,便又瞧着五公子,“能不能先赊着?” 五公子一顿,微笑着:“也不是不行。” 她这才放心地碰碰五公子的袖子,一拖延下来,方才那强烈的念头也淡了许多,她忽然想起自己如今不能在外头待太久,得“速战速决”。 她还有一场戏的时间。 便拽着五公子袖子,“快呀,你也动,时候不早了。” 宫璜总算不再“戏弄”梅玉,身子瞬间充盈力气,从一摊面泥变成矫健的豹子,梅玉能感到那只落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变得有力平稳。宫璜扶着梅玉的腰,指尖滑过,轻而易举拆了她的腰带。 连这样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是轻盈飘逸。腰间一凉,梅玉的衣裳散开,松松挂在肩头,梅玉催促着:“一炷香时间。”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她这幅样子,活脱脱背着丈夫偷人的急切样,这点时间给他打打牙祭也不够,不过谁让她就是这么提了呢? 宫璜从来都很宽容,尤其对待产生兴趣的对象。 他握住梅玉腰肢,倾身与她唇舌交缠。 唇齿交战,动作并不粗鲁急躁,稳稳掐住她的腰,温凉柔软唇瓣贴合着梅玉,启开她的牙关,舌尖便顺势探入。这个吻也带着他身上独特的香气,干燥、冷硬、具有迷惑性的气息。 随后他的一双手攀附而上,隔着半遮半掩的外衣,握住她胸前柔软,指尖撩拨。他有双无暇柔软的手掌,他的手竟比梅玉认识的任何人都要细腻美丽——这与他的面庞截然不同。 五公子的面目也仅仅只算俊秀,除了那身勾魂摄魄的气韵,梅玉从他脸上可找不到能夸赞的地方,他毕竟只是凡人中的佼佼者长相,自然不能与洗髓伐骨后的修仙者相提并论。 可他的手,他的身体……梅玉却挑不出半点不好。 柳献容也是有副赏心悦目的身子,可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梅玉捏了捏五公子的下颔,并没有找到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人皮面具,摸去只是严丝合缝的一张皮,这居然是他真正的面孔。 “你在摸什么?”宫璜被她这样摸索也无恼怒,反倒一挑眉,抓过她的手,将她的抚摸改在嘴唇上,如今梅玉的手指便压在他的下唇。 梅玉照实说:“我摸摸你,看看你是不是跟故事里的大侠一样,戴张人皮面具。” 宫璜倒没想到她这样多胡思乱想,他这幅身子的面庞可没作假,是自己凭心意而作,当初炼就化身也没考虑花里胡哨的外表,弄了副凡人长相。 这样的化身,可还有好几副,以不同的身份行走人间。至于自己本尊,如今可不能随意出关,卡在至关重要的瓶颈关口,宗门事务俱由自己那副傀儡相替代。 “那你可还喜欢?”他压住梅玉乱动的手,微微张开唇,探出点嫣红舌尖舔舐在她的指腹。 梅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喜怒。 她几乎死死压在宫璜的身体上,她的吻从面皮一路落在胸膛,双手解开他身下裤带,总算露出他那话的模样……也是冰雕玉琢,看着有些假。可温度触感是真,梅玉捏弄起来,那条东西在她手里软绵绵毫无动静。 梅玉瞪眼:“你行不行?” 宫璜没料到她这样急,自己可没什么触感,现在还得“配合”她,便微动心神,血气充盈,胯下阳物顿时火烫挺立。他倒不跟毛头小子们似的计较梅玉话里的贬低,并不急着“证明”自己,有的是闲心同她“玩耍”。 压过梅玉的手,落在那话上,眼波流转:“倒是你,你行不行?” 梅玉可听不得这话,他能说她不行吗? 今天就要好好地教教他,什么叫做能耐! 若有旁人经过这偏僻小院,定能瞧见屋内一对狗男女颠鸾倒凤,不知今夕何夕。满地散落衣服,梅玉鬓发也散开,白玉似的脊背上浮起汗珠,大汗淋漓地喘着气,指甲也一并掐进手下这人肉里。 他倒不跟旁人似的,非得整个位置,被她这样压在身下,也就懒懒散散躺着,冲她露出愈发明媚的微笑。这到底谁才是妖精?这男妖精勾人的本事一套一套。 梅玉穴里吃着这人肉棒,吞吐间腰酸背痛。 偏偏他还不知死活地“嘲笑”她,轻飘飘问:“是不是不行了?休息一下吧?” 梅玉:“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行了?” 她非要出这口恶气,死死绞住他,双腿用力一紧,伏在他胸口喘气。她嘴上还是不服输,这呛口小辣椒一定要争个口头输赢,美女蛇般趴在他胸膛,柔软腰肢扭动。 可即便是这样……梅玉发现这人也没有半点要泄的苗头。这下去,他还没泄出来,她就得活活累死了——哪有这个道理,她成了耕牛的地。 宫璜拍了拍她,面上依旧没有一丝汗液,始终得体沉静,仿佛哄着她,“就快了,还有一点。” 果然还有一点,在梅玉的卖力下,她总算榨出他身上那点精华来。她可不肯让他泄在身子里,在临近关口拔出,白浊喷溅到她肚腹处。 没想到这位的量倒是挺大。 梅玉弄完,心里那股邪火也就有了发泄去处,舒服好些,再看五公子的眼睛,尽管依然觉着勾人心弦,却少了腹中的痒意,内心一片宁静祥和。 她甚至能自己站起身,用帕子擦掉腿间沾染的浊液。 宫璜慢吞吞地坐起身,拨弄着一缕垂落的额发,语出惊人:“你可不要忘了我,人家这可是第一回。”他的口气怠懒,说出的话却让梅玉蹙起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真是他这具“身体”的初次。 梅玉满眼不信。 PS:干完就进入贤者模式了,梅玉的邪火来得快去得快。以及,这应该算是宗主化身的第一次,物理上的第一次。 无法回头 整理好衣领,重新收拢发髻,梅玉特地在院里吹会冷风缓解面上绯红。宫璜没有送她的打算,他虚着眼赤着脚,只披着长衫散开的墨色长发倾泻肩头,梅玉竟从他身上看到些名士风流的雅致。 他倒不觉丝毫羞窘,坦荡任她打量。他指了指自己,懒洋洋道:“二百两。” 顿时把这静谧详和的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梅玉心里那股邪火去了,再看看他,狠狠瞪一眼。 临走这人又不知好歹地问:“你下回什么时候来?” 什么时候来给钱么?梅玉咬咬牙,面上仍安静,“自然是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过来。” “那你可要快些。”他理所当然地催促。 …… 对高似安排的人,梅玉也有自己的一番解释,说是遇着同乡,好好地叙旧一番,那童子也在一旁候着……便显得光明正大。何况梅玉还给他们安排了上等坐席,瓜果茶水备着,他们白听了一场戏,自然不敢让高似知晓他们浑水摸鱼。 梅玉放心地回屋,仔细挑选起送来的布匹。 至于下回?指不定什么时候了。她若是闷了,想起来,那再过去,就让这家伙好好等着。高似似乎真生了她的气,寻着机会不肯回来,也不递句话。 她总不能陪他耗着。 若真有机会,她总要甩掉这小子。自己又不喜欢他,他却缠人得紧,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至于柳献容……爱死哪就死哪吧。 姓沉的牛鼻子没本事找着自己,都怨他害的,他若不那样自信,再谨慎小心些,自己也不会落在两个混账手里。就是不知道沉千舟一群人有没有来寻找自己,好带自己出这个鬼地方。 他们要是实在无能,找不着,那就得靠自己。 真要逃出去了,她就找个地修座叁进叁出的大院,舒舒服服地住着,再寻个新夫婿。可不能跟张延似的,来历不明,又一身直愣愣的傻气,梅玉思来想去,这回可要嫁个体面标致的漂亮后生。 老实说,张延“甩”下她,她心里恨得牙痒痒。 怎么不能是自己把他给扔了呢? 瞒着一堆事情,捂着个“了不得”的出身,陪自己“粗茶淡饭”,仿佛委屈了他似的。他若真有本事,便杀回去,混个出人头地,风风光光把自己八抬大轿给抬回去,挣个夫人的名号。 也不知道张延这死鬼此刻睡在哪张温暖的软榻上。 * 张延不喜欢现在的感觉。 被人盯着。 他穿着鹿皮衣裳,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同露出的面部也戴上狰狞的黑铁面具,脖颈上缠绕着布条遮掩住每一寸皮肤。双手被铁手套包裹,掩藏在宽大的斗篷下。 他尽力缓步,遮掩脚踝上锁链的碰撞声。若有人能低头看去,掀开他的斗篷,便能看见磨烂的脚踝与半条断裂的锁链。 他感觉很不好,自己的肉身不可避免地烂掉了。 面具下的面孔是死白色,爬上尸斑。尽管有特殊秘法拖延,也无法阻止这具身体彻底走向衰败——他附身在一具死去的修士尸体上,随后竭力杀死了试图炼化自己的鬼修。 如今这幅肉身,是被追杀的叛徒,身上带着无法解开的镣铐。 身旁有人喋喋不休。 “喂……你是散修吧,难得遇到你这样厉害的散修。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倒可以跟长老说说情,让你进宗门。”一身宝蓝色纱裙的少女盯着他的铁面具,皱着眉,“你这面具也太难看了。” 张延极力忍耐着血液里的杀意,他封闭掉听觉,沉默地向前走去。两人走在人群当中。 他不过是在“饥饿”的状态下,杀了几名修士,她便觉着是自己救了他。张延本打算一并将她掐死,化作养料,可看到她腰间的令牌后,他改变了想法。 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人。 他需要一个身份。 如果没有合理的身份,那么带着一身诡异的法术出现在修真界,也只会被当做邪祟。他在吃掉鬼修后,自然也获得了对方脑子里的所有秘术……比如更换肉身,这对他而言再合适不过。 换一具能够修炼的身体,即使会不断磨损,对他而言,也足够了。他现在也需要寻找新的肉身,无论如何,活下去…… 用着别人的面孔,千方百计地活下去…… “我要回一个地方。”张延看着面前的村庄,“你先走吧。” 他实在是无趣,油盐不进。少女可不喜欢他这幅冷淡模样,可到底看在他一身不俗的实力上,指望着他能护送自己回宗门:“我找个地方等你就是了。你也别赶人,我怕那些家伙又来抢我身上带的宝贝。” 张延其实也有一丝杀人夺宝的念头,但在看到她手里的“宝贝”后,便散去这样的想法。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的丹药。 他不再看少女,踏着步子,朝着熟悉的村落走去。 土墙垒作的几间小屋。 他和梅玉的家。 屋子里结了蛛网,覆盖着薄薄一层灰雾,已是没有人居住的模样。在询问过几名村人后,他确定,杀他的修士……劫走了梅玉。 自己如今的实力,和那人比较如何呢?张延没什么概念,按照少女的说法,他如今大约在筑基期的实力,这还是他吃掉无数魂魄,又吞了鬼修后得到的成果。 这和那家伙比,还差得远。 若能隔空取物,自如地操纵灵气,至少也是金丹期的水平。他并没有杀死对方,张延不会做这样不理智的事情,将梅玉置于危险当中。 他需要十足的把握。 吃掉更多强大的魂魄,寻找更合适的肉身。最后瞧一眼破败的小屋,张延的指尖浮起一团火焰,他看着眼前这座充斥着回忆的屋子在大火里逐渐扭曲。 他迈步离开。 熊熊大火引来了村人惊慌失措的呼喊,他们提着水桶,匆匆地赶来,与张延擦肩而过。张延逆着人流,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爬窗 洞穴内升腾起袅袅寒气,侵入骨髓,高似将上衣除去,赤裸着身子盘坐在血池里。取了只白玉瓶子,拔开塞子,将几滴金色血液滴入池中。 血液里潜藏着狂暴的杀意,池内温度也因此冰寒许多。高似白玉似的少年面庞上依旧无动于衷,浸润在血色里的身躯似乎爬上一层胭脂色。 这可是从老家伙手里废了点力气挖出来的宝贝,一品魔兽血,他手里也就这么几滴。若高似能一举突破,这些代价便也值得。 可高似却不放心梅玉。 他这些日子没法回去,又不知以什么面貌面对梅玉,若是自己先忍气吞声,她保不准骑到自己头上。可要是对她狠一点,又显得小气——但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睡也睡了,自己待她小心翼翼,这女人把他跟柳献容看作一路货色。 冷着她,让她反思反思。 …… 这头的梅玉偷偷打听起城里的消息来,从茶楼里打听这些日子出入的外来人,沉千舟一行人无论在哪都是引人注目的,梅玉一说起道袍佩剑,茶楼跑堂便有了印象:“五六个人,为首那人长得特别俊,看着不像落魄道士。” 梅玉问:“他们在哪儿?” 她这幅急切的模样倒引得跑堂侧目,梅玉总有理由解释,“我心口疼,吃了好些药也不管用,就想求张道家的符来试试……我听人说,他们特别灵。” “似乎又走了。”跑堂想了想,“他们也只待了几日,似乎在找什么,昨个刚走。” 那不就是她跟五公子厮混的时候么?梅玉忽然恨得牙痒痒,那家伙就知道厮缠自己,错过了大事。不过既然找来了,牛鼻子们也不是没本事,他们总还知道自己大约在什么方位。 她可不肯坐以待毙,脑子里一阵思索,便准备收拾包袱,再寻个好由头出城去。只要能遇着沉千舟,也不必怕小邪修追来,他们那点实力,可不得被沉千舟给一剑砍了。 磕了一把瓜子,梅玉把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便不再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讲的新话本。待回了屋,她将最值钱最小巧的几样宝贝装进布兜里,又揣了一沓银票,贴着心口放好,才觉安心。 明天就走,要完了,可能就追不上牛鼻子了。 打定主意,梅玉依旧装作平日里那副游手好闲的“玩性”,非要吃城东的八点斋,打发随从跑了半个城。梅玉若是突发异想,反倒证明起她的正常来,随从们没什么怀疑,替她布置点心。 不过跑了好一截路,身子疲惫,不免对她的监视也松懈下来。他们可不觉得梅玉有什么力气跑出城,这跑三步都要气喘吁吁的弱质女子,娇生惯养,你让她自己两条腿逃? 显然是不大可能。得了高小少爷的指示,他们口头上应着,心里只当是轻松差事。 夜里,梅玉趴在被褥里,两眼澄如明灯,心里挂念着白日里所见的路线。她这些日子在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逛,也把城中各条道路打探清楚,至于城外有几条官道,几座驿站,她也是晓得的。 * 窗户外边再爬进来一个人影时,梅玉也不意外了,起初她以为是高似,背过身子不去看他,做出副冷淡模样。可那人磨磨唧唧在背后站着,坐在她床边上,还当她睡着了,咳嗽几声。 随后用剑鞘轻轻戳在她背上,“喂,村姑,你别睡了。” 很不客气的称呼,很不客气的语调,梅玉没料到,比沉千舟先找着自己的,居然是冯师兄。扭过头去,就看见对方那双咄咄逼人的凤眼,他用一种干巴巴的嗓音试图让他的姿态变得更傲慢些。 梅玉没有翻身,问:“沉千舟呢?” “你怎么能直呼师兄的名讳?”他顿时极不满意,“你知道师兄是什么人么?你就是直呼我的也没……” 梅玉没随着他的话问下去,她是个相当没眼色的女人,只见她又打着呵欠趴下身子,一蓬乌云遮住她的月盘脸,“怎么是你呢……” “为什么不是我?!”这话把他给惹急了,眼梢便更凌厉,怒气腾腾的目光试图烧穿她的后背,“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师兄是什么人,哪能你呼来喝去?” 他费了好些功夫找过来,还瞒着师兄他们,也就自己这么一个人把她挂念在心上,多留意几分,果然找着她的一点痕迹。 私底下来见梅玉,又是夜半幽会,便显得暧昧不明。不过自己这趟可是正经事,他抱着胳膊,一副嫌弃模样:“你倒是随意,怎么,那邪修把你伺候舒服了?” 他倒没猜到高似,只当柳献容还把梅玉扣在这宅子里。天底下稀奇事多了,只是他倒没见过哪个修真者跟柳献容似的,绑个村姑回去,毕恭毕敬伺候着。 只看这屋子里的陈设,就知道梅玉过得舒坦。 自己还当她在水深火热里,念着救她出火海,因而一见面,冯师兄不免开口尖酸刻薄。不过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这话说出来必定招梅玉讨厌。 梅玉果然蹙眉,烦躁地赶人:“你爱来不来,你来晚了,我现在可是他的人了,你可还满意?” 明知道她在气他,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可还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占着梅玉的邪修给扒皮抽筋。梅玉跟他们又不是心甘情愿的……跟自己,那勉强算是。 自己又没强迫过她。 这便胜了一酬。 冯师兄克制话里的阴阳怪气,不肯放下他的架子,下巴微扬,“今晚,你若是要走,那我捎你一程。你若是不走,那可别怪我把你给丢这了。” 若梅玉真不走,他也得把人给绑走。那合欢宗的魔头们是什么人,梅玉这肉体凡胎那能落得个好呢?魔头可不像他们这些正派讲究。 他话还未说完,便觉膝上异样的触感。 梅玉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膝盖上,轻轻地踢他,抬眼看去,才发觉梅玉如今只穿了一身轻薄的小衣,紧紧贴着身躯,露出截白脖子。她的脚趾纤细,蹬在他的膝盖上,倒不觉得疼,只觉得酥痒。 他红着脖子,“庸俗!你当我是什么人?” 梅玉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颇为正色看着他。他顿时想起那日她捏在自己跨间的雪白小手来,这是能说出来的么?那是情急之下,万般无奈之举。 梅玉认真道:“你若帮我,我就帮你。” 自然是帮他做那事。 他的脖子此刻红得滴血。 PS:梅玉的窗户都被人爬烂了(喂) 离开 两人僵持着。 他顿时觉得被梅玉给看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冯师兄顿时站起身子,刻意保持段距离,梗着脖子,声音绷紧,“我可不是那些没底线的家伙,我是来弄你出去的,又不是来……” 戛然而止,梅玉等着他说下去,显然有些话他自己都羞于出口。她倒不怕他对自己做什么事情,梅玉很清楚,这人脾气看着是不好相处,可脸皮薄,内里又颇没见过“世面”,有种与世隔绝的“质朴”。 她便放心地坐起身子,披上外衣,一条光裸的腿踏在地上,指了指地面:“你帮我将鞋子拿过来。” “做梦。”她倒是看得起自己。 “睡前不小心将鞋子丢到角落里去了。”她打着呵欠,泪眼朦胧。赤足就这么踏在地上,五指似乎染了指甲,是浅浅的红,樱桃般色泽诱人,“地上可真冷。” 看她不穿鞋是不打算走了,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真弯下腰将她的鞋子拎起。梅玉的软底鞋子尺寸刚好,缎面团花。他很是嫌弃地将鞋子丢在梅玉脚边上,“自己穿上。” 自己是来救她的,怎么反倒像是有求于她? 梅玉动也不动,“你替我穿袜。” 冯师兄眼一横,眉梢扬起,“你可不能得寸进尺,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敢使唤起我来?”他倒要看看梅玉自己是没手还是没脚,自己总归不会管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咱俩的事告诉沉师兄。”梅玉支着胳膊,小腿轻轻晃动。她连威胁的时候也是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在他面前,这村姑便不藏起自己讨人厌的娇纵样子,颐气指使。 不过她说“咱俩”时,他的心脏还是微微一动。 他抿着嘴唇,将她的罗袜递来,一条腿屈起,在她面前低下身子,“自己伸腿。”接着握住她的脚,烦躁地将袜子随意套上,倒没敢太用力,匆匆替她穿好罗袜,又将鞋子一并穿好。 “我没说让你为我穿鞋。”梅玉又故意道。 他冷着脸:“你自己有手有脚,总不能让我替你穿衣裳。”他又不是梅玉的丫鬟,梅玉哪来的底气,就是她告诉沉师兄自己那事,至多也是挨点罚,丢点人,也不是大把柄。 梅玉伸着脖子,揪住他腰间穗子,“我偏要。” 他没动,梅玉倒是没骨头地抓着他的腰带,顺着脊背攀上肩头,幽香的口气在耳畔浮过,她的手指将他抓得牢牢,他如同一直被蛇缠绕的雉鸟,半点挣扎不得。 她抱怨着:“你一上来就冷冰冰地凶我,怎么,那天那么热情的人,是谁呀?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翻脸不认人……” “明明是你!”一说到这话,冯师兄可气急败坏,冰冷的脸色也因此消融:“明明刚刚你那样对我……”他说不下去,声音消弭。 他又不是要跟这女人撒娇,弄得他十分在意似的。 “反正把你弄出去,你自己爱滚多远滚多远。” 这话梅玉赞同,又确认问:“真的?” “我又不是那些个不讲规矩的邪修。”他顿一顿,“又不是不能去找你……”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一到梅玉面前就说胡话,这女人爱去哪去哪,他绝对不管她的死活! “你还想找我?” “假正经。” 她啐一口,瞧着他躲闪的眼神,便将面颊贴在他的后背。异样的触感隔着布料也能传递,他能清晰感到梅玉的拥抱,她的呼吸,甚至于心跳。 而那只手也顺势滑落。 他顿时如遭雷击:“松手,别在这里!” 梅玉的手稳稳握住,反倒愈发用力,“你不喜欢吗?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还是说你喜欢熄了灯,怕被我瞧着脸?” “胡说!”他眼神飘忽,试着去掰梅玉手指,也不敢用力,任由她这样肆无忌惮的触碰,“总之……今天不可以,其他时候,随你怎么……弄。” 梅玉果然松了手。 不带半点留恋,半点迟疑。她又是一副安然自若的表情,仿佛刚刚那样的举止并不存在。 “好了,你现在准备准备。”冯师兄犹豫着,还是开口,“……多穿些衣裳,你这凡人的身体,可麻烦的很,受不住风吹雨大。” 待梅玉换好衣裳,她伸出胳膊,露出手上铃铛:“这个东西,你有法子解开吗?”这是高似的法器,从戴上之后,就再也无法取下,梅玉几乎可以确定,高似一定会通过这法器寻到她的位置。 可不只是“保护”。不过应该也没法确认身边有什么人,她同那戏子颠鸾倒凤到时候,高似也没动静,若他真有法子知道,指定煞气逼人扑回来杀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 她卷起袖子,露出白臂。 一线红色的“小蛇”束缚在手腕上。 冯师兄仔细瞧瞧法器,面色凝重,也不同梅玉置气,过阵子,他有了印象:“邪修们总会有许多奇怪法器,你这东西倒邪门,也没法术波动。我听说过一种绳索,倒是合欢宗妖女们使过的,她们若是在外头瞧上什么正道人士,爱而不得,便拿出法器束缚住那人心神。” 梅玉这法器倒不束缚心神,只束缚她的自由。 他在尝试了几个口诀后,确认梅玉的红绳无法解开。 “我还是将你送到沉师兄身边,他见多识广,说不定有法子取下来。” 遮掩气息 他多半是不情不愿,心里有点吃味。要把梅玉送到沉师兄身边去,她便没有多少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他怎比得了沉师兄?沉师兄那是冰雕玉琢,仙姿隽永,若站在师兄身边,他们也就成了黯淡的绿叶。 他将梅玉放到山腰上。 一旁篝火生起,几名弟子盘坐在铺就的干草上,若论吃苦,他们也是能吃的。往往离宗执行任务,杀魔兽杀妖物,风餐露宿,挑不得三捡不得四。 吴用生率先瞧见梅玉下来,也没管他那冯师兄的脸色,迎上前来,颇为惊喜,“梅姑娘?” 梅玉披着浅色斗篷,颊边一滚雪白绒毛,衬得面庞小巧,鼻尖在夜风里冻得发红。她裹着身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打了个喷嚏。 吴用生便责怪地看向师兄,瞧得他脸色颇为难看。冯师兄可不想跟这家伙说什么客套话,自己又不是没关照梅玉,并不是人人跟都跟他吴用生似的发痴。 “愣着做什么?我和梅玉有急事要见沉师兄。”他连名字也叫唤上了,听得吴用生心里头不是滋味。冯师兄大步朝前,握着梅玉手腕,说不上十分客气。 但梅玉晓得,抓在手腕上的力道比看起来小心。 他又刻意慢下脚步等待。 “沉师兄在里头,应当还在与宗门汇报……” 他没停下来的意思,朝着山洞走去,领着梅玉一鼓作气。这事情拖不得,等到天亮,那邪修怕也知道梅玉的下落——他们也不能时刻看护梅玉,得除去着邪门法宝。 梅玉率先看去。她不讲什么虚与委蛇,也不躲闪,目光直直落在蒲团上的素衣背影上。沉千舟除去发冠,只松松挽了发髻,一支碧玉簪子斜斜插在发间,不少乌发垂落腰间。 衣着亦是轻简,不似白日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一面水镜浮在他眼前,他正用冰屑般的声音徐徐道来,“师叔若是还要那人人头,我多等些时候也是无妨,手里还有几件任务,一道办了也好。” 梅玉没从那碧蓝色水镜看出什么映像,也可能是她肉眼凡胎没法瞧见。 “师兄,我已找到梅姑娘了。” “只是……暂且不能送她回去,我怕邪修们朝梅姑娘下手,她如今身上可多了件古怪玩意。” 沉千舟敛眉垂目,眼梢一粒胭脂红,许是他素净松散的鬓发给了梅玉些许错觉,她竟觉得这冷冰冰的道长多了点柔和慈悲样。 “你且先在外头候着,莫让旁人随意进出。”他如此命令,冯师兄也不敢多问,只得老实退去。火光不甚明亮的岩洞内只剩下两人,梅玉揣着手,夹在咯吱窝下暖暖,看看打坐的沉千舟。 她还是有些冷,山间水汽浓重,凉意朝骨缝里钻。 “你过下来坐下,暖暖身子。” 梅玉坐到火堆旁。 沉千舟蜷着一条腿,手中一书卷,一缕鬓发滑落在素纱包裹的绢衣上,她也能看见绢衣下微微隆起的手臂线条。灯下看美人,愈看愈美,尽管一旁的篝火与雅致并无关联。 他从不在意梅玉冒犯的打量。梅玉看不懂书上几个大字,可也努力张望,看见书页里画着经络小人,做出不同姿态。 “你很好奇?”沉千舟忽然开口。 梅玉又老实一点,并着腿,“道长在看什么呀?” 沉千舟答:“素蟾功。” 梅玉不懂功法,可沉千舟只是安静看书,也不开口询问她手上的禁锢。沉千舟还是愿意向她解惑:“这是我修炼的一门心法,若是要修行须得先习心法,再论功法。万丈高楼平地起,修行一道不过是水滴石穿,全靠平日里勤加练习。” 然而梅玉不学功法,谈不上兴趣,她也没有半点慧根。沉千舟仍然愿意面对一名普通凡妇,向对方耐心解释她并不能理解的“仙术”。 这冷冰冰的道士更不在乎什么礼法。 梅玉忍不住看着他散发的模样,多瞧几眼,他也不恼,任她瞧了。“那……沉道长,你什么时候帮我看看我手上的东西。” 她卷起袖子,露出红绳。 沉千舟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可不能替你解了法器。” 梅玉还未失落,沉千舟道:“我可替你遮掩一番。”只见他以手为刀,斩断一缕墨发,发丝如同有生命般,顺着他手指牵引小蛇般卷住梅玉纤细的手腕,这束头发在她腕上缠绕几圈,发尾又轻轻收拢。 “这是……”她一时不明白沉千舟为何割了自己的头发。 他倒没什么不舍,干脆利落,那整齐的断发处也落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我的修为高于那人,自然能以灵气遮掩,你将这发丝戴在腕上,万万不可除去,那人便也寻不着你。” 梅玉:“那……那岂不是要戴许久?我怕不小心弄丢了,或是弄坏了。” “不必担忧。”沉千舟道,“不腐不朽,我在一日,这术法一日不解。”除非他死了,头发才会真正化为乌有,可无论如何,他的命数可比梅玉长得多,到梅玉百年之后,这发环也纹丝不变。 她摸摸这圈头发,乌木似的发,光滑冰凉,还有些檀木味。 真有用么? 梅玉将高似的话一五一十转述,“若是我用这铃铛唤他名字,他也会发现么?” 沉千舟道:“我只替你遮掩气息,若是主动引来,这法术自然也破了。” 只要她不主动呼唤高似,就真能高枕无忧。梅玉抚着手上奇特的“手环”,这发尾也轻轻挠动她手心,缠着她指头蹭蹭。沉千舟的头发和他本身截然不同,竟然如此黏人灵动。 引诱 看她如此摆弄自己的头发,沉千舟却也不搭理,只捧着经文静静观摩。篝火的热度冲散梅玉原本浑身黏着的冰凉,坐得久些,后背一阵发汗,反倒热得坐立不安。 汗水湿了鬓发,几缕蜷曲的黑发贴着脸颊打成细细蛇般的蜿蜒小卷,一双眼也带着湿漉漉的困意,杏核眼里黑眼珠涌出许多热泪。 “你若倦了,便睡一会。”沉千舟淡淡出声。 梅玉抓着领子,“我去哪睡?” 沉千舟略加思索,伸出手掌触碰地面,便多出一席被褥铺就在柔软的稻草上,梅玉瞪大眼睛,倒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只是她心底说不出的嫌弃:“你要我睡这种地方?” “明日我们便出发,你若是要下山,可让吴用生护送你。”他偏不提起冯师兄,也不知是否知晓了什么。 “你可莫要再沾染什么是非因果。” “邪道只是邪道,他们的底线和手段永远只有你想不到的,切莫别迷了眼睛。” 他这么一说,梅玉才回过神,原来沉千舟是在说起来柳献容“金屋藏娇”的手段,一时的安逸可不是永久的,何况梅玉也不觉着安逸……除了柳献容的床上手段。 但梅玉嘴上偏不这么说,“我倒是觉着,他们跟凡人也没什么区别,那副愣头青的样子,不也很可爱?” “可爱?”沉千舟放下书卷,双目直直投射来慑人的视线,他若是认真盯着一个人瞧,便令人觉着威严肃穆,梅玉陡然有些被神佛塑像俯视的错觉。 沉千舟的眸色点漆般黝黑。 这是双能够摒弃世俗情感,不掺杂半点喜怒哀乐的若有所思的眼,他凝视而来,这样的正视确实梅玉未曾见过的。 ——他几乎是不会这样正视地看着她。 “你错了,他们已非人,而我们也不是。”沉千舟站起身,他那并不算十分高大的身子遮蔽了火光,竟给她些遮天蔽日的倾轧感,“你瞧那些个大能,哪一个还称得上和人有干系呢?” 他们无需餐食无需休憩,千岁万代,海枯石烂,即使是血肉之身也不过是一处居所,越是修为高深,便越是遥远疏冷。 早在他们修行的一刻,便已摈弃肉身。 修得一身清气,摈却烦恼污浊。 “那你呢?”梅玉的眼睛被火光照得白亮。 “我自然也不算。” “那你不算个男人?”梅玉说。 沉千舟不答,只觉梅玉又要扯出什么惊骇言论。 “你分明是不讨厌我的,甚至有点喜欢。”梅玉保持着坐姿,被他如此俯视也不觉矮了气势,在某些事情上,她有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不然你怎么总是管我管到底呢?也不见你去悬壶济世,做什么大善人。” “有些杂念。”他毫不避讳地承认。 每每看着梅玉那副松散慵懒的模样,脑海里边浮现起那日交缠的男女肉身,或者说只记得梅玉。梅玉伏在那人身下,也不知是痛苦欢愉,源源不断的粘稠浓郁的情欲从她身体里弥漫。 他敏锐的五感能够看清她任何一滴细汗,听清她任何一次喘息,而被她紧紧地、如同稻草般死死攥紧的那只手上,他能感到手心里强烈的触碰感。 并非什么幻象,她就这么真实地,活色生香地横在他的眼前。 他的手心里又感到一阵温暖。 梅玉再次握住他的手。 眼前似乎又浮起横陈的肉身。 “是有些,还是很多?”梅玉扣住他的五指,如同交缠的蛇死死锁紧,他能感到她手里的力度。 沉千舟很清楚他此刻的状况并不寻常,他大可以念一段清静诀扫去这些脑海里盘旋的场景,这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可他还是放任杂念如野草生长。 他反问梅玉:“那你呢?你有多少?” 梅玉的指缝收紧,“很多很多,满到要溢出来。” 沉千舟又问:“那别人呢,你对别人呢?” 梅玉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道长,你着相了。” 沉千舟并非心神不坚定的轻浮之辈,即使是这样的时刻,他也能保持足够的理智,眸子里毫无欲色,他的任何举动都是出于他本身的念想,沉千舟从不否认这一点。 他并不是那些号称一时魔怔的庸人。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也可以说,并不是梅玉迷惑他,而是他放任这样的迷惑——他“满心期待”着这样的迷惑。他自然能平静地同梅玉交涉。 “他们不算什么,沉道长是不同的。” 他甚至能感受到梅玉说的全是真话,她发自内心地渴望他,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灼烧得他手心滚烫。他垂眸看向梅玉,“你不该招惹我,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梅玉哪管那样多,她眯着眼笑,低头将他的手背放在嘴唇便轻吻,一点点啄咬。 梅玉:“难道沉道长还会是什么麻烦吗?” 沉千舟淡淡道:“我会比任何人都麻烦。” 甚至也不是调情,不是场面话,沉千舟只说真话。梅玉也不觉着有多麻烦,沉千舟是个标准的刻板修士,清心寡欲,断情绝爱,整日整日无趣地修行,不过他这话一出,倒撞得梅玉心肝颤抖。 ——梅玉拿他这话当情话。 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 梅玉仰着头:“你不做些什么吗?替我暖暖身子。” 沉千舟最后深深看她一眼,便捏住她下巴,俯身倾落下一个吻。他连亲吻也是足够认真专注的,双眼只是瞧着她一眨不眨,带着醉人的清气。 不过依旧不得其道。 他在她的嘴唇上探索,撬开她的牙关,一阵横冲直撞。倾泻的长发将梅玉也一并包裹,令她产生某种隐秘、古怪的愉悦。 沉千舟的亲吻很是生疏,即使他做出一副足够专注的坦荡模样。 PS:梅玉:天冷了,拐个男人暖被窝。 驴大的家伙【沉千舟H】 和梅玉想象的不同。 甚至也没有过多的拒绝与犹豫,沉千舟并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只是他想,于是便做了。他甚至也没有击破某种规矩以后的惶恐,他大能够将麻烦推到梅玉身上……毕竟是梅玉的引诱。 这些都没有,沉千舟只是想吻她。就像梅玉先前吻旁人,不过他的吻和梅玉不同,她总想着热切地去达成她的目的,去汲取能量,而他则仅仅出于一种念头,表达他自己的欲望。 “你理解错了一件事,我当然是个人,是个男人。” 他拨开梅玉的乱发,并整理好她被风吹乱的衣襟,垂头立在她跟前,结束他并不熟练的吻之后,他牢牢地锁定了梅玉的眼睛。 一直望来,似要看透她的想法。 “你现在再后悔的话,已经迟了。” 梅玉抓住眼前垂落的一把乌发,便用力握紧,如冰似玉的温润触感,她挽在手心里摆弄,又抵住横在眼前的胸膛,将脑袋贴去,汲取温度。 沉千舟的体温果然温暖,密不透风的怀抱尤为细致。他如此不躲不闪,眸光静静的,削瘦的手指亦是握住她发尾。 梅玉踮起脚,咬在他肃然的唇上。 她不喜欢沉千舟的表情。 几乎是恶狠狠咬上去,临近牙齿咬在那肉上,又觉一股芬芳清甜,只单用鼻子嗅也是盈满的清香——他像块人参肉,只有在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冒犯的距离,才能体会到那份隐秘的甜味。 他看一眼梅玉,低头加深这个吻。这一次他松开了紧抿的唇,使她能轻易探入,唇齿交缠,在思索过后,他扶住梅玉的腰身,攻势凶猛。 “师兄?”洞外传来迟疑的呼唤声。 梅玉自然能听出是冯师兄的声音。大约是看梅玉进了山洞迟迟没出来,又怕她惹恼了沉千舟,思来想去还是试探性地出声问问。 “怎么?”沉千舟并不停下他继续拨弄的动作,手掌平稳地抚过她的腰肢,激起一阵酥麻。 “你跟梅姑娘现在是解决了么?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便带她下山找找客栈去。”他自然怕沉千舟,连询问也是小心翼翼,声量不高,哪见半点平日趾高气昂的劲。 “我来安排。” 冯师兄只得结巴下来,不再应声,自讨没趣地放弃。 沉千舟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细密的吻由眼睛啄落到鼻梁上,一点点郑重其事地触碰,而他身上近乎于药石的干燥气息也密密包裹,那股清甜味沁润心脾。 在吻之后,梅玉感到某种湿滑的灼热物舔弄在皮肤上,沉千舟……也会伸舌头么?她有些无法想象这样的场面,清冷近乎于毫无人气的沉千舟,以他平素的冷淡模样,再以男女之间“龌龊下流”的举止来对待她。 梅玉瞧不见他嫣红的舌尖,只有一双冷淡的眼睛。 可他的手是宽大温暖的,胸膛坚实可靠,将她紧紧的充满占有地环据在怀抱里。只要想到这一点,便足够她涌起热切的暖意,从腿间泌出的,源源不断的细流。 这样的沉千舟……让人很有食欲。 梅玉动了动食指。 几乎是融化在他的胸膛里,牢牢的附在他的四肢躯干上,任由他更进一步。她倒嫌他太慢了,尽管此刻的沉千舟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不觉间,梅玉已剥去层层外衣,如同剥去花瓣露出细嫩花蕊,柔软丰腴的身体一览无余。在脱衣服这件事上,沉千舟无师自通。 他只用指尖一点,衣衫拥有生命,轻飘飘如同羽毛般“自己”解开了束缚,束带化成为了绸布的蛇,小衣生出了“翅膀”,簪子变成了“雀”,从梅玉的身体上轻盈地滑落。 几乎是毫无知觉的,毫无声息,飘落在她光裸的双腿边。 “师兄?你让我制的那些符纸已经完成了,师兄?”又是一声,这次是吴用生。吴用生随即进入山洞。 梅玉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双手便要捂住胸口。却没想对方对自己视而不见,在山洞里一阵茫然观察,看模样,是一无所获。 “怪了,明明刚刚还听见沉师兄的声音。” “是陪梅姑娘下山了吧?”冯师兄也走进来。 这狭窄的洞窟登时挤了四个大活人,梅玉一转头,死死瞪住沉千舟,只怕他又动了什么手段,叫旁人看不见二人存在……可是,这多羞啊。 沉千舟面无异色,梅玉从他的眼里看出点笑意,“障眼法罢了。” “可是、可是……” 吴用生几乎走到了梅玉眼前,他四处张望着,梅玉有种在跟人面对面注视的羞耻感,她感到自己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几双眼睛下。 这山洞里,三个男人,一个是喜欢她的,一个是和她有些瓜葛的,一个是正在发生瓜葛的…… “你怕了?”沉千舟问。 他从背后握住梅玉纤细的手腕,伏身落在她耳旁,依旧是无波澜的语气:“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声音,不过……碰到点什么,就不确定了。” 吴用生向前一迈步,梅玉便惊慌失措地向后一退,这一退跌进了沉千舟的怀中。他稳稳接住梅玉,将她嵌入怀抱,“你好像怕了。” 梅玉的怕,还是头一回。 沉千舟比她想象的还要荒唐些。 “你可以想象,我在他们的眼前干你。”咬字清晰,尤为强调这个“干”字,听得梅玉浑身一绷,“你说说,他们会发现么?比如就在这里。” 在两人所正对的前方,吴用生和冯师兄还未离开,也不过一臂距离,若是梅玉“一不小心”,或者他们不经意做点什么,便得漏了馅儿了。 梅玉咬着牙,又觉面红耳赤,心脏怦怦跳动。 “你好像很喜欢我这般模样。”沉千舟的手指划过小臂。 梅玉耳朵愈发红得滴血,在她屁股底下,隔着薄衣,一根硬物戳在她臀缝边沿,只差挣脱束缚。那分明……是头狰狞凶兽。 谁晓得……冷面道士的家伙居然驴般大。 这也……太大了。 PS:除了配件大,沉道长也很放得开,冷面大唧唧清俊道士,唯一的问题就是睡了以后必须负责。 负不起责的话……就是黑化反派了。 梅玉:负责?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不是不要你【沉千舟H】 偏偏那玩意还一个劲戳她屁股,只稍稍一动,便能清晰感到身下那事物愈发硬挺膨胀。梅玉绷紧身子,犹如被蝎尾蛰痛,“这样不好……” 倒是她来做这个劝人悬崖勒马的了,方才拐的有多狠,现在火烧屁股的就要多急。再瞧瞧沉千舟的面色,依旧清清浅浅,岿然不动,既无羞怯,也无凶猛情意——不过他的一双手却百般暧昧。 “我说过,是没办法后悔的。”沉千舟扶着她的腰身,将下颔压制在她的肩头,垂散的乌发泄在梅玉身前,另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她手腕,将她掰直掰正,避无可避,“你既招惹了我,又谈什么后悔呢?” 到这地步,梅玉可没法翻脸不认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瞧,他们可还在等你的消息。”沉千舟的嘴唇擦过梅玉的耳尖,热气腾腾。 见不着梅玉,他们却也还没离开,狭路相逢,吴用生的脸色便微沉,揣着袖子,看向一旁来得碰巧的冯师兄:“我这有些符纸要交给沉师兄,冯师兄来做什么?” 一无名头,二无道理,他既然出现在这地方,是个人也能瞧出他的不对劲来,吴用生想起他先前待梅玉那副怪怪的样子,总不会也对梅玉有些隐秘心思? “师兄若是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只管告诉我,我一并转告给沉师兄。”吴用生一步不肯挪。 “你?告诉你有什么用处?”冯师兄脸色难堪,他可做不到在吴用生面前承认自己那样的心思,可这小子没眼色顶撞自己,心里莫名生起几分火气。 可又想到没见着梅玉,他一时不好离开,若等沉千舟回来,他还能探探梅玉的住处,至少也比现在无头苍蝇的模样要好。 “可师兄看起来很着急。”吴用生问:“有什么事情能让师兄这样着急?” “和你有什么干系?!” 二人谁也不肯退却一步,剑拔弩张。便都守在火堆旁,正襟端坐。 “他们在为你争执。”沉千舟说,“你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场面?是么?” 梅玉喜欢瞧热闹,可不喜欢丢人,当着沉千舟的面听两人争执吵闹,话里话外全是自己,这可让她面红耳赤。岂不是烦死人? 还没瞪他一眼,他便轻轻地笑起来。 梅玉却没怎见过他露出真切笑意,他的笑亦是浅浅的,转瞬即逝。稍后他便握住她手腕放在唇边轻吻,墨玉色眼睛专注看来,“你不喜欢他们。” 陈述的口气,沉千舟也并不看那二人一眼,仿佛那只是空气里的尘埃。 “你也谁也不喜欢。”他继续朝下亲吻,“那两个邪修?还有他们两个?你都不喜欢。” 她的眼睛里分明没有半点波动,在与旁人撩拨时,不过是一时兴起,可若是同他们发起脾气,便是真记住他们的坏处来。这些男人,她一个也不喜欢,可沉千舟清楚……她看待自己似乎有些特殊。 这种特殊将他与旁人区别开来。 “有一点么?那也是好事。”他吻到了梅玉的手心,梅玉能够感受到他清晰精细的五官,浓眉深目,是格外真实的,“可以后,就不能只是一点,应当越来越多。我从不算好人。” 他的“好”也仅仅只是限定在某些规则当中,沉千舟无心世事,性格使他愿意接受条条框框的束缚,甚至表现得像个符合完美道德的“人”。可他自己明白,他只是不在乎这些,若是遇着想要的…… “你若是不给,那我会亲自拿来。”他的手指松开,指尖滑过梅玉的心口,于他而言,这层躯壳单薄如同纸糊,他就这么缓慢温柔地划动,如同一把匕首按压在她的心脏上:“我要你的心。” 在这样令梅玉紧绷的比划后,那只手转而整个握住她的左乳,沉千舟高挺的鼻梁在她的脖颈间轻轻拱卫,两人的气息交缠混合。 “道长总不会杀了我吧?”梅玉仰着头颅,脖子上痒酥酥的呼吸令她放松了身子。 “不会。”他如此保证,“我会杀了别人。” 他在梅玉面前坦露心迹,想法从来都直截了当,并不说什么柔情的话,可梅玉还是从他简短的话语里感受到某种震慑的力量。 那只大手用力揉捏着,梅玉酥软了腿,转而抱住他的脖子喘息。她也并不顾忌他这一时的“情话”,毫不犹豫吻上他已经微微湿润的唇,一手向下探去,掌握住他的阳根。 和他清瘦端雅的身躯不同,他那命根子……着实有些骇人了,从这一方面而言,梅玉有理由相信他不是“人”的说法。 她还是有些犯怵。 这一根捅进来,那就是杀人…… “你这家伙,怎么如此凶残,怕不是要折腾死我。”她只揉捏几下,便要收回手去,又被他沉下的手掌按住,不得不感受那昂然而立的凶物,“你这还是人么?” 沉千舟并不隐瞒,“不算。你应当把我看作一头凶兽。”沉千舟已经算不得完整的“人”,在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一部分凶兽血统,除了不能化作兽身,他这“天赋异禀”的凶器,怕也继承自那一部分狂暴的血统。 沉千舟的父亲曾是修真界名震一时的人物,而他的母亲,则是一头化形鹿妖,他自然有了一半鹿妖血脉。不过二人早已不知踪迹,消失多年。 沉千舟没什么印象,生性淡漠的他自然也并不在意。 但梅玉很在意。 这玩意几乎有小臂长度,坚硬如铁,她这肉体凡胎可受不起! 沉千舟看出她的顾虑,沉默一瞬,安抚道:“我直进一半。” “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你若是粗鲁些,我怕得疼死!”梅玉可不敢脱了他的裤子,只是摸摸便已经十分可怕,若是亲眼看着,那得折寿。 “我保证……不会弄伤你。”他顿一顿,“你不是说,很想要我么。你就这么……不要了?” 他偏过眼,侧脸洁白如玉。 梅玉又没忍住便将手覆上他的面颊,沉千舟若是露出点“脆弱”模样,便让她有些无法把持,“不是不要你,我们只试一试,好吧?” PS:屑梅玉只是图人家身子图人家的脸,脱了裤子发现尺寸不匹配就怂了,临阵脱逃。(虽然也没脱) 道长可能会是本文最黑深残的男人,梅玉会后悔搞了他的。 当着他们做【沉千舟H】 只是解开那层束缚,梅玉便又起悔意。 阳茎粗长,表面覆盖着细细的棕色绒毛,谈不上多么狰狞凶狠,甚至可以说有些赏心悦目。浅浅的鹿茸般的色泽,较之过长的尺寸便显得纤细,在尖端又有一丛较为茂密的棕褐色毛发——不似人形,古怪美丽。 它正在以一种高昂的势头扬起。 这样看来,沉千舟说他不算人,倒也不是假话。毕竟正常人谁有公鹿般模样大小的阳具,梅玉今儿算开了眼界。她倒宁愿不开这眼界。 “还要么?”他偏生直直看来,“你若不要,那便算了。”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若是放过这次机会,下次得等到猴年马月,何况梅玉如今馋得紧,在震惊恐惧之余……隐隐泛起一丝奇妙的渴盼,她倒还没试过这样的阳具,谁知有什么区别。 梅玉伸出手,指尖触碰着那非人的物什。灼烫的,熔岩般炽热的温度,烧得她的指甲盖通红,在梅玉的注视下,膨胀的血管埋藏在浅棕色的毛皮里,在她的指尖鼓动。 竟也十分可爱。 随即试探地握住整根丈量,当然这冒犯的,梅玉又拿余光觑他神色,他愈是冷若冰霜,那股冒犯感也愈强。梅玉整个握住棍身,也不似皮肤的触感,而是光滑细腻的绸缎。 他彻底放松下来,任由她摆布,如同一条蛟龙舒展开来,由她梳理龙须。兴许他翻个身,蝼蚁也被碾死了。 但沉千舟是个“守规矩”的人,他从不滥杀。 这会他又垂首交颈,唇舌厮缠,搅得梅玉神智迷离。甜香和石香裹在身周,有了前几次的试探,沉千舟学的很快,他已能够在同她的交锋里占据上风。 舌尖慢捻,挑逗。 暧昧的银丝由他殷红的唇间滑落,仿佛神像蒙了层蛛丝,便落入凡尘。早已被她拆散的发髻,抓乱的鬓发,则是神像上蔓延的裂隙。早已是染了人间烟火气,只在眉宇间残留几分神威。 梅玉揽住眼前优美的长颈,将口上胭脂仔细印染,由下至上吻到他清晰的耳廓。 “道长总算有些反应,不是方才煞人的模样。” 另一手握住那长鞭把玩,又仔细拨弄那尖端的细细绒毛,那铃口猛地收缩,吐出些许粉色芯子,随着她的玩弄轻颤——生涩小心。 “道长这宝物,倒和我见过的都不同,瞧着还真是……别致。” “你不该提旁人。”沉千舟微微蹙眉。 “你真霸道——连夸赞都不成了吗?” 沉千舟从来不多话,他仅仅点了点梅玉的嘴巴,便让她哑口无言,什么要说的乱七八糟的话也都憋闷到肚里,只余下难抑的喘息声。 随即一声惊呼,他轻易将梅玉翻了个身,便压制在石壁上,但见他压住梅玉的腰肢,便将下身送来。肉刃破开湿润的谷隙,大开大合地肏来,同样一鼓作气撞进最深处,捣出一片浆液。 梅玉神色一顿,身子僵硬。 凶猛的撞击同一鼓作气的进入,电流蹿过四肢百骸,好一阵才缓过来。哪里有他这样的作风?便是高似那狼崽子也没这样一口气突破禁区。 连带又撞碎她的思绪,只觉热、胀,爆炸般的猛烈攻势。……总不会一根全进去了吧?他这是要杀了她么? 穴口撑得浑圆,粗壮的肉刃破开层层阻碍,毫不留恋周遭穴肉的吮吸,死死填满每一寸空隙,堵在宫口。这股气还没喘上来,身下便牵连起拉扯的力道,退出许多,随后……狠狠刺入! 快感几乎剥夺梅玉的五感,眼前一整茫茫白光,她成了被撞碎的雪团,又被滚烫的热度融化,成了一摊被搅乱的水,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过,这摊水被翻来覆去,在火炉里天旋地转。 “啊……呜嗯……”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呻吟,梅玉也无法操纵自己的声音。 再次拔出,插入。 她又从一滩水僵硬成锅里爆炒的豆子,每一颗都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爆开。梅玉也明白了,高似那小子确实收敛,若真要干起来,得是沉千舟这般……教人欲仙欲死。 她哪里还管得着现场有什么外人,也听不着看不着,软软倚靠在他怀里,由他扶着,身子绵软,在一次次的冲撞里颤动。 这场面……淫乱至极。 水花四溅,乳波臀浪。 她稍稍在空隙间喘口气,沉千舟又捧起她的脸,向着洞中另外二人看去,“若你这水儿淌到地上,他们说不得能瞧见。” 双腿间已是一片泥泞,两股沾着晶莹水泽,随着一下又一下吃足力道的捣开,止不住流出涓涓细流,顺着小腿滑落。 梅玉羞恼地咬住他的虎口,沉千舟又低头轻轻吻住她的面颊。他的吻算得上轻柔,唯独下身充满野兽般的蛮力,不知节制地索取。 “冯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水声?”吴用生瞥见洞穴干燥的石地上多了一摊水色,迟疑地问。 “没有,怎么?” 他低首看去,便瞧见脚边氤氲开的湿润痕迹,疑惑地抬头瞧瞧:“是滴落的雨水吧?上头兴许有什么缝隙,可别滴着我。” 他站得远些,不过也没找到那滴水的地方。 只是让梅玉一紧。 “害怕么?我还当你挺喜欢他们,我这两个师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皮囊不错。”沉千舟抚着她的发顶,继续着下身抽送。 梅玉如今没法回他的嘴,只能又咬他手腕。他这手腕也如玉质般坚硬,梅玉险些嚯了牙。“可咬的疼了?”他故作关切地拨开她牙口。 可接下来,他的举动更是让梅玉心如鼓躁。 “既然你喜欢他们那模样,我便让你好好瞧瞧。” 便抱起梅玉,脚不沾地,将她面对着近处的二人。如同抱婴孩般,以一种屈辱的姿态抱在怀中,双腿分开,下身处仍连接。 梅玉说不出话,可还能动口型,“变态。” “我们若是再努力些,你说说,你那水儿会不会喷在他身上?” 梅玉只要想到这样的场面,就眼前一黑。 PS:道长最变态,毋庸置疑。但从某方面来讲,他又很纯粹? 只是开胃菜【沉千舟H】 他是在极认真,极平静地陈述着。即便此刻做出如此淫乱的姿势,他也能用清净缓和的语调,说着骇人听闻的言语。 他将梅玉稳稳抱在怀中,双手不容抗拒拉开她羞愤闭合的双腿,伴随着下身一阵噗嗤抽送声,穴外便激起些许水沫,愈发凶狠的抽插,捣出飞溅的水儿来。 眼前便是对谈的二人,毫无察觉的吴用生两人正说些夹枪带棒的话,梅玉恨不能往后退出七八尺,只一个劲往后压,反倒更陷在男人怀中。 偶尔一晃眼瞧见身下交合处,一截长得骇人的肉鞭进进出出,尖端一丛细软绒毛,又在穴里挠得钻心钻肺,逼得她肚腹抽搐。 速度还在加快。 在解开某种束缚后,释放的凶猛野兽横冲直撞。 太快了……热……涨……她要疯掉了! 梅玉的身子在一阵丢了命似的猛颤后,某种激流在身子里酝酿,沉千舟将她的双腿掰开,便清晰可见那粉嫩肉缝里喷出道银白细流,滋滋喷洒。 这一线细流划过视野,落在眼前人宽松的袍袖上——梅玉几乎厥过去! “你……你……”她的嗓子忽然禁锢一解,又能发声,梅玉愤愤道:“我杀了你!” 若是被发现,可怎么办?这样的动静傻子才不会发现吧? 沉千舟依旧不慌乱,换个姿势将她扶在肩头,手指重新整理她沾湿的额发,“发现又能如何?” “那我岂不是和你成了不知廉耻的奸夫淫妇?”梅玉恨不能劈开他的脑子看看里头装了什么。 “那岂不是很好?”沉千舟似乎爱极了亲吻她的双唇,只歇息片刻,便又低头捉着她的唇,“他们也该知道的,这有什么?当然,你若是怕走漏风声,我也能让他们消失。” 骤然说出的话语,让梅玉心头一冷,沉千舟说起杀人也不过是轻飘飘的,和他平日里念经文、济世救人是没有分别的,不带半点色彩。 “他们是你师弟,你莫不是认真的?”梅玉不可置信。 沉千舟只微微蹙眉,双眼因此多了些讨人怜惜的哀愁,眼睛里空茫无物,“自然没必要,可你若是不想暴露同我的关系,那只能是下下策了。” 可下下策也没有他这边一开口便是的,梅玉连忙说:“谁让你这么做了?那我岂不是恶人了?这种话以后可别在我跟前说,否则……我便再也不搭理你!” 也不知沉千舟听没听进去,他只点头嗯声。 …… “冯师兄,你的袖子……怎的湿了?”吴用生一眼瞧见师兄袖子上一片湿润的新鲜痕迹,在浅色布料上极为显眼,“明明方才还没有的。” 冯师兄一低头,啊呀一声,连忙嫌弃地拍拍袖子,“定是洞顶又漏水了!早知换个地方休息,明儿建议沉师兄到别处去。” “可……看起来不像。”吴用生只觉那水痕不似低落,倒像是水花喷溅在袖口上。 “你管那样多做什么,附近又没人,快点走吧,先去外头等等。” 待吴用生前脚一走,冯师兄皱着眉用力擦拭,又发觉那水痕不似雨水,带了些淡淡气味……倒像是欢爱时候的暧昧气味。脑子里又想起梅玉,想起先前在黑暗里她伸出柔软的手握住他下身阳物。 又有些不自在,竟有了抬头的趋势。 莫不是……他思春了? 便看什么都是怪怪的,想起梅玉来了?自己莫不是想同那村姑做点什么吧?他又有些后悔自己在梅玉房里拒绝她一番示好,往后见面的机会可不多,自己偏偏装什么正人君子。 那还是等见着梅玉,再同她说清楚些,不过,他只将这归结于干柴烈火,对于梅玉,他哪里有什么深厚感情。 * 见二人无事离开,梅玉高悬的心方才落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化作处理的愤怒,便用力砸向沉千舟那张无波的脸。自然是没碰着,沉千舟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斥骂堵在喉咙里。 他吻得颇为投入。初次尝到肉味的野兽会无止境贪婪。梅玉的愤怒又被他望来的视线冷却,泛起退缩意味。 “剩下的时间,都是我们的了。”他如此说道。 方才也只是开胃点心,正菜还在后头。 “我会让你知道这根东西的妙处。” 言谈间,下身便应和般猛地一记撞击,撞得梅玉小腿肚子打颤。到了这关头,他那根古怪的阳具也展露出更多与人不同的地方来,从皮毛包裹的前端还能吐出截小舌,伴随着深深插入的动作,小舌也向前吐露出着,还想要进一步探索难以接近的宫口。 仿佛有生命,滚烫的芯子在肉穴深处舔舐,几番试探后,向着狭窄的宫口拥挤,早已被填得满满当当的甬道愈发紧凑,梅玉能感到肚里烧红的烙铁。 何况他那根部又是一圈较硬的刺人鹿毛,刮得大腿瘙痒。 梅玉试着握住棍身,阻止他进一步的侵犯。 可都无济于事。 在宫口前几番磨蹭后,吐出的鲜红肉舌以颇为强势的姿态将前端刺入一截。他……还想要再进去……梅玉还来不及多想,便觉一疼,那纤细的小舌挤入了更深处从未有人冒犯的禁区。 “你!” 沉千舟抚着她的双乳,“你再仔细仔细感受?” 似乎……也不是很疼,那条纤细的肉舌近乎于柔软的水草,在探入后轻轻伏贴,在里头拨弄——但那种感受,远远超越了先前凶猛的进攻,随意一点触碰,就能令她战栗。 ……分明就不是人!果然他就不是人! PS:道长暗藏玄鸡。 量大管饱【沉千舟H】 燃烧的篝火爆出细微的脆响,将二人身形影影绰绰印在石壁上,梅玉抬眼瞧去,便将影子里的二人以某种过于扭曲的姿势结合着,分不清哪是腿哪是胳膊。 他将她一条腿挂在臂弯上,向前压制,使得原本深入的棍物吃得更严实紧扎,深深钉牢在破开的空档里,在他阵阵激烈的侵犯下,梅玉的肚里发出叽咕水声。 他仿佛要在她肚里生根发芽,一层层破开,根须往深处蔓延。 只在她愣神的片刻,二人便在蒲团坐下,可她几乎是站不稳的,也近乎于挂在这点依靠上,失控的身子一软,向下塌去,不由得吃得越深。 粗长的男根吃进六分,大半插进肚里,充血膨胀。 她试着抓住沉千舟的肩膀寻求一些平稳,可暴风骤雨的攻势根本不容缓和,每一次力道十足的撞击都落在花心上,穴里一片软塌塌,湿漉漉,狼藉不堪,只无力地吮着那根凶猛抽动的利刃。 吐出的芯子还留一截在拔出后空荡的缺处,甚至来不及合拢,便又被下一次坚硬的柱身捣开,糜烂不堪。 她也能猜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止不住的泪花,汗流浃背,嘴唇被牙齿咬得破开,惨遭蹂躏的可怜姿态。若不是看沉千舟这幅清冷自若的皮囊,她还得以为自己是被土匪给劫了色。 粗鲁凶狠,又硬又热。 一根金刚棒捅得她魂飞九天。 她猜测自己那处怕是早已红肿,泌出的花汁也不够他这狠人使的,在数不清次数的抽插里,也都被他给“吸”去了,由他的体温给烧没了。 然而他可不会停,说要干,便要干到底。 扶着她早已软掉的腰肢,抽送若干下,好在从他那非人家伙的尖端吐出些清液,在穴里漫开,便又能畅通无阻。 他莫不是几百年头一次开荤的饿死鬼? 梅玉断断续续喘着气:“好、好了么,好人……快停下,我可……受不住了。”调子扬起,往后破了声,被他一撞话也四分五裂。 “下、下回……咱们再继续吧……” “我可不想被你给肏死。” 身下果然一顿,梅玉扭扭腰肢,不耐地催促着:“快些结束罢,你这家伙,可不是人能用的……我可遭了什么罪!” 沉千舟却“好说话”,他点点头:“好。” 随即肚子膨胀开来,一股浓烈滚烫的激流射进深处,不是湍急小溪,而是滚滚而来的洪流——只在瞬间,填满她肚腹,梅玉感到火烧般的鼓胀,身子弹起,可依旧被他牢牢地攥在怀中,不得不承受凶猛的洪水冲击。 射满她的花房,填满甬道,迅猛的速度依旧没有缓和。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是她能承接的分量,假如把她比作一只碗,那么这就是慢慢一壶的水,一意孤行朝着往里倾倒,从碗口满出。 太多了! 几乎严丝合缝的接处,又“强行”挤开条缝隙,喷涌出大股的白浊——而梅玉,早已颤着身子,昏死过去! …… 再醒过来,身上已不见了那白浊,想来是沉千舟术法清洁。天也灰白亮起,梅玉浑身上下如同被车碾过,只趴在他胸膛上扶不起身子。 再一瞧身下。 他竟插了一整晚。 穴里仍含着他那家伙,这一晚上,怕也是被他插在穴里睡着的。沉千舟不需要多余的歇息,他正躺在梅玉身侧,圈住她的身子,幽黑的眼深深看着她。 柔和的光撒在他赤裸的脊背上,皎皎如月,乌黑的发披散成垂挂的飞瀑,不过时间在他身上凝固,背后是茫茫亮的虚空,他如同一尊卧在天地之间融为一体的石刻。 半含眼睑,一手半支,无声无息。 道家的“神仙卧”姿态。 “你醒了。” 梅玉正要骂些什么,见他安然若素的样子,便都忘得干净。倒是沉千舟先开了口,他脸上没半点羞愧悔恨,黑玉似的一双眼凝视,伸手扶住她侧脸,又低头落下个轻如羽毛的吻。 “你的身子太弱了。” “根本受不住我的元阳。” 若不是他做了调息,梅玉怕得爆体而亡,不过也不都是坏事,修士元阳是个好东西,尤其是他这般特殊的人物,梅玉若是能得了他的滋润,往后也能驱邪避毒,延年益寿。 ——不过这显然是不够的。 他问梅玉:“你愿修行么?” 梅玉:“修行?同你?” “你的根骨不足,但我会替你想法子。”沉千舟说,“也好长相厮守。” 梅玉蹙眉,只是睡一觉,沉千舟居然也能说长相厮守这种话?他瞧着可不像个痴情种子,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梅玉的想法。 “你若要入道,便需禁欲。先从心法入手。” 沉千舟又道:“可不能又痴缠我,点到即止。” “待你成了,我们再续。” 禁欲?她疯了吧?梅玉可不能想象苦行僧的日子,天天瞧着肉又不能吃,何况是才刚刚吃到口,还没来得及回味的肉。 沉千舟的语气不像询问。 梅玉看了又看:“你是认真的?” 沉千舟:“我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么。” 梅玉原想说让他放自己出去吃吃喝喝,做个闲人,可一看情形,梅玉就乖乖闭了嘴,这臭道士自己禁欲不说,还逼她一块禁欲。眼见着非得带她一起做那什么的修仙者。 “你若不愿。” “我也能让你愿。” PS:道长的意思是,他想办法让梅玉能修炼,一方面是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梅玉不至于被合欢宗那些人找上门。 但是吧,道长也不算好人。 梅玉要是拒绝,他可能帮她体面,直接洗脑填鸭。就……很纯粹的思路,他要干什么就绝对会去做。 抓她回来 这就是他所说的绝不能招惹。梅玉还想爬起身,刚坐直身子,他便握住她一截手腕,松松散散拉住,头微偏,更多黑蛇似的蔓延长发从耳畔泄下。 “要起了?” 梅玉一听,冷笑着:“我这不是要禁欲么?” 便不顾他动作,顶着凉意,从他怀中钻出,摸索起自己的衣衫来。正套着小衣,背后一只温热的削瘦手掌便抚摸着她赤裸的脊背,只听他懒散清冷的腔调,倒像只吃足的猫:“不急,可还没到时候。明儿我替你看看根骨。” 那只手依旧在背后不知好歹地流连,梅玉一恼,便转身拍下他的手背。沉千舟也只是把手放下,维持着他假寐般的姿态,从容自若。 换做以前,梅玉可不敢抽他巴掌,可现在,她倒看轻了他这幅德行。沉千舟此人,瞧着是克己守礼的正人君子,无趣寡淡,骨子里却胆大妄为,是更不讲道理的,她若抽他巴掌,他指不定还能高兴于她的怒气。 “瞧你这副德行。”梅玉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你也不知道哄哄我。”旁人可都知道餍足后哄着梅玉,可沉千舟懒散到没骨头。 “我若同他们那样,你岂不是更看不上我?” 梅玉被说中,自讨没趣,便不再理他。 沉千舟也起身,一件件穿起外衣,从赤裸逐渐包裹成平日那副端方疏冷的模样,衣襟严严实实,不染尘埃。若不是还记得他昨夜那大开大合的肏法,梅玉怕也被他的外表骗去。 他却没跟以往一般,只是走到梅玉身后,替她系起腰带。垂着头,神态专注,手指灵巧,垂目的神采很是吸引梅玉的目光——还没人给她这样怪怪的好受滋味。 动作里多了一抹温柔细致。 替她系好腰带,沉千舟也不言语,只开始挽起自己披散的乌发,尽数揽在手中,好似匹水滑的缎子。梅玉瞧得很是心动,伸手探去,主动请缨:“我替你梳头吧。” 他也都依梅玉,变出面镜子,坐在梅玉跟前。 发丝在指尖流淌,根根纤细饱满,一把从头梳到尾,也绝不纠缠不休,竟是通畅极了。温顺地被她握在手心里,她不免感到满意,又轻轻抚摸,“真是头好发,道长这头发怎养的,可教教我?” “你欢喜便好。”沉千舟答:“你若觉着好看,那便随我修行。” 竟也不忘替这事。 梅玉嗔怪:“臭家伙,真是不解风情!” “懂你心思是没有用处的,若说懂你心思,那些家伙岂不是更懂?可你有因此为他们留上一眼?”沉千舟端坐着,他的脊背永远保持挺直,具备力量,“当然没有,不止不留,怕还得踩上一脚。” “我有那样坏?”梅玉辩道。 “无非是没做坏事的本事,若有了,你便不怕了。” “好吧好吧,你最懂我。” 沉千舟自然懂的,只是他可不将就梅玉,他自有他一套行事准则,“你心里头,现在怕也想着什么坏事,总想着要弃了我,再寻个别处去,我岂非说得不是?” 梅玉跺跺脚,觉得这家伙开了天眼,怎么就能把她心里蔫坏的心思一说一个准呢?说出来多丢面子,果然是讨厌的牛鼻子。 梅玉憋着气,没应声。 丢了梳子,“你自个梳头吧!” 沉千舟也只是伸手捡起,问她:“要我替你梳么?” 梅玉存了心刁难,“梳,怎么不梳?” * 高似看着脚下磕头的几人,面色如霜,忽的用力将手中茶碗砸去,在其中一人脑袋上开了花,瓷片飞溅。少年面孔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越是愤怒,面色便越结了冰霜。 “废物!一群废物,留着你们有什么用处?一个大活人跑了,也不知道!” 几人也能叫冤枉,心里战战兢兢,早知便不告诉高小少爷,磕着头费力解释:“小人们可都寸步不离的守着,也没见梅玉姑娘出门,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敲门,没人应……怕那时候就已经没了。” 怕高似那折磨人的手段,他们也不敢逃走,只畏手畏脚来到合欢宗,告诉正在闭关的高似,还存着一丝侥幸。哪知道这位祖宗,从血池里爬出来,硬生生破了关。 高似忍着喉头一抹腥甜味,微眯起眼,“若想留着命,便仔细把梅姑娘的行踪说来。”几人一听,便一五一十讲来,从这些日子梅玉的起居到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也都说了个仔细。 说到戏楼那戏子,高似打断道:“这里,说得更仔细些。” 越听越觉着古怪,他倒没疑心过梅玉同人勾搭成奸,只猜测这家伙是正道修士扮演,同梅玉有了接触的机会,将她接走。 “你们去查查那戏子的底细。” 再往后头,却没什么古怪了。高似的目标锁定在那戏院里,尽管身上还有要事,理智告诉他自己可不能过多耽误,可听见梅玉失踪,一股难抑的情绪便几乎冲破胸膛。 他有那么喜欢梅玉么?梅玉能越过如今的大事么?也许是抢来的更香些,过阵子便乏味了。 可……愈想愈觉不甘心。 她是非跑不可么?自己待她难道差了么?放矮了身段百般顺从,也不过换来些敷衍,自己不见得比起手下败将柳献容更得她喜欢。 高似一顿,“等等,我亲自去查。” “可您的功法……”身旁的侍从连忙问道。 高似蹙眉:“也不耽误,这才费多少时间。”可耽误不耽误,他心里头清清楚楚,喉头那一抹刺痛不容忽视。 强行中断了闭关,可不是好事,少则伤筋动骨,重则走火入魔,怕是肺腑里也受了些伤。之后少不得花费许多功夫来调养,这便落后一截,又浪费了费尽心思准备的天材地宝。 为着一个凡女,可不值得。 若让他找回来,可就不能再百依百顺地安慰着,定要废了这狠心女人的腿,教她无处逃去。自己还得向毒门的师兄们讨只情蛊,自己绝不能心软了。 指点 过了一夜,吴用生等人才瞧见沉千舟缓缓由林间步来的人影。不过,他的注意却大多放在沉千舟身后,罗衣锦缎的美貌女子身上——只是添了些打扮,便如同拂去玉石表面的尘埃。 鲜嫩颜色,鬓间还沾着晨露,柳枝般的身段在被风吹动的一蓬裙裾微微浮动,恍如一支皎白盛放的新荷。梅玉由他身后抬起头,显出少有的含蓄腼腆来,不言不语,只带着些许笑意。 倒不是梅玉不愿说话。 只是她没多少力气开口,更不愿在“旁人”身上浪费口舌。周围投来几道目光她也都无动于衷,跟在沉千舟身后,挡去了自己大半身形。 “沉师兄!”吴用生快步走来,不敢明目张胆朝后看,只先摆出副恭敬姿态,而后才问道:“怎么……梅姑娘?” 沉千舟不答,已有人替他答了问题。冯师兄昨夜亲自接了梅玉上山,是打算送她去山下客栈对付一夜,想来沉千舟亲自去送了,今早又将人接来,他是丝毫不怀疑沉千舟的品性。 毕竟……谁让沉千舟是个不通人情的木石呢。 对吴用生的提问,他便答道:“想必师兄是替我送梅姑娘下山去了,到底是个姑娘家,和我们一群大男人在山上风餐露宿不合适,今天再另作商议。” 这答得合情合理。梅玉点点头,吴用生不疑有他。 “师兄可有安置梅姑娘的法子?”吴用生小步追上讹人步伐,又怕被看出端倪来,问得又轻又快。 平日里他可不敢拿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麻烦沉师兄。 沉师兄金口玉言,语不轻发。 他看着沉师兄的面色,沉千舟显然没有多少聊天的兴趣,素以冷面着称的他垂手而立,一手抚摸着腰间悬挂的朴素剑鞘,眉宇分毫未动:“由你们安排,这些日子她且先跟着。” 这是要带着梅玉的意思?吴用生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喜,他也能明白为何要带着梅玉,毕竟梅玉被邪修缠身,跟着自己一行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也并非是必然的事情,沉千舟“袖手旁观”的可能可不小,他能答应已是实属不易。 至于喜,能同梅姑娘在一处……能不喜么? “那……我们就先安排梅姑娘的事。”吴用生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地,这期间他的视线时不时朝着梅玉偷偷看去……她似乎根本没瞧见他,梅玉心不在焉地绞着自己一缕发梢。 也许她是真没瞧见自己,她毕竟身陷魔窟多日,怕人也是应该的。可点不切实际的想象在冯师兄到来后也被打破,冯师兄可不像他这样温吞,径直在梅玉身边站着,“你打算如何?要个单独的住处?还是跟着我们?” 他到底是救梅玉上山的人,自然有资格同她说话。 梅玉懒懒地睨了一眼沉千舟。她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不都是他说了算么?臭道士,臭东西,把她搓扁揉圆。 在两人面前,梅玉还装装样子,很是正经:“那我……跟着大家吧。” 冯师兄只当她是怕,安慰道:“莫怕,我们人数众多,何况还有沉师兄。且委屈你了,等事情结束,一定送姑娘回村。” 梅玉哪里还肯回什么村子,张延都没在村里了,她回去白挨那些个人的风言风语么?何况梅玉才不肯吃苦受累,又回去过得灰头土脸。她摇摇头,柔声拒绝:“我如今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沉千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平稳有力:“往后梅玉跟在我身边修习。”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愕然侧目。 一时失了言语。 “指点一二,算不得弟子。”他淡淡解释。 这只能稍教众人松口气,好歹不是做弟子,以他的身份若是要收徒,得过了宗门考验,拿到玉牒,方可得到承认,梅玉这根骨身份若做沉千舟的弟子……怕是难于登天。不过仅仅是后者,也足够令人错愕。 沉师兄居然舍得指点?他可从不在乎宗门内旁人的修行,脾性淡漠,不喜交际,如今却提出要指点一个籍籍无名的村姑? 也不是没人往坏处去想。 可,只瞧着沉千舟那副模样,脑子里无端的猜想也就烟消云散。沉千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动七情六欲呢?根本就无法联想那样的场面。 “师兄?”看他如此斩钉截铁,自然没人辩驳。他们又看着梅玉,梅玉顶着沉千舟投来的视线,“是我自己要学的,我可不想任人鱼肉,沉道长心善,愿意伸出援手使我脱出苦海。” 她倒把沉千舟没教的话也给说全了。尽管沉千舟并不在意谎言是否完美,是否会被戳穿,甚至也根本不在乎结果,可她还是下意识圆了谎。 瞧她这幅模样,沉千舟微微笑道,“然也。” 又证实了梅玉的话真实可信。 事已至此,也没人多言。他们想着,梅玉这样的弱女子自然需要些倚仗,学几手本事也是好的,不过……她怎么就偏偏只找了沉师兄?他们本事虽不如师兄,可若是教起人来,少不得比沉师兄宽容温和。 只是因为沉师兄最强么? 冯师兄蹙着眉,吴用生欲言又止,他们似乎已经瞧见梅玉受不了沉千舟那副木头性子的模样了。沉千舟这样的人,除去好皮囊,着实没有一丁点讨女人喜欢的本事,我行我素,十分霸道。 梅玉如同得了赦令,便在人前故作亲近,“沉道长什么时候能指点我心法?” 沉千舟仿佛不知她的小把戏,“今晚教你段口诀,你且背下来。” 梅玉不识字,自然只能由他口授,若是能有机会通了灵脉,稍稍灌顶,自然也不是问题。 不过他这“口授”正不正经,梅玉就不知道了。 梅玉:“我记性不好,劳烦道长我教几遍。” 沉千舟道:“自然教到你记下为止。” 二人的话可都是正经极了,偏偏总让人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PS: 沉千舟:传道受业 梅玉:满腹经纶 赚他一回 “你们查的那事,有着落么?”沉千舟忽然问起二人。到底他们出来是有宗门任务在身,柳献容那颗人头可不值得沉千舟特地来取,此次出山,自有要事该办。 能让沉千舟如此重视的要事,可不算多。 梅玉见他们谈起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没什么兴致,便往一旁走,蹲在山路边揪起狗尾巴草。许是沉千舟露出少见的和善态度,几名弟子便也重视起来,瞧梅玉还没饿着肚子,便从口袋里递出面饼。 “没准备什么精细吃食,梅姑娘对付着。”几人倒也没完全辟谷,口袋里备了些干粮,又带了辟谷丹,只是想来梅玉不会喜欢辟谷丹的干瘪滋味。 梅玉不客气,接过他们的饼,露出点微笑。 她知道,自己若是多笑笑,便没人会讨厌她。 他们对梅玉更多是观望与好奇,自小在宗门长大,虽也见过凡人,到底没有这样近的接触,师长们常说仙凡殊途,瞧着是没什么分别,可未来却是天差地别。 小弟子盯着吃饼的梅玉,她嚼得很慢,脸颊因此鼓起,她的眼睛大而亮,她行动之间带着泥偶般的迟缓笨重——在他们眼中,梅玉的动作自然笨拙沉重,为肉身所缚。可真是奇怪,她总是不紧不慢,似乎没什么事能让她十分放在心上。 看她脸颊涌起血色咳嗽,小弟子又递过水壶,“喝些水吧。” 不过递过去,又才想起,这水壶是自个用过的。凡间女子大多格外在意男女之防,自己此番举动大约不妥。 梅玉拿袖子粗略擦擦,便咕咚咕咚喝起水,缓了喉咙里的阻塞感。她自然地感谢道:“劳烦小道长了。” 小弟子瞧瞧梅玉,只说,“你拿着吧。” 梅玉便寻了处小坡,垫了粗布坐下,吃几口饼,喝一口水,直到肚子七八分饱,才舍得往沉千舟三人的方向看去。她可不在意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使命,自己得先解决了肚子,才有闲心看看自己这位“新姘头”。 应该……也算是“姘头”吧? 吃得饱了方才有心思看看。 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微白的晨光从林间披散,人影便蒙着一层朦胧白纱,分明只安静立于人间,梅玉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样的形容……又看他眉眼,不动如山。 她这下子越发能觉出些沉千舟和自家男人的区别。 梅玉支着下巴,风从肩头拂过。 等了会,沉千舟半抬手臂,分明向她招手唤她。梅玉忍着拔腿的冲动,最终是纹丝不动,哪能他一叫自己自己就过去,岂不是没面子? 他该自己过来,莫不是怕旁人瞧出什么来,破了他在外人洁白无暇的形象。梅玉鼻子里一吭声,杏眼瞪去。 “你不过来,那我便来了。” 梅玉还是没搭理他,便要瞧着他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沉千舟卷起宽松的袍袖,抬起步履,只几息便缓步到她身侧,不偏不倚。梅玉觉得他那张木石般的面上莫名带了丝笑意,下一刻,发觉头顶多了只温热手掌。 梅玉下意识去看旁人的面色。 吴用生他们出了神,极惊讶地顿住身形,可更多是讶然沉千舟的厚待——尽管他毫不遮掩,也无人认为他对梅玉有丝毫旖念。 “原来你也知道怕。”沉千舟的抚摸轻柔平稳。 梅玉想,自己能不怕么?看那帮子人对情爱如临大敌,便知道都是什么德行,自己若是真“拐”了他们眼里不染俗尘的师兄,怕是个大麻烦。 自己最讨厌麻烦。 梅玉便硬生生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行?” “不急。”沉千舟说,“我可还没指点你。” 又是“指点”。梅玉一想起昨晚生猛的架势,耳尖便燥热,“那要指点到什么时候?” “自然找到修行门法。”沉千舟答,“我听闻过一门特殊功法,能让无灵根者炼成灵根,并不算十分稀奇,有宗门长老为了让无灵根的子嗣延寿修行,合力创造出这门法。不过……” 梅玉:“不过?” 沉千舟揉了揉她的发顶,“可不算什么正经功法,至少长越门内是没有的。若要找,得在钻研奇淫巧技的邪道手中,才有些可能。” 梅玉:“那太麻烦了。” 她原本要抱怨,话刚出口,便觉头顶眼光冷了些,沉千舟收回手,笼着袖子,垂目看来:“我已知晓在什么地方。” 梅玉便不说话了,沉千舟说过,他可是不能沾惹的,如今看来,若是沾上,便也由不得她。谁让她嘴馋管束不住自己,偏去招惹他这冷面。 “我说过,你自然能修行。不只是修行,许是有机会同我一览那登天梯。” * “梅姑娘莫不是觉着无聊?”吴用生买了一堆点心零嘴,又抱着只兔子,跟在梅玉身边。她在集市上瞧见什么,便使银子买下,费尽心思讨好。 梅玉看上只雪白小兔,他也立时买下。如今师兄们都不在,修为高些的弟子都得前往执行任务,落到他这不高不低的修为,便成了闲人。 正遂了他的心思,有机会陪着梅姑娘。 梅玉心思不在他身上,逛了会集市,吃食也腻了,便接过兔子一抬腿转角朝戏院里走。只是不曾想,这地方还能碰见老熟人,朝大戏台上一瞧,便见五公子一身蟒袍虎甲,靠旗猎猎的威风打扮。 白面银冠,面敷绯红,唇上涂脂。 好一个白面小将。 梅玉便挪不动腿,眼珠子落过去。想来也是换处地方登台,也不算远,五公子来此处也合理。再者,梅玉一见,又心生点惦记。 ——五公子可比死牛鼻子更馋人。 牛鼻子可不给人随意碰,一副不容玷污的冰清玉洁,还是五公子更招人稀罕,那一身气度,那副松松懒懒的迷人样。 莫名让梅玉觉得好弄。 没什么,只是特别心痒痒。 梅玉又打定主意,今儿怎么的也得再碰一碰老熟人,得再赚他一回。 ps:白嫖五公子可不就是赚。可怜的道长吃过就被抛到脑后了。 野狗 五公子下了戏台,佯装拭去额角汗水,却没一头往他休息那处扎去,脚步顿一顿,唇稍含着一抹将绽未绽的笑容。微微一抬手,对身边童子道:“你且给梅姑娘倒些茶水解解渴。” 人还未至,茶水先至。 童子敛眉合眼奉上茶来,梅玉刚进了坐席还未落座,一旁吴用生抱着东西,同她说些话。这茶水就到了。 梅玉还未认出人来,只赞赏:“真是麻利,都给送茶水么?不用银子?” “是五公子请的。”童子抬眼看来,也是含着笑。 可不就是心有灵犀么?梅玉顺着童子的肩膀越去,见着人堆遮挡里,凭栏处卸了大半妆容头发的五公子,脂粉残妆,凤目修眉,面上剥落的斑痕倒成了时月洗刷过的剥漆。未脱去装漆的地方仍旧是精细重彩。 五公子身边空荡荡,站在阴凉处。 几缕长发松散,斜斜靠在红木上,胳膊倚着凭栏,半截手臂露在外头。他笑着,同梅玉对了眼,在那栏杆处松松招手。 梅玉不算多么重欲的人,只在五公子跟前,觉着处处都好。偏生她自己没什么察觉,教人给勾去了魂。 “师兄发来传讯,说今日明日不回,想来是碰见难缠的场面。”吴用生却没什么话能同梅玉说道,想着梅玉似乎亲近沉师兄,便讲着自己知晓的消息:“也没什么机密,师兄在寻一个人。” 梅玉随口道:“什么人?” “长越门的叛徒。” 她总算分了注意,“你们那样子的,也有叛徒?竟让你们来寻?莫非身上带了什么宝贝不成?” 吴用生:“当初叛出宗门的是一位极有天分的弟子,应当是带走了什么,可我便不知道了。”便是知道也不能同梅玉说,那叛徒带走了一件动摇宗门根基的东西。 梅玉本也不打算追问,修士们如何同她没关系,她半点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杀伐斗争,在她眼里,想来是和村头干架没有分别。村里的男人们拿锄头拿镰刀,为着村口一块小菜圃大打出手。 几块田地就是他们的根基。 梅玉还得想法子脱身,她又对吴用生道,“道长手头东西太多,若收进乾坤袋又惹人注意,不若先回去放放。” “那你——” “我还有好些东西没瞧呢。” 饶是如何喜欢梅玉,他也有些受不得她这脾气,他手头可满满当当,还得回去喂梅玉的兔子。他倒是想留,可梅玉连连推拒,他只得退一步。 “那你早些回来。或是我来寻你,你指个地方。” 梅玉总算打发走了他。 理理鬓角,方才慢悠悠朝高处走去,走向正招手微笑的五公子。五公子身上还有幅胄甲,梅玉去亲他面颊,不出所料吃了满嘴粉。五公子取了张湿帕子擦拭,“太急了,我可脸都没洗干净。” 指头点点面颊露出本来肤色的地方,“你该亲这。” 梅玉呸几口,“你像个大花猫。” 五公子一面洗着铅粉,一面问:“你不喜欢?” 他低着眼,又伸手去擦脖子上涂白的脂粉,仔仔细细一点点清洗。童子便老实捧着铜盆,盛了热水,由着他清洗。 梅玉捏着鼻子,“出了一把子汗,可臭死,谁稀罕你?” 这家伙总不像是正经人,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居然也不奇怪,他擦去下颔最后一点粉白,“那好,我们一道洗个身子。” * 运气实在不算好,看着面前几个束冠打扮的弟子,张延只能继续保持沉默,拢着斗篷,不露出半点皮肉。他记得……自己附上的这幅肉身,正是穿着长越门的服饰,从脑袋里残存的零碎记忆,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冤家路窄,自然是来讨这副身体的旧债。 同行聒噪的家伙还与几名长越门弟子熟络,应该都是所谓“名门正宗”。张延盯着人群里安静俊美的白面修士,那人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双眸里一片淡漠——他不是他的对手。 “沉师兄。”他们都这样称呼。 张延忍受着投来的视线。 一旁态度高傲的修士问:“那是什么人?他怎戴着面具?” 好在张延早对女修有所解释。“我这同伴是名散修,练功毁了脸,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怕是保不住这趟任务。” 沉千舟面无动容,也并不看来。只是张延已经感受到他的“气”,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神识试图探究他的身份,张延强撑着,冷吭一声。 挡回试探的神识。 明眼人都知晓如今的场面。 “长越门都是如此横行霸道的么。”张延用沙哑的嗓音道。 女修还打算缓和凝滞的气氛,却听沉千舟开口:“不是他,只是筑基修士。”他们的怀疑有所消减,叛出门的那位可是金丹弟子中的佼佼者,自然不会是眼前根基虚浮的散修。 只是这话,从那沉千舟嘴里说出。 便带了些自然的轻蔑来。 他毕竟不将他放在眼里,如同看待路边一粒石子,哪怕并不对石子投以恶意,那也是一份傲慢。 沉千舟袖中手指掐算,徐徐道:“如今算不到他。” 弟子们问:“许是用了什么法宝?或是用了他偷走的那东西——那可……那可如何是好。” 那东西?张延仔细思索,自己并未在尸体上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宝物,也不知他们所说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只知道这副身体因此惹了大祸。 “不急。”沉千舟道,“内伤未愈,他无法逃离太远。” 张延可不打算同一群“仇人”待在一处,在这群人便要出发时,他便借口向同行的女修辞别。可人还未走出几步,两只利剑横在眼前。 两名弟子拦住去路。 沉千舟依旧是平静的,面上也无杀气,“这位道友可与我们同行?” 张延当然没有说不的能耐。没有什么是不能忍耐的,他忍耐过漫长的流亡生涯,如今也不过是回到原点,譬如当初王府被抄后沦为丧家之犬的自己。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一颗低不下头的头,他也自然没有骄傲的资格,他只是要活着,如同野狗一样活着。当野狗找到了一个家,这条狗为了留在家里,能够做出任何事情。 于是张延也不反抗,问:“你们要去哪儿?” “那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有弟子答道。 沉千舟留下他,无非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张延如今没有资本同他们一般,但他会变强的,一直一直。 ps:下章梅玉又跟五公子搓澡,张延继续被虐。惨惨。 戏水【五公子h】 屋内热气腾腾,熏得梅玉额头冒汗。 一桶滚烫的洗澡水,一把木勺。五公子显然是个细致讲究人,他正坐在木桶旁,虚披着外衣,修长手指往里头撒些花瓣香料,顿时香气扑鼻,梅玉几乎要怀疑他是要做虫草炖鸡。 “你难道要吃了我不成?烧开了水,下锅煮?” 五公子指尖拨弄着水面,指甲晶莹,朝她笑道:“吃了谁也不会吃你,你倒还欠我银子。说吧,恩人,你那银子什么时候见个影子?” 梅玉顿时心虚一截,哪里有出钱的道理,她是从不肯在旁人身上使银子的,惯来只有别人给她,断没有出去的理。她从后一揽,揽住他脖子,将头颅凑去,贴着他头脸软声说道:“我还当你这回想念我,没曾想惦记着上次那事,我们这样的关系……” “咱什么关系?”他握住梅玉五指把玩。 新剥菱角一样白生生的指头,指甲泛着珍珠光泽,想来这些日子她是养得极好,这可不必怀疑,她在那两人手里头,柳献容或是高似,谁还亏待了她呢?自己徒子徒孙这档子事,五公子知根知底。 梅玉没将手抽回,只觉他握得紧紧。 分明是副松松散散的样子,可力气却是牛拉的。 “你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五公子笑起来,也不跟她谈银子了,“好吧。” 紧接着便转腰抱住她身子,“瞧你这一身汗,咱们洗个澡,得好好洗个干净。这是域外的香料,活络气血,对身子大有好处。” 她看不出水里是什么来头的药材,被五公子抱着腰肢,扶进齐腰深的热水里,一股子药香味弥漫而来,今儿怕是真成了虫草炖鸡。她还未站定,只听得水声哗啦,便被揽在五公子胸前,对方沾湿的发弯曲盘旋在她手背上。 她手腕上还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高似的红绳铃铛,还有一样是沉千舟断下的发。五公子只瞧一眼,又给她添一笔:“我也有东西送你。” 他握着梅玉手腕,套上个花纹繁复的银镯子,没曾想大小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贴在她手腕上,与另外两样相得益彰。 这下子,她这胳膊真成了展示。 镯子上湿漉漉带着他的水汽,梅玉试着要摘,他立时阻止,咬住她耳垂,正好含住耳朵上一颗耳坠,舌尖轻转,目光朦胧:“别摘,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是?总得留个念想,好教你念着。” 她可来不及摘掉镯子,就在水盆里上演起了春宫大戏。身后一股力道,压住她后腰抵在桶壁上,属于男人的手掌贴合着打湿的小衣,包裹住她隆起的臀肉。挠得她腰窝痒痒,掐得她身子发软。 想来他的确是此中高手。 登时颠鸾倒凤,花枝颤颤。掐住她腰肢,倾身而下,共赴乌云。几个回合下来,弄得她气喘吁吁,泪眼婆娑,这狂徒还是副勾人心弦的妖怪样,面不红,心不跳,动作平稳。 五公子压在她腰身上使劲,一口气直捣黄龙,“你可喜欢?” 梅玉自然催促,不叫他磨蹭。连他那话也是生得恰到好处,形状尺度,处处合乎心意,想来这又是他天赋异禀的一点。 “喜欢!哪有不喜欢的?” 情到浓处,他问:“你既是满意的,怎么不见你来寻我?怕是嘴上敷衍,心里头没什么记挂,全在旁人身上去了。” 这话若是旁人同梅玉说,她是不认的,对柳献容高似那两货色只有横眉竖眼,至于沉千舟,他自然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唯独五公子,这人轻佻得也恰到好处。 他不招梅玉厌恶。 梅玉受着力道,握着木盆边沿,勉强站稳,咬着唇道:“记挂的,记挂的。” 这得了又一波凶狠的撞击,到最后她脱力地靠在他怀中,被动地承受着身下起起伏伏的热度。他虽不算索求无度,可也不见疲惫,再看他脸色,还是副困倦松散的富贵样。 “那我今儿看见个道士。”五公子意有所指。除了吴用生,还能是谁呢?梅玉和他是没什么关系的,温厚人招不来她喜欢。 只除了张延。 张延不止温厚,还足够无止境地纵容。他是个话足够少,做的事足够多的男人,只不过,现在她同张延没了干系。张延逃了或是死了,便和她什么干系也没了。 做不成夫妻。 再寻个夫君,梅玉一时没有好人选,也没念头。 “吴道长可跟你不同,道长是个正派人。”梅玉便撇清关系,又叮嘱道:“你忍着,别泄在我身里,也别弄出痕迹。” 她可不想在身上弄出明显的红痕,这要是带着一身痕迹回去,想想沉千舟,梅玉觉得准没好事。她有些怕了,他那驴大的家伙,莫不是想杀了她。 再让他罚一罚,她连人也不必做了。 直接转世投胎。 五公子是好说话的,眼见着要泄了身,便拔出来,尽数倾泻在温水里——水也渐渐冷了,梅玉可不想做到彻底变凉。他又再弄了一回,弄得她瘫软如泥。 事毕,替她仔细擦拭身子,蹲下来擦拭脚掌。他倒不嫌弃做些贴心事,手艺灵巧,不论是梳头还是穿衣,都能玩些花样。他替梅玉梳了个时兴的漂亮发髻,随手将桌上一枚玉簪插在她发间,扶着她肩膀面朝铜镜。 “瞧瞧,多好看的人。” 梅玉觉得,若是自己以后发达了,定得找五公子伺候。这话一说,五公子笑而不语。 他可不只是头梳的好。 斩断她的红线 “你瞧那傻子,这不来找你了么?”五公子手指点点朱红窗沿,从阁楼推开窗户,景象一览无余。支走的吴用生在人群里好一阵寻觅,四处张望,也没寻着人影。 梅玉:“那我可下去了。” 五公子也不挽留,只用指尖点点她腕上银镯,“这别摘了,你若摘了……那我可生气。” 她下意识抚摸手腕,如今才有时间仔细端详五公子的银镯,细细密密的花纹,也看不出是什么文字或者图案,尽数刻在银镯表面。梅玉觉得这东西怕是有些年头,雾蒙蒙的质地,触感温润。 倒也没放心上,手上多戴个圈子,有什么影响? 瞧着好看。 “那你的心意我可领了。”梅玉不客气,瞧着也不是什么宝贵模样,再看看他并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应当只是随手取的首饰,“那我走咯?” “这里亲一口。”五公子点点左边唇角。 梅玉踮起脚,在他唇边沾了沾,印了口脂痕迹。他如同只皮毛水滑的黑猫,站直身子,伸懒腰松骨头似的正起脸,变得目光凛冽。 梅玉扭头看去,吴用生那小子被拦在外头,想来是四处找她不着,便要来里头找找。她一时也不觉五公子态度古怪,还安慰着:“你生他气了?你看他像吗?” 五公子:“不像,你可瞧不上眼。” “可他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 梅玉眼皮跳跳,他这话径直戳中了她的心思,独独一个沉千舟……着实有些特殊,莫名怕他,这怕又带来奇异滋味。“我拿眼睛看出来的,我这双眼睛可看过无数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能瞒过我的眼睛?”五公子并不继续深究,“小心些,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张人皮下是不是什么危险的野兽。” 梅玉还打算问些什么,五公子却挥挥手,“下回,有缘再见。” 眼前景象变幻,梅玉已不知何时转瞬出现在台阶下,再望望背后,根本不存在什么朱红小阁楼,如同拂去迷雾,而一袭青裳的五公子已消失不见——他显然不是人。 至少不是梅玉认知当中的“人”。 梅玉眼皮便又急促地跳动,她这回……可是招了什么怪玩意?五公子是什么人?五公子跟她说的一番警告又是什么?小心沉千舟么? 一声呼唤唤回梅玉神智,吴用生匆匆赶来,白皙的面上浮出浅红,轻声说道:“梅姑娘,可没遇着什么危险吧?方才好一阵寻找也没瞧见你……” 梅玉随口说道:“你还记得那童子吗?” 五公子身边的仆童。 “什么童子?” “那你总记得刚刚唱戏那人。” “梅姑娘说的是这戏楼的当家花旦呀。” 这可对不上。 吴用生似乎已忘记了方才存在的记忆,关于五公子的一切,关于他身边的仆从,尽数抹除……他只看着梅玉,“梅姑娘可打算继续瞧瞧?我方才来的路上,瞧见个糖人铺子,手艺十分了得,捏出的小人栩栩如生。” 可惜梅玉没一点玩耍的心思了,既不关心糖人,也不关心吴用生的疑惑。再回头确认,那朱红楼阁以及通道……是的的确确消失不见。 梅玉又问问几名路人,他们也只摇头。 她还未见过如此神通,只知道修真者们能操纵法宝,上天入地,可不知道居然有能人,能硬生生改了众人的记忆。那她方才喝的茶?待过的屋? 唯一能留下痕迹的只有齿间的茶香,以及手腕上紧紧贴合的银镯。她抚摸着镯子,触感真实,也让大脑逐渐回归冷静。 ……也,无所谓了。 她不算个什么东西,也没人会在她身上图谋。 如此一来,豁然开朗。 “我们且先回去。”梅玉问,“沉道长何时归来?” “约莫三五天。” 五公子让她警惕沉千舟……可她也不知五公子身份,梅玉想,到底沉千舟是身边的人,问他总比问旁人好,他兴许能知道点什么。 至于别的……她可没什么值得算计。 * 一行人继续前进。 张延说不上来,这些修士对他是客气还是不客气。他们显然没有动手的打算,态度平静,若真要拼起来,他就得拿出点压箱底的逃生本事。 他到底不能随意死在外头,他的命不只是自己的。 他试着套出点话:“我能帮上什么忙?” 那姓沉的白面青年模样出挑,一袭布衫也显仙风道骨,气度不凡,眉眼间流转着一股紫气。张延能看见对方的“气”,失去肉身后,他发现自己多了样本事,那就是“望气”。 凝神屏息,用心观察,便能看见对方身上的气。 绝大多数人没有气,只在修士身上,他能看出一点特殊的“气”。比如那正派女修,她的气是一缕极淡的白色,而青年身边的几名弟子,周身的白气愈发浓郁凝结。 独独这玉面仙姿的道袍青年,他的气是最为茁壮的。浓郁到无法化开的,缠绕在眉心的,深紫色的“气”,那股气包裹住他素色道袍,倒显出几分诡异。 张延觉得那股紫气并非祥瑞,透着煞气。 “在这片灵脉之下。”沉千舟的注意并不在他身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比如此刻掐指推算,眸中凝聚着一点紫意,“聚气之地,有几处宝山,也无烟火气沾染,就在附近了。” 几名弟子便抱拳恭祝:“师兄结婴指日可待!” 沉千舟的视线落在起伏山峦上,面无喜色。此趟最重要之事,还是取得脉灵,其他事情么……暂且是不着急的。回山后闭关突破。 而梅玉,自然也要一同回山。 他早便说过……她是碰不得他的。沾染他并不是一件好事,可她偏招惹上来,沉千舟也只能瞧着两人的缘线越缠越粗,早前替她算过一卦,那卦里,尽数是飞星,围绕在她身旁。 他当然不怪梅玉。只是旁的缘分,还是早早剪除为好,由他亲自斩断。 去见她 合欢宗蛇窟内。 高似走进阴暗潮湿的地牢。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他的法器失去了感应,而他费了许多周折,竟然只是为了寻找区区一个凡人。动用神识对几名护院进行了搜魂,也未看出那“胆大包天者”的模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摸带走了梅玉。 “莫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高似冷笑着,踏进阴森的蛇窟里,双目几乎喷出火来恶狠狠注视着眼前被万蛇啃咬的青年。 柳献容盘腿而坐,布衣上血色斑驳,白玉似的面容也被毒虫毒蛇腐蚀出骇人血洞,腐烂处可见森森白骨。他早已习惯身体的痛楚,甚至举手投足也多了些从容不迫。 他坐在蛇堆中,在手旁堆放着蛇骨。高似可以猜测,柳献容这些日子靠什么维持生机,无非是茹毛饮血,生吃蛇蝎。不过此刻高似没什么讽刺他的心思,只冷着面,踩过一堆蛇骨。 “手脚?也许你该说说看,你用了什么手脚。”柳献容微微挑眉,向高似凝望而来。他也由最初的愤怒归位平静,干哑的声音竟恢复几分往日的风采。 高似也顾不得什么同门情谊,手指用力攥紧直连柳献容腕骨的锁链,锁链另一头由钢钉深深穿刺过他的手脚。柳献容几乎被瞬间的透骨剧痛刺得丢了三魂,面若金纸,可惜稍稍平复后,他还是微微笑着:“你当你对她好着,便能让她对你改观?你错了,师弟,我们只是滥杀无辜的邪魔,你认为她会是真心待你?” “闭嘴!”高似被这话戳破了心事。比起梅玉是被带走的这一现实,他心底更倾向于,是梅玉“主动”和人离开——若是她真遭遇了什么危险,自己怎能不知? 高似抬起手,手中鞭子死死勒住柳献容的脖颈,用力收紧,直到他脸色变动。 有一瞬间,他就要失手杀了柳献容。但理智回归,他到底不能杀害同门,而柳献容在宗门也并非普通弟子。曾经高高在上的柳献容,如今竟连丝毫反抗之力也不曾有。 “你当她会喜欢你么?她不过是被你抢来的!”高似可不在乎,“你杀她丈夫,蒙蔽于她,还想与她缔结缘分?我和你可不同,我与她并无仇怨……至少我待她问心无愧!” 松了手,柳献容从窒息感里脱身,尽管颈间几条血痕清晰可见,他还是缓慢地坐直身体,强迫自己保持着仪态。对于疼痛,他倒没有十分恐惧,毕竟高似不会真动手杀了他,而他至今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血,最终都化成了他的力量。 “是吗,你不敢告诉她。”柳献容抚摸着颈间的血痕,随着他开口,面上斑驳的皮肉翻起,露出一点雪白齿骨,“你忘了,如今是谁求谁。即使我如今不能离开蛇窟,我也有法子找到她……” 高似死死盯住他,“你是说,她跟着沉千舟那群人离开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 “我当然知道。”他蘸着面上鲜血在地面绘出几笔,“我知道沉千舟要来做什么,他可不是冲着我的命来的。早前我便感应到了,他一直在压制境界,可是压得辛苦。” 高似看看地面的血字。 “他要找灵脉?” “然也。”柳献容颔首,微笑。 然而灵脉也并非什么寻常之物,高似问:“你有什么法子?”他的语调逐渐冷静,看向柳献容的目光也升起警惕。他分明已经被封住修为,未曾想还有些从未显露的本事,若是自己方才大意起了杀心…… 高似只觉脊背沁出汗珠来,呼出的气黏着冰冷。 “你明日再来。” “需要什么?” 若是仪式法阵,一定是需要材料法器。 柳献容道:“你带一身新衣裳,一瓶生肌丹。” 高似看着他,隐约感到古怪:“你要这些做什么?” 柳献容答:“自然是去见她。”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去见她。他显然已经有了冲破封印的法子,也恢复了不少实力,甚至可能已经……更上一层楼。此刻只有一个答案,柳献容是要逃出禁制,离开宗门——高似觉得他是真正的疯了。 * 白日买来的兔子在地上胡乱钻动。 从梅玉的脚下一直滚到石桌下,又滚到小花丛,可惜身量不够,够不着青石砖上头。梅玉没有困意,把兔子拎起来,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脑袋。 ……张延那莽夫也给她逮兔子,知道她喜欢整齐漂亮的,专挑了小小一窝白兔子,尽数给她抓来。可惜梅玉很快没有了兴趣,又将兔子放了。 ——那混账不知在哪快活。 梅玉很快就不想着他的好来,甩在脑后,低着脑袋专心逗弄兔子。待起了困意,才将兔子关进木笼,转身回了屋。 她只留了一盏小灯,另外几盏油灯嫌弃太亮堂便掐灭了。穿着小衣躺下,困意阵阵袭来,吹灭了小灯,屋内陷入漆黑。 就要躺下,胳膊上多了只又热又烫的手掌,轻易握住她臂膀。耳边突兀多了层均匀的吐息,灼热的呼吸扑在肩头……她的困意也彻底消失。 “怎么?不认得了?”那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 梅玉很快想到那是谁了。高似那小子,这小魔头“折腾”人的本事可不小。 他怎么又能找过来?她提了精神,打算好好地哄骗着他,搪塞过去:“你总算来找我了,快些走吧,这里可不安全……过些时候,你再来看我可好?” 另一只手攀缘上她的小腿,温暖的手心隔着衣料发出热度。显然不是高似,黑暗里还有第二个人。 又听得清朗的男声,含着点令她悚然的笑意:“你只记得他,你还记得我么?”她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如今不是好场面。 老熟人柳献容也一并出现了。 PS:下章,两根(理直气壮) 两面夹攻(H) 可不就是熟么?折腾到床上去的关系,那能不叫熟么?梅玉看不清黑暗里他的神色,无端从他轻柔的口吻里听出些隐藏的愠怒,柳献容轻快的语调将一个字一个字凿进她脑子里。 “想来是,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手掌轻易握住她纤细的脚腕,拇指剐蹭过隆起的踝骨,似乎在琢磨着,这截皮肉上该套上个什么圈子,保准她插上翅膀也逃不了。 梅玉隐约地看见一点黑漆漆的轮廓,清瘦男人遮蔽住微光,只见点剪影。可她还是能够想象到,他如今的模样——柳献容爱讲究,从来是桂馥兰香,衣冠齐楚。 她先是心里漏一拍,随后平复心绪,拍下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可不在乎如今眼前是两个来势汹汹的冤家:“你闹什么?你这夜半三更,也不怕吓死我……你可知道,我这心差点给跳出来!” 然而他是不信的,只听他一声笑,伸手便要压住她心口:“我不信,让我听听。” 梅玉可无处躲去,胳膊还被人握着,身后的床边坐着条饿肚子的狼,正等着她自投罗网。她只退了半步,便觉退到了一张肉椅里,屁股底下是热乎乎的大腿,背后是少年人的胸膛,他还……他还咬她耳朵! 恶心!恶心! 梅玉心疼自己的耳坠,呸一声:“弄的全是口水!” 高似被她逗笑了,怀抱锁得更紧,压在她肩头,“好好好,我赔你,赔十副,你挑你喜欢的。”小狼崽子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说起话来尽数是讨好,也不忘急急地搂着她,一条滚烫的舌头舔过耳垂,一路吮吸肌肤,含住她肩头。 他是满意了,可有人还未算清账。 梅玉还没从耳朵里的酥痒挣脱出来,便觉身前人扶着她双腿,撩起裙摆,行云流水地解开腰间布带,纤长的手指撩拨起其间的谷道。 梅玉胡乱按住裙下,也不知是压着他脑袋还是肩头,“你乱钻裙子做什么?可不行!” “你和他好着呢,偏生忘了我。”柳献容伏在她裙下,嘴里吃味,“是他更年轻鲜嫩,还是更精壮有力?我若不提醒你,你们只怕还忘了屋里有我这号人。” 梅玉知道,他的玩笑话是半真半假。如今这架势……她不确信地疑问:“等等,你们这是——” “自然是想你想的紧,一并来了。”他蓦地将脑袋压在她腿心里,硬挺挺的鼻子撞得她生疼,他可不只是脑袋贴着大腿。一条湿漉漉的软肉一股脑往穴里钻,若不是知道是这人舌头,只怕还以为是什么小蛇。 高似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也知道柳献容在搞什么鬼了,不甘示弱地拉开她衣衫,便是略显粗鲁的轻咬,“我们不理他就是,你当他是条狗。” 柳献容低低笑着,他就知道高似这小子不情不愿,难道他就愿意同他分享了么?高似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要不是他还有点用,自己便宰了他早逍遥去了。 “恐怕是两条狗。”柳献容并不以为耻,他可不在乎什么脸面,若真要让对手风度尽失,只需将他也拖入泥沼:“一条是不咬人的狗,一条是咬人的狗。” “你说谁咬人呢!”高似听得出他意有所指。也不咬弄了,抬腿打算把这碍眼的东西蹬走。可惜他也只能想想,柳献容从他怀里夺过人来,“你若是闹腾起来,可就什么时间也没了,你也不想被那伙人抓个正着吧?” 高似惹不起沉千舟,也不敢对柳献容贸然出手。谁知道他这些时日在蛇窟里捣腾出什么诡异功法,只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如今有了倚仗。 他咬咬牙,“你将她给我!” 梅玉一掐揽着自己的胳膊,“什么给不给的,你俩就是狗东西!”她也得了便宜能骂两人,谁让他们有求于自己,梅玉可不懂什么叫做唯唯诺诺。 “好、好,我是狗东西。”柳献容摩挲着她的小臂,尽心爱抚,“今晚我们陪你,你喜欢谁那就是谁,你要是不喜欢看见他,我们就叫他滚出去。” 可梅玉也不十分讨厌小魔头。柳献容的算盘落了空,她摸索着,摸到他的脸庞,“没之前摸着舒服了,怎么瘦了。” 柳献容便故作委屈:“是没之前好看了,受了不少罪,你可知道我在门里过的什么苦日子……亏得我还特地梳洗一番来见你,你倒是嫌弃我来了。” 高似见缝插针,拉着梅玉的一双柔夷,“只怕某些人是怕自己的模样吓着人。” 难怪特地让他带了瓶生肌丹,先前那副满面疮痍,就是鬼见了也得害怕。不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到底还是让他损了些光彩,身形消瘦不少。 梅玉可看不清他的模样,又想怎么个吓人法,他若是真那样吓人,自己可不要被他碰着……只想想便难受。但她还是抚着他的面颊,柔声道:“让我瞧瞧,你受了什么委屈。” “你可不许嫌弃。” 梅玉只是应声。 一点火光从他指尖升起,只笼罩两人的范围,梅玉正正好好能看清他清俊风雅的面容,面目是没有太大变化,眉眼还是眉眼,妍丽高华,只是的确消瘦下来——愈发显出刀刻的轮廓。 下巴尖削些,神情恹恹,火光摇曳间多了些顾影自怜的颓艳。 磨去了锐利的棱角,少了许多傲气,梅玉反而更觉如今的模样合她心意。他见梅玉出神愣愣的模样,还当她心疼自己,便勾出一抹笑意:“这有什么,我不也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你莫不是真嫌弃了?” 梅玉的手指抚过他眉心,“你这病一场,倒还病出了点气度。我倒是喜欢。” “……真的?” 她不再言语,勾住他衣带。 他便倾身吻来,唇齿交缠,梅玉在他怀里被吻得泪眼涟涟,气喘吁吁,浮起两抹飞红。她可伏在他怀里喘着气,又是一声惊呼:“呀!狗东西!” “狗东西”高似不甘示弱,一个劲地吻住她的后颈,双手剥去衣衫,也飞快脱下自己的,不消看也晓得他准时剥了个干干净净。 阳根一挤,贴在她粉户外磨蹭。 梅玉心里骂起来,谁知道这场面多奇怪,诶呀,两个男人将她夹在中间压着磨着,一个正面上下其手,一个背面直截了当。 急什么急?胡闹! PS: 高似:急急急! 妹: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区区两根(H.) 好在梅玉是看不见他那张火急火燎的脸,可委屈了她受着身后压来的力道,小魔头没轻没重向她身上顶弄,男根在她双腿间的缝隙里一下下冲撞,又不是个捣蒜的石杵。 就是他把皮给磨破了,也捣不出蒜来。 梅玉轻轻嘶一声,倒抽气,她还没来得及抱怨,便又被身前人重新拖回情欲的漩涡里,被掐着腰肢,埋头吻得气息不平。他那手也不老实,顺着腰肢掐住她柔软的胸脯,这次是彻底前后夹击,给她剥了个干净。 “混——”她连两个字也骂不出来。大混蛋有条不紊地抚弄着她胸前粉团,小混蛋不管不顾抱着她的腰肢就是暴风骤雨的冲击。 小混蛋蹭一会,铁般硬的分身也不见软和,在她腿间射出一泡灼烫的白浊。 又飞快提枪上阵,寻着她腿间山谷,摸索一阵。指头捣弄几下,却是湿漉漉黏糊糊一片,高似的心情因此变得好些:“看来好姐姐你也不是不想念我,我总得把你伺候舒服,你说是师兄那嘴巴厉害,还是我更龙精虎猛?” 梅玉只想骂他小混蛋,觉着自己多硬似的,到处戳戳弄弄,也不怕自己给他阉了。算了,跟着这些混账待得久了,也生生被拉扯底线,原先自己才不会张口闭口地骂人。 ……还不是,还不是他们跟畜生一样发情。 “他惹你生气了?”柳献容一张芙蓉面埋在她胸前,听她哼哼唧唧那几声就晓得她是不乐意了,抬起桃花眼,“小兔崽子哪懂什么叫快活,他们可没什么分寸,不像我……” 他是懂怀柔的,从不会强来,梅玉若是高高兴兴的,那不就是两情相悦,皆大欢喜么?何必犯得着弄得那样粗鲁? “滚一边去!”说好了两人分享,柳献容却打算临时变卦,佳人在怀,看高似也愈发不顺,打横抱起她,就径直往床铺去:“你可不懂什么叫快活,别弄得我们娇娇浑身难受,小崽子还是多学学。” 然而高似不肯走,就是杵着他一定要睁大眼睛做个碍眼的存在。柳献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活春宫他是不怕的,只看谁先退缩。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人独占,梅玉都没赶我走。” 柳献容伏在她肩头,小声问:“要他滚么?” 梅玉瞪着眼睛,本着两头不得罪,没开这个口。得了便宜的高似顺势爬上床,拉住她一只手按向腿间,属实是体格好,高似颇有些天赋异禀在,胯下几两肉粗长雄壮。 握着她的手上下撸动几回,高似挑衅极了:“柳师兄,你不会是这些日子不行了吧?也对,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怕是伤了根本……” 他这低级的挑衅柳献容可不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是乐意向梅玉展示一番,怎样也不能在明面上输了去。他握住梅玉余下的一只手,“你瞧瞧,我还是完好的,可不会亏了你。” 梅玉一恼:“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我若是不好,怎能让你尽兴呢,小兔崽子可没我这样通晓心事。”说着便按住梅玉的手掌一阵揉捏,被他这样包着,握住他腿间一团火热,形状愈发硬挺——倒不比高似差多少。 半斤八两的东西,可不都是如狼似虎。 她眯着眼,手指一动,用力捏住两人,可恨不得给两个东西揪下来。可惜也只是有些疼,高似微微嘶声,抱怨着:“你都不心疼我,给捏坏了,怎么办?” “捏坏了正好。”梅玉在他胸前推搡一把,没推动。 小崽子埋着脑袋又是一顿胡乱啃咬,嘴里发出滋滋水声,一个劲埋在她胸口上,向来是柳献容也碰了,他可不敢人后,在梅玉眼里他可不要落后一截。 柳献容不急不恼,只轻柔握住她手掌,“慢些,你若真想动手,那得用刀切……可别伤了手。” 高似噗嗤笑出声:“切了还能长出来,修士就是这点好,哪怕断胳膊断腿,有的是门法。” 梅玉于是打消了阉了他的打算。 两个狗东西趴在她身上笑得打颤,弯着腰伏在她身上,柳献容拨开她的长发,靠在她大腿上,却没真用力压着:“要是以后有机会,我替你画画眉毛,我这手艺可是好着呢。” 高似不说话,依旧是胡乱舔弄,费尽心思引她注意。握住一双丰盈揉捏,身体严密贴合,低哑着嗓音摩挲,靠在她身后喘息 她毫不怀疑这小子下一刻就要大干特干起来,只是顾忌柳献容在场,高似不能抢风头。 “你们两个……真是!”梅玉拍拍他的脸,没用力。 “他要是弄疼你,只管让他滚。”柳献容的手指握住梅玉,随意拨弄着她的指头,随后十指交缠,俯身压下来……这次,可将她按在怀里,教她坐在腰间,解衣而下。 手指宽衣解带,颇显出几分雅意。 扶了扶手中的腰身,对准后一鼓作气,挤入大半。剩下的一半就要慢慢吸气,一点点推开阻隔,缓缓沉下,可不能弄疼她。 “我也要!”高似眼都绿了。 少年才不管什么先来后到,抱住梅玉身子,腿间那粗物便拍打着她的臀肉。可没办法,高似只得在她雪白的臀缝间磨蹭,暂时疏解。 他睁大眼睛,也不知道羞耻,只是眼睁睁看着女人腿间那狰狞巨龙一点点被吞吃下去,可看她模样,可不像不舒服——跟自己做的那时候,她就没这么快活,只怕因为自己不是他! 高似心中不荏,又看那家伙一副欲仙欲死的快活样。少年咬着牙,额角直冒汗,连眼泪似乎也快急出来:“你就喜欢他是吧!老东西霸占你!” 柳献容可不管他怎么着急,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挺腰,齐根没入,完完整整地纳入其中。仔细地扶好她让她借力,末了才不屑地略过一旁的高似:“半大小子懂什么,还是我更懂妙事。” 高似瞪着眼,戳着梅玉臀沟,愈发硬的生疼。 他可不能让这家伙一人占风头,不然没有早忘了他是谁。便也去扶住她,挪到身后去,对准那雪白臀肉间的菊穴,抹了些浊液湿润一番,一点点插入。 梅玉还没挨过这破事,“给我拔出去!” 高似一喜:“这里……还是第一回?” 那也算是特殊意义,不能做第一个男人,总得做别的“第一”。何况两瓣雪腻浑圆的臀在眼前晃荡,他可按耐不住……总得给她肏进去。 不然他还是男人吗?又不是柳下惠。 PS:区区两根,可以的(喂) 羞煞人也【3p,H】 两条狗又疯又野,只把她夹在两堵肉墙之间,一面是瓢泼大雨的猛烈,一面是春风拂面的柔和,连同意识也撕扯成两片。才觉着身前酥酥痒痒的撩拨,身后便传来阵阵凶狠的冲撞——怪极了。 肉浪涟涟,热流滚滚。 少年身上的热气几乎能淹没她,无孔不入的灼烫渗入肌肤,将她捆缚成了蒸笼里的大螃蟹。因而额前也滚出细细汗珠,打湿了眉眼,雾眼朦胧。 汗湿薄衫,藕白的臂染上娇嫩粉意。 “轻、轻点!你可……真是个冤家!”梅玉恨不得啐他一口,可惜连根指头也动弹不得,十根手指头悉数被眼前人怜惜地握在手里。柳献容含住她指尖,轻柔吮吸,就是看不见,梅玉也知道他该是副柔情蜜意的模样。 他倒不急,只牵住她双手,好一阵亲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怎么捱过去的?” 梅玉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折腾,并无莫大感触,疑惑问:“怎么?” “全靠想着我家卿卿,想着想着,越想越不甘心,我若死了,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说着,尖牙微微用力咬住她指头,略作惩罚。 梅玉还当他只是调情,总结道:“油嘴滑舌。” 他又突然不生气了,胸膛里的小火苗被她一句话给熄了:自己跟她置什么气呢?他可清楚梅玉的秉性,当初杀她丈夫又强迫于她,她不也半推半就从了么?她有些世俗道德,但不多。 这性子……又颇适合修行。可惜梅玉没定力。 “可别让你等急了,我这就来喂饱你。”略微准备,手指探进那湿润处,拨弄开,便将胯下肉根挤入一点。待再撩拨一阵,溪谷湿润,方才一鼓作气齐根没入。 登时被一汪湿热包裹,似有无数双小嘴吸附,随着动作愈发紧缚,好在忍着没立刻泄身。一股热意自腰腹下聚集膨胀,蓄势待发。 梅玉也吸着气,那肉刃插入细嫩的身体里,撑得满满当当。待他抽送起来,下身止不住的痒意,唯有填满每一处缝隙方可痛快。 一抽一送牵连着她的呼吸,似连接着无数根系。 “唔……快些,你可磨死我。” 一双眼湿漉漉,圆瞪着,鬓发散乱,瞧得他心房也软得一塌糊涂,便捧住她面颊埋首吻来,恨不能将她含进嘴里,也不忘挺腰用力,沉下身子嵌得更紧。 速度愈发快起来,撞得穴儿松软淋漓,伴随雨打荷叶似的有戒律的水声,眼前的女体也如叶片般颤动。一双雪白玉乳也随之乱颤浮动,只让人念着握在手中好生爱抚。 撞得狠些,凶些,最妙处大约还是最后那一顶弄,剧烈起伏的乳,沉浮的肚脐眼,以及难以自抑抽动的双腿。分明是幅痴痴的出神样,偏生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回应。 “还要再快些吗?”他含着笑,把玩着她的发。 “不——不……不要了!” “可是你喜欢得紧,我应当好好奖励。”于是沉下腰,抽送得愈发迅速,只几息时间便入了十多下,每一次必定是吃得紧紧,塞得牢牢。 她可没习惯这样的节律,便觉身后一阵力使来,又一根石头似的硬物往她后穴塞去,想来是阻碍太多,没法成功进入。灼烫浓精由几根手指涂抹,做完这些,他又不甘心地将那大物往里怼来。 她算是明白了,两个冤家要来讨债。可不就是“惩罚”吗? “好姐姐,好姐姐,我要你!”两条修长胳臂由后勒住她腰肢,少年人身子不壮,力气却不小,抱个满怀。腿间粗物也借着湿滑插来,不过这可不好受……梅玉如今可没法合拢双腿,身前那冤家还在往里送来。 “不行!不行!”身后硬物送来,她终于心头一颤,可身子还是拧不过小冤家的力气,只得被动承受,鼻腔里尽数是少年的呼吸和汗液气息。 修士极少出汗,高似是喜好干净的,可如今修炼中断伤了身子,内伤未愈,还虚得紧。就是虚弱也不妨碍他能好好“疼爱”她,至少把她做的下不来床的力气还是有的。 “给我吧,求你了。”他还一声声倔强地恳求着。 嘴上是嘴上,身子毫不含糊,眼睁睁便将阳根尽数顶入——痛得梅玉狠狠咬了眼前人一口。柳献容不气,手掌递来,只管让她咬着,顺带轻飘飘警告一眼高似。 高似偏装作瞧不见,嘴上说着:“谁让我们念得紧,谁让姐姐跟着人逃了呢?也不见你想着念着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跟那几个臭道士厮混!” 梅玉反驳道:“胡说,你污蔑我!” 也不是几个……明明只有一个。 “是不是污蔑大家可都知道,好姐姐,很快便不疼了,我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身下抽送并不停歇,高似瞧她被柳献容弄得那副舒服样,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不就是低服做小吗,他也会呀。 低着嗓子,放柔语气,咬在她耳朵边上:“我可不甘心这看着你们两个人恩爱,可惜你只有一个人,分不出两张嘴来,勉强勉强也是可以的。” “保证之后舒舒服服,捱一捱就过去了。” “可委屈了姐姐。” “你若是不高兴,我怎么赔礼道歉都好——” 梅玉可没心思听他说什么软化,全部心神都在身下,只隔着一点间隔,两根鸡蛋大小的粗物就这么同时顶弄进来,几乎塞满了她的肚子。 撑得满满当当,强烈的异物感令她无所适从。 水声噗嗤里,一前一后猛烈抽动。 偏偏还是不甘示弱地同时行动,才深深插入一根来,那身后便迫不及待又顶来,牢牢卡住,非在里头酝酿,谁也不愿退缩。 这么给他们肏下去,怕是得坏掉了吧。 他们竟不觉羞人么?二男一女,颠鸾倒凤,连呼吸声也是清清楚楚,可真是羞煞人也。 “我的好冤家,这样喜欢,又吃得紧了些。”随着她身子一紧,柳献容一声闷哼,“你若是再夹着,我可控制不了,都叫你给吸出来了……” 可梅玉只能羞煞着,忍着两处捣弄。 灌满(H) 她只觉得腰已不是腰,腿也不是腿,浑身酸胀。前有虎后有狼,压榨得一丝力气也无,软绵绵的身子在两堵墙之间,任由摆布。 若是软了身子趴在前头,高似在后头便不乐意,抱住她身子沉腰埋入,只管激烈使劲。然,柳献容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之人,若是松开了他的手,他便微微一笑,刻意慢下速度磨人。 总之是怎么都不行的。 “混、混账东西……”咬着牙她也一定要骂出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可惜随之越发绞得紧的还有她的身体,双臂死死缠住眼前的男躯,身体深处层层迭迭,“你们两个登徒子!” “不是登徒子,怎么爬你的墙,开你的窗,上你的床?”这点话可不嘲笑不了屋内的任意一个,甚至都不是嘲笑,在柳献容听来无异于是另一种“夸奖”。 不要脸,脸皮厚那是好事情。至少她就喜欢不要脸的男人,那些个道貌岸然,死要面子的牛鼻子可没有自己这般懂情趣风雅。 看看屋外头守着的那个小牛鼻子,梅玉也没有半点心思搭理他,只是打发一颗少年心。想到这,柳献容颇感满意,梅玉是有眼光的,是瞧不上那种家伙的。 他还是要胜一筹。 只是……高似这小子。自己可没想留他,无非是权宜之计。 黑暗里梅玉也瞧不见两人的脸色,只能凭借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确认,两双手在身体上细细抚摸,两颗头颅埋在她的胸前颈间,逐渐粗重的呼吸喷吐。 身后一整根粗物也已经完全挤入,肚子里热热的,胀胀的。她怀疑自己的肚子也要被这两根家伙给撑破了,毕竟只是一层薄薄的皮,而甬道又狭窄,何况他们动起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几乎要散架。 她就是个摇摇欲坠的琉璃屋子,只差碎得满地都是。 猛地背后狠狠一压,梅玉有片刻失神。 滚烫的岩浆涌入,由他火山般的身体里喷溅,粗粗的尖端一顶,随着一声满足的叹息,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入腿间,直到从细细的瓶子里溢出,顺着双腿滴落。 而身前那人也用力握住她柔软丰盈的双乳,猛地一掐,第二道激流凶猛地袭来,她可以确定,自己的肚子似乎因此微微鼓起,容纳了不属于它的份量。 要爆炸的感觉……肚子摸起来圆圆的。 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么能吃下那么多呢? 她也没了力气叫喊,只是身子猛地抽搐,雪白双腿颤抖,绷紧的脚背呈现出优美的弧度。有片刻失神,眼前五光十色,意识在不断的旋转坠落后才缓缓回归现实。 她推了推眼前人,有些害怕起来:“你、你给我退出去……太多了……” 她毕竟是爱惜自己的。 又担心两个人动作粗鲁,弄伤自己的皮肤,又担心他们这样胡乱地搞,要撑坏肚子。 然而他偏不,如同木塞子堵在穴口,死死地堵住,只有一点缝隙溢出泛起的白沫。男人轻笑起来,“不会撑坏的,这可是好东西呢,你可要好好地‘吃’下去。” 到底是好东西,夹杂了精气,不然为何双修之术为何大行其道呢。可惜梅玉没什么感触,只是嫌弃黏腻恶心,“不,快出去,脏死了!” 一番好意被嫌弃,柳献容也不生气,抱住她的脑袋好一番温存:“我可想死你了。” 是怎么个想呢?是想念到想要杀了她,还是想要杀了自己?他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前一个念头就可以排除。 梅玉哼哼唧唧:“我要洗澡,你们两个折腾大半宿,害得我不能睡觉。” 柳献容道:“和我们搞一番,难道不是精神百倍吗?”按理说也该是神气饱满,精神抖擞,修士精水可是难得的滋补之物。 梅玉还是死犟:“不,快给我洗洗,我要睡觉。” 柳献容笑笑,瞪一眼那头还在恋恋不舍的高似,施展了个清净术,轻易去除了她满身的狼藉,只是这身上的红痕淤紫,以及身下的微微红肿,还留在身上证明发生过的一切。 “好姐姐,真想天天来看你,我们不分开。”高似抱着她的胳膊,笑眯眯地又给她穿衣裳,就连这也变成了一件妙事。高似在她脸上亲一口:“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下次我们可要好好地单独亲热。” “恐怕不行,高师弟。”柳献容不急不缓,也并不急于立刻在她面前抢夺注意,只是恢复了平静,“事情还没有解决,你得先回宗门,替我隐瞒一番。至少隐瞒一个月,我需要想点法子,摆脱掉沉千舟。”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如今还要又凑到刀下,不都是为了梅玉这没良心的。 “你有办法了?”高似知道他是有主意的。 柳献容微微笑着:“已有了。” 可惜他没有在梅玉面前商议的打算,也不打算告诉高似,高似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自己也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 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既然正面斗不过沉千舟,背地里耍些手段也是可以的,毕竟沉千舟可在最紧要的瓶颈期,他是分不出那样多的心神。 至于高似,随意打发了便是。 他蹲下来,握着梅玉的脚掌,仔细替她穿好罗袜。 临走前,狠狠用扇子敲了高似的手背,这小子还在那留恋不舍,多占着便宜:“走了。” 高似在她手心塞了什么东西,荷叶包的,分量不少,还是热乎乎的。一股肉香味扑鼻,是热腾腾的烤鸡,夹杂着几种香料味。 他在路上还买了吃的?他倒是体贴了一回,居然想起她做完事后精疲力尽,腹中饥饿。她决定起床先吃点东西,重新点亮灯烛,拆开荷叶,一片片撕下鸡肉吃。 滋味甚好,烤得外酥里嫩,金黄的色泽让人食指大动。梅玉又想了想,重新包起烤鸡,拎着走到吴用生的门前——这家伙可不像自己需要睡觉,他们打个坐就是歇息。 敲响了门,“道长,来吃烤鸡。” 吴用生开了门。梅玉决定和他分享烤鸡,不是因为想要分享,是因为吃不完。吃不完也别浪费,总得解决解决,以前是丢给张延,现在丢给吴用生也是一样。 他却颇为感动,眼中露出些意外,怔怔看来。 进了屋,吴用生突然想,大半夜的,她哪里的烤鸡?还是热的? 梅玉头也不抬,“托人跑腿买的,我就想吃热的。” PS:高似(你的新款外卖骑手) 前行 说是去几日,可还是没等着消息。沉千舟一行人连一点讯息也未传来,吴用生焦急地等待,以至于他疏忽了对梅玉的照看——梅玉的床已经连续有三个晚上有人爬上来了。 两个家伙总是撞在一起,谁也不肯退却,只是苦了梅玉,在快活过后不免腰酸背疼。白日里揉着腰,连连叹息,吴用生还道她夜半拧坏了腰,送来膏药。 之后的晚上,柳献容却没再来。 接着是高似。高似还要待在宗门里掩人耳目,即便是想念如狂,也不能总是冒着风险来偷偷见梅玉……长远的考虑和朝朝暮暮他还是懂的,若是叫人发现他和梅玉的私情,顺带扯出柳献容逃走这事,他可脱不了干系。 在父亲面前,他似乎恢复了镇定,全心全意地练气功法。只是他自己知道,前阵子受了内伤,短短时间无法好全。 他还是偷偷给梅玉“写信”。小纸鹤飘飘摇摇落在她梳妆台上,拆开纸鹤,上面写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浪荡之言,梅玉敲完,那信纸就在她手心里蓦然消融。 “好姐姐,等我忙完手里这档子事,就马上来陪你。” “我可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最近瞧了些房中之术,怕是使得上的。” 他又在学什么邪门歪道?梅玉瞪着眼睛,只差把信撕了,好在她发怒之前,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瞧她下次不好好教训这小子,他浑身上下,连脑子也长在了他的命根子上,只记得男女那事。 吴用生端了一份莲子粥敲了门,“梅姑娘。” 梅玉又连忙端正态度,“道长,进来吧。” 他这才进屋将莲子粥放在桌上,看看她的脸色,慢慢说:“梅姑娘脸色不好,是担心师兄他们吗?” “师兄吉人自有天相,福缘深厚,这些日子不回来,怕是有什么大机缘。”他略略露出羡慕之色,“若是能有沉师兄十分之一的悟性也好,他学剑也只看剑谱就学会了,藏书阁怕是没有什么书他是没看过的……我不行,我不如师兄。” “没有悟性,也没有那好的灵根,师父们重视师兄也是正常的。我只是有点羡慕……他那样聪明,还有好模样,招女子们喜欢……” 他的声音愈发低落,偷偷瞧着梅玉。她正心无旁骛地喝粥,专心致志,睫毛扑扇着。这下子,他白皙的面颊才恢复些血色。 “梅姑娘怎么看师兄的?”他当然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感到些许不同来。 尽管没往私情上想,他还是觉得,梅玉看师兄的时候更多些。也不是嫉妒,师兄那样的人杰,自然应当得到所有人的敬爱,可是还是感到空落落的难受。 梅玉喝完大半,看着他:“沉道长是极好的。” 可惜那玩意恐怖如斯。任谁也相信不到他清雅的道袍下有着狰狞器物,还是非人模样。若只是看看他头戴银冠,面若皎月的模样,她是十分欢喜,可想想他那古怪的物什,顿觉不妙。 “只是……” 吴用生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脸颊泛起一抹红,舌头僵住。 “你不必总是觉着他样样都会,他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他的那玩意,不是人该有的,梅玉颇有怨念,“你也有你好的地方,你不要总是瞧着旁人。” “以前离家的时候,父母对我颇有期望,他们总觉着,我这样一个有灵根的孩子该做出什么大作为——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万中无一。”他略略苦笑,“可是那只是我以为的,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天才多如流星。而我只是个庸才。” 梅玉不赞同地拧眉:“你这是骂我吗?我可没劳什子灵根,你在我面前说来说去?我没有,不也好好的活着?” 是了,她可是个凡人。梅玉没有灵根,自然也不会有他的烦恼,可像她这样……好像也很好。 “何况你那家族还富庶,你也没病没灾,这岂不是最大的幸运?” 她实在是不理解吴用生的拧巴。 他看看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至少他不能明白,梅玉怎么什么也不在乎。 * 冰刀似的风刮在面上。 张延慢吞吞地跟在众人身后,在袍袖之下,他的手慢慢握住一只铁葫芦。这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当初在那鬼修身上,他发现了这只诡异的铁葫芦,鬼修有几段口诀控制这葫芦的催动。 不过张延也只知道了一段,只要催动这只葫芦,他就会像一头贪婪的猛兽一样源源不断的吞噬周遭的一切,似乎在葫芦的肚子里,有个幽深庞大的空间。鬼修当初也是依靠这制胜法宝对付仇敌,一旦被吞进去就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假如这群修士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那就只能同归于尽。 如果有机会,他还得收集剩下的残破口诀。张延能够感觉到铁葫芦的诡异可怖。 “你从哪来?”一旁的修士问。 张延沙哑地说:“我从豫州来,曾经只是个凡夫俗子,后来得了些小机缘,如今做了散修。”也不算假话。 “看你的谈吐不像。”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够像他这般镇定自若,即使面对沉千舟,他也依然不急不躁。 “读过些书,家道中落了。”张延淡淡道。 “也难怪,你若是出身好些,兴许就能选进宗门了。”各宗在自己的手里都会定期进行选拔,不过机会更大的还是那些王公贵胄的子弟,他们往往能得到推举。 张延并非不知这其中的门道。他一直都知道修士的存在,尽管没有多少机会亲眼见到,但他身为世子的时候,对此也有些耳闻。 他是属于没有“慧根”的人。 他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自在些。各位若是要办什么事,我兴许能出一分力。”他们对他还保持着警惕,毕竟没有人会不提防他这样一个古怪的散修。 张延心中估量着自己所有的手段,假如没有沉千舟,他能够从一群人手中全身而退。这位长越门天骄对自己并无好感……张延觉着,他对自己有杀意。 难道是觉察出他身上的鬼气了?还是发现他如今这幅身躯的身份了? 一行人继续前进。几步的路途,眼前风景便又多了重变换,崇山峻岭,白雪皑皑,脚下雪堆发出碾压的沙沙声。分明前一阵路,还是夏日炎炎。 有异象,自然意味着有什么怪异。 也许是机缘。 PS:苦逼流点文男主前夫哥。道长大约就是高高在上的恶毒男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