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山鬼(师徒恋)》 前言 漫漫长夜,他也睡熟了,只不过他像是做了场大梦,他梦见他站在山石嶙峋林立的山峦上,他化成一头赤豹,驮着那位山鬼神女。 山鬼神女有时会学习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的去戏弄凡人,甚至教他们辨别草药,跟如何避开山上毒害蛇虺蚊蚋。 有时会站在悬崖上唱歌远望,像是在等候心上人,他只敢趴在石上望着,山下过来的路,是否有外人闯入,静静守护。 夏日炎日,山鬼神女会把全身抱在瀑布的湖里,白色纱袖跟长发全都透着粘贴在皮肤上,她不喜欢升火,总坐在岩石上,让清风给吹干了发丝腰带。 累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卧在树下休憩,他拱着她嘻闹,甚至会让她躺在肚皮上熟睡,偶尔赤豹会不耐烦的翻身压着舔她,后来撕破她的罗纱裙跟腰带,扯乱她的发带金钗,甚至细舔她露出的光洁纤细的腿跟脚踝,环纹尾钩翘的缠住她的手肢连环腰,毛绒绒的扑在她身上。 只见山鬼神女悲伤的哭泣,像是担心自己的样子被心上人看见了,赤豹连忙耸着头去舔掉她的眼泪,把头放在她的身上想安慰她, 可是山鬼神女依旧不停的哭泣,眼泪滋养了枯树,甚至让枯木逢春,开花结了果。 赤豹没有法子能使神女停止哭泣,只能化云腾雾的离开,在山巅之上割肉留皮,给山鬼神女做裙带金腰环。 第一章太华山上 太华山顶上,一颗老松下不见童子采药。 只有一位妙龄女子穿着藕色纱裙躺在莹石上休憩,她卷着细长的睫毛,微微的伸展像只猫一样把身子卷曲成圈,睫毛上挂着露水雾气,她以天为顶,以地为席,渴饮露水,饥食果子。 且无人知她的由来或是来历,山中猎客曾以为她是山中神女,有些只敢远观不敢生出亵玩的心思,可有些猎客曾起恶心想一亲芳泽,谁知还没靠近,就被躲在暗处的赤橙色大豹给咬断颈子饱足餐食,那头大豹凶狠,把人食了后,会把头颅丢回猎户家的门口悬挂着,可谓是嚣张十足,像是猎户的一举一动没人能逃的过,这山中幽暗监看的眼睛。 后来山下人就谣传,这摇荡在太华山附近的少女,是山中之鬼魅,说她喜食男子精魄,圈养虎豹伤人,那些虎豹都是听命于她而食人,后来山下的人就称她为山鬼。 太华山座峰瀑布下,迷雾山岚水气之中传来女子嬉戏的笑声,原来有头豹子跳下水里,与少女嬉闹,豹子用着逗趣的划水姿态蹭到女子身边舔她的脸颊,女子长发已半湿,纱袖腰带早就披在树上垂挂,如同条缠在树上的银蛇交缠,只剩下半遮的亵衣全贴在身驱上。 她摸摸豹子的湿毛,跟豹子一起游回岸上,她坐在巨石上拧干长发,豹子甩干毛发,灵活的攀上树把纱袖衣带给叼了下来,连同带来几颗果子,便乖巧的趴在巨石侧边守着。 夜色暗了,一人一豹便躲在山洞里,她不经世的总喜欢生起火光来,豹子在旁只好扑灭了又屏息而待,整个豹身圈在她的身躯给她温暖。 有时某些气息或是火光,会引来山上的精怪野兽,豹子只一发不响的咬着她的腰带,把她拖进山洞的最深处,随后豹子才会离开洞穴,但往往不用多久,外面的精怪兽声就了无声息了。 那头豹子只能在深夜里,无声无息的守在洞穴口外,因为血腥之气已在他开杀戒时,散出了十里之外,便会引来附近贪食血腥的精魅兽怪,那些精怪一入附近就能发现这附近的灵意甚强,但居多还没发现灵力是从那名女子身上散出的,就被暗伏在旁的豹子给撕咬殆尽,成为恶豹吸食聚集精力的来源。 直到天亮了,第一道晨曦洗掉了豹子身上的血气,豹子才会窜进洞穴中,扑到女子的面上,轻轻的舔舐,把她给舔醒。 女子总是每日一张眼,就能看见豹子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不放,像是有话想对她说那般又深又远,厚实的豹掌收了爪子扑在她的胸口,边蹭边舔,直到她不在赖着了,豹子才会规矩的摇摇摆摆,走出去等着她穿戴整齐。 每日清晨,豹子便陪着她饮晨露、食花蜜,随后一步步从山腰洞穴,步行到山巅之顶,她会驻足的遥望太华山下的户户袅袅烟火,与守护每一处的炊烟环绕,她像会停在这一刻,就好像这对她来说,是件重要且本该做的事。 太华山下,有座供奉白虎星君的神庙,每日不到午时,总有不少的人烟行迹一一参拜,她似乎会听见里面的细细言语,有些男女求生却也有人求死,有幼求财也有长求命,这些人间众生相,总会在她登上太华山巅时,像是雨滴不绝的打进她的耳里脑海中。 等她听完这些数不尽的人间愁苦痛怨与生老病死,总会不自觉得泪流满面, 且等回过神来,豹子便会替她折来一束最鲜最美的花,置于她光裸的脚下, 她捧起鲜花,豹子便会栖身上来舐舔她脸颊上的泪光。 白虎星君的神庙越是香火鼎盛,她更是有着流不尽断的泪水,如同溪流江河,川流不息,她站着的土石角,甚至被眼泪给浇灌长出了绿植生机,长出了枝芽。 豹子看着山下的监兵星君神庙,有点不耐烦的甩甩尾巴,却迟疑的不敢到那处去放肆,他讨厌那些凡人,更讨厌那些人,永远有着数不尽说不完的贪婪。 神如果可以被收买,会因为一点祭品就能被说服,那还能被尊称为神吗? 豹子趴在神女的脚边,端看山下络绎不绝的香火,那些人间世其实与他无关的。 他只知道自己在还没睁开眼,只懂得吸允第一口甘露跟乳汁,就是眼前的少女所供给喂养的。等长至余月后,他能微睁眼就看见有双最温柔的眼睛,把他的兽身雕映在自己的瞳孔里,他的兽眼就这样永远的记住这双眼睛了。 她用细嫩枝叶藤蔓与干草,最后铺上自己的银蚕丝,让他那会的幼兽身,能有个温暖的栖身之处,她的手掌在他的耳上身上,轻轻的抚摸,把手指让他吮吸着,他后来才知道,原来被他小时候当成乳汁吸吮的甘露,是她的指尖血。 他后来仔细想想,就他们的太华山荒境,哪里可以每日有着最新鲜的乳汁,来供他饮用,更别说他师傅的性情孤癖的很,根本不与天庭仙神众打交道,更别说会去劳烦凡人地仙,取来人间牛乳或是羊乳。 也因此,他很早就能化成人形,一般妖兽没有五六百年以上的修炼跟求道问仙,根本不可能能得人身,他被白虎星君每日以指尖血喂养着,很快就有了男童的人形,不出几年他在师傅的勤加要求跟锻炼之下,比一般的精怪跟小仙还要修为精进,不出两百年,他已然能化为翩翩少年的身姿了,跟着师傅身边下凡,说有多高兴就多高兴,那些地仙跟精怪就不会在瞧不起他了,或是嘲笑师傅门下无人,只能养个仙童,充当太华山的门面。 豹子翻身露出肚子,想引起神女的目光,神女蹲下摸摸豹子的肚子,像是被豹子的样子逗笑了,神女躺在豹子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流下泪。她听闻,近日长河发了大水,下游的豫州哀鸿遍野,鸟虫巢毁,人畜同食同室,幼儿灰头皆在河谷曝晒成尸,饥饿的恶狼鱼鳄皆吞尸分食于肚,过不久居然时疫染人,大盗贼祸层出不穷,就像苦是江水从没个尽头,所以人间只能哭,求着白虎星君庇佑。因为人间的凡人,听闻白虎星君是司掌兵戈的战神,能避邪、除疫止瘟及惩恶扬善,因此借助神灵的希望,能让活人有个盼头,更是盼望能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豹子对此只能摇摇头,一声叹息。有些苦果终是恶因所造,河水崩提之初是贪墨枉法所造之恶果,而众人所崇敬追顺之人,多是枉法跟粉饰太平或是让人会心生惧怕之人,如此层层递递的恶果,自然是由捧起那些顶冠悬玉的众生,该一起承担的。千丈之堤,溃于蚁穴,众人都事不关己,自当葬身鱼腹,尸首尸尾隔江千里,甚至易子而食。 豹子看着神女没有神识的双眼,知道白虎星的陨落与降世人间,会给世间带来纷乱与刀兵之祸跟杀戮,而这些灾难只是刚刚开始。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而人间的百年苦难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忆情难断 他顺着摆尾,赶跑蜂蝶想近神女之身,他就这样端正着豹身让她靠着,她抚摸便越是顺着手的,居然把他藏在腹底最细致的白色豹毛给拔了起来,还戏闹当成蒲公英的种子,从手心中吹落入人间山脚下。 他还在想,谁敢在上古凶兽的眼皮下,拔他最为脆弱隐秘的腹下毛呢? 他慵懒的看了一眼是眼前的少女,又消了任何反抗之意的躺平了。 就是,他似乎看见山脚下,猎户家的孩童追着又扑空,从山上飘落的白色神迹。 只有最干净的眼眸跟心,才能看见被她的泪所沾上的豹毛吧。 夜里暴雨漫至,冲毁屋瓦茅顶,牛羊尸首奔流而下,哭声尸臭味蔓延百里,白虎星君的神庙,也在大雨之下冲毁了,那威武的白虎神像沾上泥土枯草,水淹过的痕迹遮住了虎目,像是种不祥的预兆。难知有谁生还,但那名孩童追着毛羽,却困在山中一夜,因此躲过一劫,清晨还未醒就被头驼着神女的大豹,刁咬着追寻到有人烟的地方,那孩童便活了下来。 豹子头一回,看见神女笑了,她笑着搂着豹颈,跟他一起滚在绿茵草地上,豹子知道她很开心。 谁知大水过后,白虎神庙附近的居民村众,居然有恶霸聚众把白虎星君的神庙给打砸烧毁,连同威风八面的巨石神像都被弄倒毁坏,说拜这神,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把虔诚的信众跟庙祝给打伤赶出这村,自己占了这神庙的地方跟多年来信众捐的香火钱。 只不过,凡间疫君四巡,黑烟瘴漫,人间已开始大乱。 太华山秘境却一如往常,早晨秋寒凉霜,午时却能晒出薄汗,入夜却冷的睫毛结霜,一日如四时光景,似箭光阴,怎不叫人唏嘘。 豹子眯眼,把豹掌扑在神女的肩头,唐突的舐舔她的脸,糊了她一脸的豹涎,随后把豹头靠在神女的怀里,闭着目欣赏这山巅之上的暖阳凉风。 神女不自觉的搂着豹子取暖,毕竟这一袭华美的薄纱舞姬衣裙一点都保不了暖,但比起只能用藤蔓跟花叶做衣,这已经很好了。 豹子低头把随风飞舞的水袖,轻轻咬着,眼见这衣裙已有点被他的兽爪给勾破了,既然破了,自然也就配不上他的师傅了。 他回想这套华美的衣服的由来,当年他曾跟师傅到山下凡间历练时,看过都城最美的舞姬,穿这件水袖服迷倒众生的样子,他承认当时他也看迷眼了,因此才管不了,自己逐渐炽热的动情期,分明他对那些发情期的母兽跟急需双修的女妖精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怎会突然一见那舞姬就动情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趁夜黑风高时,他化身为人身闯了进去,谁知那楼里夜夜笙歌,每个角落都在寻欢作乐,见了那舞姬姑娘后,他连一丝动情的感觉都没有,就又退了出去。 后来,他从黑龙爪下,拼了命的救出师傅时,师傅满身已经被风刀冰刃所伤,且衣不蔽体,他只得用尾巴卷住师傅的身躯,把师傅救回他们的老巢太华山秘境。 谁知道他替师傅疗完伤后,师傅迟迟未醒,甚至长于数月,就在某日清晨,她睁眼时,却谁也认不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怀疑是师傅的原灵被黑龙所摄食而去,他曾经去寻师伯帮忙,但四大神兽皆因蓬莱聚灵而伤,谁也顾不了谁,后来他就懂了,为什么都说白虎降世,会天下大乱,兵刀祸乱,烽烟四起。 因为主掌战恶跟除疫的神灵,不在其位,降世在凡,自然四时失衡,天便不照甲子。他也因为跟黑龙的一战,伤了元灵,大降修为,止能暂时困于兽身原型。 他后来为了保护师傅,便在太华山上,洞口老树下画下结界,便回头循着记忆,找了以前去过的都城,他趁夜色正浓时,在一处华丽宅子外的水井旁,乘风就叼起了这件水袖服而去,洗衣服的妇女只瞧着一阵怪风,把羽姑娘的舞衣给吹走了。 他披星戴月的一路往太华山而去,他那会正想着师傅穿着这衣裙,一定很美,不似以往的盔甲披风般严肃正经,但肯定会比那舞姬更加娇美动人,他血脉喷张的想起他在修练初始,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兽欲时,曾动情的趁师傅之危之时,做了不应该的事,尽管时间不长。 后来结束后,师傅只叹了口气,摸摸他的毛发说, "悬青,五毒阴魔最考验心性,是修行的高山障碍,还得好好锻炼心智,不能仗着在太华山无忧无虑的,就怠慢修练"。 让他很意外的是,师傅那日一点都没生气或是愤怒,还反倒宽慰了他几句,嘱咐他勤加修练,戒掉这些五毒恶习,后来也什么都没再提起。但自从那日的事之后,对他来说像是只能通过修练来压制住那种无法解的恶心毒习,那些意念隐隐没有从他的骨血里烟消云散,更像是藏到更深的地方。 赤豹趁入夜时,又飞到都城去寻相似的水袖服,自然找到后,又起了风阵,把水袖服给整件刮跑了。在风里,他叼着水袖服进入被他画下结界的山洞,兽掌一踏入石穴,万尘扬起,他就察觉到太华山的结界外,有股熟悉的气息在外捣乱,而且这气息来者可不善。 他把新叼来水袖服盖在睡着的神女身上,随后才摆尾扫挥的急奔出石洞,腾飞奔起,他心里的恼怒一点都关押不住,正想着要是有谁敢来太华山找事,就别怪他大开杀戒了。 这座灵石林立,周身冲煞的灵山,在师傅被黑龙所伤后,凶煞之气就突然减弱,本该是仙灵妖邪都惧怕的地方,现在却成了这样的。 他那时便知是师傅的原灵出了问题。 但是除了这里,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带师傅去哪避世疗伤,他幼兽时就在这里长大,就在师傅的灵石穴居里睁开眼,嗷嗷待哺的在师傅的怀里睡着,他在有些零碎的记忆里,他总是在睡的不安稳时,能感觉到一只白色的大虎把他卷在怀里,本该是凶恶的兽脸,却温柔又慈爱的舔着他的脸跟背,后来他跟师傅下山除妖,看见各地的监兵星君庙里,无一不是奉着形似虎的神像,他才知道原来师傅的原形是上古神兽大虎。 那当时的大虎,肯定也是师傅为了安抚他还是幼兽时的不安稳, 所幻化而成的吧,他总是这么想的。 第三章朱厌归来 赤豹才奔至,他所设限的山巅结界之处,就看见有头莽撞且不知死活的兽类,在结界之处连根拔起老树,想当棒想击碎结界镜。 这兽类长的白头红脚,高耸如林,样似猿猴,看起来又不灵巧又粗鲁的, 跟他这副总是英武勃发且英俊神武的样子,可太不一样。 赤豹朝那只猿猴大吼,兽吼啸声传至整个太华山,远至山脚林间万里, 直至人间都城村镇都能听见从天空传来的诡异兽吼。 山下人间还以为是雷鸣或是云层中的蛟龙之语。 "朱厌,你做什么?太华山是我师尊,监兵神君一门的灵山圣地,你此番是想恩将仇报?" 赤豹立在悬崖上,用兽吼灵语毫不客气的直接问候那头大白猿兽。 那头大白猿,灵巧的把兽掌上的老树连根,整棵树就直接丢至山下,山下的兽群作鸟兽散,没有哪只小野兽想参合这些凶兽的逞凶斗狠。只见大白猿发怒的双腿跃离地面的反复跳脚,还击自己的胸口,跳脚似的样子像在发脾气。 白猿以兽语回应赤豹,气的毫无思绪的胡言乱语, "那些无知的人类还敢说什么自己是万物之灵,居然把自身造的恶果灾难,怪罪到师尊不庇佑他们,把神州长河上,师尊的监兵神庙给砸烧殆尽,我气的沿着长河拔了沿途的林树屋瓦,那些没被大水给淹掉的庄稼,我也不给他们留下口粮,这些人皮兽心的万灵人一但行恶起来,甚至比我们这些逞凶斗狠的恶兽,还坏还恶,白白浪费师尊为了他们,废了自己的修为神力,我看天地人叁界里,最坏的就是人了"。 大白猿气的一屁股的就直接坐在,赤豹给师傅种植的白色月季花园上,大白猿还顺手把他师傅亲手种下的金银花树的花朵给摘下,咀嚼食用解渴… 赤豹微微竖起兽毛跟竖尾,几乎气的露出兽性本能,要不是念在这头大笨猿跟他们师徒之间是有情分的,加上他们师徒都知道这头笨猿的高大就是单纯长好看用的,其实性子就是五岁劣童没啥两样。 他早就把这头大笨猿给吃掉了。 赤豹张牙舞爪生气的吼了几声,朱厌才重心不稳的爬起,转身看了一眼全都枯萎的花,想必也知道自己坐坏了师尊的花,便着急的朝太华山中拜了几拜,像是在朝太华山里的主神灵师尊告罪,随后慌乱如逃的被赤豹给吼着赶下太华山。 赤豹看着大白猿逃也似的身影,他嫌弃的甩着尾巴,转身看着那一片恹恹一息的白色月季花,他气的显然又更讨厌朱厌这傻大个了。他心里想着,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吸引师傅的目光,让师傅在天庭里,发现这头被禁锢在金笼丹炉里的凶兽。 当年,他的师傅监兵星君,本是去天庭听菩萨说法的,可姻缘际会之下,见到这小白猿幼兽伤痕累累的样子,且脖戴金环脚套链锁,恹恹一息的模样让他的师傅软了心肠,便一改平日的习性,居然跟捉了这凶兽的仙尊商量,把这凶兽讨要了回去。 后来才从仙尊嘴里知晓,这头幼兽是被兽群给抛了下,小白猿又不懂事的扰乱人间,吓破了几个善人的胆,害死不少无辜的人,仙尊才下凡降这妖物。 无奈,仙尊只能暂时降着,却不敌这凶兽的凶煞气,本想关于炼丹金笼,以阳火阴水,平息他身上的凶煞之气,做为座前兽神坐骑之用的,但尔后又想,白虎星君天生就是去煞除邪的战神,把这头上古凶兽交给监兵星君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便理所当然的把这烫手山芋交给他的师傅了。 谁知道朱厌被救出来了后,白白占了他师傅的宠爱跟照顾,小白猿伤好后,就整天在太华山下惹事,还想让师傅收他为徒,就连他跟师傅下凡除邪崇,小白猿也总跟着。 赤豹把思绪拉回来现实之后,便决定把结界镜再画的更紧密一点,别让这头傻大个总上山吵闹,打扰了他师傅的静养。 山海经言,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 名曰朱厌,见则大兵临至。 山下,长河流域以及两湖腹地,都谣传天下即将大乱。 第四章赊刀人语 从蜀地沿着长河两湖游走的赊刀人,背着一竹蓝的刀具农具, 挑着扁担行至村落乡里挨家挨户的叫卖, 若有人跟他买刀,他为贫者不取钱,为富者便言, "先拿着用吧,待至孟章神君被篡,监兵神君轮回,陵光神庙林立,执明星君当值,神州大定,我再来此地收这刀钱,等那时如果诸位还在之时…" 众人一听,却哄堂大笑,多半只当这赊刀人就是个傻子,只有一半瞎眼的老者叹气悻悻然的离去。监兵神庙被砸毁之事,长河之民都晓得,半瞎眼老者听闻有些敬天地神的耆老孩童去阻止,还被众怒的人群活活打死,到现在那些打毁神庙的事还在持续,甚至长河沿岸连孟章神君的神庙也不放过,打着神灵不灵的说法,甚至把掌管雨水,万物滋养的青龙神君的神像给去龙尾毁龙须,种种做为可让那些信众胆寒。 现在半瞎眼的老人又听见赊刀人所言,正好应证了他夜里起的一卦,第叁十六卦地火明夷,老人更能确定白虎星已落,谁也阻止不了刀兵祸起,星君即将降世,灾煞便即入年,这些共业果报,也才刚刚开始。 半瞎的老人拄着杖,慢慢跛着脚走远, 从村里山林到都城郊野都能听见他的唱诵声,老人谣唱着, "砸虎星,瘟神降,神州满地阴兵祸,头颅满草肉当肥,骨皮当架敲锣鼓,烛熄晦世鬼夜啼,无辜苍生骨如丘,茫茫伤尽魂梦断。纵想重现好景日,须于提灯入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此灯乃为菩提心灯,入于众生心室,诸烦恼业,种种暗障,悉能除尽。" 半瞎眼老人一路走至都城又到村落,从山头要到山脚, 总是恶人赶,善人施,且恶人多,善人少,无关紧要者甚多且聚众。 他行至都城监兵神庙时,有个穿着华美端庄的少妇,身边领着一孩童正在施药奉饭粥茶给从江河口流落过来的水患灾民,老人看见那孩童腰带上,挂着一个白虎星君的庇佑香火袋,半瞎眼老人便笑着说,"白虎星君除煞,可疼孩子了,可庇佑孩子平安长大。" 那少妇放下大勺,笑着摸摸这孩童对半瞎眼老人言,"我家夫君儿时,曾受过星君的大恩跟庇佑,因此大难不死,所以他相信星君是有眼的,我跟我家夫君希望星君能护佑这孩子平安长大,也能庇佑这天下安宁祥和。" 少妇只微微叹气,像是也知晓,这河难晏又海难清。 后来这半瞎眼的老人听旁人的闲言闲语才知道,原来这施粥的少妇是李太守的夫人,李太守因自小受过白虎星君大恩,所以不时的捐赠金玉宝石给都城的监兵神庙,甚至立碑重铸星君金身,甚至时常在神庙前奉茶施粥行善积德,以求天下太平。 只不过有件事,让老人觉得特别奇怪。 在都城里,凡是经由李太守所监造的白虎神庙,里面的神像皆是以神女为化身,兽形金身却是头虎身豹皮的兽形态,跟长河两湖流域的监兵神庙里的白虎神像,有些许差异。 但老人想,李太守这般有福气有善心的人, 或许李太守曾亲眼见过白虎星君的真容神迹也说不准。 第五章蓬莱怨灵 长河两湖流域的百姓,甚至有些夜归人或是猎户都见过这白头红脚的大白猿,这些都跟赊刀人一样,像是种坦而然之的恶运预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洪水将至,人才会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无力,可双手造出来的恶果却是那么巨大滔天,大到可以反噬掉这双眼看过的美景,双脚踏过的土地。 埋骨百尺的怨魂瘴气,是不可能永远的被封印在深潭湖底, 鬼哭神嚎的夜语,那些有术之士却视若无睹,甚至也不见哀怜这些无法投生的孤魂。 而那些术士所修的道,只修神通跟钱道却不修道心跟慈心,枉费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灵智天通,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加固封印,实在枉费有如此的神通力。 监牢地神跟山岳之神与湖水龙王,日日听闻潭底湖中的怨魂啼哭,不忍啼泪,只能上达天听,禀明此事,自身却不能去误触因果轮回之轮,众山水地神灵不解其理。 见朱厌,大兵临,旗昇扬,镭战鼓。 砸虎星,瘟神降,阴兵至,鬼夜啼。 赤豹是无所谓天下苍生,但太华山遭此大难,师傅遭逢劫数,他自知有愧。 因此,他的师傅想看护天下苍生,他便只看守着师傅。 太华山是白虎帝君的灵山阵地,那他这只穷奇凶兽便是太华山的守山灵兽, 纵是千年万年万万年,他都会守着。 他一边无聊的摆尾,趴在石阶上看着睡着的神女,豹头靠在神女的脸庞侧,明明是头敏捷壮硕的豹头,谁能知道这景象看起来却有点滑稽,笨拙的兽头压在豹掌上,时不时的舔舐神女的脸,过分时甚至连神女的手指跟脖子都不放过。 神女的神识有缺,多数之时都像个呆呆的扯线木偶,比凡间的一般女子还缺心短智,因此他几乎不敢留他师傅一人在山里太久,就算有结界镜,他在外还是会忧心不已。 赤豹的耳朵突然机伶的立了起来,他摆尾前肢站起身。 因为他突然听见,他在山下所驯服的灵妖传了灵语给他, 他知道这是山下的灵妖通知他,他一直在寻找的蓬莱怨灵有了下落了。 他还记得,师傅在降黑龙那日,师傅在黑龙爪下被摄去部份灵力之时,恰好他幸而赶到,他以自身的先天凶兽元神魂魄才能勉强解离出黑龙跟他的父亲豺化的虚妄元神,这才让黑龙被降了,本以为这件事会在黑龙被降后结束,谁知道那团寄身在黑龙的蓬莱怨灵居然挟带他师傅的神识消失… 因为怨灵的离去,黑龙得以被降,黑龙抢夺北海龙叁子的龙筋才又被朱雀师伯给取回,郑重地重新交还给青龙师伯,毕竟当年是朱雀师伯的徒儿七公主,把黑龙给放出天庭封印的,至此北海龙叁子被黑龙剃骨夺去的龙筋消失的无影无踪,七公主也因此种下大错,因此有了后面的一连串的事。 如今,龙筋回到青龙星君手里,正是物归原主完璧归赵,天庭对龙族也算是有个好的交待。 而这件毁天灭地的事,本因黑龙跟豺化被降伏了才缓了下来,谁知道蓬莱怨灵居然跟白虎星君的部份神识,消失的无影无踪,天上地下人间均无丝毫气息。 赤豹在石穴跟山顶周围下了几道结界,他摆尾款腰回头看了石洞,只想着希望这一去,可以尽快的找到师傅的神识,让师傅可以回到以前,总端坐在灵石上训诫他的模样。 第六章监兵洞府 他还是幼兽时,师傅明明是总宠着他的,谁知道等他修练成了幼童身,师傅就开始不苟言笑了,让他差点以为师傅换了个人,明明以前那个会温柔的抚摸照养他的师傅,怎么转头就成了冷面严肃的严师了。 他本来是挺偷懒的,静心咒不背,楞言咒也不学,连最简单的断瘟咒都念的乱七八糟的,只想天天躺在老树上等着扑小鸟来进补填些肚子。 唉,他这食肉动物要让他断掉口腹之欲,就这样天天跟着师傅喝花露跟果子,真是饿扁他的小腿小脚了,他在树上快饿昏的甩了甩尾巴。 不过那只从天庭带回来的小白猿,又在这几日被师傅的仔细照料下,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小白猿还要待在太华山多久。他觉得因为这小白猿的存在,师傅都不太管他了,他本来是该开心自己可以好好的玩上几日,但是一想起师傅温柔的照顾小白猿,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不,这只小白猿巧的从对面树枝荡到悬青面前,不时的故意晃荡像是在吸引悬青的注意,想跟他一起玩。可是悬青完全不想理他,就假装没看见的躺在树上,可是小白猿天性好动好玩,哪里甘心被无视冷落。 一孩童跟一小白猿,居然就这样吵了起来,悬青听的出他的兽语在喊他师兄,他不耐烦的捂着耳,正打算变回小豹原形跟这只小白猿好好打一架,悬青只心想,谁要当这只笨猴子的师兄? 太华山的门徒只能有他一个,师傅才不会收这只白猿为徒。 悬青晃晃脑袋,摇身一变就成了头小豹。 远远一看,菩提老树上的一小豹子对着只小白猿嘶吼着, 小白猿吓的爬到更高的树顶,呜呜的兽叫呼喊。 监兵洞府里的白虎帝君,一袭如常的金线银虎纹朝衣,外罩银光薄衫上有着数朵吉祥云纹,金缎束带镶着碧玉石,腰带上垂挂着四神兽的坠石。 悬青曾见过,其他叁位师伯们,他们也都有这块奇怪的坠石。 今日的监兵神君没有束起冠来,只用金环银虎簪把头发给簪上了,头上的银色发带随着长发摆动,虎尾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比日月。 监兵神君看见菩提树上的动静,只微起心动念,就有圈像是虎形的光辉把小白猿给救了下来,缓缓地把小白猿给安置在她的面前,倒是那团虎光尔后冲着小豹子去,一撞就把小豹子给撞到树下,光团就突然的碎成光点撒在小豹子的身上,突然慢慢的又把小豹子变回孩童的身寸。 悬青机灵的知道,他的师傅监兵神君可能生气了,便乖乖的走到师傅面前敬拜,谁知道小白猿顽劣仗着他的师傅心善,居然动手就当他的面,扯着他师傅的衣裙衣带想让师傅陪小白猿玩耍。 悬青一见便直接露出豹牙,警告那小白猿别对他师傅动手动脚的,谁知道小白猿居然机灵的知道要学的悬青乖乖的敬拜监兵星君,甚至还用兽语念出了悬青老背不起来的清心咒,他的师傅看了不但没生小白猿的气,反而还欣慰地笑了,反手取了刻上咒语的菩提树树枝抛向悬青。 突然,空中传来几许像是风的灵语,他的师傅下了惩处的命令, "清心咒,灭罪真言,各一万次"。 不等悬青说话或辩解,她就带着小白猿到太华山下的林子玩耍,俨然像是慈爱又温柔的师傅,留独悬青一个人在监兵洞府里生闷气。 这时的悬青,自然是孩子心性,就觉得他的师傅更喜欢新来的小白猿,就像无论小白猿如何胡闹捣蛋,连扯着师傅的衣裙玩耍,师傅都不生气。悬青沮丧的悲伤连小小的豹尾都收不住了,却也因为生起来不服输的心智,回到洞府里完成师傅嘱咐的功课,后来他决定要加倍努力,让师傅也能对他欣慰地笑,这样或许他就不用听那只小白猿喊他师兄了,他真的越想越气,连桃木笔都写断几只。 遥远的九重天,总是金光四散耀眼夺目的,因为天界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永远只有光明光亮,就连宫殿玉阶地面都是由宝石珍贵之物所造,美的发光发亮。 自然只能用莲花的开跟合,当做日夜交替的象征提醒, 这也是天界里,上上下下所周知的一种定律。 监兵洞府里,莲池随着蜿蜒小桥,接到有棵极其茂盛且巨大的万年金银花树,树上有个洞天福地之处,悬青在里面埋头对着沙盘苦写,写过一回沙盘便自动清理干净,他便又算了次数再写上一回。就是莲池的莲花已经合上许久了,悬青困的整个肉嘟嘟的脸埋到沙盘上,沾了一脸的泥灰,成了小灰人了。 突然,有条如风似劲的银白身影入内而至,监兵神君看着悬青整个人趴在沙盘上的样子,也知晓他应该是困极了,她便转头看了下灯,便灭了烛灯,调暗了整个洞府的光度,她款步走到沙盘前,细看便知道悬青今日总算肯用功了,她脸上虽没有笑意,眼里却是欣慰的,她拿了身上的银纹帕给悬青擦擦脸,但悬青太困了,只睁了一会的眼,就又闭上了,就是一直说着梦话,喊着 ”师傅…师傅是不是不要我,更喜欢臭猴子…” 他的师傅听见,便在帕上留了灵语,等悬青起床时加倍惩处。她在想,悬青这小小年纪就忌妒心那么重,这可不行,小白猿的智灵跟人不相上下,只不过是碍于年纪小所以才顽劣点,所以对小白猿宽容,本就是应该的。 但悬青从小被她以指尖血喂养,早就脱胎换骨,早已不是一般兽类或是智人的智灵可比的,所以她听见这话才有些不悦,这孩子如此的不精进,只贪玩,活脱脱完全被身为兽类的原始欲望给控制住了,这可不白费她的苦心了吗? 当时,被叁界所敬重,被天地间的众恶所惧怕的监兵神君, 哪里会知道,在未来,在她元灵丧失, 在她最为脆弱之时,是这头贪玩的小豹护着她周全的。 第七章震湖镇怨 夜风丝凉,赤豹收到灵语便来到人间。 震湖周围本该是天灵地杰的地方,原本这里有条一心求道成仙的百年白鱼精,那白鱼精被龙族跟川泽神指点过,所以性情温驯,百年来一直默默的守着这里的村里,保此地安宁。原本这里的震湖有她在,不管是渔家还是孩子,都鲜少发生水鬼抓交替的恶事,甚至孩子落水了,还会被股无形之力给推回岸上,这多年来的宁静,让附近渔家为了感念她,特意给了白鱼娘娘建了个石像小庙立于湖边,就只差还没供香火了。 可,怪事年年有,今年却特别多, 这事,还得从白鱼娘娘的石像碎裂开始说起… 从白鱼娘娘的石像脆裂后,附近的渔家每到夜晚至深夜,在清晨的第一道阳光还没出现时,就有络绎不绝从湖底深处传来数不清算不尽的鬼声啼哭,密密麻麻如蜂涌而至,几乎传遍整个震湖周围的所有渔家村,让人毛骨悚然。 接连着连潭底的抓交替也接二连叁地发生,一时之间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说,或许把白鱼娘娘的石像补实了,震湖就会恢复安宁了,否则这样闹下去,大家的生计可就愁苦了。 九个村落的村长聚在一起商讨这件事,后来一至决定采用老人的话,就当死马当活马医,总得试试看,大家都希望震湖能恢复往日的安宁。 可谁知,一群村民浩浩荡荡出发,人还没走到湖边,便突然刮起了大风,众人一瞧只觉得平日清澄的湖面,怎么就能突然变的深不见底,连带阴风阵阵,鬼哭嚎啸的,转眼间,白鱼娘娘的石像居然被湖中的浪,给直接打断了。 众人一看这一些些的诡异现象,吓的落荒而逃,从此没人再敢到湖边徘徊。 赤豹在当日跟黑龙斗法时伤了元神,以至于现在的灵力有限,要是现在突然的运用灵力来换化成人身,他怕如果太华山有啥万一,他会分不出心神保护师傅。 因此,他也只能在深夜时,在震湖周围的密林查探。 附近的地神跟湖水龙王在一旁跟着这太华山门下的大弟子,解释细说这震湖的由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小仙跟众神们,都知道抓妖除邪,对太华山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更别说此豹身的原型兽物,可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兽。 这叁界之中唯一还存在天地人前的四大凶兽,穷奇。 其他的四凶兽,混沌、饕餮、梼杌,均被赶杀殆尽,亦或躲躲藏藏。 自然也只有白虎帝君有此能耐,能收四大凶兽到门下当大弟子了。 地神自然尽责的,把自己所知之事全盘脱出。 原来起因竟是,人间的帝王殷王近日夜夜梦呓,困扰不堪的告诉司星大夫,殷王说他总是梦见有只赤红九尾狐,总张着血盆大口的要在梦里吃了他,还占着殷王新盖的行宫不走。司星大夫听完便给殷王引荐了个世外高人,司星大夫说那高人仙风道骨,仙家道术更是他的看家本领,每到初一十五,都有慕名之士到他的云观,请业平道长出山行勘舆之数。 业平道长受殷王之邀,风风光光的入殷宫,业平道长就瞧见殷王的印堂跟顶向,不若一般天下之主的红光之气与紫微星照顶,业平点指而算,心中自有定数。 业平道长知晓天数,却不能轻易透露天机,但殷王的帝王之气未尽,他必得需得小心翼翼的应对,否则惹了这天下之主,会断了自己的命数,那他想修道成仙的心愿就只能化为灰烬了。 业平道长只说了两句诗词,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 谁只殷王突然勃然大怒,一拍前案,一手挥袖打翻案上的吃喝用度,怒声道, "我贪什么痴什么,我是天下之主,是殷朝的王,更是天上地下的神灵亲儿,那些妖魔鬼怪哪能伤的了我,尔等夫子道长都是我的子民奴仆,天下珍烩宝物本该都是我能所独享。" 殷宫随侍的臣子奴仆,都如惊弓之鸟般俯首跪拜,众人大喊”大王息怒”。 此使同时,业平道长便朝殷王跪拜,稳言道, "请王上息怒,业平来殷宫是来给王上解忧的,王上兴建行宫,在动土之时未曾向地神告知,况且行宫里所用的上好木材,那些木材都是那千年妖狐的管辖之林山所砍伐下来的,因此那条千年妖狐才会频频入王上的梦,想要讨公道" 殷王心中大惊,却按下心思,这业平道长初次入殷宫,便能一语道破殷王这暗中命人盖的新行宫。新行宫之事会造的如此仓促隐秘,殷王原本是想,除了能避短跟安下那些对他有意图的荆轲之辈,此外也可在传位于子后,他能继续在后方当他的太上王,能避开祸端又能掌控这天下,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殷王按下心中的不安,淡言, "业平道长请起,孤,愿听一二…" 业平知道殷王心中的杀意已经淡掉了,才敢直言, "业平愿替王上解忧…" 殷王大笑叁声,连说了叁次好,才让人奏乐开席。 业平心中对此殷王摇头叹息,却在席中被受尊敬,听到这些阿谀之言,不免飘飘然,业平才知晓,原来在人间享受荣华富贵的颜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是如此快意快活,比之他在深山野林的云观里,天天教导应付那些不知礼数的乡野村夫来的有尊荣成就。 至此,那业平道长仗着王命,一直在替殷王找寻天下至好的宝山风水,以安殷王的龙脉之气。后者,为了压制千年狐妖的报复,业平道长提取了那些死在建行宫的无辜冤魂做为阵眼祭头,把千年妖狐跟那些冤魂全都锁在了震湖潭底… 赤豹听完地神的解释,只觉得不太对劲,又问地神, "仙尊,妖狐为何不把那些冤魂摄入其用,我跟师傅下凡时, 总见那些为害的妖邪都是与此增进灵力?" 地神笑了笑,这小地方的小妖,自然是有着神尊们所不知道的地方事, 但凡是克己复礼的生灵,上天都是有好生之德的。 地神摸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神尊,这小妖狐千年来,修的是菩萨道,自然知道她若是摄入这些冤魂为己所用,自然是会功力大增,但破了戒,便会白费了自己千年来,苦苦所静心修练的菩萨道了。" 赤豹听完地神的解释只觉得惭愧,那妖狐修的是菩萨道,此后她便是菩萨了。倘若人不安好心,行若邪术便才是真正的妖邪。就像他的师傅从来不嫌弃,他跟他的母亲是凶兽邪物,反而遵遵教悔,领他们母子入太华山门,行正道。 起点跟初始根本不是罪恶,恶从心起,一念至行予成果,才是罪恶。 地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语地说,"神尊,虽然震湖底是被封着小妖狐跟那些冤魂,那这在人间已经有十年之久,以往是没有这些鬼啼哭的,但从红月血刃之后,湖底的冤魂开始不平静,时常扰人间,吾与湖水龙王和山神都已禀明天听,只不过到此都还没下落,神尊是太华门下,正是除邪崇妖秽的正门,吾等请太华山门做主。" 地神说完,湖水龙王跟山神皆现身敬拜。 赤豹听着那些鬼啼哭,心里也越发严肃,他甩了甩尾,用灵语回复, "我这几日会在这,仙尊们顺走归去吧。" 赤豹知道,如果他想找寻师傅的神识,就得长留人间,但凡偷懒回太华, 每在太华一日,人间就便过了一年。如此他可能又会错失找到师傅神识的机运了。 可因他师傅元灵失踪的缘由,太华周山现在虽还算是天人交界,可周山的凶煞之气却因为师傅的神识消失而整个消失,他实在无法放心的,留他师傅一个人待在山里许久,虽说那些山野猎户可能会意外瞧见他的师傅,但基本上是不可能能踏进他所设的结界镜里,除非他的师傅自已下山,但其实这才是赤豹最担心的。 他的师傅现在失了神识,如此单纯天真的性情,总让他担忧。 他对天空吼了两声,让傻大个朱厌赶紧回太华山守山门,他得长留人间。 第八章种因得果 人间白日,赤豹便躲至深山远林,直到人间深夜了才能现身,既然这里有修道人的踪影,那他便更需要小心行事,要是被些胆小的天眼通的人看见了,吓坏了人可就不好了。 他在下弦月的夜晚,把整个震湖面绕了一周,便停至那白鱼娘娘的石像旁嗅了一下,发现这条白鱼的鱼尾被九支凿金针给钉在了潭底。甚至,他的豹掌还没接触到湖面,整个湖水就像沸腾了那般滚了起来,他还查视了附近的山气、地气、跟水气,果然是处好地方,难怪会引来白鱼精在此修练,无奈此地被那道士给使计造阵,那条白鱼成了造阵的祭物。无辜丧失百年修为跟命数的白鱼跟那些造行宫的冤魂捆绑在了一起,狐食鱼,天生的宿敌,因此形成自然天成阵法,既能困住那尾千年妖狐,也能加强屏障的力量。 可那妖狐心慈,自知自身的狐气让那条白鱼因恐惧增至忿恨之心,如果她真的摄了那条白鱼跟那些冤魂,便会一头栽进魔道,弃佛成魔了,她不愿,因此只能被囚困于潭底。 赤豹根本没主意,却也谨记着师傅的教悔,未经功德业报之判,绝不可插手人间的因果业事,自种因自得果,这是叁界无可改变的铁律,天地人谁都无法违背。 但如若找去师伯们商量这事,赤豹也怕会白白走这叁遭,师伯们因与黑龙的斗法,皆大伤元气,东始龙族要想方设法把龙筋注入北海龙太子的髓脉,少阳一脉的门徒正因插手人间之事,入凡受了轮回果报,浮玉山因蓬莱仙岛被血洗之事,更是鲜管闲事了,如果不是师伯们亲自前去,上天下地,只怕就连天帝都见不到执明星君。 赤豹踌躇的在湖边望月。 突然,有人气缓缓的从湖边里来,赤豹正觉得奇怪,夜里谁会来这地方? 附近的渔家皆知道这里夜鬼啼的情况,来者又所谓何事? 他隐了身,变至一般豹猫的大小,纵身一跃,就近躲在老树上。 赤豹侧耳只听见落叶簌簌的声音,伴随着一妇人光着脚且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缓慢的步至湖边,她的气息本是犹豫不安且啼哭的,但不知想起什么了,心中起的怨恨之心,竟把这刚出生的婴孩先至头而浸入湖水,呼噜噜凉彻骨的湖水进入孩子的耳里嘴里鼻里,甚至没有任何点犹豫。 原来,那妇人是想溺死这刚出生的婴孩。 赤猫从树上一跃,大声且凄厉的一猫叫,伴随阴风阵阵且时不时的鬼啼哭,竟把那妇人给吓的丢下自己的孩子落荒而逃。 赤猫转头不解的看了眼那名落荒而逃的妇人, 他把婴孩咬回岸上,见那妇人走远了,才变回豹身。 湖水龙王知道赤豹不解,便现身坦然告知。 原来,这附近的人家,多有溺婴之习,每有弄瓦,便是嫌弃,因此溺毙。 要是不忍心的妇人,便会准备竹篮,把婴孩投入河湖溪海去自生自灭。 可这些年来,震湖的鬼啼哭,实在引来了很多阴晦气息,以致于十里万的人家,都会被这里的怨气吸引过来,选择来震湖此地溺婴,因此震湖这里,一日比一日不平静。 赤豹听完,只无奈且怜悯的看了这女婴一眼,淡然地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人执着功利与欲望之心,太过浓烈,连自身骨血都可以随地淹溺,比野猫狗生畜还不如,这无形之中犯了杀业重罪,甚至没任何忏悔之心,甚至愚昧驽钝。" 湖水龙王道,"是,佛不分男女,人却自分男女高低。甚至冥冥之中,自用族规祖训当成训鞭,训斥女众做牛犁耕,做猪产崽,实在让人恼怒。" 赤豹想起自己在这么小时,都能被师傅悉心呵护着,是个多得来不易的福报阿,叁界众仙都惧怕他们凶兽会为恶为奸,所以不是捆着他们就是链着他们当炼丹之用,又或者被训成坐骑,链困于镇山,就像是他小时候遇见朱厌的那样。赤豹一时,觉得世间的女婴孩,跟他们这些凶兽没什么不同,一生下来,什么都没做,就被叁界当成是错误的。 赤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沉稳温和,他想起他的师傅,便与湖水龙王侃侃而谈, "我师傅曾在跟我解释经义时说,涅槃经上闻,若男若女,具是四法,则名为丈夫,若有男子,无此四法,则不得名为丈夫,何以故,身虽丈夫,行同畜生。" 湖水龙王捻捻胡须,笑着跟赤豹说了声, "在佛面前,既然众生平等,那又怎可能会分男女高低呢?" 赤豹笑着摆摆尾说,"是男是女,本就是虚妄,就跟是妖是人是仙,也只是外像所分。 如若,一直困在外像,便会失去赏获珠玉宝金的福份。" 赤豹想起小时候,师傅在跟他解释这段经文时,那会他偷懒睡着了,师傅便起身绕着他走一周圈,他像是天生就能从骨子里感受到危险的避灾天性,他就突然睁开眼,就觉得师傅生起气来,活脱脱就像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步步紧逼且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吓的他赶紧正襟危坐,怕是会被这巨兽给食了的恐惧,真是可怕极了。 白虎神君拿着经卷,眼神锐利却看着像是想告诉他什么,后来浅浅一语, "若有眾生,不知自身持有如来性,虽是男儿身,我说此辈是女人。 若有女人,能知自身持有如来性,虽是女儿身,我说此人是男儿…" 只可惜,他到现在才懂,当时他师傅的话中之意是什么… 好好的一个本是洞天福地的震湖,却因为各路不同人的恶心恶因, 造了这怨气冲天,夜半凄厉的恶果,灾也、难也,需悔也、忏也。 福地福人居,恶占龙脉气也移。 第九章业平国师 殷王自从除掉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头大患后,越发满面红光,心情愉悦, 甚至大肆享乐,修建行宫里的园林跟金池。 殷王宫里,美人环绕,舞乐技师千人同奏,谱出靡靡之音,曲调甚是让人骨软耳酣, 殷王喜好在这种场合招待自己的近臣,甚至与之同乐。 "孤已命冬官的大司空卿,尽速的给国师大人修建国师府。孤,直盼国师大人,能与孤一同享受这富贵荣华,国师如此道骨仙风之人,藏予山落道贯,岂不委曲?" 殷王豪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春秋功业的野心。 业平眼里看似平淡,心中却有其他主意。 "王上慧眼视人,提携业平,业平自当遵从。月初十叁夜里,业平见西方天空传来奇异光辉,看似阵阵点点灵力充斥,业平怀疑恐有龙气或吉地奇穴,如让人占了吉地宝穴,深怕会断了王的龙气。" 殷王紧张的问, "国师可有解?" 业平突然起身,朝殷王一拜。 "业平斗胆,以替王巡灵地做陵寝,以保王上有千秋基业,请王允许。" 殷王听之,即刻满意的轻快而笑,畅快高呼, "也罢,国师本是出世之人,本不习惯于久留宫中。 孤,允国师代孤替孤寻天下的宝地吉穴,为佑我大殷基业千秋万代。" 业平国师,藏袖与殷王共饮,这同一杯业酒… 殷朝都城,因殷王之命,开始大肆兴建祭拜业平国师的神庙,神庙里除了业平国师的石像,在业平国师的指点下,正上方先是供奉了殷王的石像,尔后才是其他。 至此,每当业平国师出入国师府,入行随从马匹的等级都次于王族,却高于六官大臣,这在殷朝里上上下下都颇有怨言,但也只能私下论述。 夜深的太守府,早已熄掉浪费的火烛油灯,依然只在佛堂跟斋室供着油灯。 李太守大人与几个好友在斋室里谈论些杂事,像是一些书棋画射之道,明明在座的都是栋梁之才,却无人敢提及国事,等到夜深了,各好友才冲冲告别。 李太守回到房里,李夫人才让人打了盆水来给李太守洗手洗脸, 这时李太守才跟自家夫人埋怨。 "那仗势欺人的神棍,居然为了讨好王上,命人拆了城里所有供奉神灵的神庙,全换上祭拜他自个的,要我说,活人让人拜什么,又不是死了,就算死了都不值得拜,更别说他干过什么有利于百姓的事?他的品性跟德性有哪点值得被祭拜,这油嘴滑舌的神棍迟早得遭报应。" 李太守说到着急时,甚至还骂了出来,这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如此荒唐之事,把数百年的古神庙,拆了换上拜活人。 "夫君消气,小心隔墙有耳。国师那边的人,有不少能人异士,我们得小心别得罪了。 现在朝中,甚至连官宦家眷也有不少人,是迷信国师的,我们自当小心。" 张氏软言宽慰太守,实则她忧心忡忡。 李太守环抱张氏,稍有宽慰, "还是夫人机灵聪慧,老早知晓便把都城里,星君们的神像给请了,供在我们家的院落。" 张氏缓缓言道, "家里本就有观音祠,现在把神君们请回家,是我们的福份。 他们拜活人求富贵,我们祭神灵,只求心安。" 李太守叹言, "王命乃天命之授权,势如风雨之瞬。 但有些人得意惯了,压跟忘了要礼敬天地善待臣民,高高在上的被捧过头了, 便自个想当天命了,真是让人气恼。" 张氏捂着李太守的嘴,皱着眉头,显然不爱李太守说这话, "夫君在这么口无遮拦,妾真的要提早做打算了。" 李太守夫妻恩爱的说道, "夫人想做何打算?" 张氏笑着说,一点都不扭捏。 "做孤寡的后路…" 李太守听着,也心知肚明,朝里外戚与殷王的亲信本就不和,现又有国师这一路的邪人歪道所参合,谁知道会不会牵扯妻小。"也罢,岳丈大人只有夫人独个女儿,你带着槊儿回岳父家住一阵子,看望他老人家也好尽尽孝道。" 太守府的灯熄,外庭里突然窜出一鬼灯明灭,随即消失。 余月后, 国师禀明殷王,有人行厌胜之术,企图加害殷王。 殷王大怒,命国师全权做主,搜查都城家家户户,过不久在李太守府院,搜到星君跟众仙家的牌位,国师一口咬定李太守此行是公然与王命作对,有行巫蛊之疑。国师禀明殷王后,殷王大怒,赐与国师之权,搜查都城家户,有谁偷偷私藏或是祭拜神灵的,皆以行厌胜之术论处。 时年,端午,午时, 李太守刑以五马分尸之处,以敬效尤。 第十章灭神毁庙 震湖,赤豹没有停留许久,因为湖里除了数不清的怨气, 他感受不到有一丝,他师傅的神识气息。他想,难不成,是他的判断有误? 只不过他在震湖徘徊许久,越发觉得这下手镇压千年狐精的阵法很是眼熟, 似乎他曾在哪见过… 莫非设这阵法的,是哪位仙家的高徒? 也罢,他这都出太华山许久了,正巧到都城绕上一圈, 看看青楼酒坊里还有没有好看的衣裙,给师傅选件新衣服也是好的。 赤豹朝天空微微一吼,奔着月与夜而去。 都城第一的花楼,满月楼, 满月楼的后院墙上站着一只鬼鬼祟祟的豹猫,像是在等些什么。 突然墙边的土巷,有一位不到豆蔻年华的少女,抱着一尊观音像跟地神像摔倒在地,后面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追了过来。 几个大汉官兵团团围住少女,甚至一句接一句的辱骂那少女,一点脸面都不留,领头的官丁大声怒骂那少女,"贱丫头,让你还躲,把那两尊破木头交出来。" 两个男人把那少女给扯开,怀里的神像即刻被他们收走加以毁坏,那少女不甘示弱的破口大骂,"祭拜神灵行之千百年之久,拜你们那什么国师有什么用?他能有观音娘娘跟土地公爷爷灵?" 那少女还没骂完,及被巴掌给打的眼冒星光,那些官兵本欲下重手起杀意的,赤猫在旁边看见地神在旁边看着直摇头,便给那些汉子施了法术,以致于对那少女一阵打骂后,就转身离去。 等人走完后,那少女才拾起那些被毁坏的神像,心里委曲极了,竞呜呜的哭了起来。过不久,一老汉寻了过来,才接走少女,地神在旁跟赤猫闲聊,说那老汉是那少女的父亲,是学堂的老夫子。 赤猫随口一提, "那少女的气息…有桃木的味道"。 地神点头,才坦然告之, "是,这少女就是七公主的转世,她跟秦将军这辈子,轮回为父女,正巧遇见这乱世,是幸也是不幸。但他们如能在此世道坚守善道,相信很快可以重归天庭。" 赤豹听地神所言,立马想起过往的事。 当年他师傅曾经为了磨练他,把他丢到少阳山跟朱雀师伯修炼火系术法,那会他在少阳山曾遇上一个有桃木香气的天真少女,他还曾化成兽身原型故意吓着她,威吓说要一口把她给吃了,害的朱雀师伯发怒,把他叼回太华山让他师傅好好训诫他一番。 就是朱雀师伯的徒儿,也是天帝的第七个女儿七公主,当年因误信了黑龙之言,才会投桃入瑶池,不经意的让黑龙灵力大增,进而冲破瑶池封印的当事主。 当时守瑶池的的秦将军也因七公主之举而受牵连,因此被罚下凡轮回,七公主不忍秦将军因她受累,屡次插手凡间之事,最后连她都为自已扰乱叁界铁律的事受罚,如今七公主还在累世的受轮回之报。 赤猫听完地神只语,只摆尾无趣一提, "活人有什么好拜的?人在死之前,性情都飘忽不定,功过论定皆在死后入地府评论。就算是帝王又如何?死后还是得下去跟阎王报到,罪与平民皆同论处,真以为死后还能享受帝王之气?真以为嘴里说是天子,就可以在叁界畅通无阻?地藏圣者慈悲,只要有心他都愿意化渡,可地府里的刑器跟审判,可是不认亡者在生时的身份地位,元宝的火供也洗不了业报罪过。" 地神无奈答言, "凡人愚钝,金钱功名跟权力美色,均可遮掩清明双目,殊不知能力与权力越大,造的罪业之大,所受恶果便越大。凡夫俗子一开口,或许只伤一人之命,王权贵臣一动口,顿时毁家灭门,如不自制,一世王贵所造之业,可能换来百世业果缠身,做狗做牛都还诸不尽。" 赤猫抬杠的说, "在凡夫俗子之身时,都能不存仁爱之心了,暂时有了诸侯王公之身,岂不握权柄借以屠刀之用?太华山大弟子悬青,谢地神仙尊示教了。" 地神笑了笑,手里木杖敲了几下,转身而走,空留灵音, "悬青神尊,很有意思,老身跟神尊聊的很是开怀。" 赤猫又变回豹身,刁着衣裙就走,这世道的种种,地神仙们想必是见惯了,却也是插手不得,他才对人间之事大惊小怪,显得没见过世面,他摆摆尾,只觉得凡人真的烦人。 世人都说当神仙好,可功名利禄却放不掉。 赤豹想,人真是种最复杂的生灵,善者可极善,比之神仙都恰好, 恶者却能极恶,说如邪崇却不为过。 第十一章心忌妄动 极夜竹林,有条阴风媚色追着赤豹而去,赤豹知晓却不愿纠缠。 谁知,此精怪竟是难缠,追了他叁天叁夜都不放过。赤豹可不想把这些精怪引到太华山附近,只能在附近的树林稍做停留,他正想着,是哪路的精怪那么胆大?也不怕被他给吃了? 那女妖精快的跟风似的,但赤豹却能感觉到她灵力不强,仅仅化为人身就很了不得了。 "哪来的偷香窃玉之贼,偷了本姑娘的衣裙"。 一阵落叶汇集成个娇美的姑娘,现于赤豹面前,小妖媚眼如丝,恰好的小脸小嘴,映的男人们心花怒放,肝脑涂地的能心甘情愿的听命于她。 赤豹甩着尾根本不为所动,也不打算用灵语沟通,就看着这小妖想做什么。 "呦!我第一次看见那么俊的雄豹,豹大哥如果不嫌弃,我那闺房里可有上好的洞府,可让豹大哥休息。"小妖坐在树上,摆动双腿,姿仪暧昧,撩拨人心。 那妖精一靠近,赤豹就闻见,她的身上充满着男性的精元之气与混合雌兽的味道。赤豹想,这妖精应该是以吸食男性精气来供养增进自己的修为,他一想到这女妖精的做为,就觉得这衣裙一点都不好了,便松嘴把衣服还给她,只显得有些焦躁的想离开。 女妖精一把衣裙接过手,到是生起想跟这头豹哥斗法的心思。 吸食男人吧,能精进的灵力又不多,可如果能找到同兽类的精怪一起修练,双人能一起修双身法,那肯定可以助她大进修为,如此她也可在这附近呼风唤雨,不怕受欺负了。而且这头豹的气息像是非凡妖物,不像她身边周围的那些雄兽,这豹的气息像是纯阳之体,正是上好的双修对象,既然有此机运,那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突然,女妖精从树上一跃而下,手里的衣裙换化成绵延不尽的帘幕,把赤豹给困在一方之中,微微夜风中带着有种叫人心痒难耐的香气,赤豹焦躁的摆动尾巴,豹眼甚至有点红丝,在夜里发着诡异的光芒。 周围充满诡异的笑声,是女子的笑声,是雌兽的鸣叫,赤豹何来见过这种场面?更别说这种香味,正叫他步伐丝毫一步都挪动不了。 就像是当年他在青楼闻到的味道一样,当年他也曾有这种抓心挠肺,四肢麻木发软的感觉,最后的心魔大乱,还是师傅不怪罪他的冲动。 他朝天吼啸,豹爪撕破那些该死的帐幕衣裙,一爪子的就直接把那女妖给压在豹掌之下,他身上的凶煞气似乎太强烈了,直接把那女妖精给伤现出原型,他定然一瞧,原来这女妖精是只小黄鼠狼。 赤豹见那黄鼠狼不再挣扎,便松开爪子,那黄鼠狼狼狈的变回女身,一脸灰的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未曾见过有如此重的妖煞之气的精怪,居然什么都没做就能让她现了原形,她轻语胆小的问,"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误恼了不知哪路的大仙,请豹大哥饶我一命,妾身感激不尽,愿以身相许。" 赤豹甩了甩尾巴,不想跟这小黄鼠狼多谈,这女妖的身上只有男性精元的气息,却无血气,可见这小妖聪明的很,摄取男子的精魂却不伤人性命,便犯不到天规地条。 更别说,凡人男子均见色起义,就算家有妻妾,依然把逛花楼供养花魁,圈养清倌做为将来的小妾培养,把旧有的夫妻琴瑟和鸣当做过眼云烟,把肉欲横流当做雅致的乐趣。就这些不守礼的男人被摄了魂魄,也算是种恶因得坏果了。 他又有什么理由插手这件事?他压抑的声音,用兽语道, "帮我准备十套全新的衣裙发带,形色素雅,用金银线缝制,就放过你。" 赤豹说完就甩尾离开,小黄鼠狼摸不清赤豹是啥意思,只是松了一口气, 回老巢先待着,其他的事在行计较。 他身上的异样却还没消褪,眼里还闪着奇怪的光芒,整个豹身的线条都是僵硬无比的,甚至腹内像是有股诡异的热气直冲四肢。 赤豹才一回太华,就发觉山里周围有着陌生人的气息,他着急的在上空寻了一圈,一眼就看见神女对着莫名闯入结界的男人傻笑,像是很好奇那些山下的男人。 那闯入结界镜的陌生男子目盼灵动,连看着神女的眼神都十分忘情,就像青楼里的那些男人,他们看见第一舞姬的眼神,也跟这陌生男人没有两样,如此直钩坦白内心的丑陋,像是把眼前的女人当成猎物。 赤豹知道这闯入山里的男子,对他师傅起了不守礼的心思,便忘了控制自己的异常,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都不知道。 就是除了直接在上空上加固结界,还准备把那男子给困在山林里准备饿死他,要不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肯定一口就把那无礼男人的头给咬掉,给当蹴鞠给踢下山喂鸟兽。 第十二章兽心浮动 后来,赤豹更是直接飞身迎至神女的身边,不等神女的反应,大豹就突然粗暴的咬着神女的腰带,想拖她回石穴里,这赤裸裸的占有欲来的十分没来由,他自己也不知原因。 谁知神女贪玩,一点都不肯跟着赤豹离去,就是直盯着山下瞧,像是难忘刚才那个意外闯入的神俊丰朗男子。 赤豹不知为何,突然忌妒心大作,豹掌上的爪子没有收着,居然就把神女的衣服给划破了,从划破的缝隙里,他看见她的腰身,像是被他的爪子给弄伤了,他吓的把神女扑倒在地,就埋头舔舐神女腰上的伤口。 神女只笑也躲,甚至第一次开口对着豹子说好痒,还浅浅夹带着浮动悬情的喘息。 赤豹不懂事,可却能懂某些雄性先天就会的事,他便动情的沿着神女的腰上细舔, 爪子勾着亵衣,一扯动整件就被他的爪子被勾掉了。 有些事就像是与天俱来的本能,他在幼时几乎就对眼前的女子有着无限的依恋跟亲密,他轻舔的时候,就像是被喂养母汁那般,他轻轻的舔,几乎整个豹头埋在她的双乳之中,尽管神女眼神迷惘脸色酡红的说了不可,他还是柄于雄雌相吸的自然吸引不愿放过,像是腹内的躁动因此种亲密,有了更巨热的妄动。 后来,神女挣扎想逃时,豹子居然凶狠的以牙口半刁住神女的长发阻止,粗壮的兽腿大骨紧紧夹住神女想逃跑的膝腿,神女害怕的想逃,最后被他扯住的摔倒在地,衣裙甚至皆以被尖石划破,露出光洁的双腿跟手臂,乌发纷乱且狼狈的有好几处手脚跟脸都是擦伤。 在老树下,神女的娇小身驱被头大豹紧紧地压在豹身下,她的手肘被石块划破了几条红痕,耳畔充满了那头大豹奇怪的喘息呼吸,呼呼丝丝的,有时气若悬丝,有时却淋漓尽致,她想挪动身子却被大豹的豹掌紧紧地攀住腰臀及直接扑于她的上身,她仰头就被豹子给扯疼,甚至整件衣裙从身后被他叼上嘴边左右甩动,她随着身子跟脑袋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被豹子叼在嘴边摇晃,最后只能是眼冒金星的发晕,完全无法反抗,她甚至是有点想吐,最后只能无力的半趴在地上干呕。 大豹此时才像是,学会用着天生的猎食本能那样,先把猎物给弄晕了,才能放心的趋身而近的食用,大豹不留情的咬坏她的衣裙,只见她几乎寸身半裸的,找不到遮掩物,可是大豹稳稳地咬含住她的后颈跟头发,像是故意要把她整个人给抵在身下,大豹钳住她的腰臀,甚至本能的顶撞了几次,像是先天知道的兽类之间是怎么交配生崽的,大豹甚至慌张且不着眼的胡蹭了几回,才找到地方,且兽性的只想一举而入。 可豹身不像人身,雄性之物不仅大且上还有长着勾刺,只要入了缝就会勾咬住旁边的肉壁不放。他才一入寸,就听见他身下的女子趴在巨石上,泪眼迷离的嘤嘤哀号,无奈他的下身只能入,无法回,否则硬退出只会勾坏她的身躯的,因此他只能更往深处去狠撞,直到满足了他的初次兽欲到结束。 她只惊魂未定的发抖,只觉得下身被长刺的铁棍干捣的皮开肉绽,两条腿也疼的发软,头一回感觉到如此撕裂般的疼痛,连爬起身都没办法,只能虚脱的趴着疼哭了起来,就是周边的光晕涌现,突然有种温暖的光辉包围着他们,她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大兽居然缓缓的化身为人形。 一面容清俊且白皙的少年,脸上绯红且身无寸缕, 他温柔的轻轻且仔细的摸她的脸,眼神中充满歉意。 神女张眼只惊吓的,以双手护着自己的身躯, 头一回用这种狼狈的样貌跟陌生男子相见,她几乎羞愧到快要晕了, 只敢轻轻问,"是你救了我?那头大豹是公子你赶跑的?"。 那少年愣了下,随即知道这是怎一回事,便肯定的答复, "是,在下误闯太华迷境,正巧见大豹想袭击姑娘,才迫不得已降服了那头大豹,意外之下见了姑娘的身子,但这里的香气实在叫人迷乱心智,便自持难控的强占了姑娘的清白之躯,现已成了夫妻之实。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的莽撞,在下愿娶姑娘为妻,自请负责。在下姓姚,在家排行第二,家世清白且世代经商,也未娶妻妾。" 神女面若桃花,初见这男子又奇怪的觉得善意倍增, 现在又更似有种天地共沐的熟悉感,便点头答应,有些含羞的说, "公子大恩,无以回报,愿以身相许。只不过那头大豹不坏,只是今日突然性情大变, 大豹素日不会这样的,还望公子下回见到大豹时,别伤他,他是我在山里的老友。" 他见神女,对他露出这种娇羞可爱的样子甚是难耐,正想轻轻的偷香窃玉时,却发现自己身子骨里的深处,像是有着什么气息即将消失,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又即将变回兽身了。 他突然慌张的大汗淋漓, 自知决计不能让神女知道,自己就是那头欺负她的豹子。 他只能再度的捧住她的脸,着急的,不若温柔只有兽性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了一样,他俯身亲吻她的胸口跟胸上的肉脯,只觉得天底下没有谁比她还要圣洁珍贵的人了,他还想多爱怜眼下的人,但是又知道自己身体的灵力像在慢慢的消失,所以他急于再次交合,因为他怀疑,他能换化成人可能是在交合时,无意摄吸她身上的灵气有关,又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双修之法。 他不知道人都是怎么行事的,但脑子发烫的只剩下本能,因此凭兽性的把她推趴在老树下, 在他的先天的本能认知里,雄兽都是用这种方式在欺负母兽的,因此他也想这样… 他见神女的眸子里,有点害怕,像是因为先前的不适而致,因此他便软语安慰, "别怕,夫妻之间如同阴与阳的调和,是天地中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是我娘子了,我们便是夫妻,做这些都是天地阴阳许可的房中亲密之事。" 她单纯答言,"郎君想的,我都愿意"。 她面若飞霞却一点都不扭捏,坦然直率如新生儿。 他整个身子贴在她的背上,亲吻她的后耳颈肩,雄性特征也丝毫没有一点掩饰,明晃晃的就贴着跟她亲热接触,它横卧在让人脸红心跳的地方,像是刚才云雨过后的习惯所致,他紧贴着狭缝,就是恨不得又入了她的身子里放纵。 就是凿井之功,他发挥的十分毛燥,连她的腰上都印了他的双掌抓印。他刚变回人形,力气还控制的不好,到使力关键时,竟直接用手臂圈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凌空举起推倒且拱伏的贴在树上,另一手趁时把她的双腿给更扯了开来,一眼可见他们正在阴阳交相汇的地方,且如此姿势利于他能全部埋入其中,他半跪在她后方,压在她的身躯放纵。 每凿一下,老树上的叶子就会掉下一阵,叶子落在她娇美的身躯,他顽劣的叼起那些枯叶,在她的身上顺着身躯的每个地方笔画摸索,他伸手圈住树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甚至把她夹在他与树中间胡弄。他不懂人的亲吻,但是又觉得这样能埋藏在她的身体里的感觉真好,就像只懂得用欲望表示喜欢,他在她的脸颊旁轻嗅着,在她呼吸的地方也呼吸着,像是想把她的味道给印在自身的血液里,甚至本能的想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他的味道,宣示所有权。 她身上很红且莹白,特别是胸前那对被他抽撞就会晃动的胸乳,他爱不释手。甚至还认为,眼前的景色,比他几百年来,看过的雌兽都还要娇美动人。他的眼神真挚且灼热,从没有男人会这么的看着她。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她转头无措时,还被他一吻给亲上了眼睛,他跟她的手交相握,体内的深处也被他凿撞领占,他忘情的把头赖在她的肩上,呼出的热气全吹在她的颈上背沟,他的视线往她光裸的背脊跟微丰饶凝细的尾臀一望,他紧握她的腰间像是兽类一样狠狠撞入,直到他们的身体完全合而为一,他还不过瘾。 但他知道从今往后,师傅就是属于他的了。 当人真好,当男人更好,他此时只觉得当男人比当雄兽好, 至少他当男人可以长时间的占有玩弄他心心念念的念想。 不像是兽类,总是快且短急,一点乐趣都没有。 后来,他直接把她的身躯,给压在老树上侵犯到发抖,她更是疼痛难语且难耐的连老树皮都用手指给直接抠了下来,下身血红的汁液混杂着玉露从她的腿根缓缓流下。他不停的抽动,那斑驳片片的老树皮,便会上下不止的磨损刺激她的胸顶梅点,她没办法开口说疼或者说太深了,因为失了神识的躯体更像个女人了,堕落在跟他的气息里,被脱离神性的肉体竟生出不该有的愉悦跟酥疼,相交合的地方也有种灼烧的热潮跟秽热,充盈了全身四肢跟神经脉络。 明明是更像是兽与兽的交合,却混杂了男与女的时间。 她喊他郎君,他在动情时却一次次的喊她师傅,甚至过火的把自己次次的妄动心念都送进她的温暖之中,甚至次次亲眼见到两人是怎么融合在一起的,还不满足,最后,他那些带着雄性腥臭的东西,全种进她的体内,他才有些缓和。 他冷静一想…这样他们会生小崽子吗? 是不是有了小崽子后,他们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在这山里, 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了? 是不是,师傅如果永远没有找到神识,他们就可以这样一直下去了吧… 他一想起可以永远的,跟这样的师傅在一起,心里就直发烫。 他捧着她的半殷红又迷离的脸,凡是他的手抚过她的身躯之处,刚所造下的伤跟痛, 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好像恢复了一开始完美就无暇的皮肉。 他小心翼翼的问,"以后,我们生几窝小崽子吧?山里大,比较不孤单。" "好,郎君想,我就欢喜。" 她以为是在做梦,因为身子被它贯穿了几回,真的累的像手脚都浮在空中一样, 她声音微弱的,却心满意足地说完,便在他的怀里酣睡过去。 入夜,老树第一次见这景象也有点羞涩,它在太华山之久,都不见哪路的人仙精怪胆敢如此的幕以天地为席,害羞的连树上的花都闭合了。化身成人的赤豹,先把怀里累坏的神女,从老树下抱回石穴,神女娇酣熟睡的搂住他的脖子,像是一点都不想放开,却也没力气争开眼,因为树下的荒唐实在是太累了。 他见石穴中一点烟火味都没有,就连床榻子跟被单都没有,他见神女光裸的侧躺在冰凉的灵石上,全身上下的部位,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皎好的面容,光裸纤细的四肢,黑亮如段的及腰长发,还有被发丝遮掩寸半,丰华柔软的双乳,下身的腰臀更像是秀峰迭峦,一曲天池之不尽,湖光山色两相映。 他想起在树下,无师自通的素玄之礼更是脸耳一红,忘情的跟着躺上去冰凉的灵石,心里的燥热突然缓了一半,他那么大个子把神女搂在怀里,整个头想埋在她的肩上,他忘了自己已经是人身,还一时改不掉豹身的习惯,忘情的亲舔神女的脸跟身子,心想她这般身无寸缕样子,得好好藏起来才是,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人又误闯了,那可不行。 师傅已经跟他私订终生了,便是他一个人的娘子了。 他重新固了结界后,灵力才有些消退,他又化身成豹,飞天遁地的先到山道上去查探那莫名男人是什么来路,他总觉得这男人不是一般凡夫俗子,甚至气息也让他非常熟悉,甚至若是一般凡夫俗子也没可能可以破到,他设置的最后一层结界,还能跟神女距离那么近。 他查探完后,便到附近的人家偷来干净的棉被跟常服。 第十三章山鬼传闻 人间太华山下的小山峰,龙虎山卧中坐落一行馆院落,后院里的枫木林里,有个秀俊尔雅的公子在练剑,可能是这公子生的太好看了,院落里的厨娘跟女红绣女都来偷看,那公子朝太华山一望才稳稳地收住剑,旁边一小厮手脚利落的在公子练完剑后递上水盆跟帕子。 公子看了盆里的清水,又想起那日上太华遇见的倩影了,灵目盼兮,巧笑倩兮,因蹲着看着山下的他,不小心微露出的左肩真是吹弹可破,他抬头往那处看时,只见微风吹起她的裙摆跟长发,他甚至觉得连殷宫里的王姬后妃都比不上,真叫人想还俗出世当一回凡人了。 公子洗完脸后,知道些许女子在偷看他,他也不恼怒。厨娘抓紧心思端上厨房刚做好的凉甜水给公子送上,公子客客气气的接受,还与厨娘闲话家常。 那公子问了厨娘家住何许,芳龄几许,那厨娘脸颊绯红一一允答, 得知厨娘是本地人,他便主动相问。 "龙虎山边上的主山峰太华,灵清峻嵘。我上回有幸,在上山时见到一些祥影异像, 像是有个落凡仙子的站在霞上,不知你们当地人,可否知道这太华的二叁详闻?" 那厨娘听见,急忙抢话,"公子是外地人,可能有所不知,这太华山的异像繁多,我奶奶他们那辈曾说,那山里有个女妖,总是在山路上勾引男人的魂,男人一但被勾走了,就下不了山了,生生世世都不得轮回,可惨了。" 厨娘还没说完,躲在一旁的绣娘急急过来抢话,"我爷爷不是这么说的,是那女妖圈养妖兽,引来的男人都是用来喂食妖兽的,我隔壁猎物家的伯叔,就有人被那妖兽给咬死了,头颅还被叼来挂在家门口,吓的那家人连夜搬走,疯了两叁个人呢。" 那公子听完这些话,只微微一笑, "看来,我是该找时间去看看,那娇娥是仙子还是女妖了。" 那公子跟几个当地人谈完话,便回房,甚至还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夜里,他起了一挂,想招附近地仙神灵来,却总得到缓事的答复。他只好清晨沐浴完供完香,再次请了九天雷门使者,想请使者来太华山做主除妖邪,谁知雷门使者一点眼色都不给,他便知道这太华的异像,皆不是九天雷门的责任,因此根本不是妖邪。 再者,他上回上山就是循着灵气而去的,那女子虽穿着有凡人之气的舞衣,那眼神跟笑容却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更像是从仙境画卷里走下凡来的仙子,如此,他更是确定那娇娥,恐怕是因意外或是因罪落入人间的仙子了。 他心想自己如今这般身份,若能有个仙子在身边聊以慰藉夜长,或是彼此同修,甚至能助他快速成仙,不正是得天独厚的好事。而且还能借由这仙子的存在,来稳固自己拥有神庙的资格,就是殷王那边…是个问题。 殷王这人残暴且贪迷女色,建了新的行宫,甚至还没祭告地仙神灵, 就拉着宠妃跟宫娥在里面厮混,这仙子的姿色不是凡间所能有的,若不是精怪便是天人… 依殷王的性情,如若让他知晓他自己独占这仙子,只怕会跟殷王生了间隙, 到时他到手的荣华富贵便会如一夕云烟,甚至还会性命不保。 他想独占这仙子是个问题,但相反的,如若他把这仙子献给殷王, 跟殷王共有,可享凡间富贵,亦可增长灵力,岂不是两全齐美。 因此,业平便开始筹谋此等大计,做些本该不属于自己的梦… 天界 东始之山据于四海八方最东之末,东始之山有棵参天大树。源源不绝的灵力至灵树之根蔓延至整个东始山。山的卧处温暖和徐,不时有微风跟微雨漫此,整座山林鸟语花香,万物生机,兔鼠鹿牛皆在此处野放,均以参天大树的灵力静修。 树与树间,有着蔓藤编织的软床,上面盘了条大青龙,像在休眠。 山外仙童入境告知青龙神君,执明星君来访。 青龙神君还没苏醒,执明星君就款步入境,执明一眼见至,青龙尾部的剃骨抽筋之伤,虽已过时日还是脓疮溃胀,整个周身是光晕黯淡无光,连龙鳞都毫无光彩。青龙跟白虎为了自家的徒儿都操碎了心,一个是剃骨抽筋差点连龙身都不保,一个是神识有损,恐有魂神幻灭之果。 玄武星君在掌上画一符录,定然令至,只见符录悬于青龙上方放光,青龙此时才微微苏醒, 虽转为人形,却还是肉眼可见的大病未得愈的神彩。 "虚斗,今日何以至东始,我近日养病着,是没气力招呼你了。" 玄武款步踏至树旁,只见树旁凭空变出一组卧榻与茶具, 玄武坐定才开始谈话,其间滚壶伴至茶香充盈整个山里。 "桑逾,我怀疑,暮景的神识不是被吞噬魂灭或是被挟带而亡,而是不愿离开那些聚灵的。 我卜了数卦,白虎宫只落陷却无亡,暮景的神识恐怕还困在这叁界里。" 青龙知执明星君是他们四兽中,最具智慧威神力的一灵,便潜心一问, "可暮景的神识极具凶煞之气,肯定避不了躲不掉,没理由我们叁个都寻不回…" 玄武提起滚壶,把沸水往次壶里冲,才又说, "恐怕被那团聚灵给掩盖掉了。现在四海八方都是怨灵四起,神州更是乌云密布…" 玄武说完,只轻轻一叹,他本就鲜少踏入神州大地,更是坚守着不该去插手叁界因果轮回之事,连起心动念都不可,蓬莱之事发生后,他更是不愿出浮玉山,只潜心闭关。 执明神君的灵山便是蓬莱仙岛,蓬莱仙岛终年灵气充足,是座浮于海上的仙岛,四周充斥着水龙的灵气,地龙的篡天之势,岛上的人众皆信奉玄武星君为守护神,甚至尊称玄武星君为祖师爷,岛上修道求仙之人可以说皆是玄武之徒孙。 因此,许多仙尊神灵,能以人身脱离凡苦能得到成仙的,就是以蓬莱仙岛开的先例, 甚至神州上有些高明的隐士术师,皆出身于蓬莱,因此蓬莱才被天地人叁界,尊称为仙岛。 第十四章龙血破界 皎月高挂,被朱厌给踩踏的白色月季又重新盛开,神女躲在约有一人高的白色月季丛里,凭指化术收集了所有白色月季的花蜜入掌中之碗,她等了好多天的日子了,都不见郎君,她有点失落的端着瓷碗,摸着趋近躺在她怀里的豹子。 豹子那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了,突然发起狂来,好在是郎君救了她。 她只要想起跟她跟郎君的周公之礼,还有对她言之凿凿的许诺,她心里热热的有些怦然的摸摸豹子的颈子,害羞的把整个脸埋在豹子的皮毛身子之上。她头一回碰见能跟她说话的人,从她醒来,就好像永远只有这头豹子陪伴她,偶尔会有一些蜂鸟兔子,但这头豹子就好像是她最忠诚的朋友。如今,能有郎君不相离,她很欣悦,甚至有些紧张,她头一回要当男人的娘子了,她该怎么做才好? 她基本上一个时辰,总要到崖上看一眼,看看郎君回来了吗?太华山的路难走且复杂,她好想下山找他,问他何时能归还,可每每她有冲动想走出去,就被豹子给拖回石穴,压着舔舐,直到她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豹子盯着那崖上看出去的视角,只吃味的想起那天闯入的男子,猜疑那人是不是跟他的娘子说过话了,不然娘子怎会对他笑的那么开心… 后来,她偶尔会跟豹子说话,会问豹子山下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有男有女的,路上都是像朱厌跟豹子一样的灵兽?还是偶尔有仙女在云上飞?豹子自然无法答复,他只能听着,然后静静的看着她,把豹头放在她的怀里撒娇。她困了便会躺在他柔软的腹肚,豹子用鼻尖亲亲她的脸,扯了他偷来的被单给她盖上,自己趴在她的身边待着。 他有点烦躁自己只能困在豹身,什么事都做不了,就连心上人近在咫尺,他也不能拥抱亲吻她,甚至不能用豹身欺负她,他不想她受伤难受。 突然,大豹感觉神州大地里,有某处水气充斥的地方,像是火山喷口涌出数不尽的怨灵恶气,他抬头看了外边,一溜身的溜了出去… 夜里,震湖的湖水突然涌沸,无形之中从都城那方飘来了许多光点的鬼火,朝震湖里蜂涌而至,投入其中,怨气突然蔓延而出。临路过的女尼,被此景被吓愣住了,只得埋头念佛号,湖水龙王仰头看了都城那一边的天际,只摇头说了句, "造孽之人,却忙着除邪避晦,生怕这些怨灵能得以报仇或是下地府告状。天地阴阳真是被这些人,弄的混浊不堪了,清明还能更待何时?"。 就在这年,都城大力抓捕那些家里藏佛神像或是仙尊牌位的人,朝臣中但凡有对祭拜殷王跟国师提出建言的朝臣,均连坐六族之同罪,族里男丁皆杀或是关押打杀致死,女眷便充做奴仆,男童阉割做奴服侍王族,女童入宫为仆,其他草民更是命如草芥,敢怒敢言的百姓成为不怒不言之人的报复跟领赏对象,甚多者是为敢怒不敢言。 在龙虎山徘徊尽年的业平道士,得知附近有凶兽朱厌的出没,便跟九天雷门请旨,请了叁道天雷,用以对付当时看见在山里的豹子或是其他兽精,他猜测那位仙女不可能没有任何守护的精怪灵兽,否则那些结界又会是谁画出来的? 后来,业平探了几次,却也再找不到当时的结界墙,便快马加鞭的赶回都城,禀明殷王之所图,殷王许诺命巧匠剃业平打造能穿破阴阳结界之箭,尔后业平借殷王之血之用,涂以羽箭之身尾,刻咒语文字于箭身,替国师做破界之用。 龙虎山下了整夜的大雨,连同上太华山的路途都是泥泞难行的,神女拖着裙摆,生怕把衣裙给弄脏了,她垫着脚又站在崖上看郎君的身影。 郎君许久未归,豹子也不见了,她一个人又不知道怎么去寻他们… 突然,几只金箭突然穿破天空,神女心动一念,那几只金箭便被她给停在半空中了,她好奇的往外一瞧,谁知竟是那日见到意外闯入结界的陌生男人。 那陌生男子素衣染血,金箭直直的插在右手臂上,浑身狼狈的泥泞汗水夹带血迹,拖曳而上,眼见几个土匪追兵而至,被那道士一掌化术逼退,神女在结界里看着也起了忧心,就是这回那名男子跟那几个土匪,似乎都看不见她… 神女踏出结界镜,就像是凭空从空气中出现,那名男子吃惊着看着凭空出现的环腰银段的素衣女子,只见她神情天真,像是刚出草丛的兔子,缓缓地走到那男子面前,她看着那伤,缓缓的蹲了下来,在男子的伤处覆指而上,只见她的掌下发出一股热气挟带银白色光晕,那男子的伤便慢慢的收拢,最后竟慢慢愈合,连一点疤都没有。 那男子看着眼前女子的能力,竟惊慌无措的起身,朝她微微拱手告谢,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上山采灵药,谁知竟遇上匪贼,若不是姑娘相救, 只怕在下会死在这荒山野地里了。" 神女有点不懂世事的问他, "这里不是荒山野地,这里是太华山…山下好玩吗? 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去山下?" 那男子谦和有礼的答言, "姑娘如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尽管开口,在下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神女眉间不解,就是直问, "你能带我下山吗?我想下山找郎君" 那男人见神女打扮,分明是个未嫁之女的打扮,怎会喊着要下山找郎君呢? 他虽然意外,却还是不急不徐温文而笑的问, "郎君?那姑娘的郎君何姓何名,家住何处,在下在都城有不少朋友, 如若姑娘着急,可以替姑娘寻人。" "忘了…"。 神女突然脸一红,像是迷路的小鹿, 正懊恼着自己当时的情况下,完全忘了郎君说过的话了。 那男人也不急燥,只是耐心地问, "此地荒凉,不如姑娘跟在下下山,找人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来, 如果姑娘心急,在下可以让画师把姑娘的心上人画下,再多派些人去一一寻找。" 神女惊讶的拉住那男子的长袖,有些雀跃的问, "可以吗?那你能不能在画上多些几句话,你跟郎君说,我一直在等他回来…" 那男子淡然一笑,只答复好。 第十五章心怀鬼胎 随后,神女跟着他下了山,让业平很奇怪的是,这个在山中遇见的奇女, 竟可以不加思虑的选出正确的下山道路。 这数几百种的分叉山路,她竟一点错误都没有。 夜里,他在龙虎山的行馆里给神女安置厢房,自己在斋里书写纸信,他有些迟疑,是否要马上跟殷王说这件好消息?要是说了,这个女子恐怕得马上入宫了,但要是不说,殷王也不全然放心他,眼线众多不可不防。 他后来还是选择先告知殷王,但却留了伏笔,写上该女身份可疑, 他得替殷王摸清虚实,才能让此女入殷宫,否则担不起这罪责。 天才一亮,便有侍女来敲神女的房门,只见屋里不见任何声音,那侍女着急入内查看, 谁知道屋里根本没有半个人影,侍女急着跟业平国师禀报。 谁知,神女此时就在站在行馆的枫树林下,她的衣摆随风飘荡,她的手臂微微打开,枫树上的露水全然轻飘飘的飘至她的身旁,更远处的蜂巢密酿也低落在她的指尖,她允指而食,以露水花蜜果腹。 业平本是想来练剑的,谁知全然看见这景像,回头下令所有人,不许靠近这枫林。 夜晚,他邀请神女在庭院观星品茶,神女只是一直盯着星空瞧, 像是整个人的魂被某颗星给勾走了一下,直到业平出声提醒,神女才回过神。 业平轻轻的牵起神女的手,让她坐于竹椅上,她没拒绝,只觉得这竹椅有种很清雅的味道,心里想着回山里时,她也想在石穴里布置竹椅,然后等郎君回来… 业平见她若有所思,便问, "姑娘,还是想念心上人吗?" 神女点头,丝毫不犹豫, "想的,郎君答应很快回来的,我相信他" 业平微微皱眉, "如果姑娘愿信在下一回,在下的心里话,可想说给姑娘听, 就是不知姑娘,愿不愿权当我说胡话,暂且一听了。" 神女无疑, "好,你说吧,我听着"。 业平叹了一口气,像是积累了很久的勇气才说, "我是怕,姑娘被山下人给骗了,姑娘久居山林,是不知山下人的心思, 总有如山林弯路的。更别说山下人总是叁妻四妾的…" 神女此时才有点紧张, "不会的,郎君不会骗我。你也是山下人,说不准你才是骗我的坏人。" 业平也不生气甚至是露出半点紧张,只像是立在神女的角度上关心她, "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信物?一般来说,求亲纳妾,连露水姻缘都是得凭信物的。" 神女眼里漫着水润摇头,像只误入丛林的白兔, "什么是信物?他的许诺算信物吗?" 业平此时才有点心疼,这名什么都不懂的女子,他温柔的握住神女的手, "跟我去都城吧!都城人多,或许有机会找到你要找的人… 如若找不到,业平愿意照顾姑娘…" "我不想被谁照顾,去哪都可以,只要能让我找到郎君就行…" 神女轻轻的挣脱他的手,低着脸有点红, 想起郎君也这样牵过她,她就不想其他男子也这样牵她。 都城 当神女上了马车,就等于是上了业平亲手替她打照的牢笼,业平在马车上全刻上咒语,并在边缘上,全安上聚灵石。因此,神女一上了马车,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疲倦,甚至困的很,直至都城居然全然昏睡了过去,入了国师府被侍女换上常服都毫无知觉,就这样一路被马车上安着着聚灵石缓慢的吸足了灵力。 神女就睡了一觉醒来,灵力就恢复如常,就好像身体里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灵力。 业平因此小心谨慎的打探并关心她。 "请姑娘仔细告知画师,姑娘要找寻者的长相, 待画师画完,我便让人贴至都城各角落,替姑娘寻人。" 神女坐在屏风里,回想郎君的模样, "很好看,手很好看,脸很好看,鼻子也很好,眼睛也很好看" 谁知神女这话,让旁边叁叁两两的侍女给笑话了,谁知道一个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居然像是脑子有点问题,除了好看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活脱脱像是个痴傻美人… 业平在旁也不意外,只是出声问她, "比之我,又如何?" 这时,神女才歪着头认真答, "郎君皮肤更白,鼻子又挺又高,眼尾有泪痣,唇瓣不薄不厚,笑起来可好看了。" 神女看了画师的画,虽然不太像,但也没法子了… 后来,业平把神女房里那几个,听见不该听到的侍女流放为奴, 自己把自个画的神女画像递进了殷宫,献给了殷王… 殷王回言,只写了云姬二字,业平便知道殷王看上神女了,连封号都想好了,尔后他回以书信,嘱咐殷王命冬官在云姬的寝宫内,以大量的聚灵石做宝石装饰用,但凡她的珠钗云鬓都以聚灵石打造而成。 此时,国师府的神女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当金丝雀给送进殷宫里。 殷王宫 殷王看着云姬的画像,只觉得身心愉悦。 身边忠实的老奴王喜,知道殷王喜爱美色,便坦然的夸奖这画中美人, "王上真是真龙天子,连此等仙女都能落入王上的后宫之中, 可见王上乃是天命所归,连天上的仙子都赶着对王上投怀送抱。" 殷王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美酒,醉的整个人都有点不稳,指着画像说, "这种天女,才配给孤生几个皇子帝姬,你们说是吧? 就是美归美,只怕没有夏姬那般勾人" 老奴弯着腰应和, "那是,夏娘娘出身红楼,自然比不上云娘娘纯真。" 殷王摇摇摆摆的坐定, "王后那里,你去提个点,孤可不想云姬入宫,引出什么耳语。让人送些云姬喜欢的物件, 锦缎、珠钗,她要什么就送什么过去。叁日后,以妃的仪仗迎云姬入宫" 王喜知道殷王是怕夏姬会争风吃醋,找这新来的云姬娘娘麻烦,所以让王后对夏姬敲打一番, 可见这回殷王是对云姬兴致高昂,所以丝毫只盼着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国师府 神女倚在桥上看着各种颜色的鱼,在湖里游,旁人来不及阻止,她便跳下湖,跟水里的鱼共游,一群奴仆在旁,着急到快白了头,要是云姬娘娘出什么大事,他们肯定人头不保。 国师听闻便急忙赶来,只见神女从湖的西侧由到东侧,才大大方方的从园石堆爬了起来, 侍女连忙拿来毯巾,叁叁两两的把神女的身躯给遮住了。 业平离神女近,见神女神采奕奕,出水芙蓉的样子也忍不住面红耳赤。他内心有个声音突然动摇,此女本是远空仙鹤,如今他却亲自把她这只仙鹤送进宫里当金丝雀,想来是有些不忍。 "姑娘,我找到你说的那名男子了。" 最后,业平还是战胜了心中的妇人之仁,如若他不把此女送进宫, 与殷王共分其好,只怕他会落的两头空。 神女一听,笑的整个人像兔子般的,扑了过来,抓着业平的衣摆, 根本不顾旁人的眼光,开心的像是有什么大喜事, "谢谢业平,等我见到郎君,我一定告诉郎君,是你带我下山的。" "好好准备,明日我已命人把你送到他的身边" 业平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卑鄙,可是他别无选择了,此女天生灵力对他有大用, 光在马车上的聚灵石,都抵不上他在蓬莱仙岛上,静心修练上一年。 神女笑容满面的听从安排,从夜里便开始梳妆打扮,洗沐更衣,焚香去邪,最后穿上桃红色的斜襟嫁衣,侍女交给她团扇时,她还不懂拿团扇是要做什么?现在又不热?旁边的老妈子才教导她,团扇是用来遮面的… 第十六章误入殷宫 马车宫仪缓缓入宫,因云妃只是侧室所以不用拜天地, 便由宫奴牵着云姬入云宫。 她左右张望,问了旁边的侍女, "我郎君呢?我累了,想见他了…" 谁知引的侍女纷纷笑话了起来,倒是旁边的仪官脸色严肃, 心里已低看了新来的云娘娘几眼,如此这般轻贱,跟夏娘娘又有什么不同? 八个侍女跟仪官把云姬迎入寝宫, 仪官跟侍女都没人多说什么,只让云姬耐心等候。 云姬也不管什么礼仪,就把团扇给放下,自己到桌上找果子吃,吃着吃着,门外有人高呼王上,她往声源处看,只见一身狐皮披风,鹿皮宫靴的高俊男子,走了进来。 殷王见到云姬时,居然毫不掩饰自己被云姬的样子给看呆了眼,只见云姬秀黛眉目点降红唇,那双眼美的像是天池里的池水般皎亮清彻,恰好的细腰撩拨的勾人遐想,殷王才知道国师送来的美人,果然是绝色。 云姬皱了眉毛,看着殷王走近了身,她竟胆大的伸手抚了他身上的狐皮,用心一听, 似乎听见这条银狐的哀鸣,她低身摸摸他脚上的宫靴,像是听见这头母鹿的嘶鸣… 如此,她第一眼,就不喜欢眼前的男子,就算他好看,也不行。 "从今往后,你就是孤的云姬了…" 殷王才说完,便一手搂住云姬的腰,两手并用的把云姬抱了起来。 云姬哪里知道这男子会那么无礼,她自然是挣扎,可惜云姬的挣扎, 反而勾起殷王的乐趣,殷王笑着把云姬抛上床榻,沿着她的腿裙,直接向上把衣裙给撕开。 她心急之下,想以念把这男子给推开,谁知道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反而加剧整个人疲软无力,她越是心急便越消耗灵力… 她哪里会知道,整个宫殿跟珠钗,镶至而上的聚灵石都是特意为她布下的天罗地网, 她只能像网里的游鱼雀鸟,哀鸣凄凄。 她退至床沿,却阻止不了殷王的暴力,只见裙钗歪乱,矜领全开, 他动手扯开亵衣,一手含着云姬的颈子,想让她好好服软。 谁知云姬居然哭喊着,郎君来救她… 殷王愣了下,捏着云姬的脸问, "你的郎君就是孤,除了孤还有谁能救你" 云姬生气的咬了殷王的脸,直来直去,像头小兽。 殷王生气的扯开她,一手扯住她的长发,往后扯问, "告诉孤,你哪来的郎君?除了孤,你以前有相好的?" 云姬看不清殷王何来生气, 她莫名其妙被打被欺负都没很生气了,他气什么? 因此,云姬更是无惧怕的回复他, "我的郎君比你好,他舍身救我,还不会像你一样凶巴巴的, 我们是在树下私定终生的,早许诺永远在一起了,你才不是我郎君。" 殷王此时才真正的大怒,一想起自己竟成了王八,就更想碎尸万段眼前的女人, 因此,他下手便没轻没重的掐着云姬, "所以,你已经不是处子了?告诉我,你们私订终生时,说了什么?"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就说…" 云姬喘的快说不上话了。 殷王些些松开,黑着脸,像极催命的夜叉鬼差, "快说…" "我答应给郎君生一窝小崽子,满山跑…" 云姬才一说完,殷王勃然大怒,直接压着云姬,对着她骂, "亏孤用妃位仪仗迎你入宫,册封你为云姬,谁知云姬长的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竟是如此轻贱的女子,比之红楼窑里女子还肮脏,竟在山野就敢与野男人苟合,还谈论生子…" 云姬除了被他掐的难受,心里到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觉得这男人喜怒无常, 她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便使劲骂他, "你乱骂人做什么?天地万物哪种生灵不会生崽子?除非像你这种粗暴无礼的雄兽, 才没人想跟你生吧?活该没人喜欢,活该孤独终老。" "那孤偏要云姬给孤生,生到你年华衰老,生不了为止" 殷王双眼布满憎恨怨痴之心,有如愚钝之兽, 在行恶事之前,竟没半点迟疑跟悔恨。 云姬毫无灵力却等待时机,正当殷王以为云姬害怕服软之时,云姬直接以头死命一击的,去撞殷王的鼻子,殷王突然目眩倒地,云姬踢了他那玩意儿,而且直接跨过他的身体想冲往室外。 谁知门外有人把守着,几个奴仆挡住云姬的去路,机灵的老奴看见殷王倒在内室里, 边引嗓大叫,"来人阿,把云娘娘拿下,云娘娘想刺杀王上。" "我没有想杀他,他没有郎君好,我不想给他生崽子,有什么错?" 云姬使劲的对从外面拔刀,且慢慢逼近的士兵解释。 谁知殷王清醒后,整个脸的脸色气的发白,他大拍桌案,那气力直接把桌案给拍成八块四裂, 他怒声道,"此女,不守妇道,秽乱后宫,孤命以处以幽闭之刑" 突然,在悬挂月亮的黑夜里,有着像猫从天空坠落在屋瓦上的声音,一步步的轻踏着,那声音既缓慢又怪异,一双异兽的眼睛就在宫殿顶上闪闪发光,远方的宫人还以为是鬼火星月。 说迟那语时快,一个巨大豹掌从窗边撞了进来,一只足足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大的豹子直勾勾的盯着屋里看,云宫的人吓的几乎作鸟兽散,有几个胆小的几乎当场发软,谁都没看过那么巨大的豹子,连那几个带刀的士兵都弃刀而去,还有些胆小的宫人吓的口吐白沫。 殷王虽惊讶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连忙往屋外高呼, "赶紧找国师来救孤,把这豹妖给擒了,孤要炖了这豹骨皮肉。" 殷王才说完,便扯过云姬至身后,举起悬挂在屋里的佩剑往那妖豹一砍,谁知豹子浑然未伤,那头豹子突然把目光看向云姬,本误以为云姬可能难逃妖豹的爪下,谁知那头豹子的豹爪突然收了起来,只用豹掌的肉球轻轻的摸云姬,云姬已认出这头大豹是在山里的朋友,便安心了下来。 大豹叼着云姬的衣领,把她从窗外叼了出来,轻轻地放在地上,豹子用头轻轻的顶着云姬,要不是在殷宫里有太多的人,神女怀疑大豹会一如往常,直接像在山上那样对她撒娇。 谁知那业平国师来了后,殷王发怒的让士兵围捕大豹跟云姬,豹子的眼神就马上变了,他马上咬起云姬的衣领,把她放到屋顶上去,发怒似的直接扑上殷王。 谁知在千均一发之际,殷王的身后突然窜出一尾金色大龙,大豹无惧,依然直直朝金龙咬了上去,谁知龙身龙尾缠住了大豹。除了神女跟业平,其他人像是看不见那只金色巨龙,其他人只看见大豹凭空的在翻滚跟痛苦,像是大豹跟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与之对抗,旁边懂谄媚的奴仆便贺喜殷王,说殷王乃真龙天子,龙气充足,因此任何妖邪精怪都伤不了殷王。 殷王听完,龙心大喜,赏了那奴仆几百两黄金,又喝声让将士备飞箭,把那跟豹妖一伙的云姬给拿下。无奈大豹被金龙缠住,大豹顾不上云姬,只不过当飞箭停在云姬面前时,只见她轻轻的抬掌抚动,那些箭只均缓缓落在地上,没有一只是伤到她的。 此时,那些将士跟殷王全被此景给吓愣住了, 业平孤身喊停将士,亲自与云姬谈话。 "云姬,你束手就擒吧,那头大豹是救不了你的。如若你真的不愿入宫为妃,我跟王上求情,让你嫁我为正妻。自从太华一见,我就对你倾心相许了。" 他才说完,大金龙便撂倒大豹,龙尾捆在大豹的颈上,还撕吼的用灵语告诉大豹, "殷王龙气未消之前,谁伤他就是与我为敌,这是我的职责。若不是念你是太华门下,与龙族有其因缘,我定不会对你留情。" 每朝每代的帝王君主,皆是有龙气充盈在身的福报,更有不同层级的龙灵守护着,避免一些周边邪妖侵身,殷王自然自有金龙相护。因此,只有等殷王福报将尽,大金龙离开后,他的龙气才会慢慢散尽,一些自身所造之恶,才会一一现报。 因此,现今的殷王还是福泽深厚的。 神女却无心跟业平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给,更别说神女知道业平是个大骗子, 明明说好带她见郎君的,结果根本没有任何郎君的影子。 神女特别生气,但看见大豹被欺负了,便着急的朝金龙喊。 "大金龙,你别打他,他不是豹妖,他是我在山里的朋友…" 金龙的龙须飘在半空,全身散着金光跟幽沉的香气,随后慢慢的松开捆在豹身的龙尾,游飞到云姬身边打量云姬。金龙虽然修为深厚,却久驻人间,不知叁界大事的始末,只是能感觉到,屋顶上的女子非凡人,可也非仙人,更非鬼身,像是不是叁界中的灵体。 甚至还可以肉眼看见他的真龙身,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可是在拜见青龙师尊时,亲眼在东始之山见过白虎帝君的尊容的,甚至听闻太华山门的徒儿都是上古凶兽,这女子身边有穷奇赤豹护着,更与白虎帝君长的一模一样,莫非此事与白虎星君的陨落有关? 金龙心想,此事非同小可, 他得在祭灶节那日,跟他的师傅青龙星君说明此事。 随后,大金龙消失在空中,烟消云散。 神女还在发愣时,大豹突然跳至屋顶,把云姬叼着甩在背上,便腾空而去,消失在空中。 无人知其去处,也无人知其来历。 只不过,殷王命司星大夫把这件事,写了下来,广宣各地。 戏文戏曲广传,祸国妖妃云姬以色侍人,圈养妖邪,勤练媚术,谋害龙子, 可殷王有德,乃金龙相护,豹妖不敌龙气,遁地而逃。 戏曲名为,龙神护佑,殷王有德。 第十七章兽性难除 太华山 直到与大豹一起回了太华,神女才松了一口气。就是大豹像是被大金龙给重伤了,没能像往常一样使劲的对她撒娇讨好,就是见她安好无恙之后,便沮丧的趴在地上给自己舔舐伤口。 她侧身就把脸跟口鼻埋在豹子的皮毛之下,整个人抱住豹子,接着慢慢的起心动念,以自身的灵气给大豹疗伤,不消一刻大豹的毛色伤口全然愈合,整个毛色变的又美又亮。 只不过,后来她有些疲倦的,整个人就这样软晕在豹子的皮毛之上。 大豹转身看着倒在他皮毛之上的女子一眼,只见周围的光晕慢慢变小, 突然大豹就化成一位银白衣裳,右眼尾带有泪痣的翩翩少年男子。 悬青皱着眉,把她整个人抱入石穴里。 他一想起那只小黄鼠狼告诉他,她在都城闻到他的味道,他便心生警惕了起来, 他这些时日可没到过都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师傅人在都城。 谁知道他一到都城,何止是他的气息,是许多地方都充满他师傅的灵力气息, 他几乎像是嗅灵感官全都失效了,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可以一瞬间的找到人, 他简直快急疯了… 后来到一地穴才发现是有人,故意用聚灵石摄走了他师傅的灵力。 悬青一想起他师傅一个人下山又到人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他就急着难耐。 每时每刻都在骂自己,为什么要在震湖的幻景中沉迷那么久,要是师傅有什么叁长两短, 他是万死千杀被碎尸万断都是该的… 他化掌成术,把厚厚的皮毛扑在灵石上,才让神女躺着。 他想起湖中的幻觉,便故意的用力的亲咬她,他在幻景里,又看见师傅用指尖血喂养他的景象,师傅那时好温柔的阿,真的是总轻轻的摸摸他的兽耳、鼻子、还有尾巴,会在他的背上轻轻的哄着他,然后把他抱在怀里,然后他就像是一团雪球窝在他师傅的怀里。后来他还看见了,师傅在黑龙掌上,让他好好替她守着太华的神情… 他心思忧虑的想,师傅已经是他一个人的娘子了,他不许有谁夺走她, 那个道士什么殷王也不行… 神女只觉得唇间有点发疼,像是被狗咬了一样,她微微被痛醒, 才见到日思夜想的郎君近在眼前,她笑的整个人扑在他的怀里, 直言道,"郎君,我好思慕你"。 悬青像在生闷气,又像是憋闷着许久的炸火药一样的问她, "想我为什么要下山?山下很多坏人的…" 神女单纯直接答言, "那个业平也这样说,他说山下很多坏人" 神女还没说完,悬青便吃味的问,一边改不了兽性的把神女扑倒在皮毛之上, 温热的气息全呼在神女的肩上,语气带着不满跟忌妒,甚至带点刻意的控诉, "比起我,你更喜欢那个道士当你郎君,是不是? 所以才跟着他下山想嫁给他,可你已经答应要当我娘子了" 神女被悬青亲的恍恍惚惚的点头, 说着,"我已经答应给郎君生小崽子了。" 悬青的脸胀红,脑子里被忌妒给埋掉了理智,整个人的血液沸腾到可以滚动了起来, "既然都是生小崽子,那跟我生就不行吗?" 他退下脱坏了神女的亵裤,自己也潦草随便的以腿脚脱下自己的鞋裤, 虽气恼之时,神智是不经脑的,却是第一次像人一样,正面的迎头撞入那少阴之地, 胜如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而乐彼之园。 就是只可惜有些干涸,正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之巨石从嶙立的山谷滚滚而落, 横刮出伤,他看见神女把身子缩了起来,整个人靠在皮毛上, 前襟拆解裙发散乱的模样像是快哭了。 被他硬是侵占撑开的槐花叶瓣也在他的身下,包覆着他一收一放又瑟缩的对着他发抖, 他有些不忍,便带着与生俱来的天性,俯身舔舐安抚身下人。 他看见神女的眼睛像是入了湖水一样,慢慢地被他们的欲念给浸软,有时又像丝线缠蜜的看着他,就连身体也温热稠润了起来,槐花叶瓣慢慢收拢,甚至这种包覆收拢的不自觉反应,更像是在催促他赶紧行风月交融之事,叶瓣里滋润出来的雨露也像是在纵容他行凶,他自然只能不自觉的捣续,甚至用兽类所思慕的眼神看着她,见她被弄的皱起眉忍着泪,他骨子里的天性,反而更是张狂。 尽管不适,她也愿意忍着,她宁怨忍受这些, 也不要郎君下山后就消失了,更别说郎君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越弄越顺风顺水,尽管他喜欢像人一样可以看见她的表情,可是他只要想起那个道士跟殷王,是不是也会这样玷污她,他就吃味,像是骨子里,雄兽彼此竞争交配的生崽的性情跟习惯, 他才不想那道士跟殷王的精元进入神女的宫胞里。 便把她微微抱起翻身,提高她的腰腿,他本来就是兽类,骨子里的欲望当然更像是兽,因此不经意粗暴的压着她的背肩,从身后一下又一下的凿地为坎,他摸摸她的长发又卷在手臂上以手掌握住,随后微微扯动她长发,刻意拉至他的身下,他没忍住含了上去她的耳朵,他总是沉迷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金银花香气,总叫他有安稳跟宁静的感觉,他摸至神女的肩膀延及胸乳,脑红的突然想起她以前用指尖血哺育他的过往,他不懂为什么师傅不像幻境那样直接哺育他,而是非用血喂养他呢? 他想起乱七八糟的画面,只得更尽兴的侵犯她埋藏在陵丘里的峡部,甚至越弄越深,也很难控制自己的力道,他本是凶兽,自然比人更加坚挺不少,甚至也比凡人更加毫无理性,在本该是由兽性主导的情事,自然更加激进冲动,他在忘情抽插时甚至偷偷咬了她的肩背,两手臂绕过她的前胸揉捏玩弄梅俏,他手指没有控力,就是揉在指尖上,差点全给揉捏碎了,弄的她整个身子跟腿都软的直接跪了下来,整个人只能伏在地上,拱着腰,让他像兽一样从后方对她随意胡来,她觉得身体四肢都快被拆解了一样,酸疼到快不是自己的了,明明痛着的却丝毫不忍心打断他,因为比起在树下的那一回,郎君今日已经温柔太多了。 他极其放纵,可是事后温柔,而且没有离开, 毕竟,他很是贪恋藏在她身体里的柔软跟安稳。 在皮毛上,他从身后抱着她,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娘子更喜欢跟其他男人当人间夫妻?是因为可以日夜相伴?" 神女疲累的很,却还得应付他还留在她身体里的冲动,她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只问,"我已经是你娘子了,为什么还要跟其他男人当夫妻?" 她尔后一想,想起业平说很多山下的男人早就有妻妾了, 便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郎君在山下早有妻妾,所以不喜欢我了…" 神女才说完,悬青就生气的咬了下她的嘴,然后又刻意的从身后,缓缓抽动放在她身体里的盛阳之物。某瞬间,他真想就这样永远的占有她,同时同此他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宁愿当人,而不想成仙了,如果让他选择,只要可以跟师傅日夜相伴,他也愿意跟师傅当平凡夫妻,随后他捧着她的头,两人相互靠着, "我只有你一个娘子,不会在有其他人了,所以娘子忘了下山的那些男人好不好? 你说好替我生小崽子的,以后我们就在山里生活,只要你在这,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信我…" 神女舒服的眯起眼,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像是不用他多做解释, 或是多说明他到底失踪是去了哪,她都全然相信他, "我只给郎君一个人生崽子,也会在山里等郎君回来" 悬青忍住想像往常还是豹身那样舔舐她,看着她累到睡着的脸,想起他被困在震湖底的那些幻境,数十万百万千万数不清的恶意恶念,都灌在他的周围,那会他像是沉浸在师傅的怀里,像是从师傅的怀里重生,他睁眼就看见自己躺在裸露的师傅怀里,师傅还温柔的亲亲他摸摸他的脸耳还有嘴,连他也不知道是怎回事,突然就一口的轻含住她的乳尖,梦中像是回到他小时候吸食指尖血的回忆,谁知道梦境里的师傅不仅没生气还邀请他品尝另外一边,甚至尔后主动坐到他的身上,说一些像是女妖精才会说的放荡话…他当下差点就交待去了… 谁知道,远远他听到另外股声音,那声音更像是师傅,师傅喊他快快醒来,就像是小时候在训斥他总躲在树上睡觉的声音,他当下马上就醒了过来,才发现原来是震湖里的一些怨灵已经有了想增长的念头,若是当下他真的忘情的被湖里的妖精给勾引了,甚至是跟梦里的师傅沉沦了,很有可能会永远的,被这个震湖给吞噬掉了…… 悬青在她的梦中又贪欲的折腾了她一回后,才甘心的放过她, 就是等她睡熟了后,才敢溜出去化身为豹。 他站在崖上,在平坦腹地上以灵力化出一间茅草竹屋,屋外仲了月季田,两颗金银花树, 还在屋上都装饰上了双喜字,他奔跑至老树下,也在老金银树上挂上红绸, 用灵语感谢老树,随后一溜烟的溜到山下,办置他现在最挂念的事。 第十八章喜上眉梢 神女还没醒,就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给吵醒了,只见一个打扮妖艳的舞姬姑娘自称是姚公子请来帮忙给新娘子梳妆打扮的喜娘,神女不晓得是什么事,但听见是郎君的主意,她便乖乖的被穿戴梳妆打扮,随后那喜娘还塞了一本书,让她好好看看,说往后服侍丈夫会用的,她才翻了一页看见是什么书后,就马上害羞的合上。 那喜娘吵闹的边指挥旁边的小丫头给神女打扮,边在旁边调笑,"你那么害羞,你夫君可会被山下的小妖精给勾走的,山下的小妖精可各各都懂这些所谓不正经的女人都会的颠鸾倒凤,到时你夫君要是被小妖精勾走了,你可别哭啊"。 喜娘看着神女单纯的样子,便生起想逗逗她的心思,再者当时豹哥可是让她那么狼狈的现出小黄鼠狼的原形,她正巧有机会,拿他娘子开开玩笑,这不正好可以报个当时的小仇。 她有些着急的看着喜娘问, "好看的喜娘姐姐,你的意思是,我把这书上的都学了, 郎君就不会被山下的…小妖精勾走了?" 喜娘见神女的样子,便知道上勾了,便神神叨叨的说,"想勾住丈夫的心,就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们想要就要,像妹妹你这般委曲,新婚之夜就得晾着他整晚,跟他撒娇说你累了痛了身体不舒坦了,就是不能让他得逞。你若是太放纵他,他很快就对妹妹的身体腻了,自然就觉得山下的小妖精更美味了…" 神女虽然不懂这些,但也知道不想郎君又像以前一样消失很久了,谁知道喜娘把本来要给神女换上的亵衣裤跟里衣,换成红楼里的红薄纱吊衣,半遮掩半吊的胸口,跟没穿似的,亵衣上的面料光滑冰丝,稍微一挺胸,整个胸形就被看光了,外面用一般的喜服掩盖着,小黄鼠狼想,这下今晚豹哥看的到吃不到,可就难过了。喜娘看着被喜服映红的俏脸蛋,突然能懂豹哥为什么总想着把这么美的仙女藏在山里。 人间才刚入夜,太华境地竟是喜气洋洋 。 喜娘牵着以团扇遮着的红衣嫁娘到那棵金银花老树下,老树下早有一位着着红衣却神采飞扬的少年等着。少年初次为新郎官不免紧张,老树下随风摆动的声音,像是在安抚他别紧张,但他怎能不紧张?这几百年来,从懵懂到冲动,最后明瞭自己对眼前这个本该敬若如神的人,生出荒唐的情愫。 至今,居然能如此达成所愿,结为夫妻… 如今,他已经能光明正大的拥有她了… 相对红衣,敬天拜地,谢老树,祭灵山,夫妻同恩沐。 突然,两人的手腕上均生出红丝线,像是藤蔓般往对方身上去, 最后郎以左丝绕妾右腕,妾以右丝圈以郎左腕,像是彼此同根生,从此再也分不开了。 在老树下,姚郎主动伸手的握住新嫁娘的手,他手掌发烫又面红耳赤, 羞的比新娘子的衣裳还要耳红,他对着依然被团扇遮面的神女说, "从此,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娘子了,至天入地,人间荒境,我都会陪着你。" 周围精怪,突然开始吵吵闹闹,喊着要闹洞房。扮作姚郎的悬青嫌弃的看了喜娘一眼,像是在说管好你的这些小精怪,免得我生气就一口吞了,喜娘赶紧带着那几个小妖闭嘴,生怕惹了这头豹哥不开心。 悬青在宾客离开后,悄悄的在老树下撒下一杯酒水,他知老树早已有灵,也谢谢他的成全,但凡老树有心想破坏,恐怕他的修为根本不及这颗万年之树。 红烛帐幔,举团扇举的发酸的神女也放下团扇,就见到桌上有不少糕点果子,跟一碗蜂蜜糖水,神女笑着心里发甜,疑惑郎君怎会知道她喜食蜂蜜露水,便喜滋滋的把蜂蜜糖水全喝了。 红烛才燃不到一半,姚郎就进来屋里了,神女赶紧拿着团扇遮住自己的脸,她记得喜娘姐姐告诉她,团扇要郎君亲自取下才可以的,不然会情深缘浅… 神女从团扇的缝隙看见姚郎慢慢走向她,她缓缓往后退,直至窗边退无可退了, 才停住,她小声地说,"郎君要取下我的团扇了吗?" "恩。"姚郎只浅浅一哼,便把团扇接过手取下,只见红唇柳眉, 那双能载着她的过去现在未来,甚至能看入他心里的眼眸,让他心里发烫。 他本欲着急秉烛夜游的,但突然静了下来,只把她搂入怀中,顺着她的长发后背摸,"以后,我喊娘子你暮景可好?暮色景致是人间最清逸的时光了,丈夫在外打猎或是干农活,尔者从公务暂歇,在暮色时分总得归家与妻孩共度。我祈盼,从此我们夫妻也可如常。我是决计不会让娘子受苦的。" 蜡滴烛光,姚郎似人般轻轻的亲上暮景的唇, 如若清点,如许暗取,如至渴消,如此急燥,他抱至新婚娘子入床榻。 暮景的红外衣被姚郎退下,顺势揭开里着衣,他本以为暮景会如往常穿着素色的亵衣,谁知这样子像是被精致打扮过一样,姚郎的目光从暮景颈上的红挂绳到胸口半挂吊的亵衣,饱满莹白的胸口就这样若隐若现的在他眼前,冰丝的绸绢把暮景的胸形跟腰线全画了出来,下身的亵裤像是红楼里舞姬所穿的冰丝薄翼。 被姚郎亲吻时,暮景觉得自己身子骨都软了,要说话的都全吞到肚子里,本被亵衣遮的掩实的胸乳,全现了形。本该是平滑浑圆的撑开亵衣上的团圆花,谁知道突然被他亲的,从团圆花上生出两点珠玉,暮景觉得自己快羞的脸都抬不起来了。 "郎君,今晚能不能先歇着,我今晚身子不舒服,可能不能服侍郎君了。" 姚郎看着躺在床榻上,半披散着长发面上娇红,欲滴软嫩的红唇带着半露娇乳的娘子, 他本欲逞凶斗狠的,谁知道暮景这话,让他突然缓和了下来… 他摸摸暮景的额头,不轻不重的亲了下, 心里知道神女之身哪会有什么身体不舒服,多半是有其他原因, "告诉我,暮景你哪里不舒服?我明日采些药回来" 姚郎正经八百且满目担忧的问她,只见她一时的脑子发烫便跟姚郎道歉, "郎君,我是骗你的,我没有不舒服,是喜娘姐姐说不能让丈夫过于放纵, 于是我想…前些日子在石穴里,我们才有肌肤之亲…如此太频繁,我怕你会腻了。" 姚郎心里给那只臭黄鼠狼记上一笔,他笑着在自己的掌上画了一符令, 虽是叨叨念着,可是一直握着她的手,只浅浅的笑, "要是哪日我对暮景腻了,或有二心,便叫我在太华山上魂神俱灭… 能在太华睁眼初生,亦能在太华魂灭灯死,我全然无悔。" 言灵来的又快又急,快到暮景根本来不及阻止,言灵就像山中精怪一样些的遛了窜了, 暮景又急又气想抓住言灵,却白费力气。等至回头,她心里已全然交付了出去, 她如何幸运能在山里遇见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 "郎君,我要跟你生崽子,女孩也好,男孩也好, 我在未来的生生世世里,都只跟你生崽子……" 她才说完,心里的言灵也跑了出来,一溜烟的消失。 他以嘴扯掉一半的颈绳,半露胸乳垂涎欲滴,他不带任何思考全然含了上去, 像是打碎了震湖底下的引诱跟念想,他畅游湖底最后重回温暖。 在他身下的她红唇微启,胸口起伏不定,手掌揉揉郎君杂乱的毛发,全然让他放肆玩弄, 碧波千层,湖水晃荡,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 他初次之时,未曾仔细欣赏她的躯体,全然未知,芦苇山丘被沾上雨露是如此的勾人念想,他没急着坎入,只像只从天边悄悄滑落的水鸭,在湖岸滑水轻啄,不知哪来的豹子也饮水解渴,谁知鱼还没抓到,上游的流水却冲刷下来,引的水鸭高飞,豹子离去,他的兽欲便再也扛不住了。 尔后,他抱起已经发软的暮景坐至他的腿上,他第一次用这种人的方式,凿进她的腿间,且直挺挺毫不留情的顶入她的软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然也可以为错。直到见到她的眼里、身子里、骨子里全都润了起来,他才定住暮景的腰,逼着她直直的深入坐在他的顶上,他本不适应这种姿势的,可是他的娘子整个身躯贴在他的前胸,手更是软的勾在他的肩上颈上,随着他摆荡,有时他弄的快,她的整个肩膀便会缩起来的靠在他的肩上发颤,被他要的狠时,她的气息里甚至会有一丝的哭腔跟哀求,每每她用这种声音喊他郎君时,又夹带着她身体深处的水声,他就顶不太住,总得顶占她的生育之道,含占她的养育之口才能满足,如同鱼潜在渊,如此畅乐。 他想,他得到了她的所有,便再也没什么可以把他们给分开了, 上天下地,轮回转世亦是。 天地玄黄,阴阳乾坤,本是互立却可互依,男女雄雌皆亦如是。 第十九章红线鸳鸯 天庭月老词里,月老星君正盯着红线鸳鸯谱里的新字啧啧称奇,月老星君一把捏着胡须一把左右上下翻看,有点诧异的自言自语,"奇了怪了,玄武神尊的小徒白贞怎会上了这红线鸳鸯谱?还是跟吴真人的小徒。" "这有什么奇怪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随着亮白金光的祥云中飞下一位白发跟胡子都斑白慈祥的仙翁, 那位驾着仙鹤的老翁,可是看管天界神树园的仙翁。 "哪里不奇怪?这小白蛇向来是冷淡寡默,一心在专心修炼上,要说能跟哪位上神结为仙侣,还真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这吴真人的小徒,可是本该有自己的姻缘线的,他这一世下凡历练是要偿还恩情的,不偿还恩情就无法渡化自己,便得一直留在红尘做客。"月老坐在亭里,倒出了甜酒喃喃自语,仙鹤飞至不远处的莲池,仙翁缓缓地走上亭里。 "元辰宫里,青龙上神的神树都能把北海龙叁子的神树给续上命, 连着长一起了,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奇怪?" 灵树仙翁喝了月老的甜酒,人显然更是飘然,跟老友无顾忌的说说话, 说的都是天庭里的日常乐趣几许… 两位老神仙在品着甜酒,左一句右一句的闲扯时, 被月老放置在旁边的红线鸳鸯谱,缓缓的现出其他的字… 白虎神尊与悬青神尊,已缔结红线良缘。 字的下方还现出了夫妻树,且图示上的夫妻树,长的极好,花开并蒂且鸟语花香,就差结了果的图样,但凡感情越好的鸳鸯谱里的夫妻树便会开得越茂盛繁美,却是孽缘便会凄如枯树,槁木死灰样。 那只单脚立着的仙鹤,朝空长鸣,把那页开满绿阴的夫妻树,当成绿阴给啄了几下,那页刚现形的鸳鸯谱就是啄毁了大半,根本看不出是谁跟谁缔结良缘了,旁边仙童看见想阻止,也被仙鹤给啄了头顶几口。小仙童的头顶,本就没什么毛发了,这下更是被仙鹤给啄的哇哇大叫的逃窜。 这余晖下的谈笑风生,可人间却红烛映光, 这仙鹤贪食贪戏,却是误了大事。 浮玉山 浮玉山执明宫里,玄武帝君正在观看镜花水月,只见水里, 居然现了余杭郡保安堂的良辰吉时的景象,一对恩爱夫妻拜堂成婚。 玄武帝君不做何动静,像是以往的师徒情缘只如镜花水月一般,后至淡淡一语, "罢了,若不了了这段姻缘,这执念便会成为正果之途的顶路巨石,随缘自负了。" 玄武帝君闭眼,镜花水月里,却突然浮现往日的幻影, 在浮玉山的鲲海里,鲜少有仙娥神尊能直接踏入,神君座下的弟子白贞却是特例的那个, 她总是在鲲海中,浪起时给师尊送上烛灯跟茶盏,潮落时给师尊送上甜果糕跟枣泥粥。 她的师尊是个非常寡言却温雅的神尊,不像白虎帝君是寡情冷漠,对门下弟子很是严厉冷酷, 她的师尊对他们这些徒弟都是极其照顾跟耐心教导的。 一开始白贞还对青龙神尊把她送到浮玉山有些不安,她总怀疑且不安的认为,是不是自己的原型蛇身配不上待在龙族的东始之山,毕竟她并还未成蛟成龙,是没那福份当青龙神尊的门徒的。 对蛇族来说,想成蛟成龙的心愿,几乎像是在仰望最高最顶的雪山,可看却不可及,龙族的那些龙子龙孙对他们蛇族来说,就像天生就占了最好的好事。 俗话说,蛇五百成蟒,蟒五百成蚺,蚺再五百成蛟龙,蛟五百成螭,螭五百成虬,虬五百才终成应龙。他们蛇族若想成龙,得历经千辛万苦的磨难才能成龙,就像是上天对他们蛇身的诅咒那般,层层磨难,次次雷劫,鳞伤沥沥,血泪斑斑。 可是她白贞,不想永远都是妖或是困于蛇身,因此她虚心求道,以求成龙成仙。 谁知她来到浮玉山后,才知道浮玉山的好, 数百年的过往跟平静,让她完全没有想成蛟成龙的念头了。 浮玉山虽说无林,可是在汪洋大海里, 她可以陪伴师尊修炼、观潮、饮茶、焚香。 她在那件事之前,本来以为她会永远的待在浮玉山,陪伴师尊的。 谁知,师尊像是洞悉她的乱心之后,便狠心的让她离开浮玉山。 白贞在心灰意冷之下,在凡间的余杭遇见了一位与执明神尊一样,善知医药针砭 的温雅男子,名唤许萱。都说龙性好淫,所以得以生九子,而蛇族便是贪欲。 因此,白贞不顾天条叁界定律的跟凡人相恋,甚至还生了孩子。 因此,引来了法海与白贞的斗法,白贞引东海之水,万千生灵涂炭。 本该是许萱的原配姻缘夫人,也因此改了命数。 别说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有些灾厄跟不幸都是有由头的,只怪凡人眼浊,在世如心瞎眼盲, 近恶远善,爱憎恨慈,颠倒是非。 如此愚盲,连神仙都救不了。 第二十章水漫金山 殷朝王宫 "王上,润州急发了大水,滚滚不知何来的江水竟是水漫金山,求王上派兵援救万千百姓"。 朱郡守心急如焚,这不该淹大水的时节,竟能将水漫至金山,这数百年来不曾如此,只怕是上天有所预兆了。 殷王看了司星大夫一眼,司星大夫思虑了一下才禀明, "王上,此水漫金山来的奇巧, 臣认为这事可能不是一般的如常天象,臣担忧是有妖邪作祟。" 殷王深思道, "金山地势可不低啊,孤未曾听闻江水能涌至淹至金山, 此事恐怕得劳烦国师去一趟润州了。" "孤,允国师替孤出使润州查清水漫金山之事, 六官紧拟订震灾济民之事,七日后整军出发润州" "臣等尊旨" 众位大臣应然,遵了殷王的命令。 业平在金坞收到殷王的旨意后,便停下手边,刚准备破太华结界之事。他有些不甘心却是无奈,但是那名神女,他是肯定会再度夺回来的,聚灵石跟神女都在同一日被人抢了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跟那头突然出现的妖豹有关。 那头妖豹来路有些奇,不似一般的精怪,身上甚至连一点妖的气息都没有,他查遍了天庭上的圣兽祥兽,均没有此妖豹的来历。一想起神女被那头妖豹所占为己有,他便是满腹的不甘心。神女清白之躯,轻灵的灵气就算当这殷王宫的后宫之主,他都觉得可惜了,何况是被那头妖豹给抢了去。 现今他满腹的不甘心,正好拿着水漫金山的妖邪出出气。 余杭那里是生灵涂炭,大水覆顶,太华山上却是另外种的宁静春意。 只见大豹躲在湖边的树上睡大觉,半张眼半微闭的不时看着湖中玩耍抓鱼的神女。可是,大豹突然发觉神女好像潜下去湖中太久了,大豹怕神女出了什么意外,便一跃而入湖,谁知道大豹一入湖,就看到神女在湖底的礁石附近游水,像是潜意识想到以前跟师伯们在龙宫游憩的过往了,所以逗留的有些久了。 赤豹为了保存灵力,非必要便不化为人身, 就是骗了神女说自己要出门一趟,回来时便化身为豹,大大方方的陪着神女。 神女攀着湿嗒嗒的大豹上岸,大豹还没来得及甩干自己,就匍匐趴在神女身上,轻轻的舔她。 赤豹心想,他好几日没有亲近暮景了,他这几天一但想跳上床跟她一起同眠,都会被赶下床的,他娘子总是叨念,"这是郎君的床榻,大豹不能占了郎君的床"。 虽然吧!被赶下床还有点不开心,但是听见他娘子软软的喊自己郎君,他心里还是像沾裹了蜜一样,挪动自己的豹身跳下床,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桌上的杯具给用尾巴扫了下去,夜里响起轻脆又响亮的打碎声,他才跳上桌,趴在能看着暮景睡颜的地方就寝。 暮景总是才刚躺下,又得爬了起来收拾地上的茶具。收拾完后,看着大豹睁眼又无辜的看着她时,本来含着怒气的,却被大豹看的完全气不起来,只在豹臀上拍打几下以示警告,说大豹在那么闹腾,以后就不给大豹进来了。 可是大豹总是粘人的又靠在她脸庞撒娇,动不动就想舔她。就连好几次的清晨,她都是被大豹给舔醒了,就是不像以前在山洞那样会懂得分寸。 神女可气的看着自己又被大豹给扯乱了衣襟,可是今日更过分,大豹居然趁她睡熟时,扯断她的颈绳,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躺在她的胸上,占着郎君的床位,害她以为是郎君回来了,抱着大豹喊郎君,羞的她脸都不知道要摆哪了,更别说,她醒来时脸颊跟胸口都红的像是含苞待放的月季花。 她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每次大豹撒撒娇,她就心软了。 可是,大豹对她有时候,总是会有越举的举动,就像清晨在床上把她的衣襟给弄开,扯断她的颈绳,胡乱的在她身上乱舔,她在想是不是得跟郎君说说这事,可是她又舍不得把大豹赶下山,或是让郎君把大豹赶下山。 而且每次郎君回来,大豹就消失了,她在想大豹是不是也认得,当时在树下就是郎君把他制伏赶跑的人吧,所以总是故意跟郎君错开回山里。她靠在豹颈上,突然陷入为难,其实她是真舍不得大豹的,大豹在她睁眼时,大豹就一直默默地陪伴她,给她折花,陪她玩水洗澡,有时驮着她到山巅或是其他的山头玩,有时玩累了,她困的在大豹的背上睡着了,大豹还是会平安的把她驮回山上。就连她被奇怪的人关在一座美丽的宫殿中,也是大豹来救她的。 这日复一日,春去秋来的日子好长好长,长到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 她跟大豹都是如此相依为命的。 所以如果郎君不让大豹待在山里,那她一定会很伤心的,说不准对郎君就没那么喜欢了吧。 神女趴在赤豹皮毛上,边抚摸大豹边喃喃自语的问, "如果我没那么喜欢郎君了,你觉得郎君会不会生我的气?" 以往大豹总是悠闲的晒太阳或是享受她抚摸的触感,谁知道神女才说完,大豹突然像是呆住了一样,又干着急的像是只野兽,无助的扒着地上的砂土那样,后来豹掌直接扑在她的胸口上,本来总是撒娇的眼神,突然无助了起来,连声音都发出一种哀鸣的兽音,尾巴甚至紧紧的缠绕住她的腰,死死的趴在她身上,像是想问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赤豹一时之间有些垂头丧气,便缓缓的起身, 垂着尾巴在屋外绕圈的无数行走。 第二十一章太华过往 今晚,竹屋里特别安静,以往大豹总是在这时候,会进屋撞坏或是撞歪家里的摆式跟桌椅的,可是今晚大豹没有进屋,暮景特别不习惯,便在床上左翻右翻有些不放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大豹像是突然生气了?是她早上生气打了下大豹,对他太凶了吗? 她盯着大豹总睡着的桌子,现在空荡荡的还有些不习惯。 夜深了,神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豹子偷偷地溜了进来,就蹲坐在床榻之前,他一双闪着异光的兽眼就这样盯看着睡着的神女,他就这样靠在床榻上看着她,一头笨拙的豹子就这样看起来有点委曲的,把豹头靠在床榻的一小角,他深怕自已会扰了神女的美梦。 神女睡着时极其祥和,气息平稳,面带莹玉之光,微张的唇像是夏季结的红樱果,乌黑长发垂至胸前身后,赤豹以前从来没看过他的师傅是需要睡眠的。 他师傅以往总是在莲花池的莲花闭合后,就端坐在阁台楼里的灵石上,那时候的师傅只要一闭上眼,周身就会散出银白的光辉,她端坐于灵石,师傅的周身与整座太华山结界山门,就会突如其然的增剧凶煞之气。 就像原本祥和绿茵的太华周山,突然一瞬枯极,满周山的山体全长出无形的利剑兵刃之气,伤灵无形,自然万物因应保命法则,只能纷纷走避。就好像师傅一闭眼之时,整座太华山都会长出刺来保护她跟太华山里的生灵。 他本是穷奇凶兽,这种增长的凶煞之气,对他而言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倒是太华山里的花木银树均因这剧长的凶煞气显得有些枯槁之意,本来在太华附近的游仙跟神尊,还有云鹤跟灵兽均逃难似的躲避太华周山。 七公主有一时年,来到太华短住时,她就难以习惯这凶煞气,每每师傅闭眼休沐之时,七公主总得躲在那棵万年金银花树下,借金银花树的灵气来抵挡整座太华周山所渐长的凶煞之气。 悬青一开始不解,怎么他什么事都没有,其他小神小仙灵兽都逃难似的躲的远远的,七公主虽然性格闲散,也不好学术法,但好歹是天帝的七公主,什么叁界的史地传说,她多少都听说过的。 当时,师傅为了他喜爱爬树的天性,给他建的洞府就建在这颗万年的金银花树上,他偶尔会懒散的整个人的趴在树上睡觉,就像改不掉他根生蒂固,喜欢攀爬树丛的兽类习性。 他玩笑的嘲笑七公主的原形是颗小桃木,七公主不服气的跟他斗嘴,竟是多嘴的把他的来历给说了出来,他才惊讶的知道,眼前这个形似十六七岁的少女,竟是硬比他大数百岁,甚至还亲眼看见他的出身跟来历的。 当年,七公主因投桃的意外,使黑龙灵力大增,而逃出天池结界,进而闯下的大祸,惹的天帝大怒,天帝本欲将七公主嫁与北海,谁知道七公主不惜以拜朱雀星君为师之由,自辩欲修练心性勤加修炼之因,逃避与北海龙太子的婚嫁之事。 七公主到少阳山拜师的那日,正好意外碰见被封印在冀尾山下的穷奇兽居然苏醒了,依七公主所言,这成年的穷奇凶兽,可是上古凶兽,其威力度连天上的战神都单拿这穷奇兽没辙,只有同为上古的四大上神一同压制,才能得以封印。 当时的悬青听的是津津有味,才知道自已的原形,竟是那么的风光吗? 可是他又不解,那自己这种样子,为什么跟七公主所知道的穷奇兽不太一样? 后来,七公主娓娓道来,七公主说她看见,四位星君同时出现在冀尾山下的封印穷奇巨兽的祭台上,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白虎大神,有意放过她的弟子,因此才故意让封印出现了裂痕。 毕竟当年封印这头名唤阿夙的穷奇兽,就是上古穷奇凶兽的师傅,白虎神君本神尊。阿夙当年,为了自已的丈夫不惜欺师灭祖且屡次作乱的伤害生灵,甚至屠了蓬莱整座岛上的修仙者。 太华山门本是以除崇邪为已任,他的师解阿夙此举,自然使得太华山门蒙羞。 悬青当时听见时,心中突然一颤,原来他的师傅曾经封印过自已的徒弟吗? 可是,他的师傅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过他,他曾有个师姐? 七公主的故事还没说完,甚至连他的来历都还没说到, 他师傅就睁眼醒来了,只见他的师傅款步的走到金银花树下, 看着他跟七公主浅浅言道, "小七,你师傅来太华寻你了,你速速与他回少阳吧。" 最后,当年的悬青并没有把这个故事给听完,就是看着他师傅时,多了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敬肃之感。他师傅向来对他如此严厉跟勤加管束,莫不是跟这个他没见过面的师姐有关?他听七公主说,被封印在冀尾山下的穷奇巨兽,是为了自己的丈夫而欺师灭祖且伤害蓬莱生灵的,所以师傅才把他这师姐,给封印在冀尾山下… 可悬青跟师傅下凡除邪多次,自然知道他这记恶如仇,铁面无私的师傅脾气跟性子,他师傅对他这师姐,可算是留情面了。只怕若不是伤了他师傅的心,他师傅也不会如此只字不提这事。 他突然就从树上跃下,大声的朝她喊,”师傅”。 随后,他突然心里一热的,想直接飞奔至他师傅身边, 在飞影的光辉中,豹形与人影几乎从迭在暖金的祥云之上。 监兵神君一转身,就感觉到悬青奔至她的面前, 悬青所带来的清风凉气,突然就刮起了她的银带, 银带在她身后飘飘然的随风摆动。 突然云鹤飞过,霓彩细雨从旁一撒而下。 悬青看着这景象,愣着的停跃在半空中,眼见他就快要撞上他师傅了,他只能化身成一小豹的直扑到她的怀里。暮景本想训斥他莽撞的,可是又被他化身的小兽给软了心肠,她只能伸手怀抱住毛绒绒的小兽,只见小豹睁着圆滚滚又发亮的眼睛,对使劲的她撒娇讨摸的模样,她又不忍斥责。 小豹靠在她的颈边,在她怀里几乎不挣扎的轻轻舔着她的脸颊, 像是用着心语在对她倾诉, ”师傅,悬青想一直待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心的。” 暮景其实早知道七公主跟他说了什么,也难得悬青不是责怪她心狠,竟是替她着想怕她伤心,她难得纵容悬青赖在她怀里的任性,抱着小豹走回西宫里。 其实她也是害怕,自己过于的宠悬青, 最后会让悬青难以戒掉凶兽的本性,进而步上阿夙的下场。 也罢,就当她这几年对这小兽的悉心教导,不算白费了。 第二十二章白蛇青蛇 余杭 业平道长到余杭之时,只见满街的浮尸饿殍,孩子流离失所,甚至连婴孩的死尸都被狗犬相咬争食,整个余杭涌入成千上万的怨魂灵气,业平实在不忍续看,便关了天眼,起身点上檀香火烛用以宁心。 他听闻在这大水中存活下来的屠夫说,这水来的真奇,从东海入灌,直奔金山寺,像是被指引着,又活了过来那样。那屠夫说他活了四十多年,跟他爷爷活了快上百年了,从来没看过如此诡异的事,就像那水像是天罚天灾,有意识似的漫过村里相邻,最后围困漫淹金山。 业平起坛询问附近的地仙神灵,谁知附近的神灵地仙,均避而不见,最后还是地神前来相告,地神告知,余杭的大水倒灌是一条道行极高的千年白蛇,从东海引来的大水,所以水情是漫而不断,长而不决。 业平思言问道, ”敢问地仙,此事东海龙族可否是知晓的? 若知晓,为何东海龙族不阻止此妖之恶事?” 地仙摸摸胡子,笑着说完就转身消失了, ”这…老身就不知晓了,这海上跟除妖之事,我这老土地可没能力管了。” 业平初来,尚不知白蛇水漫金山的前因后果,但既然剑指金山, 恐怕这恩怨跟金山寺是脱不了关系,如此他便打算涉险入金山一趟。 云雨轰隆,斗大的雨完全没有消停的现象,大江的江水完全从海里倒灌入余杭的大大小小巷弄甚至高处,有些人避的慢,被江水给冲卷至未知魂神的去处,江水夹带走数不清的人命怨魂,云端上确立着一白一青的身影,像是还不愿放过人间此等惨事,尚还在施咒做法。 下面的地神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急白了头发,找了城隍爷商讨,可这抓妖除邪又不是城隍爷的职责,就算城隍爷曾找白蛇打过商量,希望白蛇别牵连无辜,至少得保余杭百姓安,可是白蛇在气头上跟城隍斗了法,谁知白蛇法力高强又有青蛇助阵,实在不是这些人间阴间的神职能驯服的了的。 金山寺的住持法海大师,正端坐在佛门宝殿,叁宝佛尊之下, 法海的周身坐满了金山寺的大大小小僧人,全专注且一心不定的默念佛号。 大水扬沸,惊心动魄的淹了大半座金山,只见水渐蔓延到山顶的金山寺而来, 法海睁开眼,知道如若他不放了她的人间丈夫许萱,白蛇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白蛇此举是乱了叁界的定律,人妖殊途,人仙亦是殊途。 这白蛇还没脱去妖身入仙道,就又自甘遁入红尘,更别说她的丈夫许萱,乃是吴真人的门徒,更是他前世缘份深厚的道友,他无法看着许萱自毁仙骨,甚至让白蛇乱了叁界的轮回,就这样被白蛇引入滚滚尘世,求出无期。 “法海,你还我夫君来” 只见空中传来白蛇的灵音窜入法海之耳。 江河水势突然暴涨,宝殿里的有些僧人看见江水像有生命似的直扑而来, 多数做鸟兽散,有些跑的慢的全被河水给冲了。 只见法海步出大殿,身后突现金光,他默念佛号,手上的托钵居然变大的以抗白蛇跟青蛇的法力,可是法海毕竟是凡人之肉身,不敌白蛇与青蛇是在情理之中的。 突然,九天雷门的几道天雷打了下来,白蛇与青蛇顿时变了神色,她们正想遁逃时,有一道人手掌上的金塔,缓缓飘至空中随后变大,突然像是云雾罩顶一般,突现雷光,只见道人嘴里默念咒语,金塔眼见要把一白一青的身影收归塔里,谁知白蛇仗义,引雷自身而救青蛇,自身白影化身白色巨蟒,便被金塔给压上了。 有些余杭的百姓看见了,纷纷喝彩,说这道人是活神仙转世的,一扎眼就把作恶的蛇妖给收服了。后来,听道人身边的奴仆所言,才知道原来这道人乃是当今王上所亲封的国师,纷纷说殷王英明。 法海看着这收服白蛇的金塔,眼神中闪过几丝无奈,只合掌问道人语, ”此金塔虽是宝物,但也是利器。白蛇虽然作恶多端, 但还请道友念在白蛇是因情爱而起的愤恨之心,白蛇在人间时也广造善缘,并无为恶人间“ 业平缓缓道, ”此塔乃为雷峰塔,乃九门雷部的宝物,镇而不毁,大师尽管放心。” 随后,业平一行人随同金山寺的僧人,一起收拾这白蛇所带来的灾厄,僧人经灾超度,救助灾民,业平与一行官员士兵便救灾施药,一时之间余杭百姓对业平国师是赞赏有加,纷纷道谢。 第二十三章夺人姻缘 天灾刚过,余杭县里热闹滚滚, 甚至比之年节中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街上,一个身穿素白且头戴素花的女子,护着一孩子躲避街上不可理喻且滚滚而窜的人群。旁边,余杭府衙的官兵,硬是把周围给推至街边,一领头见带素花的低头女子,突然怒眉横目的指声喝道,”这天大的喜事,你带什么素花,该不是想触我们赖县令的眉头。” 周围指指点点,无人替女子说话。 带素花的女子,护着身后的孩子,不敢抬头只款款欠身的说道, ”民女头戴素花,只因家中有丧,阿兄一家遭劫,民女只能佩戴素花替阿兄哀祭, 还请官爷见量。民女此来余杭,是为投奔寻故人的,敢问官爷可否知道许萱家住何处?” 只见官兵,拍了拍自己的身上,像是要把晦气给拍掉那样,语气威严却不庄重。 "家有死人也不早说,还让老子挨你那么近,要是沾了你家的晦气,不就倒大霉了。" 只见一华服公子看这女子素衣缟搞的越发显得娇俏,便出声喝止, "洪捕头,这女子孤身来我们余杭寻亲,本就不易, 你身为我父亲县衙的捕快,这对姑娘家粗鲁的态度实在叫人不快。" 那洪捕快见者,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谁不知道此公子乃是赖县令大人家的小公子赖齐修,捕快规矩答言,"小公子,此女在此等欢天喜地的气氛之下,居然佩戴丧用之素花,实在让人恼怒晦气,我这是替县令大人不值,咱们余杭刚退了大水,百姓们都欢天喜地的想上街看看,这位国师大人是如何为仙人般的姿容。"。 藏在佩戴素花的女子身后的清秀男童,听见便顶撞捕快, "父之雠,弗与共戴天。" 男童还没说完,即被女子给捂了嘴,拉着孩子下跪, "孩子不懂事说胡话,还请大人过耳堂风,民女此行只是为了寻亲, 并无任何对县令大人不敬之意,如果我头上的素花, 碍了公子跟捕快大人的眼,民女可以摘下。" 女子说完,便伸手打算解下鬓边的素花, 她身边的男童咬牙切齿的瞪着捕快跟华衣公子。 华服公子以扇阻了女子的动作,轻而软语的伸手想把女子扶起,眉眼之间的流着风流姿态, "没事,有我在,没人能为难姑娘,就是姑娘方便告知本公子,你家住何处? 或是寻亲之人所在,送佛送上西,本公子可以派人送你跟这尖牙利嘴的孩子到目的地。" 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赖公子就毫不掩饰的风流做派,刻意想握女子的手, 谁知此女警敏,稍稍以欠身躲了过去,女子低头谢言, "多谢公子,我跟孩子已经打听到了亲人的故居了, 就不劳烦公子,小女子先行告退。" 后来,戴素花的女子与男童,来至一座像是刚要拆除的庙。 女子带着男童对着庙里的白虎神像轻声诉说,"信女李庭芝,恳请白虎神君庇佑槊儿平安长大,槊儿是我兄长李燕之女,我兄长生前官至庐江郡太守,为官清廉,为人重义,为父尽责,为兄有慈,可恨信女父兄皆遭奸人所害,李家只剩槊儿这一孩子,如果不是信女走途无路,必然不会来至余杭奔亲,还望白虎神君让信女早日寻到民女的未婚夫婿许萱许公子。" 白虎神像香火不日往日如此兴盛,寥寥无几的香火,神桌上全部满灰尘。 李庭芝心想,白虎神君掌管兵刃除恶,平凡百姓其实难以亲近她的恩泽,不若青龙跟玄武神尊如此与凡间盼望亲近,可是她的兄长至小受过白虎神君的大恩,因此她自然是信的。 李庭芝摸摸槊儿的头发,又看了槊儿腰间的白虎庇佑挂饰, 谁知槊儿发脾气的把腰间的白虎挂饰拔下,放到神桌上, 负气的说,"小姑母,白虎神君不灵,倘若是灵的话, 父亲跟母亲就不会被奸人所害,父亲总说白虎神君是除恶扬善, 可是父亲被奸人所害之时,神君在哪?这世道不公平。" 李庭芝听槊儿如此孩子的气话,也没生气,其实有些实话也只有孩子才敢说了出来, 等人成年了,心里装着喜好贪念各种五欲之后,嘴里早就说不出最干净最坦诚的话了。 李庭芝拾起白虎神君的挂饰又挂回槊儿的腰间,把包伏里的饼递给槊儿,安慰道, "槊儿想听你爹小时候的故事吗?" 槊儿本是在气恼上,可是孩子心性一下子就过了, 便接过李庭芝递给他的饼,乖乖食了起来, 坐在李庭芝边上,听李庭芝娓娓道来。 李庭芝说,"你爹小时候曾遭大难,差点被大洪水给冲走,他说他在冥冥之中看到一头大豹,比人还高上许多的大豹驮着一位女子,把他给叼至高处。后来他总是反复梦见那头大豹驮着神女走入白虎神庙里。你爹总替白虎神君铸金身也是如此。" 李庭芝其实没有把全部的实话,都跟槊儿说清。其实李燕跟她不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妹,她生在一富商人家,双亲多年无子嗣,却在一因缘巧合之下收养了在大洪水下存活的李燕,谁知到李燕不仅乖巧聪慧,甚至在收养了他后,她母亲就怀上了她,她的双亲更是感谢李燕所带来的福气,对李燕更是像是亲儿那般无异。 而且她哥哥也从小争气,还未长须便高中进士,近年又本该是御前红人,可为了能方便尽孝探望父母双亲,选择不留在御前争权夺利,至于昨日才官累至庐江郡太守。 谁知,花无百日红,竟遭王上的亲信与妖道所害。 十日之后,余杭郡太守下了告示指令,全郡选址十地给殷王跟国师建神庙,还给殷王写了赞祝之词,细说王上如何英明的亲自部署,指挥了业平国师前来余杭郡收妖的。 一时之间,余杭郡跟过年似的,欢天喜地,街上舞龙舞狮, 夜里烟火乍现,像是给黑夜增添些光彩。 业平站在亭里,看着翠点花火炸了几十回, 他负手仰看,只见烟花却不见星斗。 罢了,人间花火终究是比星斗微光还要令人沦陷。 业平转头看了一眼,置于桌案上的小金塔。 “白娘娘,你我也算是同门,业平实在有愧, 但是你扰乱人间在先,我也只能先把你收在金塔里了。” 白蛇的小小身影就映在小金塔里,她语气愤忾,”我只是想跟我夫君白头到老,我何错之有?业平你仗着我们蓬莱仙岛的仙术,到人间迷惑凡人跟君王,更是不顾同门之礼,如此粗鄙的把我压在雷峰塔里,我是师尊所感化过的座下弟子,你就不怕玄武神尊找你算账?” 业平听完只淡淡一语, "引东海之水,毁万人之命户,这罪责总归是会归咎到你自身身上的。就是,白前辈,你贪图男欢女爱,我贪恋人间烟火,你远离山林清修,我屏弃云观之宁。你我,其实就是同一类人,谁也没资格说谁。白娘娘,你就安心的好好在塔里替自己赎罪吧!这余杭受水而死的怨灵可不会放过你的。而这人间尊荣跟烟火,我是替你代受了,谢谢。" 第二十四章白贞过往 浮玉山 灵气飘渺,云水同流,这浮玉山岛像座浮在光晕之上的孤岛,浮玉山的而人间地像便是蓬莱仙岛。岛上溪水灵清,迭石峦峦,梅李之花团团锦簇,漫山遍谷的花叶随北风卷起花雨腾雾。 执明星君款步而现影,旁边仙娥才紧紧跟上,就见到执明星君突然面红炽热, 他胸上一热,竟是呕出血液,腰挂上的四灵兽石,竟是急闪着微弱的光亮。 仙娥大惊,执明星君面上却无恙的说,"无妨,只是小事。" 执明神君入鲲海时,他才拾起细看,他们四灵兽都各自有的灵石,他把玉石握着掌中轻抚, 这灵石极有灵性,甚至还有微弱的脉动。 尽管他在伤重的青龙面前什么都不显,但他自己知道,水生木,他的灵力属性是最利于青龙复原,不像木生火的朱雀火灵,会反向的会抗衡食掉青龙的灵神。 更别说他们四大灵兽,早是与天地同齐之年岁,元神蕴含的灵力更是无比巨大,况且青龙又乃四象之首,要治愈她,除了他们叁个,也无神尊仙将有办法抗衡这种灵力之巨差。上古灵兽跟与一般神尊仙人的灵力巨差是有如大浪跟山间溪流之差,万条溪流再怎么补足大海,总有被巨海给吞噬的时候,根本难以抗衡。 因此他替青龙给续补上龙筋,会力损修为,灵力甚至会因水生木的属性之因,会源源不绝的溢出,甚至有枯泽之忧。又加上,能金生水的白虎现在已然陨落,能弥补缓和他的灵气,在叁界已然无影无踪。他只能寄望白虎能早日现世,平稳叁界阴阳,否则他们剩余叁个也是枯木难支。 而眼下,执明神君哪里有心思管,他在人间游荡的小徒白贞呢,更何况他与白贞的师徒之情缘早已淡薄,若是他强硬的插手白贞的事,只怕会让她起更大的愤恨不甘之心。 玄武闭眼,想起那一日白贞因蜕皮而妄动心念之事。 他们蛇族,在未成熟之时,一年平均得蜕四次皮,成熟之后一年才减至蜕一两次皮,而修练成精怪的蛇族就更是缓减,就是蜕皮对他们蛇族来说是头等大事,因此每每在蜕皮期时,性情都会变的暴躁且具攻击性。 就连心性平和的白贞也难逃此天性。 那日,白贞全身发痒微刺的难耐,整个人躁动不安,她便知是自己每百年得蜕一次旧皮的征兆。她变回大蛇在地上滚动,银白蛇尾甩至伤及浮玉山的仙童仙娥,当时无人可阻,直到执明神君归来。 执明神君唤出祝摇剑,祝摇剑下撒出碎玉之光,只见大蛇缓缓又变回人形。神君担忧白蛇在浮玉山安逸过久,早就难以抵上这蛇族身上之咒,便半扶着白蛇,抚掌而抵抗白蛇身上的蜕皮之殇。 谁知白蛇趁情动难抗之时,竟是抱住了执明神君,神情娇媚的哀求道, "求神尊助我得道成仙吧!贞儿受着苦处以越过千年,实难再忍这蛇身之苦。" 执明神君抚袖,竟是看着地上的白蛇平静无语,也自知浮玉山的安逸实在无法助白蛇静心修炼,如今更是让她生出此种荒唐跟求捷径的心思,他轻轻一叹,对白蛇轻语, "贞儿,明日你便离开浮玉山吧!浮玉山的安宁不利你修炼求道。 你如若还不知长进,你我师徒情缘总有一日会淡泊无痕。" 执明神君说完便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蛇突然悲哭的趴地而泣, 身为蛇族求道成仙之路如此漫漫,她也不愿啊。 可是她哪里知晓,四灵也不是生来就是神尊的,他们也是从兽身脱去五欲五毒, 积万善累千德,受万劫遭千难才得人身,最后修炼成神的。 白蛇心灰意冷的在叁界无所目的的游荡, 就像游魂,也像多数寻不到正道归途的蛇族众灵。 白蛇化凡间女子,化名白贞。 谁知,她在西湖时根本无心赏景,更别说竟是老天不作美的下起绵雨。 绵雨配美人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几个富家公子出言调戏,白贞不予理会,本要给予登徒子一些教训的,谁知有一像是书生模样的男子,出言阻止。此男子身形挺拔,长相俊雅,说起话来虽有理有据,却是温和低沉,像极了她的师尊。 白贞接二连叁的制造巧遇,又跟青蛇一起在郊外的破屋化术成白府。 一来二往,白贞才知道这男子名为许萱,父母在早前都仙逝了,如今只有一姐姐跟姐夫相依为命。许萱多年科考都榜上无名,倒是学了一身的医药针砭之术,他一直在余杭最大的医堂当徒弟。 可让白蛇心急的是,许萱为人太过于正直了,就这段时间的巧遇,接二连叁的你来我往的拜访,许萱像是丝毫没看出,她想以身相许的意思。 所幸,她从许萱的姐姐那里得知,许萱并非不愿娶妻生子,而是他一直遵循早年父母之命所为他定的亲事,就是半年前曾听到李家传来厄事,且尚不知李小姐的生死,因此许萱根本不敢做他想。 更别说,许萱心里还是有一丝盼望,希望李小姐能传来平安无事的好消息。 他年少时曾与李小姐见过一面,知道李小姐知书达理,身为富商千金,却毫无骄纵性子, 甚至对当时只是一介布衣,更无功名在身的许萱,也丝毫不轻视怠慢,还一口一个许大哥。 海棠垂丝,春风抚面, 李小姐曾在海棠花旁,朝他微微欠身,喊他许大哥。 清风扰人,李小姐的手绢被刮至海棠花树上, 他一取而过,把手绢递还给李小姐,谁知手绢上竟是夹着海棠花瓣。 李小姐看着手绢,脸一下就红了。 旁边顽皮的槊儿跟几个孩子,在旁嬉笑, 念着他们这年纪的孩子,最喜欢戏弄人的顺口溜。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许萱与李小姐就这样隔着几尺,任凭清风吹落了海棠, 也没人去轻踏落在泥尘的花叶。 可是,独偶海棠枝上月,几番圆缺又何曾到如今。 后来,许姣清楚他这弟弟的性情,如若许萱对此婚媒不满意,许萱根本不会把自己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状元玉扣,当成跟李小姐的定情信物赠于李小姐。 但许萱是许家唯一的独苗,岂能真的因李小姐终生不娶? 白贞又问,”此女是何人士?” 许姣答言,"庐江郡太守的亲妹子,李庭芝小姐。" 白贞大惊,夜间便到阴司偷偷查阅生死簿,知晓李小姐现今并没有死,而是带着一孩子到处逃生。她用天眼通可见,追杀李小姐的人,杀意很重且心狠手辣,似乎不把李家人给斩草除根,她一娇弱的姑娘家还带着一孩子拖累,只怕是根本逃不出这些虎豹豺狼之手了。 她便找小青,去取了一块李小姐带血的衣带,找人佯装是李家的奴仆, 来许家用语焉不详的态度,告知李小姐的死讯。 许萱听闻大悸,过后坚持把李小姐的排位供奉在许家的祠堂里,还因此守孝百日,许姣不解,认为此行不合旧礼,可许萱却坚持己见,认为李小姐生时本就孤苦无依,如若她死后还没有归息的地方,许萱他于心不忍。 待百日后,许萱才同意与白贞才成亲。 第二十五章余杭怪事 太华山 竹屋幔帐里,本是倚在床边的豹子,突然侧耳收到灵音,他收服的小妖告诉他,余杭近来增至了不正常的怨灵,甚至徘徊在余杭上空不散,连金山寺的超度都只能解杯水车薪之渴。而赤豹知道,往往总是在发生了大事,才会累积这么多的怨气,而怨灵往往最喜欢找这种阴气旺盛的地方聚集,可是余杭这地方本是秀丽之地,怎会沦落到成了怨灵的聚集的处,赤豹当下就决定去余杭一探。 就是,他看着神女还睡着的脸,半点都舍不下的,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山里。 豹子想起她说,她好像没那么喜欢他时,整个豹身跟尾巴又垂头丧气了起来,他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往外走,尾巴就这样垂然的垂至地下拖着走,一点活力都没有,他转身看了一眼,才昂然阔步的往竹屋外走。 他在想,他要早点回山里,他想知道为什么师傅没那么喜欢他了。 只要师傅还能喜欢他,那他什么都可以改变的。 在竹屋外的大豹,朝天低吼,像是在对外传达什么暗语。 朱厌缓缓地从山下奔至守山,像个庞然大物一样直接挡在入山之处。 余杭 业平一行人被余杭百姓夹道欢送离去,业平让下属事先给殷王送去描绘这余杭安宁,人心大定的墨画。业平这下属也机灵,说的话可是让殷王龙心大悦,可是这些事,也改变不了,殷朝的福份是越来越薄的迹象。 赤豹又化成豹猫的站在屋顶上,看着余杭百姓热热闹闹的对业平的队伍欢送致意。他才一来,余杭的地神跟城隍就迎来告状,把白蛇精引东海之水伤害生灵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而现今,白蛇正被那个业平给镇压在雷峰塔下。 赤豹听到雷峰塔,才解开那个道人业平到底有什么本事能镇压千年白蛇,原来那个业平跟九门雷部借了雷峰宝塔,而那宝塔确实是镇妖利器。 因为,天底下的所有精怪要得道成仙,都得度过几次的雷劫考验,就连蛟化龙也是如此。更别说九门雷部,肩扛巡视人间的责任,但凡有些小精怪在人间为恶做乱,九门雷部更不会放过。而太华山门更是除崇邪之巅,自然认得这九门雷部之宝物。 就是赤豹不解,九门雷部怎会把这宝塔,借于这个心术不正的道人。 豹猫甩着尾巴,眼神不服气的问, ”这些余杭的百姓是怎么回事?他们都不知晓都城那里,建了殷王跟这道人的神庙后, 下一步就是开始拆真正的神灵之庙,不许大家祭拜神灵了吗?” 尔后,豹猫跳至更低处的土墙上,看着有些人众竟以神灵之礼,跪拜殷王跟业平道人的画像, 越觉得这些人真是糊涂至极,对着城隍跟地神说道, ”帝王有此福报能得权得利,不是天之赐予,是自身福德深厚所致,可倘若帝王不明事理,只知享受这人间福报,鱼肉子民,便枉为人君。一世为帝,若不小心谨慎,谨守仁义,善待臣民,谁知道在往后的十世百世中,会不会沦作鸡牛猪羊,受尽苦楚,偿还罪责。帝王掌中的江山能平稳,所需的用度均取之于民的心累汗水,劳累心智,本该就把这江山的丰华秀丽,所产的丰粮谷米也用之于民。如此,又有什么好跪拜权钱之颠的呢?” 城隍听完,缓颊的道, ”神尊,余杭百姓近日连受大水之苦,屋毁命损, 这道人一来就收了白蛇,解了余杭百姓的燃眉之急,也难怪百姓敬他如神灵。” 豹猫看了城隍一眼,笑着说, ”你那大庙都快被拆了,你还替人说话,不愧是护佑城池一方的父母官神灵,有气度。” 城隍摸着自己的胡子,尴尬的笑, 一时也不知道赤豹到底是在称赞他还是调侃他。 地神在旁缓言, ”神尊,那白蛇作乱,不仅余杭的庄家全然被毁,住在低处的那些农民匠人妇幼,几乎全都覆灭。而现在还活着的,多半都是有本事逃到高地之处的官宦、商人、恶霸与那些福德深厚的善人。而前者这些人,多半处事机灵,贪生怕死,而后者却是隐忍守节。这道人现今是殷王眼下的红人,自然不可得罪,更别说他现在确实是明晃上的有功之士,诋毁他便是犯众怒。只不过凡人向来目光短浅,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一亩半地,再远的他们就自扫门前雪了。” 城隍又言, ”都说人身难得,可人身想脱离凡尘,又得需要抵抗人身的爱恨增痴, 芸芸众生,次次轮回,执迷不悟者,便会在红尘沉沦,是为可惜了人是万物之灵。” 赤猫甩动尾巴,用灵语答言, ”城隍与地神皆有大智慧,悬青受教了。” 赤豹还无法离开余杭,因为他总觉得那座雷峰塔里困的白蛇,有浮玉山的气息,赤豹有些怀疑,可是又不敢相信会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浮玉山的贞儿姐姐,因此暂留余杭数日。 这天,他化身为豹猫在林子里过夜,突然一条绿森森的红眼大蛇直扑而来,豹猫一越而过,连半点眼神都不给,他知道这是条受了伤且道行不到千年的青蛇精。 大青蛇怎可错过这次的机会?她饥肠辘辘且极具需要增加修为,这只豹猫身上的灵力强大,甚至比她的白姐姐都还要大,她怀疑这只豹猫也是只落难精怪,她当然得趁现在私吞了这只豹猫的元灵,给自己增进修为。 大青蛇昂着头缓缓而至,又突然以攻击姿态等待,獠牙大嘴伴随阴风臭气,又一次的直扑豹猫。 豹猫像是被惹火了一样,突然现出兽类的吼叫,突化成豹。 怒张直扑,兽嘴紧紧压住大青蛇的颈子,大青蛇像是难抗赤豹身上的凶煞之气,只觉得身体有如万剑穿刺,利刃剐肉一般。大青蛇自知难以与这妖豹为敌,只能使心眼,突然化身成人,成了一个妖娆却满身伤痕的女子。 赤豹突然躲开,因为他竟把身下的女子误看成了师傅,他吓的晃晃他的兽脑,在定然一瞧,只见躺着的女人竟缓缓起身,她跟师傅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姿,甚至是一样的嘴跟腿。 女人穿着淡色的青白之衣,就是从腰到腿的裙摆像是被刀锋划过了一样,她红唇极其艳丽,黑发及腰,朝他走来时款步缓行,每走一步就能看见她白皙的大腿,摇曳生姿的不似人间女子。 赤豹不自觉地化身为人,甚至收了自身的凶煞之气,就这样站着让女人走近。 女人藕臂白皙,就这样圈上他的脖子肩膀。他本来有一瞬间的恍神,觉得像是他的师傅主动亲近他了,谁知道这女人身上有着天生的绿竹土阴之气,让他一瞬间的清醒过来。 因为,他的师傅身上,从来都是满身的金银花香气的。 他着急的把女人推开,一瞬间俊秀的面容不经意的露出杀意,眼睛突现了诡异的光芒,周身的凶煞之气突现,手里直现金剑,剑指青蛇,怒声道。 "青蛇,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幻化术骗我?" 女人一看到赤豹手里的金剑,竟是吓的六神无主,因为她认得这是天上神尊才能有的印记,她跟在白姐姐身边修行多年,知道白姐姐原是浮玉山玄武尊神的门徒,白姐姐曾告诉过她,他们上古灵兽四族是叁界里,最为亲密不可分割的了,缺了谁都不行的。浮玉山是以海中灵龟为标记,东始山是以盘龙之树为标记,少阳山是以赤色火翎为标记,太华山则是以虎牙刀刃为标记。 而现今眼前的这男子,手里的金剑就是刻有虎牙兵刀刃的标记。她心想,既然此男子也是四族之一,那白姐姐肯定有救了,她一直都记得白姐姐叮嘱她要照顾好许萱跟刚出生的仕林,甚至要她嫁与许萱为妾,照顾他们父子,可其实她不愿的,所以她宁愿想尽办法都要把白姐姐给救出来,因此她一时便换了嘴脸,识相的伏跪在地言道。 "神尊别杀我,这幻化术是我蛇族的保命法术,我不是有意为知的,小青会如此莽撞,是因为有要事求神尊帮忙。我白姐姐乃浮玉山门下,无奈被妖道给镇压在雷峰塔下,小青恳求神尊救救我白姐姐。" 赤豹冷脸喝道,"白蛇为私情引东海之水,断及万人之命数,如今被镇压已是大罚小逞,如今你要我救她,这怎么可能?那些余杭无辜送命的冤魂就不无辜?就算我救了她好了,那些怨灵依然会缠绕她,直到她为此付出代价。" 小青辩言, "我姐姐法力高强,那些怨灵是伤不了她的, 只要神尊肯出手救出我姐姐,小青愿为神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赤豹笑着重复青蛇的话,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你的意思是,你拿任何东西来交换,你都愿意?" 青蛇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是,只要神尊能救出姐姐,让姐姐跟许萱一家团圆,让小青付出什么,小青都愿意。" 赤豹心有所念,放不下某些嗔痴,因此他便说, "我要你八百年的元丹道行,你若允了,我就替你救白蛇。" 青蛇愣了一下的抬头看了赤豹一眼,随后她郑重的朝赤豹一拜,断然无悔, ”好,我青蛇能有此今日,全是姐姐的悉心教导,我以八百年道行与神尊换取白姐姐的自由。” 赤豹不解 ,”你可知人间时日之短,任何美眷景色都扛不过花败人亡之定数, 你的道行拿来换取白蛇跟许萱的短瞬相聚,值得吗?” 青蛇眼神黯淡, "白姐姐对小青有大恩,我实在无法看着她与许萱跟其子分离,日夜在雷峰塔里受苦,白姐姐刚生完孩子,就得跟骨肉分离,这妖道妖僧不念骨肉之情,硬是把我姐姐跟孩子分开,实在天怒人怨。神尊的美意,小青心领了,可小青心意已决,还请神尊把白姐姐救出来,让她们一家团聚。" 青蛇说完,便画咒自伤,吐出元灵金丹。 那金丹缓至飘于空中,赤豹一挥手,金丹被他收于掌中。 谁知不消一刻,青蛇颓然化成大蛇原型, 一只绿森森的红眼青蛇就这样吐着蛇信在赤豹的跟前。 赤豹以掌化术把巨蛇化小,收入袖中。 赤豹对着袖中青蛇说, "我先把你借放在城隍庙,你就在城隍庙里做客,等我救出你姐姐,我会去寻你。你如今全无道行,与一般小蛇全然相同,我心中有愧,本不该趁人之危的,可我急需要你的修为让我维持人身,以后你就跟我回太华山吧!那里是个好修行且安全的地方。还望以后,你脱离了白蛇的恩惠,可以开始有自己的前程,不用心心念念围着白蛇转。" 赤豹看着袖中小蛇微微点头,像是答应了,他对青蛇对待白蛇的真情切仪有些敬意,像是从她的舍身之情里,见到他熟悉且动容的模样。他的心中,好像也有一处地方,是承载着这种火光的。 赤豹跟余杭的城隍爷打过招呼后,便只身的前往雷峰塔。 第二十六章触犯天规 他还未走近雷峰宝塔,空中就打了几道响雷下来,他仰头看了天空,跟雷峰塔上的神封印,他知道那道人跟法海,此举收了白蛇是名正言顺的,甚至这雷峰塔也是天庭所允的法器之物。他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一但救了白蛇,就是违反天规跟得与白蛇一起背负数万怨灵之气了。毕竟,这数万条怨灵,会对于他放出白蛇的举动只会愤恨交加,因为白蛇此番,本就是她自身所造之报应。 可是为了能长时间的维持人身,以男人的姿态守在暮景的身边, 他只能做出这种选择,他无路可退了。 悬青手执金剑避雷,逐一挥手斩断伏在雷峰塔的五条金链,他每斩断一条,就有神兵神剑现身,可惜他本身的凶煞之气就足以令神魔退避叁舍,如今手里的太华除魔金剑更是威力十足,九门雷部无人敢挡,只能上报雷尊,有人私自斩断雷峰塔的封魔神印。 可是,已经迟了,雷峰塔的金链已断,数条白影窜出汇成一流,只见一影化身为女,清丽雅美的身姿朝赤豹一欠身,她笑着看了赤豹手里的金剑,便知道是他们灵兽四族的自己人,她只淡言, "谢予道友,吾已离开浮玉山,幸得太华山门相助,感激不尽, 如此大恩,贞儿来日相报。"。 赤豹收了金剑于身后,面无表情的说, "你要谢的,不是我。是你的妹妹。" 白蛇只淡淡的笑,只急言, ”家中还有要事,先行谢过辞别。” 不一会儿白蛇便化术而走,消失在赤豹的眼前,毕竟她对许萱跟刚诞生不久的孩子心急如焚,也挂念万千,而小青也一定会听她的话,在她不在时嫁与许萱为妾,替她好好的照顾许萱跟孩子的。 只不过让白蛇意外的是,小青并没有在许府,甚至也没有嫁与许萱为妾。 叁界之大又茫茫人海,白蛇终究与青蛇就此离别,缘分也算了解了。 就是,赤豹看着这游荡无处的怨灵,生出一丝愧疚,放走白蛇他已经是犯了天规, 如此若是在封印这些怨灵,阻止怨灵前来讨债,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人在死后,不论是寿元将近的死亡,还是意外身故的亡命,阴司都有固定的走程去让灵体去审判最后转世。封印怨灵的做法,只会使的他们无法正常到阴司报到,甚至无法跟阴司说明冤屈,请来黑令旗,用以寻仇用,偶后推演反而会因此误了他们的轮回之道的。 罢了,此事由他所起,他只能请城隍跟那些怨灵沟通几回,请他们别扰乱余杭的正常生人之息,有什么怨念,就等他福薄气虚时,再来向他讨要吧。 他跟白蛇终究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事负责, 尽管现在业力动不了他们,但是总有一天业力会强过福运。 等到那时,他们自然该偿还。 第二十七章违背天理 赤豹带了小青蛇来到离余杭十多里的隐秘山沟荒地,他以结界画地为牢,想以自身的修为把青蛇的元丹摄为己用,以增加自己的修为。可惜有些事,悬青忘了考虑到了,自己这五百年来向来就是不思进取的发懒,仗着自己的是太华山唯一的门徒根本就不勤修炼,可这青蛇的道行远比他高出数百年,凭他的修为,又哪里能融为己用,毕竟悬青向来都是仗着自己是上古凶兽,才能如此闯天祸地,任意妄为的。 只见山沟荒地里,有一少年坐在一石块上,身上时闪时烁着白光与绿光交替闪现,明显就是互斥的难以互相融合,只见少年大汗淋漓,手掌握的死紧,手臂青筋血脉突然大现凶样,少年突然睁眼,眼里却突现诡异的红光,瞬间整个人倒在巨石上痛苦的大嚎,像个身体里像被火着一样,每条骨血都被蛇毒给侵蚀啃咬着,眼见是有走火入魔之像。 边上的青蛇盘在地上,吐出微微蛇信,像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巨石上的少年。 青蛇这一念,像是在红眼里,开始带着有属于人的情感。 本来对蛇族来说,想成蛟成龙的心愿,几乎就是是印在刚破壳的无邪瞳孔里的, 他们吐着蛇信,仰望最高最冷的雪山,在修炼道路上,藏着一个可看不可及的念想。 对青蛇来说,她也是曾想过要成蛟成龙的,可是现在在这少年眼前, 这种念头,却有些淡了。 余杭 保安堂里,像是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只见一聘婷庄重的女子与一个长得很是标致的男童,来至保安堂说要寻亲, 前厅的抓药小童,勤快的领女子与男童至后厅见保安堂的管事。 李庭芝见之老者便坦然相告, "小女姓李,敢问堂里可有一坐诊大夫,姓许名萱。" 老者还未回话,便有一素衣夫人抱着婴孩走入堂。 李庭芝见这夫人庄雅秀丽,是个让人难以移开眼的佳人,如今抱着婴孩又更添几分温柔可人, 可自已是如此的风霜临至,相比之下更是相形见拙,李庭芝低着头对着此夫人微微行礼。 素衣夫人问道,"敢问姑娘找我家夫君,有何要事?" 李庭芝听素衣夫人之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她耐着错愕的情绪又反问, "夫人刚才说许萱,许大夫是你的丈夫?" 素衣夫人微笑点头,满面红光更是可人。 正当李庭芝傻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俊雅的男子从中廊步入堂室, 他的声音沉稳中带点畅快的说,"娘子,今日仕林还哭闹不休吗?" 谁知许萱一入内见到李庭芝便从惊转为喜,后至又转为愧, 本欲走近却又碍于已身为人夫的身份,不敢靠近。 后来,许萱只敢驻足停在刚勿堂口的地方,像是惊而喜而泣的问, 甚至还口不择言,丝毫忘了礼数的喊了李庭芝的闺名, "庭芝,你竟是安然无恙吗?" 李庭芝从悲伤之情转为见至故人般欣喜, "李家遭至大难,府里护卫大哥护着我与槊儿出逃, 本想到余杭投靠许大哥,岂知..." 李庭芝后话没有再言,只是叹了一口气说, "见许大哥如今美眷在旁,家庭和乐,庭芝也就放心了,庭芝自知因父兄之事, 已配不上许大哥,此行是来退婚的。还望许大哥把当日,李府许你的信物退还回来。" 李庭芝说完,便把怀中与许府定亲的信物,一枚状元玉扣给递到许萱眼前。 许萱见状,难逃自身的愧疚,久之却不敢作收,当年李家对许家的大恩让他不敢寡情负心,更别说他知晓李庭芝此举,乃是体贴的想成人之美之意。更别说他当时听闻李家遭难,他本以为李庭芝也在大火里丧命了,本已是难抑悲伤,后至才与白贞成亲。可现下近在眼前的,可是他未过门却有过父母之命,刚从苦难里活下来的未婚妻子,让他如何在这种时候,对李庭芝袖手旁观。 可白贞聪慧,见两人一来一往的神情语气,皆知大半,可她依然无任何醋意,像是有着通透又敏慧的运筹帷幄之感,更是大度的把在外日夜奔走李庭芝留下来暂住,许萱见白贞如此大度,一时更又难以跟白贞提及李庭芝之事,一则是对许家有过大恩且早有婚约的未过门的妻子,一则是识大体,对他百般温柔体贴的发妻。 他无论所择哪方,都得辜负另外一方,只恼悔自己愚钝,生不出两全之法。 可是,这事总要有抉择的。 李庭芝左思右想,只觉得自己久留许家,会让许家夫妇上下都不舒服的,因此不愿就这样没名没份的住在许家,白贞曾大度的表示想认李庭芝为妹妹,也愿意跟她同侍一夫,既可解决许萱对李庭芝有愧之事,也可解决自己坏了许萱姻缘线的事。 可惜李庭芝不愿为许萱之妾,甚至连平妻也不愿,自然她也不愿叫许萱为难,便在夜黑风高之下,留一书信带着槊儿离开。 岂知,夜里贼人早已觊觎李庭芝已久,赖齐修之门下鼠辈掳了李庭芝与李槊,李庭芝为了李槊能免于此难,只能与赖齐修谈条件,答应委身嫁于赖齐修为妾。 夜里,白贞赶来破庙,也已经木已成舟了,她心里安慰自己道, "终归都是妾,赖齐修此人一世荣华是享受不尽的,李妹妹为赖齐修之妾, 以后或许生了儿子也能贵为诰命夫人,些许也是好事,且此世道没了清白的女子, 又怎么活下去呢。" 李槊被鼠辈捂着嘴,脸上挂着红印子,见小姑母被欺污,更是瞪直了双眼,直见更是恨不得吃了赖齐修这人的骨血。都说父之雠,弗与共戴天,可这对小李槊来说,更是第一回知晓什么是难以容共之仇。 李庭芝入冬角巷的那一日, 身着只有妾室身份才穿的粉色嫁衣,她头顶黑纸伞。 从此,她也再也看不到那片朗月晴空了吧。 她仰头,看了路旁刚开花的海棠, 她想起她曾跟阿兄在庭院,拿着花枝投壶玩闹, 还有初次见到许萱时的盛开海棠。 原来只道,前尘已了,竟是有缘无份。 海棠花掉落在她的手掌心的瞬间,就像她也将归于尘土一样, 再美的花,落了枝后,都会被碾为泥的。 第二十八章续命改运 殷宫 殷王见业平归来大喜,闻之余杭之众均崇敬殷王,知晓他跟业平的神庙更是奉若神灵, 更是大喜。一时之间,殷王整个人是满面春风,心旷神怡。 可是,业平国师却在面圣时,看出了殷王面上的红光紫气已经消退, 额面印堂有淡薄的黑气,明显是福报消退之像。 业平暗地里知道,如果如果他对殷王就此放任不管,很快的他刚拥有的一切都会跟殷朝一起走入尘埃里面,被这历史长流跟滚滚红尘给掩埋。 这人间福份荣华,他还没享受过几年,他不是很甘心。 业平便提着胆子跟殷王坦然相告, "王上,业平有一大事,要跟王上告知。" 殷王此时正心情大好,便挥手随口允了。 只是业平还是踌躇,他按下性子,还是又言, "请王上赐业平免死之罪,业平才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 殷王狐疑,却不把国师之言放在心上,自觉自己福份绵长,五毒不侵。 "孤允你直言无罪,说吧。" 业平此时才胆子大了起来,拱手直言, "殷王面上紫光淡却,殷朝的国祚火烛,将熄之像尽现,臣请还…" 业平还没说完,殷王即刻大怒把桌子给翻了,一时之间案上的烛火竹简全都撒了一地。 群臣跪拜,六官惶恐,更有趁机想谋权篡位之臣,煽风点火。 殷王嗓音低沉,像是起杀心之像, "国师,孤念你曾替孤立之大功,孤给你一刻之时,为自己辩解, 如若还不解孤之怒气,那孤就赐你自刎吧!留以全尸。" 业平伏跪直语, "请王上屏退众人,业平只与王上祥谈此事。" 殷王还没发难,业平就直言, "只有贫道,能替王上延续国祚增福。如果王上不信,大可真的赐臣一死,臣可以保证, 殷朝国祚不出九九年,必有大错。臣,有本事解这死局,只要王上愿意相信微臣。" 殷王难得有一回是对着国师,有着龙颜之怒的。 "何解?" 业平垂拱之礼答言, "王上乃有神龙护佑,只要能礼敬劝动龙神,可保王上的国祚万安。" "龙神?" 殷王不解却语中带疑。 "是。" 业平尚不敢抬头,后来侃侃而说。 "臣已看准良辰吉时,到时请王上务必配合微臣,微臣会开坛礼敬龙神,替殷朝续命改运。" 吉日吉时,木气土旺,实乃恭迎龙神之吉兆。 业平开坛祭祀,做法之时,只见雷光闷响,雨却一点也不下, 他抬头看了下,自知这法事是失败了,这龙神不愿意现身。 业平突然灵机一闪,想起在殷宫时,龙神只要殷王受难时出现,甚至愿意亲近太华山的神女。他突然勾起嘴角,知道此事已有一石二鸟之计。 业平恭敬地禀明殷王, "业平不敢欺瞒,此宴请龙王的法事是失败了,但臣还有一计。" 殷王从祭台下不见怒容,只让业平细说,业平淡化自己的心思,只说了, "云娘娘可能会是龙神现身的关键。" 谁只殷王竟大怒, "胡闹,那妖女勾结妖豹,差点把孤给食了。" 业平又细言," 王上,但凡是天神仙子,甚至为善之众,身边都有护法神或是灵兽相护的,更别说王上也是亲眼所见云姬身上的灵力。臣当时,亲眼所见龙神对云姬是有种无法言明的敬意跟亲近的。" 殷王听完只沉默一问, "你是说孤的护法龙神喜欢与云姬亲近?" 业平直语,"是。既然龙神愿意亲近云娘娘,代表云姬确实是祥瑞之人,如此之事,肯定会对王上的江山有所庇佑。就是臣恳请王上,待把云娘娘迎回宫中,还请王上善待云娘娘。" 殷王皱了下眉头,只觉得国师这话好生无礼,便沉声喝道, "孤的女人,你让孤接她进宫当摆饰?" 机敏细腻的业平一听,就知道自己的话让殷王生了不悦之心,只伏首跪拜言, "急事缓办,何况云娘娘是王上的吉事,更值得王上多花点心思跟心神。" 殷王突然一笑,知道业平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的不悦就完全被抛至脑后了, "那爱卿有何办法,可以迎回云姬?" 业平轻笑回应, "此回,微臣恳请王上相助,请王上与臣前往龙虎山。" 谁知,殷王跟业平一行人还没来到龙虎山下,就听闻, 龙虎山有一精怪大白猿在祸乱人间,白天破坏庄家,夜里吃人童孩生畜, 扰的是附近百姓日夜不安。 第二十九章赤眼妖豹 余杭 余杭郡远郊,有个盖着黑色披风,连脸都遮的不见影的男子,本想直接的走进破庙里,却被破庙外的几个像是家丁的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谁知,披风男子的手臂上突然窜出一条大青蛇,那些家丁看着绿森红眼的青蛇就吓的躲的远远的,本想拦也没拦住,就让他黑披风男子进了破庙。 那黑衣男子一进破庙就看到,一女子衣衫不整,嘴角沁血,发钗鬓乱,整个人显然神情恍惚,旁边一个好看的男童倚着女子,听见有外人入庙,就均像惊弓之鸟,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的肢体动作就像是至亲姐妹甚至是母女。黑衣男子看的出来那男童不是男的,只是女童故作男童装扮。只是,在朗朗乾坤之下,竟有人在庄重的神庙里玷污女子,这让黑衣男子实在难以容忍。 就短短一瞬,李庭芝跟李槊见之来人不是赖齐修,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李庭芝紧紧地搂着李槊。忍着身上的伤跟精神上的疲倦,打量这黑衣男子会不会对她们俩有任何威胁,只见黑衣男子只是静静坐着休息没有任何举动,李庭芝才松了一口气。 李庭芝摸摸李槊的脸,心里知道若是李槊跟了她入赖府,只怕会不好过,更别说赖齐修此人污秽,若是让他知道李槊是女孩,谁知道这脏人会不会对槊儿做出些什么肮脏事,她便心里计较着把李槊送到许府,在请许萱书写一封,请李家的宗亲来许府接槊儿,好好照顾她长大成人。 就是李庭芝正想开口与黑衣男子说话时,黑衣男子就先她一步开口,并且还抬头看了下神庙的梁柱的说,"你想请我把这女孩送到许府是吧?然后你打算在庙里找了根悬梁,用衣带了结自己。我可事先劝告你了,在神庙自尽是对神灵最不敬的,况且人在自尽后,如果你寿元未尽,你到了阎罗殿还是得受刑坐牢,坐完牢后尚得对应你在人间做的善恶,受地狱之刑责,没有什么一死就能了之的。" 黑衣男子淡然的看着卷在他自己手臂上的青蛇说, "况且,你若没死,那你跟这孩子可就难过了。你觉得当你半死不活的,连吃喝拉撒都得让人服侍,才能以此苟活下去之时,那时的生不如死,会比你现在被毁了清白,还更加没有尊严吗?" 男子还没说完,李槊便大哭了起来,死死地抓着李庭芝不放,孩子心性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不要小姑母去死,爹死了,娘也跟着爹自尽了,姥姥姥爷全在大火里消失了,如果死那么好,为什么你们都想让我活着。" 黑衣男子微微起身,在李庭芝跟李槊面前化掌而术,只见她们的眼前像是预见了,若是李庭芝上吊失败,会有什么样子遭遇。 赖齐修本来喜气洋洋的带着人来接李庭芝,结果看到吊在悬梁的李庭芝,吓的带着家丁边呕边吐的跑了,有一过路人好心把她给救了下来送到了医馆,谁知医馆说李庭芝这辈子虽然有口气,但是这辈子只能是活死人了。 可是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被送来送去或是推来推去,直到许萱知晓后,建了个善堂,把李庭芝接来善堂照顾,可是善堂里的婆子又能有多仔细或是小心呢,婆子们居多时间总是都聚在一起聊天或是啃瓜子,哪里会管绿头蝇虫会在李庭芝的身边飞来飞去,最后停在脸上或是她原本美丽的鼻子跟眼睛上。 多年后,李槊也在宗族长辈的安排下出嫁了,因为娘家无人可替她说话,自然嫁过去还是得受委屈,李槊就算生了两个儿子,还是无法阻止夫君娶了两房妾室,后来夫家因为经商失败,公婆把错怪在李槊身上,说是李槊命硬名字也硬,因此害他们家事事不顺,才会如此败落,李槊只能顺着公婆之意把名字给改了,李槊这辈子不能为自己作主当李槊,只能像是囚鸟一样,讨主子的欢心,主子喜欢她叫李槊,她便叫李槊,主子喜欢她叫李萍,那她就是李萍。 可是多年来,李庭芝还是像活死人一样活着,就是为了方便照顾,李庭芝的头发已经被人给剃了光,身上的衣物也换成方便那些善堂的老婆子老汉子帮她把死把尿的开挡裤,人来人往的谁都能看到她没遮掩的私处,甚至瘦骨如柴跟随时都有屎尿汗的气味,连乞丐都不想靠近。 突然,那幻影突然从李庭芝跟李槊眼前消失,只见李庭芝睁大着泪红双眼,像是还沉浸在,刚才像是真的存在过的苦难幻境里,一时之间她的心,竟是复杂到无以复加,她自小熟读经典与兄同席学习认字,文才学识也不输男子,可如此刻骨的幻影,竟叫她对女子必须从一而终或是叁贞九烈的想法生出怀疑,女子想要守住贞洁的代价,真的值得拿命去赔吗? 黑衣男子笑了下,对李庭芝说, "女人的贞洁,没那么重要,以死明志不仅换不回尊严,还可能死不掉,成了这种毫无尊严的活死人。你看那个活死人的样子,真的是你想要回的尊严吗?" 李槊突然看见黑衣男子的额上有绿色的印记,她天真地以为眼前的男子是神仙,便又惊又喜的两手并用的抓住男子的手,那条青蛇乖乖的盯着李槊看,李槊也不怕就是孩子心性的说, "大仙,你能把我变成男的嘛?我不当女人,爹娘总叫我扮男的,说这世道女子总是命薄些。" 黑衣男子笑着,一眼就瞧见了李槊的命数,他摸摸李槊,随后抬头看着神殿上的四位上神的神像说,"你们知道,这四位帝君谁是主兵刃除邪秽,被称为是叁界里,神佛无阻的战神。" 李槊笑着回答, "是白虎帝君,我娘从小就说白虎帝君会保护孩子,还会逞恶扬善,什么妖魔鬼怪都怕他。" 黑衣男子一听这黄发小儿也知道他师傅的名讳,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更是对着孩子多了些欣喜之意,本来面无表情了,现在都会笑了,他看着上面的白虎神像说, "是,那位被称为西宫白帝的白虎神君,是叁界鼎鼎有名的战神, 可是凡人多半都不知晓,这位战神可是个女神尊。" 黑衣男子一说完,李槊的眼睛全亮了起来,像是星星一样熠熠生辉的说, "原来女人不只有扶持夫婿跟操持家务的本领,也能当叁界的战神"。 李庭芝听见,便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淡言, "所以天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善恶之分。" 黑衣男子又看向青龙神像,对着她们俩说, "女人还不只能当战神呢!四灵兽以青龙上神为尊,全因青龙神尊以仁德服众,对万物宽容慈爱,所以化雨润泽,因此灵力超然,很让凡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位被尊称为东宫青帝的青龙上神也是个女神尊。" 李槊笑着问, "该不会四位神尊都是女神尊吧?" 黑衣男子像是有些坐累了,便倚在断了半的倒椅上,笑着说, "没有,余下的两位朱雀帝君跟玄武帝君都是男神尊了, 阴阳还是得平衡下啊。" 突然,那条青蛇从黑衣男子的手部爬了下来,像是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 只见附近地神姗姗来迟,地神看到地上的青蛇时,是吓的往旁边一跳。 "神尊啊,你哪时养了条小灵蛇,这瞪着红眼多可怕。" 悬青直言, "等会那个赖齐修过来,给他点颜色瞧瞧,叫他敢不敬神灵, 在我师傅跟师伯的神像面前犯事,一百零八处断骨,缺一不可。" 悬青说完边挥手,却直接把地神给挥走了,连地神想提醒他,附近像是有种奇怪的妖气都来不及说,他只讶异自己多了八百年的修为,竟是灵力有如此大的增长。 期间,李庭芝跟李槊就像是在看着黑衣男子对着空中自言自语, 然后一他挥手,居然起了一阵风。 黑衣男子知道自己是该走了,便起身让青蛇卷上手,还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空手折匕首,把匕首一分为二,对着她们说, "这孩子以后大有可为。刀柄赠孩,刀身赠女,神灵庇有德, 就算被抢了命数,你们还是会圆满的走完这一生。" 黑衣男子说完,就像风一阵一样,离开破庙。 留下李庭芝跟李槊两个人相望,心里在想,真的有凡人可以赤手空拳的把一把那个精美厚实的匕首,一手就这样折半吗?该不会他们真是遇到神仙了吧。 第三十章不从豹愿 太华山 悬青处理完余杭的事,就几乎马不停蹄的回太华山。 他一入龙虎山,就看到朱厌这傻大个,一吃饱就直接横靠在山头的挡住山门,吓的附近猎户都纷纷躲避,悬青一时气恼,他真不知道这傻大个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朱厌这样明目张胆的,很容易引来不长眼也不省心的凡人。 悬青便甩了甩身体,化为大豹在空中对大白猿嘶吼,大白猿被吵醒之后,吓的满地逃窜,像是在捂着耳朵,让师兄别骂他了。 见大白猿往山上逃窜,悬青才又化成人形,在入山门之前,他还紧张的看看自己有哪边的装扮不像是人,随后又摆手把衣服给弄平弄顺了后,才兴高采烈的上山。 在入竹屋之前,悬青就把青蛇给放到那棵金银花树上,青蛇一下子就躲了上树,只剩下幽幽的眼光藏在叶里,像是在偷偷地打探这里是哪里,还有悬青的举动是为何。 暮景在后院花圃浇花时,像是听到竹屋外有动静,她以为是郎君或是大豹回来了,便放下瓷碗,像风似的开心的往外院奔去。 谁知道,她还没看见人,就闻到一股很重很浓的绿阴跟土腥气味,这种味道让她几乎汗毛直竖,像是脑海里跳出一条发了幽光的红眼青蛇,蛇鳞片片凉凉滑滑的,像是直接滑过她的皮肤毛发甚至缓缓地滑至她的脚腕,那种渗人的感觉,她几乎吓的整个人跳到了桌上。 此时进门的,竟是一个额上闪着绿光妖印的男人,或许对旁人来说,这男子跟她的郎君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可是对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的郎君身上有种很熟悉且很温暖的皮毛味,甚至带些香香的花香味,但这男人完全不是,他是那种很渗人,会让人联想到黑暗地穴的潮湿气味,像是蛇类的气息,跟她的郎君一点都不像。 暮景把自己整个人抱住,就这样像是害怕什么似的蹲在竹桌上,她朝悬青惊恐的大喊, "你不要过来,你是谁,为何闯进我家?" 悬青傻愣在门口,无奈的指着自己的脸说, "暮景,我是姚郎,你的郎君啊,你忘了我们已经在树下拜天地成亲了吗?" 暮景眼神显然是真的带着一种恐惧,虽对此男子如何得知他们成亲的事宜有些怀疑,可她显然不信眼前男子之言,她知晓可不是只有神仙才有神通,有些修道人或是魔妖精怪都是有神通的,但是不管神通之力多强的神魔妖,都没有谁可以隐藏最骨子里的气息,她抬头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便跳下桌椅拉着裙摆就往后院跑。 她自知如果让邪魔精怪抓住了她,她肯定不会好过的。像是带着天生骨子里就知道的习性,她跟妖魔精怪似乎就不会对头,但凡见面,总得有一方有伤。但是现下,就像是天生带着敏锐的弱者防御心态,知道自己如果不跑,就可能会成为这个蛇族精怪的美餐了。 可是太华山地处险要,除了正确的下山路径,处处都是险地高处,若是不熟悉者,可会误入山溪谷豁,或是山踪迷境。入夜时,山里更像是头会食人的大兽,呜耶风鸣,山的另一边又像是有此起彼落的兽语狼嚎,在山里更添一些阴风跟诡异之感。路人只要踏错一步,便会命送太华,尸身只怕是入兽鸟鱼腹了。 因此,暮景因躲避他,逃到在山之崖角时,悬青几乎是着急到心脏快要跳了出来, 他不敢再靠近,只能带着乞求,细语轻哄的说, "暮景,我不过去了,你回来,慢慢的走回来,你要不喜欢,我不进屋了。" 暮景轻轻地摇头,竟诡异的地从那男子身后的灵气,看见像是有一只赤眼青色大蛇怒气凛然的对她踩进攻姿态,甚至抬着蛇头,吐着蛇信的对她喷着气,像是想把她给吞了。她见此男子也像是恼羞成怒那般,眼睛竟是发出些微红光,连额印的妖记也闪着森绿阴光,她只能害怕更往后走。 暮景摇头,像是最直接的恐惧反应,下意识的一直咽喉头的往后退,她足根几乎快悬空了, 只剩下过半的中足跟脚尖还贴在地上。 “我不过去,我过去了,你会吃了我。” 谁知正巧,业平正领着殷王在山下登高望远,虽是不同座山,但远远的能看到崖上竟是有抹女子身影,在更仔细一瞧,竟看见有个男子像是在逼迫或是劝服女子。 业平朝那处看,只觉得妖气冲天,甚至不止有妖气,像是一股妖气又混杂另外股极煞之气。 业平不放心的,想劝动殷王先行离开。 谁知殷王不愿,甚至还认出那女子,很像是云姬的身影, ”爱卿,你看那崖上的女子,是云姬吧? 你快快想办法救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得摔死。” 就在业平要开口时,只见殷王身后窜起了一阵龙卷怪风,他们凡眼看不见,但是业平就见一条金彩辉煌的金龙从殷王身后窜出,卷起的怪卷风竟把云姬给吸卷到金龙引起的风卷中,只见云姬缓缓飘落,金龙团团用龙身龙尾圈住云姬。 暮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阵风给吸了过去,睁眼一瞧,就发现是殷宫里的那条大金龙救了她,金龙龙身浮动不定,周身滚滚流动的龙气像是风雾一样,把她缓缓地从空中把她送了下来。 金龙浮动的龙须又增添一抹威严,他细问, "太华山里怎会有如此大妖?" 原来,金龙是能感受到在云姬面前的,是只修为不低的大妖,他忧虑云姬的灵力会抗不了这么大的妖怪的,碍于她的身份可疑,金龙实在无法看着她,就这样被大妖给吃了,因此他才窜出,卷风起云救了云姬。 暮景踏至实地时,才摇摇头回话, "我也不知晓,有只蛇妖突然闯进我家。" 金龙疑惑云姬口中的蛇妖,突然仰头一看,只见崖上的男子突然化身为豹,朝山下暴躁的嗷吼。 若不是怕伤了被金龙卷在怀里的暮景,悬青几乎忍耐不住性子的,想直接扑跃下山跟那条龙打一架。 金龙发现这头妖豹身上的妖气浓厚,好似不是之前闯进殷宫且带有神官印的豹子,可是明明是头豹子,为何那气息不像豹兽,反倒是像生在地穴的蛇族。 莫不是,是条蛇妖为了吞食云姬,而弄出来的伪装把戏? 金龙也不解,又问云姬。 "太华现在你待不了,你愿与我回殷宫吗?" 暮景转头看见业平跟殷王从山道上走了上来,她便躲到金龙摆尾之后,不太乐意的说, "我不去,我想回太华,我宁愿被蛇妖给吃了,都不想跟这两个奇怪的男人说话。" 金龙悠闲地摆摆尾说, "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你可以等蛇妖离开太华后,你再回来。 蛇族天性喜荫凉,可天只要一冷,他们就会回地穴里避冬的。" 暮景点头心大的同意,也对眼前的大金龙的气息很有亲切感,甚至更害怕那条赤青大蛇。她突然有点想念,那头一直跟她相依为命的豹子,如果大豹在,大豹肯定不会让大蛇跑进山里的吧。 就是不知道大豹去了哪?该不会大豹被大蛇给吃了吧? 那条赤青大蛇,身上的妖力叫人不敢轻视跟忽视。 暮景越想越心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金龙看不太透云姬的心,也很想知道这被称为山中山鬼的神女,怎么会跟西宫白帝长的一模一样,就算是魔妖特意化成西宫白帝的样子,也不可能毫无破绽,毫无妖气魔气,就连凡人双生子,都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脸。 突然,刚还在山巅之上的妖豹,竟是张牙舞爪的朝金龙扑面而来,金龙不爱恋战,便卷起云姬,迎着山间岚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业平见金龙竟是如此的出格,在千金一发之际,竟是远弃了殷王,选择救了云姬,这让业平更是确定云姬,就是那个可以留住金龙,延长殷朝命脉的必要金诀之人。 第三十一章妖豹犯事 可是,妖豹见暮景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更是气的面露凶光,嘴里獠牙竟是硬生生的长出数尺,背上竟又凭空生展出了银光飞羽翅,每片羽翅亮的跟刀片一样,这头豹子对着殷王一行人,像是疯癫狂怒了一样,连背都拱了起来嘶吼。 旁边的士兵想拦住妖豹,谁知妖豹磨磨爪子,拍拍羽翅,那羽翅竟利的像薄刀那样,片片直奔封喉,还不见血,那滚滚而落的人头,就这样落入殷王跟业平的眼前。 突然间妖风阵阵,妖豹像是把怒气,直接的发在近在眼前的殷王一行人身上。 殷王此时才知道大事不妙,但见自己亲封的国师依然沉着,并无任何惊恐的样子,一时之间,殷王也怀疑业平国师,难道真的有如此大的本事,解了余杭水患,接下来又能降服这头绑走云姬的妖豹。 业平甩袖迎风,只见妖风吹的是他的两袖都扬飞了起来, 他指着殷王的禁卫军,喝道,”保护王上。” 说完,即抽袖化掌成剑,以应对妖豹,旁边的殷王跟禁卫军全都看傻了眼, 第一次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国师竟有如此大的本领。 能成化掌为剑,就以非凡人能做得到的。 岂知业平对上妖豹是节节败退,他的剑法虽极美极灵,可是却未能伤及妖豹半分,反倒妖豹只是轻轻一嚎,那风就如同长出刀剑似针那般,风刀割的是业平满身伤痕,业平在次唤咒使语,谁知那些神将神兵五鬼阴兵才一来,一近妖豹身就飞灰湮灭,根本来不及帮衬业平,小人纸片全化为灰烬。 只见妖豹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妖豹步步走向业平,爪子甚至在地面上凿出深深地印记,妖豹引起的尘埃,几乎成了漫天飞沙,甚至能迷人眼。 危难之时,业平取出藏以怀中的匕首,谁知业平才以匕首轻轻一挡,妖豹居然像是被天雷光火击中那般,整个兽身竟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抛飞了出去。 尘埃漫瘴,屏息而待,业平差点以为自己就死在妖豹嘴里了,谁知这把用聚灵石镶制的匕首,竟有如此大的除妖神力。 业平看了一眼这匕首,心里满足且得意的笑了。 看来,他费尽心思要得到的山鬼,真的是货真价实的神女。 妖豹在尘埃退散之后,除了伤就是见骨的皮肉,甚至连左眼都被飞石给划伤了,众人见妖豹身上的伤竟是如此的惨烈,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吓的肃杀沉寂,妖豹全身伤痕累累的挣扎想起身,眼里竟是失去了光彩跟刚才威风四面的样子,可是他的爪子并没有收起,甚至还睁着兽眼想一眼览尽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他总会有机会对眼前人一一的讨要回来的。 就像他不可能收爪,去屈服在这些想夺走,他的暮景之人之下。 他就算死,都不可能让暮景被这些妖道跟恶人, 抓去只为了满足自己无尽的贪念跟无穷的欲望。 妖豹奋力往殷王一扑,殷王与妖豹竟连人带豹的跌落山之涯角, 在众人眼前消失在绿林蛮荒之丛。 妖豹在落入悬崖之时,他恍惚又忆起他师傅,总是温柔的摸着他的耳朵的样子。 就连那次他的莽撞,师傅也是温柔的原谅他的。 第三十二章乌江之疫 他记得,就在他已化为翩翩少年身形时,也刚好是他满叁百年的修为之时,青龙师伯到太华山来,跟他的师傅说明黑龙伙同瘟君祸乱人间之事,请他的师傅去乌江一探。 因此,悬青就因此机缘陪师傅下凡除妖,却意外的撞见跟黑龙有所勾结的瘟君,正不顾天理因果的在乌江附近祸害人间。 可瘟君向来怕他的师傅,因此早就在师傅来之前就逃之夭夭,可是留下的瘟气却已经在人与鸟禽之间相互传染。 悬青本来以为师傅会施法,把乌江的瘟气给消除的。 谁知,他的师傅只是静静的看着人间的怪异之事,人与人甚至与禽鸟互相染疫,可人灵却不问是非的把猫犬走兽,也一起与禽鸟敢杀殆尽,更别说竟把已经染疫的疫者关到山里等死,无水无粮之地,怎叫那些疫者能安然度过疫症大发之时。 随后白虎化身成凡人样。 悬青只见师傅化成一个未嫁女的样子,脸上围挂着素色面巾, 头发只簪上铜钗,没有多余的珠饰。 他师傅看了悬青一眼,只淡淡的说, ”我缺个随从,别忘了在凡人面前,要喊我小姐。” 师傅才说完,便在心里叹息,她这徒儿的修炼如此不精进,恐怕是连化身术都有问题,她才起心动念,悬青就被化成一随从的模样。 随后师徒两人便越过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到的边界,他们从乌江镇的土地庙走了出来,地神这才急急赶到。 地神拱手迎至言, ”乌江镇地神,恭迎监兵神尊与悬青小神尊。” 白虎神尊没有说话,只是恩的一声,朝地神点点头,让地神无需如此,就带着悬青走了,反倒是悬青还调皮的朝地神摆摆手,还转头让地神赶紧走了,别耽误他们师徒。 还走不到几尺,白虎突然转头看了悬青一眼,只见悬青的耳朵突然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捏了一下。悬青捂着耳朵,知道是他师傅在训责他了,他丝毫忘了是在凡间,就这样在大街上给白虎给跪下,傻乎乎的捂着耳朵,说自己错了。 白虎叹了口气,浅浅用灵语让悬青起身,随后说道,”地神是守护一方土地安宁的长者,虽然没有城隍这个父母官的神职高,可是坚牢地神的慈心跟神力可是遍及一切大地及地上一切植物免受灾害。地藏本愿经有言,佛告坚牢地神;汝大神力,诸神少及。何以故。阎浮土地,悉蒙汝护。乃至草木沙石、稻麻竹苇、谷米宝贝,从地而有,皆因汝力。如果没有坚牢地神在保护大地的一切生机,人界哪有安宁的时候?叁界又哪里会风顺调和?人界是始,因此人可成仙亦可成魔,所谓人身难得,也是如此。” 白虎看着傻乎乎的悬青一眼,伸手就捏了下他的脸颊说, "天界敬你师傅为西宫白帝, 你还真把这名号,替你师傅给挂在心口上吗? 西宫白帝算什么,哪有这些在人间日夜维护万灵的地神有大慈大德之心。" 白虎看悬青皱着眉,还有被她捏红的耳根跟脸颊肉, 她突然一笑,像是解了气的,就自己转身走了老远。 悬青摸着自己的脸,好像才发现刚才师傅竟然对他笑了,分明这叁百年来师傅对他是越来越严格,从他能化为人形之后,就几乎没对他笑过的,刚才是真的对他笑了吗?还是他是看到了幻觉?他的脸更是奇怪的脑热胀红,觉得师傅对自己越来越好,不应该是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他会有种亢奋且心跳难以控制的感觉? 这傻豹子,还自己站在大街上发愣时,白虎已经走入街坊。 白虎看见一个小道童朝人群里伏跪,请求有谁可以给他的师傅一口水或是一口饭吃,可是街上行人皆纷纷走避,所有人都掩着面巾,生怕这对道士跟徒弟会把身上的疫症传给其他人。 悬青走了上来,他本以为他师傅会帮助这对老道人师徒的。 可是他师傅只是冷眼看着这恹恹一息的赤脚老道人一眼, 那赤脚老道人虽满身的脓疮,可是神情竟是柔和跟没有后悔的笑着。 那小道童人很机伶,见到有女子一直站着看着他们, 小道童便双手带扒的直接抱住白虎化成凡人女子的腿裙,且哀求的说, "求求这位仙女姐姐救救我师傅,给我们一些水跟饼吃吧, 我师傅得了疫症,已经多日没有水粮吃了。" 悬青本来是在旁边用石化银,跟旁边的贩子买了馒头想给那对师徒,谁知道连馒头都还没接过手,转头就看到那道童扯着他师傅不放,他飞奔而去扯过那道童的手,怒气训斥道, "哪里的野孩子,谁准你碰我师傅的,放开你的手。" 白虎轻轻的抓住悬青的手,随后她给老道人把脉,双指才轻轻一碰, 老道人就醒了,白虎看着老道人,只见老道人吓得起身对着白虎跪拜, "师尊,师尊你原谅我,若不是我贪恋权位,哪里会引恶煞临门,使的蓬莱被满门屠杀。" 那老道人一说完,就静静地保持伏跪的姿态,天地突静, 满街的人声在白虎耳里静是无音,此老道竟是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逝世了。 白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竟是有泪,对着那老道人慎重的连说了叁次, "死的好,死的好,死的好。" 随后白虎闭眼,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蓬莱之殇折磨老道人已久, 当然也是她心里度不掉自己的灼烧之殇。 谁知那小道童听见这白衣姐姐竟说如此恶毒的话,竟像是发狂了那般,扑到白虎身上要打她,悬青本看到自己的师傅情绪低落,他心也不知所谓的揪紧了起来,一眼看见那孩子放肆,直接提了那孩子的衣领,怒气腾腾的看着那孩子,说道, "我刚说了,谁准你碰我师傅的,就允许你师傅金贵,我师傅就能让你打骂, 反正,我师傅就比你师傅更金贵,你再碰我师傅试试,我一口把你的头给咬掉。" 白虎见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凡人,因这孩子可是跟这老道人一样, 都具有蓬莱岛上,半仙骨的蓬莱人,白虎看着在悬青手里挣扎的孩子一眼, 知道这孩子天资聪颖,如果好生磨练跟修生养性,会是个很好的修道者。 她便对着孩子轻语, "别用你的凡胎肉眼看事,再往深处说,纵然你有天眼,也是看不透天地万物的。只有脱去这身肮脏的身躯,跟除去污秽的心欲,才能得大智慧,知晓天地万理。何况天为父,地为母,如此之广大,因此才能容纳百川溪河,有如此的天赐之根骨,更该勿骄勿矜。" 悬青见师傅说完转身就走,他也连忙丢下那道童追了上去。 那道童仰天长啸,埋怨世道不公,天地不仁,万物以万物为刍狗。 而身为人灵更是冷漠无情,他们师徒见乌江百姓受疫所苦,他师傅极尽全力的医治百姓,不料过于劳累疲疾因此染上疫症,谁知受益百姓一知道他师傅染疫了,连一口水跟口粮都不给,本来还有栖身的营寮,谁知竟被人联手给赶了出来,至今只能流落街头。 而不远处,有几个壮汉像是要过来处理老道人的尸首,他们直接把老道人的尸首,像是对其他染疫死的人那样,会直接丢到山上去喂鹰喂狗。 谁道小道童,竟只是出奇诡异的冷笑,看着自己的师父尸首被拉走, 因为他在心里知道,所有其恶都会反诸在这些人的身上,这些人早就自断生路了。 小道童也学着刚才那位白衣女子所言,对着那些拉走他师傅的壮汉说道, "死的好,死的好,死的好,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那老道人已经给了他们解方,他们不听,反而造了更多杀业,因为老道说此疫是人鸟互传,他们便毒杀打残猫犬鸡鼠蛇狐兔,更是把堆积如山的人兽鸡禽的尸首一起给混丢到山里喂鹰,对自己的同为人灵的同类都能如此无情无泪,还说什么万物之灵呢? 悬青后来追了上去问了白虎, "师傅,我们不为乌江除疫吗?" 白虎面无表情,只转头看了街道的荒凉且薄情的景象,她垂眸言道, "天地有情,早给了解方,可惜,解方已死,甚至这些人还断然不断地自服砒霜。 都说神仙难救无命客,其实又更应该说,神仙难救无德亦无慈之人。 太华山的职责是扬善逞恶,斩妖除魔,在除魔斩妖之前,是首看因果善恶,妖魔有善有恶,人也有善有恶,神灵已在悄然无声之时尽了职责,赐予老道给予疫症药方治方甚至解方,他们得益后却反道其行,滥杀生灵,对同是疫症之死的亲友毫无怜悯之心,任意让禽鸟啄食其身,导致疫情借着鸟禽传染的更广更胜,甚至对有其恩的老道如此寡情,使那小道童小小年纪就种下憎恨之意,如此来势汹汹的因果恶报,连神都阻挡不了。" 他师傅突然喊了他的名字,悬青一愣竟看见他师傅眼里有泪,他师傅说, "悬青,不管身为妖兽或是人魔都不该妄自菲薄,初始就把自己定为善或恶,善恶两道,是如此相通却又如此疏远,一线之隔,有如二十八层天之遥远。否则你看看这人间,这些人若不看人身,你觉得他们到底是人还是妖魔啊? 天地有因缘,你我师徒的职责只在瘟君跟黑龙之上,瘟君起了人间火点,这些人不仅不扑灭,反倒倒火油让火延烧尽周身。命定皆有数,身为天界之人,万万不可插手叁界因果轮回之事,否则会反使人间大患。" 多数人,只会念着天地不仁,万物以万物为刍狗, 却从不想着另一句,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若行之有道,天地自是辽阔。 第三十三章再入殷宫 殷宫 一众大臣跟皇后看着丝毫没有醒的迹象的殷王,都漫无目的的把希望寄放在业平国师身上,望国师可以把殷王就救醒。 可,皇后多年来只有两位公主,因此她的依靠全然都在殷王身上了,见殷王发生此等大事,都快要急白了头发。皇后听闻,此事跟云姬有关,更是对云姬有所不满,在寝宫内越想越气,直接甩袍袖直奔云宫。 皇后才进入云宫,就看到云姬在云宫的亭廊对着水池喃喃自语,像在对空气说话。皇后也有些不解,却也听过些闲言碎语,都说云姬是妖人,会豢养妖豹伤人,她真是不解国师跟王上,为什么又要把云姬给接回来? 皇后捏着国师给她的平安符咒就这样走了过去,她还没发话,旁边的宦官就嗓音尖锐的说, "大胆云姬,见到皇后娘娘还不知礼敬下跪。" 云姬突然转头,才看到皇后跟一群宫人过来了,云姬又转头问水池里的红鲤精, "皇后要我下跪,你们平时见到她也会跪下吗?" 小红鲤摆摆尾, "人间的人很奇怪,动不动就要人下跪,或是打人。 我们当妖的都不会那样。" 云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脱口而出, "天界也不会那样,好像只有人间跟魔界才这样,阴司地府也还得看是恶人才会让人下跪呢, 如果人间也动不动折磨别人,那跟魔界有什么不一样?" 皇后旁边的宫女,看不过眼,本欲想伸手把云姬给拉扯过来,谁知道还没碰到,那几个宫女就像被无形的气力,给狠狠抛了出去一样,叁四个宫女摔在地上,瞬间晕了。 云姬听到声音便转头问她们,像是天生可以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为何你们想打我?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如此不可理喻。" 气氛突然冷成冰冻霜雪,云宫因此一事,再也无人敢来找茬。 就是云姬觉得很奇怪的是,她之前被骗来云宫时,是完全使不出气力的,像是身体的某处灵脉被无形的东西给抽干了,这回竟是与平时在山里时无异。 殷宫 紫阳宫 殷王躺在龙榻上,金龙半浮在空中。 业平看着殷王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完全陷入沉默,其实殷王本该就是命数不长了,但却不是当前现在。只不过业平知道正可用此事,来替殷朝续命改运。 业平拱手伏请空中的金龙,言道, "龙神,愚道业平有一事相求。" 金龙懊悔自己的失误,使得殷王竟是在不该命绝的时候,将要人死灯枯了,金龙自知此事是会出大事的,殷王若在不该死的时候死,就会像连环火烧船那样,一夕之间,改变了许多人的连带命运,甚至会使殷朝快速的走向灭亡,本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却没死,人间失衡,叁界也因此开始会纷乱。 金龙如今只希望能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金龙只用沉闷的灵语对业平言,”快语速说。” 业平直言,”如今能替殷王维持命脉的,只有龙神尊上了。而殷王一但身亡,殷朝只会急剧消亡,人间也会因此大乱,妖魔之众蠢蠢欲动,业平是怕叁界会因此失衡纷乱。” 金龙愣了一下,他甚至想到更远的可能。此时的叁界,正值白虎星损落暗淡的时运,会让妖魔畏惧的白虎神尊正潜眠休修,如果妖魔又趁机乱世,只怕会出大事的。 待到那时,他敖澜便是叁界中,最是罪该万死的罪人,他哪里有脸去面对青龙师尊。 金龙思绪过后,缓缓言道, ”在殷王还未该命绝时,我会缓着他的命脉,如果需要平稳人间,我会在殷王的身上施掌影咒。” 金龙说完,便从龙身化为人身,从台阶步下走到业平面前。 业平见龙神跟殷王竟是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金龙比起殷王却少了眉目的阴狠毒辣,甚至精神是饱满且满面红光,见他束冠玉面,发如稠蜜光亮,比之殷王更是俊美非凡,连业平在心里都有些自惭形秽。 业平心想,原来天神就是该如此的,而人间帝王又算的了什么呢?可是,他已潜心修炼了数百年,如果今日他是妖,有了数百年的道行早就神通广大了,哪里会像他身为人身,像是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人身,得不了道,成不了仙。 半仙人又怎样,对他而言,这根骨比纯凡胎俗人,更加的令人恼怒。 金龙敖澜淡而一笑, "太华山上那名未知神处的神女,别对她生出恶心,你先前私下摄取她的灵力作为,很不仁义。我东始龙族与蓬莱仙岛也算是同气连枝,根深蒂固,还望你多加思虑。" 敖澜没有把话说死,业平的出身就代表,他会比一般凡人更知晓天规跟叁界伦常,他再多加劝阻,也改变不了,人总被无形的欲念给引入业火中自我焚毁。 第三十四章敖演现身 齐云山 悬青在一潭边的巨石上醒来,他才一醒,深谭中就溅起水花,突然一条银龙从谭中窜出,像是故意弄的悬青一身的皮毛都湿了。 悬青显然浑身伤痕且狼狈不堪,也郁郁寡欢的颓废样,以兽身直接趴在巨石上,问银龙, "敖演,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只见敖演这条银龙,直接从空中降了下来,直接化成人形,一位穿着银白缎服的男子凭空出现的,走到巨豹面前,敖演收起折扇落于掌中,调侃言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谁都能认不出你,我还能不能?" 敖演看了一眼悬青的豹尾,是罕见的像是缺了一小角, 明显是小时候他们两在北海龙宫里,打架所留下的。 "虽然你的气息不对吧,但是天上地下,只有你这只豹子,是豹尾独缺了一角的,而上天下地只有我这只龙的龙腹,是留有豹爪印子的,如此你说我能认错豹吗?" 悬青听完也化成人形的坐在巨石上,他的眉眼,甚至没有往日那般昂首意气风发,他虚弱无气且神情疲惫的说,"我吞了妖丹,谁知道我光有凶兽的凶煞之气,道行却比妖丹还浅,竟是融不了妖丹为己用,更把师傅当日替我印下神官印弄丢了,我真是罪该万死。" 敖演安慰道, "没事,你看我这般不长进,只知游水戏川,没事就潜梦调戏下漂亮的小姑娘 这五百年来,虽说连拥有神官印的资格都没有,但还不是乐的自由自在。" 悬青连笑的都笑不出来,但见到敖演伤好了后,又恢复原本乐天自在的样子, 也挺替他开心的,就是自己只能苦着脸说, "要不是当日,跟你打上一架,我看今日连你都会认不出我。" 敖演此时也突然想起,他跟悬青都还是仙童身之时,当年正好他爹北海龙王在北海龙宫里请观音菩萨来龙宫说法,天界地下的百千神官都因此来到北海龙宫听法,这些神官们都知道自己是有福尽的时候,如若为神为仙时,不勤加精尽,福报过后,他们依然神通会不敌业力,依然要下凡轮回,为人身受苦,所以自然不会放弃此种能积累智慧跟福报的好机会。 而敖演就是在那回,遇到悬青这头豹子的。 当时,除了菩萨跟罗汉菩萨,就属四大神尊为北海最娇贵的客人了。 青龙神尊为龙族之师尊,更是四灵之长, 便领着朱雀神尊、白虎神尊、玄武神尊,这叁位师伯入龙宫内。 只不过,敖演是没资格喊叁位神尊师伯的,他们龙族的子孙实在绵延众多,虽都戏言龙族都是青龙神尊之徒子徒孙,但是能入东始山门的,成为青龙神尊的正徒的,也只有寥寥数几。 当时,敖演本是跟着母妃坐于殿上,后至跟着父王恭迎四位神尊的,就是有个令人扎眼的仙童跟在白虎神尊身边。敖演当时就有些不服气,这孩童跟他差不多年纪,为何可以如此神气且坦然的接受,他们北海龙族的礼遇。 法会结束后,龙宫里布置起了酒宴,敖演发现,在任何神尊百官面前都放有佳酿,就除了青龙神尊的面前,除了只有茶水跟点心,是不见任何酒酿的。 敖演以为是宫娥失误了,因此把自己的佳酿端送到青龙神尊面前。 北海龙王还没开口训斥敖演,青龙神尊就笑着摸摸敖演的脸颊说, "这孩子,还真讨喜,知道对他方施予厚福, 以后长大了,就到东始之山来,本神尊带你学布行施雨咒。" 青龙神尊说完,就把敖演端来的佳酿,笑着递给坐在她跟白虎尊中间的那个,让敖演看着不顺眼的仙童代喝了,青龙神尊笑着张开折扇说,"你师傅可是个千杯不倒的,小悬青也要学着点,这年纪是该学喝酒了。" 那小仙童朗声,笑着对青龙神尊说, "谢谢师伯。" 那小童说完,便一口饮尽,脸更是扑红的好看,随后就转身的直接以小手抓着白虎神尊的裙摆,直接把头靠在白虎神尊腿上撒娇,过后还会打酒嗝的伸手直接抱住白虎神尊的腰撒娇。 谁知那个平时冷漠寡情,除恶斩邪威风凛凛的白虎神尊见小童如此放肆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拍拍小仙童的背,过后小仙童竟无意识的化为小豹身,爪子勾着白虎神尊的朝服,神尊见状也只是摇摇头,知道悬青又想偷懒的窝在她的怀里,便把这头醉酒的小豹给抱到腿上,轻轻地哄着。 青龙神君看着也扬起折扇,对着睡着的小豹故意扇着几下,见小豹被微风吹的耸耸耳朵,小豹这举动竟把青龙给逗笑了。白虎看到青龙这举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表情竟是越故作似的冷漠,心里却是百感交加了起来。 七千多年以前,他们也曾经在某一年的元宵,带着一个兽耳小女孩,破例到人间的街上游憩,那是她第一次当师傅,也是青龙他们叁个第一次当师伯,因此这兽耳小女孩,更是在他们四灵的宠爱跟教导之下成长的。 白虎自问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当年,阿夙是只被兽群故意抛下,穷奇兽群准备献给魔君的幼兽, 她在巡视叁界之时,见这幼兽孤苦,甚至是还没张眼,就因虚弱被兽群给遗弃了, 所以成了弱肉强食下的被牺牲者,她一时心软,便把这只幼兽给救了回来。 她也知道,天界是没人会细心养育上古凶兽的,更别说收凶兽为徒。 可是,当年的她,也是盘古大帝在开天辟地以后,在叁界中最让神魔万灵闻风丧胆的煞星凶兽,没神灵会预先得知,当年那只白虎会成了扬恶惩善,天下兵刃的象征,因为有女娲娘娘感化了她。 因此,她想给眼前的凶兽活下去的机会, 也希望让她,不仅仅只能成为,是会被叁界所要斩杀殆尽的凶兽恶灵。 岂知这头幼兽,在后来竟是犯下如此大的罪过,都是她这个当师傅的错吧,错不该对阿夙过于呵护娇惯。白虎一想到阿夙的行差错步,就应该对怀里的悬青更严厉一点的,可悬青长的极像她的母亲,有四季能变幻无常的毛色,冬春披着银雪,夏秋便为赤橙,撒娇时张着圆滚滚的大眼。她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孩子,这孩子要是知道,自己是封印他母亲数千年甚至导致他母亲魂灭的源头,他会不会恨极了自己? 白虎只见悬青因睡熟,而睡的呼鲁鲁上下起伏的肚皮,那安然的样子,让她又自责又不忍责怪。也罢,这孩子还小,等年长一些在严加教导,总不会使他走向歪路的。 因此,白虎便纵容小豹安稳的躺在她的怀里醉酒。 后来,敖演在宴会上听其他的神官说,这小仙童可是太华山门的正徒,在化为人形的那天,就被他的师傅给印上了神官印,授予神位,因为有了神官印就是天界之人了。 敖演有些称羡,他自身从小就体弱且不像哥哥们那么神勇威武,就算是北海龙王之子,也大概不可能像这小仙童一样有那么好的际遇吧。 敖演想起刚才青龙神尊笑着撑开折扇,摸他的脸颊的样子,他心里就更是澎湃。可是,他又心里感叹,连他大哥北海龙太子都没被青龙神尊收为正徒,他这北海龙叁子又何尝有机会。 第三十五章祸国妖妃 人间 殷宫 殷宫上下,不管后宫还是朝堂都偷偷流传殷王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若平日每晚必与大臣饮酒作乐,或是两叁天就夜宿群芳阁,身必披金狐毛皮,穿鹿皮宫靴,日食山珍海味,隐琼浆玉露。转性似的,突然勤政爱民了起来,每日在鸡鸣未响,殷王就上朝待整,夜里烛都燃尽了还不愿歇息。 更诡异的是,殷王突然不再近后宫女色,就除了独宠那个从宫外接回来的云娘娘,说是宠冠六宫,都不为过。有些老人甚至闲言碎语,说云娘娘有妖术,除了会圈养豹兽也会蛊惑君王跟朝臣,可是个厉害角色。 都说君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乎?可偏偏内侍总管就见过多次,云娘娘在王上的紫阳宫里过夜,甚至云娘娘就毫不掩饰的睡在龙榻上,王上只点着小烛在书案上批奏折,甚至还怕太亮了,会惊扰云娘娘的睡眠,让随旁的内侍拿扇给云娘娘遮光。 云娘娘也曾光着脚丫误入国之朝堂之上,一众朝臣均看呆了眼,更让朝臣吃惊的是,殷王非但没有责骂怪罪,还亲手让宫人送来鞋子,殷王取了鞋子竟亲手帮云娘娘给穿上。 叁代老臣看见此种荒谬的景象,气的直骂云娘娘是妖女,只会惑乱君心。 云娘娘听了也只是愣着站在原地,后来看着殷王替她穿好的铃铛绣花鞋,觉得上面的铃铛实在巧趣极了,便在大殿上群臣面前,用单脚的故意跳了几下,像是想再听听这铃铛的声音,然后跳的急了,差点就摔在殷王眼下了,后来殷王竟出格的伸手接搂住她,才让云姬避免在朝堂上闹了笑话。 谁知叁代老臣,竟是被殷王的举动,给气晕了,还被人给抬到了太医院,殷王温和的让人传话给老臣,说他老人家好好的养病,要习灵龟休养性子,平心静气,别老动怒,还让人送了一只灵龟过去,让老臣好好养着,气的老臣藉以养病故意多日不上朝。 紫阳宫 殷王性情之大变之由来,全由于敖澜在殷王身上使了掌影咒,因此殷王就像他的皮影纸偶,会动会说,也有温度跟气息,就是殷王因惊吓过度失去的几丝魂魄,让他成了活死人,敖澜便借入此殷王之壳,缓殷朝的命脉。敖澜只是希望,殷朝能在天理循环中,所本该注定的年岁里自然的灯灭亡失,让一切天理循环如常,如此他也可以弥补自己并没有保护好殷王的职责。 敖澜知道云姬久待宫里会待不住的,可他其实也没有强求,就是云姬身上的灵气非常旺盛,像是无尽的涌泉涌了出来,无形之中,总让他觉得有云姬在身边,就像待在天界或是深渊那般如鱼游水,所以他大概可以知晓为什么业平这个道人,会那么觊觎云姬身上的灵力了。 就是,云姬总是早起饮完花露跟晨岚之后,就会去跟池里的红鲤精说话,说完话就随便在宫里行走,有时宫里的宫女会看到她在自言自语,或是对着空无一人的东西说话,因此宫里的人都怕她,也几乎没人能拦的住她,最后又总莫名其妙的一个人走到紫阳宫,甚至一眼就能认出,现在的殷王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殷王了。 "大金龙,你怎么又在批奏折,当帝王真的那么有趣吗?" 云姬躺在龙榻上玩着走马花灯,突然翻起身问敖澜。 "不好,当帝王哪里有当神仙快活。" 敖澜放下朱砂笔,从书案上抬头对着云姬笑。 随后对上云姬疑惑的目光,敖澜又言, "会说当帝王好的人,多数都是麻木且残酷冷血的人,他们享受的人间福报,都是以臣民做牛马为底的享乐。他们愚民,把子民当成只能被蒙着眼,无尽拉磨的毛驴;又故意弱民,使民孱弱,才能国强奴民;次者让子民疲于为了吃一口食粮而疲于奔命,这是为疲民;再者又辱民,让子民毫无尊严,在官员之下比之牛羊猪狗之同辱,相互猜忌仇恨,如此才会使官权尊容;后者是为穷民,所谓人穷则志短,人一穷,家无积粟,则天亮一睁眼就只会想着下一顿在哪里,哪能有心思去想着怎么造反跟反抗,更别说能有多的气力去想,怎么去活的有尊有严且顶天立地。" 敖澜叹息,他已经是个历经过上百位大小帝王的护佑龙神了,每每那些帝王都是一样的重复跟轮回,他几乎就没看过,死后能有好下场的帝王,纵然是死后是被子孙给高挂祭祀在宗庙高堂之上,帝王死后的魂魄还是难逃在阴司一天接着一年的受刑,甚至比平头百姓沦落到更极恶极苦的地狱。 云姬听得入迷,甚至开始每到深夜,就会缠着敖澜给她说书,有时云姬兴致一来,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皮影偶人,就让敖澜用这几个皮影偶人给她说书。 人间七月七的那夜,云姬在紫阳宫里听敖澜说牛郎织女星的故事。 敖澜拿着牛郎跟织女的皮影偶人,笑着看着被光影照着侧脸的云姬, 敖澜的眼底突然藏着渊远的星河,他轻轻说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云姬尚沉醉在敖澜说的牛郎跟织女的故事,便把头靠了过去,着急的问敖澜, ”大金龙,你也觉得仙凡不能相恋吗? 可我觉得七公主好可怜啊,她本就是被牛郎偷了羽衣,才不能回天上的吧? 这故事真不好。” 敖澜突然缱卷温柔的笑着回望她, "我有名有姓,我叫敖澜,观水有术必观其澜的澜。你可以直接叫我敖澜。" 云姬看着案上的纸一眼,拿起笔对着纸上指了指, "敖澜?"。 敖澜点点头,便左手拢着袖,右手握着笔在纸上一比一画的写下自己的澜字。 云姬把纸接了过手,透着烛光正面又反面的看着上面的字。 敖澜又说, "仙凡之隔就像从正与反的看这张纸的样貌,两种有着不同眼界的人, 怎可能能相恋呢?" 云姬把纸张放在她跟敖澜的面前,缓缓地朝着他靠近着问, "敖澜,那你说这是什么字呢?" 敖澜笑云姬孩子心性,本想说她调皮的,谁知道就看到云姬转着纸张说, "不管从正面看还是反面看,都是澜字阿,哪里会因为从不同面看,就改变了字的本身呢?" 敖澜听到云姬的话,一时就愣住了。是啊,天地宇宙就摆眼前,可是每个人对天地宇宙的解读,都会因为他们站的位置高地或是远近,而认为在他们眼里的天地宇宙该是方正或是圆满的。 就是,敖澜从纸的正面,看见云姬在纸的另一面,所映在薄薄纸面上,那刻在纸上浅浅又带着细丝睫毛,如山水般钟灵毓秀的影子,就近在眼前。 敖澜想着如果人间帝王看见此景,只怕也是想比翼双飞,生同衾,死同穴了吧。 他的心像是被如蝶翼般的撩拨着,便情不自禁的,朝着薄如蝉翼的纸张剪影,以吻轻碰那纸上的影,像是在剪影上寄放着,他这不该有的情动。 他的每一息温热,都像透过纸张,散了出去,最后随风而至。 第三十六章南陵之旱 殷宫 秋 就是人间里的日照长,好像有越来越短的迹象。 云姬喝着菊花露,突然觉得自己过阵子应该要回山里,看看那条蛇还在不在,她不回去,她怕郎君会找不到她,只怕郎君会心急如焚,便一个人走到紫阳宫外。 谁知紫阳宫里,敖澜正与大臣们相商南陵正历百年大旱之事。 大涝还有水退的一天,而大旱有时像是绵绵无期的绝望,看着自己每日偷早摸黑,像是在拉拔孩子那样,呵护照顾的稻苗果树,都在大旱成枯,简直欲哭无泪。 敖澜没什么心思听大臣们总说一些白费气力的事,他是龙族,自然知道大旱是何因故,他甚至知晓殷朝会由于这次百年大旱,慢慢地走向王朝灭亡的斜跌坡。 因此,任何想改变此次南陵大旱的行举,都是全然徒劳无功的。 敖澜看了一眼国师,询问道, "国师有何想法?" 业平看了敖澜一眼,沉言道, "双管齐下,自助且神助。" 敖澜定然看着业平很久,敖澜在想业平如果是真心的悔过,愿意把自己的本领拿出来济世利人,想必也是回头是岸,如此才不枉费,他身为蓬莱后人。 身为龙族,敖澜不可能逆了天意,用法力降雨去缓解南陵大旱之事。他甚至知道不管是业平还是哪个道人做的祈雨咒都不会有效。这场大旱甚至会往东延续了出来,饥民会往外逃逸,甚至会影响殷朝的整个走向。可敖澜真的不解,身为帝王怎么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受如此苦楚?如若是他,他真的做不到,尽管他只是个替代人间帝王之人。 敖澜命六官查清粮仓所存,勘验地下水与伏流。很多人不知晓,地上与地下的水脉都与龙气有关,因此如果先前是个顺应天时地利、敬天慕地的地方,多半能在大旱时期安然度过,无雨时也有地下水脉或是山涌泉来报答这些有仁德信义的善人,可是南陵之旱,是苦果积累而成的灾厄。如果不是南陵人,哪里会知道这地方,怎么会从宜人之处成了埋骨之堆? 谁知敖澜一下令,要全国各地方查验粮仓,上报囤粮数,以善分配,便有上百千个的粮仓突然起火烧了,这让本就因大旱而欠收短粮的局面,变得更加艰困。 敖澜本来不解,甚至以为是天要亡了殷朝,才会让形势如此的雪上加霜。 若不是业平之言,他恐怕也想不透此等奸巧之处,更是不理解此等毒计,竟是人在自私算计之下,为了保全之计,全然不顾那些饿着肚子,同是手足邻友的人灵。 原来,是那些地方官员先前欺上瞒下,故意好大喜功先的把存粮量给报高了,现在又为了避免露馅怕王上治他们欺君之罪,就只好一把火把这些证据全烧了。有些则是,把缺斤短两的存粮给贪了,往高价处变卖,所得钱财尽做己用,如今凑不齐存粮了,也就只能一把火全烧了,冲做成走水意外。完全不考虑,当下就已经是天灾大旱极缺粮了,就只为了自已能躲避清算跟罪责而放火烧了粮仓。 敖澜一知道这事,就气的觉得当这窝囊皇帝真没意思,下面的人当着他的面,鱼肉他的臣民,当帝王的却丝毫拿不出任何办法,来收拾下面这些人,真是令人忿慨至极。 尔后,敖澜派业平国师跟冬官员外郎云皓云大人,同行前去南陵救旱。 第三十七章仙兽之别 殷王宫外 宫外大街外的上空,飘着两股凡胎肉眼看不见的气流, 殷宫里上方是金色灿灿之祥光,殷宫外的是绿玄银色的团气。 两股气流之上,是殷王宫的护法众神与天龙八部,八神之众在与一头妖豹斗法。 悬青真的是大意了,当时他身上还带有神官印闯入宫时,这些护法神是根本连拦都不拦他的,就直接放他进去殷宫,可现在他神官印没了,身上还有蛇丹的妖气,这些神众自然就直接的把他当成妖魔对待。 妖豹对着八神之众嚎以兽语,他执着金剑化为男子身, "都已经一百零八回了,你们这几个,还是逮不住我。 我明日还会来,后日也还会再来,直到你们放我入宫为止。 这殷宫我是非进不可。" 八神之众中,有一人身蛇头的神灵,怒言道,"小子,你闯不进来的,你身上有妖丹,本就与你手里的太华除魔剑相冲,你没发现,太华金剑在你手里,已经威力大减了吗?" 悬青怒视着神众,又有些恍然的看着这把师傅,亲手替他锻造的金剑一眼。 他突然收起心绪,凶兽之样在他面上眼神又更是明显,本来圆滚滚又黑又亮的双眼, 成了恶狠阴煞的叁白眼,他执金剑指着八神之众, "少废话,我还会再来,到时你们可别害怕到当缩头乌龟躲了起来。" 悬青化豹,腾云驾雾的来到他暂时藏身的大鸣山。 他本想擦擦脸,把自己的一身狼狈全洗掉的,谁知道一近水之时,恰好看见了自己额上的妖印。他愣在水面做镜的水影,很久很久。 他刚化人形的那天,师傅用很是复杂的目光,亲手在他的额上印上的神官印,到现在他都记忆深刻,众神都说他师傅是冷情寡欲且严厉的师尊,但是他知道他师尊只是看着冷若冰霜,背地里对他是疼爱有加,对天下众生更是有情,否则不会为了蓬莱怨灵跟他犯过的错事,自己一力承担。 更别说,他是那背叛者的孩子,他竟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会心大的,敢把这种欺师灭祖,把太华山门放在地上践踏的人的孩子养在身边,还悉心照顾。 他现在才真正的冷静了下来,原来自己唯一能跟师傅紧紧连接的神官印真的没有了, 他一想起失去神识的师傅,因惧怕他且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样子,他就泪滴连连。 他的泪珠滴进湖中,起了涟漪,像是在他的眼底映出过往的忆影。 一位小小仙童跪在白帝的西宫殿上,殿上除了他师傅还有叁位师伯,两侧皆是万神观礼,甚至都给予他不同的祝福。青龙师伯赠他龙鳞仁心,朱雀师伯赠他火翎礼端,玄武师伯赠他龟甲智灵,最后他的师傅白虎师尊,赠他虎牙义信。 他们都说,希望小悬青制心戒欲,潜心修道, 把太华发扬光大,继承太华的扬善逞恶。 就是后来,他发现朱雀师伯送他存着礼端的火翎羽, 无缘故的有些淡色了,就像他这头豹吧,跟礼端一点关联性都没有。 可是那些祝福,他都不喜欢,他当时只最喜欢,师傅带他去浮玉岛短住的日子,浮玉岛多数都是冬景,而且到处都是天寒地冻的,冷浪风刺骨的,他可是怕冷极了,所以总是故意化成小豹样,白天总让师傅抱在怀里取暖,夜里就偷偷的钻进去师傅的暖榻上,看着在榻上静修打坐的师傅,慢慢的在师傅的被窝里睡着了。 他师傅掀开被角,就看到一只小雪豹把自已缩成球的躲在被窝里, 白虎坐在床榻上就顺了顺小豹的毛。她知道凶兽天生好斗易怒且易憎,却是至情至性。 但也是因为至情至性,爱恨分明, 在爱一个人便是刻深入骨,浑然不顾的渗极如髓,甚至重之如命。 她像是陷入某处回忆里。 被她亲手封印在冀尾山下的穷奇兽, 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她所教养出来的徒弟。 阿夙为了她的丈夫豺化,为了补强豺化有损的元灵, 竟是拿整座蓬莱山岛的血灵来做填补之用。 这情深意切之下,竟是拿了蓬莱岛上的灵,来做陪葬品。 为一人所爱,竟是屠尽满门。 这种爱,真的能说的出口,是爱吗? 白虎以虎纹金刀刃,剑指祭台,对阿夙怒言道, "住口,我没你这逆徒……我在封印你前,就已经说过,只要你敢踏出这祭台一步, 我便不再留情,必亲自取之性命,以祭那些被你吞蚀入腹的蓬莱生灵。" 青龙在旁缓言, "暮景,且慢。这结界虽是阿夙以命强行破的,可阿夙并没有私自离开祭台。 虽说阿夙曾犯下滔天大罪,但这几百年倒也是安分,你不妨先听她解释一番, 况且,阿夙的气息与七百年前不同……" 平时总是闲散不问事的朱雀也忍不住出来劝说, "阿夙虽然犯了大错,可在往日却是对老叁你十分敬重,你说西她绝不敢往东,这天地穹苍混沌之时,你这个小徒儿错只错在了救夫心切,情深切意的不管不顾。" 白虎冷脸之下却是痛彻心扉,都是她这当师傅的错吧,才会让她铸成如此大错。 白虎怒眉冷目的对着阿夙诉说,这字字句句让人听着还真有些澈骨之寒, "这情深意切之下,可是废了整个蓬莱仙岛的生灵阿, 为了她丈夫,需要拿那么多灵做为陪葬。" 白虎如严父慈母般伤心欲绝且无能为力,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爱他人,竟高于任何, 甚至爱到能毁了自已,都会伤的心伤如碎,但还是强忍为师为尊的刚强无私,她冷面语, "更不用说蓬莱生灵皆入了混沌世界,永世不得超生,你让我怎么原谅她,这七百年,我禁锢她,为的是让她说出她丈夫的元灵所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豺化的元灵吸收了整个蓬莱生灵的血灵之气,如若让他苏醒,这后果将不堪设想。" 阿夙看起来异常瘦弱,根本没有数前年前,在太华山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朝白虎跟叁位师伯磕头道,"阿夙命不久矣,这都是报应,阿夙只求师傅能……"。 阿夙还没说完,祭台旁的石柱便突然断塌,甚至沿着祭台裂陷, 有个披着黑袍的看不见真身的人,突然出现站立在阿夙身边。 谁知白虎的虎纹金刀刃开始隐隐不安的窜动,似乎眼前有什么妖魔,白虎担忧此人会伤害阿夙,便剑指放言,"来者何物,竟擅闯封印祭台?速速离去,否则休怪除魔刀下无情。" 谁知,此人竟是以掌化气,一抹诡异的红光把阿夙给浑身罩住。 此时一直不语的玄武,突然开口, "老叁切莫冲动,阿夙私自冲破你设下的结界已然元神大伤, 此人竟是在集拢阿夙元神。见他的气息,应是堕仙。" 谁知,祭台上突然大震如临,事情来的让人措手不及,阿夙竟现出了原形,就见一只穷奇兽占了半座祭台疯狂痛苦的嘶吼着,甚至一直对着那个黑衣人咆哮,像是某种天性使然。 只见那包围阿夙的红光,渐渐分离为二, 竟是从穷奇兽的身上居然取出了一个初生婴孩。 此时,四灵才大悟,原来阿夙强行破结界就是为了这孩子。 谁知,那孩子被红光团团围住,眼见就要往那堕仙气息的黑衣人手里飞去。 阿夙突化为人,朝孩子奔去急喊, "还我孩子……把我孩子还我……" 黑衣人一掌化解掉阿夙的纠缠,把心力全然放在夺取孩子上, 就好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抢夺这孩子。 电光石火之下,白虎飞身一跃执刀,直接正杀而入的断了黑衣人的念想,朱雀见状摆手一挥,斥火镜飞至黑衣人上空,黑衣人一面抵挡着白虎,还要闪躲赤火镜,一时之间难以分神夺婴孩。 玄武看了青龙一眼,便手里化出了祝摇剑,助青龙一力。 青龙一掌张开了叱云扇,凭着祝遥剑相护,直接飞身入祭台中抱出婴孩,看着到手的婴孩笑着说,"还没听到阿夙的孩子叫我声祖师伯呢,怎能让人占了个大便宜……" 青龙把孩子抱给了阿夙,以扇唤生入咒,打算以自身修为替阿夙疗伤,她轻语道, "先别说话,孩子有我们在,断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阿夙被青龙的暖光团团包围住,元神的飞灭前兆,像是稳住了许多, "师伯,莫浪费修为在一个将死之物上……" 青龙叹了口气,对阿夙说道, "白虎虽性情嫉恶如仇,但从没有过想取你性命,这结界只有禁锢作用。 如今看到这孩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在结界里会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阿夙满目慈爱的看了眼孩子,轻轻的亲了孩子的脸上一下,脸上全然没有了憎恨仇怨,她突然平静一语,"阿夙欠师傅的实在太多太多了,阿夙本是一只被穷奇兽群准备食腹或遗弃的弱者,呈师傅出手相救,苦心教悔,才有今日。可为了我夫君豺化的元神,阿夙违背师傅的教悔,偷了师傅的聚灵神珠,丝毫不管蓬莱仙岛上生灵的死活,均以聚灵神珠吸食血灵之气,用来聚极豺化的元神。" 阿夙突然抱着孩子朝青龙跪拜, "求师伯,把这孩子交给我师傅扶养,不要让这孩子知道他的母亲做过怎样的错事, 让他替他的母亲,在师傅身边承欢膝下,照顾师傅,以尽孝道。" 最终阿夙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她化成了一只穷奇兽,魂散之时,空中传出她的灵语, "此生,阿夙不敢求师傅原谅,也难以回报叁位师伯,与师傅的恩情。 祈愿四位神尊,能寿与天齐,神位永驻。" 那黑衣人自知抵挡不了叁个神君,便收了灵力, 趁着四位神君分神之际逃脱。 阿夙的身影化成光影,渐渐薄落,最后化成烟雾,是幻灭了, 幻灭的意思就是,叁界再也找不到阿夙存在的痕迹, 连轮回,重新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虎愤恨的收了刀,回过头时阿夙已然化成光影,最后成了烟雾, 她看似一如往常冷血无情,嫉恶如仇,却愤恨的转过头,淌泪如流。 玄武走到青龙的面前,见玄武喃喃自语,又两指并合一指,覆于那小穷奇兽的额上, 后来就从青龙手上接过孩子,看着婴孩神态柔和的说, "心洁自爱天山雪,羞与群贼论功过,忍看壮士负离恨,莫问青天悬日月。 就把他取名悬青吧,朗朗乾坤,日月悬空,休管旁人,功过自知。" 第三十八章弃神之始 殷宫 云姬人还没到紫阳宫,敖澜在殿内,就听到云姬脚上的铜铃铛的声音。他便放下朱砂笔不自觉地想到云姬的样子笑了下,而守门的宫人已经习惯云姬娘娘来去冲冲的样子了,因此多数不敢拦也无法拦,敖澜才一抬头就看到云姬跑了进来。 敖澜,我想回山里了。 云姬一进来,就直接说,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敖澜愣了一下,还没细想自己怎么会有空落落的感觉,他就心虚的别过脸的说, 那,等天气好些,我送你回太华吧,这种阴沉沉的天气,山路不好走。 敖澜才说完,云姬才疑惑的透过窗子看着屋外,她心里想,她刚才来此处的时候,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呀,怎么一下子就阴沉沉看起来快下起雨来了,云姬一点都没想过,下雨可是龙族的拿手看家本领。 云姬对突然的晴雨之变也没有在意,倒是敖澜突然好意的开口邀约, 马上要中秋了,中秋乃人间大节佳日,中秋过后再走吧。 云姬从来没听过什么中秋跟人间佳节,只是好奇一问, 中秋,好玩吗?跟牛郎织女一样,也有故事听吗? 敖澜想了想,很诚实的回答, 对凡人来说是望月思乡,不过对我来说是挺无趣的,跟其他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就是月宫里的嫦娥仙子每到中秋就很是焦躁,她可厌烦凡人总在中秋望月了。 云姬有点趣味地问敖澜,敖澜是龙啊,不懂凡人之乐,也是正常。 就像凡人也不懂当龙的乐趣。敖澜,你觉得当龙好吗? 敖澜步下台阶,看着云姬,又仰起头望着窗外的月说, "当龙不好,龙仅仅只是一种所谓的灵兽,他该有自己的喜恶念欲,可又不是每条龙都能成神,最后能有神官印的。但是当龙神是很好的,有千万年的命数,有凡人没有的能力,可是要从龙到龙神,又是比蛟成龙更是严苛,是条很艰辛的修道之路。" 云姬转头好奇的问, "所以……敖澜,就没有了喜恶念欲吗? 当神那么无情无欲,你会很孤寂吗?" 敖澜意外有些耳热的转正身子,只好故意的正迎着窗子,叹了口气, "或许,是会有的,但是只要是有的瞬间,也就是当神当到头了。" 云姬若有所思又不太懂得"恩"的一声,也跟着敖澜一起迎着窗子外看。 敖澜观看月色,眼里藏着自己也不清楚的悸动,只能浅浅又深邃的说, "还没满月呢。" "以后,还会再相见的吧。 山里有间竹屋,我就住那,敖澜有时间可以上山找我。" 云姬说完,展了下伸手,揉揉自己的腰,有些困意的打了呵欠, 就跟往日一样,直接占了敖澜的龙榻,满足的睡了过去。 敖澜看着云姬的背影,想着刚才自己说的,但凡当了神就不能有喜恶念欲,但凡有了喜恶念欲,这神就算当到头了。那自己现在又算是什么,还清心寡念? 敖澜走进了内殿,站在榻边,手心出汗的把帐幔缓缓掀开。 有时,情动好像就在一个瞬间,一个妄念,或是一个失神, 它无法预测也无法割舍,甚至也无法防备。 敖澜胆战心惊的半掀开帐幔的坐在龙榻边,他眼神迷惘的看着熟睡的太华山神女, 他回想第一次在宫里,以殷王的视角见到她穿喜服,差点被殷王欺负的惊慌失措的意外,最后是这些日子的蝉娟。 他常伴帝王之侧,也常流连人间天界,如此美色跟芳丽他都熟读几许, 可这次,却是他第一次有了难以如此抑解之渴念。 都说龙性好淫,所以龙生九子。 可他已是龙神之身了,哪里有那么容易起心动念的呢? 他嘴里叨念着自己不会的,却慢慢地把手掌呵护的放在她的脸颊,只见云姬在睡梦中撒娇的把小脸整着埋进敖澜的手掌上,细细的叨念,像是梦见了什么, "大豹大豹,你去哪了?家里来蛇了,我被一条蛇欺负了……" 敖澜被云姬的温度烫的几乎没有思绪,心里只念着,她的脸真小真软。 中秋 敖澜在烟火斑斓的夜空下,与殷朝的后宫跟大臣共享中秋。 紫阳宫的亭子里,也摆上另外一处筵席, 只见云姬被花炮窜吓的哇哇大叫,跟宫人们抱在一起玩乐。 宫墙外,有只豹猫站在屋顶上,望着满月一会,随后便一直盯着殷宫里看,街上有调皮的孩子对着豹猫丢炮仗,不仅没有把豹猫吓走,反被豹猫抓花了脸跟手脚。 悬青看了哇哇大哭的孩子,似乎没有意似到,自己似乎越来越心焦急躁,甚至有些没耐心了,连走在黑夜里,猫瞳都故意现出异色,吓走过街打探想保护孩子的人。 可悬青似乎没发现,妖丹似乎加重了他本身的凶煞之气跟妄念之心。 殷宫 敖澜才走进紫阳宫的行道,就听见此起彼落的炮仗声,心里又想着在内宫里,从来都是禁烟火的,因此不知道有谁想陷害云姬的宫人,竟私自带她在紫阳宫里放了烟火,为了就是以为殷王等会见到,她私自在宫里燃放烟火会发怒吧,只可惜他是敖澜不是殷王,哪里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 谁知,敖澜才刚想完,紫阳宫的膳房便烧了起来,明显这幕后人已经做好了这接二连叁的计谋。敖澜想想又觉得凡人真是无趣极了,为了忌妒跟争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偏偏所行之事,都是徒劳无功。 敖澜旁边的内卫总管早大声怒喊让人救火,眼见禁卫军已经团团围住云姬,却无人敢靠近,也无人有能力抓住她。眼见后宫的嫔妃都领人赶来紫阳宫对殷王嘘寒问暖,皇后更是恼怒为什么还没把云姬给拿下。 云姬不解,她只是放炮仗而已,而且膳房走水了又跟她无关,可是这里的每个人,很少有人对她被冠上欲加之罪会生出同情跟愧疚,更多是忌妒恼怒甚至是害怕。例如,那个故意邀她一起玩炮仗的小姑娘,就好像很怕她,心里一直觉得她是妖人,会祸害她们。 就这样给她安上莫须有的恶意跟恶念,这些人的意念就像是一种黑色的云团,充斥在云姬身边,就好像因为她与众不同,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就该被打杀殆尽。如此,没有仁慈之心的地方,只让她觉得,一点都没意思了。山里的花草树木跟走兽生灵,只要是已经稍具有灵性的都会彼此照顾,守护对方,也不会去忌妒或是憎恨同类或是异类,长的比他们自己更加的娇灵美好。 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像所谓的万物之灵,更像是赤裸裸的魔地聚众, 可能,魔的存在不只是只存在在魔界吧, 可是,有魔的地方,才是魔界吧? 那到底,此地是人间还是魔界炼狱呢? "敖澜,我想回山里了,今晚就想回。" 云姬对这些人生出厌烦之心,看着敖澜直接坦言。 敖澜听见云姬此言,竟是生出恼怒这些凡人。 敖澜让禁卫军退下,就他自己走向云姬,他是想开口挽留的,但是也知晓, 他跟业平一样,都万不可能,能永远留下这位他还不知其名的仙子,因此他退让了, "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今晚赏完月再走,好吗?" 云姬摇头,只坦诚的说, "他们不喜欢我没关系,偏好喜怒本就因人而异, 但是莫名生出害人之意,甚至付诸所行,就枉为万灵之长。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比兽类走禽更加有灵,比花草树木更加有情, 这些人不仅无灵无情,还比飞禽走兽更加的焚烧叁毒在其身, 以自己的神性跟福荫做柴火,燃烧体内的叁垢之火。 此地,实乃不是我的久留之地。" 敖澜眼底有些受挫,他驳回旁人跟后妃的劝告,又再度劝说,甚至小声坦言, "那今日乃人间佳节,云姬陪我饮几盅桂花酿,就当是我替你送别。 与你相识多日,我还没请问,仙子你的芳名呢?" 云姬愣了一下,确实好像敖澜一直喊他云姬,也碍于敖澜确实多次的相助,对她是有恩情的, 她也同意与敖澜举杯邀明月,陪他好好地喝一回,她越过那些禁卫军跟后妃,跟敖澜走入紫阳宫。 敖澜甚至还设下禁结,不想有谁打扰他们。 旁人近不了,就全说都是云姬使的妖法。 他们两人相对坐望,案上有各色佳肴跟美酒,敖澜简单的说完, 便举杯已袖袍遮掩,饮酒入腹,一点都不扭捏。 "如此姻缘,让敖澜与…此位仙子,结成仙友。 敖澜敬你,已聊表卿意。" "敖澜实在是条很有意思的龙,好几次都被你所助,实乃我的福份。" 云姬两指捏着瓷杯,丝毫不推脱的也一口一口的饮入美酒佳酿。 岂知,两人共饮了数壶,敖澜特别准备的琼浆欲酿。 可是敖澜有些醉意了,云姬还不见任何醉意,甚至还神朗如初的赏着月色, 她伸手摇摇敖澜,可敖澜却已烂醉如泥,甚至说着胡话。 可敖澜却觉得自己已经好几百年,没有那么尽兴过了, 他甚至还神游入了一种不该有的幻境。 一种,他是殷王,而云姬真的是他的云姬的美梦。 云姬的云钗歪斜,披肩滑落。 敖澜神情模糊,却因酒气助长龙的天性,因此胡言, "云姬云姬,你是孤的云姬,为何孤只能看着你。" 他扯开云姬腰封,意欲行淫。 他见云姬像往日刚入宫那般,被殷王所勉强的画面,是挣扎且急切的喊着, "郎君救我,郎君救我…" 怎料他竟与殷王说的话相似, "孤就是你的天定郎君,除了孤,你还有谁?" 他撕破了云姬的坎肩,扯了颈绳,就在她的颈上蚀吻,他淫性渐盛, 竟是把热物给置粘在嫩叶唇瓣之上,如龙临溪豁,滑之不润,自是不足。 因此,他大着胆子往胸乳上推演太阴化禄的星图问, "缓刻入你,与我同登极乐可好?" 云姬只是脸红呼着气,喊着, "不要你,你不是郎君。" 敖澜亲了亲的吻了云姬的腿肢,看已渐弥漫出来的涎露,润泽他的热物, 他忘情的说,"从刻,我才是你的郎君。" 他已几千年没有行媾过,自然不想再忍。 他把掌心强押在云姬下腹,重重地撞穿入她的姻泽之处,不消一刻云姬已然无法自控的独自登至极乐,还难以忘怀的直接把身子贴在他的耻骨之下。敖澜本就是龙,龙性淫,善行淫事,自然云姬有如此大汗淋漓,对敖澜来说只是意料之中的事。 后夜梦里,云姬几乎成为他的俘虏,他拿批奏折的朱砂笔,在云姬胸上作画,点梅画李,甚至拢起云姬的双腿,把朱砂笔充作玉势抽撩,见云姬动情的以脚踝撩动他的下股,他才忘情的抽笔,把云姬抱坐在书案上以肉势狠入,身上的皮肉甚至印上了椅案上的龙纹。 他算不清,他跟云姬在紫阳宫里多放纵了, 就好像他才是这个荒淫无道的帝王,而云姬是他的祸国妖姬。 他了结了以后,像是陷入一场大梦, 他从没有过睡的那么沉过, 在为龙神的这几千年以来的唯一一次交媾, 足以让他满足的沉睡休眠。 谁知,敖澜醒来竟是衣着整齐,就是下摆真是湿了的, 就像夜里真的像梦一样。 他抬眸,竟发现趴在桌案上的云姬,也同他一瞬间的睁眼就清醒了, 就是云姬显然人有点恍然跟脸颊绯红,见敖澜一醒,她惊吓的跟兔子一样的着急起身。 云姬捏着手低着头,小声的朝敖澜说道, "昨天你喝醉了,现在天亮了,我想回去了。" 敖澜有些尴尬的装无事的起身,他知道昨晚是他喝了酒,竟是意外的龙性大起,还过火的潜入梦里跟她神游相交了,他或许不该贪杯误事的,但他不后悔,甚至还有些窃喜。 龙性好淫且难训,因此有些龙会存积怨之心,便运用这种不太光明正当的手段,来引诱自已看上的女子或是雌兽,久而久之,还没心性稳定的龙,都会有这种潜入心悦女子的梦,与之欢好的恶习,长久下来,让女子对梦境之事习以为常,自然就可以轻易得手,易得芳心。 但,敖澜好像没意识到,自已代替了殷王活下去之后,是越来越反常,到底是殷王还存在身驱的残灵影响到了敖澜,还是敖澜自己被激起了欲魔,这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敖澜清清嗓子,抬眸故意看着她说, "等我换了下昨晚沾到酒的衣裳,再送你回去, 况且,我有个临别的赠礼想送于你。" 只见云姬有些紧张跟害怕的摆摆手, "不用赠礼,敖澜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敖澜看的出,云姬应该是对昨晚的梦有些羞意,因害羞而俏生生的样子,更让他刚开了欲念,胃口难收的有些难耐,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其它他心里知道云姬大概不知道,是自已因欲念所以潜入她的梦的,估计这时候,她还在恼毁自已怎么会胡乱做梦呢。 敖澜给人身换完身常服后,走了出来,从袖里拿了一个铜铃递给云姬。 敖澜见云姬只看着,显然没有打算收,他伸手把铜铃放在她小小的掌心上, 他笑着说,"此铜铃乃龙鳞铜铃,你若想寻我,只要摸摸这个铜铃, 再让铜铃朝东方摇出响音,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了。" 云姬点点头, "好,敖澜,谢谢你。" 敖澜朝他点了点头,恍然一条金色巨龙从地而起,又直接卷走她, 等她又再度的睁开眼时,已然回到了太华山里的竹屋前的金银花树旁。 敖澜看了一眼太华山所设下的结界,这对他已近万年修为的金龙来说, 只是牛刀小试,丝毫阻挡不了他。 暮景小心翼翼的打探四周,像是在找那条大蛇还在不在。 敖澜便大步走在她之前,像是特意给她壮胆领路。 暮景知道敖澜的心细的举动,也笑笑的接受,便走在他的身后。 他们走过了竹屋里外附近,还真不见任何精怪,更别说是那只大蛇了, 暮景现在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早些回来,才不会因此跟大豹还有郎君错过了。 "你赠我铜铃,我却不知道能相赠你什么,太华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的。" 暮景碍于昨晚竟然做了个奇怪的梦,尽管梦中的男人只是长的像敖澜, 但就这么跟敖澜相处,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敖澜丝毫不介意的说,"无妨,刚在后院里,我看见有开的极好的小金银花树,此绿阴可是云姬亲手种植的?若是,我倒是欣喜你亲手种植的花树。" 暮景点点头,送敖澜一颗花树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她稍微想了一下,又说,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帮你找了颗长的最好的金银花树,这花开时有灿黄黄的金黄色花叶,刚好配上你是大金龙刚刚好,相得益彰。" 敖澜看着暮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金银绑带,竟把花树给绑着很是巧趣, 甚至绑成了一条金龙攀登在花树上,如此栩栩如生。 敖澜见她笑时,竟生出一种他也不知所谓的贪婪。 或许对她来说,夜里欢好只是一场春梦, 可对他来说,却是弃神之始。 第三十九章思之慕伊 都城 距离太华山万里之遥的殷宫外,有只躲在树上歇息的豹猫,突然感受到自己设的结界被未知气息的生灵给闯入了,他怕太华山被什么不知哪里来的精怪,给占了去当山头了。 一想到这,他就焦躁的起身,这太华山可是他师傅的灵山圣地,要是被精怪给占了, 那太华山门的颜面是还要不要了?他思虑一会,又往殷宫上空那些护法神一望, 心里道,"等从太华回来,再好好的来会会你们。" 悬青回来太华之前,暮景还在窗外的花枝上,挂上敖澜送给她的铜铃,风一吹就会发出暮晨之音,她很喜欢这种听着很宁心的声音。谁知道她还没转身,就又闻到那只大蛇的味道。 果然,她一转身就看到有个额上有绿色妖印的少年,站在离她十多尺的身后。 暮景吓的拿出雄黄粉想驱蛇,她惊讶的朝他喊, "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拿雄黄粉撒你啊。" 悬青本来是傻住了,以为是自己看到幻觉了,但本来是焦急又慌乱的,这看到暮景的身影,他这心一下子就全都放了下来了,他更是没忍住地扬起微笑,连右眼尾下的泪痣都显得飞扬神气。 他忍住想马上扑上去把暮景紧紧抱住的冲动,就想就变成大豹, 可以任意妄为的往暮景身上乱扑了,"暮景,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好思慕你。" 暮景听到那句我好思慕你时,心口的某处竟是出现了有股暖流,马上就想起自己也跟郎君说过同样的话,可是郎君跟大豹到底去了哪呢?为什么总是不告而别。 她还是慢慢地往后退,走到门边,马上进屋把屋子给关上还拴了,她在窗边对着那少年喊, "只要你别老想着吃我,还有吃山里的其他生灵,我们可以在这山里共存的, 不然等这山里的山大王大豹回来,大豹知道你欺负我,你就完了, 他会很生气的把你给赶走的。" 暮景说完话,把窗子也给闩上。 悬青不由自主的化身成豹,在屋子外走来走去,甚至焦急的绕上数圈,他知道每次暮景看到他的豹身就会很开心,就像他还是小豹时,就能毫无忌惮的对师傅撒娇,因为他知道师傅看到他变成小豹还用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时,师傅就丝毫舍不得责骂他或是处罚他。 夜深了,他才偷偷跃过篱芭墙,用爪子把窗子的木闩给弄开了, 就是豹头直接横放在窗子的横梁上,一眼就能看见暮景正躺在床上睡着了呢。 后来悬青心想,只要暮景不跟别人走了,那他可以再多等待一些日子,都没关系, 总有一天,暮景会发现自己不会伤害她的。 太华山 竹屋 清晨 暮景醒来后,就看到那条蛇又化身成大豹样。 就是这头妖豹竟是直立的把头靠在窗台上睡着了,而且睡着的样子,怎么那么像大豹啊,暮景忍住想过去摸摸他的想法,就在远远的地方看了下,就直接轻手轻脚的到后院的花丛吸食花蜜露水山岚了。 谁知道妖豹在暮景起身时,就醒了,就是等她离开屋里,他才偷偷退后, 直接从窗子一股跃入屋里,叼着每次暮景都会忘记,用来装花蜜露水的瓷碗。 悬青觉得,他这样陪伴她久了之后,暮景绝对就不会再怀疑,他会吃了她的。 妖豹把瓷碗放在后院的草地上,只见暮景一施法, 山岚中的湿气云雾跟花业的蜜汁,全都像有了生命一样全集中进入瓷碗里。 暮景惊讶的看着这妖豹,竟与大豹以往平时的举动,一模一样的乖乖等着。 如果是往日,她会过去摸摸大豹,或是扑到大豹身上跟他玩耍的,可是她瞧见这妖豹身后的那条蛇影,还是跟之前一样明显是目光幽远抑阴,且焦躁的盯着她瞧,像是等不及想把她给吞了的感觉,她有些害怕的咽了喉头,便打消了念头,端起瓷碗就跑了,生怕变成蛇类的美餐。 就是连她在深潭里洗澡时,妖豹也像大豹一样会乖乖的在岸上或是趴树上等着,等她洗好了,就把挂树上的裙带给咬扯了下来,让她方便穿带整齐。暮景在潭中洗澡边戏水时,偷看到妖豹在树上打顿时,那条蛇影也昏昏欲睡的缠在一起样子,还真的看起来有点呆,但暮景可不敢故意去打扰那条蛇,就只能自己又潜进去水中,畅快的游一回了。 第四十章忌心难耐 就是,妖豹发现暮景有时候在深夜睡熟的时候,好像会很不安稳,隐隐的做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噩梦。他好几次想跑进去看看她,但又怕她生气或是害怕的又想离开山里。他只能不安的一直在屋外跺豹步,甚至把屋外甚至山里巡视一会,也没有看见有精怪在作祟,打扰暮景睡眠啊,可他从没看过暮景会睡不安稳的。 某一个夜晚,他还是忍不住跃了进去,扑到床边后才缓缓变回人形。 谁知道他才一靠近,就听到暮景一直在叨叨细语,甚至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恶梦,他一时有些愧疚,猜测会不会又是自己吓到暮景了。 谁知道悬青竟听见暮景一直在说胡话,甚至是说一些很不对劲的话,他才侧耳细听, "殷王殷王你别过来,我不要,敖澜…郎君……" 悬青一听到暮景竟然喊了别人郎君,心里的醋酸味像是全都打翻了一样, 心中有股透不出来的气,在不自觉运转小周天时,更像是被堵着气, 什么都发不出一样,尽管生气忌妒,但还是委曲更多。 师傅以前曾说,就算有了天眼,也是看不透天地万物的。 所以她的天眼,真的一点都看不出他的真心,只看见他的罪恶跟丑陋吗。 悬青的眉尾整个都垂了下来,唇瓣也因憋扭而微咬着呈红通通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右眼的泪痣配上泫然若泣的眼睛,又更是叫人心疼,明明气的很,可又泪眼汪汪的委曲极了。 面对暮景在梦中一直在喊郎君的样子,他没忍住就吻了上去,细长的手指从床沿摸至她的腰带,他轻轻地往外扯,裙带就全都松脱,连上衣襟也被他的牙齿全都解开了。 悬青的手臂比她还要粗长很多,轻轻一搂,就可以把她给全部笼罩了。 暮景被亲的迷迷糊糊时,一睁开眼就看到有对炙热的瞳孔就这样望着她,甚至瞳孔里的黑暗跟明亮的落差,像是要把她给吸了进去一样,暮景觉得这眼神好像郎君啊,或者说又好像是那头大豹!就是好像还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悬青机灵的知道,若等暮景真正的清醒过来,他可就没机会了,便马上就抓着暮景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又亲了几下,借机会让暮景亲近自己也好。 他眼神流露出源源不绝的思慕跟委曲,连说话都带点哀求跟讨好的样子, "你以前曾说过,就算用天眼还是会看不清天地万物的,所以你看不清我,也很正常。 可是我从睁眼开始,这几百年来,心里就只有你了,暮景,我是你郎君啊,我没骗你。 我服了蛇丹,所以才变成这种样子的,你信我,好不好。" 暮景刚从恶梦里回来,拉着自己的薄纱披帛掩住口鼻,想淡薄了那种蛇类的气味。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被他给亲了下,甚至是隔着薄纱披帛,直接若渴似重的就被亲的晕乎乎的,连披帛都被亲湿了,后来暮景只是疑惑问,”所以,你是说,我的郎君变成蛇郎君了吗?” 少年的目光里,只有对她的热切跟纯粹,便灼热的朝她额上一吻, 此后又亲点在睫毛、眼睛、鼻子、眉间。 只见,他微微喘着热气,眼神就再也不那么纯粹了。 "我的意思是,不管我是人还是豹或是蛇,或是谁, 都是许诺过要爱护暮景的郎君,哪有可能会伤害你呢。" 红袖暖帐,切肤之融蹭,少年恶劣的缓慢的,边亲边高张举她的手腕, 他想就这样的让两人一起跌入万重欲海里。 他本有些想,先温柔的轻抚她身躯的胸陵梅峰跟川原雪景,直到她的身子融了后,叫她不会那么的排斥他厌恶他的,无奈兽性还是更冲脑了点,他根本没来得及思虑的就亲吻了上去,平坦梅瓣瞬时被舌肉卷入呈上温柔的梅核,还没品尝到酸甜之气,他就急着以爪子捏着调戏。 本是全身浮在水面上的放松跟苏麻感,转眼竟成了剧烈的刺麻痛之感,这种感觉竟迫使暮景睁着带有润气的眼睛查看,只见自己已衣衫纷乱,连上襟都被掀解了半,他只脱了的眼前阻挡他的兜肚亵衣,剩余的就是白衫罩乳,罗裙遮底。 只见他的叁指握住她的乳腹,两指并着夹捏乳尖,她见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热的像干柴烈火那样,某处蹊径湿滑的像是积雨过度而生出来的滑露玉苔。更别说,他的热头竟一直抵在罗裙底下胡蹭,那涔涔不止的样子,不知道是他弄脏了暮景的亵裤,还是自个沁湿了,他见此淫雨霏霏之样,这心里跟兽根处就像万虫蚀咬那般,根本挠不到痒处。他心焦的只把暮景的亵裤给拨开,扶腰就想入了蜜缝。 暮景被突如其来的硕大给撞的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紧紧的完全被占据,只见她的罗裙像是白茶花叶瓣一样,硬是被片片叶叶的掀开,给披挂在腿肢之上,薄纱披帛意外的遮在她的双乳之上,那少年看见便戏虐隔着披帛玩弄且磨损乳尖核果,谁知她竟是因少年的动作起了奇怪的瑟缩,连眼神都开始有些迷离空洞,脸颊酡红的夹住他的腰,腿心间像是跟乳峰是生相连的,他搓摸了一下乳尖樱果,腿心间就有数万种念想,想紧紧的咬入这侵入硬物,她毫无自控的喊着郎君,甚至也无所谓他的胡言乱语,左右上下的随着他摆动而吸允的样子,像是在适应他的横冲直撞。 谁知少年见身下的心上人是如此沉迷,更是心欲大乱,便抽了半身出来, 把她的腿给拢了起来,全压在胸乳之上,直接把心上人半抱压在床榻上凿弄, "暮景你是我的,只有我才是你郎君。 你说要跟我生崽的,你都说话不算话。" 少年发现心上人像是因为他的话,起了强烈的贪求欢好的反应,他趁机一问, "喜欢吗?天天都如此,可好?" 谁知他的心上人,闭着眼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竟神魂未觉的点点头,下身更是紧紧的把他给吸附住,他没忍住最直接的兽欲,就抽出了全体,坦然的翻了心上人的身,提起她的腰,他从身后看见本是完好干净到,像是被白茶花给覆瓣之下的蕊缝,被他捣弄成肿红淫靡又盛开的样子,又更是兴起兽欲,他没忍住就从身后弄进蜜巢,全部到底的狠撞了进去,他差点没忍住全脱身了出来,因此手掌也忘了留意力度,竟是狠捏了他触手可及的胸乳,只见心上人哀嚎了一声便伏拱在他眼前的样子,更叫他天性就能联想起雌兽在发情配偶的模样,因此他更是紧紧地抵住她的腰,毫无理智的就用这种姿态发泄,硬生生的凿进操出,甚至还忘情的咬含住了她的背跟颈,用手臂勒紧她的胸乳,避免她想反抗或是退缩,他在掌中囫囵弄栆,揉成了核后又带给她源源不断的抽蓄跟痉挛,他的热气吐在她的背上,甚至在她的腰上留下一回又一回的淡薄小小红色牙印,他忘情的说, "暮景,我们不要神识了好不好,你当我娘子就好, 我们可以一直待在山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当了神仙,你就又不要我了。" 谁掇丹珠揉蕊花,月淡如霜能承露。 他后来就把精元全弄在她身体里了,见精元的白浊之液,又从她娇嫩的叶瓣里给流了出来,他下意识的用他的肉捣杵把流出来的精元给挤塞了进去,之后又不依不饶的缠着她弄了几回才结束。 他想,白天就这么驮着山鬼神女看尽山巅之丽, 夜晚就让娘子在他身下婉音成曲。 这两百年来,他都是这么守着她的,他从没感觉过有一丝的疲倦跟倦怠,他甚至觉得凡人才当真是薄情寡义的很。特别是男人,他们总是喜新厌旧,还不到沧海桑田,便又另结新欢,像是真心可以轮流变卖以换取一夜贪欢,兽性在凡人的身上可是一点都没有消退的迹象。 到后来,暮景连撑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她实在太疲倦了,甚至完全进入最深沉的睡眠,她像是梦到以前还躺在大豹身上,她在拔大豹腹毛的样子,或是大豹驮着她到各处山头游览的经过,奇怪的是,甚至还有大豹突然变成小豹,乖乖的窝在她怀里的样子,还有好多好多梦是迭在一起的。 就是,很奇怪的是,那种她不喜欢的阴湿草茵气味,竟然慢慢像是蒸发后淡掉,直到完全消失,最后竟然恢复到她所熟悉的温暖皮毛味。 第四十一章初探南陵 南陵 殷朝的南阳,素来有所谓粮仓之称,气候宜人,善宜居,具叁大川汇流。 因此南陵人善农耕,饮江水而生,食百种米粟而长,与江河有分不开的关系。 可惜这几年来,南陵竟是天灾不断,都说叁年大涝,五年旱,这老天就好像跟南陵人过不去一样,前些年的大涝,至少水会慢慢地退掉,还南陵一片清明,可大旱就像是跟老天抢命似的,老天一滴水都不给,人又能奈所何。 因此总是先抢水后抢粮,最后便是跟老天去拼了老命。 跋山涉水又浩浩荡荡的车队,是从六品的冬官员外郎云皓,奉皇命跟业平国师前来南陵解旱赈灾的车队,随队中有他在余杭一起长大的玩伴,保安堂大夫许萱也一起随队来赈灾,毕竟这时候的南陵是缺水缺粮,自然也缺医。 就是在入南陵郡之前,他们从都城是临过了永川郡江安县作两日的整顿跟休憩停留。 毕竟他们一行人都知道,等过了这江安县到了南陵后,恐怕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的。 谁知他们进入江安县后,就发现江安县大街上都是从南陵郡不断涌进来的难民。密密麻麻的难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就是清一色的饥黄面瘦,面色苍白,有些甚至肚子发胀,多有复水,且个个都疲惫不堪,甚至有些人是目光呆滞,像是失了魂一样。 许萱告诉云皓,这些人都是被饿过头,许久没得吃所造成的浮肿之病,如果再继续挨饿下去,没多久,这些人就会被活活的饿死。 江安县的洪县令,把业平一行人迎至县府邸奉为上宾。谁知还未到县府邸就见到一位披麻戴孝的素衣男子,急拦着业平国师跟云皓大人的车驾,说要状告南陵郡滨江县的县太爷,仗势欺人目无王法,鱼肉百姓。 洪县令本来不想在这种有大人物临至江安县时,给自己惹事生非, 洪县令本想直接把人给赶走的,但是国师突然在车驾中开口了,他的声音有如洪钟, "洪大人,做父母官首先是得厚道,此人已悲苦至极,不需如此棒打落水狗吧。" 洪县令突然紧张的擦着冷汗,只弯腰言道, "国师说的是,是下属考虑不周,该罚该罚。" 业平突然问了同车驾里的云皓一句, "我想见见这告状之人,云大人可想一起?" 云皓只点头道好,并不多做其声。 岂知,江安县府邸竟是又迎来了贵客,永川郡的郡太守周天成在府邸外等候,洪县令一听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真怀疑他这几天是走了什么运气了,这接一连二的大人物都来到江安县,一边是他的顶头上司,一边是都城来的贵客。 云浩在大厅等候时,笑了一下,看了业平国师一眼,与他随口调侃道, "国师可真是御前的红人,这不,你这一来江安县,连周太守都急着来迎你。" 业平知道云皓这话是在调侃他,他们有些大臣眼红他得殷王信任, 看他刺眼很久了,自然得找机会给他找不顺心, "云大人才是福星高照,这回该如何得水,解这大旱,还得全靠云大人你了。" 云皓拱手谦虚答言, "国师客气了,这如果要施咒布雨,我可不在行。 我也只能探探地下暗河伏流,巡巡地下水文找井,给百姓寻条生路罢了。" 周天成的临入,才让云皓跟业平停止这种表面虚与委蛇。 洪县令领周太守入内,周太守一见大厅上的两位,就款步坦言猜测道, "两位可是领王命,前来救旱的国师大人跟云皓云大人?" 业平跟云皓起身拜见周太守,几人寒暄之后,云皓提议先见见那名前来告状的男子。可这状告滨江县徐县令可不是件小事,因此周天成命洪县令叁天后开堂公开审理此案,并请业平跟云皓随堂听审。 大街上,许萱已然在县衙外与药童摆起棚子,给那些从南陵逃难过来的难民们,先煎煮上一帖调整脾胃的药汤,旁边也煮着最清淡的无油水白菜粥,有限度的供给给饥民食用。 云皓卷起袖子过来药棚子帮忙,他随口一问旁边忙着检查药汤的许萱, "孝慈兄,这菜粥汤汤水水的,只限定让他们最多只能分一碗,会不会太…" 许萱擦擦脸上的汗水,从药壶中抬头说,"云兄,这可不是我们吝啬了,这些饥民已经饥饿已久,脾胃肠早就已经失了调很久,让他们马上大吃大喝大油大辣的吃,很容易唤不醒肠胃,反致断肠阻塞脾胃,很容易一过度就被撑死了。况且,久病不利下狠药,只能缓步的按部就班。" 云皓拱拱手笑道, "看来这治病救人也跟行兵打仗没什么不同,都是讲求布阵排局跟次要先序的。" 突然,云皓看见远处提了凉水跟点心过来的白贞,他笑着小声的打趣许萱, "孝慈兄真是好福气,美妻佳眷在旁,嫂子还真是个贤妻。" 许萱浅浅一笑,本有话对云皓欲言, 可见到白贞过来了,便又止言,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 谁知许萱夫妻在棚里休息闲话时,旁边的饥民看白贞从提篮里,拿出几个鲜美的包子,有叁叁两两的人竟是跑了过去就抢了。 许萱心切着急的朝人群喊, "你们现在不适合吃这种东西,会对你们长久没作用的肠胃反致疲惫的。" 谁知饥民不信,反而纷纷骂道,像是饿到恶狠狠地,什么难听话都说的出来,甚至把身上的草鞋烂衣脱下来往许萱的药棚子咂。 许萱护着白贞跟药童,直到云皓的随从拔刀,那些饥民才安静了下来。 官兵最后只拦到了一个抢包子的孩子,便把这孩子交给云皓处理。 许萱跟云皓相互对看了一眼,云浩就走了过去问孩子, "孩子,你没分到菜粥吗?" 孩子懵懂的点头回答, "分到了,但是还是饿,快饿死了。" 云皓又问孩子, "孩子,你住在哪,姓名为何,家里还有人吗? 你若老实回答,我让人再给你一碗粥,你想吃包子也可以,但是要慢慢吃,小口吃。" 孩子边咽口水边的回答,眼神一直盯着吃的,像是真的饿极了, "我,我叫何阿牛,家住在滨江县的何家村里,家里本来有爷爷跟爹娘的,可娘跟妹妹在上个月被爹卖了换粮食,爷爷出去找吃的,结果吃了一肚子的稻梗死在田埂里,爹去龙泉井抢水时,被人活生生打死了。" 云皓跟许萱在旁听到这话,突然心里悲伤愁苦了起来,这孩子的凄苦,恐怕不仅仅只是这一孩子一个人的不幸,南陵郡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像这孩子这一家人一样的? 随后,云皓信守承诺的,把素菜包子递给那孩子,可有一老人趁机从孩子的手中夺走了包子后,老人躲到巷子里把包子给狼吞虎咽的吞了,等官兵追过去后,才发现老人竟是给活活给噎死了。 薄薄一片草席就把老人给胡盖了上,云皓让人好好的厚葬他。 在这种时运里,如此狼狈, 用尽一切不择手段的想活下去的气力, 又怎么会是他们的错呢? 鸟都会为食亡,何况是人呢? 第四十二章心怀愧疚 夜里 江安县府邸厢房 许萱愁眉不展,在床榻上翻又复去,白贞起身靠在许萱肩上。 许萱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然后说, "我们来救旱,实在不适合在穿素白月色的锦缎绸衣了, 可能还要劳请夫人,帮我选几匹比较耐磨好干活的麻布匹做衣服。" 白贞听完,只愣了一下,像是对着许萱放置在旁的月白衣裳,显然有些若有所思, 而且明显被许宣说完后,情绪有些消沉,可被许萱关心了下,她随后就很快的打起精神说, "那回余杭后,夫君日日都得穿妾身替你裁制的衣裳,如此才不枉妾身对夫君的心意。" 许萱笑着说好,便披上外衣出了房门。 白贞见丈夫为白日所发生的事如此发愁,也很是不舍,加上她也想早日归家,不想与儿子分离那么久,可这大旱一日不解,这事就一日不会消停。 白贞趁许萱心绪不宁离开房里时,她便端坐榻上,魂神暂离。 她入云层里,见到云层只有雷公雷母至,却不见神龙前来施法布雨,难怪她使的降雨咒一点效用都没有,更远远一望,南陵那边竟是妖气冲天,像是有股比她的道行还更高的气息。因此白贞便知道,此南陵大旱是天命之灾了,如果要降雨熄灾只能逆天行事,她跟许萱已经过上平稳日子了,她可不愿为了此事犯上天条,甚至引来天界的追杀。 今晚的月特别暗淡,许萱走出房里,正巧看见云皓一个人在亭子里。 许萱走了过去,云皓相邀饮酒,许萱应约, "云兄,如此深夜,怎还在此独饮。" 云皓摇摇头,坦言, "不过是闷酒罢了。今日归家前我见此天象,是赤气覆日如血光, 实乃大旱所象,只怕这大旱是难解。" 许萱表情凝结成郁,酒水入腹也辛气全无,叹气道, "大旱,则人民饥,兵起,则天下乱,进而赤地千里,头颅当草堆矣。" 云皓知道,其他的厢房里还住着其他贵客,便阻许萱言, "孝慈兄这话慎言,吾父说我不知天高地厚, 我道我可没有孝慈兄这等胆量。" 许萱拱拱手,便知云皓是什么意思,随后便提起今早本欲言之事, "云皓兄,我听闻余杭赖家是你云家的姻亲。" 云皓听闻点头回言, "是,孝慈兄此言,是有我能说的上话的地方吗?" 许萱脸色像是有些为难,可只要想起李庭芝泪眼汪汪的样子, 他就忍不住满腹愧疚的自责,他缓缓开口, "我有一如亲妹子的远亲,近日嫁于…" 许萱还没说完,白贞就端了两碗刚煮好夜宵过来,她温柔娴静也手脚捷敏的说, "远远就看见夫君跟云大人在谈话,妾身便借了下灶火,给你们煮了些吃的, 你们慢用,妾身先告退。" 许萱见白贞如此贤淑,突然觉得,自己到现在都还挂念着李庭芝嫁于赖齐修为妾之事,实乃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很是不公平,可是李庭芝偷偷避开耳目到保安堂求他之事,他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撇开旧往之情来说,但凡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他都如此的无法见死不救,更何况是…… 他心里一叹,像是世上真的难有两解之法。 可若不是如此悲愤,那个娇弱的女子,哪里会如此决裂, 还偷偷摸摸的来找他求助呢。 保安堂 午时,保安堂的小斯正准备关上门做午间休憩,只见有个遮面的素衣女子伸手挡住了门板, 小斯见此女的手又细又小又好看,便不忍直接粗声驱赶。 只见此女掀开面巾,明明是张钟灵毓秀的脸,却带着凄苦的神情, 小厮一时觉得此女真是长的楚楚可怜,便连说话都轻了几声, "姑娘,我们大夫要未时才会继续坐诊了,请你未时再过来。" 此女小心的道谢,谨慎的入屋,才欠身言道, "我是你们许大夫的远亲妹子,我有急事相求于许大夫, 还请这位公子帮小女子引见许大夫,小女子会深感铭心公子的大恩大德。" 小厮第一次,被个那么好看的姑娘如此软言拜托,便难以舍下脸面拒绝,小厮便偷偷领此女入保安堂,让她在里间等着,小厮入许家避开许夫人,偷偷的跟许萱说此事。 许萱正疑惑是哪位他的远亲妹子,一入保安堂的里间,见到此女子的身影, 他就认出是当年,那个在海棠花树下,让他看傻眼的李姑娘了。 可他驻足不前,像是当年在海棠花树下的恍惚跟自形惭秽。 更别说,如此,他已为人夫,她也已为人妇了。 再多的惆怅,都跟海棠花树被风吹落一样,入了泥,就只能化为尘了。 李庭芝见许萱如此避嫌,倒是很是钦羡许夫人,她爹果然没看走眼,许萱是个品性端正的正人君子。可她也心里一苦,见到故人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没敢向许萱往前多走几步,就只在原地对着许萱,缓缓地以正礼跪地俯首为肃拜。 抬首后,她含着泪侃侃而语, "许大哥,李家妹子今日是有事,来求许大哥相助的。" 许萱见李庭芝凄苦的样子,更是心里大惊,自责自己真是榆木脑子,便想去搀扶李庭芝起身, 可李庭芝自知身份有别,便守礼的对他退了一大步说, "许大哥,妹子此次前来,是想请大哥替妹子开几帖滑胎药的。" 许萱听闻后,只无法置信的膛目结舌,随后把椅子给搬了过来,让李庭芝小心翼翼的坐下,他这才静心的细细诊脉,诊完脉后,他许久都不语。 李庭芝像是看出了许萱的不忍跟不解,她便起身坦言, "许大哥,如果要让我生这孩子,我情愿一死。 赖齐修此人,不配做我丈夫,也不配我为他豁出命来生儿育女。" 她目光异常坚决,不若往日她在许萱眼里的那娇娇弱弱的样子, 似乎不认为,自己的所想是近乎荒诞跟冲动的。 可是许萱是有所顾虑跟挣扎的,女人家刻意打胎,甚至是打掉丈夫的孩子,可不是件小事,如果让人知道了,轻则被休被卖,重则被宗亲所唾骂,甚至夫家是可以告官处置,而官府很可能会因民愤,判于妇女酷刑甚至是极刑,让此罪妇生不如死。 殷朝写法典之臣,曾说仿若毒蛇心肠,就只能以妇刑治之。 而妇刑又分幽闭之刑、逢阴、木驴、椓窍之刑、割鼻、登梯、针刑、吊刑, 这些为罪妇所制定的刑法,直叫人颤寒。 许萱的阿爹,总说他身为男子却天生性子软弱,以后恐怕是高不成也地不就, 文考不上秀才举人,武也吃不了行军之苦。 许萱也自知,自己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人,但唯尔能做的, 便是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跟善待旁人。 其实,许萱向来不解,为何夫杀妻是斩首之刑, 妻杀夫则是得先以妇刑折磨,剩最后一口气,最后才能实以绞刑。 李庭芝之父,李府太公是个很有远见且豁达之人,与许萱之父是志同道合的芝兰知己, 李府太公曾问许萱,"当朝法典正值修善之期,若许侄是刑典主簿,当首修此法?" 许萱久而不语,李府太公本以为许萱自小熟读医理,恐怕不善这些法刑之事。 谁知,许萱拱手礼拜而语, "侄儿认为,应首删妇刑。" 许萱这回答,连在旁的李燕都有些吃惊,他便越矩的问, "为何是删,而不修?"。 许萱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小心翼翼的答言, "李太公,李兄长,在下不才,但孝慈认为,合乎仁义的法,才单修不删, 可妇刑不仅不合乎仁义,更无仁慈之心,更是不该容于世,自然首删妇刑。" 或许是许萱此言,太过惊天骇俗了,连李太夫人都面有难色,像是在忧虑许萱这种离经叛道话,会不讨人喜,怕是这本欲两家说亲之事,得黄了。 可李太公突然拍掌,呵呵大笑,对着李太夫人说, "看看,我给我们闺女,选了个一等一的好女婿。" 李太公说完,李太夫人便笑着找丫鬟进厅,让丫鬟搀扶离去,怕是要跟他们那宝贝闺女说此事。 李太公与李燕互看一眼,都相互使了个眼神,李燕就明白了他父亲,是向中了许萱这位乘龙快婿了。 李燕起身,朝许萱拱手相拜, "许贤弟听闻你自小熟读百家经典,我李家的海棠花开的不错, 敢问许贤弟可愿与之在美景之下,参谈佛理道义。" 许萱客气相对,心里还是揣揣不安的与李燕同行, 直到在海棠花树下,就那一刹那,让人鬼迷心窍的身影。 海棠垂丝,春风抚面, 那一声,许大哥,他看过之后,就一直都记着。 恍然,李庭芝的话,像是突然把许萱给唤了现实回来。 "求许大哥看在李许两家的情仪上,求许大哥成全。" 只见李庭芝身如柳絮,万般娇弱的她,站直挺挺的样子,像是在风雨中,苦心挣扎求生的白色海棠花树,异常坚毅,她说完,正想再次跪拜之时,许萱便心里苦楚的紧握手掌,拱手阻止李庭芝对他如此委曲求人的样子,他实在忍受不了那个海棠花下,如珠如玉的李家小姐会被糟践成这种样子,甚至他连说出来的话,都开始有一丝的隐忍克制, "妹子莫说这种话,此话只会叫为兄异常狠狠心痛。" 李庭芝听许萱此言,便也想起了往日李燕与她的兄妹之情,也知道许萱这是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便不知自己该是悲是喜而泣,她低着头,自知已身是残花败柳,再也无颜面对许萱, 她声音隐忍着哭腔,"谢许大哥成全,许大哥的恩情,庭芝来世再报。" 李庭芝离开后,许萱自个呆坐在原处自责的愣然, 本该是被捧如掌珠的二八年华姑娘,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夜里,红蜡燃时,泪泪滴。 许萱避开众人,在书斋里,眼眶发红的在纸上写下一味又一味熟悉的药名,可笔墨不听劝的,在纸上被水珠晕开了几回,他烧掉纸张,揉掉心绪,又镇静下来重新一字字书写。 最后,许萱让熬汤药的婆子,谨慎且按时的把药汤送到冬角巷去,一用完便即刻用带去的一碗清水清洗,不留一点用药过痕迹,甚至他怕李庭芝在冬角巷过的不好,便偷偷请婆子送了包自己攒的银子过去,让婆子嘱咐她,这些日子要少吹风,少劳累。 可李庭芝只喝了药,银子却是退了回去,只字片语什么都不敢留。 她自知自己已成了鱼目,不再是珠玉了,哪还能有什么奢想。 她翻看着书案上,话本里写的才子佳人跟金玉良配,终究只能是有缘无份。 第四十三章困冬角巷 余杭 赖李氏入冬角巷,已然有一年半之久。 附近的人家看到赖李氏出门都会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不知是怎么知道的,都知道在冬角巷里,门口种着颗海棠花树的人家,是赖县令家的公子养在外室的小妾。 附近的闲言碎语都说,此女出嫁前姓李,还是哪家高门大院的千金小姐,是家道中落后,舍不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才自愿嫁给赖齐修为妾的。 甚至还说,这赖李氏出嫁了还不安于室,总在角门跟不同的男人私会。 这天,几个妇人拿着擀面棍跟扫把说要去冬角巷抓奸,谁知才到冬角巷的角门,就看到赖李氏跟市集里卖面的吴大勇隔着一墙之缝在窃窃私语,赖李氏侧耳听吴大勇说话,另外一手在纸上像是在写着什么,看在那些妇人眼里,就是赖李氏活脱脱的在勾引有妇之夫。 吴大勇的老婆率先发难,一手就发扯着吴大勇的耳朵,骂咧咧的说, "你这个死老不修,说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让我自己一个人看着面摊, 结果是来冬角巷找这个贱人暖被。" 其他几个妇人,在墙外骂的很难听,李庭芝被这阵仗给吓到了,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怎会让这些妇人如此生气,她想解释,可是她的声音完全被这些妇人的声音给盖过了。 吴大勇胀红着脸,像是没了面子似的,直接在众人面前发疯,一掌就打在他老婆脸上,骂道, "你嚎什么,我目不识丁,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来请李姑娘帮忙写信,有何不可?" 吴大勇的老婆也突然泼妇似的骂街,把吴大勇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了一遍,众人劝架把打架的吴家夫妻拉开。冬角巷的围墙内,突然探出一颗男童的头,男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推臭的要死的发酸烂果,便直直的就往墙外那些闹事的人砸,大伙看着好戏没看到,身上却被烂果给砸臭了,只觉得晦气的很,这才悻悻然的全部离去。 可是这事,不知道被哪个好事之人给传到了赖齐修耳里, 赖齐修听了后,以为李庭芝真的背着他偷汉,他脸面上挂不住,当晚就踹门入冬角巷。 当时,李庭芝正陪着李槊在房里说书哄睡,李庭芝总是在每晚跟李槊说着不同的传奇故事,她自己还是姑娘时,总会每晚缠着李燕说不同的故事来哄着她睡觉,现在虽然她能给槊儿的条件,肯定没有当时的李府好,但她还是希望槊儿能有个比较衣食无忧无缺的日子,因此她才会在角门替人写信,或卖她亲手画的绣图,因为赖齐修给的生活用度,也只能仅仅是日常用,额外要给槊儿请的夫子跟书纸笔墨的钱,更是没法省着。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李庭芝觉得,幸好她识字,可也悲哀自己识字。 如果她的心是小一点的,目光是近一点的,或许会在这冬角门的四方院子里,乖乖的认命,把自己当成是个妾室,好好地给自己谋条最舒服的活法吧。可是,她是在双亲融洽,哥哥的疼爱下长大的,爹爹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哥哥也志向远大,年轻有为,阿娘更是不忌防让女儿识文断字。 就现在这种活法,她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可是她必须活下去,槊儿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当时,赖齐修手下的那些流氓跟痞子都知道,她在破庙被玷污了,那些人听到她的呼喊声,只是捂着槊儿的嘴,在不远处大声的嘲笑跟戏闹,还大声的恭贺赖齐修可以抱得美人归,因为那些人都知道,一个女子被玷污了,如果不嫁,就会被众人的沫子给淹死。 有些宗族丢不起这脸,便会把失德的女子浸猪笼或者说是嫁给河神,说难听点,就是把女子投入湖,活活淹死,以掩饰族亲里有这种失贞失德之女。就这样处境,如果她不嫁给赖齐修为妾,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如果死了,槊儿还那么小,恐怕等着槊儿的也只有死路一条。隐姓埋名的嫁与赖齐修为妾,尽管是很委曲,但可以趁机逃过那些李家的仇家,甚至那些人绝对想不到赖县令之子会迎个被追杀的罪臣之女为妾。 只见,外面传来很巨大的声音,李庭芝吓了一跳,连忙把李槊唤醒,让他从房里好好地把房门给闩上拴紧,说完后,她自己就走了出去。 才走出小庭院,就听到她的房里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她心跳得很快,想起赖齐修喝了酒发疯的样子,她就有些害怕。她摸摸怀里的匕首刀身壮胆,才走了近。 赖齐修看见她,就大步地走了过来,一手就拉扯过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摔倒在地,嘴里骂咧咧的骂道, ”老子把你养在外院,你就这般回报老子的。给老子偷汉?让老子当王八?” 赖齐修边骂,最后酒劲上头竟扯着李庭芝的头发往外拖,甚至动手解开她的外衫,嘴里骂道,要让人看看这贱娼妇的样子,拖到外庭时气不过的踢了她几下,直到李庭芝疼到屈着身,动不了了,院子里的老婆子怕赖齐修打出人命了,才出来劝几句。 赖齐修随手拿了盆李庭芝养的花,砸在老婆子面前,让婆子滚回后院,别多事。 然后扯开李庭芝的头发跟前襟,不顾她的意愿的在外庭奸淫她。 完事之后,赖齐修直接躺在外庭呼呼大睡,可李庭芝整理好衣服后,尚还处在悲愤交加之下,不知不觉地就顺手摸到地面上的花盆碎片,她心里想,要是现在杀了他,这个禽兽就再也无法侮辱作贱她了吧。 可是,墙角突然出现有小猫的声音,李庭芝愣了一下,知道是她跟槊儿的暗语,槊儿可能听到外面的巨响有些担心,因此偷偷跑出来了。 因此,她擦了擦泪,赶紧把头发给弄齐了,故作无事的样子起身去寻李槊。 李庭芝一眼就看到李槊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边,她走了过去软言安尉李槊, "是那人喝醉了,在屋外乱砸东西呢,没事的,槊儿赶紧去睡吧,记得姑母告诉过你,只要那人来的,你一定要好好待在房里,把门窗好好拴紧,除了姑母,谁让你开门,你都别理他。" 李槊知道李庭芝在说谎,小姑母她脸上还肉眼可见的有伤呢, 李槊心思细腻的摸摸李庭芝的脸,李庭芝忍住泪的对李硕笑了笑, "没事的,姑母是大人了,跟那个坏人打起来也没输呢,他都被我打晕在地上了呢! 槊儿只要好好的长大,我们以后就是两个大人对一个坏人, 到时我们把那坏人给赶了出去,赶出我们的运命,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李庭芝说到最后一句,把他赶出我们的运命时,眼睛红红的, 她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不能让槊儿也跟她一样。 可是当时的李庭芝却不知道,当时外庭墙上的隙缝,正有个人看到了一切,吴大勇本是为了自己婆娘来给李庭芝道歉的,谁知道竟会意外看到赖齐修如此禽兽的一面。 他隔天就到保安堂去买砒霜,准备趁机毒死赖齐修这贼人。 谁知道,还没等到赖齐修来他的面摊吃夜宵,县衙就就来人把吴大勇给抓了,随便寻了个名目把他打的半死不活的。原来,是他婆娘这么一闹,让赖齐修以为跟李庭芝眉来眼去的是吴大勇。 吴大勇这人向来硬骨,没打死他,那他就跟赖齐修没完。后来,他就花钱故意请附近的大小乞丐吃面,让他们到处去散播赖县令之子,利用其父权势如何逼良为妾,还到处奸淫妇女之事。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就传千里。 此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余杭郡太守的耳里,气的是赖县令把赖齐修这逆子绑了起来打了一顿,还花了不少钱跟人情,才摆平此大大小小的事。 可是这事却传遍大街小巷,钱塘县的人,几乎都知道李氏是被赖县令之子给逼良为妾的。此事,却让李庭芝更加举步维艰,赖家因为传言的事,完全断了冬角巷的花费用度,本来每日都还有叁叁两两的妇人或是老人来请她代写信的,她多少可以赚些钱的。 现在,人人视她这种失贞的女人为洪水猛兽,所避之不及, 仿佛会吃人的是她的反抗,而不是他们替女人建构出来的炼狱。 第四十四章水乳之契 太华 暮景至从那晚之后,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足足有人间的五天四夜了吧。 这把悬青给急的,差点去灵山告罪,求助师伯们帮助了,深怕是自己放纵的缘故,伤到她了。 连山下的小妖精告诉他,南陵上空积累了过多异常的阴怨气,他都不管了。 暮景醒来时,只见自已正躺在潭边的高处巨石上。 她才睁眼想起身,旁边的大豹就扑过来舔她, 然后还摇摇豹头跟豹身过后,竟然就缓缓地在她面前化为人形。 只见她的郎君就近在眼前,却还傻乎乎的改不掉还是豹的习惯,就直接跨着腿的跨在她的身上。 暮景吓的微侧身且并起腿来,把整个身子缩了起来,羞的推了他一下,有点气恼的说, "原来郎君就是大豹,郎君真过分,就这样把我骗的团团转的,我不与你说话了。" 悬青看着暮景刚醒的样子一闪神,便跌坐在巨石上,还尴尬的摸摸后颈, "我那晚就跟你坦诚了,不管我是豹还是人或是蛇,都是你郎君,决计不会伤害你的。 而且你也原谅我了,怎能不与我说话?" 他说完,就直接靠了过去,还擅自握住暮景的手, 笑容傻的跟从未涉世且未经历过风霜的少年一样, 像连一点戾气都不曾沾染上的感觉。 暮景第一眼,就觉得他笑起来像春意来临的景致,就连右眼尾下的泪痣, 都显然为他的心悦之意有了画龙点睛之妙,增添了一丝的真诚实意。 悬青趁她还在发愣时,就把唇凑了过去,亲了暮景的脸颊一下,可这亲了一下,他又觉得有些不满足,手脚竟比脑子还快,直接就搂住她,生涩又急躁的在暮景的唇下乱亲到颈上,甚至他还想不满足的想往下亲领口处的。 暮景脸色绯红,见他这大白天就这样胡来,实在有点太过火了,就直接一手挡住了。 谁知道,这少年倔着嘴,显然有些不满被拒绝了,像头还没被喂食的狼犬,他委曲的说着, "暮景醒来,我就哪里都不想去了。" 暮景侧过脸,不敢看他那好看又干净的眼睛,只脸红心跳的小声细说。 "郎君不必如此,你若有什么要事,就去吧! 我知道你总会回来的,我会等你的。" 他怒张着夸张的表情,就呆呆地在她的面前,气鼓鼓地说着。 "那可不行,我如果又走了,你又会跟别人走了,我不想跟你分离。" 暮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着郎君的表情好有意思,便捏了下他的脸颊,笑着说, "那我陪郎君下山好不好啊?郎君下山都不带我去,是不是山下有其他娘子?" 谁知道少年突然从气恼升起恶作剧的情绪,就直接化身为豹子,把暮景给顶到他的背上,他知道暮景每回被他驮着时,都会紧紧地抱住他,豹子便故意的摇头甩尾想把背上的暮景给甩晕了。 谁知道暮景被他吓的尖叫,只能更使劲的双手双脚的并用抓住他的豹身, 还笑着捏着他的耳朵说, "大豹,你学坏了,跟郎君一样会欺负人了。" 大豹听到便蹲低后身,让暮景从他的背后滑了下来,然后以豹身回旋转身, 回头的把暮景扑倒在巨石面上,豹身退去,他的人身便现了出来。 他的手掌一手压在巨石的不平面上,一手亲昵的抓住暮景的左手掌,空灵幽静的山谷,旁边就是瀑布深潭,水花断然未绝的流淌,就像情人之间的每个眼神跟炁场都是相互吸引,并且又交互流淌的滚滚交汇而动。 少年亲她时,她觉得不远处的瀑布水花声,全静了下来, 只剩下少年琥珀色的瞳孔跟他唇瓣上的温热。 她突然被远处的水花喷溅到,因此打了冷颤,可少年浅浅的亲,又舔食似渴的潜渊探吻, 她来不及换气,就被他给渡满了气息,像是两条鱼儿在水中相濡以沫。 她微微挣扎,觉得少年的气息太过于炙热,叫她的身子总是忍不住发颤。 少年笑着以吻落于颈耳,以舌卷起颈绳,又故意轻轻地往外扯咬,就咬歪了系于她胸上的颈绳。 他以两指背滑入抱腹抹胸,今日暮景穿的兜肚是鸳鸯戏莲的花色,他早就知晓了,因为就是他替昏睡不醒的暮景穿上的。 他张狂的,把手掌放在她的盆骨跟腰之间滑动,却把鼻尖埋在兜肚上的鸳鸯戏莲一样, 像是在深刻地记忆住她的气味,又像是在重新回味。 暮景有些恍惚,甚至觉得被他看的很不自在,便想着婉拒, "郎君,这大白天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之玄素,不好……" 少年从腰上解开她的罗裙,只见兜肚还娇俏的遮掩在胴体之上,被扯歪的上方,都快兜不住胸口景致了,垂涎欲滴的饱满姿态,像极了大日之下挂在葡萄藤上一串串的粉晶葡萄,下方则是被兜肚的菱面给遮掩在上,他只要微微一掀,就什么都看得见了。 少年咽了咽喉咙,这才想起来,他忘了给暮景穿亵裤了, 所以才是这种一眼就勾人的样子,他心虚的说, "夜里你睡着呢,我又宣不了淫,现在你醒着,能白日宣淫正好。" 他脱了衣裳,甚至把刚才从暮景身上脱下来的罗裙跟披肩通通垫于巨石之上, 少年怕等会要是弄伤了她的背,他会舍不得。 他细细的摸了摸兜肚上的鸳鸯戏莲,只觉得这鸳鸯的样子像他们, 他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往上摸了摸,那两边鼓了起来的地方,甚至上下的掌捧的搓摸。 他看见暮景紧紧的闭着眼,皱着眉头着样子,像是非常难受,他便轻轻地哄骗她, "我会轻一点的,不会像那晚那么放纵,娘子让我亲上几回好不好?" 他没等暮景说好,就把手环在她的腰上,把她微微的拉起半身,他低头隔着兜肚以唇亲故意咬着鼓起来还生点的地方,见她忍不住的生出喘音还不自觉地把手抓在他的肩膀上,更像是丝萝般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的样子,他就欲念纷飞。 少年的手掌置于暮景的腿根之下,顺势把暮景的腿往高处拉升,那遮住芙花唇叶的菱面便被掀开了一角,他抬头见暮景微眯着眼,脸色酡红的样子,像是喝醉了,他就忍不住的亲了上去。 他舔了她的唇,差点把她的嘴跟鼻尖都给吃了,他趁怀里的女子被他亲的晕忽时,下方的祸根根本就是头禽兽,不愿意在多等等,直接推高她的左腿肢,顺势给硬顶了进去。 完全忘了,她刚休养好的腿心缝里可能又得破皮肿伤了。 暮景被他突然贴上的硬物,吓的不着东西南北的,只觉得下身被他那的滚烫坏物,给硬生生的撑坏开来了,她冷抽了一口气的还没喊疼,就被他给全亲了去,可他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次次都故意撞进到她的最底胡乱捣弄。 他在上方小心翼翼的朝着她的唇跟鼻子亲吻,下方却像是野兽狠咬住猎物的颈子那般,粗暴的顶开她的腿,又紧紧的塞在甬道花径里凿抽。 那种上下交相欲的淫靡之气,混和了附近瀑布的湿气,又增添了男女相互交欢躯体上的亲粘稠密。 少年上下都紧紧埋入,甚至还贪婪的说, "娘子,你的里面好粘好暖,我舍不下离开了, 你让我一直弄在里面,好不好。" 他套弄到尽兴之时,竟然还恶劣的把还包覆在她胸上的兜肚给往下咬扯了开来, 只见兜肚真的成了只能兜在她肚子上的衣物了,上下本该遮掩的两处私处全都见了光来。 在少年忘情的一口又一口的含咬着她结实累累的哺育之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他玩弄的一回比一回更加强烈,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跟心跳完全失去控制。 她动情的伸手摸摸他这一节又一节的背嵴,看着这少年化成男人的姿态,强势的匍匐在她身子上,欺负她的样子,真像一头护食的狼犬。 谁知护食的狼犬显然还不过瘾,便架高了她的双腿,像破冰碎裂一样,一凿一顶的,发胀似的故意顶弄拉磨她的花并蕊珠,引的她下腹一紧缩,那种被撞碎的抚慰感,甚至从下身传遍四肢颅顶,她没忍住声似的哭腔,像是掉进只有光的祥云之上,浑然未觉的一直喊着郎君。 后来,她见自己下身已经是狼狈不堪的泥泞样,又被他找了个新的角度玩弄,她的身躯几乎被欢欲侵蚀到燥热麻木,双腿跟腰肢也近似无力的发软,及腰青丝就这样慵懒又随意的全披散在巨石之上。 他边喘气的侵犯她的下身,一边细细的摸着她贴散在巨石上的青丝,看起来既柔情又禽兽。 她的眼睛简直被他的温柔给迷了心智,像是糊上了一层雾岚,雾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了,甚至被弄的狠时,会忘情的弓起身子紧贴着他的耻骨,迎面就被插得身子断断续续的发抖,甚至还发出令人害臊羞涩的水声,一面应诺着他无理的要求说好。 男人看见她被情欲给泡晕的样子,更是难以克制兽欲,便强翻过她的身子,让青丝从旁一泻而下,从后方握压着她的腰臀一蹴而就,当成雌兽供自己发情泄欲,他边欺凌她的下身,边揉玩在眼前发颤晃动的双乳,胡言乱语, "山下人说,日日夜夜欺负自家的娘子,不到一年就会生崽了。我也要娘子替我生崽子,我们虎豹的崽子一定很讨喜又可爱。娘子不给我生崽,我就日日夜夜的欺负娘子,把这东西堵在娘子身体里面。反正娘子刚才也说我又大又胀,被我弄的很欢喜。" 她听到郎君说这种,会让人恼羞又害臊的话,身体似乎又更沉迷鱼水之欢,就这样被眼前人毫无理智的纯兽性狠狠操弄着,她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快不是自己的了,只为了他无端的发热发软发颤,身子骨近乎被他给凿弄到成糜软姿态。 最后化成一池春水,只能紧紧的寄挂在他的身下, 一收一颤的吸咬着,还在她下身胡乱扯撞的坏物。 事后,悬青化成豹身横躺在巨石上,让暮景就直接枕靠着豹子的身躯好好休息, 长尾巴就这样圈卷住她的腰,时不时的轻轻舔着她的身体。 暮景被弄烦了,也生气自己被弄的全身都不舒坦,便随手抓了他的一只豹掌, 生气的朝他豹掌上的肉球给咬了下去。 谁知道大豹这一只豹掌被怀里的女子咬了一口后,大豹马上就敏感的翻起身来,看了女子一眼,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为什么暮景要咬他,便转身把她给扑压在地,甚至还故意在她的眼前化为男人。 在辉阳之下,暮景呆呆地看着他被咬了还装委曲的样子, 最后只能安抚性把手圈在他的脖子上说, "郎君的豹掌看起来像是山下的点心,感觉很美味, 我就想咬了一口,郎君要是生气了,那我也认罚了。" 悬青还没说话呢,就直接把手臂伸了出来,想再次给她咬, "娘子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咬都可以。" 暮景笑了笑,觉的他这头大豹,怎么那么傻呢! 她就以食指抚了抚他眉间之上的额处,好奇的问, "郎君,你的绿色印记不见了,现在的印记是赤玄色的, 以前的金银双色的印记,好像不见了。" 暮景的话,让他愣了一下,他心虚的低下头,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亲手替他印下的神官印,被他因为贪婪而弄没了的原由。 如果,他的师傅恢复了神识之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也清楚他趁她之危,哄骗跟他做了夫妻,一定会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可是他仍然存在一丝念想,他想或许师傅在恢复神识后, 会看在他们成亲的这段恩爱日子上,而心软原谅他,进而接受他们已成夫妻的事实。 悬青抱着暮景,就心焦的亲了她一下又一下,然后耍赖的就直接趴在她胸上, 随后慢慢化身为豹,尾巴一甩一甩的卷到暮景的手腕,这缠人的功力真是发挥了十成十了。 ―――――――――――――――――――――――――――――――――― 姐妹的疑问 Q1.为什么暮景醒来是躺在外面的巨石上呢? 豹子:因为我娘子需要吸收日月精华, 所以我得每天驮她出来晒晒阳光跟月亮。(狗头 Q2.要是暮景一直不醒,豹子真的有脸去跟师伯们说, 他师傅是作何因,因何故的昏迷不醒? 豹子:(豹脸一红)先把师傅救醒最重要了,其他的可以讨论。 姐妹:豹子真是不要豹脸了! 第四十五章南陵太守 永川郡 江安县 县衙 巳时,冤鼓阵阵临耳。 江安县洪县令问,堂下所跪何人。 男子答言, "家住南陵郡滨江县溪尾村,名唤汪深,为汪泉之长子。" 江安县令又问,"作何因,拦轿状告滨江县令?" 汪深又言, "徐县令纵凶伤人,正值大旱之年教唆地痞流氓夺占我家龙泉井水,家父因此被殴打成伤,卧床数日后,竟气绝身亡。徐县令不顾这些年都是荒年,竟连连强征家家户户之米粮,更是鱼肉乡里多年,汪深实在忍不了这口气,这才想上京告御状。" 汪深满腹怨气,甚至是气愤不断地向大堂之上,讲诉这滨江县的徐县令是如何在大旱之年,还能富的满腹流油之道。 洪县令内心怀疑此人,怎会如此清楚徐县令的所作所为,莫不是狗咬狗一嘴毛,所惹出来的祸端。洪县令心想,他实在是看太多这种,主因分赃不全,愤而跳出来站在高处告状的无耻之人了。 虽洪县令虽心中疑惑,但还是按下疑虑,他脸色严肃的装模做样,自以公正所居,希望能在顶头上司周天成太守跟都城来的两位贵客面前,留下一些利于官场仕途的好印象。 因此,洪县令又问, "为何不向滨江县的顶头上司南陵郡的高太守,说明此事? 偏要长途跋涉,跋山涉水的往京城去告御状?" 汪深满目通红,愤概其语, "前些年,南陵有句戏语,是这样说的, 都说苛政猛于虎,南陵人都说山中虎王还得向徐太守俯首称臣。 每每有人想向巡守大人或是高太守状告此事,均没有好下场。 莫不是路上遭贼所劫杀,就是家中会有人突然出事, 再不然就是当事者意外落水身亡或是无缘故的从人间消失。" 汪深说完这戏语,也知其言论粗鄙,难登大雅之堂, 他俯首跪拜,看着堂上大人们,乞求伏跪之言, "更别说,在早些年前,南陵太守早就改名换姓了,哪里还是高太守? 南陵人,老儿男女都知晓,这南陵郡早就是姓徐的了。 汪深只求大人们,替南陵百姓做主,救民脱离苦海,我们南陵人实在太苦了。" 退堂之后,一众堂上大人各存其想其思。 江安县边界 永川郡周太守,登高城墙往南陵而望。 洪县令战战兢兢的在旁作陪,这闷热天气就算是深夜里了,还是除不了烦躁。 洪县令伏小坐低的低声询问, "太守大人,你看这都入夜了,小的在府邸里有备了些酒菜,大人不妨……" 洪县令还没说完,周天成就阻言, 他指着远处从南陵周山拔山涉水过界之后,又渡河过来,远远不断地难民而语, "加强城门戒备,从今日子时起,不再对南陵方向大开城门,且实施入夜禁令,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戌时过后,不得随意在外游荡。" 洪县令听完一惊,他心里想道,敢情这周太守的心肠,竟是比他还狠吗? 要弃这些如同手足的子民同胞于不顾,他出言阻止, "大人,如此做法会引来民愤的啊,更别说此举,会对你的声望有损。" 周天成对着城外冷冷一瞧,目光如明月清冷且孤寂, "声望算什么,吾身带的是永川郡的太守官印,便是永川郡的父母官,我若不先保护自己的郡城之子民,有何颜面去面对这些对我信任有加的城民?"。 尔后,周天成把手掌置放在还温热的城墙之上,他细细抚着石墙的纹路又语, "南陵来的难民参差不齐,一但人数到达我们无法控制的人数, 这些人涌入江安县甚至是永川郡,后果便不堪设想。" 洪县令一想,周太守的自保之举,对于他们同坐在一条船上的人来说也没有错,只有永川好了,他这江安县令才会当的轻松,他便唯唯喏喏的称是。 尔后,周天成让洪县令拿了笔墨过来,周天成言,洪县令书写。 周天成言道, "其一,派人从永安郡甚至更远的地方收购米粮谷薯,清点重整米仓数目,既往不究,但若有一谷仓出了意外,我要你一根手指,两座谷仓出了问题,我要你儿的两根手指。 其二,在离城界的百尺之处搭建凉棚二十座,让医者厨子兵将入驻。 其叁,在县里散播,不再开放难民进城的消息,以安民心。 其四,我已派人到南陵打探情况了,倒时你就与时俱进的更改供给的米粮跟收留人数。 其五,加强城中跟城界的备守,决不可让难民任意进入城。 其六,继续增派边界将士从官道给南陵送水送粮,若有南陵难民私自越界,千亲万苦的逃到大怒河取水,不得阻拦伤害。" 岂知,云皓听到周太守欲所行此事竟是大惊,云皓甚至觉得周太守此行事太过于狠毒果断,他便夜里就找了洪县令跟国师,商讨此事。 让云皓意外的是,国师也同意他的想法,认为周太守的处事,实在太欠缺考量, 如此之行,根本就是至于那些难民而不管不顾。 洪县令却自言,自己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实在不敢自作主张。 让云皓听了洪县令的推脱之言,只气的甩袖走人。 第四十六章永安天成 江安县 一鸡鸣,暖光如剑刺穿入窗且照户。 云皓就烦躁的从床榻起身,他整晚无眠,只要想起那些难民的样子,实在就难以安睡入眠。 一到巳时,云皓向府宅的仆从打听过后,便知晓周天成早已洗沐整顿完毕,他便在周天成的院子外等着且禀明想与周天成一见。 他才走近,就听到一丝轻快且脆巧的舞剑声。 只见,周天成手持一长剑与随行的将兵在比画剑术,他往上一劈叉而越过将兵,手里长剑,光影似花,恍得让人眼花缭乱,那刀剑夹击碰撞的爽快巧音,可真是让旁者听的澎湃不已。 可弹指之间,周天成手里的剑,已然放空,他目光如鹰,刷的一声,从侧边拉回长剑,回身以剑柄击落兵将的手里的剑,显然手下留情可却又能痛下弱点。 将兵垂然落败,起身朝周天成而跪,但眼里却是拼尽全力,汗流夹背后的爽快。 转眼,周天成把剑一晃手的收入剑鞘之中。 随从见状递上来水盆毛巾后,才上以碗装着凉水,同兵共饮。 云皓第一次看见,原来周天成这个名扬万里,颇得民望的周太守,身上也有如此平易近人且粗旷洒脱的武将豪气之风采。 这周太守,恐怕不止旁人看到的如此简单。 周天成收拾整顿完毕后,才转头看了云皓一眼, 他拱手示意,礼遇的请云皓入内谈话。 云皓此人少年得志,小小年纪就高中进士,成为天子门生,在加上祖上在余杭颇有声望,叔伯都在朝中或是分散各地分派为官,就连父亲都在京城为商,现如今的余杭钱塘县赖县令,便是云家的姻亲,因此云皓的性情是纯良中带点不经世,换而言之,尚还有需要磨练的时候。 云皓看着侍女依序送上来的糕饼点心,甚至有几道精致果脯蜜饯是只有京城才有的特色点心,这永川郡离京城可是路遥万里,这周天成恐怕不是外面谣传的如此两袖清风。 只怕,这永川郡是困不住他的。 云皓拾了块雕梅丢进嘴里,笑着说, "周大人真是好口福,这雕梅可是京城的稀奇玩意,很多人捧着银子,就只想买京城老福记的雕梅酸呢。" 周天成突然松了严肃的表情,笑着说, "内子就爱这些酸嘴的吃食,买的多了,正好顺道招呼招乎宾客。" 云皓几乎被周天成的说法给逗笑了,他第一回听到有人,是如此不拘礼的直说,宾客吃的用的都是依他家夫人所喜而选,看样子这周天成恐怕是个季常之癖,就是所谓的耙耳朵。 云皓心大的直语, "周大人,今日云皓来此,其实是要与大人相商这城界封闭之事。" 周天成看着豪爽,便直接倘开天来说亮话, "云大人这是?有其他高见?" 云皓字字斟酌且字字珠玑, "周大人此举,若传回京城,恐怕会引来言官的挞伐。周大人一向在永川一带是民望极佳,王上也非常依重周大人,还请周大人叁思封闭边城之举。南陵人与永川人都是同胞手足至亲,同样重要。" 周天成举起案上陶壶,手指轻轻一摇晃,从壶口处倒出一股清香的翠绿茶水, 随后他轻而淡语而谈, "在你的位置上,是可以这么想,但在我的位置上,就不是如此。" "永川跟南陵人都是我的手足同胞,可是我是永川的父母官,云大人应该没有见过,有谁会把自己的孩子往死里打,独护着邻居家的孩子吧?永川才是我的孩子,南陵只是邻友之儿,无法相提并论。" 云皓显然第一回听到有这种论调的,甚至是着急的想劝服周天成的, "人不为己确实是天诛地灭,可是灾难当前,南陵人现在就急需其他的手足同胞帮助,如果我们眼睁睁看着,跟禽兽或是茹毛饮血的外邦人,有什么不同?。" 周天成也不急着辩解什么,只沉稳的说了一句, "吾心甚宽,与郡交好,吾心甚微,唯有永川。云大人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小小的永川郡太守,没那么大的本事,顾及旁人。旁人的责任是王上,是你跟国师奉旨而至的责任。" "如果云大人还没有其他的事,我还要与洪县令视察城界,商讨要事,恕不奉陪。" 周天成显然就是很坦诚且直接的告诉云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他在就不可能让那些南陵的难民,无条件无限制的进入永川地界。 云皓隐忍不发,朝周天成拱手苦心劝之而语, "周大人,还请你叁思啊。" 周天成笑着且礼遇的送走云皓。 云皓走了后,周天成才拆了开一封以布书写的密件,他看了信,只摇头叹息说道, "还不见外邦人茹毛饮血,南陵人就已经被逼的先茹毛饮血了。 大道之上,是谓盗竽,非道也哉。" 夜里,业平登高城墙与云皓抒畅胸志。 云皓看到远处,那些络绎不绝都从南陵涌入的难民,有女有幼有老也有少,他自知自己的一生都是风平浪静,大大小小的事都像有如神助一般,在他的人生中,就好像没有所谓的困境过。 可是如今他才知道苦难这两个字,远远不止纸上谈兵。 业平指着远方的灯火问云皓, "我听逃过来的难民说,那条在永川江安境内的河水,叫大怒河,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人死在这条河里,据说若不乘老船入河者,是十死七,叁个活着的都是祖上有庇佑,其他的只能成为大怒之下的无辜冤魂。" 业平喃喃自语, "如此暗藏漩涡暗流的大河,何因让人决定拼一把,都要拼了命的游过来呢? 那追赶在那些人后方的,会比大河无情还更加可怕吗?" 云皓看着城下,那一些数不清一个个单靠简单的避风棚子,在外流落街头的难民们,他挣扎的捏着城墙之石,觉得自己此行,像是辜负了王命。 云皓突然挣扎一问, "国师,我记得你有王上亲授的御令。" 业平看了云皓一眼,眼里像是装些了参悟世事的眼神,尔后他没否认的点了头,同时业平也言, "此行是为了南陵。永川作为南陵之邻,确实是有不可推脱的地理责任, 你若是要向我借御令,我可以借你。" "但是仅此一次。" 业平望着城外叹息,他知道开城门放那些难民进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云皓这人面光红满,眼神晶透专注,是个正人君子,就是太顺风顺水的人生,会让人失去鹰爪跟锐眼,还有抱负的。 业平知晓,这南陵上空笼罩一片赤紫玄黑的妖气,此行怕是不易办。 第四十七章神仙眷侣 永川郡 江安县 在这座,近日有些不安宁的县城里,来了对眼生且看起来让人过眼不忘的年轻夫妻。男子束着冠,着玄青服披着黑色披风,长的有些稍稚气可却俊秀少年气的五官,都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他的身旁怀里,甚至是眼珠子里,就总是离不开那位像是他夫人的女子,那女子着素衣,乌发束金环系绑银带却还能是看着浑身肌肤通白,女子钟灵毓秀的样貌像极了高山之巅的霭雪,笑起来的眉目却弯弯如夏夜的清风勾月。 女子有时笑着给她的夫君整整额边散出来的头发,便会不小心露出臂藕,才让人轻轻一撇,都让旁人看的恍神,觉得这肌肤真是白嫩的不可思议,旁人看着只怀疑这只有宫里的公主后妃,才有那般娇嫩无暇的吧,但说是公主后妃,又有些俗了。 后来,那男子像是嫌弃旁人总一直看着他娘子,眼珠子都不带转的,烦死人了,便不知道去哪间商铺买了条稠纱,便稳稳当的把自己的娘子给遮着面。 他的手掌握在女子的腰上,紧紧一扣,柳细纤腰像是快被他给折断似的,那女子倔着嘴,像是嫌男子缠人的烦,故意骗男子让他往后一瞧,自己越过人群丢下他,就跑了。 女子露出一双眼睛,笑着转头看着在不远处边付钱,又边努力越过人群的男人,她手里拿着白糖糕,笑着咬了一口,掀开有点碍人吃东西的面纱,就直接跟卖刀器摊贩老板说, "我喜欢这个,这把匕首好美,上面有虎纹呢!" 刀具老板愣了一下,像是被眼前像仙女的女子给吓的说不出话来,脑子都空了的说, "姑娘,你喜欢可以送你的。" 女子摇了摇头, "我夫君会付钱的,穿玄青色的男人就是我夫君,他在后面,等会就过来了。" 刀具老板用布袋给匕首给包覆好,递给眼前这个像仙女的女子,笑着说好。 女子把自己多买的吃的,分了些给刀具老板,边细细的欣赏摊上的各种刀具兵器, "多买的吃的,分你。你打的刀具真好看,虎纹虎虎生风,龙云也很俏生生, 可惜没有象征玄武跟朱雀的兵器。" 刀具老板听这女子的话,像是也熟习兵器,便感兴趣的多聊了几句, "那依姑娘看,姑娘觉得应对玄武大神跟朱雀大神,应该打造成什么兵器才好。" 她想了一想才说, "护心镜可用朱雀的翎羽纹,玄武那把剑,一定要是那种又细又长又利的玄色长剑。龙纹是祥瑞之像,其实刻放在兵刃上不太合适,但建宅筑庙修桥都很适合,如果在兵器上硬要选上一个刻上龙纹,我认为最好长不过剑,短不少于匕首,用青铜打造的短护身剑,最适合刻上龙纹。" 刀具老板又言, "那姑娘对这些祥纹,有何见解?" 女子想了一下,才说, "让我思虑一下,我可以试试。" 刀具老板跟隔壁卖纸笔的借了下纸笔,女子沾了墨,便在纸上画出一种,连刀具老板都没看过的虎纹图腾。可奇怪的是,这女子所画的虎纹,像是站在任何个方位看,都可以看出这画中虎腾里,虎所有不同的面容生气,有时是虎虎生风,有时是悠懒沉镇。 刀具老板的女儿从摊子下面,顽皮的探头爬了出来,指着纸上的虎纹说, "阿爹阿爹,老虎在降风,另外一边的老虎在驰云,真好看啊。" 女子把纸递给刀具老板,看着小女孩的脸,笑着说, "心怀正气,则虎刀似风,若心邪恶念,则刀锋无眼。 而龙带雨,虎生风,有龙虎所在之处,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你们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女子才说完,身后突然有股气力很大的手劲,把她给揣进了怀里。 刀具老板抬头,也被这穿着玄青服男子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正打算喝斥这男人不可在街上对女人不规矩时。 女子突然转身,就笑着环抱了男子的腰说, "郎君你好慢呀!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我还给你买了把匕首,你看,上面的虎纹是不是很美。" 男人看着女子高举在他面前的匕首,只不过他的眼神只在匕首停留了数秒,就又自然而然的把眼珠子给安在女子的脸上,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下女子有没有什么损伤,才算是安了下心。 男人这才细问, "你跑那么快,就是想给我买个匕首?" 女子坦言, "郎君不是说,在行侠仗义的路上,你把匕首送给了一姑娘跟一孩子了吧? 既然如此,郎君就还缺着一把匕首,我就想送郎君一把缺失的刀具。" 随后女子又呆着,对着刀具老板跟悬青一笑说, "可是,虽说是赠礼还是得郎君付钱,我没银子。" 男子看着女子娇俏的样子,某处心绪像又乱掉了一样,手掌上环着她的腰,都开始想不规矩了,他唇瓣靠在女子的耳边上戏语, "娘子连给我买的礼都得我付钱,娘子真没诚意,而且一整天都顾着自己玩,都把我远远地抛在后面,嫌弃我烦人是不是,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让我好好在房里重振夫纲。" 他的嗓声刻意压低又轻轻的,可是那热度是温烫中带着酥麻,让女子的脸都烧红了起来,就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披风怀里。 玄青色男子问刀具老板, "敢问,我夫人要的这匕首多少银子?" 老板摆了摆手说, "不用不用了,刚才尊夫人,替我出了个画新刀纹的主意,这就算抵了这笔匕首的刀钱了。" 男子抱拳答谢,他见这刀具老板虽说穿着麻布粗衣,可是难掩目光跟胸中藏着的正直义气,加上此人对暮景很是客气有礼,他自然对此人生出些好意, "请问,老板尊姓大名?若有机会,我必广邀邻友来与老板你捧场。" 刀具老板也抱拳相对,也顺手把在摊子下调皮的女童抱了上来,对着眼前的夫妇说, "永川人,曹再兴。这是我宝贝闺女,小金娥。" 着玄青服的男子抱拳而回, "余杭人士,姚敬。这我新婚夫人,穆景。" 曹再兴的女儿,从她阿爹给她买的炒豆子袋里, 自来熟的抓了一把放到穆景的手掌,小嘴叨叨的说, "穆姐姐,这很好吃,爹爹天天都给我买炒豆子。" 姚敬一听,便拿着袋子里的碎银,引小金娥改口说话, "要喊姚夫人,她是我夫人。" 小金娥抬头问穆景, "嫁人了,就不能喊穆姐姐了吗?我觉得穆姐姐听着更好听。" 穆景拍了下姚敬的手,小声的让他别欺负孩子,还把姚敬手里的碎银抢了过来,递给了小金娥, "这是穆姐姐给你阿爹买匕首的钱,你阿爹不收,那姐姐就给小金娥了。" 曹再兴笑着道谢,还让小金娥要谢谢姚姓夫妇,穆景笑着摸摸小金娥的脸,只有姚敬站在穆景身后,自己在生闷气,他觉得他娘子好像不喜欢跟别人承认,自己是他娘子。 等走远了以后,姚敬闹憋扭的半搂着穆景,负气又偷偷在她脸颊上一吻的,还故意拉长最后一句的说, "你刚让我别在外欺负孩子,那我晚上在内就欺负你,穆姐姐。" 穆景笑着打了一下姚敬放在她肩上的爪子,差点能从他的怀里跑远了。 亥时 江安县里,早鸦雀无声,人早就在响起休沐的时辰锣声前,就多半准备日落而息的休憩了。 在一处近观景河上,有座老字号的客栈,那客栈里来了对年轻夫妻,不仅出手大方还事少。 就连他家夫人想洗澡的水,都是那位当丈夫的,亲手去后院井里一捅捅的,给挑了上楼。 店小二本来好意,说要烧几桶热水上去的,但怕女人天生性子寒,不好碰凉水,可那位姚姓男子却婉拒,说他家夫人只爱洗凉水,说着说着又提了两桶上楼去。 谁知姚敬一入屋,就看到月色浸润在了水里,一眼可见的他夫人正在洗澡,有潺潺如流水的水声,也有因梳洗掉了一身尘的清爽凉意感。 他知道他夫人极爱干净,她是洗澡洗的开心了,可他就不开心,不仅心口灼热的很,连脸上都滚烫了起来,甚至活动筋骨完有着全身的燥热黏腻之感,现在又看到如此香艳的画面更是难耐。 他走到有木香的澡桶边,他半蹲在旁边,边撩动水花,边伸手捏在她的肩上,只见她舒服的仰头,眼里像是有了些困意,后来便往后靠上了他的肩上,主动地朝他脸上轻轻一啄,说她困了,男人看着薄薄的澡巾飘在水面上,还半遮掩了水底下的风光景致,他就全身烫的说不了话,像是有些看直眼了。 他娘子美的,像是只在月光下才会出来,专勾引男人来吸食精元的女妖精。 他细长的手只探入水里,滑过他娘子的手臂跟细腰,最后他起身弯起腰来,亲在她的锁骨跟锁骨之下,他的唇瓣软糯的带来像是羽翅濡上水气之后,就粘在她的湿滑的皮肤,想不离了。 她从水里伸出手,勾住他的肩膀,软软的喊他, "郎君,我困了。" 姚敬稍稍收了下自己贪婪且躁动的气息,直接弯腰的把她从水里抱了出来。 只见穆景的身上湿意全沾湿他的心口跟身上下摆的衣物,眼前裸着身且刚出水芙蓉的女子被他抱在怀里,他几乎忘了拿干的毛巾先把她擦干了,结果自己的胸口下摆,已经半湿半干的有些难受,他把娘子放在床榻上,这才粗心的拿了毛巾把她给围了起来擦干,然后自己也不害躁的直接把衣服脱了。 穆景害羞的别过脸,才一瞬间的心起动念,她的衣服就自己穿好了。 姚敬一脱完衣服,就看到他娘子自己上了床榻躲在棉被里了,他一上了床榻,手就不规矩的放在她的腿上,后来便往上胡乱摸索,心里开始胡思乱想的贴在她的身后,掌上的温度温暖又烫,他从大腿往上摸索至臀腰,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秽坏心思,身子都麻了起来。 "娘子娘子,今晚我们还没有……" 他咽了滚滚而下的喉头,把下巴倚在穆景的肩上,没一会竟听见穆景已经抱着被子沉睡,起了平稳的呼吸声了。他哀怨的起身,亲了下自家娘子的脸颊,便又躺了回去搂着怀里睡得沉的女子。 看来今晚,他又得独自欣赏外面的月色了。 第四十八章人心脾肺 周太守身边的小将刘宗宇,正奉周太守之命隐藏身份进入南陵打探消息。 刘宗宇原是南陵人,只不过在经过家变之后与老母移居到永川,甚至可以说是在永川长大到成人的。他十五岁那年,在因缘际会之下,得到周太守的赏识,因而能到太守府去当职,尔后成为周太守身边的守将兵卫。 若不是为了调查南陵之事,他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回南陵了,他后半辈子只想在永川成家立业,奉养母亲,将来也会埋骨永川。 他小心翼翼的遮面,只露出眼睛,深怕有以前的宗亲能认出他来。 刘宗宇还没入南陵,刚托了永川的老船夫乘船要渡过大怒河,就看到大河之上浮着一具具数不清,早已腐烂的尸首翻肚鼓鼓而上,像是早就死亡多日了。 老船夫摇摇头,猛念着太乙天尊的圣号求此行平安, 刘宗宇问老船夫,这大怒河的情况是持续了多久了? 老船夫叹气而言, "已有月余,可这几日大怒河的上源头下了暴雨,大水便突然涌沸了起来,才会使更远的尸身都冲到江安下游,想必是整个南陵人都在往永川境内逃窜。这南陵境内的叁川汇集硬是连一滴水都没有,可永川境内的川溪河谷竟是如常,有如天与地之差,真是让人唏嘘啊。" 刘宗宇是不信什么神鬼之说,只是淡淡的回, "永川跟南陵虽然都同是水源丰沛之郡,可川水之源头本就不同, 有此落差也不算诡异,以鬼神之说是有些生硬了。" 可此等惊悚的景象,并没有阻止南陵人在长途跋山涉水之后,又往着大怒河一跳,疯狂的饮水饱肚,趁着力气拼劲全力的往永川方向游去。 他乘船缓缓靠岸,船快到依岸上时,就看到河岸上有个老大叔在打捞尸身,他本想着同是可怜人,若能得以安葬也是一桩好事一桩,想来这老大叔也是些善心人。 他便着善意的走过去,替那老大叔推着堆着尸身的推车。 老大叔一开始还有些敌意,转身本来就想给他一拳的,可是一手就被年轻力盛的刘宗宇给拿捏住了,老大叔面黄肌瘦自然拼不过刘宗宇这小伙子的气力,就是哎呦一声,刘宗宇的连忙放开手解释, "这位大爷,我没有恶意,我是看你一个人推着这几位可怜人,像是有些吃力,我只是想帮忙安葬。" 老大叔看他的眼光很奇怪,就是贼溜溜的打量他,便问, "你是永川人?永川那儿虽然不缺水,但缺粮了是吧? 我听说你们一车车的往南陵送粮食过来。" 刘宗宇不敢直说永川如往年一般衣食不缺,怕刺激到这老大叔,只是点头说邻友相帮是应该的,随后亲切的询问, "大爷我是来寻亲的,你老可知道,我若是要去泗水县那儿的刘家村,我要从哪条山道走会比较快?" 老大爷想了下又打量了刘宗宇一眼,才说, "你跟我走吧,等会走到了哪边有叉路,我再告诉你往哪条道上走。否则南陵的山,可是难走的很,许多人进了山可出不来了呢,你小子可要小心些。" 老大爷的语气很是奇怪,像是带着嘲意又有些阴阳怪气,让人听得不太舒服,可刘宗宇已经很对南陵的山道很是陌生了,依着小时候的记忆也想不起来怎么进泗水县,甚至是过山过后的滨江县。 刘宗宇帮老大爷推着推车,满腹疑问的老大爷到底要把这些可怜人推到哪里去安葬,他们已经走过了一条弯弯曲曲不远的山道了,刘宗宇此时才停下来问老大爷, "大爷,我们还得走多久,你看这天气炎热,为什么不先把这几位可怜人给安葬了,我们在赶路,这样能比较省气力。" 那老大爷看了下四周,指着前面的路说, "快到了快到了,就在过前面那条斜坡,后面就是个乱葬岗,把这些人葬在那,也算有个伴。" 刘宗宇不疑有他,便埋头就使劲推车。 突然,身后的一棍子就把刘宗宇给敲昏了,刘宗宇翻身昏倒前还翻了眼,恍惚看到了是个莽汉把他给打晕的,那老大爷在旁边还踢了他一脚,刘宗宇竟不知道,这些人抓了他想做什么。 那老大爷从打昏刘宗宇的大汉手里,取过了一小包的盐,就感激涕零的朝那莽汉,跪了又拜,拜了又跪,像是能换来手里那一小包盐是有多么大的恩惠。 等刘宗宇再次醒来后,只觉得周边有股奇怪的膻味跟烧火味,跟咿呀呀的桌椅木板碰撞之声,他睁眼透过竹篮往声源一瞧,竟是看到一个骠悍且粗壮的大汉压着一干瘦如材,且显然已经饿的脱样的妇人,在木桌上行淫事 没多久那大汉就停止了,随便拉起裤子就转身取了在火炉上烟熏着的肉品,递给那妇人,年近半百的妇女取过肉又跪又哭的感谢大汉,还哭着说自己的儿子快饿死了就只盼她能多生些肉或是米粮出来。 那大汉一脚就把妇人给踢了出去,明眼就是嫌弃着,这干瘦如材的女人, "你下回别来了,操又操不过瘾,干瘪的连个奶都没有。" 那妇人又哭又求的,直接爬了过来拉住汉子的腿,把头抵在汉子的腿上说, "我还有个女儿,当年还没大旱时,长的可好看了,水灵灵似的, 本来要说亲,谁知让旱情给耽误了,大爷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大汉听了顿时起了贼心,便点头答应, "下回若又是你来,让我白干了,我都不想,找你女儿过来,让我满意了,你们何止能拿到这小小块烟肉,想要盐想要鲜肉,我这都有。就怕你女儿不合我意。" 妇人擦干眼泪,笑着说, "会的会的,我女儿包大爷你满意。如果可以的话,在这种时候,能服侍你们这一群爷们,不愁吃穿的也是她的福份。" 刘宗宇几乎被眼前的事气的发抖,他把心给静了下来,等那大汉离开后,才发现自己被盖在一大竹篮上,双手双脚被麻绳直接绑在木桩子上,就像是头待宰杀的羊牛。 他小心挪动身子,仔细找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他手上的麻绳给磨断了,随后才发现这几个贼人真是迷糊,绑他在木桩上的结,竟是只顾着打死他手腕的结,忘了他是人,可不是不知变通的牛羊,这才让他有了脱身之机。 刘宗宇这才能离开木桩子,先用手解开自己的脚,但双手腕上的麻绳,到还是得割开,他突然想起,既然这里有存放肉,那肯定也会有刀具。 他便轻手轻脚的慢慢挪动打探,才发现自己像是身处在灶火房的仓厨之地,他从存放柴火跟草堆的仓房往前走,谁知隐隐约约的像是闻到在烟熏肉品的气味,他沿着气味。发现在烟熏的气味是从屋外传来的。 他因为饥饿的关系,更是大的胆子,想去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吃的。 他往前走,走到刚才那汉子奸淫妇人的地方,这地方像是个让人吃饭的灶房,他看着那个用来行淫且不平的木桌一眼,又想起刚才那诡异的画面,但因为饥饿的关系,他便寻着记忆去找,那汉子给妇人拿的肉,不找还好,一找就找到在厨木柜里竟有多片微湿半干的腊肉片。 刘宗宇饥不择食的就先啃了两块,谁知道像是吞了急了,有点噎住了,便又急急忙忙的往后走去寻找水源,可这该死的地方哪里会有水,他最后只好又回到刚才绑他的木柱子,凭借着木柱子来压腹,进而把噎在喉里的肉给吐了出来。 他些微喘了口气,慢慢把没啃完的肉放在兜里,准备带着逃走。 他从往后走,本想着这种灶房肯定会有后门才是,他摸索着往后走,谁知越往后走,烟熏肉品的烧柴气味就更浓厚,股股的浓烟发散在此地,他在鼻尖前把气味给挥走,在饥饿时这种味道又更让肚里泛出酸来的难受。 再快走出这长屋时,他突然听到屋外的灶炉前,像有人在说话,跟诡异的砍劈声,他警觉的就低着身子又躲了进去,他吞了吞口水,手不自觉地发抖,慢慢地只露出一只眼睛,去观看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把守着,他想看看这两个人的身材怎样,或许他有把握能一挑二的,把外面两个都干了,再逃走。 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把他刚吃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外面两个光裸上半身的汉子,正分工的肢解一个个的人尸,他还没细看,就只看到一光头汉子,在树下把一发烂的女尸开膛剖腹,下面有个木桶接了那些从腹中挖下来的腹水内脏,另外个汉子把木桶给搬走,又在尸块上撒上了盐,把人心脾肺肝的内脏全给捞了起来,一付付的挂在烈日下抹盐晒着,刘宗宇只看到这里,就呕吐到不行,心里又想起刚才吃的那几块肉块,只觉得脑子发胀的浑身犯呕。 刘宗宇几乎小心翼翼的,又不敢大声的呕出声的,把胃里的东西跟酸水都全呕了出来,吐完之后,他整个人几乎是软飘飘了。 但这地方竟是在做这种吃人肉的勾当,他突然想起骗他的那个老大爷,从河里涝起那么多的尸首,该不会都是…… 想当然,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跑,下一个被当两只羊宰来吃的,就只能是他了。 刘宗宇突然想到,刚奸淫妇人的大汉好像说了,他们这里什么都有,甚至也有盐,他便回头找了除了肉,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最后他搜到了几块面饼,他撕了几小块全部吃下肚,又藏了几包盐后,拿了一把厨刀,就又往后走,准备跟那两个汉子拼了。 谁知道刘宗宇还没有走成,就听到前头传来女子的哭喊声,刘宗宇突然想起,该不会是刚才那个被奸淫的妇人,真的把自己的女儿给送过来让人奸淫,用来换肉吃了?刘宗宇几乎全身起冷颤,他不知道这里竟是比地狱还要可怕,为了吃肉,竟可以把自己的亲生闺女,送来被这些汉子贼人糟践。 刘宗宇听到女子破碎又撕裂的哭声,内心的愤概让他几乎血脉喷张的毫无理智,他提了刀就冲了出去,直接手起刀落的就把那名正在奸淫女子的大汉,从身后给一刀砍喉,直接把人砍死了。 那大汉被割半的喉颈,血如水柱不止的往外狂喷,甚至还直接喷溅在那个躺在木桌上,被奸淫一半的女子。那女子满脸泪水跟血珠的,往那大汉给踢了一脚,然后失控的埋首,直接就趴在刘宗宇的腰上哭。 刘宗宇发着抖的,摸摸那女子的头,安慰的拍拍她。 谁知在外面等候完后事,可以换肉盐的女子母亲,她因听到巨响,好奇的进来查看,谁知道竟看到这山寨的大爷被砍死了,那妇人疯狂的大叫,刘宗宇怕她这一嚎会把人给引来,心急之下直接竟持刀,甩手一砍,也把那妇人也给砍死了。 那姑娘从头到尾的,就是一直躲在刘宗宇的怀里发抖,像是从那大汉在她眼前,被活生生的砍死,就失了魂那样,连自己的母亲惨死在眼前,也没办法有过度的悲伤激烈反应。 第四十九章忌意炽然 如常,天还没亮,窗旁高树上的雀鸟啼叫。 姚敬起身摸了摸身旁,才发现他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睁眼用感觉巡视房里一眼,却没感觉到他娘子的气息还留在房里,他便紧张的赶紧起身,责怨自己怎么会睡的那么熟,他娘子平时是不会那么早醒的,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怕她累,放过她一次了。 他才起身开门,就有一莽撞的身影,推开门,怀里抱着花跑了进来了, 就整个人的撞进他的怀里,语气软糯的说, "郎君,外面来了好多奇怪又狼狈的人,我刚去跟一小姑娘买了花, 结果有几个男的,抢了我拿出去的钱袋。" 姚敬见她已经平安回来了,就比任何事都还重要,他紧紧地扣住她的腰,生气的说, "谁敢欺负你,还抢你钱袋?告诉我,我去要回来。 看我不咬断这几个贼人的头,还把头颅悬挂在他家门口。" 穆景摇摇头笑着说, "旁边的几个大哥跟老汉们,把那几个奇怪的男人给压制送官府了, 所以我的钱袋没丢,还买到了小姑娘的花。" 她高举着怀中的话,像是在对着姚敬炫耀。 姚敬生闷气似的,把她给押进怀里,好好抱着的说, "娘子馋新鲜的花蜜,就自己偷跑出去了,不是答应过我,你想去哪里都会先告诉我, 我再陪你一起的吗?娘子又说话不算话了。" 姚敬生气的,紧紧扣住她的腰,直接弯腰伸手从穆景的腰臀给高高的托抱了起来,坐到床榻上,给抱到自己腿上来坐着。 见她不安份的挪动,他只能更加使力的扣押住她,随后他起心动念的使法术,穆景手里的鲜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微微的摇曳花身,花瓣里竟缓缓地飞出散落点点滴滴的花蜜,那花蜜像是有了生命那般,全汇集到姚敬的手掌里,他一口毫不留情的含住花蜜,又直接渡到怀里的这小女子的嘴里。 穆景尝到甜味后,更是放松的让他的唇舌深入她的软腔里亲噬,仿佛郎君亲的越深,她嘴里就越甜,她贪婪的想让郎君把蜜甜气味都渡给了她,因此不经意的从喉里溢出些软音,还抿了唇的自动亲他。 姚敬唇上一软,听见她的吟软时,只觉得身子有些渴,甚至下腹早就隐隐作祟了起来,更别说她就整个人的坐在他的腿间上,偶尔臀瓣的挪动,更是叫他的下腹绷胀的难受。 "娘子嘴里跟身子都好甜。" 因此姚敬不等她清醒,就伸手入她的裙内,把罗裙给全撩了起来,穆景被他的大动作给吓了一跳,等到她发现郎君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念想时,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姚敬从罗裙里扯解下她的亵裤,然后转身弯了腰,就抬手朝门窗一推,故意把窗子给推了开来,只见外面的早市,已经开始有些人声鼎沸的迹象了。 他握住便微微抬高穆景的腰,自己给解了半裤兜,就把那热大的东西,给贴抹在她裙底下的腿间,像是一把烧红的热剑给埋贴在柔软却干涸的锦缎绣心上。 穆景见他这般放荡,也吓的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讨饶, "郎君我错了,你别这样,外面好些人,会被看见的。" 姚敬看了窗外一眼,轻轻的对着怀里的女子吹着耳旁风,耳鬓厮磨的说, "我们夫妻恩爱的抱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况且娘子说话不算话, 总把我丢着自己玩,那今天我也让娘子一整天都挂在我身上,我自己玩。" 穆景被他的话说的有些羞人,连着勾住他脖子的手臂,跟被他扶着的腰都软上几分。旁人是难以得知,这对恩爱夫妻在天色得以大白之时行之巫山云雨,可她羞得用小手想掐住在她裙底下缓缓活过来的坏物,谁料却被他眼明手快的一手给稳稳扣在背后。 她微微咬着唇,脸颊跟唇瓣也已经漫出红润,腿间的红烛灼烫,经意却又故意的重复刷过她的软唇之缘,她几乎忍着只能微微发颤,像是急需温暖而发抖的雏鸟幼兽,腿间竟不知道是该合拢的把那坏物给挤出去,还是放任的让他胡蹭。 "郎君,我手疼。" 她可怜兮兮的向他哭诉,其实比起手被捏的发酸,她知道裙底早就狼狈的不堪入目了,褪缝处就像是被雨露沾湿后,所大开大放的红牡丹,他的那坏物的柱头,几乎烫的她的蕊口不自觉地沁出滑润的津液,甚至还一缩一放放肆的亲吻他的开口。 她甚至是不敢挣扎的微微发颤,只单靠着腿部气力,就想把自己的身体撑离开那烫热之物。 岂知,那热柱头一点都不安份,像是也生出彼此生润的濡液,就顶在穴软之口相呴以湿也相濡以沫,他却没想过要相忘于尘世轮回。 裙下藏杵入芙蕖,菡萏含露款折腰。 男人见她屈着腿,坐在他身上挺着胸的样子,面红耳赤的无法多加思索,更别说他的热蜡头正浇烧着滚火,沾粘在她的软处时,总是回忆起飘荡时游魂回到那独有的怀抱的归依之感,更是快忍不住想偷香窃玉了。 他放开捏住穆景的手腕,手掌就贴在她的腿臀之上,他轻轻把穆景的身子往他的硬处一压入,穆景的身子突然一颤。两人的气息突然像是同时屏息了那般,像是命线跟血脉都彼此相连,眼里甚至相映着彼此,像是都能看见对方的瞳孔里,自己在阴阳调和之下的姿态。 等坏物全然入了她的裙底腿间跟腹底时,她的身子几乎被无措的情动给紧紧地胀满了,引的她双颊绯红,浑身冒汗,甚至知道自己的每次呼吸涌动,就会引的下身的唇肉跟腹底甬穴,无法自控的紧紧地夹住他兀立的柱身。 她几乎是被放开的手腕,就恍若无骨之姿,乏力地紧紧地环抱住眼前欺负她的男子,她的鼻尖贴在他的肩颈之上,第一口就闻到让她熟悉的皮毛暖味,她整个人更是放松了下来,甚至下身也阵阵贪婪的大口的吸允他的阳火。 窗外的人远远一瞧,只觉得高楼窗里的那位夫妻还真是恩爱。 夜里,当丈夫给自家夫人挑洗澡水, 清晨,男人又怀抱热病的娘子轻声安慰。 旁人只道,这女子肯定是昨夜里洗凉水着凉了,就说女人碰不得凉水还真的着凉生热病了,几个路人围在一起高谈阔论,还有人让客栈小二晚点去问问,要不要替这对夫妻给请个大夫,或是到药铺给他们这对出外人抓几帖药来喝喝。 穆景几乎是羞红的躲在他的怀里,倒是姚敬用灵耳从听到远处谈论他们夫妻的闲话之时,就把这话分享给他怀里的娘子听了,也难怪她几乎是脸红到快滴出血来地想,说什么郎君在安慰她,摆明是藏在裙底欺负她。 穆景几乎是一动不敢动的被他给顶在深处里,就算只是想左右挪动下,都会引的身子产生短暂的抽搐,她知道姚敬肯定是在生气她自己偷跑了出去,便贴在他胸口软声讨好, "郎君我错了,你快些拿出来,它太胀了。" 姚敬巍然不动,甚至还低头在她耳旁吹风,笑着说, "娘子不是说不能白日宣淫,可我们这样不能算白日宣淫吧!更何况,如此把东西放在娘子裙底,就像把娘子挂在我的腰上一样,如此日日夜夜,娘子就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吧。" 穆景一听知道果然郎君还是生气她自己跑出去的事,便连说了叁次"郎君我错了,以后都听你的。"乖乖讨饶。 姚敬没忍住的亲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娘子一口,便抱住她的腰臀,缓缓地浅抽又浅入,只见他娘子无力的恩…的一声,眼神瞬间就变了,刚才还有点清明的迹象,可现今被他抽动时只剩下迷离跟糜软。 "下回再偷跑,就不是白日宣淫了,我们虎豹最喜欢在树上或是树下休憩, 下回就真的考虑叼你到树上宣淫了。" 姚敬一说完,便指弹一光点,那光点像是炸裂的小石子一般, 突然地轰然碎开,引得屋里所有的窗子全然一起合上。 弹指之间,穆景也跟着窗子被合上之时,一起被推倒在床榻之上。 男人几乎无法再忍,就掀开她的裙子,就立她的腿间,先狂躁的插操上了她数十下。 她被男人如此不可理喻的兀凿撞荡之下,声似媚,肉也化水的那般,近乎身寸软至无骨般的,让男人在她的身子里纵凶他的兽欲。也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身子去谄媚吸附男人,让男人把耻骨之下之物一次次的给撞进她的软唇花之上。 他看着自己还入在心上人的身子里,那硬处次次的陷进去水嫩饱满又红肿之软处,又得忍住蚀骨之撩的麻痒。他看着已经紧闭着眼且没什么的神志,被他顶几下身子又会不自觉的产生欲动的心上人一眼,便伸手解开她的上身着衣,直接把她给环抱起,又翻过身的让她扶于床榻的木栏杆。 穆景垂肩于一头的乌亮又平整的青丝,含情脉脉又带了情炙过后的疲倦,转过头语气软软的问他,"郎君还没完?" 谁知,姚敬搂上了她的腰,还嘴贫的说的几句, "娘子前些日都把我丢在身后,嫌弃我缠人,那我今日也还要在娘子身后,让娘子嫌弃我馋人,看娘子还能不能把我给丢下。况且,好多人间老话都说,夫妻之间就是得多磨合磨合了,才会感情更如胶似漆,娘子就不想跟我更如胶似漆一些?" 后来,他几乎以自己的手臂作为撑点,像是在拎小兽那般,把她的下腹往上给稳稳托住,把人给拎了起来,只见她的臀翘在他的眼前时,他直接就把热物给烫在她的臀瓣之上,本来想缓缓而入的,但见到他的娘子羞得把腿给紧紧合拢,甚至也不敢转身再看,他便又兴起了兽欲。 他手执欲杖缓缓而入,只见它越往深处钻磨,她的腿几乎跪不住地发软,甚至带着有些疼痛的闷声哀吟,他以指腹重重地揉捏悬荡在他眼前胸乳,直到缓解了,她因紧张夹的让他有些难以抽动,他小声的在她的耳旁胡语, "把腿再张开点,不然结束不了,真的得一整日都藏在娘子的裙底了。" 穆景被他说的更加羞燥,可又浑身疲累的很,一大早就做这种事,怎么比夜晚时还要疲倦,便毫无知觉的脱口而出, "郎君如此蛮横,就跟梦里的殷王一样无礼。" 姚敬一听竟是消了些欲念,可心中却是燃起隐约的不安跟忌妒,他没忍住的捧起她的脸问, "你说你梦见别的男人在梦里欺负你?" 穆景见他全然收了放松的面容,甚至眉目之间还带有一丝怒气,连握在她腰上的手,都使了过分的气力,把她给捏疼了,她有些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便扭过头说, "我不说了,郎君看起来好凶的。" 他忍着心里翻江倒海的忌妒,轻轻的摸着她的脸哄问她, "那娘子有没有梦见过我?就算是一次都好的。" 穆景摇摇头,但是她抬眸笑着看着他说, "可是上回差点又被欺负时,是郎君来救我的,就是郎君还是蛇郎君的那晚上。 郎君咬了我,我就醒了…" 她还没说完,姚敬就亲了上来,甚至粗暴的把她拖抱到他的身下,还故意的撑压开她的腿,本想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直接把欲杖,撞进她的身后的。 可他见到穆景双手不安的抓着床榻的木围栏杆之时,竟起了其他心思,他从身后把穆景给抱着的躺回床榻之上,接着俯身捧着她的脸焦急又粗暴了吻了起来,另一手指却捏玩着她的乳尖,直到两人都气喘嘘嘘时,他才拉着她的又细又嫩的小手,放到自己的下腹,甚至是碰到阳根之上。 穆景被他上面的热度吓的想收回手时,却被他给狠狠拿捏住了。 他心欲大乱的压开她的单腿,把热物故意贴在她的软唇肉上,然后抓着她的手去握住那热柱之上,当她的面把东西给插进她腿间已经红肿的肉缝里,就只浅浅入了一寸,还没全顶进去之时,她几乎就脸色烧红的给松开了手。 可是紧接着,她的胸口就疼了一下,像是乳果被吸咬了一口,接着被他全顶了进去,只见他几乎埋于她的双腿间跟双乳之间,发疯狂躁似的折磨她的身体。 她介于欢欲跟疼痛之间,好几次都险些晕了过去,直接攀附在他肩上时,魂神未觉的脱口而出, "郎君别生气,我只喜欢跟郎君一起的。" 姚敬听着这才有些消气。 可谁知姚敬显然没想放过她,更像是争宠又吃醋一样,以指腹一捏一揉的玩弄她的乳尖跟下身的蕊珠,引的她的下身是湿过一次又一轮,后来实在是太疲倦了,她几乎连手跟腿都抬不起来,还是被弄晕了过去。 夜 等穆景头晕眼花的醒来时,已然天入了夜。 她环顾看了下房里,却不见郎君的身影,她身体近乎疲软的发抖,连私处跟胸口都胀痛的很,像是第一回有如此疲累的样子,她这才想下床榻喝水,门就被打了开来。 只见姚敬看了她一眼,又躲了下视线,才走了进来。 他坐到床榻边,取下了水袋开口,慢慢地轻柔的捧着她的脸喂她喝,她一喝就知道是她最喜欢的花蜜糖水,就是居然是还特别被温过,有花香气的蜜糖水。 她饮完后,见郎君还是一脸严肃还冷冰冰的,一点笑意都没有的样子。 她便拉拉姚敬的袖口,糯糯的说, "郎君,特别帮我温了花蜜吗?" 姚敬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压着她的肩膀,想让她躺回床上休息,浑身散着冷气,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甚至也不像往常总对她亲密相依,总是不时地搂抱着,或是拉着手同她开心的说笑,逗她开心。 她张着眼,看着姚敬对她如此冷漠的样子,圆滚滚的眼睛还没红透眼,就啪嗒的掉出断不了的泪珠。 姚敬转过身还没走了出去,就像心弦自有感应一般,又不自觉地回头,一回头看到她在哭,更是直接就走了过去,坐到榻上用手掌慢慢地给她抹掉眼泪,本来冷漠严肃的脸,竟瞬间就松动开来,只软言的哄着她, "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什么气都生不了了。" 他才一说完,就缓缓地亲在她的睫毛上,亲完他这才恢复往日总用着含情的眉目,深邃温柔的看着她,他摸摸她披散在床榻上的头发说, "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跟娘子有关的事,以后都要告诉我,不可以总瞒着我。" 穆景这才委曲巴巴的说, "可是梦是假的,不是大事或是小事。" 她没提起倒还好,可一说了这事,他的忌妒跟占有欲又从骨子里疯狂的渗了出来,他耍赖似的,像是往日还保留大豹的习惯,就是直接趴在她的胸口上,搂住她说, "不可以,娘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梦里就算是假的,也只能是我的。" 穆景自然而然依着他这极尽占有欲的姿势,只是轻轻的摸摸他的头发。 姚敬俯在她的怀里时,他在想, 当时在乌江时,师傅到底是以怎样的态度纵容他的… 会不会当时,师傅也有些心疼他,好感他了。 所以,会不会一直以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 他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第五十章情窦初开 忆 乌江 当年,悬青跟他师傅在乌江大街上,见过了那位有些奇怪的老道人之后,师傅的周身冷意就比往日更加的强烈,甚至更加难以亲近。 也不像一开始刚到人间,还有些放松的情绪,甚至会跟他说说人间的事。 他们师徒随着空中的浊气,还有风中夹带的怨意跟腐气,竟循着那股异味走到了在一处山谷,不看还不知晓,这不经意的望过去,整片山谷居然堆积了数不清的尸首腐骨。 悬青还仔细往土坑里一瞧,还远远不止有人尸,甚至还有各种生灵被宰杀毒害的尸首,通通被丢弃堆积在那,就像是除了腐味跟死亡的气味,就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而这山谷不远处的山头,竟有间小屋,屋外被木板整着钉上,整片门都被封的死死的,水粮只透过屋瓦上的孔,让人从外面给投了进去,甚至悬青还能听见,里面有好些人在哭喊着饿死人了,或是让人找大夫来,说屋里的小孩跟孕妇快撑不住了。 师傅指着那间小屋说,那间小屋估计就是被染上疫症的人,直接被山下的人弄到这里来养病的。 她叹了口气,对着悬青说, "有时候,当神真的好不痛快,因为了脱了因果循环,因此只能看着,静静地等待天理。" 悬青听着师傅的说法如此委婉,便语气不善的说, "有些人自作自受,我们就算想帮,他们也会自毁其善缘,又能怎办? 像这些被弄到山间小屋养病的人,我看就是山下的那些人,故意放着让他们等死的吧,要是真要养病,谁会把体弱的病人,弄来这种低头见尸坑,回首不见水的地方吗?若是没患病的人,被关在这种地方,没患上病也迟早会被弄疯。" 他师傅也不与他争论长短,就是慢慢地一步步的走上这座,被当成埋骨之地的山头最顶端。 悬青跟着师傅走上山,只见他的师尊点指而放血,眼见暮景的手指头上沁出了一滴圆滚血珠,她施法念咒时,那颗手指上的血珠,便缓缓地飘到那处埋骨坑的上方,而山谷底边的分不清是怨气跟恨意或是死气的东西,便开始蠢蠢欲动,像是刚从阴土底下躜动,紧接着破茧而出,那成千上万的毒虺之气如同数不清的鼠蛇虫蚁,漫山遍谷的爬满附近的群山跟天空,连悬青看到这种现象都忍不住起了冷鸡皮,他不曾见过有那么强的怨恨之气,如瘴气般得填满整个乌江上空,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恶念从土地上散出。 突然,她师傅弹指飞移了那滴血珠,在山谷上方飞了一圈,像是在故意引诱下方的怨灵之气,谁知那些成虫蜂涌的怨气,竟是被那颗血滴自身的腥煞之气,给全引了出来。 那颗血滴如同一种饵,一种会被恶念怨气所群聚贪蚀的饵。 他见他的师傅闭着眼嘴里细语着咒法时,莹白的脸上竟开始冒了数数点点的冷汗,悬青无心管那些诡异的怨念会往哪去,或是师傅到底在做什么,他只担心他的师傅到底是怎么了,到底什么东西让她变得如此虚弱。 按理说,以他师傅是上古上神的修为,是不可能会被这些怨灵给损耗了灵力的,他可是亲眼见过他的师傅在斩魔除妖时,那面不改色的样子。 他着急的在师傅身边转圈,丝毫没注意到上空的怨灵,早已经平等无差别的全被着那滴血给化了戾气,随后成了暖光,一团接着一团的跟着血滴全入了幽冥之界的大门。 等幽冥大门一关之时,他师傅也站不住脚的差点垂然倒地,他眼明手快的就伸手直接揽住他师傅软掉的身躯。 他虽紧张,可心头却也身不由己的紧张又狂跳燥热着, 像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师傅的身子是那么的柔软娇弱。 他摇头晃脑的,骂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师傅都病了,他还有心思在这发愣。 他直接抱起他的师傅,往乌江不远的清净山而去。 他寻了一处好栖身的洞穴,把师傅给藏了进去,像是天生的直觉兽性所为。 他摸不着头绪的,本是想回天界找其他神尊求助的,可这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 而且,他怎么可能单独的把师傅一个人给丢在人间。 他脑晕的觉得师傅一定是灵力消耗太多,所以才会晕厥, 因此他往外去打猎,打算抓几个小妖来给师傅补充灵力。 悬青根本急的忘了他师傅告诉过他,就算是斩妖除魔也不能毫无仁义慈心的,仗着自己天生的凶煞之气,就把妖魔当成毒虫害物那般的随意敢杀殆尽的,更别说是为了私欲,把除妖斩魔来的灵力,当成以增长自己的灵力为目的。 就算他真的去打猎回来了,他师傅又怎么可能会接受,摄灵而为己所用呢? 他凭着天生的凶兽之灵,很快的就寻到离这里有着千里之距的林子里,有头修为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狐狸精,他师傅本就修为高,随便抓个一两百年的小精怪,只怕不够他师傅补足灵力。 他便只身前往那处深林。 谁知,他刚踏入那处深林时,就进入迷障。 他师傅说过五大仙家的灵,是动物灵里,最容易化人得道的,在修为方面更是其他动物灵里,所不能及的。 其中,狐族跟蛇族的幻化之术是最为擅长的,而狐族又是五大家仙中智灵最高者,自然幻术第一,蛇族次之,可法灵却是蛇族最高,狐族次之,而其他家仙也各有所长,均不可轻视怠慢他们。 悬青还来不及辩清迷障,这深林中便传出幽鸣的灵语,像是狐族此起彼落,相互着短促细昂的鸣叫声。 突然,林子整个暗了下来,突现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瞧。 悬青突然感觉,有种直勾勾眼神像是无形之影的,一直跟着他的身影移动,他一转身便被那眼珠子给吓的突化成豹形。 只见一头玄黑大豹,长出獠牙羽翅对着林中的眼睛跟幽鸣嘶吼。 林中那双眼睛,突然闭了起来,斥责其他小狐不可无礼,还传了灵语给悬青, "不知是哪位神尊入狐林,我赤狐族一向在林中清修,从不惊扰人间,为何神尊是带着杀意入我狐林?" 玄豹几乎是被迷障给弄的眼花缭乱,可他知晓此狐林之主的修为恐怕是上达千年,若是比拼法力,他这叁百年的道行只能落于下风,可若是他以命相拼,身上的凶煞之气就会是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悬青想,若他能把这头千年狐狸给猎回去给师傅,师傅一定很快就能复原的。 那双眼睛见悬青冥顽不灵,便睁开了眼睛。 只见那双狐眼,越来越娇媚,最后成了一双女人的眼睛。 那双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头玄黑大豹看,大豹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越来越迷糊,怎么会把那双狐眼看成了师傅那双清冷的眼睛呢。 岂知,那双眼睛竟是散出了赤红光辉,把玄黑大豹迷耀的,再也离不开眼。 大豹不知何故,突然长出利爪,连毛发都变得怒刺疯生,一双豹眼突然变得又红又浊,又浑沌又迷狂。 大豹竟奔出狐林,不知所踪而去。 清净山 洞穴 暮景不知道躺了多久了,刚有些清明之醒时,她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有人帮她布置好的草堆跟软藤蔓之上,可是恍然之间,洞穴口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那影子的样子跟气息,都像是她的一手养大的孩子悬青。 谁知,那黑影的眼睛竟是发散着红光,全身的凶煞之气大长, 甚至还泛着一种,她早已忘却数千万年的情炙之气。 那黑影慢慢地走近她,没有以前那种会对她乖巧讨好的小豹姿态,反而是垂然自暴自弃的喘息吐气,一双发红的豹眼全然只剩下兽性,他的手指几乎长出利爪,突然地从她身后兀然一抱,让暮景几乎是慌了心神,谁知那黑影双手双腿并用的,就从身后把她的身躯给紧紧贴着,甚至狂躁的给抱勒住,手指上的兽爪几乎刺穿了她的手臂,像是公兽在交欢时,会忍不住弄伤咬伤身下的雌兽。 她先前化渡了那些满山遍谷所冤死的生灵时,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灵力,她这才刚恢复清明却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暮景不管是用严肃还是温柔的语气态度,像是无论什么办法都无法唤醒他。 那黑影就只在她的耳旁肩颈上吐着热气,双手臂紧紧地勒紧着她的胸腰,身下的硬物就抵着她的腿间跟腰臀使劲的胡磨乱蹭,像是不懂为什么自已要这么做,可是又极巨的想缓解身体里的燥热,只觉他怀抱中所抱着的身躯,像是可以缓解他身下血液中燥热窜动的泉穴井水,他只想一口又一口的吞饮独占他怀中的软身跟香气,以至于自己连磨到酸麻了,都不愿停手,根本无法自我停控,这种一回又一次发情动欲的发泄行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上百次吧,她是知晓他们这些虎豹狮狼,特别是公兽一旦发情了,没有数十次是不可能结束的。他初次发情动欲,肯定又更加情不自禁,甚至放纵。 结束后,她缓缓起身,衣袖上肉眼可见的被勾破成血迹斑斑,甚至裙摆也被揉皱的慌乱,她一改往日对他严肃冷漠的态度,就只是叹了口气的,把因兴奋过度而把自己搞脱力,却不小心显露出兽耳兽尾的悬青,给抱到她自己的腿上枕着。 她在想,是不是她这个当师傅当的太不尽责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她这小徒,已经到了兽身发情的年纪了,或许她该盯着他好好修行,进而让他去戒掉五毒,或者真的戒不掉的话,只能由她这个当师傅的,帮他找个能匹配他的女仙了。 她温柔的摸摸他的兽耳跟头发,收起平时的严厉跟冷漠, 罕见的对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露出温柔。 说是师傅吧,她也知道自己能算是这孩子的半个母亲。 进而摸摸他的脸,有时以指腹揉揉他的兽耳,规劝他, "师傅或许就不该不自量力,使了与自身相克的术法,我本就是具有极大凶煞之气的灵,想用凶煞之气引聚怨灵,自然是像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那般容易,可想如青龙渡化怨灵或是朱雀引领灵体就是自讨苦吃。 有时我们都要遵行自然天理法则,师傅知晓你不是刻意的,你年纪还小,犯了错我不会怪你,况且兽本难戒欲,长大了本来就是会妄动心念,身子骨长成适合阴阳调和的姿态,进而怀胎育养。可是你得静心下来,好好地修炼来度过五毒欲念这一关,否则师傅也只能遵循天地阴阳,替你牵红线找姻缘。让你自个造新的因,后结成自已的果。" 尔后,悬青脸颊红晕就迷迷糊糊的,枕在他师傅的腿上又睡着了。 他甚至在想,刚才那种一回又过一重,极具狂躁且飘然愉悦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甚至,现在在全然脱力之后,他能这样的躺在师傅的腿上安歇,被师傅轻轻的摸着哄着,他也觉得好舒服畅快。 而且师傅一点气都没有生,还对他那么温柔,是不是发情不算是错事? 他往后还能这样抱着师傅发情吗? 第五十一章掌中茉莉 南陵 刘宗宇自贼窟中救出那名叫做朱茉的小姑娘后,他们从贼窟里杀出了一条血路,准确的来说,是刘宗宇手持刀落,把贼窟里的上上下下全都给杀干净了,连厨房里的厨子跟厨娘都没放过。 有时候,人在极具害怕跟怒意冲头之下,就会化身为野兽, 似乎不把所有关于那份恐惧的意念给清除干净了,就不会停手。 要不是朱茉阻止了他,恐怕刘宗宇连贼窟里的孩子也不会留情。 其实,刘宗宇那样失心疯的样子,很让朱茉害怕。 因为刘宗宇在丧失理智的时候,总会叫她想起,在饥荒之下,那些在她身边本来熟悉的那些亲友邻里,全都变了一个样,平常为人和善的邻家老大爷,竟馋肉馋的紧,把自己刚病死的妻子给切了腿肉来煮了吃,虽然有些重男轻女,可还是会慈爱关心她的娘亲,竟还是为了让弟弟能活下去,把她送到贼窝里,让贼人给糟践完就吃了,像是一个个在人间游荡的恶鬼。 朱茉不懂,到底是她的亲友跟邻近,本就是戴着鬼魔的面皮在人间苟活着,还是这地方会让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灵,蜕长成一一的人面魔心。 如果要成为那样的恶鬼,那她情愿在贼窟时就被那些山贼给杀了,做两脚羊煮肉汤吃,也不想因为饥饿成了鬼道里的众生。 突然,夜里起来大风,刘宗宇跟朱茉寻个间破房子落脚。 沿路,他们从山贼窟走的沿路,每隔段路就有尸身是烂在路边的,有些甚至还留有一口气,不是要水就是讨要吃的。 朱茉看到一老人手脚抽蓄的,跟他们要水喝,本来她是想拿包巾里,从山贼窟里偷出来的水袋分给老人喝的,谁知道刘宗宇阻止了她。 刘宗宇见那老人已经快不行了,腿已经烂的半见骨,头骨不知道被什么利器给伤了,耳朵伤处脓疮上都长满了,从血肉中雨如春笋般,冒出的白色蠕动蛆虫。 这水袋他们还得留着两个人喝,刘宗宇便握了下她的手说, "这老人不行了,身上都已经烂一半了,就现在这样子,还让他活着才是折磨。" 刘宗宇才说完,便执了藏于怀里的匕首,他默念一段他母亲总在杀鸡杀鸭时会念的一段咒话,用以祈求那些鸡鸭能早日投胎,下辈子别在当鸡鸭了,他手起刀落的便割了那老人的颈喉,念道, "此世冤,下世解,你若寻仇我不怨,只盼离苦得安乐。" 朱茉抓着他的手,本来是想阻止他的,可是早来不及了,后来只能闭紧双眼,抓着刘宗宇的手微微发颤。 刘宗宇反握着朱茉的手,安慰道, "别怕,我会让你离开这种地方的,可是有些人已经走不了了,只有这方法才能让他们离开这苦地,能死的干脆,也是种福份。" 朱茉吓白的脸,更使劲的点了点头。 破屋里,他们相互取暖,最后赋予温暖。 刘宗宇亲吻朱茉的背时,默说了一段说, "冰雪聪慧,堪比凉月。玉骨冰姿,消人心脾。" 刘宗宇从床榻上起身,见朱茉背影显然很是消弱的坐在床榻边, 他把自己脱下的外衣披盖在她肩头上,轻语问言, "怎么,不早些歇息?" 朱茉低着头说,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转身就抓住刘宗宇的手臂, "刘郎你别让我一个人走,我一个人害怕。" 刘宗宇轻声语又半搂住她, "你太瘦了,回永川就请我母亲,好好替你养养身子。 我母亲人很好,你别害怕,她是个慈善温和的人。" 朱茉不安的问, "那永川呢?永川也好吗? 如果永川有天也变得跟南陵一样,可你又不在我身边,那我该怎办?" 刘宗宇笑着,捏捏朱茉的鼻子, "永川很好,有周太守在,永川永远都会好,他是个非常爱护城民,也尽忠职守的永川父母官。 若不是他的运筹帷幄,永川可能早就陷入跟南陵一样的困境了。" 朱茉有些不解,抬头一望,眼神里像是闪烁着,还像是个未知心事的少女,她问, "真的会有那么好的父母官吗?可是人终究不会长过百年,南陵也是在短短十年之间,慢慢地风云变色,像是有种无形的鬼魅,他们在南陵的天空上,缓缓地蚕食掉这里人的生气跟朝色,从此南陵的天就是黑的,仿佛永远都不会亮了。" 刘宗宇亲了朱茉的额头一下, "我会死守永川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是永川人的责任,更别说我的母亲跟爱妻都会老死在永川,被永川的山水给滋养着,这叫我怎么能割舍,那块于我有恩惠,甚至予我安乐跟快意的地方?永川人是配得上有周太守这般人物的。" 朱茉听见刘宗宇的最后一句话时,心里甚至是有点酸涩之气。 她不解,难道他们南陵人,就不配跟永川人一样过着那些安乐的日子吗? 朱茉眨了眨眼的问他, "刘郎生于南陵,也曾是南陵人,对南陵也会有如此深重的爱念吗?" 刘宗宇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朱茉的肩上,随后缓语, "南陵并不善待我母亲与我,欺我孤儿寡母,因此哪能有爱念,只怕有恨意吧。 若是实地脚踏的土地上,只会吸附着农民深陷在泥凿之地的腿血,这让农民何爱? 若是仰头手执的旗帜上,全沾满着子民的鲜血,这让子民何爱? 若是虚妄空想的政令中,都把女人的身子做驴来产崽拉磨之用,这让女人何爱?" 后来,刘宗宇慎重的亲了下朱茉的额头, "你别害怕,我会亲手把你送到永川之境,周太守于我如兄如长,人也重情义, 不管我能不能活着回去永川,他都会照顾你跟我母亲的。" 朱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娇弱的肩膀微微抖动,埋在他的手臂间哭泣,几乎不止的想把这些酸楚给哭完。 朱茉不想啼悲,可是面对这等正人君子,她就是心虚不止,她始终是骗了他的。 她根本就不是刘宗宇眼里的那么纯真美好,在这些最难过的日子里,为了活下去,为了能不被家里人当成累赘,她跟勾栏里的娼妇就没什么两样。 为了给生病的弟弟熬粥需要水,她被村长家里的傻儿子破了身,后来四处都没有吃了之后,她到城里为了给家里多讨要一袋米面,被高门大院里,一脸横肉却满腹肥油的管事,骗到柴房行淫,谁知被后院里的厨子撞破了此事,她在离开之前,竟就被厨子给绑到米仓里侵犯。 可她一女子又饥肠辘辘的,又怎能敌的过这壮硕且武孔有力的汉子。 在米仓里,朱茉几乎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如此丰足美丽的米粮,她跟那厨子就躺在米仓里苟且,她身下的那些苦痛又哪里能比的过,这粘在她身上,一粒粒金黄有着稻香的谷米呢。 她在被迫行事之时,不经意的咽下几颗还没脱壳的稻米,她早就饿的很,就像下身也吞进那些无法排出的白浊,那厨子说她老早就该感谢了。 她要感谢什么?这两个字,真是让人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这里的人,连厨子都吃的油光满面,米仓满的都有鼠辈啃食,这些人就宁愿把米粮屯到发臭发霉,让鼠辈吃的圆滚滚的,也不施舍给滨江县外那些快饿死的幼弱老小。 可厨子说的也是实情,她确实该感谢老天,给了她一张还不错的脸,若不是凭这副身子,在这种时候,她有什么通天本领能活下去? 她又能拿出什么来养活老父老母跟弟弟。 事后,她知道自己若是带了那么多吃的上路,绝对还走不到家里,就被抢粮杀了的。 因此她趁此机,抓住了能活下去的机会。 当朱家的相邻右左,不是吃观音土苦苦撑死,就是吃稻杆玉米棍给给活活噎死,可朱家却因此,每天都有米面甚至一点肉味可食。 这全归功于,朱茉趁机搭上了那个厨子。 可是谁会知道,那厨子也有惨死的一天。 朱茉提了空的米面袋子,垂泪的一直等在那高门大院的角门边,她一直担心这空的袋子提回家了,她的老父老母跟弟弟会有多失望。 谁知,这高门大院的墙内突然攀爬出一位穿华服戴玉环的公子,身高不显眼,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是生动,皮肤也是有些淡淡的小麦色的,看样子是经常偷偷干这爬墙的勾当了。 她抹了泪吓了一跳,她本没想到要喊人的,可是那位公子竟就捂住她的嘴,在她身后说, "你别喊,也别哭,我是有急事才爬墙的。" 那公子看朱茉还算冷静,也就放了她,随后注意到她手里的空米面袋,他笑着指着空米袋直说, "没领到善米面才躲在这里哭的吧? 这样吧,我帮你想办法拿这一份善米面,那你必须替我保守你刚看到的事。" 朱茉听到可以领到米面了,开心的连泪眼都笑了起来,连忙朝公子道谢,枯黄的脸只剩下一双还可以看的眼睛,可又生出警觉的问他, "只要我能帮你保守,就可以拿到吃的吗?不用…跟我身子拿好处?"。 这公子像是听不懂她说的拿好处是什么意思,就是皱了眉头说, "你这身板不行,拉你回家替我搬米搬书或是算账写字,感觉都不可。" 谁知道这公子仗义,说完就真的又爬回墙里,替她拿了足足是叁人份的米面跟一挂干猪肉。 朱茉拿到食物时,几乎是感激到不行,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不拿身子交换也可以换到食物的。 她几乎又哭了起来,那公子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说自己还有急事就走了,虽然一点都不善解人意也不怜香惜玉,但是至少这是她头一回遇到,在这种困境里对她有过善意的正常人。 第五十二章渡江大怒 朱茉从回忆醒来,天也早已快白,刘宗宇以为朱茉是在失望自己必须离开她。 可他的身上,确实还背负着职责,确实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就弃了职务不顾一切的,留在她身旁。 刘宗宇从布包里,拿了半块饼出来,递给朱茉, "吃吧,吃了我们还得走出这里,走到南陵跟永川的边境, 然后亲手送你入永川地界,我才能放心。" 朱茉脸上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的说, "我娘把我强带到山贼窟那处,应该是南陵靠东的和江县,离大怒江最近的应该是泗水县,如果要找还有些生气的地方,就得入里往滨江县去,太守府这几年也从开源县移到了滨江县里。我听一些人说,有几个县官人早就都跑了,才新调任过来的县官没多久就死了,南陵现今全以滨江县令的话为墨斗量尺。" 在官场淫浸已久的刘宗宇,怎会不知道朱茉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大旱之年竟还大兴土木,把太守府给改建完后,竟又大花金银的把太守府从开源移到了滨江,连实权太守都任人给摆布了。 刘宗宇此时才想起,周天成曾在他年少负气还不经世时,告诉过他,何谓国贼? 刘宗宇当时胆大的对着周太守说到, "置国家大义于不顾,是为国贼。" 周天成摇摇头,笑着指着书案上的油灯而说, "置家国于不安的,才是国之窃贼,若无国家的不义,家国又何来不安?” "家国家国,没有万家灯火的民家为基,烟花灿烂的国都又算的了什么? 为了纵乐享欲甚至是野心,置百姓之安于不顾,放妇老幼被作驴牛,随意被贱卖打卖,让夜归者惶恐不安,而佩蟒带者与佩儒玟者还对因摒弃德性仁义而得利益,心中沾沾自喜。" "上无德自然民也无德,此些人等,才能说的上是第一顶等的国之窃贼。" 刘宗宇听得头脑发胀,跟他以往读过的圣贤之书全然不同,便虚心提问, "太守,圣言书上均言,覆巢之下无完卵。" 周天成看了一眼窗子外的樟树,垂眸而言, "以窝巢与大树作为国之比拟,有数诸种种不妥,树跟巢不依鸟与卵而活,可你我甚至王上,都是仰民而活的,刘守卫的佩剑盔甲,老母亲今日的老参鸡汤,都是收于民税而至于享己的,我与卿卿的吃喝用度,没有一处不是来源于民苦,可民之所用均取之于自己。若要比拟,国才是那颗卵,而民焉是巢乎。" 刘宗宇像是脑子打上了数千万个死结,便又斗胆提问, "若无国,只怕外族欺侮。" 周天成提唇一笑, "外族便是欺你,泱泱大国如同一盘散沙, 男人没有男子之勇,只惧刀剑无眼,女人没有女子之善,无慈幼老受恙。 此些无勇无善之人,你敢寄望他们在国之有难时,牺牲小我保家卫国?" 周天成背过刘宗宇之身,在书案上提笔,在纸上而写, "更何况,自刘守卫自小到大,可曾有过外族之士,真欺辱过你?" 刘宗宇闪过从小到大的那些苦难,甚是惭愧,便低头而回言, "一人均无,欺我者负我者,均为口蜜腹剑,心口不一的周亲近身之人。" 周天成离开后,只留下书案上的写着勇善为因,忠义为果。 刘宗宇当时看着纸上面的勇善之二字,还有些愚钝,可是事临至今,他才恍然醒悟。说什么外族欺侮,自己人都兄弟阋墙,恨不得吃了彼此的骨血肉块,根本不用等到外族过来欺侮,就会先被自己人给整死了吧。只怕,那些外族欺辱之说,只是为了点燃宣泄民生凋敝的怒火。 刘宗宇握着朱茉的肩的手,显然有些不镇定。 随后,刘宗宇像是恢复了冷静之下一说, "从这走到泗水,恐怕得花些时日,得辛苦卿卿了。" 朱茉被他嘴里的亲密之语,喊的脸颊一红,从没有男子对她那么柔情似水过,心里更是打定主意,此生非他不嫁了,朱茉软软趴在刘宗宇的腿上, "回永川后,我便到你家寻你,若你母亲愿意,我愿留在刘家侍奉姑婆,若你母亲不愿,我就近寻一停脚之地,等你回来。" 刘宗宇摸摸朱茉的头,亲了她一下, "我会予你书信,必尽全力保你安宁。" 刘宗宇小两口在破屋里,过了两日如平凡夫妻的安宁日子,可刘宗宇计算过他们身边所存的粮水,这两日平淡已经是奢侈了,可也足够让他心满意足了。 他们进入泗水,越往郡界而去,就越觉得这望不尽的干涸土地跟荒废的庄家土窑,更显得诡异,空气中漫着一种像是有着大量的死老鼠尸一样的臭气,侬滚而厚,随风扑鼻而至。天空有些鸟群在盘旋,像是在等着趴倒在路边田沟里,随时会饿死断气的人牲。 刘宗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这里的人,活的比一般的牲畜还要更加像牲畜。 只见,再行远些就会进入永川的地界了,刘宗宇记得在那地界守着的兵将,有人是周太守的心腹,他只要能把朱茉给送了过去,自然有人会安排朱茉乘船,安全的渡过大怒河。 岂知,他们还没过地界,就看见有几位兵将守在出地界的村庄道上,甚至派人把村庄能往外逃走的明道都封了起来。旁边的老人让他们别花气力了,那些官爷是不可能让人离开这村庄的。 朱茉机灵,摘了头上藏的银簪递给老人, "为何这些官爷要如此行事?我们夫妻是从滨江过来,想回家乡探视父母啊,这路拦着了,可该怎办。" 老人看了眼前的夫妇一眼,看着他们没有饿到脱相,甚至连衣物都是完整无缺的,更确定这对夫妻应该会是滨江那边的小富人家,老人收了那银簪,悄声的说, "走暗道,明道除非有官府许可,否则无人可过。" 刘宗宇正想喝声,若他想硬闯,这几个人就算想拦他,恐怕只是不自量力了。 可眼前,就有一对面黄肌瘦的夫妻,抱着孩子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们对着守边界的兵将跪求,兵将无情,根本不听理由,就直接把人给推了,让他们滚。 丈夫拾起石子,打算以命相拼,谁知竟血溅当场,兵将长矛直透刺于那丈夫之腹,毫不留情的把长矛拔出,勾带肠腹而出,令其妻儿惊狂而晕。在旁兵将也不软手,直接执起长矛,刺死倒地的此对刚成孤寡的母子。 叁人尸首直接血渐倒地,兵将举矛对着旁边见状的村民而言, "谁敢胆踏出村子一步者,这叁人就是尔等下场,饿死了都不能出村一步,免得丢人现眼。" 与刘宗宇夫妇说话的老人,见样也不惊恐,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了,跟看见路边不小心死了叁只家畜那样,冷漠无情。 刘宗宇见此像,心中除了惊狂还是惊狂,兵将如此草菅人命,村民却是司空见惯。 老人小声与刘宗宇夫妇言, "跟我走,看在这银簪的份上,入了夜我带你们走暗道。" 朱茉听见只是欣喜的抓着刘宗宇的说,欣悦的说好。 但刘宗宇总觉得有些不安,他按下朱茉的手,朝老人点头,夜晚就让老人引路。 夜,月红的有些诡异,赤红像是被血染了。 村长屋里正跟另外一个像是老人的叔伯长辈的人交谈,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被责骂,老人指着村长骂, ”脑子总想这些,是还要不要活了,我若是像你一样吃着县衙的饭碗,还想提什么意见,上面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好好干就是了,换成我,让我天天磕头当狗都成。” 村长唯唯喏喏的,只点头称是。 刘宗宇整晚都不敢阖眼,他轻轻地抱着朱茉,让朱茉放心的安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得逃得躲。像是天生带着一种尖锐的直觉,刘宗宇觉得只有成为了野兽,才可能在这里活下来。 窗外,突然出现了数十支火把,朝他们暂留的屋里靠近。 他把朱茉给拍醒,朱茉正想问怎么了,他一手就捂住朱茉的嘴,把她连人带拉的,拉藏到桌椅后方,他把早就写好的布卷密信,塞到朱茉怀里。 刘宗宇轻轻说, "卿卿,过了这晚,不管为夫有没有陪着你度过大怒江,你都把这一切都忘了吧。回到永川,就把自己活得好好的,活的像如花岁月,该有的女子模样,摘花入鬓,云彩如段,羞花闭月,宜其室家,不必为我佩戴素花了。" 朱茉听到刘宗宇的话,便眼泪簌簌的流,她知道刘宗宇的话, 是想丢下她了,便紧紧抓着刘宗宇的胸口说, "刘宗宇,我不许你丢下我。你若丢下我,我就嫁给别人。" 刘宗宇红着眼说, "好。" 那一眼虽说只有一瞬,却让朱茉记了百年千年, 直到轮回,还成了她的执念。 两人还没来得及话别,木门突然被踹开。 那本欲领他们入暗道的老人,竟与这些兵将早勾结在了一起。 兵将笑着像是给狗吃骨头一样,丢给了老人几片大饼烙子,老人便弯着腰伸着手的感谢,就像被打了浑身是伤的牲畜,竟会在被抽打之后,被施舍了残羹剩饭,便会更加卖力的讨好主子,渴望下次再被抽打时,能少几下折磨。 如此情境,他竟是生出满腹愤概怜悯,可这里的人,被畜生当成牲畜,也生不出任何能愤概的气力。若是说他们是自食其果,他觉得残忍,可若说他们是咎由自取,更觉得麻木。他竟不知道该先怜悯他们,还是该怜悯自己。 官兵把刘宗宇待的屋子团团围住,官兵手执与白日不同的刀剑,像极了只有夜里才会出现的贼盗,看来这里的官兵,通通都是白日为兵,夜里为盗了。 官兵也不废话,执刀就起,刀如银花碎空而起,刘宗宇本就力气过人,在加上武艺精湛才会被提拔至周太守身旁,这些一般官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叁两下这整群兵将皆被其斩杀。 老人见状要逃,刘宗宇这才杀红了眼,自然怒气冲头的不可能放过他。 岂知,老人的妻儿子女孙媳都住在附近,听见声响都赶了过来, 他欲屠村,可朱茉冲了出来,哭着抱着他, "饥荒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别再杀人了。" 旁边逃过一劫的十来岁少年,见兄父都被刘宗宇所杀,一时气愤,竟拾了地上的刀往刘宗宇的背后一捅。 刘宗宇放开朱茉,转身勒住那少年的领口,满胀着红眼的说, "还能为父为兄而怒,那还算是个人,我不杀人,所以放过你,滚。" 刘宗宇说完,直直的把那少年给抛了出去,那气力大到那少年直接晕了过去。 月色缓缓西下,刘宗宇抓着朱茉的手,往边界而去,可背上那一刀,扯着隐隐作疼,有好几次他隐约都快晕厥了。 临至永川边境之时,刘宗宇终于撑不住的直接摔倒在地上,黄沙糊脸却掩盖不掉他一身的血,他拼着最后一口气的说, "那瞭望台,便是永川的兵将驻地,那里有个叫做陈患的兵长,把那封密信交给他,他会帮你。朱茉,离开了这里以后,朱茉就是全新的了,若我能回去,让周太守当我们的主婚人,我迎娶你。" 朱茉拼着力气想把刘宗宇给撑起身来,她几乎泪流满面,表情狼狈的哭泣, "我早就贱如娼妓,我配不上你,不值的你以命相护,我不要你迎娶,我要你活着,陪我离开这个炼狱。" 刘宗宇唇色已然发白,身子甚至开始有些冷意,背上的血已然染了半身, "来生吧,人总是要有些念想,才能活下去。" 远处竟出现火光,刘宗宇大惊的把朱茉给推开,他忍着最后气力说, "快走,他们来了,要是不走,我连死都不会瞑目。" 朱茉忍痛,那滴离别的泪,跟刘宗宇脸上的血混到了一起。 朱茉最终,还是顺利踏入永川的境界,搭上渡船,渡过大怒。 她站在船尾,看着这大怒江的滔滔之水,此生除了江浪远远而退, 那个第一眼就用尽气力来护她周全的男儿,也在她的泪眼弥漫中,远远消失了。 能立于大怒生怒,还算幸事。 死在大怒之江那些魂,若无怒,也只是换个地方作为牲畜罢了, 如此,就算去了何处,又有什么差别呢。 第五十三章江安甚安 永川郡 江安县 街 初春 雨水 江安县里,突然打了响雷,接着漫漫无期的,就下起了温润细雨。 穆景走在街上,只觉得全身都很舒畅,甚至周围全都是雨水跟绿茵花香的气味, 她突然仰头,就直勾勾的看着雨滴掉到脸上跟眼睛里。 突然,有双宽大的手掌,站在她的身后替她的眼睛挡住雨水。 穆景直觉的,就拉了下男子的手,往手掌心里亲了一下。 结果她一转身,就被眼前的陌生的男子给吓了一跳。 原来她亲错人了。 她吓的一转身,就看到一位穿着月白锦缎的公子,拱手向她致歉, "唐突了,但是姑娘张着眼让雨滴入眼里,会伤眼的。" 那公子看着穆景的眼神,显而易见的有些失态的失神,像是意外跟失望的揉合在一起的眼神,随后便淡淡垂眸,像是接受了,眼前的女子本该就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穆景看了那公子一眼,总觉得那公子的眼神好像认识她,她便问, "公子,我们相识吗?" 那公子坦然言道, "姑娘长的级像我家妹子,就是家妹比姑娘还要温婉一些,没有姑娘活泼。" 穆景坦然回复, "世间想像的人何其多,只可惜魂灵却无法相同,公子也像我的友人,可是公子就与我友人完全不同,公子举止儒雅,态度温儒,想必令妹有你这位兄长,是很好的。" 那位公子拱手而谢, "在下余杭,许萱。" 穆景学着他, "我也是余杭,穆景。" 两人还没寒暄结束,在后面买伞的男人就撑着伞的走了过来,直接把伞给置于穆景顶上,还不太高兴的看着眼前这个,像是故意跟他娘子说话的许萱。 穆景看见顶上的伞,这才转身看到她的郎君姚敬,她软软一喊, "郎君。" 姚敬就搂住她的腰,把伞全撑到穆景的顶上,对着许萱问, "你跟我娘子认识吗?" 许萱拱手答言, "尊夫人长的极像我家妹,所以看到尊夫人淋雨,多管闲事的提了个醒。" 姚敬早就知道许萱这个人,也知道许萱嘴里像他娘子的女子是谁,但他觉得李庭芝也没到多像他娘子,光是通身气质跟眉眼就完全不同,像什么啊,他娘子永远都只有一个。 姚敬指着穆景的脸上说, "我娘子眉毛跟你家妹完全不同,这眼睛跟嘴、鼻子也不一样,反正我是看不出有哪里像了。" 许萱又盯着穆景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笑自己真的多心了,明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还能自以为想减少愧疚的,希望他那妹子真的心一狠的逃出了困地,便拱手弯腰而语, "是在下误认了,穆小姐失礼。" 许萱赔礼后,就缓缓地从雨中走回街角的药棚子。 穆景顺着许萱的身影,才发现原来这里居然有免费替人看病施药的药棚。 倒是,姚敬看着许萱背影的眼神,除了不悦还有种隐隐不欣喜的感觉,他觉得许萱这人,说好听的是善良仁义,但要是往坏里说了,就是性子太过仁慈软弱,连自己命定的妻子都护不住,一想起这个他就觉得李庭芝可怜,可若不是他自己为了私欲把白蛇放走了,说不准李庭芝是有可能跟许萱从回姻缘线的。 一想起这个,姚敬还真的有点愧疚了。 姚敬在想,如若许萱对李庭芝真的像妹子一样,就不会看到相似的女子,就多事的做出如此出格的亲密动作。但凡是正缘的男女,肯定都是有隐约的关连,无形之中会把彼此给纠缠在一起,也会对这个命中注定的对象,有不一样的心牵引动。 只可惜,许萱根本不敢承认,也不可能会承认,只能骗自己只是世家兄妹的情份。 只怕,他跟李庭芝的情份,会空留下遗憾甚至成了悔恨,延续到下个辈子。 穆景扯扯姚敬的手, "郎君,我们去看看吧,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施药呢!" 姚敬难得耍孩子脾气的撇头, "不去,施药哪有什么意思的。" 穆景倔了下嘴,往后指了指, "那我自己去了,等会再过来找郎君。" 她说完就丢下姚敬自己跑了,还率真的走到许萱待的药棚子里,东看看西看看,像是哪里来的顽童。 药童正要喝斥穆景时,许萱抬眸看见是穆姑娘,便用眼神示意药童不可莽撞。 许萱走到穆景面前,正想说话时,就看到一大高个且气势汹汹的男人走过来,直接把许萱跟穆景给隔开。 许萱知道眼前这姑娘的丈夫可能生出醋意了,他便退了一步,小心言说, "夫人此处正煎着许多帖药,药壶滚烫的很,在下真怕你不小心被烫伤了,会让你的丈夫着急,能否请夫人移步到棚外。" 穆景拍掉姚敬握在她腰上的手, 还发脾气的瞪了他一眼,觉得他好烦人的。 她对着许萱笑着,却是满腹疑问的问, "为什么要施药?这里的人都没钱吃药,还是很常生病吗? 还有这壶药帖是要给女人喝的吧,里面有益母草的香气。" 穆景又看了另外数排的药壶,依序指着说道, "这药帖有白术、人参、茯苓跟甘草。应该是治脉虚无力,脾胃气虚的,这里的人都营养不良吗?煎了数十壶都是治疗脾胃弱的。" 许萱有些讶异此女的天分,竟是如此淡然一闻,就可以准确的猜到方剂中的药方,他又试探的问, "既然姑娘能准确的说出这方剂中所使用的药,那姑娘知道这方剂叫什么名字吗?" 穆景摇摇头,许萱笑着接下去说, "这四味药又合称四君子汤,确实就是姑娘所说的,里面有有白术、人参、茯苓跟甘草。" 许萱兴起赏识惜才之心,便又指着一药壶问, "这方剂,你猜猜看,跟刚才的四君子汤有何不同。" 穆景用手掌,小心的把药气挥到自已鼻尖闻了下, "有藿香的气味,霍香辛温可化浊湿,木香其后,行气而止痛,葛根性平,行胃气止泻。" 许萱激赏的看了穆景一眼,他头一回遇到那么有天分的女子, "这方剂是四君子汤的加味,叫七味白术汤。" 不知道为什么,穆景总觉得眼前的许萱,他身周的光晕还有气息,让她觉得特别舒服,虽说许萱跟那个可怕的殷王还有敖澜,长的有几成相似,可是气息完全不同。 敖澜身上就是很标准的天界的暖风气息,殷王却是人间贪婪跟野心的气味,而这许萱却有如火炉上烧着的淡淡药草跟琥珀香,会让平常人宁心静气,能让病痛之人镇惊安神,应该是个大夫吧。 相似的皮囊,只是一副臭皮囊。 好看的皮囊,又会有多珍贵呢? 姚敬看着许萱的眼神,他总觉得,但凡是人,都逃不过年老色衰跟皮肤陷凹生皱,就是鲜少凡人,会单纯的只是爱着一个人的灵或是魂,只把皮囊看做是枯骨腐肉一般,知晓终会有化尘如烟的时候。 如此,若只爱着那副皮囊,那爱着的,也只是自己的另外一种贪婪。 姚敬越想越觉得红尘如梦,尘世如烟,万丈深渊。 来世对他来说,只是无常的让他惧怕, 他甚至没有想过,如果下一秒,让他与穆景分离,他会有多害怕。 第五十四章一别难宽 江安 大街上的药棚 穆景很有兴致的,一直在许萱身边询问各种药理, 许萱均能细细作答,甚至毫无不耐烦的语气,且远知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姚敬在旁边哼了一句,他第一次见他娘子,如此有兴致跟眉开眼笑的样子,就想起以前他们在山里时,暮景总是会帮助在太华群山附近,因迷路或是天气不佳而受伤受困在群林的猎户或是迷路人。 可惜不是每个受助之人,在脱困后,都会对一个着单薄舞衣的恩人姑娘,存谢意的。 他们就像红尘里的善恶是非,都各自生出不同的念想,有些怜惜甚至感谢,可有些却生出恶心想独占暮景。自然最初的意念,会给他们自己添上不同的后果,所以得善果之人会称暮景为太华神女,亦然生恶心之人,便会说太华山上有个会圈养豹兽伤人的山鬼。 而受了恩惠还生出恶念,甚至还贪婪的想亵渎神女的那些人,简直忘恩负义的无可救药,又怎能怪他行事残暴凶狠呢? 在山里以为无人之境,就想行恶, 在众人耳目之下,就想着假装坚守仁义,这算什么? 所以有句老话说,莫因善小而不为 莫因恶小而为之。 举头叁尺有神明,人人头顶之上都有个无形的天镜,日日夜夜的照着记着,人的一举一动,一行一念,甚至是一善一恶,无论大小。 而那些人,估计没人发现,每回只要是神女在的地方,不远的树上总是会躲藏一头豹子,能不能平安且不缺手脚的离开这山里,就等着看这些猎户跟迷路人,是生了善意还是存了恶心了。 他看了许萱讨穆景开心的样子,虽然忌妒吧,但也知道这许萱的前身是保生大帝吴夲吴真人的门徒,他擅长医药针砭自然如常。 就是这许萱是为什么被贬入凡间的,他倒还真的就不知晓了,看来他得找时间去跟天界的仙友打探打探,看看这许萱是因何故下凡尘的。 突然,穆景被滚烫的药壶给烫到手指了,她抽手一收,许萱还没来得及让她泡凉水,姚敬第一瞬间就抓住穆景被烫红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含住,温软的舌尖安抚着被烫伤的手指,像是还改不掉豹身习惯用舔舐来安慰人。 姚敬见穆景因被烫烧而眼里有泪花的样子,他心疼却远远大于生气的摸摸她的脸颊。 许萱看着穆景用着委曲巴巴的眼神,乖巧的望着姚敬时的侧脸,许萱才恍然一愣,像是突然地想通了什么似的,在这皮相相似的错乱之下,许萱仅以眼神,便可以轻易地分辨出,穆姑娘并不是李家妹子。 而且仅仅只是因为穆姑娘长的有几分相似李家妹子,他见到穆姑娘淋雨,就不由自主的做出如此出格,且不合乎男女之礼的行为。 他才知道,原来一直在用兄妹之情自欺欺人的,是他自己… 那个在海棠花树下,会轻轻喊他许大哥的李家小姐,是不会有这种委曲巴巴跟要人哄着的神情的,只有备受丈夫宠爱尊敬的女子,才会有这种神情吧。 而他到现在,还惦记着的姑娘,才是他真正怜惜且心悦过的。 若他不要那么顾及脸面,或是坚守自认为的夫妻恩义道义。 那位海棠花树下的李小姐, 是不是如今,还是会小手捏着手绢笑着,喊他许大哥。 可是如今,都已经走到了各自有了婚配的局面, 他就算已经醒悟,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已经有个贤惠的妻子,替他持家育儿, 他又有何脸面,放任自己的心,在外面飘流呢。 等到姚敬喊了许萱一句,许萱才回了神。 姚敬偷偷把许萱给扯到边上,凶神恶煞却小心翼翼的, 先转头看了眼自家娘子被药童带去泡凉水了,才敢小声的对许萱说, 我告诉你,我娘子只是对这些药材跟药方很有兴趣,你最好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然我…… 许萱一听便连忙拱手,着急的辩白, 若因我的无礼,给你们夫妻间造成误会,那我许萱真的就罪过了,我跟尊夫人刚才真的只是第一次见面,尊夫人对药石有相当高的天赋,在下只是… 姚敬不耐烦的扯着许萱的前襟说, 我管你想什么,反正我娘子如果还来这找你,不管说什么,你一定要拒绝她,甚至找你谈什么药啊方剂啊,你都不许跟她说话,哼。 许萱第一回见到有男人那么爱吃飞醋的,但细想说不准眼前的夫妻也是经过多方磨难,才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的吧,许萱也无奈的笑了笑, 这位兄弟还请你放心,我会跟尊夫人有所分寸的,但尊夫人是我见过,对药石非常有天分的人,如若兄弟是敬爱你的夫人,你就应该要尊重她,喜好她所喜欢的。 姚敬觉得许萱根本是在说废话,连扯着他前襟的手劲都加大, 反正我就不爱我家娘子跟别人走的太近,你要让我娘子过来这药棚,我就找人把这药棚给掀了。 姚敬才刚说完,穆景就笑着走过来,直接对着姚敬说, 郎君,那些孩子都跟着许先生习医,我也想在这跟许先生习医。 穆景张着圆滚滚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姚敬,双手扯着姚敬的袖子,整个身子就贴在姚敬的手臂上撒娇。 姚敬看着他娘子兴致勃勃的样子,使眼色想让许萱自已拒绝她,谁知道许萱只是站在边上,看着他们夫妻两温和的笑着,像是故意想顺其自然的意思。 穆景见他们两怎么神情怪异的,谁都不说话,她本欲走上前离许萱近一点说话的,谁知道姚敬直接伸手把穆景给拦住了。 穆景皱着眉头,抬头嫌弃了姚敬, 郎君你别闹,我想跟许先生习医,我要拜许先生为师傅,这样以后我可以用人间的方式… 穆景还没说完,姚敬就被她的想法给吓傻了,干脆直接干脆直接捂着她的嘴,把她连人带扛的,扛在肩上,整个人抱了回去,也不管他娘子一直让他放手。 姚敬把人扛回住的客栈时,旁边还有过路人过来劝说,让他这个当丈夫的心胸要宽大些,还有人让他别乱来啊,在永川打妻小老幼是得扭送官府的。 姚敬听得不耐烦,连说都不想说,直接把人抱着越过人群,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娘子不许靠近其他男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五十五章初见天成 谁知,在大街上的酒楼里,有个男人站在高处上,看到街上,有个着玄青色衣服的男子当街扛抱女子的怪异举动,便命身边人去看看,这大街上扛着女人是要做些什么? 这堂堂八尺男儿对女子如此粗暴,简直成何体统? 从酒楼高处,突然有两个人跃下,握刀挡住姚敬的去路。 高壮的那位男子,抱拳询问, "阁下,大街上强掳女子,是否有些不妥?" 姚敬紧紧地抱住自家娘子的腿,就把她给扛在肩上,不耐烦的看着这两个碍路的人, "这我家娘子,夫妻情趣你们也管啊?" 只见穆景扯住他腰背上的衣裳,在他肩上挣扎的想要下来, "郎君,你放我下来。" 姚敬表情不为所动,反而挑衅的看着两个多管闲事的男人, "听见我娘子说的没,这是家务事。" 矮瘦的男子脾气冲,以刀柄问候姚敬, "就算是你娘子,也不能在大街上抢掳人回家,我永川郡法严明,还请你与尊夫人入衙府过堂一趟。" 姚敬一个不屑的眼神看了过去,哼了一声, "我抱我家娘子,与你们何干?抱自家娘子在街上亲热,还犯法了是吧?" 矮瘦的男子见姚敬不动如山,显然是不想配合的姿态,便先礼后兵, "若不愿意配合过堂,那在下只能得罪了。" 高壮男子还来不及阻止,那矮瘦的男子就拔刀,踏步穿气而至。 只见刀尖来到姚敬的面前,他差点就以灵力直接的弹飞刀剑了。但姚敬尔后一想,在凡间还是像个人才好,他便以掌而挡,只见刀剑无情箭无心,瞬间利器就刺穿他的手掌。 矮瘦的男人瞬间就傻住了,他第一回见到这种以血肉相抗,也不知躲的傻子。 高壮男子一刀就把矮瘦男子的刀给打了飞,挑了出去,对着自己的兄弟喝怒道, "吕弟,不可如此草率,大人只是想让我们来查问的,不是来惹是生非的。"。 矮瘦男子也有点懵住了,便乖乖站在旁边被高壮男子喝止,自知自己实在太过生事了。 倒是姚敬举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就像是不知疼的,直接把他肩上扛的女子给放了下来。 穆景看到姚敬受了伤了,吓的直接捧住他受伤的手掌,心疼的问, "郎君你流好多血,我给你止血生肌。" 她本想直接用灵力给姚敬治疗的,但姚敬可不想错过被他娘子心疼的机会,况且在人间,如果擅用灵力会很麻烦的,便朝她摇摇头,用没伤的那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丝毫不知羞的,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在大庭广众下,把流满血的手掌拿给穆景看。 还整个人装虚弱的,就想整个直接趴在她的肩头上, "我就想娘子替我包扎,你帮我包扎就不疼了, 不然等我血流光了,娘子就要守寡了。" 穆景知道姚敬在胡说八道的,他可是山里的大兽,只有他吃人的份,哪有人伤他的份,若不是他故意被伤的,那些人又算再来个千个万个,根本伤不了大豹的。 此时,她才注意到,街上的所有人,几乎都用听闲话趣事的样子在看他们。 因为姚敬耍赖的把头给整个靠在她肩上,她的脸几乎整个胀红,抽了身上的手绢就把姚敬的手给包住,还稍稍移他的头。 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明眼人一看就很是显眼的男人,人群里的老幼男女也都清一色的交头接耳,彼此论述的在谈这男人。 此人身着蓝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比姚敬还要矮一些,但是明显是个练家子,手臂握剑时十分的有气力,走路的步伐也十分平稳后重,且腰佩玉冠,剑眉星目,轻轻笑着时的很是亲和敦睦,看样子应该不是个黎元布衣。 穆景稍稍欣赏了此人,只见这男人的身后自带的光晕,很是周正充沛且心无杂念,是个让她接近也不会觉得排斥或是不悦的人。 此着蓝衣的男人,微微抱拳对着姚敬他们夫妇说话, 抱歉,是在下的下属鲁莽了,意外伤到这位公子,是我们的过错,如果两位愿意的话,我让人请大夫过来给这位公子疗伤诊治。 姚敬一看,见他娘子的吸引力,已经完全落在这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身上,也难免有气,对他的歉意更是故意视而不见,哼了一声,就直接扭头,把穆景的手握着紧紧地。 矮瘦的男人见姚敬对自己的主子,如此的不知礼数,只能压下想喝止他的话,只能呵了一声撇开了头,高壮的男子像是知晓自己兄弟的脾性,自然是小心看着,不能在外给自家的主子惹麻烦。 男人见穆景的装扮,显然是未嫁女的装扮,可刚那公子又说这姑娘是他的娘子,该不会这两个人,本就是不太拘束于礼的江湖之事,所以就算成婚了,女子也不装扮成妇人。 男子一时之间 也犹豫到底是要喊穆景姑娘还是夫人? 男子抱拳询问穆景, 在下周天成,敢问这位女公子,尊姓大名?刚在下在酒楼高处,看见你与这位公子的行举有些奇怪,在下谨慎为见,才让下属请两位到县衙过堂。如有冒犯,请两位见谅。 这男子一开口道出名号之时,旁边的人群皆口耳交接,有些比较热情的老人妇人,还转身取了自己摊子上的吃食跟鲜果,递给了周天成那两位下属,还说希望周太守尝尝他们自己种的鲜果,热情的样子,让周天成的两位下属难以招架,一边要护着太守一边又要保持分寸,甚至不能丢了周太守平时告诫他们的话。 穆景还没说话,姚敬就不服气的问, "我抱我家娘子在街上玩耍,是犯了你们江安县的哪条律法? 需要让我们过堂审问,如此蛮横,可是江安县的待客之道?" 周天成拱手朝姚敬一拜, "确实是我们有失分寸了,还望女公子跟这位公子见谅。就是周某可否请二位到酒楼高处上一聚,相逢便是有缘,就当摆桌酒菜给两位致歉。" 姚敬这还没说服他娘子,不要去跟那什么许萱学医呢,现在又出现了一奇怪的男人,他本来想拒绝的,但穆景已经兴致勃勃的问周天成,酒楼里面有没有蜂蜜? 周天成笑着说, "女公子若喜欢,有各种不同花种的花蜜,里边有桂花蜜、荔枝蜜、葵花蜜、甚至是各种蜜糖熬煮的糖水点心。" 穆景转头就见姚敬脸色不好看的撇过头,她握紧他的手摆了摆的,跟他撒娇, "郎君,我们去吧,我想尝尝看不同的蜂蜜,求求你了。" 姚敬听到她软软的声音,又挨不住自己到底在固执什么,看来他首要应该要提防的是,要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拿蜂蜜拐他娘子,他觉得他娘子,很可能会因为贪吃,就这样被人给拐骗走了。 最后,还是姚敬妥协,两手并用的握着穆景的手,跟周天成等人前去酒楼。 上楼之时,姚敬走在穆景身后,又在对她胡乱细语, "习医跟蜂蜜,你选哪个?" 穆景笑着仰头就靠上他的肩头说, "蜂蜜。" 姚敬在心里笑着, "那郎君跟蜂蜜,你选哪个?" 穆景脸一红, "这怎能选呢?都很重要的。" 姚敬心里一甜,又耍赖在她耳边小声的问, "那玄素之礼跟蜂蜜你选哪个?" 穆景愣了一下,脸颊马上就红热了起来,知道郎君是故意捉弄他,便气着他说, "都不要,也不要郎君了,郎君就会欺负我。" 姚敬听到她的话,竟愣了一下,明知道她是在说笑的,心中却漫出一些说不清的酸楚跟不安,可看穆景开开心心的样子,他又不想扰了她的兴致,因此只能深藏心底。 众人才刚坐下,便送了菜上来,十多道的鲜食佳肴让他们看花了眼。 这大肉大鱼吧,对姚敬这种还没完全辟谷的灵物来说,确实是很吸引人的,但在早就辟谷的穆景眼里却是兴趣缺缺。 酒楼同层的旁人,就刚好闲聊到,为何永川会开始把殴打妻小或是随意变卖妻儿给写入郡法里,原来起因是周太守刚上任时,巡视到了永川的一个县城,那县城的男人都以殴打妻儿为乐,甚至会把打妻儿当成是种消遣。 心情愉悦,先痛打家中老妻一顿,外出丧气,回家便甩新妾几巴掌来消气,逢人便说,在家打了老妻几顿,跟老友争论怎么收拾新妾才会让妾奴听话。 妇刑已然太过于残忍,这种把妻女当生畜相看的男人,实在叫人叹气, 更别说此种恶行,竟是已在某些县里蔚成风气。 周太守知道此事后,便修了郡法。 却让当地的很多耆老发怒,此事还闹了许久,甚至那些不服气的人,反致妇人更加难堪,后来还是当地的河神扶乩之后,也赐下一段话,才渐渐平息。 旁人听着又问了,那河神到底是下了什么箴言,让那些人乖乖服从呢? 好事者听见,又回了话说, "女为水,水带财。家和不安,水财受阻,财运不通,六畜不安。" 因此,搭配河神的箴言还有严明的郡法,双管齐下之后,让殴打女人为乐的风气,逐渐缓解。 姚敬见都没先上甜食跟蜂蜜,他怕穆景馋了,便先问了周天成, "能否先上一点甜食跟蜂蜜,我娘子不吃这些。" 周天成心中自是有些惊讶,却按下疑虑,让后厨先送些莲子甜汤跟蜜糖水。 等上了甜食跟蜜糖水,姚敬这才放松的,先细细注意看他娘子喜不喜欢,整顿饭吃起来,姚敬完全是味如嚼蜡,反正有什么就吃什么,哪有那么多想法喜好,他这眼珠子就全长在他娘子身上。 周天成第一次见到有大老爷们,是如此宠妻的,连身边两位护卫都觉得,这也离谱了。 虽说,他们太守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周天成是个非常爱护小夫人的男人,但眼前的这男人,宠妻到视若掌珠,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们才吃到一半,就有太守府的管事急事入内,跟周天成细语禀报,随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周天成紧皱眉头,便立刻起身向姚敬还有穆景致歉,显然像是家中真有急事, "两位,家中内人突生急病,周某没法陪两位尽完此兴,还请两位慢慢用膳,等内人身子好些,周某必重新摆宴设席,让两位能宾至如归。" 穆景多嘴的说了句, "请大夫了吗?我知道在街上药棚里义诊的许大夫,他医术很是高明。" 周天成像有些难言之语,期期艾艾的说, "我夫人是得了怪病,非一般大夫可以诊治的。" 姚敬此时才来了兴致,他噢了一声才说, "那我真想听听这怪病,有能多怪?" 周天成犹豫半晌,才娓娓道来, "夜半惊梦,恍恐不安,怀胎余年未产,日渐消弱,着实难安。" 姚敬听周天成一说他家夫人怀孕了,竟来了兴致, "可有其他异人相助?" 周天成又言, "国师赠符,只维持七日之宁,过后依然如故。" 姚敬突如一说, "若周大人不嫌弃,我少懂些茅山术法,可以替周大人前去一试, 不过,我有一条件。" 周天成听言,突见喜色,便马上答道, 若公子能解我夫人之病,就算公子要我周某的命,我也绝无二话。 姚敬笑着抱拳说, 周大人客气了,我只是有一问题要相问。就是等事成之后,还望周大人据实相告。 夜晚,府邸外院里,白日跟着周天成出门的那位矮瘦的护卫,正打算把自己的刀拿出来好好擦拭一番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刀,竟然不知何因的被腐蚀掉了大洞。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同僚对他的戏弄,气的跑出来找人来问问,看谁那么无聊,竟有本事把他的刀给融蚀了,只剩下几寸刀身。 第五十六章欲镜观心 当天夜晚,姚敬跟穆景便住进周天成暂住的县衙府邸里,还跟周小夫人一起用了晚膳,周小夫人人长的小巧可爱且眉清目秀的,笑起来时有着淡淡的梨涡,挺着已经足月的孕肚,还是坚持亲手给宾客们煮最后的红枣银耳甜汤。 许萱给周小夫人把脉过,可怪异的是,周小夫人明明早已足月,可却无临盆之像,孩子还是在母体很健康的成长,因此周小夫人却越来越瘦弱,这让周太守可是快急白了头发,更别说这些时日,周小夫人夜里又总睡的不安,总做了些奇怪的恶梦 周小夫人跟许萱诉苦说,在漫漫长夜里,她总梦到好多鸟围着啄她,像是不把她啄伤啄死就不罢休,像是有什么大仇,还有个长的很凶恶的红衣男人一直再骂她,说她是个背叛族人的人,因此被诅咒生生世世都活不过十重叁,这辈子也一样,不要以为想逃脱诅咒。 周太守还因为这恶梦之事,以周小夫人的名义供养佛僧,私底下广泛的布施施药,做所有能做的法会,法会又分为超度、消灾、忏悔叁大种类的法会,而这些些周太守都亲自前往礼拜诵经,以求周小夫人能平平安安的。 可许萱看周小夫人的脉象,知道周小夫人现在的身体,实乃难扛得住,直接下重药的催产之方,只怕若是下了这药,孩子或许能保,可母亲就不好说了,甚至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若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会因此赔上两条人命。 可周太守找了许多能人异士来看,都毫无办法,就连国师亲手画的符咒,原本还有些宁心安梦用处,现今都没什么用了。 姚敬在旁一听,也有些大惊,只怕周小夫人这梦,是种另类的冤亲讨债梦。 不过也确实,周小夫人的印堂跟周身气息,真的不太妙,怕是连能活过今年重阳都不好说了。 戌时 东侧厢房里,姚敬挑了又甜又好看的葡萄递给他娘子吃。 穆景已经一口含住葡萄,可姚敬却故意没有松手,就这样像是故意的,让她含咬住了他节长的手指头,穆景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便故意的咽下葡萄又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谁知道他故意喊疼,还要很夸张的情绪,哇哇大叫说自己被穆景给咬伤了。 穆景坐在旁边,看着姚敬这夸张的骗人把戏一直在笑,便接着他的话说, 郎君又骗人,白天那把刀穿过你的手掌,你都不疼了, 我就这么轻轻的咬了你一口,怎么可能会疼。 姚敬背过身,狠狠地用兽牙把自己的手指咬出血了,才递给她看, 看,我真的被娘子你给咬出血了,娘子要不哄我,我就真的生气了。 穆景看他的手指还真的沁出血珠了,便迎身一手掌就把他的手指给握住,还很自然而然的低头俯身,轻轻地舔着他受伤且沁出血的地方,时不时还抬头,用目光带情的眼神看他。 就这样被软软温温的舌尖,给含上他的手指头上,上下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像是兽类都会温柔的清理彼此的皮毛跟伤口那般。 姚敬被她的举动,几乎弄的他的脸,都快红的滴出血来,身子跟心跳根本一点都不受控的,紧跟着他的下腹也隐隐作祟,然后抽勃红热胀大。 他好想抱抱她,亲亲她的。 他的手脚简直比脑子还要快上许多,就展现豹类的优势,只消一瞬,他便把人给锢在怀里熊抱着,低头一次又一次的含亲着,在他的面前勾引他的小嘴。 穆景被亲咬的,唇都麻肿起来了,她本想拒绝的,可是姚敬身上的兽豹气息叫她天生就难以抗拒,像是某种根深蒂固,难以脱掉的需渴。 她曾在行之玄素之时,梦见自己成为一头雌虎,在山上玩耍踩踏之时,遇见一头雄豹,她便摆摆尾巴,故意在他面前走了一圈,像在散发一种发情的味道,像是故意在等待他扑上来,含咬住她的背的那一刻。 姚敬亲够了,把她抵在桌案之上,抓着她的手把玩,不远处还有铜镜,姚敬心想这人间怎么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他第一次看到有这种像是水面能映画的铜镜。 他抱紧她的腿,掀了碍事的纱裙,他亲吻他娘子的颈子时,像是如同鸳鸯交颈那边亲昵互信,卸下他娘子的青丝时,他摸在掌上如同云锦华丝,开始滑至冰肌玉骨之时,有如高山霭雪。 他举握着她的小腿骨,就把身躯藏在她的两腿间,对她的胸垂怜亲抚。 见她微抿着唇,像是被他贴在她腿间的东西,给灼烧到脸都红了,姚敬笑着抬头偷看她的表情,他想就这样的每两天或是叁天几回,她怎么还没习惯夫妻之事? 姚敬边说,边以热柱头抚弄芙蕖花身,他一颠一搌的滑弄,甚至故意轻拍在她的花口之处,没多久,那干燥的花像是被浇上了甘霖雨露那般,瞬间就全湿展开了起来,饱满欲滴的像朵急不可耐的花。 姚敬看着她的眼睛跟花口都泫然欲滴的样子,不羞不臊的说, "娘子在白天说,蜂蜜跟郎君两者之间,不选郎君。 那现在蜂蜜跟郎君,可还不选郎君?" 她听见他的话,全身几乎都热了起来,下身闭缝之处像是被被虫蚁给咬爬的难以忍受,红烫的让人不适,那种想被人又亲又碰的感觉,几乎从闭缝延伸到下腹、脐眼、胸峰、唇瓣到眼睛。 她好想郎君亲亲她呀,甚至是像往常一样。 因作此想,几乎让她的腿间就不自觉地收紧,紧紧的夹在他的身上。 少年的鼻梁好看的很,又挺又直,跟他的豹形很像。 他的鼻子像是把钓竿,把诱人的饵放在她的身上、肩上、胸上、腰上、耻骨之上、甚至是软处之上。 他像是兽类本能,总是喜欢把爱怜的东西闻一闻舔一舔,谁知他才舔了刚微露初开的荷蕊尖,身下人就软声讨饶, 郎君不可,你一舔我就全身发烫,心头有只像是故意在你面前游荡,朝你摇尾巴的雌兽。 男人听她这么说,更是动情生欲,他重重地捻了他的乳梅, 那还习医吗?习医跟蜂蜜,你选哪个? "都不要了,现在只想要郎君就好。" 她抓着桌案上的雕花,微微发颤,腿部一直魂神未觉的缠着他的腰,像是习惯了他做了何种动作,会让她愉悦。 他微微把她的头摆放到,能看到铜镜的那处,指着镜子里的幻景说, "你看看那镜子,里面有只小母虎,正在公豹面前,故意摇摆着小尾巴,还把小尾巴放到公豹的嘴里,让公豹含咬着,伏身让公豹含颈而入。你说那对虎豹像不像我们两个?" 穆景像是进入一种幻境,她看着铜镜中,神魂未觉得的点点头, "像的,我也想把我小兽尾,放在你的嘴里…" 没等她说完,这头公豹就捏着她的手腕,含颈吐气,握着热物而托臀重重抵入, 嘴里叼着乳梅吻弄,还念叨着, 娘子是我的小母兽,也是我的眼珠子。 突然其来的异物填充感,让她几乎脑袋空白一片。 又胀又痛又麻的感觉,几乎从下体传至后背四肢,甚至填充到脑壳里,他一抽弄,她的脑子里就显现出,过往的那些愉悦,腿心便又不自主的闭紧吸允,甚至漫出包覆他的津液,像是不愿意放过会让自己开心的机会。 因此,她的软道几乎被不重样的深度力度,用不同的角度凿穿,她在铜镜前的桌案上被抬起一只腿,她的嘴只能喘气的紧咬着他的腰带,生怕有人听见他们又在行此夜事。 她除了喘息就只剩下花口能发出声音,其间沥沥淫霏,潺潺流水,之后他丢了斯文,直起突刺,才使得涓涓细丝,淙淙而出。 他故意捏着上下软肉的行此凶事,穆景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滚烫的让人发慌,不知道她的哀求是不是成了助兴。 少年反而滔滔不绝的纵杵顶占,看见他娘子包覆他的下身之处,汩汩流淌,湲湲而动,他更是怒张而起。 她的花口软道,几乎像是被捣碎了一样,狼狈的湿涎到了腿部,他耻骨上的毛有大半都沾到她的霏液,甚至被沁的湿亮棕黑的有些羞耻,连桌案锦巾都沁入水渍。 她被凿到,在他身下像朵盛开的粉丹色茶花,像是不想放弃任何可以盛开的时刻,就如此软骨扶苏的被他抱在怀里,在他胸口上肆意张扬,门户已然对他大开,渐有暖苏之意漫过四肢百骸,她迷惘搂住郎君的脖子,也用鼻子蹭了他的鼻尖几下,下腹竟不自觉的收紧,甚至有被填满的满足感。 少年报以回吻,颇有怜惜之意。 可惜他的怜惜之情只在上半身,下半身根本难以适从的温柔,他忍声急切的抽弄花心牝户,有几回弄的狠,都把花口的软肉给带卷了进去,直到他怀里的女子快意的攀上春潮,快要咬不住他的腰带,甚至发出酥人骨头嘤软之音,他才把人抱回床榻,再行云雨。 他要这眼珠子,永远都是他的。 他说不要脸的话,便肆意的占有身下人。 他从腰间吻了上去,肉刃一寸寸的从后边埋了进去, 他浅浅刮抽缓入软道里的环软,手掌往上又至下的狠推揉她的胸乳的问, 娘子,要不要永远当我的眼珠子? 身下女子转头朝他艰困的点头,甚至到飘飘欲仙之时,忘情的趴在床榻上,情动生欲的抬高臀瓣主动地来贴合他的耻骨下腹,直到贪欲到浑身舒泰。 他见女子如此贪欢的模样,更是不知疲倦,狠狠地撞在她软嫩的臀瓣上,让她的纵欲能求仁得仁。都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他就只要师傅。 如此契合,颇有一来二入的心心相印,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血浓于水之感。 后来,他弄了出来以后,也不急着离开,毕竟他不像人,每回软掉就得需要时间恢复,他很快就恢复,每回他想离开她的身体时,一会下就又硬了,因此他根本不可能有分寸的适量而为,可是最后他还是惦记着他娘子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如此强烈的交欢。 这豹子每次贪食又护食的样子,着实让人糟心。 第五十七章诡胎难生 还未到鸡鸣,刚过夜半,周太守住的院子里,就突然亮起烛光。 随即有女人尖锐的尖叫跟哭喊声,让人听着有些难受的声音,传满整着县衙府邸,连云皓跟国师都想过来关心,只不过被周太守的侍卫给挡在外面。 好几个夜晚,府里的产婆跟侍女一听到这种声音时,都以为是周太守的小夫人快临盆了。 谁知奇怪的是,每回周小夫人都只是阵痛,疼过了却无见红破水之像,都过了该临盆之日子了,还是毫无动静。 突然,县衙府邸的夜空中,像是被一团诡异的乌云给遮盖了起来,空中千鸟万鸟到处飞窜,鸟群遮了月色也遮了天空,鸟羽化作黑云,团团拥挤,层层堆积,诡异的飞禽对空鸣音,在夜里增添一丝诡异跟幽音。 像是天生的天性兽灵,能直觉的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前兆一样,姚敬立马起身,顺手携带起半遮掩的被子,把裸着且还在熟睡的穆景给踏实的盖上了。 他一离开床榻,身上就自动穿起了白日的衣裳,他在床榻边布了结界镜,看了依然睡的不省人事的穆景一眼,才走了出去。 远远地,他只听见,周太守的院子里,女人的凄厉声越来越大,半空那些鸟群像是奔着那股声音而去的,人身可能看不见那团鸟群深处有股红色的赤光,明显就是妖类之气。 姚敬见这妖物奔至周太守的院子而来,夜夜扰着周太守的小夫人,是跟这女子有什么仇恨吗? 姚敬身上的兽性,因为此妖气的关系也有些不自觉地增长,甚至他能闻到一股漫天而来,像是毛羽沾湿了,却没仔细清洗的毛骚闷羽之气。 明显此妖的气息,应该是鸟族的千年大妖。 只见那团群鸟把赤光给藏的掩掩实实的,在云端上左右徘徊像是在犹豫什么,姚敬怀疑应该是他的兽气在此,所以让鸟族的大妖有所怀疑,甚至疑虑此处怎会有妖兽之气,所以不敢像往日那般,直接来骚扰周小夫人。 就像兽类对不同的领地的兽类,通过气息会有与生俱来的敌我辩识情节。 可团鸟盘旋几回,最终还是往低处飞。 姚敬远远地,竟看见有只黑头褐身的大苍鹰破团鸟之云而出,直冲往下而翱飞,那姿态不愧是鸟中之王,只可惜比起他的朱雀师伯还差的点。 而那只大苍鹰的目的性也很强烈,鹰嘴展翅的直往周小夫人的房里而飞去。 姚敬见此鸟妖竟如此大胆的骚扰人间,甚至恶意伤灵,阻碍人界生灵的轮回投胎大事,完全无视天理正道。 如此作为根本就是不把他们太华山门给放在眼里。 若是师傅的神识还在,哪能有此妖在此放肆的机会。 只见此鸟妖在周小夫人的院子上空,大力起劲的展翅,一下又一下的往周围拍出诡异的赤红色的光晕。 奇怪的是,周小夫人的阵痛声像是与此鸟妖的拍翅节律,像是相呼应似的,突然就不疼了。 产婆跟许萱见躺在床榻上的周小夫人,都觉得不妙了,明明就是已经到了该临盆的时候了,可肚里的孩子却死死的咬住母体的妇宫不放,胎儿越长越大,若是再这样长下去,恐怕周小夫人会肚破而死,孩子也不见得会平安诞生。 周天成蹲在床榻边,见周小夫人已经汗流夹背,整张脸已经有些喘不过去的死白了,她紧紧抓住周天成的手,气若悬虚的说, 郎君,妾身恐怕快不行了,我知你剑法精湛,你取剑破孕肚,把我们的孩子给取出来吧。 周天成跟旁边的产婆听见都晴天霹雳般的无法接受,连产婆都吓的直念佛号,许萱也脑袋发胀的起身走动,在想对策方法。 周天成太阳穴边的青筋微显,眼睛酸涩难挨,他握着周小夫人的手,手里发抖的潺潺落泪, 卿卿,你别多想,会有法子的,许大夫医术精湛会帮助我们的。 周小夫人擦擦周天成的脸,惨白的脸挂了丝笑意, 我的郎君向来英勇神武,是不会哭的。 周天成闭眼的握住周小夫人的手,闷声而哭,肩头微微抖动。 周小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郎君,我昨晚做了个很长的梦,我梦见梦里的我叫桑桑,是只小鸟妖, 可因缘际会之下救了郎君,因此郎君就许我千年情缘。 这辈子我们两青梅竹马,相识相伴虽不到半百之年,可妾身已经很知足了。我两本就身份不相配,你为了我得罪石姐姐他们家,抬我作为平妻滕妾,我其实一直揣揣不安。如今,能生下我们的孩子,是我最后的心愿了。国师跟许大夫都说了,若是还一直这样,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周小夫人微微起身,周天成连忙坐于床榻上,让她紧紧依靠着, 她握住周天成发抖的手,语气虽是浮弱的,却异常坚定, 郎君,你动手吧!反正人横竖都会有一死,能活一个也好, 选择此种死法,是我心甘情愿且乐意的。 周天成起身,往后微微退后,只瞪红双眼,重复的说, 不可不可,这万万不可。 让我为了孩子,伤了卿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心安的。 卿卿你别那么残忍。 周小夫人挺着孕肚,很艰困的捏着床沿才起身,她朝周天成伸出冷汗涔涔的手, "郎君,求你别犹豫了,你剖了我,至少我还能残存着一口气,亲眼看到我们孩子出生。若是被这孩子给活活撑破肚而死,岂不更痛苦,我会死不瞑目的。" 突然,周小夫人的孕肚又开始疼痛起来,她明明能感觉每次就在孩子快要出生之时,就突然有鼓气的缓了那种瓜熟地落的下坠之感,像是故意不让她的孩子出世一样,因此孩子就只能继续在她的肚里成长,吸取她的养分,以至于她越来越瘦。 可她为母则强,又怕自己过于瘦弱会无法供给孩子营养,因此她只能恶性循环的把孕肚一天天的养大,导致就像国师跟许大夫说的,她终有一天会被孕肚给活活撑破撑死。 可是她不想这样,她就想孩子活下来。 因此,沉娉便坚挺的孕肚,伸手摸至床头的匕首,发抖的想自已亲手把肚子给剖开。 可周天成一见,即刻奔至抢夺,如此自伤之行, 他怎可能,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卿卿,做此如此自暴自弃之举。 谁知,屋外突然狂风大作,昏天暗地,连月色星子都被漫天的鸟群给遮掩住,甚至连沉聘都停止了疼痛,甚至她能感觉孩子好像开始微微的在踢她的肚子,身下竟突然见了血,像是开始有生产前的阵痛,不似以往的那种,被硬止住产程的闷疼。 周太守身边,有几个有天通的门客者,他们打开窗子一瞧,均见到天地昏暗的样子,乌云蔽日,犬狗相吠,猫躲鼠藏,实乃有夜物出巡之怔,宜躲掩避煞。 那些天通者,突见一抹如豹似影的黑影,从地而跃飞而起,朝那大苍鹰直扑。 第五十八章金剑之主 夜里云层深厚,闷闷诡异禽音,便着无风的大夜。 大苍鹰扑翅而闪,像是在躲避大豹本身的凶煞之气,只能从鹰翅中生出阵阵红光火色,朝玄色大豹而去。 玄色大豹近不了大苍鹰的身,只能左右闪躲这妖火。 大豹突然跳下云层,落在前檐之上,只可惜肉眼凡胎只能感觉到屋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正屋瓦面的前檐,甚至是踩着瓦片下来的,随后阵阵兽吼,却不见其兽。 突然,大豹突化身为少年,立于屋檐正脊之上。 大苍鹰收翅而化身为一红衣男子,男子额面上有着红褐色的妖印, 长相实乃俊相邪魅,他看着那大豹化身的少年,沉厚的问, 此事,与你何干?何来多管闲事? 少年突空手化金剑,金剑上的虎牙刀兵刃甚是晃眼。 红衣男子目光如炬,他一眼就见到这少年手上的剑有着虎纹,更别说此少年身上有着与他们妖类不同的气息,若说他们妖类的气息像是毒沼之气,而此少年的气息,更像是利刃刀剑,像是浑身都长满了刺,一靠近就刺的让人精髓骨肉发疼,要不是他是鸟族,恐怕妖兽类一近身此妖豹,还不用出手就会被戾气所伤至累累。 少年左手双指并拢的滑过金剑面身,他细细摸着上面的虎纹符箓,眼里像是装着什么令人动容的记忆。 他总记得他的师傅,虽名号在叁界中是个让人胆颤心惊,心颤魂飞的煞神,平时神情语言也总是霜冷冻寒,却在生死关头,愿意的出言劝说那些妖魔,给他们一条生路,不会赶尽杀绝。 他依着记忆模仿着,就像他师傅还在那般,缓缓说道, "太华山门,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今日既然我在此,就不可能留你在此祸害人间生灵。 苍天有好生之德,后土有恻隐之心,若不速速离去,就别怪我除魔刀下,不留情面,就地除恶净邪。"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 "太华山门?太华山门的白虎神尊早在几百年前,就不知道陨落在哪界何境了, 别以为拿把装模做样的破金刀,就真把自己当成太华山的人,来戏耍扮大戏。 若真是白虎神尊的金剑,那也得看你降不降的住这把,威名远播的凶剑,虎文金刀刃。" 少年不与红衣男子逞口舌之快,他只缓缓地举起金剑,额上突现赤玄色的印记,他的语气淡淡的,不若他师傅那般是散着冷气的,更像是秋风渗着凉意, "那就刀剑下见真章吧。" 红衣男子突然感觉到,少年的周身气息,从一开始的直刀利剑之气,化成了层层迭套的剑山刀海,像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荒芜跟破血,为了闪躲少年的戾气,他只能纵身往后一跳,身上红衣展开,如羽红艳夺目,故意说话激少年。 "如今是魔君的天下,神界也只能如此苟延残喘, 你一身奇煞凶骨,若你能投奔魔君之下,定比你现今的处境还要更如鱼得水。" 在少年晃神的瞬间,双对弯月飞刀就从红衣男子的身后银光乍现,飞刀如弯月在空中忽隐忽现, 可飞刀临至少年眼前之时,少年瞬间执金剑,挑飞飞刀。 接着一鼓作气的跃上夜空,踏过弯月,狠砍直劈,把飞刀甩至而远,对着红衣男子大吼, "笑话,魔君哪来的本事降我入魔,我告诉你,他连给我师傅提鞋都不配。" 刀刃接连相击的火光银星,在黑夜里,如碎了一地的星子银光。 可红衣男子出手的速度极快,手里细刀在红衣男子手上,有如弯刀如此灵巧,快的眼花缭乱,到让少年已经全神贯注了,还是有些无法应对。 细刀有几回都差点伤到少年了,可金剑次次回击,可攻可守,且杀伤性极大,少年一刀挥空,让红衣男子闪身而过,可刀气利人,竟隔空就把男子脸庞给添了刀痕,红衣男子抚手摸了自己脸颊上的伤,像是有些不甘心,若无金剑恐怕少年早就落败了。 这还没血溅叁尺呢,两人就快把前檐屋瓦给拆飞了。 屋檐下,屋里的周天成跟产婆大夫都急着手足无措,特别是产婆跟许萱都都没人碰过,周小夫人这种如此棘手,甚至是异于凡人的产妇。 可房里边,周小夫人还在阵痛,才出了点血还没到破水,显然离产程还有一些时间。 周小夫人就已经疼晕过了几回,产婆怕是孩子已经长的太大了,根本就从母体里出不来了。 外边,红衣男子接了自己被打飞的弯月飞刀,抚袖收回袖下,可他并不打算留时间跟眼前的少年纠缠了。若是过了这时辰点,沉聘那女人很可能,就会踏过死门,迎来生门了。 当年,沉聘能为了男人,就不没顾念过鸟族上下的生死,他身为鸟族之主,就不可能让沉聘跟这男人能什么良缘喜果,他甚至希望沉聘跟这男人永远只会结成恶缘恶果,才能消他心中之怒。 红衣男子怵着眉,横目展袖,袖羽又化为飞剑针雨,无数光点成夺魂之物,如雨大至而下。 少年避之不及,化豹嘶吼,吼音瞬间一波波的熔掉驰来临至的飞雨刀剑。 可大豹虽然戾气重,却修为远远不及红衣鸟妖,几回之间大豹已然气喘吁吁。 红衣男子用灵耳听屋内的动静,知道最好快速解决,把沉聘那女人送上西天。 鸟妖的眼底像是生起了焰火,背后展出的羽翅,如凤如雀,美轮美奂,竟是美艳到不可方物。 在夜空,突然万声鸟语奔杂,垂奔朝大豹飞下,数不清算不尽的鸟雀飞禽。 一只只的飞禽,像是有所命而不可违之的魁儡,均朝大豹俯冲,以命相赔。 大豹第一次见此情此景,他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有那么多无辜的生灵,竟会被鸟妖所控。 只见数万只的鸟禽竟像火药星石那般,往他身上击去,有些熔化在他的戾气中,有些便直接灼身成伤。 混乱之间,几支羽剑串过鸟群而入,硬生生的穿刺在豹身之上,大豹突然痛的一吼,传至千万里都听见这兽吼。 大豹此时便不再顾忌,打算以命相搏。 豹子扑越过团飞的飞禽鸟兽,谁知红衣男子早就等在大豹的面前,勾手弯月飞刀就朝豹子的脸上一劈砍。 豹血洒满整个天色月光,那朝空兽长鸣于斯, 那鸣音震得天摇地动,人间的地牛还因此音,被吵的微微翻身。 还躺在床榻上,被困于结界镜里的穆景,突然缓缓睁开眼,本来无神的眼睛,竟冷若冰霜毫无情绪的看着自己,才醒来能微微抖动的手指。 她环顾四周,听见屋外还持续的兽音长鸣,她的眼神,却冷若刺刀冻骨那般,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她瞬间移动,披衣上阵。 她还未至。 满脸鲜血的少年,他手里握着的金剑就诡异且疯狂不听令的窜动, 像是感受到,真正的灵动之主已近。 最后,那把金剑,竟挣脱到少年再也握不住的,往漫漫无尽的夜空飞去,无论少年怎么唤都唤不回来。 红衣男子见此景,反而心悦宜心的微笑, "连把剑都握不住,太华山门,上古凶兽,也没什了得的,还不是败于我鸟族的爪下。" 红衣男子才刚说完,黑夜中突现一空灵女音, 那声音又寒又凉,像是一丝的情绪都没有,就点寒了这霜露深夜, "堂堂六千余年的大妖,欺狂我徒儿, 伤人间之灵,坏轮回之律,还耻笑我太华,真是狂妄至极。" 灵音一完,金剑突现空中,剑尾像是被谁给无形的掌控着,自夜空中灵巧而快速的在空间画圈,远远一看金剑竟像是在夜空中画咒,群鸟皆被金剑的到来,给吓的鸟飞兽散抱头鼠窜,群鸟像是被打散那般飞窜。 那女子灵音在空中微微念咒,音迅灵音瞬间纷飞围绕,周围的冷空气就像突然凝结成霜剑一样,冷意沁入骨髓,让人忍不住颤寒,谁知金剑突然掉头改道,从夜空直落奔下,朝红衣男子直刺而入。 红衣男子大惊使咒画障,谁知金剑一瞬破他障。 更像是有了生命那样,灵飞而动,金剑直点妖印眉心, 红衣男子像是撑不住这金剑之气,竟在金剑下,直接脱力幻化为鸟身。 鸟妖哪来会知道,这金剑怎会突然的凶煞之气大涨, 大到他瞬间避之不及,只能如任人宰割的俎上肉。 鸟妖本以为自己死期将至。 谁知金剑在入鸟妖灵丹之前,执剑者像是心软了, 只起心念,使剑削断了鸟妖的半边羽翅。 凄声禽鸣,鸟妖血迹斑斑,被团鸟携带而逃。 过后,沾妖血的金剑像是被喂饱似的,飞速越转越慢越缓, 又像是认主那般,窜的一飞,瞬间就飞至屋檐正脊白虎方位的吻兽之上。 大豹朝金剑一望,只见吻兽之上,站着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就此在月下的一眼,他刻进骨里的想念跟钦慕,就如江水般滔滔不绝的涌出, 胸膛里的悸动引得他浑身发抖。 只见,女子一抬手便顺手接了过,那把张狂妄动且迎至飞来的金剑, 随后她无情无欲也无求的神情,朝下方半张脸都是血的悬青一望。 大豹还处在师傅回来的愣神之中, 谁知下个瞬间,那抹银白身影, 竟从屋檐吻兽上,有如失重那般,失魂的随风垂落。 还未至,大豹便从恍神中突然醒悟,看着飘然而落的身影, 他突然心底一空,只能手足无措的朝空中大吼, "师傅。" 豹身跃过月光穿过黑夜,在空中化为少年,他有滴泪落在月光上, 直奔揽过从屋檐吻兽跌落的身影,看着早已毫无知觉的女子时,他已泪流满面。 悬青满脸血泪的,抱着怀里魂神未觉的女子,自己束手无策的样子, 让他又陷入当年师傅在黑龙爪下的破碎模样。 第五十九章鸟鼠同穴 忆 鸟鼠同穴山 西二百二十里,有一鸟鼠同穴之山,其山上多白虎白玉。 渭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 其中多鰠鱼,其状如鳣鱼,动则其邑有大兵。 此地,自然也是白虎神尊出生睁眼之处, 临入魂灵初始之地,六识五观难免会受到影响, 凶煞之气,也被天地昊苍收的最为弱势。 可还没大兵临至,黑蛟龙就先做乱。 黑蛟龙聪敏,知其此地是白虎神尊最容易受制的灵地高山,因此黑龙便逃窜至此等候时机。天上地下,也只有白虎神君的凶煞之气能抗魔君,因此被妖魔界所为之忌惮。 四位神君知其悬青之过,便依着悬青身上的气息追了过来。 谁知悬青早就被黑龙给困在龙的肚肠里,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依然能感觉到外面有四位师尊的气息,像是都占着各自的方位,而他的师傅自然也在其中,甚至是为主战执挂帅旗者,而其余叁位师伯如同辅兵布阵。 可让悬青意外的是,黑龙体内的气息跟灵力,强的不似妖龙之族,甚至比起他的师傅还过而不及,要不是他是凶兽,估计早就被融于肚腹了。 他怀疑,黑龙有无此强大的灵煞之气,恐怕是早食了聚灵珠入腹了,偏那聚灵珠里蕴含了上古凶兽的几丝残灵,甚至还含有蓬莱仙岛的血灵之气。 可悬青还是不解,就算是如此强的怨灵跟凶煞之气,真能抵的过他师傅身上的戾气。 悬青当然不会知道,黑龙早知道自己在抽了北海龙叁子的龙筋之时,就会有被四灵问责的一天。为了能成为真龙之身,他可是拼尽了老命,去集了四灵之骨、血、肉、眼,骨乃青龙之髓骨,血乃玄武之泪血,肉乃朱雀之胎肉,眼乃白虎之精眼。 更别说,是费尽心思的去摄盗那两颗聚灵珠。 如今,他早已藉着北海龙叁的龙筋,修成了蛟龙之身,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化为真龙之身的应龙了。 因此,不管是谁挡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被人所阻。 可黑龙的妖力,早已大增到连四灵都不敢小觑的地步了,甚至根本无法可阻,可是此事与四灵皆有所其因,不论在情理之上,他们都无法袖手旁观。 站于山巅之顶的黑灰男子,对着四灵说道, 龙,我敖淙是成不了了,但是成魔却是势在必行,谁阻我杀谁。 青龙挥袖现身立于东方,对黑龙敖淙规劝一语, 魔君叁番两次的邀揽你入魔道,要的只不过是你手中的那颗藏有上古凶兽之灵的聚灵珠。你此行,可得考量再叁。免得中了魔君的道。 黑龙幽幽的看着青龙一眼,可此时却容不得他去忆往。他坦然一笑, 青龙神尊多虑了,魔君是个识才之人,不像你们龙族,总是眼高于顶。 青龙未生怒,白虎便剑指黑龙说, 莫猖狂,若不是你欺我徒儿,哪有什么能耐,能拿到我太华山门的聚灵双珠。 黑龙玩味的笑了下,他的手掌上,凭空就变出俩颗悬浮在空中,交互转动的宝珠, 说是聚灵珠,倒不如说,这是白虎神尊你的眼珠子吧?" "多亏魔君,告诉我,你们这四位神尊的生死元辰与归宗之源,不然谁会知道你们四灵在成神之时,都得褪去一长,以做化神之舍。虎眼目光如炬,可聚万灵,照四方,煞五害,有如白昼之神光,可比日月,舍了这眼珠子,以玄玉珠做眼,就是你的成神之荆刺。如今,你的双眼珠都在我的掌上,可就无神佛能匹敌于我了。 在黑龙肚腹里的悬青,听见聚灵珠竟是他师傅的眼珠子,他心底颓然一冷,显然发现自已不仅被黑龙骗了,竟还成了恩将仇报,欺师灭祖的贼子了。 他竟自己亲手,偷了师傅的眼珠子,去跟这条恶龙交换所思所想。 悬青悲愤不已,却也疑惑,为什么他跟着师傅多年,却从来没发现,师傅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悬青哪里会知道,就他师傅的修为,就算眼睛是瞎的,只要六根六识五观的神通灵力够强,意根心识往往才是最强大的感官。 如此,就算眼睛是瞎的,又有何妨? 这世间眼明心盲,黑夜摸路的人,还少见了吗? 若是心不瞎,心中自有菩提明灯领路,何尝需要担心夜路难行? 悬青越想越气,可被困在肚腹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他竟生出恨的想食肉剃骨的气势,便化身为豹,在那黑龙的肚腹里,疯狂的扑咬斯抓。 白虎听完后,沉默无语。 当年她的左眼珠,是被阿夙为了给亡夫豺化聚灵,而盗取了。 现今她的右眼珠,却被悬青为了想亲眼所证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而被黑龙敖淙骗取到手。 她的眼珠被盗,意外落入黑龙之爪上,使得黑龙妖力大长,这些均与她的徒儿有关,自然也是她这个当师傅的,该一力承担的责任,她责无旁贷。 白虎对着黑龙浅浅一语, 你以为拿走我的眼珠,我就不耐你何?我虽不似还是虎妖那般的目光如炬,但想制你,也不是什么登高山攀云梯之难事。 白虎的双眼,在看着黑龙时,双瞳突然变成雾茫茫的灰白瞳孔,她手里的虎纹金刀刃,夺目如昊日生辉,她微微转动刀身,那光芒让其他神兽跟黑龙,都有些闪神刺眼,不自觉地避身躲煞,皱眉提了一口大气。 青龙难得语气沉重,她左手幻化,扬起叱云扇避光, "敖淙,你毁敖演龙身,盗敖演龙筋,甚至伤敖演之性命, 我龙族与你无怨无仇,此等作为,实乃让人痛心。 今日,我四灵必替天行道,便让善者善归,恶者恶止。" 四灵均持念行咒,画阵布局。 青龙先微微仰头,叱云扇被一股气给撑了开来,尔后甩开到天行之中。 次之,朱雀的斥火之镜尾随其后,自黑龙上空耀出不灭之火,布下天罗地网。 白虎手执金剑飞身,剑指黑龙,寸寸破镜,黑龙力抗。 玄武皱眉并指而入,他的祝摇剑一入,黑龙的结界镜瞬间碎裂。 突然,叁界天地轰然巨响,黑灰身影男子突然破身,从身驱里脱出一条黑色巨龙。 巨龙身边黑雾笼罩,迷似幔帐如烟如幻,甚者更有瘴毒之气散慢其中。 四灵跃身躲避,均以自力抗障。 可青龙早为了敖演之事,伤重在身,她神色有异,手阵阵发颤,自知自己力有不逮,又怕给手足们拖了后腿,因此全力避短助阵。 迷雾中,突现龙嚎啸音,叱云扇瞬间误甩落斥火镜,两物相碰直见火光。 青龙大惊,正想收回叱云扇,朱雀不忍之气,直化朱雀真身,扑及黑龙,谁知黑龙甩尾便把朱雀给甩了下地,另叁灵大惊,却也知朱雀之灵本就毫无戾气,不善降妖除魔。 事已至今,玄武便只能独自以祝摇剑扛着青龙跟朱雀方位,玄武难抗黑龙,终于还是胸骨脆裂,唇边渗出鲜血。 可雷声突振天的龙啸声,像是存着毁天灭地的凶煞之气,一下一下的钝撞着龟胄甲壳。 白虎还在苦苦死撑,可黑龙的龙鳞竟是如龟甲般坚硬,锐利如龙族之鳞,她的金剑与其相碰,竟是无法伤黑龙毫许,她头一回碰到如此难缠的角色。 黑龙取了四灵之长,又持有他蛇族之灵,竟幻化成如此的邪物。 白虎心想,若不除黑龙,只怕他还会再生事端。 她心一沉,便有舍身取义之念,黑龙身上的凶煞之气,多半是来自于她的眼珠子,眼珠又是出自于她的身躯,自然此邪物,必由她自己去解决掉。 白虎纵身一跃,执金剑刺入龙的逆鳞之处,只见金剑入了半寸,黑龙狂然大怒发狂,扫起龙尾,被白虎跃过去,空留金剑留在黑龙逆鳞之上。 金剑闪现金光,黑龙仰头朝空喷出黑雾浓气,那黑雾像是能融金化银,一化便蚀骨无存。 白虎见状,只能又抽己身躯之骨,化骨利剑。 她飞身,本欲直穿入黑龙喉口, 谁知黑龙竟吐出一头狼狈又粘稠,浑身沾满胃肠粘液的玄黑色豹子。 白虎瞬间收剑,见悬青毫发无伤,她松了口气,不等豹子恢复神智,她便喝命言, "逆徒,退至后方,若再生事,为师绝不轻饶你。" 豹子虽垂头丧气的,抬眸却满眼期待的盯着白虎看,他想告诉师傅,他没有记恨也没有憎恨自己的母亲被她所封印。 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会是那个自己气的牙痒痒的师姐,自己竟是伤害师傅又欺师灭祖的亲生儿,他只怕师傅会因他母亲之事与他生份。因此才着了黑龙的道,偷了师傅的眼珠子。 不等白虎师徒叙旧,黑龙瞬间甩尾,一扫其他叁灵之抗。 只见飞沙走石,狂风骤起,天地变色,无一清明之像。 四灵均腾飞若旋,仅仅只有白虎勉强立于石上。 白虎见其他叁灵,皆伤至未知神智,已昏厥大半,甚至青龙的旧伤似乎还开裂了,青衣已染了红,白虎知道无法在等,只能收回金剑化骨,直接飞身,欲硬拔出逆鳞上的金剑。 黑龙难耐疼痛,卷身便把白虎紧紧捆在龙身鳞甲之中,龙鳞片片如剑,坚硬如铁,不消一瞬便划开白虎身上的血肉经脉。 纵然浑身皮肉绽,她还是紧紧握住金剑,她知其若是自己松手了,恐怕四灵全丧于龙爪之下还是小事,若是让他出了这山,只怕得生灵涂炭了。 黑龙疼的龙眼胀红,他松开龙身,突然飞天遁地的把自己强摔于地。 白虎跟着如此重击,她的后髓大骨与身骨,几乎在瞬间就全都脆开了,她腹中忽然咽出了喉血,可还是紧握着金剑,她想若是还能把金剑再入分寸,重创黑龙使之消停,她的职责才算完成了,也不算愧对苍生了。 黑龙知白虎之企图,所以怒意上头,大有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憎恨之意。 黑龙不解,他只不过想成龙,可天上下地,叁界都不允许,现在想成魔了,连原身是兽身的四灵,都要把他赶杀逮尽。 他想既然天地无情,那万物就该损落,一起全然付做魍魉。 他最后一次的飞天遁地,白虎才终于松开了手,整个身躯被抛飞了出去。 豹子远远一见,几乎是同时的跃了过去,他化身为少年,接过白虎的身躯时,他几乎忍不住落泪,看着师傅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他抱着甚至发颤,又怕自己使太大气力又伤了师傅。 甚至,他发现师傅身子的骨头,像是几乎全都断碎光了,因此抱起来才会是软的像初生婴孩那般,柔弱无骨之身。 悬青轻轻的把师傅放在地上,他潸然泪下,不安的生出如果师傅有什么叁长两短,那他该怎么办?在这飘渺的洪荒之中,他本就是孤苦无依的,若又没了师傅,他依何而存,为何而存? 白虎几乎软绵无力的撑起手骨,她的手指碰到悬青的泪水时,她几乎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 后来她也没有去安慰这个看似不经事,骨子里却倔成钢铁石柱般的少年。 她说话时,微微扯动内腹,腥血之气便涌到口腔之中,她眼里已经全是红丝,被悬青滴下的泪晕染之时,也没消掉红气,终究这师徒缘分,是要散了的吧。 白虎知其自己劫难已到,恐怕无法久留叁界了,她淡淡托付后语, 悬青,替师傅守好太华,师傅从没怪过你。 悬青听见师傅竟是没有怪罪过他。 他张大眼睛,神情愣然无措的轻轻捧住师傅的手,微微发颤, 把师傅的手放在嘴边呼气,尔后放在自己的脸庞上,他潸潸泪流的说, 不可不可,师傅你不能丢下我, 你次次都说,我只是头不懂事还需要人照顾的叁百年小兽。 如此重责,悬青担不了。师傅你别丢下我。 白虎的手至软至棉,只怕是连手骨都断成几截了吧。 悬青心底一凉,全然像是失魂之重的那般。 他见师傅闷声且无力的挣扎,他缓缓放下师傅的手,便扭头看着还在地上死命挣扎的黑龙一眼,他悲愤至极,胸腔中像有一股灼然之气,怒向而生,至于瞬间成兽。 玄黑长着獠牙,展着羽翅的大豹,翩然从少年的肚腹中窜出, 他闷吼兽语,朝着半残倒地的黑龙而怒张而吼。 伤我师傅,我抽你龙筋,剃你龙骨,断你龙脉。 叫你万死千生都不得成龙。 大豹豹掌攀上龙头,越踏到那把虎纹金刀刃,他攀于金剑。 大豹自黑龙身上化身为少年,他双手握紧金剑,手臂上沿至头部青筋皆胀到快要爆裂,他使劲全身气力,师傅的金剑依然闻风不动。 无奈黑龙还有半息,这只叁百年的小豹,黑龙还不看在眼里。 悬青头一回生出消沉颓废之感,自己竟是如此的不重用, 他满目红润的回头看了师傅的身躯一眼。 他想,师傅对他或是对他的母亲,所做的一切,也已经够多了, 舍身护灵对着苍生也问心无愧了,他的师傅不能死, 所以,最后斩魔除邪的一里路,就由他来代替师傅走, 如果非得死,那就由他来替师傅葬身骸骨。 悬青脱神聚煞,引魂入金剑,只见他的神官印慢慢褪色,凶煞之像渐现,被他握着着金剑虎纹,一寸寸一分分的失去光辉,取而代之的,是被混沌洪荒里的凶煞之气,漫延了刀身虎纹。 金剑的虎纹,像是成了阴司里的张牙黑虎。 黑龙本欲甩龙尾,卷甩掉悬青,岂知黑龙腹里像是有股凶煞之气,竟与悬青融成了一体。 黑龙因拨皮钻骨之伤,生不如死。 可黑龙瞬时对悬青起了杀心,竟被那凶煞之气给紧紧压制住,甚至能感受到悬青的凶煞之气,延至他的龙脉龙血之身,试图溶蚀掉他的龙身。 突然,迷雨漫漫,有条小银龙,从青龙身后游飞出来, 银龙敖演愤概的朝着玄黑大豹喊, 悬青,我来助你。 此蛇妖偷我龙筋,毁我修为,我正想手刃于龙爪之下。 小银龙与大豹修为差不多,加上有伤,虽一腔愤概,却旧伤未愈没多久就被黑龙给扫尾撂倒。 这让黑龙更加不解,为何他唯独会下不去手去杀那头不知死活的豹子,但凡他对豹子起了杀心,体内的气息就会压制他的杀意。 白虎额上的神官印,突然像是感应到了,她那小徒已经快要丧失掉神性,渐要成魔性大发了,她自知自己的身骨已经断成上千块,浑身动也都不能动,因此她只能凝固心智,万守归一。 蓦然,白虎的神官印灼灼发亮,即刻冲出一条银光神灵,直奔黑龙的金剑而去。 悬青见此景即刻大惊,他知晓他师傅的脾性,恐怕打算以她的神识作为利剑,打算跟黑龙同归于尽。 突然那条银光神灵,浮于悬空之上,传出空灵的女音, 敖淙,天地终乎?与我同偕终。 叁灵睁了眼,心中均有不善之感,只剩下玄武能勉强起身端坐着,运气护着青龙跟朱雀。 青龙甚至满目红通,隐忍的看着上空的灵音, 默默的说着,"不要" 黑龙再次翻身,想甩掉那把刺在逆鳞之上,要至他于死地,使他浑身痛连心脉的金剑。 可白虎的神识不等黑龙再度起身,那道灵瞬间窜入逆鳞之上的金剑。 金剑像是活灵了起来,在悬青的手掌上不受控的,钻刺黑龙的逆鳞,入腹一路顺着龙鳞之皮,皮肉分离的把黑龙的半张肚腹面皮给撕了下来。 黑龙痛的震天动地的龙吼,惊了附近山脉之神, 山火涌沸,地牛奔腾,水涨倒流,海中鲲鱼腾飞。 岂料,金剑反身又飞窜入了龙喉,至会咽割舌断声,劈龙脑而地涂浆,鲜蓝而幽青的蛟龙血,至断了龙头处的龙身漫了大地。 孤烟青坟,战火平息,龙身渐成孤骨。 从龙尸里,瞬时飘然而出两颗水珠子, 一个清透明亮,一颗里面像是装着泪血的的血红。 四灵的骨血肉眼,终究只剩下血跟眼了, 其他的青龙骨髓之段与朱雀灵肉之块,均与龙尸一同幻灭。 悬青瞬间就认得出,那颗清透明亮的,就是自己被黑龙所骗去的聚灵珠。 他高高跃起,小心且意切的含着自己遗失的聚灵珠, 随后摇着尾巴的,把珠子衔还给还躺在地上的师傅。 谁知,从龙尸里又窜出一团黑雾,竟想抢夺那颗装着血泪的聚灵珠,可金剑聚光,发散出的灵光,竟撞散开了那团黑雾,一把夺聚灵珠而往无边无际的昊天极地之去。 从此,白虎的神识与含着蓬莱怨灵的聚灵珠,均失去下落,在叁界里渺无痕迹。 而由白虎自身虎骨所锻造而成的虎纹金刀刃,也飞回天界西宫镇守,至今无任何神尊能动此金剑。 大豹围着软绵却不省人事的师傅许久,他在师傅身边走了几圈,又停下来轻轻地舔舐,不管蹭了几下她的脸庞,师傅的脸依然莹白却无任何神智,他便一直等着,等在师傅身边,不管叁灵怎么劝他,大豹都趴在师傅的身边,埋头护着。 悬青心想,到底师傅还有多少东西是不告诉他,若不是亲眼见她抽骨化剑,他哪里会知道,自己手里的兵器金剑,竟也是师傅的身骨所化,也难怪金剑总是无意识的保护他。 抽骨制剑,锻造脊骨,那该多疼啊。 师傅竟从小就赠他金剑,也从不多说什么,只嘱咐他好好修道用功。 他曾问师傅,送他的金剑叫什么?是不是跟师傅的虎纹金刀刃一样,有个很威风的名字。 白虎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口回了句, "你自己取吧,我也没想过,反正只是让你练剑用的,你好好用功就是了。" 元气既分,阴阳始判,无声无臭,轻清者上浮为天,重浊者下沉为地。 白虎的意根神识,像是落入了混沌之地。 她恍惚忆起,在天地还混沌未开之期,自己在从鸟鼠同穴山出生睁眼了。 一头头的小白虎,从鸟鼠同穴山的山穴里,跑了出来玩,她也是其中一头小兽。 初探难免顽皮,她还记得自己走的太远了,哥哥姐姐都被母亲给咬回去了, 她走的远,以至于被百里外的苍狼给叼走了。 而苍狼会食虎崽跟幼虎,早不是新鲜事了,虎族更有猎杀孤狼为食的惯例, 因此,她被苍狼给叼走时,母虎都不认为她会活下去了。 谁知,她被带回狼窝后,那些苍狼还来不及吃她,便把她丢给其她的幼狼欺负跟练猎食玩弄。 可她还刚开眼不久,都走路都一颠一颠的,哪有能力对那些幼狼反击?几乎被咬的全身是伤。 在夜里,她就自己往狼窝外逃窜,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或者是在哪座山迷了路,就是突然雷击狂炸,她抬着小小的兽头,看着上方,只见整个天地像是颠倒混沌了那般,全然揉在了一起。 她一抬脚,就直接滚到一山谷之下,她才疼的嗷嗷几下,睁眼就看见整个山谷底下,全是兽骨。 突然,炸一响雷,把她几乎给震了失去耳聪,她瑟瑟发抖,突然感觉身上一暖,像是有股很温暖的毛皮味,把她给紧紧搂住了。 她害怕的嗷叫哭泣,微微睁眼就看见,有头苍狼顶在她的身上,替她扛了数千道天雷,最后成了焦尸,而这头苍狼的幼子,也为了要追随父亲的去处,入了天雷坑,被天雷给活活打死了。 她当时年幼,不知那处是天雷坑。 凡有妖兽想脱胎换骨,就得先度过这天雷坑之劫难。 而这天雷坑,满满的都是渡劫失败的妖兽骨骸。修道成仙之路,如此漫漫,枯骨铺路。 白虎暮景,在完全丧失神智时,她想起了, 当年的那头护着她,却意外被天雷打死的大苍狼,就是悬青的转世。 若无大苍狼当时的舍身相护,她根本也不可能,能活着走出天雷坑, 甚至最后,还能修成正果,修道成神。 如此,大苍狼会成为她的劫数,是她应得的, 她该心甘情愿的。 她高举双手,堕入云雾之中,她想起怀里,总存着暖意会睁着圆滚滚的大眼,对她笑的小豹。 后来,长大化为人身的翩翩少年,也竟是总对她倔,对她怨,对她痴,也会对她敬,对她慕,对她仰。这些都是前世身为大苍狼与她结下的因,受业力所感,大苍狼注定会向她讨债,她也会因此被大苍狼给缠上。 大苍狼成就了她得道成神的正果,自然也会成为她落下神位之因,这些她都认了。 所以,悬青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就是懂他的迷惘跟无措,才不能去点破, 她点破了反造新因,更可能成新果。 生世只是虚妄,若能度化当时的大苍狼,也算了却了她的一则遗憾。 当时还保有一丝清明神志的暮景,又哪里会知道, 只留有自己几丝魂的驱壳,竟会成了神女,甚至这只是白虎星陨落的开始。 她想用神识化度蓬莱怨灵,求解人间大厄, 神女却在不知不觉中,受着业力之引,竟也不自量力的想用躯体度化悬青,求了结因果。 谁知,新因已种,业力已结, 神仙纵有万重神通,也敌不过业力之海。 若想解脱在这红尘障海,怕是不易了。 第六十章尤云殢雨 辰时 鸡鸣天明,周天成跟沉聘的孩子终于平安的出生了,周太守的院子里跟整个县衙府邸上上下下,几乎全都染上了这种喜气洋洋的气氛,连江安县的洪县令都赶忙过来给周太守祝贺。 周天成几乎是快落泪的抱着刚出生,全身都软绵绵的小闺女,还很孩子气的对着屋内喊,像是一点都不怕羞, 卿卿,我们的女儿长的真好,手脚都浑厚有力,而且跟你一样好看。 旁边的侍女跟产婆听到周天成在极度高兴之下的如此率真,也难掩笑意,纷纷都在讨论周太守真疼周小夫人。 在远些的院子里,姚敬守在他师傅身边,他趴在床沿,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整个人趴在她的怀里,他左思右想,心想着夜里的师傅,怎么会突然地恢复神智?是那鸟妖出现,让师傅的神识回来了吗? 忽然,床榻上的女子些微的发出,像是刚睡醒来想翻身的吟音。 姚敬马上抬头,就跟穆景一眼对望上了。 穆景眼里只有刚睡醒的朦胧,可好像也发现了郎君的脸上多了道可怕的伤,她吓的用的的眨了眨眼又揉揉眼睛,然后再次睁眼。 可这次的睁眼却把姚敬脸上的伤,又看的更清楚一些了。 她吓的,整个人环抱了上去,整个身子就环在姚敬的肩上,焦急地问, "郎君的脸怎么伤了,我帮你愈合生肌。" 姚敬捏了她的手阻止,缓缓地抱着她坐起身来, "没事,你刚醒,别为了我消耗灵力,脸有伤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穆景用手指,细细的摸着他脸上的伤疤,可这皮开肉绽又深可见骨的大疤,占在一张白净俊秀又带点少年气的脸上,只让她有种说不出口的钻心之疼。 那种感觉,像是自己一直小心呵护着,照顾着的孩子,被人给欺负了。 穆景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怎么突然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思绪,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 姚敬见状,只起身着急的把她给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怕是不是自己脸上的疤太丑了,吓到她了, "我脸上的伤,很可怕吗?如果娘子不喜欢,我去找找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去掉这伤疤的,就是娘子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着急。" 剎那间,她的吻就这样虚软无力,又轻飘飘的吻落在姚敬的伤疤上,她只想安慰他。 姚敬环抱着她的手,猛然发软的松开了下。 可是乍然之间,他就反守为攻,把穆景整个人从腰臀,往自己的怀里捧送入怀,接着深深地搂紧,环抱着她的后背。 随即,如狂风暴雨般的怼着她的脸亲吻,他甚至亲的穆景的唇有些疼,他总是喜欢边亲边咬,偶尔夹带微喘微急,连着又细又绵长的舔吻,像是细雨后的狂风暴雨。 像是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感觉到穆景是在他身边的。 他脸颊红的很,显然亲的很是认真,嘴唇都红通通的,像是被谁咬了一样,他稍稍停下后就闷着鼻息,视线往下看着穆景的小腹,傻傻的抚摸, 满一年的时间还好久,我迫不及待能见到我们的崽子了,等去过南陵之后,我们就回太华,再一起填满整整一年的玄素之礼,如此才能生我两的崽子,让崽子满山里跑。 穆景脸一烧红,听见他的话,又感受到抵着她的硬物不安份了,便想拢了下腿,挪挪腿部。 不过,她有些疑惑,难道少几天的玄素之礼,就生不出崽子吗? 有时,她一个人先睡着了,也没行之玄素,就这样少一天,都不行吗? 姚敬看她呆着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眨了眨眼,像是细雨那般,就直接往她的脸上点亲。 他闭起眼时,右眼尾下的泪痣又更加明显。 穆景恍惚的总觉得,郎君的泪痣是生来带泪的,可是她不舍得看到郎君难受的。 她呼气亲上他的泪痣时,他便蓦地的张了开眼, 那双饱满着情欲跟水润的眼睛,像个贪爱吃糖的孩子,望着她说, 娘子,我想入你的身子,好不好? 少年那眼睛带情含水,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她,语气可怜兮兮的,她每每就对他这种表情无法可施。 姚敬把头贴在她的胸口上,甚至隔着衣着在襟上大力的亲吻,他用唇,甚至也用下巴,使些力的缓着慢着的,随着胸口的幅度磨蹭,也利于用牙解开她的领口。 他磨蹭的力度,给穆景的身子引来一股颤栗,兜肚细细相亲莹乳,起弄的俏立生辉,他隔着衣物反复的亲揉磨蹭,使得穆景的的手臂主动地搂抱住他的头,点点细吻亲上他的眉目跟耳廓,身子像是水碰到火那般,慢慢地逐渐烧滚沸腾。 柔软的唇碰到他的太阳穴又转移到耳朵时,姚敬便听到她浅浅的喘音声息,几乎让他的身体快要着起火来了。 穆景的衣襟几乎被咬了开来,微露尖的兜肚一眼可见,被胸乳给撑的饱满鼓胀的,她手臂圈在姚敬的脖子上时,几乎快被相亲贴肤的温度给化开了,她依恋的屈在他的肩颈上,像是有些贪恋他的温度跟气味。 郎君身上的大豹气味,真好闻,好暖和的。 穆景在他的颈上吹呼着热气。 姚敬脑中一片空白,就扶腰贴身的亲了上去,唇润而沫亲,舌尖轻挑慢濡。 他松口后,只见穆景眼神迷离的望着他,便耍赖似的把自家娘子给抱倒进床榻之上,他整个人半躺在穆景的胸口上,纤长的手指点掌化融的伸进兜肚,一进入就不安分的用拇指拢捻胸尖梅核,甚至贪婪的用鼻尖去上下的逗弄乳肉,还埋在胸间密密细吻,又把乳尖当成梅核般,含在舌上捻弄吮舐。 穆景轻哼,像是被刺激过了头一样,下半身像是生起种奇怪的感觉,麻麻痒痒,有股热麻的感觉从腹下散出四肢,尽管紧紧地咬住唇,还是难掩喉中的呻息。 他实在好奇女子的躯体,特别是心上人的。 因此难耐着冲动,便抓起她的脚腕,往脚掌往大腿之处亲吻。 那细长又白净的手指在她腿臀上划水,根根骨节分明,如同竹枝一样,雅俊且富有骨感,手掌却又宽又大,抚上女性躯乳时,极其爱不释手。 他松解开穆景的衣襟跟腰带,半脱半裸露的样子,就像开了一半边欲迎还拒的花枝。 他细长的手指轻轻地点滑被弄红的乳尖,还有他素日总是盈握的腰,最后是腿间的风景。 他以手指去触碰那处的光滑软肉,嫩的像豆腐花似的,轻轻的搅几下就生了软水。 他呼着热气,边亲咬穆景腿侧的软肉,竹枝似的指节探到甬道口后,就爱不忍释的乱碰,想知道他娘子的身子,为什么能勾的他神魂颠倒。 只见,穆景脸颊红晕,垂眸用饱含水润的眼神看着还趴在她腿间胡弄的少年,那种滚烫生欲的感觉,让她时不时的想夹紧双腿,想他出去又想他可以给的更多一点。 她一想着逃避正视欢好,就会被他的手掌给故意撑开腿间。 他的手指细长,可指节处却相当明显,特别是中端指节的指骨又特别的突出,在进入她的软缝之处时,几乎让她屏息而待。 他用手指模仿交合的动作,指节缓缓在她的身子里抽动时,她的软肉突然像是引雷生颤那般的痉挛,软肉紧紧的不受控的力度吸附着他好看又不一的手指,连指节的粗细不一全软肉给感觉出来了,一想起这个穆景的身子又羞了起来。 他以拇指拨拨合欢软口,原来蕊花里不只能生欢还能出水,几乎弄的他的半个手掌都湿掉了。 穆景的神情几乎是酡红迷霏,她浑身发热,甚至脸上跟皮肤沁出薄薄细汗,突然暂歇的感觉就像是种折磨,腿间的麻热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他瞧见娘子这般动情的姿态,便躯身舔起她皮肤,还有乳尖上的薄汗,最后甚至生趣的舔了还被手指给插着的花肉。 岂知,她仰着头,不自觉地夹紧着腿,几乎想把他的手掌给埋藏自己腿间了,薄汗又流的更是过分,连脸颊都红热了起来,还被郎君玩弄着的地方,几乎湿的乱七八糟,浑身着火的感觉让她了无思绪。 便扯了扯他的手臂,吞吐热气的撒娇, 郎君我难受。 他豹眼里闪着灼热精光,就捏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热物上,握着她的手在上面胡乱套弄, 你摸摸它,它也难受的紧。你想让它入你身子吗? 手掌上的热物几乎让她羞涩的起来,她细看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子可以容纳那么大的东西吗?她见自己手里套握的东西,不由自主的想起,郎君总是用那坏物进出她的身子的吧。 一想起这个,她的下股就又漫出湿意,便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他升起一股坏心思,直接把穆景给抱起身,坐到他身上,手动的帮她扯掉没脱完全的兜衣披肩。 "你抓着它,自己让它进你身子。" 穆景本来还晕乎着呢!听到这话,几乎人都醒一半了,她着急的说, "郎君,我不会,我害怕。" 姚敬笑着若有所思,一手扶着她的腰臀,一手把她的手给捏过来,握住他早就蠢蠢欲动的热物, "别怕,我扶着你的腰,你握着它,再微微起身,慢慢塞进去。" 穆景像是呆住了一样,看着他的眼睛动也不知所措。 岂知,他像等不及似的,恶意的把硬物烫在她的花口上,钟形热物就半含抵住嫩叶花户,紧接着手掌揉上软胸,指尖挑捏着胸尖果核左右上下的拨弄,像是朵被爱怜着的垂铃花。他就这样用手指在她胸前轻轻一弄一拨,她整个神智就几乎被摧毁掉了。 "难受,就让它进去啊。为夫但凭娘子自行做主。" 少年像是突然成了男人,他把热气全勾引在她的心尖上。 她身体的热感跟空烧的渴度越来越高,也尝试的摸摸半挤在她腿间的坏物。 他见自家娘子不知所措的样子,提醒道,顺便动手微微抬高她的腰臀 "要把腿微微打开,要稍微起身,然后慢慢把它给坐上去。" 穆景挪挪身子,才又刚从新贴上热物时,她的双腿几乎抖的都不稳了。入半寸时,身子深处的无名干火,神奇的躁动像是这样一寸一寸的被坏物抚平了。最后她深深屏息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把那物全部塞进自己的身子里。 她死死的捏住姚敬的肩头,半瞬间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就整个身子满足的坐在他的硬物之上,抽缩着丈量他的大小。 岂知,在填满之后,她人显然还在紧绷到恍神。 可姚敬下身一动都不动的就占在她的身子里,还调笑的说了下, "娘子的身子真贪心,居然全吃进去了。" 她被姚敬说的更羞,直接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可还是改变不了,身子一直不争气的吸附那一动都不动的坏物,甚至伴随而来的是更深处的躁动。 他抓了她的手掌亲了下,就直接朝着她发红的脸亲了过去,指与指之间竟粗暴的夹弄在他眼前摆动的胸乳。 "娘子想要我怎么弄你?就这样一整天放在娘子的身子里好了,反正娘子也很喜欢,不然哪里会那么贪心的全吃掉了呢。" 他边说,就边用力的握住她的腰臀,故意往上顶撞了几十下。 才几十下而已,她就呼吸急促,身子软绵绵的环在他的脖子上,几乎连胸脯都显得上下起伏,像是绵延不绝的山峰,她听见郎君的戏言,心里只羞的摇摇头,可竟身不由己的挺着腰,把胸乳拱起身,送上去让他含弄咬亲,下身像是洪灾的石闸门,虽紧闭绞紧可在接合处都润出水来了,几乎在他眼前,忘情的像头发情的母兽。 他压着的臀,让她只能承受被占满,而不能退缩抽离,其实他快忍不住要弄出了,可是逗着娘子玩,真的很有意思,虽然勾着自己心痒难耐,可是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兽性。 "那娘子想要我怎么弄你?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她被亲的全身,从头到脚都麻了起来,甚至不自觉地在接合处想上下挪动,就算只有一丝丝的愉悦,就足以让她沉迷,她朦胧星眼呼气的说, "像在山里那样,想让郎君在山里那样弄我的身子。好郎君," 他听见这话,几乎热头上脑,竟不羞不臊的把穆景扑倒在棉枕之上垫高。 "娘子就是想当我的小母兽,也想帮我生崽子的小母兽,对吧?" 穆景意乱神迷的点头,亲眼见到郎君重新把那热物一寸寸的塞进自己的身子里。 他捣弄到上头之时,竟把她的腰给拉高,让穆景的身子像是鹊桥那般的拱贴上他的耻骨,甚至还故意在她的视线之下,死死的提高她的臀,让她能看着,自己次次被插弄的下身。 就算羞意上头,她也忍不住自己被情欲给弄浊的嗓音,只失神的全然享受着阴阳交相泰的舒坦。被入到尽兴之时,后背上像有股暖意,漫延至后脑,接着发散至四肢百骸,像是突然被满足了一样,腰跟腿都发软的对他门户大开,把身子尽付于他。 郎君,入我。 他贪婪的摸摸她的胸腰,提起她的一条腿上来,置于肩上。 好,再入我的宝贝眼珠子。 浅浅的弄她的付口,只见稠水混入峡谷,甚至溅起身的把他们的下股弄的湿淋淋的,他暧昧的抚摸贴相傍着的腿枝,然后再深深的刺入谷实,抽撞花心尚不知疲倦。 他突然直立,拉起他的一条腿,侧拉起她的半个身子,占上高处强硬的捣撞交合,软腰被他紧紧拿捏住,把她的腿弓拉的最开,让牡丹户迎至他的硬物,像是直接的承受雄性对她的占有跟泄弄。 见她眼里软处,都已如骨化成水那般,还不愿放过。 她侧着脸,闭眼承受,几乎快撑不住他的次次抽送入深,有时他故意弄的很浅,浅到故意的想揉碎她的赤珠,让她身酥骨散之时,又刻意重重地直抽穿昆户更甚,让她再次的死往生还。 尔后,他像蚕卧那般的环抱着亲她,显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子里,像是在贪图五百多年从没尝过的兽类本能,但也不忍再过火的弄伤她。 就是怀中人尚如神女之单纯,他是完全的松了一口气,可又想不通昨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避自己的卑劣,他总想着又担忧着,如果师傅一但恢复神智,他怎么解释这夫妻之实。 ----------------------------------------------------------------- 姐妹提问: Q:为什么豹子想要不间断每天吃肉,连续一年? 豹子:因为我想要好几窝满山跑的小崽子,有了小崽子,我娘子有天恢复了记忆,看在可爱崽子们的份上,也不舍得休了我(狗头 亲妈:单纯就是傻豹子傻,信了红楼嫖客里的话,性知识不足被骗了,就是就是名副其实的傻豹。 第六十一章前尘往事 午后,穆景还睡着,像是疲倦感还没消除的姿态,紧闭着眼休憩。 可姚敬突想起有要事要找周天成,便在房里下了禁锢令。 一个人到周太守的园子,他忘了通报,就直接在隐秘的地方穿墙而入。 入园后,姚敬见周天成抱着女儿,在园子里到处走着哄睡孩子,那慈祥的样子让他想起自己还是小豹之时,师傅也对他悉心呵护的样子。 他从小就在太华山上的洞府长大的,外人都称他师傅住的地方为西宫。从西宫到山里开外的生灵,大大小小,飞的爬的跳的游水的,都曾惨遭他的毒爪过。 豹性天生好玩好动,而且没有天生的怜悯善根,他还没化为人形的那些年,就仗着自己是西宫白帝最宠爱的小徒,到处惹是生非,搞的师伯们的那叁座灵山也都是鸡飞狗跳的。 他在长牙之时,总不时地会想找东西磨磨牙齿,像太华山里的金银老树,他磨了几次牙后,就做了个怪梦,梦见老树仙到梦里找他了,说自己手脚都被他的咬伤,树皮都抠掉好几块,能不能换其他东西咬,他老树老了,不好在遭罪了。 岂知,老树仙好像不止托梦给他。 他醒来没多久,师傅就取了块金丝楠木过来,让他可以趴在金丝楠木上睡觉,也可以闲来无事磨牙齿或是磨爪子玩耍。 偶尔,师傅抱他到天庭听法会或是与其他道友论经说法,也总把小豹给抱在怀里,轻轻顺着他的毛摸。 六祖坛经上有言,一切福田,都离不开心地。 只要心田上,播下善良的种子,总有一天,那些善都会开花结果。 因此,白虎本欲让小豹多亲近佛缘或道心,从小培养善心善根的,可多半时间,小豹总听的无聊就直接窝在师傅怀里睡着了,若是还牙齿痒,想找东西咬,师傅为了改掉他乱咬东西的习惯,就总得把自己的手指让小豹轻轻地含咬着磨牙齿玩。 等牙长了出来后,他想咬东西的冲动就越强。 有一回,师傅抱小豹到东始之山玩耍,他看见东始之山有数不尽蝴蝶跟兔子还有小鸟,就忍不住胸口里的兽性,想把那些小动物给扑咬过来玩弄。 师傅才一会没看着他,他就在树下扑倒了一只兔子,小豹正想一口咬死兔子之时,师傅瞧见了,便不动声色的以定身术,把他给定住树下,师傅走到树下,直接拎起小豹,抱回怀里。 暮景本想责骂小豹的,但看着小豹呆呆地张着蓝灰色的眼珠,还转头傻傻的看着她,这一傻乎乎的看着她,就又心软了,因此很顺着手的摸摸小豹的头,又转头看了那只被小豹一掌拍昏的可怜兔子一眼。 暮景叹气心想, 萨波达王能割肉喂鹰,只为救命悬一线的鸽子,萨埵王子也能因慈悲心,见母虎饿的皮包骨了,尚在喂养一窝幼虎,王子不忍心母虎跟一窝幼虎都一起丧命,因此王子变舍了身去饲虎。那她这般痛筋伤骨能救其生灵,也能投小豹所爱,这点皮肉之伤又能算的了什么。 暮景心定,随即便把自己的大拇指,送到小豹正在长牙的牙口里。 小豹贪玩,咬着含着,暮景的手指还真的被小豹刚长出的小坚牙,给咬出潺潺直流的血来。 谁知小豹尝到血味,就突然停了下来不咬了,就是开始轻轻地舔着她的伤处,等血止住了后,还故意抬起前脚掌,就直接扑到她怀里,蹭了蹭的撒娇。 暮景笑着摸摸小豹的身子,觉得小豹聪明又有情义的很,果然小豹是儒子可教也。因此,又更是宠爱小豹。 小豹也因此戒掉喜欢乱咬东西的习惯了,她后来再次的把手指伸进去小豹的嘴里,小豹都只是张着圆滚水润的眼睛,看着师傅轻轻地舔着含着,不会在胡咬了。 暮景心想,若是身为兽,心能装着情义跟慈爱,就不容易会堕入魔道,释迦牟尼佛也曾因宿世余业的因缘,曾经是兔王,可虽然受此果报,却性情温和,静心潜修菩萨道,最后舍身供养梵志。 世尊也曾投生为六牙白象,怜悯猎人的罪业,怕猎人被象群报复,便把猎人藏在腹下,知道猎人是为了取象牙而来,便折断自己的牙,送给猎人,白象痛的浑身颤栗,对着猎人说道, "我这六角象牙,布施给你,让你安乐。若我将来成佛,首先会把你心中的贪瞋痴叁支毒箭拔除,像是拔掉这些牙一样,把众生的贪瞋痴全部拔掉!" 猎人悔恨落泪,自觉愧为人身,作恶可比生畜更甚,而白象虽生为兽,也非人相,品德却是比之人灵高尚。 因此,暮景从来不轻视任何妖兽跟人灵,兔王能修菩萨道,六牙象王能成佛。 为何其他凶兽、人灵、飞禽、游鱼、鬼众就不行。 等姚敬回过神来,想起这五百多年前的事,还真是有些羞涩。 其实,他当时咬伤师傅,一尝到师傅的血了,他就记起这是他还没开眼时,一直在喝的乳汁味道。他那会才知道,师傅有多疼他,师傅不愿意伤及生灵,或是叨烦人间,因此便以指尖血代乳养育他,因此也称师为母职的教导他。 尔后,姚敬见人烟少了,便有些别扭的走过去跟周天成搭话, "周先生,上回我们在酒楼说的,不知道你承诺的还算不算数?" 周天成抬头看了姚敬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大疤,也想起他府里的通天灵的门客告诉过他,这对夫妇非凡人,恐怕周小夫人能逢凶化吉与他们有关。 但周天成想着,不管是不是真的与这对夫妇有关,总归也因为他们的来到,给他们夫妇俩带来了好运,广结善缘,与人为善,总归是好的。 况且,姚敬这对夫妇的行事,向来直来直往,甚至身上有些说不清的诡异异处,但既然姚敬敢跟他讨要,当时在酒楼说出口的承诺,就代表姚敬是反向的坦诚,他的卿卿能平安的生下孩子,真的跟他们有关了。 看来,在这世间真的不能小瞧任何人,有时看似平凡无奇的白丁老儿会是地仙土地,少侠夫妻竟也是对神仙眷侣。 周天成笑了笑,坦开心胸的说, "姚公子有所求,只要是不违背仁义之事,周某都会全力以赴的履行。" 姚敬神色突然有些尴尬,甚至还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下附近有没有人,才小声的说,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让你家娘子,那么顺利受孕的啊?我在红楼听一些嫖客说,得天天行欢,满了一年才会生崽子的。这一年的时间都不能断,得多困难啊,我娘子都有身子不舒坦的时候,我当然也不能强迫她,你说是吧?" 姚敬边说边觉得,他问这问题,是不是太过于不正经了,因为他发现周天成的表情,从愣然到后面竟是开始有些憋笑,甚至最后真的没忍住的哈哈笑了出来。 周天成招了招手,把孩子抱给奶娘,才拍着姚敬的肩,一起走到附近的亭子里。 周天成坐在茶几上,正在烫壶烧水准备泡茶,一边跟姚敬说话, "姚公子这是刚成亲不久?" 姚敬艰难的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他娘子又傻笑了下。 周天成替姚敬倒上了茶水,才小声的说, "不用到真的满余年,有些夫妻是半年,有些是刚成亲不久, 女子癸水没来,就大概是有喜了。" 周天成一说完,姚敬的脸竟是马上胀了红,心里不知道骂了小黄鼠狼介绍的那个红楼里的嫖客几百回了,就是他没脸再继续问癸水是啥。 姚敬本来尴尬的想离开,谁知到周天成看见许萱刚好从附近而过,他连忙把许萱给招呼了过来,还好意的,让许萱这大夫跟姚敬说说这男女生育之事。 许萱听完姚敬的说法,只皱了下眉,随后淡淡一笑,他接过周天成倒的茶,闻味而言, "男女交接之道,犹如天地相生,日月轮转。夫妻之间必须和气,后至玉茎乃起,顺五常,观五征,知女之快,不可强欲而使女之不悦。若要求子,需以妇人月经后叁日,夜半之后,鸡鸣之前嬉戏,令女盛动,乃往从之。" 这许萱还没说完,姚敬见附近有人经过,他便紧张的起身,像是手足无措的拱手告别,生怕被人听见,他们叁个大男人,在光天白日之下,在讨论男女交合之事, "下回,再与两位兄长探讨,姚敬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周天成跟许萱见姚敬逃的飞快,一个大男人脸皮薄的很,竟脸红的跟桃子似的,逃的跟飞一样,两人笑着摇头打趣着,这人啊,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这高大英武的男子,竟是如此害臊。 第六十二章一妻一妾 未至清明 周太守的千金满月宴上高朋满座,永川郡与江安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通通都过来了。 本来姚敬夫妇也在太守府的受邀其中,但姚敬在府邸闲晃时,看到业平那个道人也在,甚至跟他们住在同个县衙府邸里,他就不舒服,因此就谢拒周天成的邀请,打算早些搬出县衙府邸。 满月宴上,沉聘才刚出月子,可脸色却没有已养好身子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很是憔悴跟浮肿。不过至少,眼神是灼灼发亮的。沉聘身边的美妇人,是周天成的正妻石氏。 周天成府里的妻妾融洽,向来是他的友人跟官僚所津津乐道的事,妻不善忌妾不争宠,如今沉聘给周府添了新儿,上上下下都开心极了,尽管只是女孩,但也让石氏松了一口气。 否则周家无后说白一点,这不孝有叁的罪责只会负于她这个正妻的身上。 石英趁满月宴的空闲,走出来透气,远远地就见到在曲折桥上,见到一对男女在桥上喂鱼。 她旁边的侍女问,要不要让人回避。 石英轻轻拿着团扇散着凉风,看着那对男女,轻语对着身后的侍女说, 不用了,我们周府的人,可不是这座宅院里的主子, 更何况你看那对夫妻在喂鱼的样子,不觉得画面很有趣吗? 旁边的贴身侍女茹香仔细一看,更是紧紧地皱了眉头, "哪里有趣,夜煞丑陋的郎君配了个娇俏的女娇娥,这岂不可惜。那公子看起来很可怕,脸上还有个大疤。真不知夜里,那娘子会不会被她丈夫给吓死了。" 石英对茹香口无遮拦的样子,跟迂腐的心态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小丫头的想法再不改,迟早会嫁个王孙或是将军。 茹香不解的问道, 嫁王孙跟将军哪里不好?我们大人不也是一等一的男子。 石英举着团扇敲了嬉皮笑脸的茹香额头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说的王孙,是在你家户做你的王孙,将军是在你床榻上做你的将军。 对你颐指气使目使颐令,动不动喊打喊骂的,如此夫妻,有何乐趣?荒唐。 茹香听完也觉得似乎有理,石英继续往那对年少夫妻一看。 只见曲折桥上,水清鱼戏莲叶,穆景拾着手掌里的鱼饲料喂池里的鱼。 可身边的男子却偷偷拾小石子,在那边故意对准游过来想吃鱼饲料的鱼,给鱼儿弹石子,鱼儿一惊下就一团作乱的跑了,气的穆景都转过身来说他了。 "郎君,你干吗故意把鱼给吓走了。你真讨厌。 你一过来,鱼都跑的远远的,一定是鱼儿们都感觉到你想吃他们的心了。" 穆景追打着手掌还捧着鱼饲料的姚敬。 姚敬一脸无辜无奈道,边把手掌的鱼饲料递给穆景, "小猫儿爱吃鱼,大猫子爱戏耍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大猫。" 他趁穆景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鱼饲料,没有手能打他时,双手就从她身后故意的搂抱住腰,整着脸贴在她的肩上,在她耳旁小声的说, "况且,我哪里是想吃他们,我是想吃你。" 姚敬软香在怀,就死死的都不松手了。 这亲密动作看的远处的石英跟侍女们都忍不住脸红,也让石英是有点好奇,男女之情,是真的那么会让人着迷的吗。 其实石英在十六岁那年就嫁与周天成,与周天成是奉父母之命跟媒妁之言的,可惜周天成老早就告诉她,自己另有所爱,对她只能有夫妻道义。 因此,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她气的跟周天成击掌为誓。 一誓,她要周天成此生只能纳一妾,不得叁心二意。 二誓,永不休妻,不得插手妻责。 叁誓,除她所愿,否则不能强行要求她圆房,行夫妻之事。 岂知,周天成不只答应,他还做的更好,全权把后宅之事放权给太守府大夫人石英,并且对她以诚相待,如手足知己,身边也一直只有沉聘一个人。 这几年下来,她暗地里其实一直是,隐隐的佩服周天成的秉性跟为人处事的。 周天成待妻如手足,待妾如发妻,待下属如老友。 为官清廉亲和,为夫也能作为依靠,实乃正人君子,可惜石英跟他,今生只有夫妻名分,却无半点夫妻之情。 想来这辈子,石英也难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机会了。 但石英想,做为人总不能太过贪婪的,她觉得自己这样有权有钱,也年轻貌美的,也有丈夫跟府邸上下的尊重跟外人的称羡,是该满足了。 更别说石英亲眼见过,沉聘为了生孩子受那么多的苦楚,沉聘生完孩子整个人就跟枯萎掉了一样,听沉聘园里的老婆子说,沉聘下身的伤非常严重,好几天都下不了床,胀奶胀的夜夜垂泪,胸口挤青了都生不出多余的乳汁,以至于心情郁闷。 但她觉得,生孩子的辛酸跟劳累可能远远不只肉眼看到的这些,更别说沉聘还是在周天成的呵护跟爱护之下养育孩子的。 她的母亲让她争宠,一定要替丈夫生个男孩,来巩固自己周府大夫人的地位,这种话,在她的眼里,真的就成了女人拿自己的命来赌,丈夫对自己的恩义有多寡之重了。 可这种赌命之行,几乎让女人辛辛苦苦的受孕、怀胎、生子、育孩活脱脱都成为笑话。 若是没有丈夫的尊重跟爱护,还得困在宅园里,不幸点生完孩子,身体又落下病根,这就比弃妇还惨了,连府里的仆奴都不见的会高看几眼。 她现今倒是觉得,若是没有能百般爱护跟敬重自己的丈夫,女人根本不值得拼了大命,赔了年华,坏了身子,来替丈夫生儿育女,更别说是贤惠持家了。 想来如果不是沉聘,这替周家生孩子的责任就会落于她的肩头之上。 一想起这个,石英心里就对沉聘越是感激,也对自己跟周天成的夫妻情份越发坦然。心理也庆幸,自己是嫁于周天成这种男人,否则若是其他男人,以她正妻的身份,估计她这辈子也难逃生儿育女之苦。 第六十三章江安难宁 满月宴上 洪县令的师爷急忙来到洪县令的耳旁说话,洪县令一听知道事情坏了,便不顾高朋满座下的喜气洋洋,赶于禀明周太守边界之事。 周天成还疑惑是什么大事,他侧耳一听,脸色喜气马上沉入,取代的是严肃深重的表情。 周天成转头与信任的老仆说道, 府里的事,全权交给大夫人。让高吕那两兄弟多加注意府里女眷的安全。 嘱咐完,半搂着沉聘仔细道, 卿卿这几日身子不好,要多加休息。我还有公务要去处理,夜里,你别等我。 一定要安放好自己,我在外面才能放心。 沉聘这才笑着答言, 如今有女儿陪我了,我不怕孤单,夫君尽管放心的去吧! 我跟石姐姐会互相照顾的。 周天成本想跟石英嘱咐下话的,但不见石英的人影, 便依依不舍的看了沉聘一眼,回首又逗看了下女儿。 尔后,周天成疾马速去边界城门。 他还未到边界城门,就见明显不是永川百姓的人从城外涌入江安,挤满整个大街,甚至还能听见那些南陵人喊着殷王万岁,谢殷王大恩。 那些饥饿、混沌、枯发、饿骨、无神、迷惘跟不知所谓,都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一呈现,他们不知所以的往前奔至,像是突从无尽的沙漠上,踏上绿洲。 跟永川人的精神饱足富余,完全一眼就成两差, 可这些人恐怕还是比困死在南陵的人幸运。 周天成叹气,远远就见到云皓站在城墙上,他自知除了云皓跟业平国师,断然无人敢在永川违抗他的命令,又听见这些难民的呼喊,心里也大概知晓是怎回事,只怕是云皓等人,用了王上赐予的手令行此政令的。 他气的勒马回头,往江安县衙前去。 江安县的大街上,还是热闹且平和,所以涌进来的许多难民无疑成为街上最显眼的风景,有些大街上的摊贩心善,舍己助人,可有些难民见有吃的跟喝的,瞬间就抢了开来,还造成大街上有了不小的灾难。 朱茉一进城,回头抬头一望,就见城门出口上,印着是南陵二字。 如今她已踏入永川之地了,再回头也不过是个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 步履阑珊的往前走,只觉得自己活像是个老妪,见到街上有卖花、卖布匹、卖簪花的,各种各式各样的女子们所喜欢的无一有缺,可她却不敢走去细瞧,深怕自己会污了那些好东西。 她突然想起,她的丈夫刘宗宇,告诉她,让她把南陵的一切都忘了吧。 回到永川,就把自己活得好好的,活的像如花女子该有的模样,可以摘花入鬓,云彩如段,羞花闭月,宜其室家,也不必为他佩戴素花。 她默默垂泪,撕了自己袖口的一段白素带,用于绑于自己的手臂上。 她的家乡有这种风俗,若是有亲人逝世,不是佩戴素花就是身上必须带点白,做以奠祭思念。尽管她跟刘宗宇并没有真正拜过天地,可她却已经把刘宗宇当成自已的丈夫了。 朱茉向一个老婆子问路,老婆子一听口音就知道朱茉不是江安人,便爽快的亲自领路带朱茉到江安县县衙。 朱茉孤身在县衙外击鼓鸣冤,求见周天成。 她边击鼓边流泪,尔后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刘宗宇交给她的密信, 回忆他们一起在南陵的日子,她终于可以替他完成心愿了吗? 可是,她如此残花败柳,真的可以在永川从新开始吗? 朱茉被带进县衙时,她揣揣不安,总怕自己有没有哪里举止不妥,像是脱离了正常日子很久很久的人一样,每行一步都害怕自己,是不是走的太大步还是太小步了,总觉得全身爬满虱子一样,心思不宁,如坐针毡。 可惜,此时的周天成却没有时间来见朱茉。 洪县令的书房里,难得静默无声,连外面的兵将都知道气氛不对。 可书房的气氛却与周天成的语气有着天壤之别。 周天成坐于主位,抬头问坐于西席的云皓, "云大人为何一意孤行?" 云皓知道周天成肯定会问责此事,自己倒是愿意一力承担, "在下在城楼观看多日,实在不忍那些难民在外头,经历雨露风霜。 此事,是我云某一人之为,云某愿全权负责。" 周天成严肃的发笑, "负责?你负什么责?再过些日子,你与国师就得移步走人了,你跟国师是搏了厚德载物的好名,却丢了那么大的麻烦跟负累给永川的百姓?那些难民日日夜夜的所需,必须由永川的百姓跟土地去承担承受。" 云皓也拱手,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反击, "请周大人注意说辞,那些南陵难民并不是麻烦跟负累,他们同样都是王上的子民,也是你我的同胞手足,如此刻薄的言语,会让南陵人心寒。" 周天成措词有力的反问, "南陵的父母官做的恶事,为何要永川人一起陪葬?" 云皓问心无愧无愧的答言, "兄弟之邦都知道要同舟共济,何况是一家人? 唇亡齿寒,永川不可能永远都不受南陵的影响。" 周天成知道自已跟云皓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在谈下去,便是伤了和气罢了。 他便坦言, "云大人的指教,在下受教了,周某还有要事,失陪。" 周天成顿首而别,走了出去,便看见洪县令等在边上,听闻刘宗宇的家眷求见,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厅。 周天成一入大厅,就见到一位身如柳絮楚楚可怜,身着污秽头发纷乱,明显就是从南陵过来的难民。可他深知刘宗宇的身世背景,他的亲属就只剩下老母亲一个,就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眷属? 周天成有些狐疑,刘宗宇被他派去南陵打探, 此时却有个貌似从南陵过来的姑娘说是他的家眷? 他让人送上茶水,还没开口, 朱茉便朝他而跪拜,手掌里窜着一卷布信,稽首而言, "周大人,民女朱茉,我代我家夫君刘宗宇,给大人你送此密信,还请你详阅。" 周天成迟迟没接过信,他只态度客气的说, "弟妹快快请起,宗宇人尚还得安?" 朱茉垂泪而起,还是高托着布卷密信, "请周大人详阅,其他在让民女细说。" 周天成见朱茉如此坚决,也只能接受,他取过密信,软了语气, "也好。" 周天成细读布密信,一看就确认这是刘宗宇的字。 刘宗宇小小年纪就在他的太守府当差,当时他极力要求在太守府当差的兵将,甚至是马厩奴仆都得习字认字,刘宗宇当时年纪还小,学的很起劲也学的很快,所以他特别看好刘宗宇这个小兵将,因此调任刘宗宇过来身边。 谁知,此信竟是成了诀别之信。 书信之言,南陵之苦,血泪斑斑,灼灼之言,刻骨铭心。 经此一别,谢师之恩,交托妻母,望大人安,宗宇绝笔。 周天成轻轻握着书信,眼里酸热,这师字,他哪里能担当的起? 是他害刘宗宇丧命南陵的啊。 朱茉瑟瑟发抖的说, "周大人,可请你派人,领我去刘家,我想拜见婆母。" 周天成闭息自控情绪,尔后又坦而呼气,也难掩有些鼻音, "弟妹,此些日子宗宇的母亲,身体才刚有些好转, 在过些日子,等天气暖些,我再领你拜见你的婆母。 你就先暂住在县衙府邸里太守府的院子,我会让人安排, 日常用度这些弟妹你都不用担心,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的大夫人, 我还有些公务,必须去办,先失陪了。" 朱茉低头拜别,稍稍松了口气,周天成的语气非常真挚,甚至连刘宗宇的母亲身体状况都能知晓,可见周大人真的跟她夫君说的一样,是个重情义的正人君子。 因此,朱茉就暂时在县衙府邸住下了。 第六十四章清明时分 清明 江安大街上 穆景馋新鲜的花蜜馋的紧,天才快要亮她就醒来的,趴在姚敬的胸口上,小声又很小声的喊他。 "郎君郎君。" 穆景拿自己的头发尾,骚骚姚敬的鼻子,见姚敬还沉沉睡着,又有些无奈,就习惯的转身背靠着躺在姚敬的身上,像是习惯还躺在大豹的怀里一样。 其实姚敬早醒了,可他就想知道他娘子会做什么,会不会又偷跑出去,如果再偷跑出去,他就准备来抓个现行了。毕竟在逍遥个几日,他们就得启程往南陵走了,可南陵那边妖气大盛,不知道会不会又遇到什么危险,还是今日之闲今日享,明日之事明日再忧了。 穆景安静不了多久,很快的就转身的趴在姚竟胸口上,摇摇他的身子, 郎君,你再不醒,新鲜的花会被买光的,我要自己出去买花了。 可姚敬依然一动也不动的,像是睡的特别死,她倔了倔嘴,便小声说的, 郎君,我要出去买花了,我这回有告诉你啦,不能算是丢下你一个人了,我去去就回。 穆景说完,还亲了姚敬的脸颊一下,然后愉快的给姚敬盖好被子,穿了鞋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准备逛早市,买鲜花。 她一走,姚敬立马睁开眼睛,偷偷起身跟着她走了出去。 谁知踏上街道时,穆景就觉得街上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氛,完全不像往日的江安大街上的那种热闹又舒服的气氛,商家总是彼此邀喝的良性竞争,抢客也非常有新意,甚至摊贩还会此以彼落的呼应打招呼。 之前逛早市的人,也都精神的很,问问菜怎么卖,鸡怎么卖,各处都有好风光。 不像现在,总感觉气氛低沉压抑,像是出了什么事,就连卖花姑娘小盈,今日也没出来卖花。 穆景跟白糖糕的老板打招呼,打算买些糕点回去给郎君醒来吃,谁知道竟听见白糖糕的老板跟旁边卖布匹的老人,他们在谈论今晨到底出了什么事。 糖糕老板手忙脚快的,包了块热腾腾的糖糕,边转头跟老人说, "这日子是越过越难了,那些难民饿成那样,是真的可怜,可这一来吃喝用度我们全得供着。连屋子县衙都给他们盖了草屋,这人数还一天天的多,我这心里可真担心。" 布匹老人应付着, "要是安份就还好些,我听住城北的老友说,他们那伙人不知道是不是饿怕了,还是脱离正常日子太久了,每回县衙派人煮大锅菜过去,他们抢食还会抢到互殴,明明已经拿到自己的份额,还得贪心多拿几份,导致有部份的人分不到吃的。我们如果要饿着他们,怎可能会让他们进来安住,真不懂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糖糕老板叹口气说道, "算了算了,都是可怜人罢了,我今日还听住在江边的老刘说,江边打涝起了一具像是难民的女尸,想想也是可怜。我现在只希望他们作为客人,可以有客人的样子,我们永川人为东家就宽宏大量一点。施比受更有福吧,你说是吧。" 布匹老人笑了笑的接话, "有道理有道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们遇上天灾,说不准改明日,会需要南陵人帮助我们。" 不听还好,一听简直让穆景吓了一跳。 原来,今日刚天还朦朦的那会,有渔夫在江边打捞到一具女性浮尸,看装扮像是从南陵过来,城北的女性难民,还没找到身份呢。 穆景接过白糖糕后,没什么心情吃,倒是有点失神的在想,这几日的江安县为何突然有种人心惶惶的感觉,跟这浮尸有关吗? 后来,她问了下糖糕老板, "老板,今日卖花的小盈怎么没来卖花?" 糖糕老板打趣说道, "我也不知晓,这两日可是卖花生意最好的时候了,家家户户都得买花祭祖,谁知道小盈姑娘有好些日子没来卖花了,兴许是找了个郎君要嫁了吧。" 突然,街角窜出一个蓬头垢面,脸很黑,像是被熏黑的男人,他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穆景看,像是找了很久,才顺利找到的猎物,上下巡视,目藏恶念,本欲想一把就抢了穆景手里的包起来的白糖糕。谁知道才窜出去,就很奇怪的撞在一个,像是凭空出现的男人身上。 脸黑的男人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且脸上有个大疤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看着他,一双凶眼,像是能看透他的龌龊心思,因此语气毫不客气的说道, 走路小心点,差点撞到我家娘子了。 那脸黑的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就是目光显然有些不识好歹,但又不敢招惹这脸上有大疤的男子,便缩着肩膀不甘心的走到角落蹲着,像是想继续乞讨。 穆景紧张的瞧见,姚敬不知道是从哪出现在她面前的,害怕被人发现他的怪异举动,便直接搂上手臂, 郎君,你怎么来了,我特别出来给你买吃的呢。我们别管他了,先走吧。 姚敬这才转身,扶着她的肩膀,小心说道, 刚才那男人,妄动恶意,想对你不利。要不是这里太多人,早把他头给咬了,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穆景听姚敬这一说,她才转头细看那黑脸男人的身后,确实是散着一团奇怪的黑气的,像是一种被无形的灵体,类似冤亲债主给缠上的样子。 穆景揉揉眼睛,发现那团黑气好像有个姑娘的身影,忽隐忽现的像是卖花的小盈。 她着急的让姚敬转身一看,谁知黑气又结成了团状,没有女子的身影了。 两人并肩走回去,经过石桥时,她才疑惑跟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刚看到,那黑影里,好像走出来一个好像那卖花姑娘小盈的身影。 郎君,你说小盈突然没来卖花,会不会跟那男人有关? 姚敬撑着纸伞,替他娘子遮阳光,见他娘子皱着眉的样子,他真不喜欢,他就喜欢见他娘子笑的。 随后没好气的捏着她的鼻子说道, 要先担心卖花姑娘,不如先担心自己吧!谁答应过我,以后去哪都让我陪着,都告诉我的。 穆景呜呜的摇头挣扎,可怜兮兮的像头小兽,等姚敬放开了,她才小声的说, "我真的告诉你了呀,谁让你睡着了,这不能怪我。" 姚敬无奈说道,又在穆景有所盼望的眼睛之下,又改了口风, "我们来人间,不能插手人间的事。但是好奇打探打探倒是可以。 不过,像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肯定不行,我给娘子幻化成猫吧!" 姚敬才说完,拉穆景进入无尾巷,起心动念的直接把穆景给幻化成一只斑点小猫,他一抱就把这小猫给抱在怀里,笑着摸摸这由穆景幻化的猫,眼神装着调笑,一大男人左摸摸右揉揉的,像是故意在调戏他抱在怀里的猫, "娘子真的成了我的小母猫了,看起来身子真的好软真好摸。" 斑点小猫呜呜的喵了两声,像是有些享受被姚敬顺毛的感觉,都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了。 第六十五章夜探城北 浮尸发现前七天 一队由江安县衙送过来的大锅饭,依序且准时的出现在城北的难民村里。 只见开了饭,一群男人像蝗虫一样冲了过来,全挤着分饭的大锅前,有些人甚至不等分发,就用手掌直往大锅里直接舀起杂米饭就跑了,完全不怕烫。 连旁边分派吃食的妇人都被吓的不行,拿起锅铲打了那些抢食的男人,也驱赶不了他们,直呼没看过如此粗鄙的行为。可最近县衙里真的人手不足,根本无法多派些人力到这来维持秩序。何况洪县令也觉得,只是发饭而已,需要啥兵将?便否决掉增至派送的兵丁。 一个脸长期像是被熏黑,名叫老黑的男人,急急忙忙的赶来分饭时,才发现大伙早就一哄而散了,自然饭锅也早就空了,不出意料的,他看来今晚又得饿肚子了,幸亏白日他有乞讨到一些吃的。 旁边的走过来一个叫石山的老乡,颧骨突出,看人时微微露出叁白眼,显凶恶猥琐之象,石山问, "老黑,你刚去哪了,见你这几日总不见人影,这吃饭可比任何事还重要。" 老黑见这老乡的碗里,还装着满是肉菜的杂米饭,那味道香的让他全身都不对劲,像是想起多年没饭吃的时候,他这心里就快疯了,要是为了这碗饭,他或许杀人都可,随后缓了语气问道, "石山,你把那剩下的饭给我吃了,我就告诉你,我刚是去了哪。" 石山高举着饭碗,这天底下哪里有比吃的还重要,他便摇摇头, "你爱说不说,反正除了吃,其他不过尔尔。" 老黑笑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吧,你跟我来,饭我先不要,你觉得有意思了,再把饭给我。 这样你若觉得无趣,也不亏吧。" 石山听完觉得有道理,便跟着老黑去了。 石山跟着老黑从难民村的一侧竹林闪了出去,两人走进密密麻麻的竹林里,石山看老黑像是不止一次走过这竹林的感觉,心里便升起了警惕,深怕老黑为了手里的饭,把他给杀了。石山左右张望,看看有无可趁手的石子,打算先下手为强,反正这竹林那么大片,人死在这,一时半会肯定没人发现。 可是老黑也不傻,时不时转头过来告诉他快到了,心里滴咕着,要不是自己饿的很,怎可能把这种天大的好事分享出去。 老黑像识途老马,跟着自己的印记带石山去竹林深处,只见石山看到像是有只猎物被绑在竹与竹之间,上面还用麻布披盖着,猎物听到脚步声,就使命的挣扎,石山心想,这下好了,可有得吃肉了,不用天天吃这什么杂米饭。 谁知老黑把麻布掀开,就见到一狼狈的女人,手脚都分别被捆绑住,塞住了嘴,本来是一张水灵灵的脸却沾了污泥。 老黑扯了自己身上破补的旧衣服,把女人的脸给擦拭了干净,石山这才认出原来这女人是每回跟着派送饭食队伍,过来帮忙发饭的姑娘,名叫小盈,听说白日都在早市里卖花,这会跟着过来帮忙,只是心善,知道邻居是县衙的厨娘,说难民村这里人手不够,她就过来帮忙,谁知这卖花姑娘小盈竟被老黑给强绑来这。 石山跟老黑像是能一眼就可知对方在想什么,石山把兜里护着的碗丢给老黑,猥琐的说道, "老黑你慢慢吃,老石我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老黑接过碗,根本不在意的捧着碗,用手捏着饭食入口,走到不远处背对着石山的污言秽语跟女子耶呜痛苦的哭声,老黑配着女人从喉中溢出凄厉的哭声,把饭一口口的吞了,像是对此行毫无愧疚感。 在饥饿面前,或许九成的人都是兽,可在能吃饱饭后,是人还是是兽马上就可以认清,不是穿了麻布,套上草鞋就可以掩盖禽兽不如的恶心。 浮尸发现后 黄昏 近临城北给难民搭建的草屋附近,有两只鬼鬼祟祟的猫,一只是小巧可爱的斑点猫,一头是身子修长的豹猫。那只身子修长的豹猫总是时不时的压着斑点猫,不让她乱跑,怕要是遇到顽童,会被丢石子的,更坏一点的就会丢炮仗,炸他们。 谁知道,两猫在一篱芭五尺之外的石墙上,就看到村里又瘦又黑的两个小孩交头接耳的在讨论怎么抓到他们。豹猫正觉得奇怪,他第一回遇到这种要抓猫而不是欺负猫的孩子。 抓猫干吗?养在家里? 豹猫觉得这两个孩子有些奇怪,便半个身子的压在斑点猫身上,不让她靠近孩子,斑点猫喵喵了几下,转头舔了他身上的毛,像是在撒娇。 豹猫差点动摇,但还是不能让她接近孩子,有些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大人的影响,恶劣起来比成人还残暴,他曾看过一群孩子火烧猫尾,生剥蛇皮,热水烫死刚出生的奶狗,或是拿炮仗去塞在动物的嘴里取乐。 那两个孩子见两猫好像不怕人,便缓缓走近,甚至继续窃窃私语。 较高的男孩目露渴望,像是看着这两只猫,是看出了什么好东西一样,他甚至有点馋的说, "把这两只猫给抓了,我们烤着吃。" 矮瘦的男孩心里没底,甚至有些发虚, "可是猫很凶,抓不到吧。" 高瘦男孩又说, "可以的,我在老家时吃过猫肉,有些猫不怕人,直接烧开水烫死,再剥皮,猫肉至少比野草好吃。" 矮瘦男孩听高瘦男孩这么说,也有些馋了,肚子一天比一天还要饥饿。每回江安县衙送来的大锅饭,都是男人先抢着吃,分到最后根本都不够,因此女人跟孩子都是饥饿到不行,最后只能把大锅里的残羹再加水烧开,加进附近采的野草煮了吃了。 然后男人们吃饱饭后,就闲来聚在一起群情激奋的说,永川人真不够意思,送那么点东西过来,是不是以为是在施舍,害他们的女人跟孩子都没吃饱。 正当孩子找了破鱼网过来要抓猫时,有个身上虽然狼狈,可头发却尽量弄的整整齐齐的小麦肤色男子走了过来,摸摸俩孩子的头,大方的从身上掏出两个白胖的温馒头递给孩子, "猫有什么好吃的,哪有这刚出炉的白馒头好吃" 两孩子见有吃的,根本忘了要抓猫杀猫了,接过馒头一口笑着一口吃着,还差点噎到了,喝过男子递给他们的水袋后,矮瘦男孩才说, "谢谢诚叔,诚叔每次买来的东西真好吃,我以后也要跟诚叔一样,去外面干活买吃的,才不想永远待在这难民村等死。" 徐兴诚摸摸矮瘦男孩的头,心想他自小出身优渥,因此心气就高,向来也是茶来张手,饭来张口,被侍候的份,若不是他奶娘病了,他也不会出村去寻大夫抓药,又正好找了份粗活,养活他跟奶娘。谁知永川比他想象的更有人情味,知道他家里人病着,大夫分文不收的让他抓药,还给他介绍了个粗活。 徐兴诚想,他们这一大帮人,天天都得靠永川人救济,这哪是个办法,时间长了,他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正值年轻,有的是气力,干不了文工,那还有百工为匠可以选,总归能活着离开那处伤心之地,就是件好事。 等徐兴诚离开后,豹猫就上前给那两个孩子抓了几爪子,那脸跟手都是猫一条条的抓痕,弄的孩子哇哇大哭,跌到土坑里,弄的浑身是土。 两猫躲在附近,等天黑了后,才偷偷进村。 村里没有家家户户都能点灯,只有在村子外的土道上,挂着一照路指明的纸灯笼,随风微微摆动。 因此,两猫很顺利的在村里窜进窜出,甚至偷偷听到夜语中的丑陋。 第六十六章乌合之众 一草屋里,那两个叫做石山跟老黑的男人在窃窃私语,说竹林里的女人已经高烧了好几日了,要不要去附近找老婆子采些药草喂给她喝。 石山不耐烦的言道, 你要我装病是没问题,但这女人要是没好,不小心死了,我们也不算浪费了,去托人到外面买些盐,把她在竹林里切了再腌了,哪天又没肉吃,我两还不会饿死。 老黑一想起要是这竹林里的女人死了,他就很是焦虑,这才刚能吃饱饭,没个女人来排解需求,比腕了他的肉还痛苦,便有些急吼吼的说, 不行,这没女人我活不下去 石山笑着拍拍老黑的肩膀,言语间像是还改不掉,从旱灾之下存活下来的习惯, 着什么急,我们村里不也好几个女人,真想下手,拿些吃的就可以玩上几日了。 老黑嫌弃的说道,龇着一嘴黄牙缺齿的说, 你看看我们村里的那些女人,不是老就是幼,再不然就是一个个瘦骨如柴,又黑又丑,哪有永川的女人丰腴好看。 石山哈哈大笑, 你以前在我们那时,不是总拿吃的骗七八岁的孩子吗?来这有吃的有住的,连眼光都高了起来。 老黑不屑说道, 这也没办法,当时的女人多数都饿死光了,周围能活下来的女人不是老凶悍就是碰不起,哪有稚嫩的孩子有意思。但既然永川的女人又多又美,我干吗还委曲自己碰那么小丁苗。 石山面色委琐的问, "那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抓到那水灵灵的姑娘的?" 老黑玩味的说道, "这有何难?你多出去走走,仔细看着,总会等到她们落单。永川的女人实在不懂事,天色还暗着,就敢一个人去裁花枝,我听一老头说,若是还没宵禁之前,夜里都还有女子出来偷跑出来会情郎。等到那会,要什么女人,只怕是随便挑,绑回村里随便都有,根本不担心没女人来排解需求。" 谁知道,老黑跟石山的话,竟被不小心被睡在柴火堆的徐兴诚听见。 等老黑跟石山离开后,徐兴诚整个冷鸡皮长了整满身子,他以前在南陵时,是占了是徐县令庶子的福份,自然在旱灾缺粮之时,他是不愁吃喝的,甚至他家徐府养的狼犬还比街上的人还要壮硕,他是知道自家有几个米仓的米,早就成了陈仓旧米了,他想他老爹也不吃这些旧米,那为什么不能分给邻近快饿死的县民呢。 因此他偷开米仓救助滨江县的穷人,却被他爹给赶出家门, 因缘际会之下,跟他的奶娘才随大流逃来永川。 他自然也没想过,原来南陵的其他人是这样活下来的,他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可徐兴诚犹豫再叁还是决定去竹林探探,他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徐兴诚等夜深了,见村民们多半都传出此起彼落的打呼声,他才悄悄起身,入竹林打探。 谁知,刚好被白天说要抓猫的高瘦男孩看见了。 高瘦男孩边走边跟自己的老父亲叨念,摸摸自己又饿了起来的肚子, "爹,我刚看到诚叔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跑进竹林,不知道是不是要躲着一个人吃独食。" 老田这一听到吃的,就睡意全无,晚上吃的那顿早就都饿了,嘴里骂道, "就跟石山他们说,这小子不是我们自己人,他就不信。那小子可是徐县令的庶子,哪跟我们这种贱民一样,我们在跟狗抢食时,他就能四处张罗吃的,装好人的发给大伙。我看就是跟他爹一样,就想装好人博名声谋官位。" 那高瘦的男孩在旁边答腔, "可是诚叔跟我们来永川了,博名声有啥用。他徐家在这也有靠山?" 老田随手拿起锅碗瓢盆就往高瘦男孩头上砸,顺手抽起竹条,就往男孩身上抽, "给你些吃的,让你随便磕头喊爹都可以了是吧?老子把你养那么大,你还敢替别人说话,怀疑你老子?我先打死你的兔崽子,免得等老子老了,被你挖肝剖心来煮汤喝。" 一顿吵闹声,把左左右右的村民都引过来看,有些指指点点,有些讪笑,似乎觉得老子暴揍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外人有啥好管的呢?就给自己无聊的日子,找点乐趣,哈哈大笑着这孩子脸上腿上都被打青了,老田追儿子追到摔了一跤,旁人更是乐,像是看着别人的苦难能哄堂大笑,给自个增添些舒心快活。 老黑也起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听见那孩子说着,自己只不过说了下诚叔到竹林去了,没做错什么,就挨了老子揍了。 老黑心想此事可能不秒了,他绑困在竹林的女子,只怕会被徐兴诚那小子发现,他便因此心生一计,借机行事。 夜里的竹林,比起白天更是阴凉诡异,微微风吹就能吹的竹枝簌簌答答,五六尺的竹子,摇如控影飞驰,不时有蝙蝠大虫飞出,增添可怖之感。 但徐兴诚手持小火烛,心里只着急着,若是今晚找不到被老黑绑来竹林的这姑娘,等至明日,这姑娘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了。 他沿着明显是有人多次走过的小径,可走入竹林时,总觉得有东西跟着他,他冷汗直流,左右观察之时,只看见黑夜尽头有个一双又一双的兽眼,很像是猫或狗? 因此,他又壮着胆子继续寻找,他想这竹林那么大,又在黑夜时分,若是他一个人迷路了,是能等天亮再出竹林,可那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撑那么久?老黑跟石山的话中之意,是那姑娘已经病了。 谁知,他就像是被鬼打墙似的,像是被困在这竹林里原地打转。 他哪里知道就在几尺之外,难民村的村民,正有一队人马,分成小队,分批举着火把入竹林找人。 石山扯了那高瘦孩子的衣襟,双眼瞪的跟牛铃一样,在入竹林前怒气喝声, 老田,你儿子要是不把看到的一一给说清了,你们老田家跟徐县令的那私生子就是一伙的,都是专来坑害我们的村里人的。 一说到滨江县的徐县令,大伙的怒气就被激了起来,本来大伙以为这徐县令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卑鄙小人,有着南陵郡守的撑腰,才敢无法无天。 谁知竟不是如此,南陵郡的太守老早就改姓徐了,曾有县民想去向南陵太守伸冤,去为自己讨公道的县民,不是路上遇到流氓胚子被殴了一顿丢进山沟里,就是被山寨土匪给捆在家中,要是成功入太守府伸冤了,还会反向的被太守府里的师爷,找理由先打一顿官棍,折磨似的关上几日,直到不告官了才能平安出来。 要是告官的县民不幸死了,就正好能如他们的意了。 更别说,这徐县令坑害百姓的恶行是罄竹难书,在旱灾饥荒时,找山寨地痞抢百姓的龙泉井,把有霉味的陈仓老米高价出售,转眼拿钱去收了大量收购新米,如此反复的收刮民脂民膏又层层剥削,种种恶行是让村民又气又恨,若不是南陵待不了了,谁会想冒着被大怒江吞噬的危险,逃到永川来。 打不过,那他们跑总可以吧? 因此大伙像是在发泄多年在南陵生活的苦闷跟燥郁,一个接着一个的喊着, "打死这家子姓徐的,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在南陵就祸害过我们了,谁知道来永川了,会不会又勾结永川的官员陷害我了。" "对啊对啊,最好姓徐的一个活口都不留,他就不配待在我们难民村。" 骂完还吐了口水,众人更是群情激奋,老黑跟石山对上眼,接着老黑突然沉稳的一说, "石山你冷静一些,先放了老田家的孩子吧,这孩子都吓坏了。" 老黑说完,石山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呸了一声,把孩子给塞到老田怀里。 石山趁势又问, "那现在怎办?老田家的孩子不说,大伙说不定以为我在说谎,我真的听到小田子说,他看见姓徐的,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往竹林里去,还拿了不少吃的,就这种深夜,谁有必要躲到竹林吃东西,在他草屋里吃也没人会知晓,他这行为不就是有问题吗?" 石山才说完,旁人激烈附和。 老黑见情势对他们已经有利了,加上那卖花姑娘被绑来这些天,早就恹恹一息了,他正想不到办法处理这姑娘呢,徐兴诚赶来做替死鬼真是天赐良机,便贼喊抓贼的,假做苦口婆心之语, "这样吧,我们分头到竹林里去找,看看这小徐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这么晚了,这拿吃的到竹林去,到底是想做什么?" 老田首当其冲的表态,边说边揍了自己儿子几下, "也好,我也想知道是不是我家这兔崽子说胡话,要让老子知道,这兔崽子胡说八道,老子就打死他这不肖子。" 众人举着火把,逼近黑暗里。 徐兴诚看到远远的火光,也吓了一跳,直觉要是自己被抓住了,肯定有理说不清,他便反向的朝了没火光的地方跑,谁知在胡走乱窜之下,竟被什么东西给勾住脚,往前摔个狗吃屎,大大的跌了一跤。 他狼狈的爬了起来,从新点火一照,这仔细一看,这样子要是不说,谁会知道是个女子。 只见女子全身污秽不堪,衣裙破烂沾着泥土灰石,四肢被捆绑于方位四角,一靠近就有一种浓厚令人作呕的腐尸臭味,被麻绳捆绑住的手脚几乎都生了浓疮,甚至长出了蛆虫。 他摸了下姑娘的鼻息,好像还有些微的微弱之气。徐兴诚心想,要是他带着姑娘一起逃走,送到医馆里,或许她还有活着的可能。 因此,他实在狠不下心,丢下姑娘自己跑了, 他下手开始割断绑于姑娘手脚的绳索,不是很利落的手势,一看就没做过什么劳动,他急着满头大汗,身后突然一吆喝他的名字,他这心整个都凉了。 姓徐的,在这夜色鬼鬼祟祟的,你在这做什么? 说话者,是村里的屠夫老陈,长的是粗眉怒眼,向来说话也是豪声豪气,徐兴诚跟他说话时,都还有一丝害怕。他这辈子,可没怎见过屠夫这种粗人。可又沉心一想,自己行得正坐的端,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徐兴诚正想说话呢,后面石山就赶了过来,还手指着徐兴诚, "老陈,把姓徐的按下,他说不准身上有利器,你小心点。" 石山这话明显就是在刺激两方的神经,徐兴诚虽然问心无愧,但也知道要跑。 老陈听石山之言,又见徐兴诚像是做贼心虚之样,便反手就扑了过去,一把狠狠地把徐兴诚给按在地上。随后众人才发现,这里还有个被绑着的姑娘。 石山见徐兴诚似乎想要说话,怕供出他跟老黑两个人,便脱了抹子直接塞到他的嘴里,便往徐兴诚脸上狠狠一揍,瞬间徐兴诚的口腔中沁出血腥味,周身突然围满着举着火把的村民。 村民见到石山如此野蛮的动作,竟是全场兴奋,像是在斗狗斗鸡边场上,会大声叫好的嗜血狂魔,只会对着别人沁出的鲜血血液滚沸,然后红丝直冲脑门,最后失去理智,活成一具具的无心丧尸,直到自己当了替罪羔羊被断了头颅,都没任何知觉,挂着缺脚断臂的身躯,往火坑里跳跃,成为别人生火堆取暖的燃料。 第六十七章食人骨髓 后面叁叁两两的人把徐兴诚给捆了起来,这才有人去看了被绑在竹上的姑娘,只见这姑娘身子虽然温温的,但早已经断气了。 屠夫老陈呸了一下直骂晦气,有些男人挤了上前,摸了这姑娘几把,眼里露着诡异的精光,让徐兴诚看在眼里都犯恶心,这人都死了,还要被这些男的轻薄。 老黑先让人到村外把风,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立刻告知,绝不能让村民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 后来,大伙把徐兴诚跟已经断气的卖花女小盈的尸体,搬回村子。 接着全挤到徐兴诚奶娘的草屋里,如同公审似的,把徐兴诚给一脚的压在地上。 徐兴诚的奶娘,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好不容易逃来永川,为了只是想过过后半生平静些的日子,谁知道这些破事又找上门来。 她伏跪合掌请求, 老乡们行行好,我就这么个小少爷,往后还要他给我送终养老,放过我们娘俩吧,要钱我头上还有把银簪,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旁边一看起来有些年纪的李夫子,摇头说道, 不是我们找你们娘俩的麻烦,是你家少爷掳了永川的姑娘,这如果让永川人知道这事,只怕我们这一帮无家可归的难民,又得被逼着跳大怒江了。 旁人一听都有点急红了眼,一人一句的骂徐兴诚,甚至性急者的还踹了他几下,这好不容易能安定下来,说什么都不能让永川人把他们给赶了出去,要是永川人想把他们给踹了出来,那他们可不会甘心,就算要鸠占鹊巢,为了能安稳下来,他们也在所不惜。 奶娘又哭又跪的求在场的众位, 至少留我家少爷一条命吧。 李夫子见这般吵吵闹闹也不是个办法,便出声缓缓场面, 这都大半夜了,讨论也讨论不出些什么出来,不如我们先把小徐先关着,明日再继续讨论,到底该怎么办。 石山性格冲动,马上开口说, 不行,要是他逃了,我们所有人都得跟他陪葬了。 奶娘听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拉着石山的裤管, 不会不会,我人在这,小少爷绝不会偷跑的。你们留他一条命,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老黑跟石山对视了一下,让人把奶娘给拉开,故作好意的说道, 都是同乡,我们也不想逼人入绝境,但你们娘俩也得给我们一条活路。 这样吧,我们可以给小徐一条活路,但接下来的事,你必须听我们的,否则我们只能把小徐给送官了,杀人偿命,他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老黑在说话时,徐兴诚耶呜咽呜的挣扎,无奈他自小就吃的好用的好,根本没做过啥粗活,气力根本这些人没得比,就只能眼睛直瞪着老黑,恶狠狠地样子像是在咒骂老黑,这口蜜腹剑没半句实话的杀千刀。 随后,老黑跟老田打了面照,让他今晚看着徐兴诚的奶娘。 随后决定把徐兴诚锁在草屋里时。 这时,有几个人就待不住了,追出来一直跃跃欲试的问,那断气的姑娘该怎处置? 这话问的,突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明明把人埋了,或是入土为安,甚至是早点掩埋证据,都是很容易以直觉而做想其行的,谁知道这些人,竟无一人说出这些答案。 就是你看我我看你,像是有种知道对方也在想什么的默契,却无人敢先说出口。 像是刚踏出原始蛮荒之地的野人,鸡鸭牛羊全然比不上,把输家的耳朵割下来在火上烤炙,那般美味。 野人如同兽类一般,未受过文明的熏陶,所以比拼力气,剖食输家腹肉,如同兽类弱肉强食,似乎是理所当然。 可当文明人走入野人的境地,需要为了吃脱下自己的文明跟礼教,就不止像野人那般只是比拼力气,文明跟礼教交付与人的精髓,全被用来力于生存,甚至衍生出在夺杀生命中生出新的技艺,就像是一种化身为兽还不满足的过程,最后就是开始攀比,在吞食输家的脑髓时,谁更加精巧,手法更能刺激兽欲了。 屠夫老陈已经很久不杀猪了,可早在饥荒之年,就善于杀人剖人,因此毫不掩饰腹中馋虫之语, 女人跟小孩的肉,最鲜美嫩口了,唉呀,特别是这腿肉。要我说,一样要掩盖证据,我们杀来吃这不是更珍惜粮食,更何况还不是我们杀的。 屠夫老陈利落的在井边舀起水来,仔细的把他眼中的肉体,清洗干净。 石山走了过来,在屠夫的耳边细语, 老黑说,让你煮了后,就分给大家吃,让每个人都吃到这一口女人肉了,就没人敢把这件事给捅了出去。其他的好部位,我们自己独享,你老陈分最多,毕竟你劳苦功高。 屠夫老陈阴着笑,最后哈哈大笑, 行,我老陈不止杀猪厉害,煮吃的也厉害,这事就全包在我身上了。 井水边的有两只猫,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异样的光彩,豹猫冷静的看着一切,可斑点猫像是快要炸毛了那样,豹猫来不及阻止,斑点猫就生气的扑过去,狠狠咬了屠夫老陈一口。 屠夫老陈挥了下拳,却挥了空,气的说, "这猫可真灵活,也好久没吃过猫肉了,等会一起下锅吧。" 斑点猫本来想把小盈的尸体给抢回来的,可豹猫知道她的企图,便气鼓鼓压着她的猫身,不让她去,还用灵语告诉她, "如果娘子要干涉人间之事,那我就把这村子里的人都杀光好了,反正都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人灵。免得让娘子多生是非。" 斑点猫听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豹猫离开。 可豹猫在临走之时,转头看了下那屠夫老陈一眼时,竟看到,他身后的黑团烟雾密密麻麻的挤成如同黑云一般,有些灵体甚至是提着黑令旗来寻仇的。 豹猫心里知道这屠夫恐怕难逃这一劫了,就是他很担心,穆景刚给屠夫老陈的一爪子,会不会意外干涉到了人间因果,或是后面穆景得自行偿还这苦果。 清晨 难民村的厨房传来剁饺子馅的声音,有些妇人过来帮忙包饺子。 这中午吃杂菜饭配饺子吃,岂不完美。 晚饭 难民村又偷偷的在吃完杂菜饭后,煮了大锅,几乎人人都能分到,烫着的一小碗的肉吃。 大人小孩都吃的津津有味,几乎就没人过问,这肉是哪里的,难民村哪时候有钱买肉了?就像要有吃的,就什么都可以,这肉怎么来的都行,是不是人肉根本无所谓。 屠夫老陈躲在厨房里,熬煮的脑骨腐,心里甜滋滋的想,等会就用他惯用的铁支,先把眼珠子给吃了,给捅进去把骨髓搅烂成液,方便全食了。 第六十八章因果不欺 江安街上的客栈里 一黑影突然从窗而入,只见姚敬带了好几罐不同种类的花蜜回来。 姚敬看着被他画在禁锢令里,还气呼呼的穆景,讨好的说, "给娘子买了很多喜欢的花蜜,等会尝尝吧,天色晚了, 我帮你提井水上来,让你泡凉水洗澡。" 穆景气乎乎的坐在床沿, "不洗也不吃,我讨厌郎君了。" 姚敬停下手里正在摆放花蜜罐的举动,起了解咒手势,就解了穆景的禁锢令。 等禁锢令一解了,穆景就生气的躺回床上,还躲在被里,不理睬他。 姚敬一开封软甜的蜜罐,那甜香气味就散满了整个屋子。 穆景不争气的舔舔嘴唇,心里想着郎君开的这瓶,应该是桂花蜜吧。 姚敬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的,故意引人犯罪, "真的不起来尝尝这罐最新鲜的蜂蜜,如果娘子不吃,那我就一个人全吃了?" 穆景在被中偷偷使法术,想让其他桌案上蜂蜜罐偷偷的飞了过来。 谁知,蜜罐才隐隐窜动,姚敬就眼明手快的,伸手把蜜罐给压住死死的不放。 他眼里带笑,还故意指着蜜罐说教, "蜜罐啊蜜罐,你这是想逃到哪儿去?你要是走了,我娘子不会气消也不原谅我,那就还得晾着我几个晚上都不与我说话。" 尔后,姚敬又故意打开蜜罐,大摇大摆的以匙勺挖尝了一口,又故意说气人的话, "这桂花蜜真甜,这不小心,我就全吃了,没了。" 穆景一听,气的起身正坐,宁心闭气的起法,要抢夺另外放在桌上的蜜罐。 蜜罐像是被谁人所控那样,挨着的一个个的飞了起来。 姚敬也生起玩心,念咒使法的阻止穆景得到蜜罐。 只见蜜罐在空中,左左右右的来回飞着摆动,如凭空驾物那般,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谁知穆景突然使劲意念,她的股中丹田之处,竟像有着自己从来没发挥过的力量,蜜罐就突然像是力拔山兮气盖世那样,朝她的方向而拔飞。 她正疑惑自己哪有那么强的灵气时,蜜罐突然一瞬间的,全砸在墙上碎了。 原来,是姚敬瞬间改了蜜罐飞去的角度,不然这下肯定得全砸到穆景头上了。 他吓的整个人直接大步地走了过去,气也不生了,也不玩闹了,就是看着除了被溅了整身蜂蜜的娘子,有没有因为跟他斗法而受了伤,看她安好,这才有些放心。 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把她们俩的思虑跟玩心都给拉了回来。 穆景背过身,把房间满是碎掉的蜜罐整理了一下,姚敬这才去开门,看看是有谁来扰人了。 只见,客栈的小二上来,问了下刚才怎么有砸东西的声音,还打探了一下有没有打架的痕迹,见真的只有碎了一两罐的蜂蜜,这才放心的离开。不然,若是在他们这里打自家的娘子,他们是得告知官府的。 姚敬向小二解释了一下说,是他泡蜂蜜水时,不小心手滑把就蜜罐给摔了。 小二走了后,他关了门,这才走了过来,从身后似缓似慢的搂住还气着故意背着他的眼珠子。 岂知,穆景微微挣脱,像是还没气消那样, "我身上沾上蜂蜜了,你别抱我。" 姚敬环着她的腰,突然微微的蹭着她的脸低沉的问, "娘子还在生我,不让你干涉人间的气?" 她生气的想挣开他的怀抱,无奈完全挣开不了,只能说话表达不满, "何止生气?我是想不明白,要是只能静静的看着那些人作恶,那我们有灵力或是当神仙的有何用?若是只有当人,才能助人,那我宁愿不当神仙,我就想当人。" 姚敬眯着眼,环着她的腰,轻轻地在她耳边轻语,那声音有些奇怪,像是堕入空谷的回音,似深似远,似浅似近, "那你知道当人,便意味这什么吗?" 穆景微微转头,就跟他的肌肤相亲,被他体温热热滑过的感觉,让她害羞的缩了肩膀, "是什么?" 姚敬用指尖,轻轻的抹了她脸庞沾上的蜂蜜,然后尝了一口才说, "意味着,你会开始跟人一样,会有生老病死,需要被世俗给规范,更要忍受身为人身的所有无能为力。 若你为女人,是不可能跟你现在为神女一样,是单凭修为跟灵力,就能跟男性灵者单抗高低,女人先天气力弱于男人,身子骨没有男人强壮,这是女人克服不了的天生弱势,若不服,多半只能成为男人手里,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穆景不服气的说着, "那说不准,我可以当个男人。" 姚敬叹着气的说, "就算当男人,你也得克服男人自身的缺陷,有足够大的破坏力,却不一定能控制得当,就跟兽类一样,男人更难平心静气,比之女人更容易失去分寸,血液沸腾,脑袋自然就空空的,也更容易在愤怒之下憎恶,了无慈善,若是遇到比自己更强的男人或是野兽,依然跟女人没什么分别。 随后,他又说, 兽类会弱肉强食,人灵也会弱肉强食,只不过人是穿着衣着,奉着礼教,心安理得的在屠杀弱者。" 姚敬想了想师傅以前都是怎么在教导她的,又缓缓而语, "而我们当神灵的,该做的就是尽力的维护叁界的安稳,还有守护人间正道的因果轮环。身为执法者,自然不能以身犯法的去毁坏人间的因果走向。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些诸己造的恶果,是不会放过自身的。" 随后又着急的解释,想冲淡穆景想冲动的念头, "就像当日你在街道上,所意外见到的黑脸老乞丐,他的身后就有群跟随他的黑影。若我猜的没错,卖花女子也已经成为他的债主之一了。甚至,被你在难民村给抓一爪子的屠夫,那屠夫身后的黑团,也有密密麻麻,一个个都是是挟带着黑令旗的冤亲债主。" 穆景疑惑的问,眼睛饱含着好奇,像是想姚敬别卖关子了,再多说一些的表情,姚敬笑着把他娘子,给乖乖的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穆景没忍住疑惑问, "黑令旗?这是什么?" 姚敬像是藉由他师傅当年之口,侃侃而语的说了出来, "黑令旗就是阴灵在生之时,若有冤屈或是冤死,都可以到地府向东岳大帝或是地藏王菩萨诉说冤屈。尔后,经地府查探,若确实是有冤屈,便会依着因果循环,两位尊者便会授权给阴灵去向事主讨债索命。神仙若遇此令旗,皆不能善加干涉跟阻止,最多只能在冤亲债主做的过多,或是伤及无辜者,才能加以劝解跟化渡。" 穆景像是在思考什么是黑令旗时,他突然想起当年,他也问过师傅类似的话题。 当年不经事的他,就问了他师傅一句, "所以,被执黑令旗的冤亲债主讨债,就只能乖乖受制跟等死?神仙都难救?" 暮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的说, "可以说,黑令旗是种依循因果正道的复仇方式,也可以说是种叁界里,被认定合乎天理的索命状,执旗讨债,阴间的兵将就不会将阴魂追捕其归阴司,神仙也不能过度干涉。" 随后,她目光悠远又叹气着说, "可是不管如此,都要时时刻刻有忏悔之心。切末不可狂妄自大,自以为福运深厚,这些冤亲债主就永远没机会讨债,这种想法会让他们更加愤怒。" "其实,有时候,冤亲债主只是需要被真心实意的道歉,被真正的平抚愤怒跟怨气,他们也不想永远的困在鬼界,执着于复仇。要诚心的面对自己在累世的过错,向那些累世被自己所害的冤亲债主致歉反省。" 随后,他师傅话锋一转,提起十分精神的问他, "华严经有言,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这后半句,接的是什么?" 悬青傻了吧唧的,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怕师傅生气他不经心,什么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只能期期艾艾的说, "这经文,我记得师傅好像哪时讲解过了,可我记忆差,不如…师傅今日再跟我说一回吧。" 暮景突然板起脸孔,严肃说道, "这本经书,是我上回带你上九重天,在菩提树下听释迦摩尼佛世尊亲身说的法。你又不像小时候总赖在我怀里睡觉了,这张着大大的豹眼,还能在法会上神不归心?" 悬青突化身为豹,就猫步的挤到师傅身边,低眉垂目还甩着尾巴撒娇, "师傅我错了,佛法精妙,小兽我实在愚钝,但师傅多跟我说几回,我肯定能记清的。" 暮景突然手一抬,悬青老树上的洞府,就飞出一本佛经,至她们俩的面前。 她把经书递给悬青边侃侃而说, "刚才的下句是,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 这八句偈言是出自于华严经。 悬青细看,只见此经名唤大方广佛华严经。 暮景缓缓地走上西宫的台阶,当时太华山的光耀,既夺目又闪耀, "读此经,会让你慢慢放下执着之心,所谓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读经在沉思,会对你的修行是有帮助的,莫偷懒,再偷懒就罚你到少阳山练宁心平气,你再化豹身撒娇都没用。" 姚敬还记得,当时他师傅这身西宫白帝的朝服,是飘着银带金缎,好看的很,这叁界的天上地下,也只有师傅才能着出,此等光彩耀眼的朝服,像是把天界的云彩都穿在了身上,珠玉银簪如同日月,师傅的眼珠像是银灰色的珠玉,迎面着亮光竟也不闪避。 当时他这头傻豹,就站在台阶下,垂着毛茸茸的长尾,看着他师傅的背影呆掉了,也没想过他师傅不怕强光,是因为没了眼珠子。 第六十九章红楼迷城 "然后呢?如果冤亲债主不愿意原谅呢?" 穆景一直喋喋不休的问,直到把姚敬给拉回了现实。 他些微的把穆景往自己身上再抱紧一点,然后想着要怎么打消他娘子的疑虑。 且穆景坐在他身上,他便总时不时的想给自己讨些糖吃,又伸手碰了下穆景的脸颊,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不原谅的话,那就是执旗复仇了。等限度一过,若债主还是放不下仇恨心,很可能就会跟事主结成依序环环相扣的恶缘。他杀鸡,鸡恨他,他来生成鸡,换鸡成狗的杀他,此恶缘会没完没了的,把两个恶缘紧紧地绑在红尘中,依序轮回,却解脱不了所有的痛苦。像是驴被蒙着眼,无止尽的拉磨,明明一直在原地打圈,却欺骗自己在往前走。就像人被五毒,贪、瞋、痴、慢、疑,给障目,使得元灵是痛苦不堪。" 他见穆景陷入沉思,又撇头看着她问,像是有些不知由来的不安, "红尘如此这般可怕,娘子可还想当人。当了人,你就得替为夫生儿育女,操烦家累了,且人间丑态万千,要是踏足了,只叫人害怕。" 姚敬贴着穆景的颈子,又闻着粘在她身上的蜜糖香气,真有冲动想一口吃了她。 穆景嘴硬且单纯的说, "我跟郎君来人间那么久了,早就不会害怕了,而且人间的好人还是很多的。" 姚敬窃喜,且心里正打了什么不好的主意,因此又故意激着她说 "是吗?那为夫带你去看看,凡间的男人都是怎样的丑态,如何? 要是你为人了,很可能会遇到这种丈夫,看完你就得害怕,肯定不想当人了。" 穆景还没反应过来,姚敬使了瞬移之术,直接带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是四处都是香粉跟雍塞的气息,桃红色绸缎薄纱像是一道道的墙那样,被一匹又一匹的吊起来当粉香帷帐。 姚敬仔细打探过一轮,知道此红楼只有人气,没有妖气,才放心的带穆景来这,当夜晚里的红楼梁上君子了。 他们躲到最上层的阁楼,就被当做置放昂贵布料用的地方,平时很少人会来,加上这点是宾客最多的时候,谁会来这里做布匹。 他们往下用灵眼观看每个屋子里的人,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穆景突然用灵眼瞧见有一屋子里,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她仔细一看,竟看见有叁女两男在屋子里翻云覆雨的胡搞,她愣了下,头一会看见如此奇怪的动作,吓的转头就捂着眼,就埋在郎君的怀里。 姚敬被他娘子不经意的扑了个满怀,心里是不由自主地甜滋滋了。 但凡他娘子能夜夜如此主动,那他哪里需要担心一年后没有崽子? 姚敬揉揉她的头,安抚道, "人间的男子,有些就是如此的荒唐,根本信不得。" 穆景眼巴巴的抬头问, "他们都是有娘子的男人吗?如此德性,会叫他们的娘子伤透心的。" 姚敬笑着,一脸本该是如此的说, "人间男人心性薄凉,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家里有娘子的,而且都有贤妻美妾,后院里的女人如百花齐放,美的不可胜收。" 穆景不解, "那为何这些男人,都还要…" 她还没说完,就又想起刚才的一幕,脸又红了起来,这景象实在叫人过分的羞臊。 姚敬垂眸,就看见怀里的心上人面容怀春的样子,这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他心动难耐,直叫他无法再忍。 他捏起娘子的脸,小声的问, 我若也像这些凡人,也来这红楼跟女子厮混,娘子会为了我伤心吗? 他才一说完,引的穆景想入非非,一想到郎君会跟别的女子亲密相依,她就浑身不对劲的泛酸,难怪郎君会说这里的凡间男子心性薄凉。 她皱着脸,侧身靠在他的肩头,紧紧搂住郎君的腰, 郎君是我的,不跟别人分享。 姚敬从穆景的臀下,把她整个人高高抱起, 那娘子还想当人吗?当人就可能碰到这种寡情薄义,会始乱终弃的男人。 穆景惯性的搂住他的肩头,有些不解的问, "我当人也还会跟郎君在一起的,难道郎君成了人,就会跟他们那些男人一样,喜欢多位娘子在身边厮混吗?" 姚敬没有回答她,就是把她放到高高的窗架上,偷偷亲舔掉了刚粘在她身上的蜂蜜,他的鼻子隔着衣裳在她身上磨蹭,时不时就咬了几下,引的她左闪右躲的发颤。 最后只能紧紧的搂住他说, "郎君,这里好高,而且会被下面的人看见的。" 他说话时呼吸灼热,就算关起灵眼,也能记得那些人是怎么瞎搞的,穆景被他亲的露出羞意,引的他有些欲火焚身,便脑子发烫的说, "想当人,就得接受当人的花样多。 如此,娘子可还想当人?想试试怎么当我在人间的娘子吗?" 她本被他亲的不由自主地闭起眼来,这才偷偷的睁开眼来,像是从地穴偷露出耳朵的小兔子, "那郎君也会来这胡搞吗?" 姚敬气息复杂,情动欲炽,灼热的让他难受, "我只会带你来这,跟你一个人胡搞。" 语毕,姚敬使术似幻,阁楼像是一时间置入广大幻境中,他展开阁楼里的布匹红绸,那鼓动飞扬的样子,像是遮羞的帘幕,扬起的乌发跟妄动的薄纱,滚滚而飘,像是在空中沸腾了起来,他把穆景给围困了起来,像是网中之鱼。 魅影俏生,细语鬓羞,浮动金影,云雨重山。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蜂蜜,一手指就以蜜替他娘子的唇上给抹上胭脂,他沾蜜在穆景的唇上,唇上油金光亮的,好不勾人。 唇上突然出现的甜香气,让穆景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唇。 只是这动作实在太过勾人,让姚敬没忍住的,一口就吃掉她唇上的蜜糖。 他卷起嘴中甜气跟她唇齿纠缠,双手却暗地里解开她的腰封罗裙。 裸身成虾,美人如红稠之蜜陷,紧捆于稠丝之中,呈做奶酪枣泥。 穆景此时才发现自已早就困在,由红绸薄纱所造出的方城之中,腰也被红绸紧紧捆住,她跟本就没地方躲,郎君就走向她,且一点都不怕羞得,在她的面前也解开自已的袖口跟腰封衣带,就像只知饥渴不知节制的野兽,只想即刻饱食一顿。 她觉得郎君看她的眼神真可怕,就跟红楼里的那些凡间男子没两样,她转身想遮蔽自已的身躯,架上的绸丝就像是听命谁这样,更是紧紧地捆绑住她的腰跟手脚,她本想起心动念的化掉绸缎上的咒术的。 可姚敬看见便说, "人是没有法术的,娘子要是使了法术,就代表你刚说想当人,都是一场假话,都是骗人的。娘子刚才不是说着好玩,骗我的吧?" 她被姚敬的话,激的有些恼羞,因此只能不甘心的放下使咒的念头,可又看向郎君的眼睛,就像被他眼里的迷障给吸了进去一样,她是有些害怕的,但也知道郎君不会伤害她的。 她见自已身未着寸的样子全曝露在眼下,只能害羞的撇过头,手掌握着捆住自己的绸缎,紧张的感觉,像是心脏就要跳了出来, "郎君,你别这样,我害羞。" 他眼里带着玩闹,更是生出捉弄心思, "那我帮你遮遮?还是我陪你不穿?" 突然一条绸带就这么的如流云般,从架上游移到她的下身,随后又定着盆骨,叁角的捆绑了起来,连胸都遮了半,也算是替她遮住些脸面。 姚敬走近,手掌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见她的肌肤被红绸丝缎衬的更是肤白细嫩,他更是没忍住的低头吻咬,接着就含亲住她的脖子。 等风刮起就会大浪来临,这种漫着欲望超过情愫的样子,像是兽类交配前的前奏。 他亲吻她的脖子时,甚至故意亲出嘴唇吮润的声音,她想侧着身子躲一会,身后却是绸缎抵着,包覆在她的裸腰背上,瞬间两条藕色的绸缎像是察觉到她想躲的心思,又把她的双手腕给固定绑了起来。 皮肤跟绸缎的磨蹭,几乎跟他的亲吻一样,给她带来酥麻,跟身躯的肌肉跟经络无法自控的微微跳动,情欲让呼吸完全没有了定律。 他低头用力的含放着她的唇,又像是在轻轻爱怜的样子,他摸索胸上的软峰,他的姿态有点放低,甚至取了不知哪来的蜂蜜罐,故意以指沾了蜂蜜,来点画在她的胸点跟锁骨上。 穆景双手想挣扎,却被绸布绑的死死的,她死死的咬着唇,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涂点上蜂蜜那光亮的样子,脸上像是忍着羞意,扑红扑红的样子,很是醉意迷人,她着急的说。 郎君,你别胡来,我不是好吃的蜜糖。 他眉眼带笑,只吮了下自己沾了蜜糖的手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兽性,随口应着, 我哪里胡来?我又不是来这找别的女人厮混的。何况是娘子自己说想当人的,我带我娘子来这体验下当人的感觉,有什么不对。" "所以我只想跟娘子胡混,只有娘子才是我所喜欢的蜜糖。” 他说完,丝毫不害羞的,用手掌去捧着她左边的胸肉,在她还来不及拒绝时,他就低头就把唇上热气给全呼在沾了蜂蜜的乳尖上。那饱满鲜嫩的样子,像是在瓜果肉面淋上蜜糖般的香甜诱人,像在夏日一口食了,便会暑气全消。 他正想着大暑的溪水瓜果的凉甜气,这唇就控制不住的含了上去。 软糯的乳尖在他口腔里,左右被舌贪婪濡食翻弄的甜味,因而慢慢地挺立起来,她汗毛直竖,几乎快站不住脚,想挣扎双边手腕都被绸缎给一边一条的绑着,盆骨身下的绸缎也胡乱前后磨动。 汩汩而生的麻热,直接沁湿了绸缎,本是淡桃色,如今颜色又被欲水染的更深一些。从胸果核上沿至喉头,身下的麻热也延伸至口干舌燥,她不可控的轻吟,使得姚敬心头大乱,因此没轻没重的在她的尖上,就给重重地咬了一口。 被他咬着的一下,疼的她眼里漫出了泪光。 郎君,好疼。 姚敬安抚似的以软舌在她的胸口上打转,手指屈起节骨一下又一下的夹捏起还沾着蜂蜜的尖顶立核,胸口几乎被他玩的红肿了起来,蜂蜜沾满他的手指,他习惯似的把自己细长的手指先舔了干净。 然后,用指尖捻了一下乳上的蜜糖,再喂到她的嘴里。 接着双指反复的入侵她的口腔,指上的甜气让他娘子不仅不反感,还心满意足的尝着甜滋滋的蜜味,谁知他的手指越来越快的在她的唇里捣动,她紧紧地皱着眉头,丝毫不知道这种行为,像是在模仿交合行欢。 他知道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可看着这景象,竟会有种像是公兽压在母兽身上的快意之感。 她馋他指上的蜜糖,可他馋她渴望他的意念,这就像是种发情的气味,会让他如雄兽那般,闻到气味就不远千里的追赶这个,吸引他的雌性。 他一边空闲的手,就揉着因被红绸勾勒住腰,而挺鼓起来明显抖动的乳肉,又不经意的故意拉扯绑在盆骨上的绸缎。 就这样随便的,被他以手背划过腿间几下,她就知道自己的下着处,早已经润热了起来,那种空虚的感觉从她的下股沿着大腿的皮肤,漫红至半裸身躯,像是在等着记忆中的满足,她有些虚迷,像是被泡在浸润的沙河之中,因此显得有些神智不清。 穆景突然停下舔舐他手指蜜糖的动作,显然有些难为情, 唇上还沾上油亮的蜜糖,他的手指也明晃晃的被她给濡湿了。 郎君你别碰了,你乱碰,我吃不下蜂蜜。 他笑着侧着脸以鼻为笔,蚀吻他娘子的肩线跟脖子问, 吃不下蜂蜜,那吃的下什么? 她屏息而待,却多次被他含糊戏弄。 甚至四周都是淫靡的声音跟绯红的姿态,这里的女娇娥声音又软又娇,男人倒是各种污言秽语,有恍然的瞬间,此地不像在人间,更像是在贪欲纵乐之界。 他微喘息的声音像是兽类,宽大的手掌一手握住他娘子的细颈,他以拇指轻轻的磨,又微微捏着脖子又往下顺到胸乳,像是故意恐吓又调情的说着, 娘子想当人,要是遇到个坏郎君,天天把娘子晾在家,自己跑来这里寻欢作乐,那该怎么办? 她声如蚊蚋,被他掐着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只能小声的说着, "还是有很多好人的,甚至是对自家娘子好的男人。 我若投生在永川当人,说不准也能遇到好郎君,跟你一样对我好的。" 穆景还没说完,绑于双手跟腰间的绸缎,像是突然有了生气那样,狠狠地把她给绞了紧,直到双脚离地的把身子挂起,她就算伸直双脚,连脚尖都碰不到地。 她突然有些害怕,可是身子的红潮热却一点消退的意思都没有。 眼前的郎君,突然恶狠狠又紧张兮兮的捏着她的脖子说, "不可以,娘子要是当了人,不管我是人是妖还是兽,我都会缠着娘子的每一生每一世不放的。" "其他男人不要肖想得到你,他们凭什么能当你郎君,他们有我守在你身边那么久吗?" 他化怒为欲,收了四周怒张的绸缎,只剩下从梁顶垂下来的红绸缎紧紧地,捆住穆景的双手腕,绑在半空中。 他突然放开手劲,让穆景可以大大的喘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好好呼吸,就被他重重地亲掉了嘴,他依赖又放肆的吮亲她的气息,用灵语告诉她, "更别说我们早就拜堂成亲,娘子的身子也是我的了,等娘子跟我生了崽子,我们一家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他的眼中突现阴鸷之气,突然就往下的扯破绑在她身下的绸缎,使得腿心缝口大大的曝露在他的热物之前,一股脑的压抱住她的臀,就双手穿勾住她的腿,顺着手势一手护着她的腰,接着往后拉扯她的头发,一手紧压着她的臀,没任何防备的就凿进她的嫩肉缝里。 穆景不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能做何应对,只见到自己的身子以垂挂大放的姿态,让他狠狠地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发泄。 他们四目交接时,他的硬物还恶狠狠地杵进她的下身处撞弄,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弄在他师傅的身子里,或是把他的娘子当成他的母兽发泄有什么错,甚至像鹦鹉学舌那样,胡说八道, "娘子是我的眼珠子,也是我的心肝,夜里就当我一个人的小娼妇。" "回山里,我就把娘子给依样的悬挂在山洞里,夜里等我一回来,就马上能在娘子的身上宣淫,我要一整晚都插在娘子的身子里,让娘子帮我生崽。" 穆景几乎是神智不清的摇摇头,下身的嫩肉红的像是大牡丹色那般,红肿的裙肉在抽动时,被雄性的硬物死咬的卷了进去,又被磨带了出来,一眼可见,就是像是被碾撞又蹂躏过百回的炖红。 可尽管如此,她的身子早就被他的恶行给磨掉了抗拒,反而对这种痛不过欲念麻痒的感觉,有些依赖沉迷,甚至不由自主地连脚趾都紧缩着,夹着他的腰,想让他左右都要的深一点重一点。 被他亲弄的,几乎全身发毛发软,甚至被他摆弄时,下身的软肉几乎被他玩弄似的左右碾磨,她的身体难以抗拒这种勾引,像是在干烧那样,隐隐的又沁出更多白露霜降, "郎君,你再重一点,快些。" 他亲吻她单薄又笔直的肩线,尔后把两条白嫩的腿给架在他的肩上,挨着亲吻每寸腿侧,又顺着手就恶意的拍打她的乳尖,像是故意把行为给慢了下来,勾钓着糖给馋糖的孩子想着。 "娘子说你是我夜里的小娼妇,不要其他男人当你郎君,我就再又重重地要你。" 胸乳上的刺点,被他玩弄似的一拍一打的弄,腿侧上的肉身被他慢慢地吻抚而过,她生出一股颤栗,没忍住诱惑,就紧紧地抱压住他的腰,像是渴了那样,急需满足的想要被他再坎进身子里, "只要郎君就好,还要当郎君夜里的小娼妇。" 她还没说完,姚敬便失控的压着她的臀,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渴望,只剩下兽欲似的,重重地一下一下的干进她的身子里。 穆景漫着水润的眼睛看着他,他一点都不愧疚也不觉得自责,反而理所当然的在她的眼皮底下,重重地干弄她的身子。 他们四目相接,下身相融,尚无话语,却胜言语。 弄到快意时,搂着她的身躯,慌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心有所虑的自言自语, "娘子说了是我一个人的,就是我的。 谁要抢了你,我就咬掉他们的头,让他们永远都不能觊觎你。" 最后,被他弄的全然脱力开始回应,他这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胡言乱语,才被他给放了下来,整个人被抱放在本来是放置布匹的木架子上。 他压着她的肩,提高她的臀,没等缓着,就从身后硬又弄了进去。 穆景一紧张,整着下身突然变得又紧又涩,几乎被他给弄哭了, "郎君,好疼好疼的,你不要弄了。" "娘子刚刚下身还夹着我的硬物,让我弄重一点,还说要当我夜晚的小娼妇,现在怎么能突然说不要了。" 他语毕,就死死地把穆景的肩给压在木架子上,粗暴似的抓揉她的胸肉,又狠狠地往外扯着她的乳顶,故意的把乳尖捏成跟下身一样又红又肿,搭配身下人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愉悦的吟音。 有时雌性的哀嚎对雄性的兽性而言,是种刺激的催情剂,因此搭配她的哀嚎,他更是直直的捧着她的臀,在她又干又紧的甬缝里猛插直送,像是本能的强制性兽类交合。 在结束的当下,他才动情又不自主的喘气,亲咬了她的后颈子跟肩。 第七十章永川城隍 红楼里边的动静,好像跟着天色大白,那些淫靡就开始慢慢地消弥,最后归于平静。 就是在穆景醒来时,天才刚暗了下去,甚至月亮也微微地露出了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回到了客栈,还有睡了多久。 她微微起身,只发现自己是裸着身的,就只被一副温暖的皮毛给紧紧包覆着,她轻轻地摸,又埋头闻了一下,竟发现这皮毛有郎君的气味。 她转头看着月光从窗子外透了进来,她披紧皮毛到窗边吹风。 远处的行人,以为自己看到幻觉一样,竟看到有个恍如嫦娥仙子般女子,就这样长发垂身且半裸着肩的站在窗边,还慵懒的闭着眼睛。 姚敬刚在地神庙那,跟地神打探事情,一感应到他娘子醒了,就急忙的赶了回来。 他才跨入门呢,便有些不安问她,生怕她还在生气, 今晚城里有夜集,娘子要出去逛逛吗? "好呀!不过郎君你要买很多甜的哄我才行。" 穆景爽快的答复,向来气消得快,人也健忘,很快就忘了,她昨天还在跟姚敬吵架呢,虽说还没想明白,为何神灵不能擅加干涉人间因果,但郎君陪着她好几百年,要真想害她,早就害她了,想来是不会害她的吧。 他走近就紧紧的抱着自家娘子,依恋的靠着她的肩,想着自己的皮毛就这样包裹娘子的身躯,可真合适,像是她们俩个的气味越来越相近了,只不过出门可不能在穿这身皮毛了,他便凭空的变出一套女子常服,含牵着她的手说, "你不气了就好,天上地下,我就怕你不理睬我了。" 穆景双手向外拉扯他的耳朵,像是在拉扯大豹的兽耳那样,笑着说, "原来也有会让大豹害怕的事吗?" 他对穆景对他的戏弄不以为意,反而有点怀念他还是大豹,每天都被穆景抱在怀里的日子, "我要是不怕,怎里会一待就待在你的身边几百年。" 江安大街 夜 从城隍大庙沿着小路的夜街边上,突然都点上了一盏盏的红色灯笼,像是宵禁这些日子以来,县民们能因为今日是永川郡城隍爷,一年一度的神仙圣诞之日,才能在今晚出来逛夜集的。 许多夫妻都带着孩子出来走街,甚至有叁叁两两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带着不同的面具一起提灯在街上游玩。 姚敬也在十二生肖面具摊老板的邀售下,停下来给她买了个虎脸谱的面具。 姚敬低着头仔细替她戴上面具时,她突然好奇地问, "郎君,昨夜说的小娼妇是什么意思?我没听过这话,是称赞的意思吗?" 卖面具的老板像是听见了穆景问的话,大老爷们听见这种夫妻情事,也知晓的给点面子忍笑着,等转过身才开始哈哈大笑。 姚敬尴尬的付完钱,拉着他娘子就跑了。 在窜街人群中,不远处的夜空突然炸开了烟花,所有人都抬头去找,是哪里开始放烟花了。住附近的老人说,是城隍庙前开始在分送,信众们拿来礼敬城隍爷,为他老人家祝寿的寿桃寿面,只要把寿桃跟寿面拿回去给全家大小吃了,城隍爷就会保佑阖家平安的。 有些孩子好奇这些传奇故事,拿着吃的就站在街边听老人家坐在凳子上讲故事,老人家说,城隍爷是他们永川的大老爷跟守护神,就跟周太守一样,只不过周太守是人间的父母官,城隍爷是阴间的父母官,也是阴阳通两界的守护神尊。 老人说, "我们永川的城隍爷,是从枉死水鬼变成城隍爷,不是本来就是神仙的,也就是说,代表我们人,甚至说如果是鬼,也是可以因为善良有德,而去天上变成神仙。" "也就是说,我们作为人,如果走错路也不打紧,要紧回头,天上有好生之德,也有眼睛,也会原谅我们的,只要我们知道反省错误。" 旁边的小孩听着很是趣味,让老人赶紧多说一些。 老人没卖关子,只转头默默涕泪的看着这座,乘载着他这一生的地方,童年能跟青梅竹马戏闹玩耍的庙前,在年少能入庙让他诉说着无人能说的烦心事,成为丈夫父亲之后能烧香乞求有个让他心灵寄托的地方,最后老人知道,这座城隍庙会陪伴他老年的安详,直到离开人世。 接着老人安详的笑着对孩子娓娓道来,这座已经有了叁百多年的城隍庙传奇故事。 每年的永川城隍,都是永川百姓的大日子,买花买鲜果的去敬拜城隍爷,有些受城隍爷庇佑或是化难的百姓,就会给城隍爷订做巨大的寿面龟,给城隍爷祝寿。 这也难怪,穆景一路走过来,听到好些人都携着手说,要一起去排队领城隍爷的寿桃寿面,还有顺便求平安签。 突然见此平静祥和的景象,真让穆景有着说不出来的舒心,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宁静的感觉了。像是进入永川城隍爷的守护地界,让她很是心安。 她跟姚敬从客栈沿路仰头,数着街上一盏又一盏的大红灯笼,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个红色灯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知道,这一盏又一盏的灯,是城隍爷的引路灯,在告诉叁界的众灵说,他今日作寿呢,想同喜的欢迎过来同喜,若不想同喜的,还请给我城隍爷些面子,别气恼他的信众正欢天喜地的替他祝寿呢。 他们一起走到大庙附近,就看到有几个虔诚的百姓,跪地朝着庙口,很礼敬且诚心的五体投地的俯拜,灵眼却看见城隍庙前有非常多的阴司兵将驻守。 就连周天成也只带着两个随护,就自己一个人来拜祭城隍爷。 穆景用灵耳,却不小心的听见,城隍爷的信众们所祈愿的事。 有求平安,求健康,再不然就是求姻缘跟求赚大钱。 周天成也是求周府里外大小平安,再者希望永川的百姓可以丰衣足食,祥乐快意,最后才为己而求,求城隍爷给他智慧,让他能带着永川百姓度过难关。 江安县真的算是座很安宁的县城,在城隍爷面前,竟鲜少有求解冤或是洗冤的心愿,就连这地界的精怪,都很礼敬永川的城隍爷,有些五大家仙都赶来给城隍爷献礼。 这种感觉真好。 穆景半含握着姚敬的手掌,却整着手都被他的手心给牢牢的含握住了。 她让郎君先松开些手掌心,姚敬不解,但见她望着他的神色,是如同孩子般单纯天真,也不由自主的眼里带笑的顺她的心意了。 只见她朝着城隍庙闭眼合掌,沉语默念。 袅袅生烟,香火鼎盛,如人间里的盼目星子, 这些点点火光,可都是人间的每一个心愿啊。 她不为己而求,只为永川的百姓而求。祈望永川的百姓跟生灵草木,能在永川城隍爷的庇佑之下,可以一直就这样的安宁又祥和的生活下去。 谁知道,城隍大庙里的香炉,突然燃起火光来。 大庙里的信众有些惊吓到,庙祝却急忙的请示城隍爷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指示。 人间的生气来来去去,他们却不知晓,城隍爷身边的文武判官,此时已经来到了穆景跟姚敬身边。 只见一黑脸跟一红脸且身穿官服的神灵,朝穆景拱手弯腰敬拜。 手拿生死簿的红脸文判官,笑容亲切的对穆景跟姚敬说, 不知有神尊来此同喜,威灵公让我俩替神尊领路,请神尊入内坐坐喝口茶水,让威灵公对神尊聊表敬意。 但姚敬明显感觉到,文武判官此来恭迎的神尊是他的师傅,可他的神官印早就消失了,应该与他无关,可永川的城隍爷是怎么知道穆景是天上神尊? 穆景不知文武判官说的神尊是她,还以为是她的郎君,便转头看着姚敬,让姚敬自行做主。 姚敬有些为难,但他又想趁此机会找永川城隍打听些事情,便拱手谢过文武判官,便先自曝其出处,凭空现出太华金剑, 太华门人悬青,谢过威灵公的好意,我师姐弟俩就叨扰威灵公了。 文武判官见此金剑上的虎纹,心里都微微吃惊,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西宫白帝的威名,武判官更是火眼金睛的对着姚敬手里的利器金剑,就想好好地参透参透几回,这叁界的武官兵将谁不会好奇,白帝神尊的除魔金剑是怎样的宝物,因此便越更是毕恭毕敬。 ―――――――――――――――――――――――――――――――― 面具老板(转头跟旁边卖糖花的老板聊八卦): 刚刚有个俊俏男子带着一漂亮小娘子来买我的面具。 小娘子一开口就问她郎君:昨晚说的小常服是啥意思……… 糖花老板: 现在的年轻小伙,真的胡乱说话,这要让正经脸皮薄些的娘子听见 ,早晚得羞死人了。 面具老板(难掩笑意): 就是如此,那小娘子一看就单纯得很。 没想到她那俊俏小郎君,晚上如此勇猛。 糖花老板: 肯定是刚成亲,你没看见这黏的似蜜一样,手都紧紧地牵一起。 年轻人就是喜欢放纵,我跟我家婆子年轻时也是这样,夜里偷欢还得找刺激呢! 哪像我们现在这种半老的,都没气力了。 面具老板(不服气的说): 这没气力的是你,我可不认,我每几日还得跟我内人玩弄一回,说不准敢明日,又给我家添个小闺女也好。 姚敬:(偷偷用灵耳偷听老板们,有没有说他的坏话,心想) 我只是听红楼里面的男人说着小常服跟我的小心肝,那些女娇娥就会很开心, 感觉很刺激不是吗?为什么要笑的那么开心? 姐妹:豹子真是不做人,胡乱学什么淫言秽语,真是不要豹脸。 第七十一章水鬼得道 姚敬跟穆景跟着文武判官,直接就从城隍庙里走进不是人灵能进去的城隍府里。 他们往里细看,发现城隍府里就像一座府衙,大堂上有各式的刑具,堂外有兵将守着。 他们入内时,就见到永川城隍爷立于堂上,身穿大红色的官袍,头戴柳丝双色相帽,走起路来虎步平稳,十分的稳重,一眼就能看出永川城隍爷很有将相的风采。 永川城隍对着穆景垂拱而礼,起身后又转面向穆景右后方的姚敬拱手礼遇,像是无形之中,永川城隍知道穆景才是真正的太华山门的正神。 姚敬不给机会让穆景说话,他怕穆景要是把什么话给说溜嘴了,不小心传回天界,会很麻烦。 "在下太华山门之徒悬青,在凡间化名姚敬,替我师傅白虎神君,在此恭祝威灵公圣诞千秋,这路途遥远,忘了备礼,还请威灵公见谅。" 永川城隍抚着长须哈哈大笑,垂衣摆袖而语, "既是路途遥远,两位神尊可在我府里休憩一番,与我这老仙友过完这圣诞之辰,再走也不迟。" 姚敬突灵机一动,而问城隍, "听有些仙友说,城隍府里是通阴阳两界的,我们太华实乃对人间之事见识浅薄的很,不知威灵公能否请下属,带我等好好详介这城隍府的神通精妙之处?" 姚敬见永川城隍有些犹豫,便又多语, "不过,今日是威灵公圣诞,有许多信众都诚心的感谢你对永川的庇护,都有许多话要告诉你,让威灵公如此费心的做东家,我两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了。" 武判官拱手请缨, "大人,让我们两兄弟带着太华两位道友,到处走走逛逛吧,我还挺想跟太华门人,请教些斩魔除恶的经验。" 永川城隍允了后,文武判官带着穆景一个人到城隍诸司下,细说城隍府跟这阴阳两界的关系。 就是姚敬半途一个人开溜,想跟这永川城隍爷在私下见上一面。 他还在城隍府里找刚才的大厅,就有个左脸黑右脸白,身穿像是文官服的神灵,对他拱手,像是故意在此等他的, "在下是城隍辅吏阴阳司。城隍爷有命,知道小神尊想单独见他,因此命我在此等候小神尊。" 姚敬这才有点讶异,这永川城隍果然不一般,这读心术可叫他领教了如此广大神通的灵力了。 他拱手答谢, "那悬青就先谢过阴阳司公领路了。" 阴阳司客气却不多着墨话语,显得有些铁面无私的回话, "哪里,神尊客气了。" 阴阳司公领姚敬走过许多弯弯曲曲的水流亭子,路上都摆满了信众跟附近山妖地精送来的花果宝石,他们进入一座假山里的洞穴,坐着暗河进去才知道,这又别有洞天。 姚敬听阴阳公说,原来永川城隍爷的前生是南陵境内叁江会流之处的船夫,因此极爱此曲流暗河。船夫在一次百年难遇的洪水暴涨中,为了救一船的渡河人,仗着自己年轻力壮还有刚买的新舟,来回反复的把困在洪水中老船里,一个个的男女老幼全都救了上来,最后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童,而被淹死在这叁江会流之处。 当年的南陵人,还是很慈善仁义的,请了哪家的仙长给了这位壮士供了超度的牌位,岂知此位仙长本是鸡鸣狗盗之徒,不仅没有成功超度这位壮士,还让这位壮士在叁江汇集之处,此等阴寒之地饱受钻心刺骨之疼。每过几年都有几个运势差或是想自杀的替死鬼,可以让他抓交替,离开这苦寒之处前去投生,但枉死的壮士不仅不抓,还会劝人别寻短,吓的原本要自杀的人,都没胆子自杀了。 几十年下来,这位壮士被附近的水神跟地神上报天庭此等善举,在功德圆满之后,天界感念这位壮士的仁义善举,敕封此位枉死的壮士为城隍,便有着水鬼冤魂变城隍的流传故事。 壮士本欲意留在南陵当城隍的,可天界说南陵这块土地已经物是人非了,不再是数十年前的纯朴样貌了,现在是官恶民刁,有仁义的人被逼走,发心助人的小伙子被讹了一大笔钱,秀外慧中的少妇被逼的投井,以南陵的日薄西山的福德,是会赶走善神跟善果的,连龙神吉兽都想遁走。 永川城隍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甚至是在跟悬青闲聊时,说到南陵曾有个仁心仁术的翁姓小大夫,自幼聪慧饱读诗书,不惧女子身份的以善来承父志业,女扮男装的翁小大夫在南陵各地行医济世,谁知晓竟遇到了个,她没有避掉的劫数。 永川城隍又侃侃而道, 那翁姓小大夫,本是保生大帝的徒弟,本来功德圆满之后,很快就能返回天庭,岂知遇上了个有龙阳之好的小公爷,看上了她的清秀之姿。小公爷为了得到这相貌清秀的小大夫,利用家中权势对这小大夫的名誉,伪造了不可抹灭的伤害,不堪身心受辱,也不肯认罪画押的翁姓小大夫,在牢中把木箸磨成尖刺,在其阴气最重之时,凭着一股恨的刺进自己的腿部,见其大腿经脉便满乘着恨意的挑断,瞬时血奔如注,她以血化咒,以命诅咒小公爷与其后代,甚至也咒那些,为赞扬称颂其小公爷的帮凶,咒其百病缠身,百世长相污秽不堪,永受低贱苦痛与灾厄急难之痛。 这翁姓小大夫也这样默默的死在牢中,再后来,这个受翁姓小大夫所咒的小公爷,就成了现今的南陵太守。 悬青一听,竟是大惊。 原来这南陵之恶果其一,竟是与这翁姓小大夫有关。 而这些诅咒竟也反馈到那些,为南陵太守高呼赞颂的南陵人身上了。 悬青尔后又问, "那位翁姓小大夫,现在魂在何处?她去投生了吗?" 永川城隍抚须叹息而言, "没有,翁小大夫愤怒至极,她的冤魂还尚在南陵飘散不去。" 悬青在想,说到底南陵里还有多少人,是像这翁小大夫一样,因倍受欺压后而生出怨恨之意,最后以命诅咒这块土地的恶行恶举的。 日日累积而至,让本是风水宝地的叁川汇集之灵地宝穴,成为被人血骨肉所滋养出仇恨的土壤。 神灵又得花多少气力,才能真正净化南陵这块土地上的所有怨灵跟恨意? 他突然对此因缘果报,感到毛骨悚然。 尔后,悬青诚心问永川城隍, 小神有一事要请教威灵公,还望威灵公提携这不明之误。 永川城隍点头抚须,笑颜以对, 小神尊宽心,本城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悬青定了下心神才说, 小神的神官印在误服了妖丹,神官印就莫名消失了,我想请问,威灵公是怎么知晓我与师姐二人,有天界的气息? 永川城隍疑惑的问, "神尊若是误服了妖丹,又怎可能会没有任何妖气,虽然小神尊的神官印不是显得,可本城隍是隐隐的能感觉到,神尊额上的印记是沉着天界的神官印。" 永川城隍又多问了一句, "恕本城隍多言,神尊是不是吞了比自己道行高出许多的妖丹?后来又遇上了修为高深的神灵帮你化融了妖丹的妖气,最后把妖丹让小神尊化为己用了。" 悬青本摸不着头绪,可想起了他第一回跟娘子享鱼水之欢时,就能幻化成人,后来更是因为勉强了娘子同有妖气的他交合,他的妖气才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跟娘子交欢,才使得他体内无法自融的妖丹给融为己用了。 可说到底,若是他师傅亲手印上的神官印有那么容易消失,那还真的就奇了。 悬青还是想不透这事,只能藉由转移话题,好意的禀明永川城隍, "不知威灵公可否知晓,那城北难民村的事。" 永川城隍直言, "自然知晓,城北难民村的生人都是有福之人或是祖上有积德的人,才能逃过大怒,来到永川的地界的。岂知,这些人,不知忏悔醒悟,竟是直做人间魍魉。" 悬青拱手又语, "我们到难民村打探之时,我师姐冲动的抓伤了一屠夫一爪子,小神正忧虑,我师姐不知会不会因此举,触犯干涉了因果。" 永川城隍抚着长须,显然有些担忧的说, "干涉因果之事,非同小可。我听一些道友说,朱雀上神因干涉了因果,却还不醒悟,现如今被天律罚捆在长虹之上,日日夜夜受虹光所扰,现已神情昏灭,恐有毁神之像。" 悬青大惊,着急脱口而出, 威灵公是指,我朱雀师伯因干涉因果,而现今被捆在长虹之上受天罚? 永川城隍抚须点头,看见悬青眼里的担忧,不忍再多言。 第七十二章孺慕之情 另一旁的文武判官正陪着穆景,轮流在城隍府里的十八司里参观。 谁知才出罚恶司,她就听见仿佛有人在她的耳旁哭泣的声音,隐约听见有妇人一直夹带着哭腔说话,可这哭声哭的使她震耳头昏,她根本听不清妇人在说些什么。 她难受的揉揉头,问文武判官, "两位神尊可否有听见,有妇人跟女人在哭且哭的很是伤心的声音。" 文判官头一抬,就有阴兵神将穿墙过来,在文判官的耳边细语。 文判官听完便恭敬的回复道, "是住在江安县川尾村的廖吴氏,在四灵殿上对着神尊们大声哭诉。" 穆景这头越来越犯晕,实在有些挨不住了,便耐不住好奇的问, "我能去看看吗?两位神尊如果愿意的话,能否与我同行? 我想知道这妇人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会哭的如此伤心。" 文武判官着凡人身,扮成中年男人,随着穆景来到四灵殿。 只见一妇人五体投地的把脸埋在青石阶上流泪,像是十指连心一样,多日来梦见亲女已死的恶耗,这叫她简直心如刀绞,甚至眼前都哭的昏黑,眼看就快哭瞎眼了。 青石阶上甚至像是有灵一样,只能尽力的吸附了妇人的泪水,缓解她的钻心之痛,妇人魂神未知的啼哭道, 小女廖盈从小孝顺,清晨早市卖花,每日中午都会归家陪我这老婆子用饭,心疼我眼睛不好,夜里偷偷替我缝补衣裳,此等贴心的孩子,绝不可能毫缘故的离家多日。求神尊怜悯老妇早年守寡,这一生也只有这可怜女儿宽慰这一生,求神尊让我家小盈能平安的回来,只要能活着就好,我就要我家傻姑娘跟我相依为命就好,不要什么大富大贵。 妇人啼泪,像是想起了自家姑娘还是婴孩跟儿时的样子,甚至是第一次来月潮,那羞涩的样子。那会,廖吴氏笑着给刚成了大人的小盈裁了几件新衣裙,针针线线都是她亲手给闺女的成年祝福礼,还买了些胭脂水粉,说自家的闺女长大了,可以出嫁了,还叨叨絮絮的说,要给闺女多存些嫁妆,免得以后嫁过去受欺负了。 小盈穿着新制的罗衫裙,点上了少女红妆,在娘亲面前左右转了一圈,笑嘻嘻的抱着自家庭院里种的赤红杜鹃花树,转头对着她娘亲说道, 嫁人才不好,嫁了人,夫家会管束我回娘家看娘的,我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我呢,在早市卖花,卖完花就回来陪陪娘亲,我们一起午时吃饭,申时就在前庭乘凉,这多好啊,我们娘俩总是要一直相依为命的。 少女如春芳菲,面色红润,就如在阳光下的红杜鹃那般,灼灼夺目, 初如含苞待放的鹃红,卷风抚面,罗裙如芳,春色好。 穆景顺着直觉,转头向外看,就看到在四灵殿外,有个少女头发纷乱,穿着已经是破烂且沾满泥土的赤红杜鹃色罗裙,甚至光裸着脚,一身全是污泥的狼狈样子。 少女半透半明的站在神殿外,无法进殿,她的脸色苍白甚至有些发青,眼神满是苍凉跟迷惘,少女看着跪倒在神殿之上的廖吴氏,像是一瞬间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默默垂泪,少女的泪滴却早已经滴落不进尘土,知道与近在眼前的亲娘,已经有着阴阳之隔了。 少女身姿淡薄的,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倒的姿态,她默默的在神殿外上跪下。 穆景似乎同时听见,这神殿上这一魂一妇的哀伤跟祈求,甚至是苦痛。 老妇祈:"求女平安,老妪舍命都可。" 芳魂也祈:"愿母少忧,能享百岁安。" 就这一瞬间,穆景已经无法自控的掉出眼泪。 要是让廖吴氏知晓,自己如花绽放的闺女,已落归成土,被碾成泥,入了人胃。 这老妇,该多伤心啊。 文判官转过身去擦泪,武判官嚎嚎大哭,嘴里恶狠狠地叨着,这罪该万死的恶毒之人,竟生生的拆散别人的骨肉亲情。 姚敬刚好走了过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再也无法穿鞋的少女孤魂,与刚失去自家姑娘的老妇,如此的人鬼殊途,却有灵感的一同匍匐的跪在神殿之下,此景此像,也叫他心酸难耐。 姚敬看见廖吴氏落地的眼泪,他突然地眼里发酸,突然忆起自己还是幼兽时,总会在睡着时做着恶梦,像是刚出生的婴孩,总是因为外灵的干扰,而容易啼哭不休,他当时也是极其的不安,可他总是记着,师傅总会化身大虎温柔的安抚他,就像是人间里的极尽全力呵护孩子的母亲。 因此他对这爱女心切的廖吴氏,更是心生怜悯跟不忍。 姚敬不争气的在想,如果是他魂飞魄散了,他的师傅是不是也会那么的伤心? 忆 从冀尾山下的祭台上,刚与生母分离,就被带回来的小豹,才刚半睁开半闭着眼,呜呜的缩在摇篮里哭泣,要是让小豹自己哭累了倒头就睡,也未尝不可。但暮景多半都会心疼小豹,总把他抱在怀里摇动,可小豹有时会做恶梦,整头小豹甚至怕的翻起肚来,发着抖,看起来像是真的非常害怕,暮景便会把小豹从摇篮里抱到自己怀里哄哄,甚至刺破手指喂饱小豹,可小豹还是害怕,甚至呜喵的哭着,她便把小豹放在床榻上。 后来,暮景居然做出让太华众生灵都匪夷所思的事。 她竟无所谓,他们原身是兽类的神灵,有着视化出原形为不详的禁忌, 她竟就腾然化出自己的原形,只为了给小豹安全感。 一只白色大虎,就这样的轻脚跳上床榻上,用前肢兽脚围成一座最温暖的城池,让小豹安心的躺在大虎的前胸之前,大虎前肢扑抱着小豹,用此种亲昵的行为安抚小豹,再用兽鼻去亲亲小豹。 小豹像是感受到庞然大物的温暖,小兽鼻嗅着温暖的怀抱,便嗷嗷待哺半颠半晃的扑身挤了过去,大虎温柔的慢慢地舔舐安抚小豹。 小豹被舔醒后,像是发现自己是做了恶梦了,又迷迷糊糊的把身子挤进大虎的身下,嗷嗷的啼哭,像是婴孩饿了的表现。 大虎趴着身子,把大大的虎掌放在小豹身上,她从虎眼透出的眼神特别温柔,像是看着这么小的小家伙啼哭的样子,很是怜惜。 暮景尔后也发现,小豹被她的虎身给包围时,总是能安然入睡,不仅不做恶梦,也鲜少会啼哭,她想,这可怜的小豹从出生就没了母亲,自己也算是害他失去母亲的元凶之一,自己始终是有责任的。 因此,从小就纵容小豹赖在她的身边,在她身上乱扑着玩,把她当成练习狩猎的对象,甚至是当成座山的攀爬,长大后也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身边。 也让小豹成年后,对她生出孺慕之情与越过师徒的依恋。 第七十三章阴差阳错 突然,穆景并指画咒,点血破界,神殿外的结界就突然被那滴血给融开来,文武判官左右抬头看,都吓了一跳,竟不知此女怎会有如此高的灵力,可以破他们城隍庙设下的结界镜。 次之,穆景封住神殿里的神光,避免伤到这少女阴魂。 少女冤魂转头看着穆景,她像是感受到穆景的善意,便微微起身,走到穆景的面前,朝她郑重稽首一拜,随后也对着文武判官各自一拜。 随后慢慢起身,走到她母亲的面前,朝面着廖吴氏,重重地磕三个头,后来尝试的想摸摸她的母亲,跟她母亲说说话,却像是垂然在做无用之功,她果然已经跟生人阴阳两隔,再也触碰不到她的母亲了,孤魂垂泪,泪却化雾,轻飘飘的。 廖吴氏的眼泪,顺着她满脸风霜的皱纹滑落,她全然不知,亲女小盈就近在眼前,跟着她的母亲垂泪,小盈的灵体不知所措且悲痛交加的抬起头来看向穆景。 文武判官像是读到穆景跟小盈在用灵语交谈,文判官知道穆景的心思,他便化身成城隍庙里的庙祝,从神殿外走入,小心翼翼的扶起廖吴氏到旁边歇着,还宽慰她,让她珍重自己。 离去前,文判官对空,高唱了几句偈语, "儿女都是心头肉,犹如手指连心痛,杜鹃啼血不着处,女望母亲得珍重。" 廖吴氏触景生情,又听见杜鹃之词,一时想起杜鹃花是她女儿小盈最爱的花,因而如母女连心一般恍然一愣,顿然失神的蹲坐在神殿旁。 姚敬走过来,紧紧地搂着穆景,让她可以放肆的在他怀里哭泣,摸着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声音突然就温柔了起来,像是只有穆景会使他整个人如此柔和, "要相信有天理,行善行恶皆有所其果,要学会等待隐忍,天理不会负了谁的。" 接着阴兵神将就过来带走了小盈的冤魂,穆景有些疑虑,便眼带泪花着急的问姚敬, 他们要带小盈去哪?去投生吗? 姚敬摇摇头, "此女的元寿还没到,怨恨之意也极重,去了地府也不能投生跟审判,只能被关押在枉死城,但是她可以向城隍庙告知自己的冤情,城隍爷会让阴兵领冤魂下阴司请示幽冥之主,后面是要执令报仇还是投生报仇,就得看阴司的做法了。" 也或许真的是姻缘巧合,周天成刚好从城隍主神殿拜完,往四灵神殿这过来,谁知竟听见庙祝在安慰廖吴氏的这一幕。 周天成好意的询问, "这位婶子,为何哭的那么伤心?相逢就是有缘,婶子若是愿意,需要有人可以倾诉,在下愿意听听婶子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廖吴氏见来者身穿锦衣,腰带佩玉,甚至还有随从,本是有些犹豫,可旁边的随从暗示她,此位是周天成周大人,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廖吴氏此时,才相信自已是遇上贵人了,连忙在神殿上要给周天成磕头,周天成看不过眼,连忙来扶,紧皱着眉,说道, "跪天跪地无妨,跪我实在使我惭愧。婶子无须多礼,我们有话就尽管说,有难处我们也一起解决。身为永川的父母官,我就只盼能替你们解忧排难。" 廖吴氏因此涕泪道明, 民妇家住川尾村,小女小盈自从三月二十七的未到卯时,就到花田里裁花,准备一大清早到早市卖花,谁知这一去,人却不见踪影,过了清明还未归家,民妇夜夜啼泪伴恶梦,实在难以忍受,才来城隍庙求神灵庇佑我女儿。 周天成细细听完,随后一问, 可曾到县衙告知过廖盈失踪的事? 廖吴氏老实答复,说县衙的官爷说这是小事,让她回去等等看,说不准女儿是跟人跑了,改明日就回来了。 周天成隐隐对着江安县衙的草率处置有点发怒,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让妇人明天一早,务必定要到县衙,再告知廖盈失踪这一事。还保证这事,他会记在心上,请廖吴氏放心。 隔日,周天成隐忍看着江安县衙会怎么处置廖盈失踪之事,谁知廖吴氏又被县衙的师爷给劝回去,说人失踪了别来烦他们洪县令,他们县令只处理大事,不处理这种小事,把廖吴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廖吴氏也是个聪明人,她隐忍不发先回到家中,本来是打算想请讼师写状纸状告江安县衙的师爷的,谁知又隔日清晨,周天成就派人来告诉廖吴氏一声,说让她耐心等候。 没多久,江安县衙的师爷就被洪县令给骂的狗血喷头,还让他干脆滚回老家去,别在这误他前途,师爷惶恐不知何事让洪县令生如此大的气。 洪县令便娓娓道来,说自己陪周天成到普照寺上香拜佛,谁知道出现一老头跪在两人的眼前,说自己的孙子失踪了,县衙只让他回去等着,说孩子说不准哪天就自己回来了。 洪县令可无辜极了,他这些天就真的没见到有人口失踪的案子,谁知道周天成让人把守门的衙兵给喊了过来,衙兵替县衙辩解,说是个老妇人来伸冤说要找女儿,不是这老头,这老头没来过。 洪县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好在周天成面前发作,可周天成也没为难他,也知道短时间之内,江安县实在涌入了过多没有姓名的难民,各种事让洪县令焦头烂耳,周天成最后只让他好好管束下属,其他的并没有多言。 清明时节过去了好几天了,县衙依然没有查到廖盈的去处,本该活见人,死见尸的。 可县衙却一无所展,廖盈就像凭空被消失了一样,左邻右舍都说廖盈又孝顺又顾家,不可能丢下她母亲,什么都不说的离家,甚至她们母女俩这些日子也毫无争执,或是不愉快过。 夏日炎炎,河边上的纸鸢一只比一只更高。 姚敬看着穆景玩这人间的玩意儿,玩的那么起劲,都不理睬他,他还真是有点吃味。 便偷偷地使风咒,让风用力的把纸鸢给吹断了线,只见穆景哇哇大叫,让风筝回来, 姚敬才拉住她的手腕,安慰说道, 纸鸢飞了就算了吧,太阳快下山了,娘子我们得回去了,等入了夜,我们还得去一趟城隍庙呢。 穆景看这纸鸢被吹的无影无踪,便失望的鼓起脸颊,但也知道不可以贪玩耽误大事,他们还得去城隍庙打听,小盈去了阴司之后的事。 纸鸢被顺着指令,本欲飞回客栈的楼房里,谁知到最后停留在高处茶楼的茶桌上,一俊逸男子,身穿暗色锦缎,冠镶宝石带玉簪,手指笑着压着这只纸鸢。 敖澜因族亲所托,来到南陵附近来这寻北海龙三子敖演。 谁知,竟意外的在一只纸鸢上,感受到云姬的气息。 他当时送云姬回太华时,一时苦等不到云姬找他的声息,他本猜测,若是太华附近地界真还有蛇妖,云姬肯定会拿着铜铃找他求救的。 他在宫里等了许多日子,甚至再也无法寻到云姬的气息,来做潜梦之术。 到太华一探,才发现太华不管是哪处地界,都不见云姬的身影,像是失踪了那般,敖澜一开始,还有些失落,以为云姬已经功德圆满,回天庭了。 而这三界战神,远近驰名的冷漠无情,又怎可能会接受他的求欢。 云姬或是太华神女,只是白虎神君的一次历练罢了,她哪里会当真这人间的所行经历。 说不准白虎神君知道他曾经潜梦轻薄过她,还得跟他的神尊告状,要求天庭处置他呢, 他不懂,自已到底还在肖想些什么。 朱雀神君擅动因果的下场,就是遭受天罚,被困在长虹之上,连尊为南宫赤帝的朱雀神君都逃不过天罚,他又有何能耐,自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 就是他动情的,应该是那个天真散漫,跟他有相似气息的云姬吧? 不是,那个不可高攀的白虎神君。 第七十四章忘年之好 熏风暖暖,池塘荷花枝枝离水,蝶蜂柳絮纷飞。 朱茉倒是在周天成的引荐之下,拜见了刘母,刘母知其子的不幸,虽是啼哭流泪不止,却也不怨天尤人,刘母这一生,本就活的煎难,孤子寡母无依的从南陵逃到永川来,结果还是逃不掉噩耗。 朱茉住进了刘家,现今陪在刘母身边,婆媳两个亲如母女,也很庆幸刘母是个慈祥随和的人,也难怪相依为命的儿子,是个有担当且正直的男子。 永川人爱花,家家户户都买花种花,刘母一早就采了庭院的金桂花,还仔细摆放在盘中,带着朱茉到附近的地神庙去敬拜,哭着祈求地神把枉死在外儿子的魂魄给接回永川来,说着说着婆媳两个就抱着一起哭。 后来,朱茉就再也不曾再看到刘母啼哭了,就是每日依然如故,辛勤的整理前院后院,打扫里里外外,甚至是刘府外的小巷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嘱咐她要学习永川人的心态。 朱茉不懂为何要连外边的小巷都一起扫了,这样不辛苦吗。 刘母告诉她,她刚来永川时,也不习惯为什么永川人在打扫时,会把自己家附近的里外小巷都一起打理了,永川的左邻右舍就告诉她,弄干净了自己开心,大家也开心,更别说在干净的地方摆上最鲜美的花,才会相得益彰。 刘母说,永川有句俗语,叫, 乞丐身乞丐命,也不愿与鼠同屈在乞丐窟里。 而我们永川人什么没有,就花最多最美了,为什么要亏待自己?" 刘母从那会,也因此开始模仿永川人的习惯,给自己的小小方寸的前庭上种了几盆鲜花,打扫时也开始会替左右邻居的小巷前庭一起打扫了,里里外外也会彼此帮衬。 刘母跟左邻右舍因此交好,还因此缘分,被介绍到某大户人家去,帮夫人们洗衣服跟整理花草,她们母子俩也脱离半会靠人救济,半会帮人洗碗,叁餐不济的生活。 朱茉听着听着好像也能慢慢的理解,为什么刘母一直都自认是永川人,而不是南陵人,刘母一说起永川这块土地上的人跟天地,给他们母子两的帮助,就很是感激跟丰沛,像是往日的苦难都迎风而去了。 朱茉觉得,永川这里的风土民情跟周遭人与人的感情,给了刘母很充足的情感,甚至是那种用眼睛看不见,用手也触摸不到的善意,就好像永川这块土地给了刘母,能疏缓过去苦难的清风跟花香。因而从刘母的眼里心里,所反映出来的,就会是对这块土地的认同跟骄傲。 不像每回她陪刘母去早市晚市采买,若有人问她是哪里人时,一说起她自己是南陵人,她心里都有些难以掩饰的自卑跟惭愧,像是种会怕外人,把南陵的野蛮跟灾难贫穷投射到她身上。 可刘母很是体贴,总是安慰她,甚至回家后,句句的开解她, "灾难跟贫穷不可耻的,会被人瞧不起的,从来只有野蛮跟不讲理。" "而且,南陵的过错,与你一个小姑娘无关。 我们耻其行,便不与之同行,如此活的心安理得就好。" 朱茉自我怀疑的眨着眼,谨慎又像是忧虑的问刘母说, "可我怕会被人说,是我们忘本或是数典忘祖。" 刘母冷哼一句,可能是跟她的性情有关吧,她说起来话总是铿锵有力, 甚至还带些豪爽之气,刘母丝毫不掩饰习性脾气的说, "若是先祖有用,他们肯争气,又哪里会让南陵沦落到此等境地,使我们后代受苦受难?要我说,此等先祖不拜也好,免得让人觉得晦气的很,我跟宗宇就从来不拜南陵刘家的祖先,他们叫我娘两受委屈,凭什么拜他们,早就恩断义绝了。" 刘母说起亲儿,又有些悲苦的自言自语, "可惜宗宇无后,不然等孩子一出生,我肯定告诉孩子,我们一家就是永川江安县的人,我刘家跟南陵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辈子,最感谢自己的时刻,就是敢犯众怒,犯险孤身的带着宗宇离开南陵,逃到永川来,给了宗宇一个能活的光明磊落且顶天立地的机会,我实在不愿宗宇活的如他的父亲或是祖父般窝囊且心思阴暗,如同鼠辈那样苟活。做人如此的毫无尊严,还心不实,脚不踏地,眼不见其好,还有什么意思。" 朱茉一听见他的婆母说起孩子这事,突然脸颊染了红晕,其其艾艾的说, "婆母,我好几个月信都没来,前两天去抓药,大夫说我有身孕了。我这些天陪婆母种种花,到处串门,一时也忘了告诉你这事。" 刘母突然大惊,甚至激动地抱着朱茉的喜极而泣,还说要到附近的地神庙跟城隍庙感谢老天爷。 朱茉心里暖暖的,抱着刘母默默涕泪,像是被这这一路渡江后的善良跟好意,把心给熨暖开来。 她何其有幸,能渡江大怒,来到永川遇上这些好人家。 原来这一切的平安跟安稳,都不再是黄粱一梦。 夜,只剩下星子。 城隍庙外的大红灯笼也一个个的慢慢拆掉,江安县也开始解了宵禁。 因江安县令查探过,虽说因南陵人的移居,给江安增加了不少械斗跟居安问题,但他们有得吃的有的住的,其实大部份都是很安分知足的,因此,县衙也希望江安县的县民,可以早日恢复成往常的那般日子,以不影响多数人为主。 穆景笑着的跟姚敬从城隍庙走了出来,因为他们打探到,廖盈已经入阴司禀明自己的仇恨跟枉死之因由,地藏尊者同意阴司给廖盈发黑令旗了。 他们在城隍庙的镜花水月下,看见廖盈在阴司的情景。 地藏尊者坐于木案之上,旁边有头似狮又似犬,九不像的谛听金毛狮兽,趴在木案边闭眼休憩。 地藏尊者目光慈祥的问廖盈, "若执黑令,你必须得寸步不离的在仇恨者身边,不可远恶,无法近亲,若是此生难报解仇,你得需等至下一世,甚至是下下一世,或经辈累世,或经望断不尽的等待,直到解了你心中的仇恨,你都无法停歇在鬼界受苦。如此慢慢无尽的长留在鬼道,你可愿意?" 廖盈疑问伏跪问言, "菩萨,如此说来,民女是不是再也无法去探望,民女在人世的母亲了?甚至也无法跟母亲下一世再续缘份,以报母恩。" 地藏尊者答言, "自是如此,恍若你生母已投生,你尚在事主身边等候复仇,自然就错过相逢的机运。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 地藏忧虑而语, "因此,我每次次向领令者诉说,此等因缘均受罪形业感所招。领黑令,是一时大快人心之举,可等待着的是,无穷无尽的复仇之心。此等深沼,有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以是等辈,吾当忧念。" 廖盈不解,至于还有些愤愤不平,可她又担忧忆母,因此只能虚心求问, "敢问菩萨,我若不执黑令报仇,天地可会为我涕泪愤慨?" 地藏闻已,又言, "天地只会涕泪,不会愤慨。会愤慨的只有业力。" 廖盈深有佛缘,在阳世时也常读经深思,一想起她得累世累生,无穷无尽的待在仇者身边,等待复仇机会,她便觉得不值得,她一想起家中母亲在神殿的样子,她就涕泪哀伤不已,因此更想早些投生,早报母恩,以求跟母亲还能在尘世中相遇。 廖盈稽首而拜地藏言, "菩萨,民女信因果业力,愿循阴司之往例,等候六道轮回,弃领黑令成冤魂复仇。" 地藏淡淡而笑,知道廖盈此举非常不易,可廖盈在累世都是慈心善人,祂实在不愿见廖盈困在仇恨心中,又复遭网,最后在红尘迷失自己,与恶缘一层又一层的复网又结, "孩子,去吧,走过奈何桥,就莫回头了。" 廖盈被阴司的阴兵神将带走后,地藏抬头,看向正在人间透过镜花水月,观看阴间的永川城隍一行人一眼,最后地藏尊主对着穆景轻轻一笑,连谛听兽都醒来,对着穆景摆摆尾巴。 就一个眼神,穆景好像全身都被填满了暖流一样,仿佛菩萨的这一眼充满了暖意跟过去累世的缘分。 穆景有些恍然若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了。 走出城隍庙后,连姚敬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他心虚的的在想,地藏尊者会不会是他师傅以前的旧友,他师傅不会因此想到些什么吧,他甚至连主动牵穆景的手都不敢了,就只默默的走在她身后。 穆景走过小街,谁知道一转头想找姚敬,就看到自己的纸鸢,远远地在正东方位飞着。 她唉呀的一声,指着夜空说, "郎君,你看那是我的纸鸢,我认得的。" 她说完就朝纸鸢的方位追了过去,姚敬喊都喊不住人。 谁知道她追进了一个无尾巷,就见到一穿着华丽锦服的男人,拿着纸鸢背着她。 男人一转身,穆景就惊讶的朝来人说到, "敖澜,你怎么在这了?我的纸鸢竟被你捡了去吗?" 华服男子把纸鸢递还给穆景,正想跟她说话,就见到有到影子默默无声的,站在无尾巷口,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敖澜一眼对上姚敬的眼睛,直觉知道这男子不是人灵,气息与那只当年闯入殷宫的穷奇兽豹是一样的,莫非这头豹一直跟着云姬在人间? 穆景突然想起郎君,便转头跑到姚敬身边,把他给拉了进来,对着敖澜说道, "敖澜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郎君,也是当时我为什么会被人骗进殷宫的原因,业平跟我说要带我去找郎君的,结果骗了我。" 敖澜眼神微眯,嘴角挂着一丝明显就是狐疑跟不可思议的笑容。 他看着姚敬,甚至有点像在兴师问罪的模样。 姚敬一开始还有些心虚,怕被天界的人知道他做的事,但他娘子就那么直白的说出来,明显也是对他心有所属的,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刀天火海,只要穆景在他身边,他什么都度的过去。 敖澜跟姚敬这种奇怪的氛围,好像连穆景都感觉了出来,傻乎乎的站在他们两的中间,试着说话, "敖澜,谢谢你帮我捡回纸鸢,天黑了,我跟郎君要回去了。明日你可以来客栈寻我,我就住在河边的那间最大的客栈。" 敖澜笑着表面云淡风轻,与姚敬对看时,像是有种只有他们俩男人,都揣揣不安的眼神,像是在掏空彼此的心绪,对此心虚不已。 第七十五章豹心无道 姚敬把穆景送回去休息后,夜里等穆景睡熟了又越窗跑了出来。 敖澜也像是知道这头豹子,肯定会想来见他,因此敖澜也不躲,甚至就在大川的石桥上等他,甚至也不扭捏,见悬青现身在石桥上。 敖澜很坦然的问,像是一点都不想掩饰他对太华神女的身份猜测, "你欺骗你师傅与你在人间成为夫妻,你不觉得此等趁人之危之举,是会让她失望伤透心的吗?她总有神识归位的一天,若有那日,你要她怎么看待你。她若越是信任你,等一清醒时,便会伤害越大。" 悬青无语沉默,像是有种不愿意在师傅以外的人显现出脆弱,只冷冰冰的说了句, "这不关你的事,我娘子就算神识回位,自然也能接受我的。" 敖澜毫不留情且一言一语的说, "她能接受你,是因为她的身边只有你,自然只能接受你。若昨日过往对她趁人之危的是旁人,那她的郎君自然也会换了人,不一定非得是你。此事,我会装作不知道,天界跟我师尊那,我谁也都不会说,因为白虎神尊总有清醒的一天。有些事,就该由她自己做主跟抉择。" 敖澜的话,完完全全的勾起悬青的不安,当日是他化为男子身,去强占了缺少灵智,单纯如初生儿的神女,若真的像这条龙所说,是旁人先他一步占了神女的身子,怕不是今日她也不会傻呼呼的喊他郎君了。 夜里,姚敬很是不安的辗转难眠,他起了半身,看着已经睡熟的穆景一眼,半起身的亲了他娘子几下,谁知道他娘子,看起来好像很不安的样子,可却脸颊红润,唇瓣微启,额上沁出薄汗,双手抓着身上的被单,显然很不自在。 他总觉得,他娘子像在做恶梦,可不知梦里有什么。 只见穆景低喊了一句, 不可,郎君知道会生气的。 姚敬又怒又惊,上回他娘子也是从殷宫回来也做恶梦了,这回一碰见那条龙又做了恶梦,姚敬想起敖演曾告诉过他,龙族也是有劣根性的,特别是在行淫欲之事上,比如想获许女子的欢心,便会偷偷的夜夜潜梦与女子行之欢好或夜拥入怀,直到女子心动,接受他们。 姚敬猜疑该不会是那条龙对穆景行之潜梦之术,他为何能如此大胆?明知道穆景是他的师傅,是跟他的师尊并列四灵的白虎神尊,还敢行此恶事。 他又急又气,翻身过来,正面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晃,又在她的不安又启唇的嘴上,濡含亲咬,甚至故意的咬着她的唇珠滑动,直到快被他咬破了,她才疼醒。 穆景一张眼,眼里就泪汪汪的睁眼看着他,眼神也不是受伤,就是疑惑跟不解,但姚敬不想承认,这眼神分明是她总是从情欲中醒过来的眼神。 他压下怒意跟忌妒,不动声色且镇定自如的问她, "做恶梦了?我听见娘子喊我了。" 她期期艾艾,又有些犹豫的说, "我又梦见殷王了,他又在梦里…欺负我了。" 姚敬的神色有些诡异,眉眼冷寒冻人,从喉里呼出来的气,像是酝酿着发狂之兆。 他逼着自己冷静,明明眉眼已经怒眉横目了,却眼里装着笑着。 他又问,然后呢?娘子害怕吗? 穆景微微皱眉,又打量下姚敬,觉得他好像没有生她的气,才说, "有点害怕,殷王很奇怪的,总让我喊他郎君,还说他本来就该是云姬的郎君。还一直逼我行玄素之礼,我心里不想的,但是身体总是像浮在云端之上一样。" 穆景没发现姚敬眼里的变化,又自顾的说着, "不过梦里都是虚假的,也当不得真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别再梦见殷王了,跟陌人男子行之亲密之事,实在让人奇怪。" 姚敬压在她的正面,手掌不规矩的摸索,探入裙内, "那你说,在梦里那个殷王都是怎么与你行之玄素?" 谁知,穆景听见这话,突然脸颊一红,又心里疑惑着郎君怎么会问这种话? 她仿佛记得,今晚的殷王比过往的殷王还要温柔一些,低眉含露,春风抚面,欲语还休,罗衫尽褪,行此灯壶,落作蕊芯,共燃尽夜,蜡湿逐滴。 岂知,穆景这反应看在姚敬眼里,更是怒意横生且醋海翻波,他便指触入缝,不费吹灰之力就探进赤朱琴的付口之中,这温暖潮湿的感觉,就像真的刚与人行过欢好。 他妒意甚燃,直恨不得叫那条龙认清现实,别再枉做他想才好。 他故意点起了屋里的所有烛光。 穆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整个人扛下床。 她抱着肩线有些僵硬的郎君,惊呼问, "郎君,你要做什么?"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在窗边入你,让屋外人知道我两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鸾凤和鸣。" 穆景吓的骂他, "郎君,这不是在我们山里能胡搞,会被人看见的。" 姚敬把她放到雕花木柜上,还顺手扫下上面碍事的花瓶,他甚至大气不喘,毫无悔过反省的说, "就是故意要让他看见,让他知道娘子才是我的。" 他的手指生出利爪,不消一瞬,竟把她身上的衣裳全都撕烂了。 若是有夜行人,往这间客栈的高楼一瞧,就会看见明晃晃的黑影,貌是有男女在行夫妻之事,连打更人都羞得,经过这地都故意走了快。 穆景被他的粗暴吓的说他, "郎君,你是发狂不成?别胡搞。" 他一手压在他娘子的肩上,死死的在她的前肩上压出红印子,另外只手抚在她的腹下,往高处一抬,他几乎没有任何缓事,就凭着过往记忆,从身后硬弄入早就温暖湿润的软口幽径之中。 后者,甚至他身上筋肉都紧紧绷住且负气回道, "我就要让他看看,他以为的神女早就是我娘子了。娘子你发过言灵,说要替我生崽的。娘子若不要我,我岂止会发狂,甚至发疯成魔。从我能睁眼,就在你身边了,要是被你抛弃了,我宁愿死在你的除魔刀下,让你杀了我。" 说到杀字,甚至宁死不退的就从身后,直撞进她的身子深处,花径软肉直困他灼,顺着他全身发麻发胀,一时上头的直接禁锢住她的双手,下身抵住她的臀瓣,不让其挣扎。因为他的力道,顺势害的她的身子直直的撞在高脚木柜上,盈乳被硬生生的挤压在雕花梨花木上,像是饼模上印着光亮莹洁的绿豆甜糕,直到她的胸乳被磨红了。 他气力本就大,在加上没克制住他的心里的兽性,制服一个如凡人般的女子,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而易举,整着身子被他压制在窗边的木柜之上抽送。 他明明穿着人服,也成人样,甚至也住在人居之下, 怎堪骨子里的心性还是如其野兽一般爱憎贪痴狂。 他次次的以兽欲狠抽直撞,甚至以说胡混之话舒解他想, "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那殷王在梦中,都是怎么弄你的,他也从身后狠狠地弄进你身子吗?他有没有偷偷亲你,还是跟我一样喜欢在你眼下弄你身子,你更喜欢当他娘子,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后来几乎被他撞的没气力喊疼了,一时的刺疼,叫她完全站不住脚,下半身几乎脱力,每被抽动一次就生出皮肉绽开之痛,每被深撞抵弄到宫口,就疼的腰腹浑身发酸发冷,只能抵在带有梨花木香的柜身上,不在挣扎的等他早些结束,她的鼻尖贪婪的吸闻那木质香气,希望能藉由这举动,舒缓下身的刺痛。 他似乎没意似到,自己因为兽性大发,不经意的现出,他本是兽类的阳物,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下身早就血迹斑斑。 身为人身的躯体,怎堪兽类之大?更别说,它上面还有倒刺。 他只能求快的发泄,直到消了正常的大小,才敢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他抱起早就瘫软的穆景回床榻上,细看她的大腿边点点血迹红印,像在宣告,他刚才到底都对穆景做了些什么禽兽之事。 本是光洁莹白的身肉,被他弄的又肿又烂,甚至红如杜鹃啼血,他一时自责难耐,怪自己没控制好兽性,竟是被忌妒反噬,因而伤了她。 他并指以灵力复原其伤,最后习惯性的以兽的习性,抱趴依赖在她的胸上,渐渐地守着她睡着。 天边折夜像是开始有些褪色。 华服男子立于石桥上,川上盈盈流水载着他自己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心思,浮载浮沉。 敖澜从诞生在海上以来,这成神之路也算是一帆风顺的。他有天大的福份,因此能为西海龙王之子,自小就见惯了龙宫里宝藏礁玉跟各色的通天海兽,叁界里最丰富的美景也是在海中了,因此他本性少贪少憎少痴且天资雄厚,也是龙族里少数能修炼成金龙的龙子。 他本该依着天理循环,在成为殷王的守护龙灵之后,先成为湖水龙王,之后就该是静静的等待他的父王西海龙王把福报耗尽之后,下凡轮回历练,西海龙王这一缺,他就会依着序位成为西海龙王,正式列位四海龙王之一。 谁知,竟是在殷宫里,碰上一个身上有天界之气的女子,便生出了龙族最难抽除的淫欲,原来他没有失去龙族的淫性,都说父母总是望子成龙,敖澜幼小被他的父王给用术法压抑住的淫欲,如今竟渐渐长开来了。都说龙性淫,除非抽了龙族的龙筋龙脉,才能断的了龙的淫性,说能压抑也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龙族除了他们龙族的青龙师尊,他几乎就没见过没有淫欲的龙。 他记得当年,他一路从角龙升至应龙,而应龙的修为高低又以颜色区分,青龙自是修为最高,最是无为之道,再来依序就是以颜色金、白、黑、赤、银之分。 他父王是青龙师尊的座下弟子,青龙师尊本规劝过西海龙王,不该以这种激烈的方式,阻断敖澜的天性,凡事总是有因便有果,如此强烈的压抑,反噬不过越强罢了,可他父王好胜心急切,不甘落于叁海之后,自然得替自已的西海多加忧虑。 岂知,他的淫性竟是来的如此猛烈,明知道此女他惹不得,也不能惹,可他就是像鬼迷心窍一样,竟以龙族的本门潜梦之术,想一而再叁的解骨中淫欲。 从太华寻不到神女的踪迹时,他就开始变得暴怒无比,像是耐心就从寻不到神女开始耗尽,有时隐隐露出骨子里的狠恶与殷王也快要越来越相近,连自己看着水面浪花,都觉得自己已是面目皆非之样。 他还记得当年,他刚接任人间帝王的守护龙灵时,青龙师尊曾告诉过他, "人间最是修道最好的道场,可却最为险要,特别是在帝王身边,因此龙族最厌恶为人间帝王龙灵,宁愿到小河小池子去当个号虾兵蟹将的湖河龙王,也不去人间被红尘染尽。敖澜切末记着,伴君如伴虎,虎的是不是被帝王给吞食,是被自己深藏的恶,给吞蚀。行善立福,有时是在告诉自己,在见善之时,自己的恶有多大。" 敖澜当时不解,如今回想起他与太华神女相遇跟相处的曾经,都像是种以善之举为饵,却勾出自己的恶性。甚至,他在后悔的同时,又汲汲营营的想解开自己的束缚,把神女当成解方。 他修道已上万年,岂知还是参不透,解脱不了。 对着窗花上的影子,他竟是生出贪欲跟望断不尽的淫欲。 辰时已过,楼下大街的早市早就开始了,穆景被人声鼎沸的早市给吵醒了。 她还没睁眼,就感觉胸口上被压了个重物。 才睁眼,就看见郎君那张俊秀还带着刀疤的脸,正横卧在她的裸胸之上。 她有点害臊,便扯了周身的被子把自己的裸身给盖上了。 姚敬便被一起给盖在被里,其实穆景一醒来在扯着被子,他就醒了,但他假寐,正愉快的享受赖在她怀里的姿态。 他缓缓地挪动脸庞,用鼻尖左右打探,像是在寻找养育之口。 穆景见他挪动就知道他醒了,一想起昨晚郎君如此粗暴又不讲理的姿态,就有些生气,便伸手进去被窝里,故意捏扭他的耳朵,佯装怒气说道, "郎君昨晚弄疼我了,我还没气消呢,不许胡乱碰我。" 姚敬显然没把她的话当真,就大大的身子缩在她的怀里,鼻尖就在她的下乳下磨蹭,他就贪食她身上的气味,没忍耐多久,就亲舔她的腹中肉,像是行走无尽沙丘,直至绿洲,他的唇边碰上了月晕之花,他几乎渴的,一口就把她的一只乳花给含进嘴里。 她暗吞掉某种声调,整着身子跟他的皮肤相触时,像是被豹子抱着那般温暖安和,她舒服的呼气吸气,直到另一只乳花被他轻捏了起来,她的声调才急促了起来。 她摸摸郎君的头发,抱怨的说道, "郎君,昨晚那样,我好累的,还没缓好,别弄。" 他埋在被里的嗓音,闷闷的传了出来, "只要娘子别气恼我就好,我不会让你累的,娘子乖乖躺着就好。" 穆景只见被窝里面的头颅伏起伏降,像极了躲在土里的地牛,不时地翻身闹腾。 他的唇亲点在她的皮肉各处,不定点不定时的,有时在脐眼,有时在腰线,有时在腿侧,有时停在月湖潭口之丘。 她冷吸了一口气,几乎被亲的头皮发麻发抖,不知不觉,她的双腿早已经被人曲在眼前,活生生像朵以吸食男性阳气而生而长的淫花,他故意拨弄让下身花只对着他绽放。 他的圆柱把她的下身撑开成一朵花,只浅浅的埋入又抽出,见下身花又他弄的微开又闭合的样子,只觉得娇嫩的好看。他心想,这世上有什么花,比心上人的下身花还要好看的? 他只浅浅抽动,像蜂蝶在花蕊上放浪,让花口只含进他的前头,小碎肉被浅进浅出的一颤一抖一辗一磨,只见她眯起眼,像是在享受被他勾引抽扯动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他身手并用的辗起她的乳花,弄的她浑身燥热悸动,甚至还不要脸面的问, "娘子还生昨晚的气吗?那要让我弄吗?" 她点点头,不知道点的是前面的问题,还是后面的问题,还是两者都是,可是她轻轻软软的声音像在撒娇,下身的躁动几乎让她无心去顾及其他的事。 姚敬抓着她的手,亲密的亲了一下,逗着她说, "既然娘子还在生我气,那我可就不敢放肆了。 免得娘子真的好些日都不跟我说话。" 穆景被他要进不进,弄的几乎是烦躁极了,见他这么说又更是羞恼,气的直接就往他腿上一拧。 他疼的直接抓住她的手,不要脸的问, "娘子就直接说想跟我生崽,要我重重地弄你,有那么难以开口吗?" 她的脸红扑扑的,就在他的身下,那双扑朔迷离,云雨岚气的眼睛,像是乘载着言语跟情绪。 她有些羞意的说, "我还在生昨晚的气,但是也想让郎君重重的弄,如果没有大豹那么粗暴,其实很舒服的,心里也舒服,比梦里还舒服。" 他听着像是心里开出了花,便俯身闻了下她身上的气味,不自觉动情的就捧着她的脸,自然而然的含吻了彼此,连下身也重重的挤弄了进去。 她闭着眼,仿佛昨晚就是场恶梦, 一切都像是如此的水到渠成。 他在她身上轻轻地抽缓缓地磨,他的虎口划过她的腰际腿肢跟圆乳,甚至用腰上的气力,故意用耻骨狠狠地半插在穴口,边压磨她的珠上软肉,又或者抽出,用顶口在她的腹下胡画水花成渍。 她拱起身子在他的身下发颤,像是被拉尽气力的弓,把箭射出后,便飞快的在眼前划过光影,随后炸进她的身子里,全身都暖呼呼的,便向他屈起身子,把门户大开大放。 她靠在他热烫的肩上呼气,连互贴互蹭身子的热度,都像是在彼此的身子涂沾了欲药,神魂不知处的屈起腿喊他郎君。 她直喊了叁次,姚敬就被心上人求欢的神情面容,给勾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便不在忍耐,直狠粗白的撞了进去。 一插二撞再续捣,银浆并流,翘生欢,身死娇。 她的腰腹微微被胀的发酸,下身几乎被他插到生出了幻觉幻影,甚至被他撞到快没脾气了。连被他翻身,从身后狠狠地插抽捣续,她也几乎是提着自己的腰,配合他的喜好,让他痛快发泄,如此被插的畅快淋漓,兴会快意,也是一桩美事。 就是那隐隐约约的幻影,像是荷落泥生藕,根蔓池塘。 可姚敬不安的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膀跟身躯,又把她翻身过来故意以正面的姿势折腾她。 见她的腿花又红又肿,像是饱含润意,被他抵的闭合不了的芙蕖莲蓬,他又开始把玩翻弄她的腿肢说胡话, "娘子的下身好软好烫,我夜夜弄在娘子的身子里,最好让那混帐潜入你的梦时,正好看见我们夫妻两在行欢好。让他知道,娘子的身子只喜欢被我插着,当我的眼珠子,好不好?娘子的心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 她迷迷糊糊的点头,就像闭花羞月的下身,也对他欲迎含羞,微缩微放。 他弄出来后还不满足,又刻意在她耳边磨磨蹭蹭,亲亲上身故意撑开她的腿部,又胡说八道, "娘子的身子里每日都含藏我的精元,很快就能有我们的崽了,你是我的,暮景你是我的。" 像是只有用力的埋进她的身体里面,搭配催眠安慰自己的话,他才会减少一些他的焦虑跟不安,他呼气把热气沾在她有点微凉的皮肤上,最后躲在她的身子里沉沉睡去,可能会在睡梦中,又从新亲吻她的一切。 姚敬在想,他可不敢信那条龙,真的不会把这事给告了他的其他叁位师伯,但不管怎样,只要他娘子离不开他,心里舍不下他,那他就是赢家。 等以后有了崽,暮景一定更舍不下他了。 第七十六章凶兽成神 还没到傍晚,自然两人都还没离开床榻,穆景还睡着,做着还在山里,有大豹陪伴的美梦。姚敬刚睁眼,一眼就看见他娘子整着人靠在他的胸前,可它的小兄弟是最先醒的,正兽性趋近的贴在她的腰上胡蹭。 穆景以为是梦中大豹的毛绒绒尾巴,在身后顽皮的蹭弄她,嫌烦的伸手就一抓,像往常在捏着大豹的尾巴那样,直接就掐握了下去。他疼的冷吸了一口气,就赶紧屈起身,把自己前面的小尾巴护着,直接用好笑的姿势,屈扑在她的腰上,见他娘子还睡的香甜。 姚敬痛的又现出了可爱的兽耳,他在想是不是得把娘子再弄醒一回,报这被掐疼小尾巴的仇。 这仇还没报呢,他便直接坐起身,开始在想要怎么阻止那条龙,每天晚上来骚扰他娘子。 因此,姚敬起身,以指为笔,在空中写了封书信, 最后拉了还在沉睡穆景的手指,印上指印,作为署名。 他愉快的看着这封,就是给青龙师尊假意求救,其实就是封告状的书信。 告诉她,他们龙族有人以潜梦术造胡事。 东始山上,藤床树穴里,有个仙童抓住了往他们东始山横冲直撞的飞灵讯。 仙童不敢深扰还在安歇的青龙神尊,只把飞灵讯挂在灵树的须根上。 自从两百年前为北海龙叁子续龙筋又与黑龙一战,青龙的灵力就越来越消弱。 东使之山上,微风如徐,灵树外的飞讯越来越多,突然有一白衣仙人熟门熟路的入了藤洞。 他见了须根上的灵讯,在洞外轻轻说,"桑逾,太华那里来信了。" 此时,藤穴里的青光才忽隐忽现,里面传出玄音, "是悬青那头小豹?" 玄武神君虚斗笑着答言, "难不成暮景在外头,可还有养着别的豹?" 桑逾难得笑了笑,她扯开藤蔓,从里面款步而出,脸色显然还有些憔悴, "能多养几头总是好的,最好像我们龙族这样,多子多孙的多好。" 桑逾边说边扯下了一封飞灵讯,才读到朱雀神君受刑之事,就皱起了眉头,显然毫无意外, "鬼轸竟是受天罚了?" 虚斗点了头,叹了一口气,他们都知晓朱雀因为七公主下凡轮回,爱徒心切过胜,总屡屡下凡探望七公主,如此竟是铸成大错了吗? 桑逾毁了手里的飞灵讯,眼里点点星光,他们都知道朱雀受完天罚后,便是下凡轮回了,能不能重回神位,都是未知数。 "罢了,命数由己所定,自然也逃不过命数。" 虚斗抬手,那封悬青写的飞灵讯就落到了桑逾手里,虚斗像是想冲淡感伤的说, "先看看暮景家的小豹,又惹什么祸,要我们收拾了" 悬青自小在他们灵的眼下长大的,什么脾性他们都知晓,脾气大又顽劣好斗,完完全全就是凶兽的样子。这天底下的凶兽能成神的,是少之又少,又是难上加难,就连他们身为吉兽的叁灵都得克服兽的本性,跟逐渐化为人身的恶性,才能成神,何况本是凶兽的暮景。 在凶兽想成神,就得比人灵跟吉兽,克服面前更多的重重障难。 可暮景身为凶兽,却是以大无畏愿力而成神尊的,他们叁灵都知晓,这对凶兽身的白虎来说,是很不易的事。他们吉兽妖类遇到不平之事,或被妖魔同族诋毁污蔑,都会起怒憎怨意,甚至被魔给引出了含恨之心,何况身为本就是强大的食肉凶兽,又岂能有此等行义举之大无畏的意念。 第七十七章端午安康 端午 南陵 永川大街上,竹叶阵阵飘香,家家户户门口都绑着菖蒲,备着黄酒。 可云皓跟业平早就已经启程,要准备进入南陵最繁华的郡城,滨江县城。 许萱也与他的夫人白贞随着大队进入南陵,可奇怪的是,越深入进入南陵,白贞的脸色就越难看,像是生了病那般面有难色。 原来,这五毒日之首的端午,本就会让毒物跟虫物躁动不安,更何况本就喜阴的蛇族,更显然心浮气躁,全然没有以前的闲心温意。让白贞更怪异的是,她一进入南陵地界,就觉得惊恐不安,像是蛇怕天敌的那种天生警觉,更别说南陵这片土地上,妖气甚重,重到她这条千年道行的蛇精都会有畏惧感,而滨江这附近的上空,全都是有鹰的气息,因此她人显得更不对劲,连旁人都发觉她的不对劲了。 可是,白贞向来聪慧,只以自己来小日子,身体不舒畅为由,婉拒了他人的关心。 大概,只有许萱知道白贞说了谎,她这奇怪的神情跟月潮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许萱向来为人温顺暖意,自然也不多言。 只不过,不只白贞警觉,业平也很谨慎,因为南陵的恶浊之气,几乎是多到让他有些意外,各色妖气盘踞一角,怨恨与血腥之气,贪婪痴憎之气充填于各处,跟震湖里的阴魂更是不同的样貌。 若要使殷朝国祚绵延,使自己能依然有神庙用香火被供奉着,不会有西南起狼烟之由头使得殷朝急剧坠落,他只能考虑再把南陵的这些阴怨之魂,全都又封进震湖底,让他们无法轮回投生。 毕竟他只有半身仙骨,只是比凡人还要在寿命长些跟天资好了些,若不趁自己还有能力决定自身命运时,替自己好好筹谋一番,只怕此生真的也就这样漫无飘渺的过了。 业平只要一想起,他的师傅净安道人是如何死去的,他就愤恨,发誓绝不会让自己步入他师傅的后尘。 他一想起自己的师傅,在乌江的不幸,就忍不住的问自己或是问仙逝的师傅,这求道修仙,到底求的修的是为了什么? 重午 永川 大街上,各种吉祥小香包艾草条或是菖蒲结应有尽有。 家家户户在门户上绑挂上菖蒲跟香草,给孩子佩上辟邪香包,女人跟婆子刚绑好粽子准备下锅煮,或是煮好了就与左邻右舍相赠不重样粽子,以免吃腻了。 这男人吧,在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涂满了雄黄粉跟打扫过后,就带着妻小准备出门看他们永川的江河的戏龙舟。 有个女子从客栈跑了出来,就像刚被放飞的小鸟,她一眼就看到大街上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她看到卖布匹的老板,今天改卖香包,在老板的邀喝下,她一眼就看到了有十二生肖的香包,其中有个小香囊制成小老虎的样子,真的好趣味。 郎君,我喜欢那个小老虎。 她转头,只见到姚敬被客栈的老板拦住,不知道在说什么事。 她无心知道客栈老板跟郎君说什么,只又抬头跟卖香包的老板说, 老板,这是什么?为什么只有今天才卖那么多有趣的小香包 老板见这姑娘,实在太眼熟了。 这对住在客栈的小夫妻,不仅貌似仙人还感情融洽,在外也为人客气,出手大方,老板便毫无顾忌的,把她看上香囊拿下来递给她,指着香包笑着说, "今天是重午,是端午节,这香囊是我家婆子把香草晒干捣碎后,塞进这些小东西的肚子里的。这小老虎也美的很,是我家姑娘缝的。" 穆景正想跟老板说,等会让她郎君来付银子时,身后突然现了声熟悉的男音, "老板,这姑娘要的香囊多少?我也买一个,给我家娘子。" 她一转头,就看见敖澜站在她的身侧,还依序且认真的看着各种香囊,她好意的指着有条龙的小香囊说,"敖澜,这有龙适合你。" 敖澜对她笑了下,随后对着老板说, "那就这个龙的跟虎的香囊,各一个。" 老板来笑着跟她们俩说, "午时一到,大河的石桥上,都会挤满了观看戏龙舟,可别错过我们永川的大事。" 敖澜接过老板地给他的香囊后,便把那只黄橙橙又好看的小老虎香囊放在自己手心里,明明内心忐忑却装的若无其事的,把手掌里的小老虎,缓如水流的递到她的面前。 "你的小老虎。" 穆景看了眼,被敖澜微微收在掌上的小老虎,在他的大手掌上,更显得小巧可趣了,便心喜的想拾取时,却被正巧走过来看见且发怒的姚敬一手拍掉。 那只小老虎就这样,被他因怒意不小心露出来的爪子给划的肚破肠流,里面的香草就全都撒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不知何故,就这一瞬间,穆景像是能感受到郎君身上狂风漫出,有着很不自然的兽习之气,就像是头领地被入侵的雄兽那般发怒,但面对这种强烈的气息,她不仅没生出害怕,反而有些恼他的冲动跟不自控。 穆景只能捡起地上破烂的小老虎,握在自己手心上,对着敖澜道歉道, "敖澜,谢谢你送我的小老虎,你可以先到石桥上等我吗? 我有事,想跟我郎君私下说。" 敖澜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前,因发怒而有些无法自控的姚敬一眼,他心里思道,此豹果真是上古凶兽,如此嫉恨妒心就跟他们身上的根骨血肉一般,他甚至开始有些担心,当年白虎神君收凶兽为徒,更悉心教养想渡化他们为成道,会不会是种自讨苦吃,或是自找麻烦之事。 第七十八章大勇大愿 毕竟开天辟地以来,叁界里的各形各色的凶兽妖族,各族占着自己的山头,争夺厮杀不休,至今也只有白虎是脱了妖身跟兽族的习性成为神尊。 敖澜记得,他爹西海龙王曾跟他说过这叁界里的大事记,特别是他们四灵的由来跟传闻。 都说四灵皆有所长,以青龙为长,人间尊称为孟章神君,有使万物复苏,滋养万物的灵力,尤擅治愈。朱雀为次,人间尊称陵光神君,其身覆火焰,终日不熄,生者见之能长生不老,亡者见之能引魂入极乐。白虎为叁,人间尊称监兵神君,叁界战神,杀伐之神,惩恶扬善。玄武为四,人间尊称执明神君,四大神中智灵最高,沉稳不动如山,因此有镇灾之神之称。 可为何只有白虎神尊是除崇邪,几乎是被妖魔以闻风丧胆所惧,那是因为在白虎成神之前,白虎若是想入魔道当妖魔两道的尊主,恐怕叁界也无灵可阻。 因妖魔两界作乱,纷扰不休,九天雷部的天尊就曾派雷部的八方云雷将军,去降服这头头等的虎妖,想挫挫妖魔两界的锐气,结果八方云雷将军不敌虎妖的先天凶煞之气,意外的败北而归。 可当九天雷部天尊亲身出马要降虎妖之时,见此威风凛凛的大虎时,竟生起了惜才之心,可虎妖不愿为灵兽坐骑受降,更是知道天界想抓她,是因为受到其他妖兽的牵连。她起过短暂的憎恨之心,她从修道以来,从不滥伤生灵,不敢说有功,但至少她身上的业障,每一笔她都清楚地很。总不能因为她是妖身,就要抓她当祭旗吧? 雷部天尊被虎妖给说服了,也惋惜九天雷部收服不了,这头美丽又富有智灵的大虎,便破天荒的放过这头虎妖。可雷部虽退走,当时被大虎给击败的雷部将众却有些不服气,便日日夜夜的看守这头大虎,想抓她在人间里为恶,与魔道勾结的事证。 或许,也是种姻缘吧,雷部对她的为难反成了砥砺,她只能更是小心谨慎到断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口腹之欲,不再食生灵之肉,只以人形行辟谷食气之术,吸风饮露,而游乎四海,貌似仙人。 后来在魔尊集妖界痛击雷部时,她挺身而出助雷部一臂之力,曾起的憎恨之心,也因此烟消云散。 可妖魔两界都说她是叛徒,背叛了自己原是兽身妖族。 因此大白虎被妖族,甚至连自己的虎族都所远之,虎族本是独行侠,她虽苦闷却不解释,性情又更是孤癖独身。 可最后大白虎在太华山上,选择腕舍虎目,行普贤之愿,化解谛听兽的前身白犬妖的憎恶妄动之心,最终成道。 过往 太华山上 白犬愤恨白虎阻他,在此山谷捕食过路生人。 因此拿大白虎跟天界勾结之事,激的她自腕双目。 可白犬还是十分惊恐眼前的大白虎,因此就算大白虎已经双目不识,白犬也只敢离大虎远远的。 白犬自怨自恨的说, "我们妖兽本就以食弱者为生,以致弱者为啼哭为乐,你是虎妖,我就不信你白虎从睁眼以来,没有吃过一口兔肉鹿肉,或是使狐犬惊恐而死。你虽已无双目,可还有还有利齿也有爪牙,你要伤我吃我,不过一瞬,如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白虎目不识物且双眼血迹斑斑,而且模样可怖,如同地狱阴虎,可她心中不仇恨白犬,她其实已经很老很老了,甚至觉得自己身为妖兽早就活的太久了,如此每一刻,她能留在人间的时间都是捡来的。 大白虎只对白犬道, "我白虎与你白犬都是妖兽一族,兽能成妖本就修行不易,我若吃了你,你白犬的阴魂报完仇后,还是会入阴司轮回又入畜生道。此生你能修炼成精,下辈子你能保证还能有契机能修炼成精,不会成为丧家之犬或是被棒落打狗,直尽你的生生世世都脱离不出六道畜生。" 白犬听这有些气愤,直兽嚎了白虎几声, "那又如何?那些神家仙众又何来肯度我们?" 大白虎闭目,渗出点点血泪珠,想起妖族兽类,最易被魔族所引入地狱,无数兽类好不容易收成妖身,却因无善知识的牵引,只得堕入无轮回之境,甚至是入阿鼻地狱之幽远,她就痛心不已,她道, "我在这条山道上,曾经有一位穿袈裟的和尚说,他说一切众生本为佛,我问他,那虎妖能为佛吗?那和尚笑着点头合掌,对我说,视物要用心尖去看,眼见牲畜,实乃虎菩萨,若能行菩萨道,自是菩萨,肉身会灭,心识不悔,自是不灭。" 后来,大白虎又仰头问天而道, "妖兽的前程,为何只有成妖成魔这两种自毁元灵之路,魔族以吸食叁界的恶念为生,我们妖兽天性易憎易贪,因此被魔族作为容恶之器,可妖族还是有数不清的生灵被魔尊所骗,甘心为魔尊所用。我不解,我们妖兽为何不能成仙得道,甚至为佛为菩萨?" 随后,大白虎又垂头见地而说, "地藏誓愿度尽一切众生,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若我白虎能得道,我愿成就我妖兽族,从此远离入魔之苦,去自毁其灵,且以普贤行愿,定叁界之安稳,平妖魔乱心尘。" 后来,大白虎伤重,肉身渐渐腐坏,过往的一切如尘, 就在白犬的眼下,在太华山上,坐地得道成神了。 一翩翩白衣女子之灵,从白虎身脱身而出。 吉祥云出,附近天神地神皆起恭敬心来迎,天界仙尊来至,敕封大白虎为西宫镇守神灵,为西宫白帝,监兵神君。 我以清净身语意,一切遍礼尽无余。 普贤行愿威神力,普现一切如来前。 一身复现刹尘身,一一遍礼刹尘佛。 当时的白犬,就是后来地藏尊主座下的谛听兽。 也因大白虎的成神,让妖兽族对魔尊的说法产生动摇。 有时,当前路只剩下绝望时,如果在绝望大海里,若有个背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离开了绝望,便可以让沦陷在地狱的生众,有个冀望跟想挣脱的力量。 有了这一切,至少不会让人陷入无穷无尽,自我厌弃的绝望,最后只剩下跟随魔尊成魔这一途。 白虎只是希望,妖兽之族也能有其他选择,纵然无人相信,她也愿意成为那盏悬挂在地狱之海,畜生轮回之道上的那盏引路灯。 第七十九章无智无明 永川江安 端午 石桥上站着男女老少,皆望向川上的龙船嚎声呼欢,为戏龙舟大呼过瘾,彼此相商哪条龙舟会是今年的龙神之船。 敖澜知道穆景显然有些郁郁寡欢,他猜想,是刚才跟那头豹吵架了吗? 可他又觉得有些可笑,要是穆景恢复神识了,哪有为那头豹受气的机会。 为师为尊,若是回归神位,恐怕她得伤心了。 穆景静静看着川上的龙舟,心里正挣扎着,刚才她恼怒之下,对郎君说她讨厌他了, 还说,如果他跟过来,她就不随他回太华了。 姚敬听她这么说,就傻傻的消了怒气,整个周身如刺如刀的怒意就软了下来,眼里就成了幽怨又伤心的气息,就直勾勾的看着她跟那条龙,走离开大街。 他的肩绷得死紧,红着眼鼻子酸酸的,双腿不敢追过去,可又不甘心永远留在原地等待,心里已经开始幻想,他娘子要是跟那条龙走了,永远不回来了,那他要怎办。 他的心里开始出现无数种答案,但就没有一种答案是觉得自己弄坏那条龙送的小老虎是错的。 旁边那个卖香包的老板,全程看到这夫妻的吃醋戏码,又见姚敬失落的样子,老板看不过眼,就安慰这刚被自家娘子说的姚敬, 姚先生,我回去让我家姑娘在赶出一对小老虎香囊出来,明天你拿回去哄哄你家娘子,她肯定就会气消了。 姚敬愣了一下,也突然想起,或许他娘子是生他把小老虎弄坏的气,而不是生气他破坏她接受那条龙的香囊。毕竟他娘子的原形本来就是大虎,见到虎形香囊被毁坏自然会生怒不已。 姚敬感谢着香囊老板,还询问那老板能不能制小老虎跟一头小豹,他喜欢虎豹成对的,老板一口答应,还让他多哄哄自家娘子。 说女人家总是有几天心情不愉快,让让也就过去了,一家人哪里那么多坚持跟爱面子。 石桥上戏龙舟到最高的热点,万人皆呼欢。 穆景回神才开口跟敖澜道歉了。 "刚才,我郎君实在冲动了,他不该毁了你送我的小老虎,我代替他跟你道歉,他不是那么无礼的豹,今日可能是……" 敖澜知道她替那只豹辩解,也辩解的不知所以然,因此开口化解尴尬, 他生气是应该的,若有人对我的娘子有心悦之喜,我自然也生气。 穆景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疑问的说, 可是,有人心悦你手掌上的花,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要生气…… 敖澜本就长的俊逸贵胄,比起姚敬更是眉目如重墨之画,像是远海幽深多一份稳重,眉尾又多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远之感。他轻轻笑起来的眼睛,像海中浪花在阳光下褶褶发亮,碎了裂星光一样,夺人眼目。 他突然问, "那你愿意做我手掌上的花吗?” 穆景指了下自己,像是听见什么有些不可思议的事, "我?我们只像是气味相识的知己吧?" 随后,她看见敖澜坦而言之的眼神,又想起自己总奇奇怪怪的做着跟殷王,又或者说跟敖澜一模一样男子的交合之梦,梦里的男子也会搂着她的腰,用这种眼神对她笑。 因此,她就显得有些心虚的转过身,觉得自己怎么如此糟糕。 她跟郎君已经心心相印了,怎总是在夜里会有如此之念想。 如此不免是性情无定,水性杨花? 可是梦就是梦,怎可能她会如此真切的,从敖澜眼里看见梦中的男子呢? 若不是她有郎君了,恐怕会认为敖澜是她的命定姻缘,否则又如何解释这似乎莫名心有灵犀之感。 穆景也说不清楚,她喜欢跟敖澜说话,甚至喜欢听他说故事,夜里总梦到跟他长的一样的男人,这些算些什么? 可是她也喜欢跟郎君躺一起,靠在他毛茸茸的身上,抱着他玩,就是夜里不曾梦过郎君。 她不能喜欢着郎君,也喜欢听敖澜说故事吗? 就跟她喜欢蜜糖,也喜欢老树一样。 敖澜不多语,只笑着说, "在人世间,如同漫漫长夜,所有事物都是会变的,没有永恒不变之物。因此,也不用太执着一些想不清的事。" "或许,在将来有一天的你,会与今日所想皆非。" 敖澜抚过穆景手上的小老虎,那香囊转眼恢复原状,不见任何破碎的样貌,随后他捡了那只小老虎,细心地系在她的腰带上,好意的问, "他脸上怎么多个大疤?这附近有妖力如此深厚的精怪吗? 我见爪痕貌似禽鸟族。" 穆景突然愣了一下,才摇摇头坦白的说, 我…也不知道郎君是为何而伤的,我醒来,他脸上就受伤了,连他哪时候被妖所伤,我都不知晓。我是个很糟糕的娘子吧?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 敖澜转身扶着桥面,面着大江,看着水光鳞波的样子,也身心舒畅。可仔细一想,像他们这种,还没脱离轮回之身,尚未入阿罗汉的天界之神,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否则落入凡间之后,还想再回天界,可就是漫漫长路,盼无期时了。 可要是真的因缘到了,要入凡尘就入吧,如果入凡尘能让自己理清身上的兽性跟欲念,那也是美事一桩。他也想知道,成了人,他会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因此在人间流转,就此沉迷人间情爱。而现在对以前的她,那些执念跟欲念,过了人间几百年,还能留有多少?是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遗忘掉的? 他小声却瞒以掩饰自嘲的说, "这不能怪你,错的是清明且饱满私欲的我们。刚出离的绢纸白净无暇,黑墨不论从哪边去晕染她,她都躲不掉,这能怪绢纸吗?还没脱离轮回的人众、神众、修道人,皆如绢纸,也只是本身的洁白跟染墨多寡的不同。" 赛龙舟结束后,敖澜送穆景回客栈,她一嗒嗒的轻跑上楼,一把的推开大门,就看到一头毛茸茸的大豹子垂耳垂尾的,背着她发脾气,她赶紧关上门,怕凡人看到她屋里的大豹。 穆景心想,是不是刚才她说的话太过了,让大豹伤心了。 她一向气消的快,便轻手轻脚的入屋,轻轻的喊他, "郎君,你还生气吗?" 见大豹竖起耳朵,又缓缓垂下,一副搞自闭不理人的样子。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大豹身边,从身后一把就抱住大豹的后背,还在大豹的毛上用脸蹭了几下, "郎君弄坏我的小老虎,我都气消了,郎君还生气吗?" 谁知道大豹不领情,就自己趴着豹身往前滑走,还故意用两前肢兽脚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小兽一样在当鸵鸟闹脾气。 她蹲在大豹身边摸摸他的后背皮毛,耐心的说, 大豹不开心也不可以凭借着怒气,自然而然的就任性的毁人物品, 因为你所讨厌的,甚至轻易伤害的,有可能是别人的心爱之物啊。 大豹没有抬头,只是用灵语闷闷的说, 所以,你喜欢那条龙?才喜欢他送的小老虎? 穆景揉揉豹头,耐心的说, "不管是谁送我小老虎,我都会喜欢的啊。 更何况敖澜是帮助我很多次的朋友,为什么要不喜欢呢?" 大豹甩甩尾巴,不开心的像是孩子在发脾气说, "反正我不喜欢那条龙,那条龙是坏龙,你会一直梦见他,肯定是他使的坏心眼,现在还送你小老虎,他就故意要让你喜欢他,然后你就不会在理我了,只会喜欢那条坏龙。" 穆景觉得怎么连大豹的心思都开始复杂了起来,是因为离开山里到了人间,会让他的思绪也变混浊杂乱了吗?甚至不懂,为什么大豹会说她做梦跟敖澜有关。 穆景捏起他故意垂下的兽耳,在他的耳边说, "难道郎君不喜欢小老虎吗?" 大豹听见,还以为穆景在对他示好,便突然起身扑了上去,大大的豹头就这样趴在穆景的怀里,长长地尾巴一甩一甩的撒娇, "我只喜欢娘子,不会喜欢别的小老虎或是什么女妖精。 可是,娘子刚刚在街上凶我,还说讨厌我了,我真的好伤心, 一直在想,娘子会不会就这样不理我了,或是就跟那条龙走了。" 她摸摸豹的后颈毛,反身的趴在大豹的身上,轻轻地说, "可是在怎么生气,都不能乱说话,乱毁人物的。说出口的话,都收不回了,何况是伤人伤物。纵使敖澜用灵力把小老虎复原了,可我还是一直记得,郎君一生起气就会把小老虎弄的肚破肠流的样子,我觉得这样的郎君好可怕。要是郎君下回生气,就咬我了那怎办?" 大豹赶紧抬头,很认真的回了句, "我不会咬你的,我咬自己都不会咬你。" 穆景见这种说法,好像不怎么能明确的让大豹知道自己的所想,便又从新说, "那郎君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是凡人,毁了小老虎后,小老虎就真的毁了,没有法术让你有复原的可能,也会让我一直讨厌你的。" 大豹撇过头,甩甩尾巴闷闷的说, "所以小老虎比我重要?" 她听大豹这样说,就知道他一点都没听进去,便有点生气的故意捏了大豹的兽耳,还随便故意乱撸了他的兽耳几下, "不是谁比谁重要的问题,是你的气力不是只能拿来发泄,你要学会控制跟制衡你身上的蛮力,否则你就白生那么大的气力了,还不如那些知道有所分寸的人灵了。" 穆景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段话, "人间周易占卜之术有言, 乾卦之上九亢龙有悔,象传: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意思是说处于高位,应当以亢满为戒,宜戒骄,否则会有败亡之象。同理,郎君一开始就把气力给用尽了,自然后面就只有衰败的可能,郎君也没机会能反悔或是补救了。" 大豹又用前肢兽脚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总觉得娘子好像有些师傅的影子,又在滔滔不绝的对他讲述道理了。他偷偷露出一角的兽脚,就见到他娘子正面容端正,且眼神婉柔若天上祥云的看着他。 他突然想起他师傅,每回在人间或是阴司里,见到那些在人间为恶为害的妖兽,都不是那种恨的,欲把那些妖兽给割肉剃骨的眼神。 他当时觉得他师傅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眼里装着能熄灭地狱里无形又无尽的业火山炎的清凉甘露水。 她是除魔斩妖之神主,却对妖魔无恨无嗔,亦无怒无憎。 而那些妖兽,也对她很少怒目横生,多数他见过的,都是低眉垂眼或是垂手低头。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对众生人灵有爱有慈的师傅,从不对妖兽生怒,妖兽也对她无恨,就算有妖兽是怕他师傅的,可那种怕,却不是猎物在恐惧虎豹狮狼血盆大口的那种,将被撕咬吞食瑟瑟发抖的怕。 甚至他师傅到阴司时,每回都是谛听兽出来迎接他们,能让幽冥教主的圣兽坐骑主动相迎,本是件奇怪的事,因为连东岳大帝都得让这只谛听兽叁分,更别说是阎王老爷了。 穆景发现大豹好像又看着她,看到呆掉了,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某方面来说,兽类比人灵还更无智无明,也更能难去接受改变。她潜意识中,好像能体会甚至体谅兽类身上的这种不足,像是他们天生就比人灵还要愚痴驽钝,因此她也没生气,或是恼怒大豹的固执。 但是,穆景没有给大豹逃避的机会,见大豹这一副完全没听进去的傻样,就气的故意捏住了他的大长尾巴,就这样一捏就痛的他嗷嗷翻起身,还无辜的露出肚皮,有点傻气的把长尾巴甩到身后,用后背压着藏起来,像是不让穆景再捏他的长尾巴。 穆景突然生起想法,便笑着跟大豹定个契约, "不如,我跟郎君来订个有意思的约定。以后,我们行完玄素之礼之后,郎君不能对我使用疗愈灵力,治愈我身上的伤。可如果郎君违反了约定,就月余不准你睡床榻,郎君只能自己用豹形睡桌案上。" "如果郎君答应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接受敖澜的赠物,也会更喜欢郎君一点。" 大豹一听急忙转身立了起来,睁着大大豹眼,突而又翘起又长又骄傲的毛绒绒长尾巴,还对空左右甩了甩几下,明显就是开心的样子,用灵语说, "娘子此话当真?那以后娘子都不能接受那条龙的东西了, 娘子喜欢小老虎,我可以给你买的。" 穆景笑着点了点头,才刚摸摸豹身,大豹就扑了上来。 穆景才刚想让大豹别胡来时,大豹就欢快的甩甩豹身豹尾,化身回脸上留有大疤的少年。 姚敬笑着,紧接着像逗姑娘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把被扑倒的穆景给抱了起来。 穆景几乎被郎君,频频看的脸颊有些发烫了。 他还故意抱着穆景,突然放掉才又紧紧往下接抱着她,像是故意想吓他娘子那般,叫她害怕的紧紧依赖抱住他。 且丝毫不要脸面,还颇有气势的说, "我就这样抱着娘子上街,再从新给娘子买只小老虎! 娘子身上系的小老虎只能是我送的。买完小老虎再回来把娘子吃了。" 穆景躲在他的怀里,脸红的说, "早市早就结束了,哪里还有卖小老虎啊。郎君你把我放下来,被人看见了不好。更何况,你不是说,等在江安过完端午,我们就出发去南陵的吗?" 姚敬一想,如果他们早些去南陵,应该就能避开那条龙纠缠他娘子了吧? 他有些懊恼,前阵子见过敖演时,忘了问他,这龙族的潜梦之术,到底有没有可破解之法,总不能让那条龙一直透过潜梦,故意靠近他娘子。 现在只希望,青龙师尊知道后,能稍微约束下那条大金龙了。 第八十章苦秦久矣 岂知,敖澜为了找敖演,比姚敬他们更早一步到南陵。 传说巨龙将死,便会寻个自己满意的风水宝地作为葬身之处为用,巨龙匍匐的躺在江河丰饶的沃土之上,等气息灭了之后,龙骨经风化化为山丘屏陵,龙血渗入河川中喂养龙的虾兵蟹将,龙的窍门便化为落于地下的泉眼,有这条巨龙源源不断的灵气生机。 而南陵救旱的龙泉井的由来,便有如此传说。 敖演在天界听地神上达天听的闲聊,知晓南陵曾是块风水宝地,吸引了很多龙在成仙未果之后,选择在命终时葬身之处,因此南陵地下的暗流跟泉眼,流敞着数不清的龙灵之气,对人对修道的半仙均有大的奇效。 敖演当时听着,便问那些地仙,那些龙灵之气对神灵有好处吗? 地仙坦然相告,对神灵自然是有好处的,就是影响没那么大,但若是对于龙族,确实有极大地好处,毕竟这龙灵之气是历代数不清的千龙万龙所集而成。 敖演一听便兴致勃勃的打算下凡找找这泉眼,他知晓青龙师尊为了他,一直伤重未愈,尽管他知道青龙师尊的道行极高,但如果能找到这龙灵之气也不无小补。 南陵 端午 午时 虽云皓业平一行人一进到南陵,就被徐县令奉为座上宾,甚至备受招待,被人一路的给带到安全且该去的地方,那种些微奇怪的氛围,其实不用到很敏感的人,都明显的感觉的出来,特别是他们又刚从永川过来的人。 也不是没有过节的气氛,就是你可以看到大街上都有着端午的画作跟一些应景的造型,他们在客栈住时也有鲜美的粽子可以享用。 可是他们发现南陵不再祭拜龙神,大街上的香包香囊清一色的只是为了好看,里面少了驱毒驱虫的香草,家家户户也不再插上茱萸跟辟邪驱毒之香草,云皓跟客栈的一小男童闲聊,故意说要考考他们端午的由来。 谁知这小男童大声回道, ”端午自是为了记住忠臣屈左使的忠义情操,徐县令希望我们人人都要向屈左使那般忠君爱国,宁可投江自尽以报我殷朝,也不做乱臣贼子,误我南陵。徐县令当年写的屈子赋,我可全背起来了,将来定为我殷朝与南陵尽忠,身死也无怨。” 云皓闻以话语,只觉得诧异,甚至这男童还把屈子赋背给云皓听。 永川的孩子都还在制小龙舟与同伴戏耍,在河畔上看赛龙舟,或是帮娘亲插茱萸贴钟馗画像,听着父亲母亲或是爷爷奶奶说着,为何端午要有棕子龙舟或是得喝雄黄酒去邪,好好地打扫家里里外,把毒物害虫驱赶于外。 南陵的孩子竟是在今日背颂徐县令写的屈子赋,连端午本是五毒之日,水域丰沛之都郡,常年有水患或是瘟病,自然本该有驱瘟去邪的风俗都不知晓。 透过端午知晓屈左使的故事不是不好,云皓本就是文人,自然是钦佩屈左使之举的,只不过这孩子嘴里的屈子赋,就像成了某些人承载野心的容器,根本分不清,屈左使当年是因为反对楚怀王跟秦国交好,主张反秦,而被流放后,见自己长大的故土家园,被豺狼虎豹的大秦一步步并吞,可自己做为国之栋梁却英雄毫无用武之地,楚地更是在他的眼下满目疮痍。 楚被大秦攻破之后,在极度苦闷之下,屈左使才投江自尽。 云皓听这通篇的屈子赋,只觉得此文除了文采尚佳,竟只反复的着墨屈左使是忠君爱国,可以命殉国的忠臣,这通篇屈子赋完全不语之屈左使作以渔父,决心不随大流识当时的强秦为主,不与投秦所好的世俗同流合污,此篇屈子赋在云皓眼里,才是对屈左使才是大大的污辱。 写这篇屈子赋的徐县令,不知能不能知晓,屈左使在渔父里言道, "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强秦如同高巨狂人,屈左使只不过是个站在汨罗江之上,独身抗秦之蛮横,宁死不愿跪于此等不仁不义之狼子野心之下。 宁作江上孤魂,不做强秦之人,国之壮举,是民均之所能安, 非一人独享天下之乐,非一姓独拥天下之宁,非一族独吞天下之粮。 谁知,真被屈左始给意料到,楚国一时的软弱退让,只会令举国陷入泥潭,最后作壁上观的小国,也难逃吞并之苦,终将天下会苦秦久矣,如此又做纷乱。 若是他云皓有孩子,比起背诵什么屈子赋,那他宁愿他的孩子知晓日月如何运转,海河如何翻腾,鱼儿如何游水。 以往云皓认为为国捐躯,本是为人之根本,可看着南陵的孩子眼中,均只剩下被世俗给灌溉的揠苗助长,他突然在想,就算要为国捐躯牺牲,也该是孩子长大,自己明了事,理清思绪后,才能去做的选择,而不是从小把身死也不怨的这种话挂在嘴边,这些话如果听在他们的父母嘴里,难道不觉得心痛或是可怕吗? 老山羊尚会为了稚子奋力一搏,南陵人却甘愿放任孩子,在还没开花抽芽之前,就硬被人给扳弯掉枝芽,成他人的马前卒。 因此,云皓对这高架起南陵太守权力的徐县令,更是生出不满,比邻而居的永川周太守,虽与他有过争执甚至见解不同,可永川周太守跟他极力抗争的,不是自己的官位,而是他不分老小幼弱的,一心一意只想保全自己羽翼之下的永川人。 他突然觉得,这周天成算不算的上自私,还尚有疑虑。 第八十一章白蛇现身 炎日赤地,蛇虫自穴里悄悄地探出头来,那青翠饱含生机的日头绿荫,看在许萱眼里,却是满满不解,他们自永川过来,一入南陵就几乎不太见绿植或是丰饶的田地土坑,甚至不见周围有人跟逃入永川的难民一样面黄肌瘦,就是一路被徐县令的人带进了滨江县,像是回到某座安宁的小城。 他倒了一小杯的雄黄酒,伴随心里的疑惑入喉。 他怀疑他们是不是一路就这样的,被带进被人所布置好的人间盛世之城。 白贞却因这时日有些烦躁,因此午膳只随便备了些凉菜跟米饭,她夫君许萱向来吃喝用度很是随性,在这方面,她也很是随心。这但凡是认识他们夫妻的亲友邻人,谁不羡慕她能有个那么好的夫君。 她婉约的笑着,见她夫君连喝酒都若有所思,而且她夫君从来克制,从不在大白天喝酒的。 她便担心一问, 夫君,这大白日的,怎么突然喝起酒来? 许萱见她突然展了眉头,也松了一口气,他见白贞来南陵的这一路上,均深锁眉头,他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悦了。 许萱见白贞忙着布菜,他也给白贞斟了杯酒,仔仔细细又温尔的说道, "心中有所疑虑跟担忧,但见娘子心情愉悦,我也就开心的饮酒了,这端午佳节,娘子可别婉拒我这饮酒之意。" 白贞见许萱这细心温柔的模样,也有些飘然娇羞。 许萱本就长的貌似仙人的好看,身子骨里更有种药草熏香的柔切,她本是被许萱身上貌似她师尊的气质,给吸引了,谁知许萱竟是天界的保生大帝门下的徒儿黄医官。 只可惜,她尚在天界北宫时,并无机缘与当时还在天界的黄医官见上一面,只知道黄医官犯了天律,被贬下凡间历练了。 白贞丝毫无拒的就饮了这一小杯的酒,却入了口了才发现是雄黄酒,她大惊甚至难得一见的语气高昂, "夫君,你这酒是雄黄酒?" 许萱见白贞的态度有些怪异,便以为她是不喜饮此酒,便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是心想今日是五毒日,按理说是该喝喝这去邪避害的雄黄酒才是,娘子要是不喜,下回我们不喝了就是。" 白贞体内的周身气息突然不稳,雄黄夹带烈酒之气窜深至她的脑门窍孔,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着烧那般裂疼,她觉得自己的皮肤刺疼了几下,小心翻看竟是看见自己现了蛇皮之身,她大惊,她夫君制的药酒药性甚强,不消一刻,她身子竟有如此大的寸肉寸痛之感。 若是每年在人间的五毒之日,她都能靠着千年道行跟自身的调息,撑过这一日,谁知今日,却是误喝了雄黄酒。 她气息不稳的掩面,推了拒许萱的想替她号脉,气若悬虚的说, "夫君,我身子实在不适,你出去让我一个人歇一歇吧,我这小日子来得实在腹下难耐,你替我熬几剂汤药可好?" 许萱见白贞如此难受,也自愧不已,便小心的搀扶白贞入床榻,小心翼翼的给她掩好丝被,才放下床帏,温柔嘱咐道, "那娘子先睡一会,我煎好汤药,顺道替你煮碗面,我见你刚才什么都没吃,你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 白贞点点头,只希望许萱赶紧离开,她很怕在许萱面前真的就化成条大白蟒,若有此时,他们的夫妻情份就很难再续了,也很难像现在如此夫妻和美,况且他们的仕林还那么小,正是需要爹娘的时候,她成了母亲才知道她实在割舍不下这骨肉亲情,她是不可能愿意离开他们父子的。 许萱虽有些不放心,离开后还真的一门心思的去借门灶火,给他夫人煎药煮面。 刚煎好药,怕汤药凉了,便着急的先端药入房。 谁知,他还没入房,就听见一种沙沙的摩擦声,还有一股凉气,从屋里渗了出来,他心大,以为是窗子忘了关,便推开门进屋。 许萱一进屋检查完窗子,正想走进床榻,掀开床帏,就看见一只白色大蟒盘在床榻之上。 他大吃一惊,甚至急忙倒退几步,瞬间竟昏厥在地。 第八十二章镜里观花 直到许萱醒来,这端午早就过了大半了,白贞担忧的坐在床榻旁,见他能醒,都快急哭了。 白贞急切,甚至担忧若许萱真的被她给吓成了失魂之人,那她跟仕林可该怎办才好?她本欲偷盗仙草,来使唤魂之术,幸好她给许萱输了些真气后,他气色红润,不消一会也就醒了。 许萱口干唇裂的醒来,睁眼一看见白贞,便大惊一跳。 等缓过气后,他有丝冷静,甚至看了白贞的表情后才说, "我白日在屋里见到一条大蛇。" 白贞面不惊也不虚的答道, "我知晓,夫君在梦里一直喊着有大蛇,端午之日难免会有些蛇虫出没,我已经让小厮跟药童检查过我们房里跟里里外外,那条大蛇已经被好几个人擒住了,就绑吊在后院呢,夫君想去看看吗?" 许萱刚醒脸色还有些苍白,便点点头一同前去。 他出了门,他的药童小徒就近身过来搀扶,他淡然一笑,便问他们也看到那条大蛇了吗?药童跟小厮彼此说道,都说那条蛇可大了,找了好多人来才抓住在房里乱窜的蛇。 可他分明是在床榻上看见那条盘着的大白蛇的,甚至床榻上怎会只有大蛇,却没有他娘子的身影? 许萱步入后院,就看到一条全体通白的大蟒被吊挂在树上,这蛇还真的就像是他看见的那条,就是大蛇尾部被穿了洞,血迹斑斑的扭动,他见状有些不忍,便让人把蛇带到深山野林里放了。 白贞扶他回房时,一直小心的在打探他的反应,那条她以黄鳝化的大白蛇,应该可以瞒骗过她夫君吧? 许萱许久都不说话,就是显然有点失神,恍然的吃着桌案上的每一道菜,因为他在昏厥时,他的一丝半魂竟迷迷糊糊的看见那条大白蟒化回女人身,那个女人竟是白贞。 就是没多久,他的一丝半魂竟又自动归身,他甚至有些怀疑他看见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因此,对于白贞此种想刻意的去误导什么的做法,让许萱明显清楚地知道,那条大白蛇很可能真的是他夫人,可又怕自己是因为昏厥,才做的蛇化人的恶梦,而不小心误会了他的夫人。他发疼的揉揉脑袋,只觉得蛇化人,又嫁与他做妻这事,实在令人惊悚又有如叶公见龙那般不可思议,让人脑袋发疼。 可他的发妻真的是蛇吗? 就算是蛇也没伤害过他呀,甚至还替他许家生了个孩子。 蛇真有办法跟人在一起生出孩子吗? 白贞见许萱如此难受,也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揉揉耳后跟太阳穴,随后轻柔的搂住他的肩头,她始终是有点贪恋许萱这温文尔雅的面容,甚至是有着温热的气息跟体温的,不像她的师尊总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身为蛇类,为冷血凉物,却贪恋眼前的人间温热, 她看着铜镜摸摸自己的脸,也不知晓自己还怎么修道成仙了,或是在这繁花皆异的三界里,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在人间悠慢看尽落花流水的时间,让她感受到身为人的种种好处,便更想着在趋近人间一些,像是慢慢淡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执着要修道,脱离妖身了。 她们动物灵在可化为人身的那瞬间,便可以在心里念着在过往的因缘里,曾给过她们无论善恶那一瞬巨念的一张脸,然后在成人之前,给自己融成一张跟那一念里一模一样的脸。 传说青龙神尊是遇到一位住在江边的织女,用了织女的脸,而白虎神君则是在深林之处巧遇一打铁女,用了一打铁女的脸,而其他神尊都是因缘际会之下,用了某位人灵的脸皮。 而她白贞的这张脸,则是借用了当年的吴越第一美人程冰的那张脸皮。 程冰当年看上了她这通体洁白的模样,便想圈养她为宠,她被养在程家的年岁如月,竟见惯人世间的富贵荣华是什么模样,她竟对程冰生出羡慕。 为人有如此富可敌国的父亲,为女有闭月羞花的娇容,为妻有英勇温柔的郎君,可如她这种蛇族,受尽孤身无尽的漫长苦楚,比之有如云泥之别。 第八十三章至亲业债 敖澜没多久就找到敖演这条小银龙,敖演偷偷的躲在山涧里吸收水气,滋润自身龙性,不然南陵此处各地都充满着旱气跟妖踪,他这条只有五百多年的小龙,还是惜命点好。 敖澜直接把这条小银龙带到了云端之上,看着敖演这像来人间嬉戏的样子,便有点担忧的说道, "你父王跟你大哥托我来人间寻你的这北海龙三子,身为龙族之子躲在这山涧小池里,这像什么样?让你父王知道,非得又罚你一顿了。" 敖演可一眼就认得眼前这个,在龙族早就负有盛名身为西海龙子的堂叔。毕竟能有金龙修为的龙子,在四海除了四海龙王,就只有东海龙子跟他眼前的西海龙子敖澜了。 敖演无奈的拱手说道, "澜叔,这大海对我来说实在太大了,这小山涧我就觉的刚刚好,不大不小,反正我又不像你跟我大哥那样,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我从小到大就是一条胸无大志的小龙,还能怎罚。 敖澜环看四周的说道, "这地方不适合你久待,这各色各形的妖气,你就不担心冲撞了这里的占山大妖,被抓回去妖窝里炖龙汤了?" 敖演玩笑似的凭空化出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笑着说道, "有澜叔你在这,是这占山大妖该怕我才是,我怕他们做什么?" 敖澜没因为敖演这话就生出欣意,只是好意一问, "你北海若是待不住,怎么不干脆让你父王跟师尊说情,让你到东始山去当差,也好过在这人间浮沉。" 敖演一听见东始之山就显得心神不宁。 敖澜以为敖演是惧怕青龙师尊的神威,便安慰说道, 师尊和善慈祥,若敖演真想到东始之山为师尊做事,其实可以大胆一试。当年师尊不忍见你母妃夜夜啼哭,在东始山下为你求治疗伤,就可知师尊一直是用心在呵护我们龙族小辈。 谁知,敖演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直在若有所思。 敖澜摇头,心想这孩子莫不会是贪恋人间繁华了吧? 他便嘱咐道, "我这些天都还会在这附近,你若有急难,定朝天对地呼龙啸,我必来助你。你小子要是在人间玩够了,就赶紧回北海,免得你母妃担忧你的身子。" 敖演恭敬地送走他堂叔,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敢让他堂叔知道,他此来此地,是为了找寻真正的龙泉井,助师尊养伤的。 敖演一想起青龙师尊,在疗完他的伤后又碰上压制黑龙,差点命丧在大战之上,根本不是像外人所知道的那样无碍。他曾偷偷潜梦进去看过她,反而是肉眼日渐似的憔悴,甚至还有灵力散失的模样,虽然他不太懂,但看到有玄武神尊的护甲为阵罩于顶上,像是用以维护东始山的灵气如往日般青盛,他在傻也知道是怎回事,他甚至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青龙师尊的。 南陵 泗水 姚敬他们夫妻二人,等到了南陵早就过了端午了,一路上他们不踏云乘风,就是跟人一样,行路渡江,夜里就找岩洞或是找老树上歇息。 奇怪的是,他们入南陵之时,就发觉到南陵空气里的水气非常的寡少,明明是三川汇集之大郡,可大川里的水源只剩下小溪流跟软泥,肉眼可见数不尽的鱼干曝晒在川底软土上,踏过川上,见状真是令人惊恐,可更让人惊恐的,那些发烂发臭的鱼虾,会成为人跟兽的争抢吃食。 大旱饥荒,无雨无粮,真叫人如临地狱一样。 也幸好找水源这事,对本是兽身的姚敬一点都不困难,他找了个有干净山泉的山穴,准备跟穆景在这山穴待几晚上,顺道在此打探附近的气息。 因为越近滨江之时,姚敬就感受到这四处,都是当时在江安县衙府邸,所遇见的那只鸟妖的气息。甚至天空上,所各显各色的都他没见过的诡异妖气,如果他师傅还如往常,一定会知晓,这些妖气都是些什么妖在作祟吧。 可惜他从前不经事,不肯好好学习,师傅身上的本事他根本没学多少。 他突然,有点想念总是一步步牵着他长大,教导他成长的师傅。 他转身,就突然轻轻的半搂住穆景,心里柔意万千。 也罢,他师傅不是就正在他身边吗? 他从今往后,都有她陪着,便什么都不怕。 以前是她在身后、在树下、在洞府外看着他从兽身化为人形, 现在换他化成风、遁为兽、带着刀守着她渡四季。 穆景不解,不是就找了个山穴跟山泉吗?郎君何来如此多愁善感。 他谨慎在山穴的洞口抹上自己的气味,在夜里时,总是化身为大豹把他娘子卷在怀里休憩,如此可以驱赶一些野兽跟不知死活的人灵想靠近他们。 露天沐席之下,他有时总卷卷身子,或是伸展自己的豹身,仰高着尾巴,拱起身子朝他睡熟的娘子乱亲胡舔,情动之时,也不管在何处总是得抱着他娘子温存一番。可因为约定,他已经忍了好多天了,从永川到南陵的路程,他都一直忍着,深怕自己还是控制不了兽欲,会弄伤他娘子的。 穆景已经睡熟了,恍惚的夜梦翻身,就一把抱住他,靠在他的胸膛前,轻轻的梦呓带着像是呼吸又是吟声的音调。 他低头,就轻轻的摸着她的披肩长发,他娘子圆鼓的脸颊,让他想起在蟠桃宴上他偷偷啃了一口敖演的桃子,就像当时香甜水润的津液就近在眼前,让他有些难耐。 姚敬便摸摸他娘子的脸颊,看着她挂在腰上的小豹,也幸亏卖香囊老板很够意思,就真的送给了,他们夫妻一对豹虎的香囊,因此他们就交换戴着了。 他说豹子要永远留在她身边,她的小老虎也只能是他的,如此赤裸裸的占有欲,在怎么傻的人都听得出来,穆景没有反对,就是一直挂在腰上了。 他悄悄地问她, "娘子,你今夜还有梦到奇怪的男人欺负你吗?" 穆景听见他的话了,可是实在困的很,便嘤恩了下摇摇头,靠在他的胸膛前,亲亲他,像在说梦话的说道,"没梦到呢,但梦到郎君就好了。" 他被怀中人亲到汗毛直竖,怪异难耐的感觉从脚底竖伸到那处,隐身的长尾巴都欢快的想甩了甩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烫又浊。 他想,就亲一口怀里的人没关系吧? 他就这么想着,便拱起身的亲了下黑暗中熟睡的睡颜。 可还不满足似的亲着如鲜果蜜糖的唇瓣,只觉得她又软又温。 少年钩住她的腰,就像是生性不容易禁欲那般,又慢慢地一层又一层的剥开她的裙瓣。 可他娘子向来纵容他,就算迷迷胡胡之际被褪了衣衫,也还半熟睡着,被他亲吻时也异常恍惚,总是微启软唇与他覆唇亲吻,在山穴中的氛围总让兽类天性尤其想放纵,可他们有过约定,因此他只能更是小心翼翼,免得真伤了他娘子后,无法以灵力复原。 深处山穴的岩洞有缝隙,滴滴嗒嗒的有从上而下滴落的山泉,落在岩壁上也清可灼见成了水洼,那声音都盖不过姚敬此时的心跳声。 他不敢胡来,柱头只能就顶在外边上,顺着软缝的曲沟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蹭磨,偶尔不小心的塞了进半寸,又怕自己太过贪得无厌,一进去就会没完没了的。因此,他只能心一狠的拉着他娘子的手过来,过分的蹭在她的手心上,他娘子的手心,怎么就能跟唇瓣身子一样软。 可在这么忍下去,他觉得自己都快憋坏了,这威风凛凛的雄性之物,就不争气的想塞进他娘子的身子里活动筋骨,这东西光在外面好看有什么用,他气的呼出来得气息几乎都是热烫的。 他半拱起身,就侧身埋在她的胸口胡咬,对着乳尖红点就云里吐雾,像是把他翘头上的焦虑,加重故意的在她的胸口上折腾,有种同生共死的顿悟。 少年故意靠过去蹭蹭她的脸,就自然而然的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他身上像是被火炉高温的烧热着,如果有光的话,穆景一定会看见,他的脸红的像是火炉被烧红的样子,他喘息咽了几度喉头,说话的音调带点刻意的压抑跟嘶哑, "真忍不住了,娘子我轻轻的,你就不会受伤了吧?" 他从身后高掀起裙摆,半抬起她的腿肢,使的她裸身成虾。 穆景本来还睡着有点恍惚,现在却完全被他给弄醒了。 凌乱的前襟几乎被他给弄开了遍,后来他嫌麻烦,便直接把衣裙给扯掉了。环抱她的腿压住胸,就显得她的下股跟腿心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以指轻触找寻能让他落日安息的裂缝,他点指拆分,穿缝而入,怀里的人几乎是面容怀春,发出有些像是小兽的鼻音。 他从她的腿中间穿掌而入,一手就握胸入掌,那软乎的暖劲真叫他浑身发烫,甚至渗出了薄汗,说了胡话,娘子上处的身子好软,下处身应该更软。 穆景几乎是发懵状态,身子几乎被他的掌温下,给细细的上下摸索着,甚至觉得自己的肢体像是无骨了那般,轻轻一贴就想被他的体温或是身子给支撑着发颤。 他正指穿在她的身子深处,淌出的润液像是这山穴的水滴,从未知缝里渗了出来, 然后潺潺而流,可他的手指还在这未知处穿插,烫热的那物正贴在她的下股,甚至也知道他娘子的身子已经是求欲若渴了。 他在她的耳边小声提醒, 真忍不住了,我慢慢地。 穆景点头,虽然心里隐隐对他的粗暴有些发悚,可此时的身子,却生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颤栗,像是有股莫名的期待。 她的眼睛不好,因此只能攀住他的臂弯寻求安全感,不像豹类尤其擅长夜间视物,他眼睛就利的很,一眼就看见穆景在黑暗中对他展了任君采撷的姿态,就算看不清景物,她的视线也不自觉的往下打探还在外边胡弄的热物,甚至一瞬间就羞红了脸,侧着脸乖乖的又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见他娘子这种模样,完全克制不住,像是恶豹扑人一样,他转瞬翻身就扑了上去钳住穆景的下鄂,饱满欲望的唇齿相依侵蚀她的灵智,拉起她的一条腿,就挂在自己肩上,像是满腹忍耐的姿态,很快的就会在她的身上得到满足。 如此水乳交融的瞬间,就足够让他差点失了神智,因此他只能慢慢的抽,慢慢地动,等到消了那种一泄千里的念头,他才敢真的持缨枪入阵。 谁知,她的身子不仅不排斥他的突如其然,甚至被他充斥欲望且足够耐性的性物给撞着软出水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庞然硬物就胀在她的下身,如此琢磨缓慢的从肉身花下抽出,反复温柔的停顿,真是让人难受。 她反复深吐了一口气,情不由己的喊了他郎君,他才发狂似握住她的臀瓣狠狠的往上一撞,她没忍住,只放纵的一呻,被他如此重复多次的戏弄,只叫人心痒难耐,像是姑娘送别情郎,遗憾大船离开港湾,可又期待大船映如眼帘的那一刻。 因此她显然更是投诚欲望,在他近身时,会不自觉地贴在他的心口,她亲吻坚如硬铁的肩头,摸索他的背腹,甚至在他的耳旁身下献出最投入的嗓音,像是反向的暗示鼓励,他郎君的大船,一次次的撞进她的港户,直到歇夜。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因此也故意的调戏,扶着她的腰,重重地压了进去,"娘子的声音真好听,心悦我刚才的粗暴吗。" 直到她忍着,只能发出喉里呜呜的声音。 他知晓穆景故意咬唇自控,他便坏心的捂住她的嘴,使劲的捣她的下身,让水乳交融的声音,在黑夜里蔽塞的山穴中更加响耳,如此稠密不断银丝贴弄就跟绵延不尽的贪欲,更是抽弄的她难受。 他不要脸的说着, "娘子不愿意说话也不打紧,反正下边的声音也很悦耳。" 穆景听到这荤话,软道里的筋肉根本无法自控的,一下又一下的收束,紧紧的勒着他的茎秆,让他好不痛快。他快意的起身,把她给抱翻过身,胸乳就抵着石块,抽弄时,软热如丰的果乳,都挤压在那冰凉又尖锐的石块上,磨没两下,这娇弱的乳尖就磨红了顶,岂知他听见哀嚎一手就护了过来,还情色的用手掌手臂直接环握着,她的双乳就被挤压在的臂弯之上,他甚至情不自禁的揉捏早发红鼓立起来的乳核,只看见俏生生的臀花顶着他的硬处,他在她的耳边呼气,从身后玩她的手也玩她的胸,丝毫恬不知耻的说, "娘子的胸真是又美又软又香,怎么亲怎么玩都不腻。" 她几乎听不得他说这种荤话,明明心里是抗拒这种话的,可身体的羞意却是化为一阵一阵的情欲,软肉深处生出了未知的润液,几乎填满了他刚离开的缝隙,她也不知道这副身子是怎回事,总是在快意中寻求痛苦,在痛苦中挖掘快意,也在沦落里认清自我,也在自我里发现真实。 他轻轻地压着她的腰,小声的说, "不从后面我结束不了,还硬的发疼,我会轻一些,娘子再让我从后面放纵一会可好?" 穆景鬼迷心窍的就乖乖被他压趴在皮毛之上,冷空气漫在山穴地道之中,她在这阴冷的山穴中,竟有些期待他的温暖,她正这么一想,腿肢就被分了开些,热烫硬如铁的东西就从她的腿缝中,顶进了她的下腹软身,甚至深的她有瞬间的下身发疼发冷。 她疼的不自觉的就想逃跑,谁知就被他一手给固在怀里,他忍的满脸通红且大汗淋漓,却不敢像之前那样放纵,深怕太深会弄伤她,他浑身都是热灼之气,心切小心的问, "娘子里面那么湿那么烫了,你的身子想要我了,还想跑。" "郎君,刚刚太深了,好疼的。" 她委曲的一说,姚敬就退身出来一些,缓没多久,他突然想起那个许萱说的,不可强欲使女不悦,要观五征知心欲,因此他从身后,胡作轻拨又捻月晕梅点,见身下人喘息加重,才又插了进来,可明明都是一样的动作,只是换了角度次次去用力插撞,竟会叫她双腿发软,身子发麻生欲,甚至有目见光昼刺眼的晃然坠落之感。 她突落云端之时,就被他紧紧地握住手腕,像是在粉身碎骨之前,就被刁进兽嘴口中。 他靠在她耳边,明明是喘息却带着一种落寞的音调说着, "你若为神尊,我便为守山兽,替你永守山门, 你若为人,我便为你至亲,呵护爱慕你一生, 你若为兽,我便为山作岩,使你风雨无扰,灾敌无害。 如此,娘子可否能心悦于我?" 次登极乐更至仙境,未知神魂,她脸颊红润热烫,皮肤更像是起了红潮那样,更不知自己股下腿间湿滑,如玉生苔,只消闭眼着,明明浑身无力,腿心却还贪婪的吸含着他尚还没疲软的热物,无神智的细语缱卷,连被他翻回正身,撑开腿在眼下重新交欢,她也只梦寐闭眼的享受,情到深时,呼唤郎意,像是无论怎么被他插弄,都对他门户大开,欣然接受与他互相爱怜,甚至有身子已经离不开他的绵状之感,又软又热。 她闭眼只启唇,胸前因喘息在他身下微微起伏,她轻语, "郎君,我好心悦你的。" 他听闻瞬间惊愕,见状更是燥喜不已,改不掉兽性,因此得寸进尺,便在她身子里泄弄快意跟欣喜,明明刚才还是浓情密意,尔后又转为污言秽语,兽性荤段。 恢复安宁时,他还在亲肤切体,可她的身子里跟下腹全沾上他的阳秽之物,点点班精,颠鸾倒凤之样,他在里边取来水,用冰冰凉凉的泉水给她擦了干净。 穆景虽然疲累,但天没亮就苏醒了,她挪了下身子,就见到自己正躺在兽皮之上,也被暖呼呼的兽皮给盖的好好的,可姚敬自己就随意的趴在她旁边,身子甚至就压在那些凌冽不平的石角块上,她想起郎君在昨夜里格外的温柔小心,一时也有些怯意的红了脸颊。她心想,郎君真是要紧她的,不然不会一直惦记着他们的约定,便挤过去,分给他一半的兽皮。 姚敬半睁半醒,就在夜梦里伸手过来直直的揽住她的腰,她整个人就贴在他的胸膛上,如此光裸的切肤厮磨,也真叫人害臊。 谁知姚敬半醒的,直直就亲了过来,还用手掌蹭贴着她的腰臀,说着胡话, "娘子又来引诱我了。" 他黏腻的唇吻,就贴着她的颈子往下流连,似渴似灼,像是豹子孤身一步步走在山陵线上,巡视自己的领地的模样。 天已微亮,她看清楚了她的雄性之物,她害羞的摸了抵在她腿上,一点都不安分的东西,好奇的细说着, "郎君,你们雄性的东西,怎么长的如此的丑,这天才刚亮就气势汹汹的胡蹭,一点都不消停。" 姚敬本来还困着呢,一听见他娘子嫌弃他的东西丑,立马的睁眼醒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的争论, "这三界的雄性可没有我的威风凛凛,我的已经最不丑了,你要是看见其他雄性的,他们那些才真的丑。" 穆景不懂这有什么好紧张辩解的,便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可我在山里看过其他雄鹿公狼的,跟红楼那些男人的,都是一样很丑。" 他气的抓着她的手,摸了自己一下,甚至让她握着,还故意的挑衅说, "你昨晚明明那么喜欢,醒来就说他丑,真是翻脸不认此物。" 穆景没有凡间女子的矜持,就是手心的烫意,让她有些好奇这坚如铁的东西,把玩后放开,也有些羞意的说道, "如果郎君还像昨晚那般温柔,那我会继续喜欢的。" 姚敬脸红发胀,整个耳朵跟脸颊几乎全红了,像是被夸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心中柔软似水,就起身埋进她的怀里躺着。 穆景顺顺他的头发,这少年气的脸庞就这样红着脸,闭眼笑的着躺在她的怀里,这种感觉还有些像,她们俩还在山里的那种安宁静谧的感觉。 穆景哪里知道,姚敬脸红的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 姐妹:别的男人都是用行动表示爱意, 傻豹你呢?专做狗事。 豹子:我也是用深入行动表达爱意。(狗头 姐妹:我们没眼看(遮眼闭目 第八十四章天地不容 谁知才刚天亮,便有声音在山穴口外喊着,打碎了姚敬其他的念想。 姚敬见这气息非常熟悉,但思虑还不过脑,就急忙起身使术法在山穴口挡以幔帐,甚至幻术替他娘子给穿戴好了,免得这来人瞧见他娘子身无寸缕的样子。 那他就可不乐意了。 谁知从山穴之外,走进了一白衣男子,这帐慢之外,他撑起折扇朝内高喊, "你这头豹赶紧给我出来,你这豹骚味,我从外边老远就闻到了,别想躲着骗我。" 敖演笑着一眼就看到那豹的身后,站着一个跟青龙师尊不同姿态眼眸的女子,若说青龙师尊的一双眼可载着万灵生机跟涓细长流的清水,那这女子的面容,就有如夕照落日的霞光秋枫。 可他收起折扇,这仔细的定眼一瞧,便叫他表情惊吓的,看着在姚敬身后,让他很是眼熟的女子。 他突收笑容,就拉拉扯扯的把姚敬给扯到边上,转头还看了穆景一眼,像是再多看她一眼,就是什么大不敬的事。 敖演小声问道, ”你怎么把白虎神尊给带到凡间了,要你师傅有什么三长两段,你会被你那三个师伯给打死吧。” 谁知穆景在旁边疑惑的问, ”郎君,你这朋友的味道跟敖澜很像,他也是龙吗?” 敖演突然用,你小子真是荒唐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姚敬一眼,还尴尬的张开扇子,给自己遮脸,还有如此大的惊吓心火给扇扇风。 这听他们一来一往,这事再怎遮掩,敖演也能猜到,这头豹竟然骗了白虎神尊当他娘子了,敖演一想这事,就觉得乱七八糟的很,谁会做这种欺师灭祖,还违背天理的事? 他越想越觉得这豹子真的胆大妄为,估计就是这头豹小时候被白虎神尊给宠坏了,不然哪里会胆子那么大,到北海做客,竟敢跟他这主人家的小儿给打起架来,还闹到神尊那些去了,害的他被他父王罚了,连他母妃都不好做人。 姚敬突然被敖演给看的尴尬,用眼神让敖演到外面等着。 他自己就转身就揽过穆景,给她往山穴深处搂了进去,像在思虑怎么解释那般, "我那朋友确实是龙族的,就跟我不打不相识,小时候就认识了。我出去瞧瞧他,看他又惹了什么麻烦,需要找我相商了,娘子你进去等我,我等等就回。" 安抚完穆景,姚敬就一脸,他闯祸完也不知悔改,但是会跟好兄弟坦然相告心路历程的表情,尴尬的走到山穴外边。 只见敖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姚敬就毫不委婉,甚至也不避开敖演的眼神直说了。 "我不后悔。 我只后悔,为什么要白白浪费两百年的时间,就只是傻傻的守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敖演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只知道闹腾,眼里装不进爱恨愁苦,只会负气的少年了。 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在北海龙宫里,就化成兽身跟他滚入水池打架的小豹,是不会有这种挣扎跟盘根错节的情绪的。 敖演挣扎却又规劝他说道, "可你们是师徒,这是天理不容的。" 敖演这话,像是根利刺,就这样直直的扎进他的心口。 他突然发怒,就回身看着敖演一眼,且后只得严肃的望天看地,语气有些桀骜不驯说, "管他什么天理地理不容,只要我娘子容我,那我就不怕了。" "从我幼时,她就疼我护我,对我悉心呵护掏心掏肺,等我长大后,她当我的娘子,我会永远的爱她护她敬她的,如此的回报她,我有什么错。" 敖演又气又急的目睁眼红,他又劝了一句, "朱雀神尊的下场,你没见到吗?他身为师傅却爱上自己的徒儿,所以才会下凡屡屡去干涉七公主在人间因果,如今朱雀神尊正被罚在长虹之上,你还不知道觉悟?" 姚敬紧捏手掌,目光像是坚硬如金刚石那般, "我知你是担忧我,也念着我们从小总角之交的情谊。 但无论是谁说我善恶不分或是天理难容,我都认了。" "可敖演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若成了应龙,为神为仙之后,你就能忍着清心寡欲,宁心收性,只守着这无边无际的星晨岁月而渡吗?" 姚敬很果断的说, "我不能也不想。我知晓师傅,一直很认真的在渡我成仙修道。可是,我从不知成仙修道是要为了什么?如果成仙修道,要清心寡欲,断情绝爱,要我忘却师傅与我的孺慕之情,那我宁愿不成仙修道了。我师傅不恨憎妖魔,也爱人众生灵,那为何我非得执着成仙得道呢?" 敖演听到这话,更是气极了,手掌拍着纸扇就走了过来,想指着姚敬骂,却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敖演其实也是有些心虚的,他惦记师尊本就是大不敬,还总是潜梦去偷看她,心里直道,这头豹竟是如此的偏执,甚至做了他不敢想,也不敢冒犯的事。 当年会为了一言之争,把北海龙宫闹的是鸡飞狗跳的小豹。 五百年过去了,他还是那头任意妄为小豹,更是更藏不了心迹,最后才趁机而动。 遥想儿时,敖澜只不过是说了一句, "太华如此的人丁凋落,不若龙族那般兴盛,该不会是白虎师尊真以为那头穷奇豹兽,真能顶起太华的重山戾气?" 他还没说完,那头豹就不知道从哪出现的,从身后把他给直扑进池水里。 龙宫本在深海之中,造的池水的浅景更是幻术,一入池便是入海。 旁边的侍女都吓呆了,无人敢帮衬或是劝架,就是三公子跟太华门徒落海了,她们吓的请外面的虾兵蟹将前来帮忙。 小豹虽会游水,可长时间的入海也敌不过本是龙族的善水根骨。 没多久,小豹就被小龙给叼出池水面,小豹明明就还奄奄一息的样子,可一出水面,就发狠的狠狠地朝小龙的身上一扑,小豹爪子利的很,就在小龙身上抓出了一道伤口,本欲咬上嘴了,谁知道四灵突然到来,让小豹停了嘴。 在四灵中间偏右的暮景面容严肃,看着小豹紧皱的眉头,小豹一见到他师傅来了,就愣着的知道自己打架被发现了,这才一留空,敖演就狠狠地朝小豹的尾巴给咬了一口。 小豹哪里敢反击,就是硬扛的嗷嗷一叫。 敖演的母妃随后赶到,本欲朝四灵一跪的,见这两孩子还缠在一起,小龙的身躯紧紧的缠在小豹的身上,小豹只能反制不敢过分。 青龙笑着半扶起敖演的母妃,眼里带笑,不带一丝责怪的说, ”孩子吧,总是顽皮了些,打打架也好,活动活动筋骨。暮景家的小豹,也没什么玩伴,有空让北海的三儿多来我们灵山走走。不然我山里的小兔小狐狸小鸟都快被这头小豹给祸害完了。” 青龙说完,敖演的母妃一边对敖演训斥道, ”还不松开?” 敖演无辜的说, "是那只豹先咬我的。" 小豹也不甘示弱的说, "是他先乱说话的。" 暮景在旁看的叹气,她跟青龙对看了一眼,只见青龙朝她伸出手,两个女子的手就突然在众人眼下紧紧相握,原来暮景是跟青龙借滴血用用,暮景便走到俩孩子身边,以青龙血治愈了小龙身上被抓的乱七八糟的伤痕。 可暮景偏偏没有治愈小豹,像是在生小豹的气,她只是把小豹抱回怀里。 小豹怕被骂呢,一被抱了起来就埋头的躜入暮景的怀里。 刚刚那么威风的样子,谁知道现在在暮景眼前又装乖,把自己当小猫咪了。 暮景抱着小豹回厢房,只见她把小豹给放在床榻上,像是在看小豹是伤到哪了,只见小豹疼的用尾巴把自己卷了起来,还舔舔自己的尾巴,显然是委曲巴巴的觉得,他师傅怎么只担心小龙不担心他,因此又更是委曲。 接着,她从小豹的后颈把小豹给直拎了起来,小豹就突然乖乖的垂下兽脚跟长尾巴,还偷偷转着眼珠向上的看着暮景,像是兽类被刁着后颈的天生反应。 暮景深知他们虎豹狮兽的天性,因此也不打不骂,就是让他挨疼着,看看这小豹下回还敢不敢打架。 门外突然有仙娥敲门,说青龙神尊让人送来疗愈圣药。 暮景一听就知道是青龙看见了,她只给小龙治愈,故意要让这头小豹自己感受身上的伤痛了。可现在青龙都送药来了,想必也是担忧这只顽皮的小豹,暮景向来尊敬青龙这个姐姐,看在青龙的面上,还是得给这只小豹上上药。 她开了药盒,把药抹于指上,另一只手又拎住小豹的后颈,用手掌把小豹压在床榻上,只见小豹就翻开肚皮,乖乖的垂下长尾,眼睛都不眨的观看暮景替他擦药。 擦完药后,暮景还是没说话,就是小豹的伤一瞬间就好了,就是成了道伤疤,他起身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愉快的跳下床跟着暮景身边。 谁知道他们一步出园子,就看见北海龙王夫妇就拎着敖演,过来跟他们师徒道歉,敖演的母妃紧紧地跟在王后的身后。 北海龙王还没开口,暮景就直来直往的淡然一语, "四灵本是一家,青龙的徒孙就是我的侄孙,只不过是孩子打闹,不用道歉。" 她明明没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面无表情之时,总让人觉得很有威严。 北海龙王敖深有些紧张的拱手而语, "是白虎师伯客气了,可我儿实在是放肆,越辈而犯是为逆。 今日,敖深是特别领妻儿前来跟师伯道歉。" 北海龙王说完,敖演的母妃便脸上发白的从人后走了出来,带着敖演稽首朝暮景跪拜。 暮景本来不生气的,见到此景才真的生起气来。 "别跪我,我非你们母子的师傅,我不喜天庭跟凡间的那套礼教。 要道歉的话就别说了,同样的话,多说并无益。" 她是不清楚为何龙宫要搞的跟人间皇宫没啥两样,都是一后数妃,儿女孙众成千上百,甚至跟人间皇宫一样规矩一堆。 若想当人,何苦修道? 凭他们四海龙王跟这些龙王后妃的福德,在人间定是王侯将相,富贵荣华享受不尽的。 暮景天性喜欢独居独往,因此更是不喜这些繁杂的礼教规矩,因此缓步就离开了北海龙王跟一众后妃面前。 小豹跟在她的身后,压低身子偷偷摸摸的前进,像是自以为没有被他师傅给发现,其间看到园子里的花草有不知名的虫蝶,便扑了几下,才又悄悄跟上。 暮景走到龙宫最边远的一亭子,往外一看就能看见鲲族的小辈跟鲛人,在海里畅游游憩。 小豹见他师傅像是没了怒容了,才敢跳上她面前的石桌,卷起尾巴像是小猫一样对她喵呜撒娇。 暮景顺顺小豹的毛,见小豹对她张着信任的大眼,她突然放下疑虑,她原本还在思量自己是不是个尽责的师傅了,她该怎么做,才能把小豹导回正道。 她看着小豹,总是想起阿夙,便也想起自己尚是妖身的模样。 "都说虎狼豹兽薄情寡义,可我从前遇见的兽类,都是有情有义之辈。 大苍狼救我,老山羊育我,母豹助我,白犬成我。" 第八十五章金刚怒目 暮景其实几乎没跟阿夙还有小豹,说起她以前的过往。 她从天雷坑活着出来时,却被她的母亲给抛弃了,因为她的身上都是苍狼群的味道,她母亲没吃了她,只是把她刁到原野上去自生自灭,成为荒野上兽类的食物。 是附近的老山羊,见她这只小兽敖敖大哭的样子有些可怜,便喂养自己的小羊也顺道养育她了。她的母亲应该没想过,被虎族作为猎物的老山羊,竟会放下仇恨,去养育虎族的幼崽。 大苍狼的舍命相救,老山羊的恩惠,其实给了她并不相同的疑问, 也是她成年后,一直在挣扎的思虑。 因此,她从幼虎长成成年母虎时,就一直跟着老山羊的山羊群移居。 但是,身为兽类,甚至是身为母兽就是件很麻烦的事,在加上虎族是地域性很强的动物。 她又是母虎,若是刚好遇上虎族的发情期,那就会很麻烦。 她得保护山羊群又得跟公虎对抗,躲避附近三四个山头中,在数十里内能闻到她气味的一众公虎,公虎在她的领地留下气味,每每都被她拒绝,可他们还是会有想交配的追逐。 她那会,根本是讨厌那些公虎的,那些公虎总是把她的山羊娘亲跟山羊朋友当成食物一样,可是每每看着她的眼神就不一样。她当时年纪小,只懂得讨厌这些公虎。 在成长一点,她才知道,她是讨厌被当猎物的感觉,甚至是讨厌这些有着利爪,不止把利爪向外扑杀猎物,更是无差别的对内杀死竞争者的恶兽。 她在这些恶兽身上感受不到,山羊娘亲们会轮流喂育她的情感。 说来也讽刺,她的娘亲嫌弃她的身上沾了狼味, 可大苍狼舍命救她,一辈子从没逃脱过虎爪阴影的老山羊却养育了她。 等老山羊被公虎吃了后,山羊群的母山羊便轮流喂她。 她在山羊群里,没有母亲会教她狩猎,因此到一岁时还喝山羊奶,偶尔到河边抓鱼,或是把握鲑鱼洄游的时机,能吃几条肥美的鲜鱼,可尽管如此她骨子里天生就有着兽性,对着眼前众多且熟悉她的山羊群,竟有些饥饿感,她吃生肉跟喜鲜血的根性不停地隐隐作祟。 她那会可能是饿极了吧,又或者是恨这些杀了老山羊的公虎。 她驱赶羊群行到一处非常险要的峭壁,她从小跟随羊群一起长大,知道这种被雪地覆盖的峭壁对羊群够不上威胁,可是对其他动物就不好说了。 她这只牧羊虎使计,把饥饿的公虎引到旁边就是悬崖的树林。 山羊这些草食动物的嗅觉很灵敏,只要风向一改变,他们就会闻到老虎的气味,无非就是拔腿就跑。可她看守的这群山羊群,知道附近有她这头大虎,因此也不逃不走,这种迟钝的态度还真的把公虎给引了过来。 可她早藏伏身的在众多羊群跟树林里,雪地跟枯木跟她身上的白色花纹,形成非常好的遮蔽效果。 在公虎发起攻击时,她便从山羊群中跃出扑在公虎身上。 旁边就是山崖,她跟公虎一起滚滚摔落,撕吼的虎啸传遍山谷荒野。 山羊被吓的一只只的越过,在他们兽类看起来危险且具有挑战性的山坡石崖,山羊群轻易逃脱。 只可惜老虎实在强壮的很,虽然摔落山崖都伤痕累累却不足以致死,两只大虎只能彼此威吓低吼。 那头公虎看着这头敢对他挑战小母虎一眼,刚刚摔下来时,他垫底了,甚至有瞬间被砾石被弄麻痛了身体,因此公虎尚在思量自己还有没有办法一口气杀了这只小母虎,可他也意外这头小母虎,怎么没有趁他掉落山崖脱力时杀了他,显而易见这头小母虎的捕猎技巧是有空缺的。 果然,跟着羊羔长大的大虎,怎可能会是头合格的狩猎高手。 她见捕猎这只公虎失败,便离着这只公虎老远,公虎比她的体型还要大上不少,这回的失败,肯定会让公虎记恨在心上了。 她再次警告公虎别靠近她的山羊群,否则下回还是会杀他这只公虎的。 她伤痕累累,拖着满身伤的回到山羊群附近,山羊见状全围了过来,把小羊跟她这只大虎给围在最中间。为兽本欲灵智不足,可是如此的切肤相护之情,对她来说永远是历久弥新,无论她长成什么样子,她永远都会记得。 因此,她后来开始成长了。 她的这些狩猎技巧,全都是从公虎或是豹兽身上,一次次因保护羊群里学来的。 一开始,她次次都是落于下风,甚至要运用地势的跟心计才能成功击退那些公虎豹兽,到后来她开始得心应手,为了过冬跟活下去,也开始会往外争抢豹狼豺狗的猎物,甚至开始捕食附近的食肉兽类。 而那头被她捕猎失败的公虎,每当闻到她发情的气味时,就会在她的领地上留下气息,问她允不允许他的求欢。有几次,还在她的领地,暴打其他的竞争公虎,或是故意拖着半死的野猪入她的领地,对她示好。 那头公虎告诉她,她长有利齿尖牙,有兽类里最厚实坚硬的脚掌骨头,生来就是要食这些山羊的虎族,怎能黑白不分的为了护这些山羊,而跟他们虎族同类自相残杀? 况且她又能保护这些羊群几年呢? 她这种行为,是会让那些山羊失去生存本能的。 她回去羊群后,一直因公虎这段话郁郁寡欢。 才趴在岩角上,几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山羊,就彼此追逐的瞪到她身上来,她甩甩尾巴,见他们已经有了灵巧又坚韧的羊蹄子,可惜还没有像成年的山羊那般长出锐利又富含气力的角。 她回头去看自己所保护的山羊群,她喜欢这些山羊,所以对他们好,有什么错? 她的山羊妈妈们,虽然都只长着短短的小角,有些甚至也不长角,也不像公山羊如此的富有攻击性,可每次有豺狼虎豹来,山羊妈妈们都是拼命把小羊跟当时还是幼兽的她围在羊群中的,而公羊便是顶着利角在最外围威吓敌兽。 她不懂,既然身带利爪尖牙,公虎可以扑向弱者以满足自己的贪欲? 那她的虎掌虎牙,难道就不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而扑向这些恶兽? 她那会哪有眼下这小豹的好运气。 尽管她希望小豹能成长。 可有时候,苦难跟巨变并不一定会使人成长。 有些人到死都来不及成长,有些人却被逼的从小就得成精谨慎。 可对她来说,使人成长的,向来是在某一瞬间发现了自己弱小到可以任人宰割, 在力有不逮的心力之下,却就是有真心想珍惜保护的人或事物,甚至可以为此付出一切。 这种瞬间,她帮不了小豹,只能靠他自己醒悟。 她摸着小豹的肚皮,眼里浅池水波,像是若有所思。 她不喜欢故意去制造苦难或是磨难,却美其名说要让人成长。 因为在被人恶意所制造出的苦难石堆缝里,那些开出来的生命, 就不会是坚韧能耐严寒跟贫瘠的忍冬金银花,只会长出有刺有毒的荨麻草。 因此就是因为无可奈何,才会被称为苦难, 而被故意制造出来的灾难折磨,只配称为人祸。 她喜欢见小豹在太华山无忧无虑的样子,也希望小豹能如院中的忍冬树一样,顶天立地,落地便能生根,能为女子掌上之花,亦能成药签治病之材。 她以前兽身之时,没能感受过的那些安稳跟自在,她通通都要给小豹。 而且,她有足够的耐心跟能力去护着小豹千年或是万年无恙。 小豹总会在慢慢余生中,去找到自己的那一个瞬间,然后知道该褪毛成长了。 幼兽长为成兽后,便会离开她,往那一片未知的荒野而去。 她会像个尽责的长辈,把保命生存的本领,全都教给小豹, 然后看着他独自的离去,给自己开辟一片只属于自己的领地。 她回神过来,看着小豹翻着肚皮,早睡的不知魂梦几许的样子,又有些好笑。 她偏着头,头发如散的垂落身前,摸摸小豹的肚皮,捏玩他的豹掌说,又一时觉得小豹的豹掌,如同人间的点心般可口, "利爪虽利,但如若无法收放自如,便与魔刀没什么两样。等回了太华,为师就罚你到东始山上,给你青龙师尊当差。桑逾那灵山大的很,差事可多了。" 小豹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听见处罚便惊得醒了过来。 懵懵的,翻着肚皮探起头的样子,有些可爱。 第八十六章恶贯满盈 南陵 泯沧县 介于泗水跟泯沧县之地处,有一个穿着稍微体面的中年蓄须的男人,腰系圆玉腰带,大耳肥厚,眉粗又长,一眉眉尾还上挑,显得面容有些凶狠,说起话来一顿一扬,男人站在龙泉井边,细看看井水,还喝了一口,点头像是肯定这井水的鲜甜,转头对着下属说道, 这南陵郡里,第七口龙泉井泉水给得我看好的,若非有徐县令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取用。 下属有些忧心的问了句, 曾大人,这……听说王上的人,来我们南陵了,好歹我们表面得做做样子,不然要是让上面的人知晓了,我怕大人你顶上的乌纱帽会不保。 曾朝志怒目瞪着看那些啰哩叭嗦的下属,不耐烦的说道, 就那几个毛头小子,哪里斗得过徐县令跟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上面要是有心,凭各地都是王上的耳目,哪里会让南陵落到此种境地,你在我身边多年,怎还是如此愚蠢。南陵的事,威胁不到王上,自然便只是小事。 不过若是让这井水要是让人给取了,不用等王上来取我的乌纱帽,我这条命恐怕就先不保了。 曾朝志的属下老吴揣揣不安,这干旱越来越严重,老天爷也没有下雨的迹象,除了有井跟地伏流跟大怒的水源,滨江县跟泗水县还好一些,其他单靠三川的县城,早就是饿渴死一堆人了,其他单有这口井的县,连泯沧县跟泗水县,都为了抢这井的水权大打出手,都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了。 老吴一想起,为了吓止抢井水的老幼男女,找了他们泯沧县的一个姓苏的恶霸来守井,那姓苏的恶霸找来了三条大狼狗过来,见有人过来偷井水,狼狗就直扑而上,老吴曾看见过那狼狗把一老妇的脸给咬烂了,那恶霸瞧见了只哈哈大笑,也不阻止狼狗,还说今晚那三条狗能加餐饭了,当时他都吓的快魂飞魄散了。 老吴一想起那场面,到现在还会发冷汗跟腿软,因此他又小心的问, 大人,可这人命关天啊,我那日跟弟兄们去守井,做了好几天的恶梦。 曾朝志并指怒看老吴道, "宁可家破不能国亡,这水要是守不了,你就带着你们一家六口去跳大怒得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水井都得给我守下来,一个个都是废物。要是又有刁民来吵吵闹闹,就直接扣他们帽子,逼他们回去乖乖等死得了。" 老吴忐忑不安的告退。 曾朝志这才气的上了轿子,在轿上他闭目凝神,心里忆起在徐府的光景。 徐县令为了守这七口,不论雨旱冬夏全年都是有着取之不尽井水的井,对他们这几个,同是南陵郡的各地县令同僚下了马威,尽管他们这些同僚曾觉得愤愤不平,但徐绍山早就把南陵高太守给哄的服服贴贴的,把自己手中的权力跟郡府兵马全都交给了徐绍山。 甚至还把他们这些同僚都召了过来,若有不服者,杀鸡儆猴。 就这样整治了几轮后,那些本来不服的都只能服了或是忍气吞声。 甚至在大厅上对他们这几个同僚下了死令,说了句谣传南陵外百里的鬼话, 宁可家破人亡,都不能毁了南陵,毁南陵便是亡了国。这种时刻就要用非常法,下极端之力,做非常事,如此才能立奇功,光耀门楣,保住各位家中老小的命。 堂下开源县的县令拱手,面有难色而语, 在下怕激起民愤,望徐大人慎思,王某怕是办不了这大事。 徐绍山唇边带着一丝薄凉, 既是办不了,那王大人就下去跟高太守交代下,你以往做的那些贪赃枉法之举。 来人,让师爷查查这王锡。 只见立马来了四个府兵,扣住了开源县的县令王锡,不顾王锡喊骂把人给拉了下去,众人见状大惊,皆俯首称臣。 徐绍山起身步到众位大人面前,沉声喝道, 望诸位大人,别亡了我们南陵的根基。 为了保殷朝大安,南陵基业,纵然牺牲一些,那又何妨? 其他大人胸中冷气一抽,竟不知道徐绍山为何能讲出如此无耻的话,可他们有些许人都跟王锡一样,都有些罪状给握在徐绍山手里,就算是清清白白的同僚,早在数年前就被徐绍山给找借口下放,甚至人间蒸发了。 旁边和江县的县令,小声询问道, "在下驽钝,可否请大人,提点一些。这民刁的实在让人恼。" 徐绍山若不是如此心狠手辣,就算是有了年纪了,说是还有几丝俊毅的样子也不为过。 他眼里带笑的说道, "你那地处不是贼窝最盛吗?找几个最凶最狠的人来,让他们在前头替你卖命,你们府里的县衙便脱掉官服,混在其中,可监可控,若是这些人是外地人,那就更好了,如此办事才会真的利索。" 和江县令又问, "是要监看这些山贼老粗们行事的尺度吗?" 徐绍山轻笑, "打死打残了自然是事小,若是逃了,自然是得记清楚这些刁民的脸了,秋后算账,可免不了的。你们里里外外都得看好这些蠢驴,别让他们外逃,丢了我们南陵的脸面。" 泗水县最为靠近永川,也是最容易被永川的打探消息得所在, 因此曾朝志身为泗水县令边擦着冷汗边问, 大人,我听一些商马说,王上已经决定派人来南陵协助救旱了,小的在想,我们是不是还是得做做样子,先把王上派来的人给哄了回去,其他的再行打算。 徐绍山冷眼横目,看了这泗水县的曾县令一眼又像在思量些什么,他沉稳一道, 泗水最近永川,你务必要让人好好守着着这过大怒入永川之境道,王上派人来南陵,高太守早就知道了,高太守只赠我几句,高大人说:南陵的旱灾又不似毒水或是瘟疫会染向外郡,在南陵的饥饿只是少部份的天灾,南陵人只要不会坏了王上的春秋大业,都没有事,那些外郡之人,又有何话好说?” "南陵人向来老实淳朴,崇权且顺从,只要饿不死,就不会反。就算想反,都快饿死了,还哪有力气可反,再者又看看我们南陵这又不是刚闹旱灾,都往外瞒了多久了,许多人更是饿死了都不会反。如此,我们怕什么。" 下面听着的同僚,有些像是想通了徐绍山的说法,纷纷点头赞同,全然没有兔死狗烹的预想之防。 轿子里的曾朝志一想起这些事,这眼下的疲劳像是越来越深,这徐绍山本是精通权术之道,甚至年少时曾在六官里任旅下士,因受他的师长牵连,而被贬至南陵。他来南陵之多年,熟悉之人都知道他就是满口谎言,心狠手辣,为了自己野心,什么都可以不顾及的人,连自己在外面的亲生子都能赶杀殆尽,他若不做些准备,早晚他们曾家一家老小也得被埋尸挫骨了。 曾朝志悄悄掀开轿帘,对着外边骑马的心腹说, 老杜,你晚上带上你的度牒来府里一趟,我有要事交办你。 曾朝志的心腹虽然不解,但听到度牒也隐约猜到曾朝志有什么打算,心想这老乌龟猜不会是想溜了吧?但曾朝志又哪里会那么好心,带着他一起离开? 除非,曾朝志要逃去的地方是永川,而老杜正巧就是永川人,可他真是不懂曾朝志在想什么,他贵为泗水县的县令,在这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外面饿死一片,他的家眷吃的是满面红光,包含县衙里的那些人哪个没有油水可以吃,谁见他不跪不拜不惧不怕,要真逃到永川就跟一般百姓一样了,真不知道他放着这里的权位钱财美妾,有什么好逃的,愚蠢的很。 第八十七章普尽刹海 今日大风实在来的突然,滚沙飞石,这路上连只鸟虫都没看见,姚敬往天边一望,就看见有各色的妖气在互相吞噬,这大风阴气想来是来自于这些妖。 他们刚一入南陵泗水,天边有一团黑气夹带妖气闻风而团至,诡异的像是黑团就针对他们滚滚而来。 在近一点,就能发现有数不清看不尽的雀鸟如蝗虫般,在他们顶上盘旋而飞,姚敬见此景,心里又想起那只当日在永川,被师傅削去半边羽翅嚣张的大鸟妖。 这空气里,全充斥着那团雀鸟的杂乱气息跟那只大鸟妖的妖气。 这大鸟妖的领地到底有多广,是不是遍及这片大地,他也不敢肯定。 可如今,他们师徒曾与这大鸟妖有过仇,他心里放心不下,便凭空变出金剑,直接把金剑给塞在穆景怀里,他知道在危难关头金剑总会护他,可比起自己,他更担心他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可金剑有灵肯定会护主,保护他娘子的,如此他才能安心的背水一战。 他转身嘱咐穆景道, "离我远远地,就在那处石坑里等我。" 穆景有些担忧,但好像也能感受到他郎君,为什么要那么警觉。 他们还未至泗水,她就隐约的感受到像是有一团黑气像是乌云,有冲破天际的妖气之感,可仔细入观又像是密密麻麻全挤一起的鸟鸣。次之,天空的一角,竟真飞来了如漫天狂沙的群鸟。 不消她吃惊,姚敬转瞬就化身成豹兽,血盆大口又长着獠牙的姿态,还真的叫人害怕,穆景第一回见到他郎君还有这样的兽形,她还以为郎君一直都是像在山里,那样有点傻傻的,有时候特别滑稽,只知道跟她玩陪她睡的傻大豹。 飞沙迷眼,碎石横走。 雀鸟就像被人给控了一样,指哪飞哪,道哪撞哪。 如蝗虫的雀鸟一波波的冲向豹兽,可还未近身,就被豹兽的身上的戾气给化为灰烬,又如同在永川那回一样,那只大鸟妖依然拿同族之鸟作为伤人利刃。 空气中甚至开始漫着一股雀鸟的焦尸气味,一开始闻着还有些奇特,可往外漫了出来时,却熏的令人作呕头晕,可是那些鸟还是依然义无反顾,那只大鸟妖依然不打算停手。 如此一瞬,漫天飞雀就化为灰烬,上万只的生灵禽鸟,死在连自己都不知因何而死的风沙戾气中。 豹兽见此荒唐之景,竟是对这大鸟妖之举,生出大怒。 这鸟妖明明是鸟族之尊,竟能如此的轻而易举的送掉同族类的命,让这些禽鸟们做为他的肉盾,连为何而亡都如蒙着头般不清不楚的。 如此之妖尊,真是愧对了他的六千年道行。 豹兽朝天闷吼,低沉的声音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之意, 哼,无耻鸟妖,自己避身不见,就让自己禽鸟族的小辈过来送死,这禽鸟之主,你当的不心虚吗。莫不是当日,被我师傅给削断羽翅,吓的不敢出来了吧? 鸟团突然震击扑翅,天空的一角几乎被鸟团给占据了,除了昏天暗地就是遮天蔽日,这大白天活活的被遮成黑夜,连日光都快被鸟众给吞了。 岂知,鸟团里突现怪音,那声音似尖非锐,平缓又低沉的。鸟众一听见这声音便更是扑张羽翅,昂高的嘴喉,甚至发出一种与之呼应的鸟鸣。 那声音语道, 入我地,还敢同我叫阵。我便是不现身,你又有能奈本座为何? 今日踏入我的地界,何不赠溃些鲜血做为路钱? 怪音语毕,团鸟突伏击腾空而起,像是随鸟妖的调令扑飞而击豹兽。 可团鸟未至,便是鸟鸣凄厉,啼血惊恐,豹兽周身气煞如飞刀针刺,不待他想,便直刺鸟心鸟喉,眼前一片血光喙影,万鸟尸头就堆迭在他的周身。 豹兽见周身全堆满了鸟尸,也一时有些慌神, 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有那么多鸟灵死在他的面前, 更别说这些鸟,跟他一点仇都没有。 可这些鸟像是一点自我的思绪都没有,就像死尸般,毫无理智的朝着他的周身送死,那些鸟团像是虫子,源源不绝的像在驱赶豹兽,喝止他们踏入鸟妖的领地。 突然,空中的灵音又传来诡异低沉,会让人有些发悚的怪音, 看吧,好好看着吧,我的那些无辜鸟众,哪里又是因我而死的,他们一只只一一团一群,全都是因你这只豹身上的戾气而死的,是你害死那么多无辜鸟众的,要我说,该下地狱给这些鸟灵偿命的,是你这头不知死活的豹吧? "更别说,你师傅会收你这种被三界给遗弃的上古凶兽为徒,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提早替自己在失了神格后,先铺好能再步上神殿的道路罢了,多半是想利用你,拿你这头豹兽当成自己陨落之后的护身符吧。如此,你师傅待你,同我待那些鸟众,有何不同,你们都是强者的垫脚石罢了。气什么呢?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守山神兽。" 鸟妖一说完,团鸟的眼目全瞬间转为赤红,一只只鸟禽的眼里都散着红色光辉,就像是无头尸鬼的鸟,只能载着无尽的恨意跟怒意。 豹兽听到鸟妖那话,也不知何因的,突然有些晃神,像是心口被某块巨石给重重地击中,像是被鸟妖的话给影响了,因此毫不自觉的收敛自己身上的凶煞气。 豹兽的兽眼突然有些混浊,甚至开始有些失神的回想以前,他跟师傅在太华山上的生活。他师傅收留他为徒,真的是为了替自己陨落后,从回神位而铺的路吗? 豹兽眼神像是堕入混沌迷惘,像是被什么东西所诱控,迷困住了。 突然,鸟团里有只大鸟高提音,鸟的尖长嘴似箭,一股作气的穿过豹兽消弱的戾气层,眼见大鸟化剑,本在下一瞬便能刺瞎豹眼,谁知腾空疾奔而来的金剑,气势昂昂,像有灵似的,一刀便挑飞那把大鸟化剑。 甚至稳当地在豹兽头顶上方飞逆了一圈,吓跑了周边的群鸟,才横飞回至,泛着光辉的金见,就挡在豹兽的面前,像是无形在护着主。 豹兽被这巨响,吓醒了过来,他周身的戾气又恢复如常,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转头一望,只见金剑引起了这片荒沙狂风大作,大风狠狠地刮起穆景的裙缎。豹兽看见穆景的周身像是长出密密麻麻的秋瑟之气,一瞬间,霜降的刺骨感就充斥在这方圆之处,见她并指而念,稳稳地控着金剑。 原来刚才金剑保护了他,是被他娘子所控的。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像是从困顿中醒了过来,脑海里闪过从小到大,他跟师傅的点点滴滴,那些千丝万缕的回忆,像是暖泉沁入他的心脾四肢。 他甚至有些生气,自己怎么能被那只鸟妖所惑,如此的心思不坚定,而怀疑他师傅对他的好是有目的的。旁人不明白他师傅,只以为他师傅是个冷漠无情的白虎神尊,可是他从小就在师傅的怀里长大成童,就算有了人模人样的人身了,他也常日伴在师傅身边的。 豹兽回神,突然怒张起他身上的刀翅,朝那群鸟众低吼, "就你这种自私狠毒的大妖,纵然你有数千年道行, 周身永远不会有谁会真心敬你跟慕你,他们只会惧你跟恨你。" 那灵音跟诡异的眩光突然地消弥,大鸟被金剑所伤了后,就带着伤落荒而逃,其他鸟众竟就地飞散,像是不解自己怎么会飞来此处。 天空的颜色开始恢复如常,风沙的平息了下来,金剑也飞回穆景的身边。 豹兽朝天空低吼了一声,知道那只鸟妖,刚才就是故意来找他们师徒二人,报那削翅之仇的。 大豹回复豹身就奔回穆景身边,那一双被阳光给照耀到闪闪发亮的琥珀眼珠就睁着抬头看着穆景。大豹前肢兽爪坦然的扑在她的腰上,直接在她的怀里蹭蹭,穆景笑着摸摸大豹,手指就捏着他的兽耳玩。 他以前在洞府抄书时,就老犯困,抄没多久就又回榻上睡大觉。 有时老树仙偷偷喊他几回,都喊不醒他。 他师傅素日喜穿白衣系银带,走起路来款款而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因此,他跟老树仙说,如果师傅来了,一定要喊醒他。 谁知他师傅已经从书案走到他的床榻边了,他还在睡梦中,正抱着师傅小时候送给他的金丝楠木,在梦中磨牙磨爪呢,若被人瞧见了,只会说这少年真是荒唐的很,别人都是搂着长枕做梦,他是抱着金丝楠木神游。 暮景跟这头小豹相处都快三百年了,早就习惯替这头小豹考虑所有,她摸摸悬青的头发,看他明明都已化为少年身了,还是抱着金丝楠木睡着的样子,有些生趣,她的眼神不若往日那般冷漠,像是想起往日他还是小豹身,总是如此顽皮的在这金丝楠木上乱啃乱咬。 时间飞逝,纵然是神仙,时间依然在荷花的闭合间,就过去了一日, 多年来她为师如母,对这头小豹只越发的充满疼惜爱护之情。 见悬青像是梦中还碎念的细语,双手并抱着金丝楠木念着, "师傅,我想吃肉,我好饿,我们下凡能吃肉吗?" "悬青,你刚说你想吃什么?" 突然,一响耳的冷漠音调,让悬青突然惊醒了起来。 他抱着金丝楠木,就吓的整个人坐了起来,整着人显然就是刚睡醒的钝样。 悬青一眼就看到他师傅坐在他的床榻边,他吓急急忙忙的丢掉金丝楠木,就爬起身的直接在床榻上,恭恭敬敬的朝暮景稽首跪拜。 "师傅。" 暮景突然看了一眼被他随手丢在旁边的金丝楠木一眼,她捡了回来,细细的摸着上面的爪痕跟齿痕,她难得见他又在偷懒睡大觉没有说他,只淡淡的说, "这上面都是你的成长轨迹,你要好好收着才是, 将来,还能给你的娘子还有孩子看看, 告诉她们,你是在这金丝楠木上戒掉吃肉跟磨牙的欲念。" 悬青不懂他师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干吗给别人看他的金丝楠木,就只毕恭毕敬的,从师傅的手里接过这陪他长大的金丝楠木,然后送她离开他的洞府。 大豹被穆景一边捏着兽耳时,一边转回思绪。 他在想,每回他师傅带他下凡历练,若遇妖魔困兽,总不会让他或是附近的地神山神做开路先锋去探敌情,都是她自己独抗妖物,首当其冲的跟妖物谈判,一边还得保护他跟附近的仙灵神众,免得妖魔伤及无辜。 就好像,他师傅从来就不会,把他或是旁人当成是什么无所谓的代价给牺牲掉,更不会为了自己的斩妖功勋或是除魔大业,让他牺牲付出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更不会因为他是她的徒弟,就认为他的命数,就得掌控在她手里,甚至要求他得为她无尽头的付出奉献,偿还她养育他多年的恩情。 因此,他更是深刻的感受到,他师傅有多珍视跟呵护他, 正因为爱他,所以育他教养他,却从不以此作为要挟跟筹码, 来故意使他自责愧疚,最后如网之鱼身不由己。 细想,若是被真心珍视的爱着的, 又怎可能会有自轻自毁的厌弃情节,只怕心里只有温暖跟奉献吧, 因此,他确实是不争气,还贪婪的很。 是他占据了三界里最大的幸运,因为他的师傅不是大鸟妖, 而是白虎神尊,因此他才成不了那些鸟众。 若鸟妖是他的师傅,三五百年的时间,早就足以把他教养成一头只懂得杀戮,被他们所控的嗜血凶兽,成为他手中那把最利的刀刃了。 捏着别人的脖子,或是控着他人的命数,把手下败将驯成作为赢者的刀刃,以此证明,他们有能耐能控着这些上古凶兽或是天下之众,甚至把鞭叱弱者当成强者的徽记勋表。 他突然打了个冷颤,似乎突然想通了,为何他师傅的虎纹金刀刃跟赠他的金剑,都是由她自己脊骨所打练锻造的。 拿他人之骸骨或是尊严,来当做那把最为称手的伤人利器, 就如同在人伤口撒盐,揭人伤疤,叫人无地自容, 像是永远只能被人践踏于脚下,在他人手中脚下做为输家弱者 就像是拿着别人的失败,做为自己得意洋洋的谈资, 他师傅白虎神尊,亦是不忍。 后来,他想起那些鸟灵,带着对他们不知由来的恨意,去无由头的赴死, 他其实很愤怒,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的悲伤。 死亡,不该是会让他所惧怕的事,可但这种连自己为何而死,连死了都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甚至只能是带着他人灌输的恨意去死的模样,就好像他见过阴司里的那些,一直重复在人道与畜生道,不停的受苦又轮回,迷惘徘徊在三途河上的魁儡灵体。 他师傅曾告诉过他, 若无法控制自己的欲念跟脾气,你就只有被别人控制的份, 如此,岂不是成为他人所掌控的傀儡了。那么,你再生那些气,又有什么用。 可是他就是生气,因为他知道,在那只鸟妖眼里, 那些鸟众,就如这片荒沙里的沙石一样低贱, 也如那些被三界斩杀跟关押的上古凶兽一样, 抬手就能被风呼之即来,唤之即去。 像是唯一活着的价值, 就是只能等在那双操控下的黑手,去赴死就义。 他一想到,那些鸟众是如此身不由己的被操控着生死去处, 他就觉得胸口有股气的,透不出来。 就像他师傅在讲解经义时,告诉他的, "若是昏昧便会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人身难得,可有些人当了人,却放过了当人的机会,他们狡诈如狐,恶狠如豺,贪婪如狼,懦弱如驴。因此,要是又沦为畜生之道,想回人道,不知有得遭受几世的磨难。可偏偏入了畜生之道,智灵又会更有陷落,想回人身更是难上加难。如此折磨,到底人间的人灵,哪时才能醒悟?" 随后,大豹缓缓地化为人身,周身若是有着旁人,就会见到一大男人用着奇怪的姿势,单膝半跪在沙土之上,亲密的把头贴靠在一女子的身上,双手并用的紧紧抱着她的腰臀。 他闭眼,悄悄地替那些鸟众流了滴泪,还轻轻地轻吻她的腰身,把头蹭她的软腹之上。 他在想,如果那些目赤头晕的鸟众,能有他师傅那样的妖主带着他们在三界里修炼,或许就不会是今日这种下场,那些鸟众明明可以有不同的际遇,或许他们可以化羽彩成凤成凰,既可以如大雁遁入人间大地,也能如鹤翱翔于九天翔空之中,飞天遁地,逍遥九天。 就如,如若他没有师傅这般好的师傅,他或许早跟这些鸟众一样,在这昊天之下,只懂的饱满恨意怨怒的活着,直到死亡都不知自己的一生早被人所控。 最后,无人知其死,无人爱其怜了。 穆景一见到大豹化为少年了,她这才发现这姿势有多暧昧,因此有些脸红的想退离开他的拥抱黏腻。 "郎君,你放开我,这大白天的要是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姚敬眼里有泪,坦然一笑,甚至丝毫不要脸面的说, "你是我娘子,抱你有何不可?更别说我还想亲你呢。" 穆景笑着躲避,却被他一手臂的抱扛了起来转圈。 姚敬停下就只抱着她,目光饱满情意跟爱慕的望着。 他右眼尾下的泪痣,被他的眼里的润光衬的如夜间星辰,亦如阳光下的冰尘般夺目, "娘子,你知道我有多要紧你吗?" 穆景被他如此的抱着,又对应到他的炽热不躲藏的目光,也有些羞臊。 她别过头随口一说, "郎君不是总说,我是你的眼珠子吗?那应该是挺重要的。" 他本还在想,他规矩时哪里说过这话了,可看见他娘子羞意的面容,这才愣了一下,想起这话是他情动时,总喜欢说的荤话,原来他娘子还能记得,他便伸长脖子,故意去亲了被他抱起来的穆景一下,逗她肯定的说着, "娘子比我眼里这双眼珠子,都还重要。" 他们在荒沙中嬉戏玩笑,风中本只有夹带飞沙。 现如今,多了飞砂如金,砾石藏宝。 那滴泪便被这片沙土给吸收了。 在这片许久没有人烟跟希望的荒沙,竟出现了只有全然交付的情意, 毫无算计,没计较得失,甚至也没有阴谋诡计或是只顾利益所思所想。 那种情意,像是久旱逢甘霖,使得荒沙里开出了一朵又一朵,柔软又成小团的紫花霍香蓟,但独特的淡紫色花团在此荒沙盐泽之地,长了出来。 紫花霍香蓟朝着离去的两人微微摆动,像是在感谢他们。 她已经沉睡了好久好久了,还以为这片荒地上,不可能还能有这种善爱之念跟怜悯之泪,可以用来浇灌她,使她苏醒。 信望跟敬爱,居然能甦活了这一片荒沙之地。 穆景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对她道谢,说谢谢使她能活了过来。 穆景正想转头找找是谁在跟她说话,背着她的姚敬像是发现她的异状,以为她还贪玩着,便顺着手势往后拍了她的臀瓣一下,威胁道, "娘子你在乱扭动,为夫可就没把握,有定力能背你走到有人烟的村里了。" 她倔了下嘴,双手乖乖的搂了上去,小声的问他, 郎君,我刚好像有听见,有个小女孩在对我们道谢,你听见了吗? 姚敬不解,他娘子又在说什么傻话了,就这种荒地哪会有小女孩? 他笑着摇头,只惦记着把他娘子给背舒适了才是。 这片大地茫茫,他们该走多久才能找到有人烟的村落。 等两人走远后,土里的地仙也才敢慢慢地浮现了出来,老人家伸了伸懒腰,还边走还边捶捶腰,就好像许久没机会出来伸展身子了。 地神定眼看了紫花霍香蓟一眼,只笑着拿手中拐杖点了这朵紫花霍香蓟一下,紫花霍香蓟便缓缓地化成一位紫衣小女孩。 紫衣小女孩跟地神站在一起,像是理解彼此,为何只有此时才敢出现。这片荒沙大地,早被各路的妖魔所占去,逼的一些善神善灵全都躲遁走逃。 地神跟紫花霍香蓟也是因此才埋藏在地下,直到这两个人的到来,驱赶掉了些恶障之气,他们才有空隙可以出来透透光。 真好,这片荒沙总算不再是死气沉沉了, 或许在哪天,紫花霍香蓟可以在这片荒沙里, 看到善良跟慈爱的种子降临在这片沙海之中。 只要一点点光辉跟种子就够了,有着丰沃的土壤,那么那些善良跟慈爱都会缓缓地开花结果的。 第八十八章聚恶驱善 南陵滨江县 近年来的滨江县,早已不若往日,最热闹的街道上是车如水,马如龙。根本不见有任何饥旱之像。而名人雅士最喜欢闲来无事的晏清楼,此时难得没有高朋满座。除了里面的侍女跟厨子跟舞姬,今日意外的不招待其他宾客。 听车夫道,原来过几日是高太守跟徐县令,特地在这晏清楼给从都城来的大人设接风宴。因此,整个附近方圆五里的街道,都得清理掉一些有违南陵风华街景。 就如同一队府兵就这样带刀的,把低头巷里的老幼妇孺带人连赶的,把人给丢了出巷,一边让些婆子进来巷子里清理这些秽物跟朽物。 有个年纪还小却意气用事的男孩子,任性的就抱住了捕快的腿,想阻止他们砸他们家的东西,还故意大声的哭闹道:"来人啊!都来看啊,低头巷来了些大强盗,光抢穷济富,劫民助官,都是那姓徐的狗腿子。" 捕快一听竟脸色大变,怒意上头,提着这男孩子的领口,就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就被连人带肩的被人踩在地上,接挨个府兵都给揍一顿,连婆子哭着来求情都没用。这男孩说的话,就像是犯了什么大忌。 府兵领头捕快又挨着的就指着低头巷中,那些悬挂在空中的衣服破口大骂, 这些破烂也要清理掉,这挂在上面能看吗?要让贵客来看见了我们南陵还有此等破烂的地方,你们这些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老实人曹耕连忙捂住自己那几个混小子的嘴,深怕下一个被揍的就是自家孩子,还一边帮忙收拾家当。 旁边的姜氏妇人见状便急收自己一家大小的衣服跟屋里被往外丢的生活物件,这都丢了,他们一家大小可还怎么办?暂时没地方住,但至少也有些衣物可以遮身避寒。 有位矮个子的妇人抱住领头捕快的腿,央求别把他们赶走,他们低头巷的人,也只剩下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真被赶走了,只能流落街头,跟野狗乞儿争地处了。 领头捕快回视看了低头巷的人,轻哼问妇人语, "这低头巷,你们这些人可有此地的权状,或是这些屋的地契?" 妇人疑惑的摇头,他们这群人就是无地可去,无屋可栖,才会是好几代的人都流落在这冬寒夏热,聚水多阴,无人愿意居住的低头巷。谁会可能有权状或是地契?旁边有个头发斑白,牙齿几乎掉光的老人听见,便走起路来手脚一抖一颤的去取了所谓的地契。 李捕快接过地契,竟随手撕了,瞠目结舌的怒问老人, "你这张伪造的地契,是从何而来的?" 老人口齿早已不清,又能何以辩解,那张地契无论真假,早已被撕毁了。 捕快见妇人已然无话可说,便以为自己是站在法理这边了,又更是喝声说道: "你们这是私占土地,再不走,我把你们通通抓起来关黑牢。对你们好声好气的,还当我是个好拿捏的,我呸,都赶紧滚,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旁边有几个婆子扯住妇人,让她别跟捕快硬杠,让她赔个礼道个歉。 姜氏妇人原本想忍气吞声的,但这个这一队府兵皆是气势汹汹,入他们的屋就满天的胡翻,就随手拿他们的东西就往外一丢,连他们明年开春准备种植的种子都通通被丢出了屋外,屋外飞来一群饥饿的雀鸟,竞食了那一地的种子而逃。 姜氏妇人瘫软在地,他们一家连明年开春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名唤低头巷,难不成他们低头巷的人无论走到哪,都只能低着头吗? 在一片吵闹之下,乍然有个瘸着腿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低头巷子里来,对着这场面道:这低头巷向来就是块破地,从不见有其主。李捕快要是想赶我们走,至少你要有衙门的文书,来证明你是依法行事的吧? 瘸腿的男人眼里像是只有冷漠,他沉住气,告诉自己不能胡来,这李捕快可是南陵郡里,徐大人最信任的下属,既然让李捕快亲自出来赶走这些落魄户里的人,那肯定是徐大人的意思。就算要凭空生出低头巷的地权文书,这对县衙来说,又有何难?杨辛只是,不想低头巷的人,跟这些人起冲突。 这领头的捕快看见这瘸着腿的中年男人,气势上却意外的有了点收敛,他打马虎眼的笑笑,走过身拍那中年男人的臂膀道:"老杨啊!你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你要缺住的,就说一声,我找我们衙里的管事帮你想办法。" 杨辛虽瘸着腿,也看着不高却浑身体格精壮,有些黝黑的脸上沾满了炭灰,走近那个被踩在地上的男孩前,就主动伸手把男孩给拉起,府兵不敢不给面子,这个杨辛可是专门替他们府衙打造刀剑的师傅,他打的刀剑可是全南陵最好的。 杨辛说起话来精气十足, "李捕快你把这些人赶离开了低头巷,你让这些人去哪?要是在街上乱行,以街为屋,还是会被徐大人的贵客看见的,如此依然会有损大人的面子。" 李捕快笑着看着这群人,面容轻视不屑道:"老杨你多心了,现在的街道我们都看着呢,至于能去哪,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看是要乖乖的回老家,还是要入黑牢,甚至要一根绳子吊死,给南陵省米粮,我们都没意见。" 李捕快说完,旁边的府兵均哈哈大笑,低头巷里的人突然表情一凝,凝着的眉搭上枯黄的脸又更显得面如枯槁,如枯骨的手脚紧捏着一点家当,就站在街边听着李捕快跟杨辛说话,像是冀望能有什么机会可以别赶他们走。 姜氏妇人沉默的入屋,帮衬着旁边行动不便的老奶奶收拾离开,他们身如柳絮却不由己,可因为幸运的住在滨江这繁华之地,因此意外的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荒年跟旱灾的苦难,却没想到逃过了往日的天灾,最后还是逃不过眼前的人祸。 姜氏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些低头巷的人,是丢了他们那些老爷的面子。 而不是南陵有越来越多,孤苦无依且居无定所之人,会让他们乌纱帽不保,使官家之尊严有辱。 如今,何谓互为因果,她也想不清了, 她读过的那些书,都像是火堆里焚毁的灰烬。 低头巷的人浩浩荡荡的,从巷子里被赶了出来,这些人跟热闹且轻快悦耳的鼓歌简直是格格不入,那些捕快还恶狠狠嘱咐不许他们在方圆五里处逗留,街上的人看见皆走避,怕得他们似阴沟老鼠一般。 姜氏妇人望着,这南陵郡之广阔,可竟没有地方可让他们容身吗? 滨江县之繁华,却没有一粒谷米一滴水,一朵盛开的花,是留给他们的。 今日是他们低头巷的人,明日又会换成是哪条巷哪条街的人? 天际辽广,孤鸟却无枝可栖, 团花锦簇,也还是寄人篱下。 这些地大物博,又有哪一亩哪一寸土地,亦或是什么东西,是能属于他们的呢? 他们永远是被赶来又呼去的奴,而不是主。 在滨江县里,有另外队府兵正在搜查城里的书籍,那几本写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亦或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早就被焚烧殆尽了,全南陵郡再也找不到这几本书了。 而过几日的滨江县是清风依旧,团花锦簇,而这些花却开的很是醒目刺眼。 云皓跟业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晏清楼,马蹄声越过滨江的大街小巷,扬起尘埃,行人皆走避,府兵前前后后的并列,驱赶过路人,把他们护的几乎是密不通风,说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他们都信。而许萱夫妇的马车,自然也在受邀行尾当中。 入了楼后,尽管这晏清楼没有都城的红楼那般叁层的高顶华楼,可里面的盛奢荣华布景,却与都城的红楼不相上下,可眼见就不是一般平头百姓能来一掷千金的了的地方。 旁边候着的侍女,像是每个都是精挑细选过,身段竟是相差无异。 厅阁里,由高到下的位置,清清楚楚的显示,这南陵的官宦权贵均以徐绍山为尊,无人给抢其锋芒,而云皓跟业平却是来者是客,更是他们这些权贵首要巴结的对象,因此许萱跟白贞倒是被晾在后面,侍女替许萱夫妇上了茶。 白贞见这场面,也知道这是官家的场面,便提醒许萱道, 夫君,我们何不亲自去跟各位大人结识一番,此来南陵确实不易。 许萱见此景也不意外或是自卑,世人趋炎附势早就是常态,有什么好稀奇的。 许萱只笑了笑,端起茶来品了一口,接着却摇了摇头,露出个只能神会,却不可言喻的笑容。 奇怪的是,高楼上的凭栏处,有个已近半百的男人。可这男人却保养得宜,若单凭肉眼一看可能还会误以为是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在细看些才能看出这男人,若是在年轻个十来岁,肯定是个貌若潘安的雅俊公子。 可这男人四处张望,却一眼就看见在堂下正在饮茶的许萱,男人目光直凝望着,像是被许萱的皮相给吸引住了。他自恃见过不少眉清目秀的少年跟男童,可还是第一回见过像许萱这样目眉流光,气质似仙的男子,连敛着笑都让如果酒般醉人。 男人细看许萱这身姿更是修长雅姿,举止儒雅斯文,跟女人比起来,更有劲松秀竹之美,男人并指对着旁边的奴仆勾了几下,让人在房里准备笔墨。 素琴提耳,清声嘹亮,众人酒酣饭足,过后舞姬摇曳生姿,本来一脸醉像的男人,纷纷睁开了双眼,活像只有此时才能开眼了。 除了舞姬吸引人,徐绍山突然地起身去迎从里边被奴仆拥簇出来,身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只见徐绍山对此男人行举毕恭毕敬的样子,众人也不难猜到这男人就是徐绍山的顶头上司南陵太守高宏铭。 徐绍山把这楼里最好的主座让给了高宏铭,还一一的向他介绍云皓等人,正想一一介绍南陵郡的众位县令时,高宏铭看着不落座于主桌的许萱一眼,高宏铭笑指着不远处的许萱问道:那位公子呢?绍山,你介绍了一圈,却忘了他了。若这位公子是我们南陵的宾客,你此举怕是失礼了。 徐绍山见高宏铭看着他时是目光锐利,转眼看向许萱时却是眼里带笑,徐绍山按下心思,便知道高宏铭此举是什么意思了。 徐绍山张手开袖的领着高宏铭步到许萱夫妇的座案旁,仔仔细细的向高宏铭介绍道:"这位公子是与云大人跟国师一同前来救旱的大夫,余杭许萱许大夫,旁边这位便是许大夫的夫人,许夫人。" 高宏铭只随便看了一眼白贞,就算白贞是个美人,他也毫不掩饰的就这样随意的看了白贞这美人一眼,可目光对到许萱身上时,眼里倒颇有趣味,甚至毫不吝啬对许萱表露些过多的善意。 "南陵苦楚,许大夫如此雅人竟还愿意为了南陵如此奔走,高某作为南陵太守实在是铭感五内。今日,高某必敬你叁杯,许大夫随意就可。" 高宏铭说完,旁边奴仆就有人送上来已斟满酒的爵杯,他抚长袖,一饮而入,若是不知其因的人,只会觉得高宏铭是个爽快的性情中人。 可白贞却面容严肃中带点警惕,因为她看见高宏铭身后有个女灵,就站在高宏铭叁尺之外的身后。 女灵脸色苍白,脚无穿鞋,身上穿着满是鞭挞过的血迹囚服,及腰的长发贴粘于身,像是下半身全都是湿透了那样,女灵眼里直盯着高宏铭的背影,恶狠狠的样子,像是恨得切齿痛恨,欲想食之骨髓那般。女灵的怨气极深,深到让白贞意外,难怪高太守的眼有些浮肿,周身气息很是浊浑,而且阳气薄弱,虽不至于马上致死,但是他的气运恐怕不会多好了。 女灵像是发现了白贞能看见她,双眼警告的看着白贞一眼,像是用灵语告知,让白贞别多事,否则纵然她是神仙也拿她没法子。 白贞在定眼仔细一瞧,便瞧见这女灵的袖里手持着黑令旗,明显她是被阴司地府所授予过,能有对仇人报仇的权利,难怪这女灵可以毫无顾忌的跟着高宏铭,甚至不论白天黑夜都可进出所有地方,随时监控着仇人,以备等候时机。 夜里,有人避着白贞给许萱送来一卷画轴,他入屋拆开一看,竟是自己的画像。 旁边题的诗句更是文藻华丽,用词精妙,说他如同人间四月,芝兰似仙。 许萱有些不解,这画会是谁送给他的,他这些日子在南陵多半都是在行走药铺跟行院里待着,并没有什么与姑娘家接触的机会。他怕白贞多心,也怕多生事端,因此便把这画给藏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圈女做畜 他们脚程快,加上姚敬体质好,不若人灵那般那么容易疲累,因此一路上行过不少个连半点人烟都没有的村落,整个村里静悄悄的可怕,甚至空气中散着一种腐丧之气,像是直觉那样,他连停留都不想停留,但穆景随着行脚,沿路念了几万回的往生咒,可是或许是那些阴怨之气实在太多了吧,导致穆景一路上都在念往生净土神咒。直到实在太疲累了,才不小心的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后来入夜了,姚敬寻了个离水源不远的村落,自然此地肯定有人烟。 他们一进村,村里的人几乎全眼巴巴,眼都不眨的看着姚敬,有几个孩子看起来身子异常瘦弱,除了肚子微鼓了起来,骨头细的跟鸟一样,甚至嘴唇颜色有些暗紫,像是有些未老先衰的样貌,眼里有些空荡跟迷惘。 甚至那些村子里的男人一直注意着他背上的女子,甚至用不太善意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姚敬有些警惕,看了一圈,才发现整个村子好像只剩下男人跟老男人?不然怎么现身的都是男人。 他有些不喜欢这村子的感觉,比前几个村子的阴怨之气还让他不舒服,甚至在这些人有些浊黄的眼珠里,露出一些更偏向饿鬼兽类的贪痴憎目光。 姚敬能感觉到,这些村民是在打量他身上有没有吃的或是什么金银珠宝,甚至周身的男人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在觊觎他背上的穆景,那闪着猥亵心思的目光,真让他做呕。要不是不想惹事,这些人他得都咬了他们的头,叫他们头身手脚分离了才是。 他一感觉到这些男的的恶意,他的面容就很难松懈下来,顶着张带疤的凶煞脸,倒是喝止了一些恶意。要不是见他娘子困了,想让她好好躺着休息,他倒也还不累,再走个三四天都是小事。 只见一老人从村民中间走了过来,双眼咕噜噜的转,语气却客气的很,像是这里的村长。 村长简单的问明来意,姚敬只简单的说,他们是来南陵寻亲的,路过此地,想借宿,还拿了一锭银子打点村长。 村长客客气气,笑脸迎人的让另一个矮胖的男人带他们去找间没人住的屋子借住,还说住着几天再走也不打紧,殷勤的,让姚敬两人多休息几日,整顿好再上路。 入屋后,姚敬见此屋实在脏乱的很,便关了门才使幻术,把整个屋子的尘埃跟污秽给弄澄净了,才把他娘子放坐在椅上,自己化了件皮毛扑在床榻上。 有些灵体甚至不等姚敬使咒,就逃的老远,他身上的气息会让大部分的灵物感到不适,特别又是在这种紧绷跟不愉快的心境之下,这心里就像住着一头随时要吃人的豹兽。 穆景像是才刚醒了,她不知晓自己是睡了多久,郎君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途中有荒漠里跟杳无人烟的村子,各地满都是各种数不清的灵体跟乌浊之气,她的心念实在消耗到让人很疲倦了,因此居然就让郎君这样背她一路。 因此,她讨好的给正在整理床榻的姚敬捏捏肩。 他转身一瞧,便伸手把穆景给反身的搂到腿上坐着,本来他放在皮毛上的大掌,在摸平毛皮之后,实在过于顺手了,便直接环抱她的臀反压在床榻的皮毛之上。 穆景侧躺着,见郎君半身子压着她,瞬间就脸红了起来。 姚敬见他娘子侧躺着的姿态,弯曲如钩银皓月,峰翠点珠冬霭雪,乌发如缎漱无尘,山谷低幽宜卧处。他的大掌横放在他娘子软腰上,慢挪至臀,又从臀直至腿。 只可惜,有些时候的男人是没什么理智去慢慢欣赏这副美人画的。 突然,外边有了奇怪的动静打断了姚敬的念想,姚敬这才抬头一望,眼前土墙就如透视了那样,他看见有个蓄须目睁又耳小腮宽的男人趴在土墙上,透着细孔偷看他们夫妻两,不,更准确的是,这男人想偷看他娘子。 他甚至可以看见,这男人的脑海里正在构思的哪些污秽淫想,那画面真是令人犯恶心。 “郎君,你在看什么?怎么看起来好凶。” 穆景突然扯了下他的袖口,他才换了神情,避开穆景的目光。 换了神色跟松了语气才说, "没什么,在担心等会去哪找水源让你洗洗澡。" 他幻化出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掌上在她身上拍拍,软言说道, "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说着说着他就化成一只豹猫,一股脑的就跳到床榻上,缩在穆景的怀里,表面准备安歇,里头正想看看那些恶念的男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穆景摸摸怀里的豹猫,疑惑的问, "其实我们可以睡一起的,我挪过来一点就行" 豹猫微微起身舔了穆景的手指,用灵语说道, "这床太小,我若是跟你躺一起,娘子会睡不好,而且这样我也是跟娘子睡一起了。除非,今晚娘子还想……" “没有。” 穆景抢了否认,像是一眼就懂他说的是什么。 豹猫笑的很是顽劣,说完便习惯性的甩甩尾巴,就钻进穆景的怀里,卷起身子。 穆景摸摸豹猫的软腹,自己也很快就睡着了。 就是夜间,这村子最边最远的牛舍,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到,让人只感觉到凄厉的叫声,那种声音很高很尖,像是鸟儿直冲青天,可又被雷火狠狠一劈,便直直落下的绝望感。 有点羽翼被烧焦的气味,是羽翅鹅毛的味道吗? 穆景在夜里,突然发冷汗的睁开眼,全身甚至是僵直不堪,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梦里看见自己身不着衣,头发纷乱的被绑在一处又臭又脏的草堆里,那里四处都是飞蝇蚊虫,角落有两三只老鼠在偷食地上有点粘乎的东西。 因为还是夏末,闷闷热气更是加速了蚊虫的滋生,一只只飞瞬的蚊子就停在她的腿上、脸上、甚至是手臂上,她在梦里甚至能感受到那种发痒的感觉,可是身上又湿又热浑身污秽,头发更是长的都沾满了灰。 她好不容易睡熟了,却突然有脚步声让她惊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一矮胖的男人,在她眼前毫无顾忌的掀开自己的裤兜,她还没看见啥,就闻到一股臭味熏的她犯恶,她因此便吐了出来。原来,刚才老鼠吃的那些东西,都是那些呕吐物。 男人还抓扯着她的长发,像在拉扯绳索那般,扭勾在手指上避免她能反抗逃脱,她还不知道男人想做什么时,正想呼叫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嘴咿呀着用鸭嗓那样拼不出话的声音喊着。 男人使劲的捏着她的下巴,还用嫌弃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吐了口痰在脚边,嘴里碎碎凶狠的叨说着, "刚才老狗子家的老棍是不是来用你嘴了,真糟心,我今晚烧的疼,不找你这骚娘们玩玩,那可活不了。你家男人用两块饼就把你卖给我,你就得好好服侍我。" 说着说着他吐了口水在手掌上,谁知伸手就过来往下处摸,谁知她突然惊恐发狂,直直就用身子往他腰腹一顶,那男人被撞退了几步。 男人气的很,在这种欲火焚身之时也最没耐心,那自然也化身成兽,眼里喷着火光,甚至想把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 男人难闷着下股的难受,还有被反抗的恶气,转身就拾起一条打牛的短鞭子,目赤红通,反手就一鞭鞭子的打在她身上、腿上、背上,丝毫不顾她的臀腿的皮肤早已经被男人打烂成花了,牛鞭上都沾上了血,她疼到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试着往前攀爬,只疼的眼前有些发黑,甚至比素日在太华山颠之上,感受到山下众灵的苦,还要痛的让她皮开肉绽,切肤之痛。 她甚至还在想,为什么那男人说是郎君卖了她的。 郎君真的会把她给卖了吗? 可那矮胖的男人,却丝毫还没有任何消气跟想停手的迹象,甚至是气极了,还往外拿了盏油灯就往她的头发上浇点。 劈哩啪啦,一点点小火苗竟窜到附近的干草堆里,本来只是少少的火光,瞬间整个牛棚都烧了起来,她滚在大火里面,凄厉声传满整个村落,男人却早就吓的落荒而逃。 有其他村民赶来看,男人还在跟邻居庆幸说,自己逃的快,不然差点被烧死了。 她头发跟周边的甘草已经着起了火,她痛的倒滚的趴在地上,下颌骨似乎被捏脱臼了,她抬头希望有人能就她,可远远地她看到有个妇人,就站在牛棚外脚部不移的就只看着她,那妇人的目光不是怜悯,如果是怜悯或许会叫她哀伤。 可那妇人的目光竟是让她恐惧万分的痛恨,她甚至被妇人那双瞪到眼珠子快突出来的样子,给吓醒了。 穆景才一清醒过来的,便观看周身并无半点火光,这才缓了口气,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在她怀里蹭着的豹猫转眼化成少年身的坐在床榻边。 姚敬以为她是被刚那尖叫声吓醒了,可是又见她满脸冷汗,连头发都沾湿了,他便小心翼翼的用袖口给穆景擦擦下巴跟脸,可要替她把头发给稍微擦干时,穆景却兀然一顿,像是被惊吓了那样,满脸都是木然。 她真的本来没哭的,可是姚敬像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便皱着眉头,手掌微微收紧的把她给揽在怀里,温柔且克制的问: "没事,你跟为夫说说,是不是那条龙又入梦欺负你了? 你跟我说说梦见什么了,我不会生气的,是那条龙不好,跟你又没关系。" 她嘴唇微微发抖,一想起梦中的景象,便身子发凉,一瞬间就趴缩在他的肩上哭了出来,她总觉得,就算是阴司地狱都不该是这样的,何况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这梦却是如此的清晰可怕,连被扯发痛倒头皮发麻,推到地上殴打的刺骨之痛,她都能感受的到,甚至她不理解,为什么站在牛棚外的女人,会用那么痛恨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什么龙,是个矮胖的男人,他烧我头发,还打我,还把我绑在牛棚里,想欺负我。我到处都找不到郎君,那男人还说郎君把我卖给他了。" 姚敬一听竟有吃惊,因为刚入夜时,在屋外偷看他们的男人,他的恶念跟秽想竟跟穆景描述的近相似到让人诧异,都是有着把女人当做牲畜对待的假想。 该不会刚才那声,从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就像穆景梦见的那样吗? 这些人在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无视天理善恶的,就做着这种丧心病狂,把女人当牲畜圈养的恶事,甚至还全村包庇,无人视其恶事为恶。 见穆景如此伤心,更叫他愤气不已。 他再度轻轻地揽着穆景,见她垂泪哭的不行的样子,连眼睛跟鼻尖都哭红了,他头一回看到他娘子这种模样,更是心疼不已。 姚敬便揉揉她的头发,开玩笑的说道, "原来娘子是梦见为夫把你给卖了,才那么伤心啊? 那为夫可太高兴了,我才知道娘子那么中意我。" 他笑的很是温柔,连脸上凶狠的疤都温柔了起来,他侧着脸笑着,本就长的俊秀雅致的脸庞,此时又更显然像个还未至弱冠的少年,明媚又张扬。 "郎君,你会不会为了两个饼就把我给卖了?" 她埋在姚敬的肩上,一抽一涕的问。 他笑了一下,扶起穆景的肩膀,看着她眉飞舞色的说着, "我是凶兽,吃什么饼啊?吃娘子还更要紧吧。 不过吧!要是为了娘子,我倒是可以把自己给卖了。" 穆景破涕为笑,圆滚分明又水润的眼睛像是感受到,心上人在故意逗她发笑的用心,姚敬还没来得及眨眼,她便圈上他的脖子,把温热的唇瓣覆在他的唇上,突然软息散在他鼻尖唇上,吓的他只能屏息,他的心跳声却像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他像只能听见自己胸口上的一下比一下更快的悸动,他全身热的很,等他上了手,搂住他娘子的腰,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心上人,真的渐渐地与他心意相通,心心相印了。 第九十章巫雨绵意 尚未鸡啼,几只公鸡还停在树梢上,他们仰望渐渐西下的月亮。 村子里唯二的妇人,正在灶火口处生火,她们挺着孕肚,里外忙活着。 村口的老汉闻到生火的气味,也起身准备修被弄坏的牛舍屋顶。 妇人们对昨夜刚来村子借住的夫妻有些好奇,两两交谈那年轻的女人怎能睡到现在,还不起来做家务,或是给自家男人做饭,难不成以为赖在屋里就有饭吃,妇人只觉得那屋的女人真是偷懒的紧。 谁知妇人走近姚敬夫妻住的屋子,竟听见断断续续,有着让人羞臊的声音。 妇人偷偷透过窗缝瞧见,床榻上的男子裸着上身,高绑着的马尾发辨给男子增添些少年意气,男子一手臂撑扶着女子的软腰,一手捧着脸,不甘落于弱势的便想主动亲吻她,岂知女子的嘴里,就像含了芳露般的语焉不详,呜呜的细吟,被他搅乱了所有的清明。 男子急躁的去扯掉她的腰带跟衣襟,胡扯之下女子也没有反抗,就是捏着男人的手臂,环着男人的肩,这要叫人看见了,只会觉得这女子真是放荡不已。 男子的手掌还轻轻地抚摸女子兜肚上的祥云牡丹,那兜肚的针线绣工精致,配色精巧,一叶一花都显得芳菲并开,摇然生姿,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穿的起的。 他撩撩抚摸,牡丹上就现出了活生生的并蒂花,那牡丹的红蕊更是张扬,就顶着兜肚的锦锻面料,生出的挺点,可真让人羞臊的很。 他恶意的刮划了几下,便看着女子在他的臂弯里,面红怀春的微微颤抖,他居然有些幸灾乐祸,忍不住想继续逗逗她。 海潮渐升,明月盈水,渐渐覆了石洞,所有的春潮都像在鼻息相连间产生,他们鼻尖对碰,萦蚕若丝,热息便熬进了他们浮动的血脉间。 石穴因海潮回流而溢满生碎,滟波千万里,他暂歇的褪下她的罗裙且并指的踏入软峰海潮,明明浅指而入却遇阻碍,像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让她很是紧张,因此就算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她的不安,见她的腿微微发抖,他安抚的以粗厚的手掌向外抚摸她的腿侧。 他俯身轻语,又让她扬起下颚,手臂就环在她的腰上,轻捧细吻,亲若至绵雨,沁其颚颈,最后润湿了两人,他语带喘息,定然忍说, "娘子别怕,我轻轻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总弄伤你了。" 她恩了一声,眼里浮着水影,她看着姚敬,自己却染上欲情之时,那娇憨的面容又显得更加明显,像有月影浮光之姿。 他不耐性子,便急着往下去翻开兜肚,他不知今日自己怎么那么张扬着急,像是胸中有口迫不及待的气,想见见他娘子胸怀中,凝如白凤膏的脂凝暗香。 果然,一解开兜肚,丰软如暖月的乳房就映在他的眼前,他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还没摸上就点吻那如暖月的乳肉,甚至还亲了几下开在乳上的花。 银月照沟,郎戏浮花,他埋首细闻她胸口的气味,又且轻柔细细弥漫的舔卷,那样万般磨人,引的穆景都软的眯起了眼,全身只剩下能攀附在他肩头的气力了,不消多久,本有些受阻的并指就挤进暗缝潮穴里。 他的指触像是直接的能感觉到,她身子深处里最坦诚的渴望,那种只能看着,或是用指节去代替被吸附的感觉,让他又忆起往日自己,凶露青筋的小兄弟都怎么欺负他娘子的狰狞模样,又不由自主的烫硬起来,连胸口的隐隐发热。 他浅浅的模仿交合的模样,一抽一动的前后侵扰她的软缝,可是她只能喘气, 像是羞臊的想闭紧双腿,她开始全身有点热燥,身子被他摸过的瞬间,都像起了火那般的烫滚。他一边的手指恶意的刺捣着她的软肉,另一只手却抚遍了她的全身,有时是细摸她的腹肚,有时是捏捏她的软腰,有时是轻轻的捏着她的颈子 不过他最喜欢的,是摸摸她的丰乳软胸,甚至恶意的捏碎她的月晕。 抽刀断水水更流,鼓歌而声声竭息。 他并指张狂的蹂躏花丘幽谷,甚至连花口的微丘都快被揉成碎花,润成泥了。放肆的像是立于花朵上的螳螂,挥舞着前足上的刀镰,硬生生的占着这朵娇花耀武扬威又肆意摧残。 才两指节,就见她弓起腰身,对他屈着身的样子,根本理智全无。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眼炫晕亮之光把她的神智全都抽离了,她发软的只能乏力的微开眼,透过腿间的空隙,她甚至看见糜软微开的蕊隙,竟还饱含且吞吐着他笔秀如节的手指,甚至还紧紧的吸附着,指节上的凹凸更是让腹中之欲,难以忍耐。 她就像生生的被打碎的晕在这礁石上,她紧紧地并合着双腿,微张的唇瓣,像是离水的鱼,一张一合的样子,真是勾人的紧。 而他就是那头在河口处大摇大摆,等着捕猎的豹兽,一掌见了就拍昏悠游的游鱼,叼了就跑,就准备找个隐秘处,食了这条鲜美的鱼。 她本欲有些羞臊的想合拢双腿,谁知少年已半立而起,一手捏着的就往上抬高她的双腿,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触及而上。 热柱圆头才贴上湖口软丘,她就只觉得身子发烫的紧,甚至下身一阵阵的收缩,软肉中的盈水像是比她的知觉还迫不及待,软润水光的就渗出,沾混在他的圆顶头上。 她的身子似乎有些沉迷切肤之亲,光是闭着眼都能回忆起曾经的皮肉相触,像是那种每一寸每一分的热磨切肤,连着体温时的颤动都叫人上瘾。 郎君。 她的手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摆放,甚至不敢睁眼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 要是她睁眼的话,就会看见少年正全神贯注着注视着自己的东西一寸寸一分分的,就慢慢地弄进她的身子里,他几乎是连眼都舍不得眨的看直了,自己的热物被她缓缓地,全然包容着的紧烫感,叫他的脑子都能热晕头了,他几乎快挨不住那种躁动了。 等茎秆全入蜜缝了,他才大喘了一口气,也叫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含水的眼眸,喘息的引的她的胸口一浮一沉的,像是海上明月载浮载沉的,就流浮在镜水之上。 她眯着眼,只感受到他的热度几乎侵满了她的隐软,她的胸口颈间开始漫出霞色薄汗,甚至毫不自控的微喘。那种突然被填满软道的满足感,让她从头到脚都生出愉悦。 他几乎忍得脸上胀红发汗,像是硬咬着牙,脸上的筋肉也一抽一抖的跳动,他不敢过分的胡来,还在等着她缓缓。明明有种欲难伸张的胀痛感,传遍他的四肢百骸,可他依然慢慢地在她上方抽动。他细看他娘子的乌发纷乱的被压在身后,鬓发微微沾湿,连脸上唇上都沁出了薄汗,乳上微花都结了小果,她微微仰着的样子,像是放开要让他采撷玩弄,他不止扣压住她的双手,还压着她的腿,像是有点故意的在享受,他娘子跟他身体交会时的模样。 可能是他看着她太久了,她一睁眼就瞧见压在她身上的少年,正用那双发烫又兽性的琥珀珠看着她,可他只要一皱了下眉头,眉眸间又会同时融入因克制而产生的水润。 像是本不该相融合的火焰跟凉水,就这样被硬生生的相融在一起,她居然有点心疼他的难受吗。 他本是凶兽,却用这种温柔又克制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被少年暖的无以复加,有些触动之情也让她的心更加开阔,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闭眼就紧紧地缩靠在他的肩颈上。 "好郎君……" 她喊他的声音很软呼,甚至夹带着饱满情欲的声调,听在他的耳里就像甜腻的芽糖膏,软声喊他的尾韵,甚至就直接烫黏在他的心口处,他甩也甩不掉,粘烫又一颤一跳的,慢慢灼烧掉他的理智。 再喊一次,乖,像刚才那样再喊我一回。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热了起来,便放肆的亲了下她的眉眼,他眉上的的汗水豆大的滴落在她的胸口上,那硬物虽然被暖润的包围着,可茎身上却像漫着数不清的虫子,一轮又一轮的在啃食他,他几乎忍得快发癫了,却只敢轻轻的磨动着,或是把玩她的胸乳,给自己解解欲。 两人交迭的身子,几乎热的可以冒出滚滚而动的气息,她闻着他的气息,鼻尖就故意的在他的胸口上亲上几下,随即覆唇于他结实硬朗的胸口,没使力只是玩闹似的咬了他一下, 笑着说: "好郎君从前都咬我,这次换我报复回去。 她说完,又故意的重重咬了他的胸口的皮肉一下。 他见怀里美人故意引诱他的景象,突然一时的隐忍全断了,只剩下胀在下腹的热血奔头,他兽性突生长出,凶狠的提压起她的一条腿,就侧压着她的身子,丝毫没有缓着的时间,就想硬撞进她的身子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敢咬我,我昨晚就想这样狠狠弄你了,就差机会了。 这是你自找的……我要是忍着,还能算你夫君? 转瞬,她的臂藕被他给高举的定在床头,就侧身屈着一条腿的被提压开来,在他眼前被撑的大开大放的丘户软口,就被他一次次故意的插弄到最深最底,她几乎在被撞进最深处时,就无可抑忍住,因身子的愉悦钝痛而发出的喘声。 他见状几乎性致兽欲大发,看着被他故意挤压在床榻上的丰乳,就像是他眼里的美肉鲜食,他把玩,故意把丰乳放在掌中狎玩,甚至故意把乳尖给压揉的印在皮毛床榻之上,他轻轻地用指或掌压揉碎玉果核,她的乳尖几乎被他给玩红玩疼了,可下身竟毫不知羞地一阵阵一缩缩的贪吃着他的茎身,显然有些贪得无厌,像是如此交融的感觉,真让人深迷。 好郎君,还想再多一些。 因此,她几乎全然不考虑面子跟矜持,微微的喘着气,她喜欢这种不只是有身体愉悦的感觉,她喜欢被心悦之人给看着,然后分享身子骨彼此交融的蚀骨之感。 他听见,几乎是全身的热气都窜进他那男性硬物里,她的声音是弄的他千回百转的思绪均荡然无存,只一心想把眼前的美人给就地正法。他见她的耳垂好看的如水滴状的垂着,有些可爱,有如微翘的乳尖那样可口招人疼,便低头就一口含吻住,还恶意的在掌上故意往上的揉捏她的胸脯。 娘子还要些什么?要我命的话,我连命都可以给你。 他的声音,几乎就在她的耳边,令她振聋发聩。 她虚棉无力却肯定的摇头。 我不要郎君的命,我只要跟郎君做夫妻。 好,我们只做夫妻。 他屏息,语毕,在她入他怀点头时,心里再度的窜过暖流,可兽欲却隐隐的盖过所有,下身次入相抵像是相互砥的榫卯之物,他几乎是再次凶狠的撞进她身子,他的牙口滑过她的颈子,他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抵欲似的长驱直入一下又一下的插占她的软身,几乎凿进到最热最深的地方,他的硬物一下又一下的亲吻他娘子的身子,她的软道几乎被他的硬物给撑胀了起来。 屋外的老汉已经爬上屋顶整修牛舍了,一声一响的敲打声从远处传来,还给他们夫妻两增添了些刺激感,姚敬孩子心性未退,玩心的听屋外老汉敲了屋顶几下,他便正对着她的身子软处插了几下。 老汉上房修瓦,这老屋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我上娘子床榻,娘子是心甘情愿。 他这话说的她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可他根本也不怕羞,依然在她的身子里凿撞胡乱顶撞,甚至还油嘴滑舌,半点尊严都不要了,说完还美美的亲了他娘子一口。 她虽然气着他油嘴滑舌,可却无力反抗,男子的阳物一直不停地在她的下身处,进进出出的操弄,甚至他故意握抬起她的臀,就在她眼前握着她的身子泄弄,她看着自己凹陷下去的软缝被一次一次的凿弄着,旁边的丘肉竟还依依不舍的含吻着抽出的茎身不放,那种混乱又兽性的姿态,引的她下身的软肉突然急剧的收缩麻胀,只能死死的咬着还撞在她身子里的男性之物。 难以思考的是,她甚至有股想他在深一些重一点的冲动,只可惜她才刚想,嘴里的话就不小心出卖了她,她几乎是没有神智的道:"好郎君,还要多些。" 他几乎大气不喘的,目红胀痛,身子骨里甚至有种强大叫嚣着的声音,想化成豹身来侵犯他身下的人,他的兽爪没忍住的就长了出来,一抓竟就抓坏了床榻,他突然有半分的清醒,瞬时收了兽爪,他看着他娘子的身子那么娇弱,要是一个不小心就得被他的豹身弄的满身是伤。 可是他的凶兽欲望还蠢蠢欲动,不只没有缓解,甚至烫的慌,果然色令智昏。 他覆身就顶于直上,还故意的撑开她的双腿,一手掌就铗住她的下颚,粗暴的吻了上去,他不会舌吻,就是胡乱的吸允跟胡咬,他的声音略低沉沙哑,一手掌的从臀抚上来腿肢。 他摸着她的头发,在她的耳边道:"想要就紧紧夹在我的腰上。" 他就这样深深地插在她的身子里,却只浅浅的磨抽,直叫她神昏聩昧。 她几乎不考虑的,就把头侧倚靠在他的肩头上,膝盖在他的腰上磨了半晌,还是顺着体温的把腿夹了上去。 才一夹上,他就故意的撞了上来,那种愉悦酥麻感重新从腰部传至四肢,她的脑中几乎一片空白,身子就沉迷在他的欲海里沉浮。 "娘子现在就像我的小母兽一样。" 他在她的耳边诉说,还亲着她的耳垂。 穆景迷迷糊糊的摇头,他便有些负气的咬了下她的脸颊肉, "娘子不当我的小母兽,那就是想把我推给别的女妖精,让我跟别的女妖精做夫妻了,是不是?" 她像是被咬疼了,就皱了下眉,委曲的说道:"我没有,我说错了。" 他野性未消,像是故意以找她麻烦的方式,来欺负她, 他低头像是故意咬了一口她胸上垂涎欲滴的乳尖, 恶狠狠地道:"说错了也得处罚。" 他突然把她的腿给架开,就架在他的手臂上,粗暴的把人直接拖到他的身下,他半立起身,就见到她这副任人鱼肉模样,倒成了他眼前可随意享用的生肉鲜食。 他没缓着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就把人架着,直直的就操进让他泄欲的软穴,他呼吸沉重急促,却不忘说荤话, "让你把我推给别人,再把我推给别人,我就带你上红楼玩,让别人看我们行人伦做欢好。" 他不知道在她的身上蛮干了多久,软口下腹就突如其来的发颤,接着传出无法言喻的酸麻感,那种感觉直窜脑门喉头,她紧紧抓住身边皮毛,也抑止不住像是在哭的碎音,几乎整个身子都麻晕过了去,她大口喘息,眼里的泪花都在愉悦中失控的流出都不知晓,身子跟魂像是有过瞬间的分离感。 他没放过她,甚至故意屈起她的双腿,就这样看着她情难自控的模样操弄她, "喊我的声音那么软,娘子的身子,是不是很中意我?" 他又重新塞进她的身子里,她的身下花早被撞的有些软烂疲累了,可他还挺着不放过她,她哭的迷迷糊糊的点头,嘴里除了郎君也喊不出其他的,连硬物又刷过软处的花肉,都会带给她新的燥动,后来连声音都是被插弄到支离破碎,只能剩下断断续续的喘鸣声支撑着她的愉悦。可软处依旧贪婪不停地含吞着他的茎体到底,撞到某处暗点时,酸麻感突然蔓延至她的四肢,她突然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气,有某瞬间她发觉自己好像死了,浑身无力的,只想张着腿让郎君随意插弄揉玩身子。 那种感觉,她也不会形容,就很像他们身上的气息跟阳阴之火,全都流畅混合到了一起,像是往南的黑潮遇见往北的冷流,你温暖他,他刺激你,最后阴阳调和,宁心静气。 只可惜少年没给她时间歇一会,以手臂作为支撑,就把她的身子给翻了过来,他们已有多次的紧密关系,因此早就熟知彼此的习惯,就像习惯他身为兽的本能,总喜欢从身后占有她。 因此,她也不反抗的,就让他抱起她的臀腰,直直的就抽撞进去,她能感觉到腹下软肉根本是急不可耐的缩咬着硬物,可是还是好疼的,她也咬牙忍着抓着床榻上的皮毛,呜呜的闷声忍耐这种难耐的体位,她知道如果不这样,他还会折腾她很久。 她一转头闭着眼,他就吻了上来,还轻轻的拨开她身后的长发,只见她的半身全起了红潮,羞软的身子就趴低在床榻上让他随意顶弄着,如此惹火的姿态叫他身子里的火,烧的更旺。 他见她泛起红晕的身子,便从身后摸摸她的后颈子跟背,更有种想吃了她的欲念。他没忍耐住,一边喘息一边恶狠狠地捧住她的脸,紧密又强迫似的亲吻了她的唇口。 他的手掌滑过她的颈、肩、背、胸、软腰跟翘鼓的臀瓣,最后停留在她的丰乳之下。他恶劣的向下采果,更是把玩着盈晃的软胸,他就握在掌上,碾在指中,像是故意又再度的,把她推进情欲的漩涡之中。 可难耐情动,甚至他的调戏使她迷惘,抽穿时扯动缝边细肉,直至下身的春意更渗润,她像被勾了魂似的,无知觉的抬高腰臀,就只为了迎合他能撞进她身子的角度。 他眼里兽光炎炙的看着此种光景,又更是性奋,明明素日总是对她温柔的,却总喜欢在这种时候,说着的狠话,做着狠事, 要是娘子再梦见别的男人,我就每个晚上从身后侵干你,直到你做不了有其他男人的梦。 我是饿的很,没想到娘子也饿急的很,不然娘子怎么像小母兽一样,翘着臀主动跟我要。跟为夫说说,这样弄你,身子舒服吗? 她虚浮的点头,只能发出小声的哼声,腰臀被他紧紧地固钳着亵玩,他从身后撞击时,那种肉体碰撞的声音,显得特别响耳,更别说她身后的冤家,一直乱说胡话,羞得她连脸都抬不起来了。 她全身发酸发麻的承受他的狂躁,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说的胡话也越来越过分, 特别是见两人水乳交融之处,湿润到快成泽湖了,因此撞她的时候也越来越没轻没重。 "娘子湿的就像在对我发情的小母兽一样,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她欲动情迷,甬道阵阵收紧,他依然在耳旁给她灌迷汤,几乎就死心踏地的被他撞没了魂。突然,快意就充斥在她的五脏六腑,她疲软可满足的,使她身子骨全松懈了下来,甚至发软的就差点直接横卧在皮毛之上,幸亏他眼明手快的直接从身后捞抱着她,就是她疲累的语焉不详的说了好字。 姚敬美人入怀,见状只笑着戳弄她的脸颊问, "娘子这是答应要当我的发情小母兽,还是永远都不离开我?" "你要不说,我就当做两者都是了。" 穆景已经睡着了,疲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了,连少年俯身在她身子里胡作,她也不挣扎反抗了,做了一整晚的恶梦,恶梦醒了后,还被折腾到白天。明明是她主动成为他的猎物的,殊不知,他就算是三界最凶悍难训的凶兽,也早甘愿匍匐在她身上,被她给驯服了。 等气息平稳后,他躺在床榻上,轻轻拍着躺在他身上的女子。他细看他娘子的身子,只见她的下身软处,还满含着雄性的白浊精元,他轻轻一压,他们俩水乳交融的证据,就渗了出来,他见这样子,还真的有些脑红。 女子的身子像是饱含着天地玄黄之中,最神秘的月阴之美。 月与潮相对应,女子胸上的月晕也与月湖潮水相呼应,甚至点点穴穴跟肢枝节节,在女子的身子上,都有着不重复的美丽跟感受。 如他最喜欢贴在她的怀里跟腿间,在放纵时,最喜欢摄食她的唇口跟乳口,就像从此他们两的命数跟音息,都将因此此事,而紧紧的结合在一起了。 在消靡之后,他喜欢亲亲她的胸跟腰腹,像是只有她的乳房能带给她依赖跟亲密感,而软腰下腹给了他足够又宽广的平静跟安宁。 屋外偷看的妇人,几乎被羞红的脸,没看完就跑了,更是相互恼怒着,嘴里骂道,怎有如此不检点的女子,在行房时,还让自家男人抱着服侍她,问她舒不舒服,全依着女人家。 两妇人走远,碎嘴骂道, 我呸,那女人就跟从外村来的女人一样,不知检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妇道人家,只会引的村子里的男人,一个个往牛棚里去钻,什么农活都干不了,还有些女的连蛋都不下一颗,给她们吃的,我都嫌浪费。 要不是我们两都快生了,哪有她们的事?等我们出了月子后,在想个法子,把牛棚里的女人给弄走。 "要是疯了就还好,留着让村里的男人玩玩,最怕不疯,跟里面那个女人一样,什么事都不干,只会留在我们村子多张嘴,呸。" 姚敬在屋里听见这话,却是有些意外,他本就知道外面有人偷看,但也感觉到偷看的只是好奇的女人,因此他才不以为意,谁知道这几个女人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偷看别人家夫妻间的事,还各种碎嘴。 语中甚至对被丈夫珍惜疼爱的女子,做出如此鄙视跟忌妒的嘴里,姚敬实在不能理解,同样身为女子,为什么她们是这种态度?好像女子本就该替丈夫做牛做马,不应该被丈夫敬爱宠溺。 他就宠他娘子,希望她开心,喜欢跟他享受鱼水之欢,有什么不对。 他觉得这两个妇人的思维,真让他难以接受。 或许,被剪断了翅膀,被囚禁在笼里的鸟儿,会渐渐忘了飞翔,有些或许还会羡慕着外面高飞的鸟,可有些却觉得在野外自由飞翔的鸟儿,都是讨人厌的野雀。觉得野雀不如他们吃的饲料名贵,更不如主子替他们挑的配偶模样好看,因此,他们会比外面的野雀,更有美丽的后代,也会有更好更无忧无虑的未来。 殊不知,哪天老了病了,或是被主子厌弃了,就可能随时的被丢弃。然而早被剪掉羽翅的鸟,在出了笼后,又能如何飞翔,或许只能沦为鹰犬扑爪下的下一餐吧。 因此,多半人没有意识到,凡是人的基本需求被人给控制住了,也就代表所有的一切都被人给控制住了,若不乖乖听命,就别想有吃的喝的。 可能就眼前想让自己活下去的一口水一口饭,就必须得用你的身体、自尊、妻女、甚至是性命去换,可偏偏又无法确定换来的是还看不到的希望,还是苟延残喘。 姚敬此时才突然想起,那日在墙角偷看他娘子的男人,他心中的那些恶念,跟碎嘴的女人们所说的话,似乎已经关连了起来,他怀疑,难不成那些恶念根本就不是假想,而是真的曾经发生过的事,因此那男人便把心中恶念投射在他娘子身上?认为女人都可以如此对待。 他想起穆景做的恶梦,突然心口就悬了上来,有些后怕的摸摸还在熟睡的穆景,更对这些人的恶念,生了些怒意。若这些恶念是真的,那么这些男人,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妻子,让自己的女儿被关在牛棚猪圈里面,被当成生畜活活给圈养起来。 奴仆尚有赎身之可能,可这些被当牲畜的女人呢? 姚敬估计没能想到,那些被圈在牛棚里当牲畜的女人, 不是真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更是现今还存在的事。 可能,未来也...还会存在吗? 第九十一章以女换物 日光开始在大地正中,这晴朗的无云,还是依然炎热,连一滴雨都不下。 午时,北营村的村民开始依序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大群大男人跟几个孩子就围在村里的某个角落。那两个怀孕的妇人,里里外外的给大伙准备吃跟喝的,一边叉着腰怒骂那几个孩子,"别挤在大人的脚边等着吃,北营村里不养闲人,没干活就没得吃,快去附近捡捡柴火,要有经过东村,看到牛屎也得捡回来"。 男人们吃喝到一半时,村长就在大伙面前提了句, 别忘了今日还得去隔壁村挑水,顺便带上几块肉上路,免得被刁难。 有个头上绑着头巾,顶上已经有些微秃的男人,不屑的呸了一口痰在地上,还顺脚把脚边的孩子,给一脚给踢了开去,手里边捧着饭碗,嘴里塞着食物,边吃边骂道:东村仗着有水井,就这样到处刁难我们,也不想想这水,可都是都拿我们村里的闺女跟吃的去换的。没我们村,他们东村能娶上媳妇吗。 突然,来了个头发灰白且高瘦的老人,过来取了两个玉米馍子,全场的男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这老者的到来,有些不是时候。老人正转身想走,那包着头巾的怀孕妇人,就走了过去搭那老人的手臂,像是想套近乎的感觉。 妇人笑对着老人道, 三叔,我们村里的男人等等要去隔壁村取水,我们是想,这我们村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口要吃的,不知道你那边还有没有些鼠干,借个几片,拿鼠肉过去总比把我们村里腌藏的猪肉送过去好。 老人不语,只默默的点头,随后转身就走,妇人转头对着那一桌的男人笑了下,便跟着老人上去。全村的人都知道三叔有门抓老鼠蛇类的技艺,在饥饿时,也总能生出肉来。 那妇人开开心心的跟老人取了两片鼠干后,正巧碰见穆景跟姚敬两人一同踏出了屋子,像是潜意识的护食,她瞬间就把鼠干给收到袖口里,随后热情的迎上去。 那妇人还没走近穆景的身边,姚敬就伸起手臂,阻着这个妇人往前靠近他娘子,脸上的厌恶感完全表现在脸上,且他脸上还顶着个大疤,正常人看见都会怕的,何况是有些心虚的人。 那妇人收起心火,就是装起笑容跟他们夫妻两打招呼,妇人眼里闪着精光,眼里对上姚敬时的眼神,有些漂虚跟害怕,倒是看着穆景心思单纯,像是个好欺负似的,心里也耻笑穆景外表单纯,谁知道夜里都是些什么勾栏女子德性,欺善怕恶的模样毫不掩饰, 我跟我嫂子刚做了午饭,两位不嫌弃的话,不如一起吃吧,我们村向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吃的当然也一起享用。 旁边那几个男人吃着馍子,时不时的偷看过来,用奇怪的余光一直偷看穆景,似乎穆景在他们的眼里像是掉进狼窝的小羊,要不是姚敬在这,恐怕早就被这几个男人给惦记上了。 穆景心想,自己本就除了花蜜露水,其他都不吃了,可是姚敬不行了,他已经背了她走了不少路了,这一路上不吃不喝的,再怎么都熬不住的。 因此,她握着下姚敬的手臂,看了那妇人一眼,俏生生的说道, 有什么吃的吗?我郎君应该挺饿的。 妇人把姚两人领到吃饭的角落,细看就是一块长板,旁边挨个自己坐着,有个看起来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起身让位给姚敬夫妇,姚敬见状便把椅子拉离那几个男人远些,扶着就想着让穆景坐下。 岂知,在坐于位上的村长突然沉声说话,有些谙哑的声音,传遍整个长桌, 在我们村子里,女人不能上桌。 其他男人就只是看着,也不表态,有几个男人还哼了一声,转头就吃自己的,旁边的妇人倒是在边上扯嘴, "在我们这里,都是一样的,女人跟小孩都是不能上桌的,男人当家辛苦的很,当然是以先照顾男人为先。" 姚敬面无笑容,就看了长桌上的所有人一眼,随后他一手就直接半抱住穆景的肩,把她扯到身后,然后神态嚣张的,随脚就把那椅子给踢飞了出去,只见椅子远远就这么一抛,竟就碎在了远处,其他人更是默然,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言,有些人甚至起身让座,怕姚敬可能身怀武艺,会打人,丢了碗就跑了。 姚敬脸上的大疤本就可怕,这不笑的样子,更是让人有些忐忑不安,村长正想说话安抚下彼此的情绪时,他抢先了说, 不必麻烦了,我家吧!向来是以我娘子为重,我娘子不坐,那我们夫妻同进退。我跟我家娘子的吃喝用度,我们能自己想法子。借你们屋子住,我们夫妻两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就不劳各位烦心了。 妇人随口提了一句, 不知道你们是想住多久啊?听村长说,两位是来寻亲的,想来这路上还有得奔走,到不如在这多休息几日。 "私事,不方便告知。" 姚敬语气严肃,一点都不若穆景那般和善,拉了穆景就走了老远。 那妇人说了一会就自讨没趣的离开了,后来就直接把鼠干给交到村长手里,仿佛这里的村长就是这里最有权说话的人,姚敬一直注视着这里一举一动。 包头巾的妇人自己就很自觉的,站在角落喝米汤,就算长桌有位置,她也不敢就坐,但就是想看笑话似的,看他们那对夫妻该怎么变出吃的,跟另外个妇人耻笑别人的私事说道,"什么同进退,我看最后还是大难来临各自飞吧,骗人没有刚成亲过。" 谁知道姚敬他们俩还真的不吃不喝的,就走到村子的唯一一棵半枯死的桑树下,像是故意远离人群才谈话。 姚敬就倚在树旁,看着穆景碎念着说, "刚那女人就没安好心,娘子可别信她。" 穆景小心的垫起脚尖,靠在姚敬耳旁问, "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喜欢女子, 甚至连那个妇人好像不喜欢我,郎君我得罪她了吗。" 姚敬耳朵有些红的,一手就揽住她的腰,靠着穆景的耳边, 跟她细语道:"清晨,我们在行玄素之礼,那妇人就躲在屋外偷看见了。"。 穆景一听都快羞得急跺脚了,甚至带点娇气的说他, 郎君,你真过分,被看见了你都不怕羞,你这可真气人。 穆景气嘟嘟的转头不理睬他,姚敬知道自家娘子生气了,整个人就侧过身来贴抱住她,整颗头就贴在穆景的肩上,讨好的样子就像是在山里,大豹在撒娇的样子。 娘子,我错了。我就是想着,那几个妇人要是不小心看见你了,都是女子应该不打紧的,毕竟那会,我实在想你想的很,不想停下来。 姚敬认错认的很快,见他娘子生气了,丝毫就没啥男子尊严,要不是附近还有不少村民看着,估摸着他早就化身大豹整个人扑上去,甩着长尾巴对她撒娇了。 穆景没注意到啥道歉,只注意到他最后说什么不想停的傻话,因此又是更气恼姚敬太过分,但是倒是愣着的,连怎么骂他都不知道怎么骂出口,就是轻咬着唇,气的很。 "郎君你真是不知羞。" 穆景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种话。 姚敬辩解的说道, "不知羞的是偷看的人,我可不认。我们夫妻行此玄素,有什么可羞的,我就想你身子,想的很。" 穆景被他污的耳朵都难受了,就背对姚敬不听他解释,不论姚敬怎么解释都不理睬他。 可远远地,她竟看见这村子里,真的有座她昨晚梦见的那个牛棚,甚至连那牛棚的屋顶跟开的小门,都跟梦里的很相似。 她神魂未觉,像是被种未知何处的力量给引了过去。 她才往那牛棚走了几步,就被那个被叫三叔的老人给喝止住。 老人从一处篱芭外走了过来,语气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外来做客的,都那么不懂礼貌吗? 这是我家的牛棚,我有准你们能进吗?真是胡来。" 穆景突然像被现实给惊醒了一样,她转头看了那个叫三叔的老人一眼,那一眼可能太过干净了,像是能看透人心底的声音,竟叫那老人忍不住心虚的撇过头,老人走过姚敬的身边时,小声说道, "把你家夫人给看管好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被个小女子给骑在头上,这像什么样,真是丢男人的面子。不要在这久待,不要让你家夫人离开你的跟前。" 姚敬本来都准备跟那老头吵了,给那老头好看了,居然凶他娘子,谁知道老头留下两句奇怪的话,让他觉得这老头像是在意有所指,他又看了那间牛棚一眼,突开五感六识,竟感觉这村子里的男人像是在警觉,他们靠近这牛棚。就好像,只要他们一靠近了,就得跟他们拼命。 这牛棚一点兽鸣都没有,甚至连牲畜的气味都很淡,实在反常的很。 他瞬间拉住穆景的手,不让她在走近去好奇那牛棚。 "圈着牛羊的牛棚,有什么好看的?为夫带你去吃好吃的。" 姚敬故意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屏息一想,他们在南陵徒步走了那个长的时间,居然连最常见,在一方庇佑人灵的地神都没碰上,更别说是往更高层级的神灵了。 他以往只要一到新的地界,地神跟山神肯定会来相迎,就算是他吞了妖丹怀有妖印的其间,也会有神灵感受到他身上自带的天界气息,现身相见。 可这南陵地界像是被妖所占了一样,丝毫没有半点善神的踪迹。 他跟穆景在村子附近走了遍,听村民说往东去就能有水井,他原本来想去挑水来给他娘子洗澡的,知道她爱干净,喜欢洗凉水。可他突然想起,那个叫三叔的老头说的话,一时也不敢大意。 他怕他娘子天性单纯善良,虽不至于让那些人给欺负了,但也怕有什么万一,又被那些想要她灵力,心术不正的神棍妖道给骗走了。 第九十二章恶梦再现 夜里,村民煮饭的浓烟已然袅袅升起。 姚敬是会饿的,但见他娘子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他就有些惭愧。 在天界时,他师傅总是耳提面命让要他好好修炼辟谷,戒掉口腹之欲的,谁知道他仗着师傅的宠爱,就这样一天拖过一天。直到现在,才知道已经是辟谷的神骨仙骨的体质有多好了。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一老者的声音在屋外说着, 年轻人,都这点了,吃些东西吧,白天的剑拔驽张只是误解彼此了,还请你们夫妻两别见怪我们村里人没见识。 村长放下一盘吃的在门外,就走了。 穆景担心姚敬一直没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住的,便悄悄地去打开门把食物给拿了进来。 姚敬就站在边上手肘环抱看着她,他这又不着急,她着急什么? 他一想起穆景越来越在意他了,他便心里越发甜滋滋的。 见她拿进来了一盘上面只放着两片玉米馍子的小盘,就喜滋滋的把这盘吃的全递到姚敬的眼前,还娇气的斯了一片,自己尝了一口,像是在故意引诱着他, "郎君,你不想尝尝什么味道吗?吃一些吧。" 他故意转了眼珠子,眼里装着穆景看着他时,眼转流波的娇俏样, 他窃笑道:"娘子喂我,我才吃。" 她低头耐心的撕下一小块,就递到了他的唇边。 他一口,就心满意足的吃下她递到他嘴边的吃食,像是她亲手给他喂的,味道更好一点。 姚敬眼神灼灼发烫的看着她,突然不经意的揽她入怀,直接让穆景坐于他的腿上,甚至还不要脸的说道:"纵然,今日娘子喂给我的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吞下肚的。" 穆景打了他的手一下,突然不悦的看着他说, "别胡说,我宁愿伤害自己,都不会伤害郎君的。" 他像是感受到了穆景的心意,心满意足的,就吃了她手中的最后一块玉米馍子。 穆景笑了下,顺势就圈上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上。淡然摇曳的油火烛光,浮光淡影就这样的沉在她的睡颜里。姚敬双手环着,只低头细看,他娘子双眉如黛山,微翘的睫毛,圆润庄立的鼻头,在饱满的唇上,有个明显的唇珠,那唇珠小而可的可爱,珍羞的像是藏在贝里的珍珠子。 那又小又软的样子,感觉好软啊,他才这么一想,这手就摸了上去。 心里有股气,在心口隐隐不自然的窜动,他只觉得真软。 可心里又想着,好奇这唇珠的味道,该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又香又软。 他才突然觉得自己犯蠢了,亲一口不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吗? 他的动作比脑子还快,轻而点的蜻蜓点水,就让穆景恩哼的一声,像在梦中的呓语,嫌弃被他给打扰舒眠了。 他笑着,便抱她回床榻,让她一个人睡的舒服些。 可他今晚却不敢深眠。因为他总觉得,周身有股很不寻常的气息,这气息不若白天的那种欺善怕恶,更像是他们误入了蜘蛛的网里,被人给死死盯梢着,而哪只对他们虎视眈眈在黑影里的蜘蛛,覆盖的阴影之大,就是紧紧盯着不放,像是深怕他们两个,没有真的堕入这困网之中。 其实那种在黑暗中被紧迫盯着的感觉,身为食肉凶兽是很灵敏的。 因为以往,都是他步步伏潜的在盯着猎物,等的猎物送上门。 如此的角色互换,让他反而有种傲气,像是不允许有人在他占着的领地上放肆。 他坐在床榻上闭着眼,像是有预感,有着好多人跟黑影中的黑气,都在等着。 等着一口咬入他们颈子的那一瞬间,品尝第一口灵力,或是品尝血脉喷张且蜂涌而出的鲜血。 他舔舔嘴角,实在很久没尝过鲜血味了,他伸手摸摸穆景的手。 却发现,她又做恶梦了。 他担忧的俯身去轻碰她的额头,只见她渗出微微冷汗,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喊醒她时,就听见她梦呓而说道:"好疼,我肚子好疼。" 在梦里,她似乎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牛棚。 可奇怪的是,这次她是怀了孕的,而当身怀六甲的孕妇,这腹中的孩子,实在压的她的胸口实在难受的紧,才说句话,就气喘吁吁。下腹也有股奇怪的酸痛,像是肚疼的下坠感,而且她这回竟是与上次不一样,是可以开口说话的。 她全身酸痛不已,因此朝着牛棚外喊,"救命,好疼,我肚子好疼。" 她全身发大汗,全身酸痛不已,特别是在腰腹两侧,耻骨也疼到让她疑惑,她甚至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湿的,下处也传来一股湿意,阵痛开始阵阵加剧,甚至痛感越来越有种规律,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只跟哎着声,朝外面喊,"救命,郎君救我,我好害怕。" 她的呼喊声,像是突然引来了人。 一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扯着一婆子跑过来牛棚,大胡子男人心急如焚的说, "黄老婆子,你赶紧看看我们村里的媳妇,刚才就还好好地,怎突然变这样了。" 黄老婆子进牛棚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就一直唾骂那男人, "我呸,她都快生了,你还敢胡来。看这样子估计是早产。你还不赶紧去烧热水,找女人家来帮忙。" 大胡子男人挣扎的说道: "我们村穷,现在就只有这个女人了,没别的了。" 黄老婆子嫌弃的看了这男人一眼,心里知晓这光景之下,确实不是所有的村子有能力多养张嘴的,更别说在饥荒之下,死了那么多的女人跟孩子,现在他们这附近有了水井,又有些大善人救助他们,稍缓了些饥荒之后,自然女人就开始供不应求了。 黄婆子叨叨絮絮,嘴里不停歇的对着男人说道: "可这第一胎就早产,这可不好办。你赶紧找村长过来,跟全村的人商量看看,说不准这女人可能会死的。这女人生孩子就跟在地府走上一回一样。" 穆景看外面还在争吵,她已经全身像是虚脱的鱼,浑身从头到脚都是湿的了,甚至皮肤有些冰凉,呼吸越来越快,好像就躺在草堆上等死。 她身上一直渗出冷汗,下处开始渗出有些湿滑跟奇怪的刺鼻味,甚至全身的骨头跟肌肉都一起收缩的痛,她弯腰扶着这隐隐在动的孕腹,里头的孩子像是不太想安稳,一直使劲的踢,让她的耻骨又更是疼,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用力的在拉扯她全身的骨头跟肌肉,都几乎快把她给撕裂了,她几乎是疼哭了的喊,"郎君,郎君我好痛,救我。" 她的灵魂,就好像开始漂浮在空中,见到那黄老婆子正跟村里的男人吵架,她没听见他们谈了什么,就见到那个大胡子的男人,从屋里拿了把杀猪尖刀出来,好多人阻止他,但男人觉得反正都是一死,能活孩子便好。 大胡子男人负气把女人剖了肚,可孩子还是脸色发紫的死了。 众人一听到,牛棚生出的孩子是个女婴,竞是打从心里松了一口气,甚至还谈论着,至少不用白白养个女儿十多年,最后成了别人家的,现在不幸的死了,就死了吧。 黄老婆子收了北营村子的钱,帮忙处理这个死婴。老婆子在回家的路上,就把这孩子随便用件旧衣服就随便包着,随便丢在一处不知道是何动物所挖的地穴外。随后老婆子朝四方拜了拜,害怕的转身就跑了。 意外的是,有个正在附近等着抓鼠的年轻男人,看到这有人鬼鬼祟祟的,便走过来看看,意外的发现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就被丢在地穴外,甚至还活生生的啼哭闹着的。男人姚头,可惜这可爱的孩子,那么小就没了父母,猜测估计又哪家因为是个女孩,才被丢掉的。 孩子被他抱在怀里,竞开始啼哭,男人手足无措,又不会养孩子,可他的内心又想起他的未婚妻子,他们曾山盟海誓,说好要走完这一生的,谁知道一个意外,他的懦弱便把她给弄丢了。 他刚从他未婚妻子的衣冠冢出来,本来心神还陷在悲伤中,一出来就遇到这孩子,可能冥冥之中,她也希望有人能藉慰他的下半生吧。 男子便想着自己今日的丰收,也足够给孩子买些米糠了吧。 他开开心心的把孩子抱回村,路上几个乞儿都知道他是个算慷慨的好人,几乎见到他,都会热情的喊他三叔,至于为什么村里的人跟附近的乞儿都喊他三叔,就没人知道了,只有他的未婚妻知道,因为他是家里的老三,所以才化名选着以三为名。 穆景才从恶梦里惊醒,就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她疲倦且大汗淋漓的睁眼,就看到她郎君满目担忧的看着她。 姚敬坐床榻边小心且温柔的拨着她的额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就亲了下,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却故作轻松地说道:"娘子,你连做了恶梦都喊着我,那我只能把你给喊醒了。" 可穆景却是一眼瞧见了他的手掌,虎口处受伤了,像是一圈牙印,她口渴的舔了下自己的唇,却发现自己的牙口竞有血气。 她脸上还苍白着,却着急的抓住他的手,担忧的看着, "你这手是被我咬的?我刚做恶梦时,咬你了?" 姚敬藏着手,知道穆景担心他,因此别过脸,掩饰那种暗自开心而窃喜的心思。 他随口一道:"这是小伤,不碍事。我就是看你在梦中,忍痛着居然紧紧地咬着牙关,我怕你伤了自己,所以才…" 他颓然叹了一口气的转身说道: "就是你这恶梦,不论我怎么喊你,都喊不醒。 是我没用,一直让你反复的做梦,却找不到解方。" 穆景见他这样,便安慰似的就抓过他的手,就仔细看着的,发现那些被她咬的伤口都已经结成痂了。她闻着他手上的气味,然后把他的手心就枕在自己的脸颊上,刚做了那么久的恶梦,也实在是累了,她闭眼打算在睡一会,就是他手心的热度,实在让她很是安心,像是已经可以心安理得的,有个依赖的地方了。 看穆景又闭眼沉沉入睡,姚敬心里却在思虑,最好还是明早就带着他娘子离开这村子才是。 否则,这村子古怪的一直让她做恶梦,他是不信怨灵有能力缠上她的,最有可能的是他娘子太过心软,因此自己感应到了那些灵,所以一直不停地,重复做着这块土地上的恶梦。 他的心突然有些挣扎了起来,就这样以大拇指摸摸她的脸,见她终于是安稳的睡了过去,安稳的像是被捧在手掌心的样子,他才这安心了下来。 突然,在深夜里,门外有人轻敲,姚敬用透视就能一眼看透,是那个叫三叔的老人在外面敲门,他见这三叔神色慌张却小心翼翼,可手里连个灯都不敢提,就是摸黑来的,手臂里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 他起身去开门,只开了一小缝,他跟三叔对看一眼,天生的敏锐度,让他知道这三叔,不是周身监看他们的那一股气息。 三叔入屋就站在门边,见到姚敬没事倒是松了一口气,但看见穆景还睡着,心里急着,便不再思量道:"两位,我这装着几片鼠干跟一小袋的水,此地极凶极恶,两位还是早日离开为上。若两位不走,恐怕明日就得进阎王殿了。" 穆景听见声音,这才揉揉眼睛的醒来,她起身定然的看着三叔一眼,他们两个就直接的对上了眼,像是有种什么都不用解释的灵犀感。 穆景看着三叔,浅浅一问, "你不让我去牛棚,没有恶意吧。" "我信你的。" 三叔本以为,他还要想办法说服眼前的两人,就是突然地听见,穆景那种打从心里就信任他的语气,也微微一愣。 他好像已经好几十年,都活在这种四处提防着别人,都忘了这种,能被一口允诚的信任之情了,更别说他跟眼前的这对夫妻,本就是陌生人。 三叔脸上明明布满了皱纹横路跟沧桑的痕迹,可眼里却难得流露出,他一直隐藏起来的灵魂。 那眼神,就跟当时他在荒年时,会愿意弯腰抱起地穴旁小女婴时的神情相同。 就是种,载着对未来还存着一丝渴望跟念想的善意,像是源源不断地像长河奔流那般的去盼望,绝望的荒沙里再次开出紫花霍香蓟,或是那头从不会流泪的凶兽,终于流泪了。 突然,姚敬跳出来破坏了气氛,就直接挡在三叔的眼前,皱着眉头,叉着腰不悦的说道:"喂喂喂,你这老头,干什么一直这样盯着我娘子看,别以为你人不坏,就能随便对我娘子胡看。" 三叔愣了一下,拱手致歉,笑了笑抚了抚胡子说道, "走吧走吧,我们边走边说,时间紧迫,我怕这会他们已经带人来了。" 三叔熟门熟路的带她们绕到屋后,避过有住人的屋子,穿走在村子里,深夜的村子里静悄悄的。 就是穆景看见那间牛棚,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三叔跟姚敬顿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三叔这才叹了口气,语气严肃的说道:"不在那了,你们想知道就跟我来。" 姚敬怕他娘子过于心软,便直接扯住穆景的手腕,就把她给拉走了,他们在凡间在凡人的眼前,能尽量不使用术法就尽量不能用。因此有此机会能离开,自然就不该错过。不然要是又遇到麻烦,身为有神通灵气者,还得考虑各种事,不管做什么都是绑手绑脚的很。 他们躲躲藏藏,左躲右闪才出了村子,可他们沿路在黑暗里,跑过几个早就不见玉米杆的玉米田,又走辽过一个干涸的池塘,姚敬见穆景走的慢,直接背着她就跑,最后不知怎的,竟是爬上了个小山坡,又钻进了一个地穴道,三叔见人都进了地穴,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三叔一转身,就看到姚敬突然地钻了地穴,却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直直一撞,不小心磕到了穆景的头。穆景疼的抚了下自己的额头,还是三叔指了下,姚敬才发现自己犯了蠢,赶紧蹲低的,把他娘子给放了下来。 穆景还没说话呢,姚敬便仔仔细细弯腰的吹吹揉揉她的额头,小两口像是在细语疼不疼的把戏。 三叔见状笑着,看着也无奈,就是有些落寞的转身,像是想起往日,他跟他的未婚妻子,也曾是如此的如胶似漆,海誓山盟。 只可惜往日如云烟,他的半身也早已踏入棺材,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唯有站在南陵这块土地上,做一些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才会让自己有些赎罪感。 如此,他希望他做的这些,能祭奠那个女子的在天之灵,至少能让她能得到安慰。 自然,他哪里敢奢求,她能原谅他当时的懦弱跟恐惧。 第九十三章她凭什么 三叔从身上摸出了火折子,领头走在前方。 他们三人这才真正的走进地穴,不走不知道,这往里走才知道这地穴是那么的大。 依序的,他们发现地穴旁放着一些碾药的器具跟药杵,甚至有一些看起来已经很年老的晒药架,上面还有一些片片的角类动物性药材,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发霉的药霉气味。 再往里走,便是一排半人高的药酒,有地龙酒、鹿茸酒、蛤蚧酒、百岁酒,这酒香里的气味,还真有些叫姚敬馋的很,酒里面浸泡的动物性药材气味,真叫他想的很,不过他师傅从小管他管的严,从不许他喝酒的,因此他也只有小时候,在北海龙宫喝过那么一次。 三叔没说什么,只是一直带着他们走,直到走到几处冢处,三叔才停了下来,指着这一排的冢处说道:"我是不知道,二位是怎么会怀疑到牛棚的,或是带着什么疑问来北营村的。但是你们怀疑的都在这里了,最前头的,是去年来到我们村子里的女人,后面这几个,都是数年前的女子了,有些来没多久就死了,或是疯了的,有些事替村里生了几个孩子,最后难产就走了。" 三叔说到难产时,穆景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梦中的景象,便紧紧地勾搂着姚敬的手臂,像是对梦里的景象还有些难以忘怀。 姚敬夫妻二人跟着三叔从头走到尾,他仔细算过,从头到尾足足共有十个冢。 姚敬皱眉就坦然的问了下, "三叔的意思是,村里的那间牛棚,关过这十个女人?" 三叔摇头,灰白的头发飘落的有些散乱,说话时带着一丝沧桑,三叔走到最后的小碑面前,用衣袖把小碑上面的灰给擦了干净,随后侃侃而说, "这两个不是,一个是我家还来不及长大的姑娘,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穆景站在姚敬身边,她看着最后的冢上的小碑上,大大的写着翁芊跟小眠。 不知道为什么,她来到这地穴时,某种感应好像又越发的强烈,她头昏的很,甚至看着三叔时,居然能直接看到,三叔脑中记忆深处的那些过往。 她看见三叔年轻时,不知因何故的落水,却意外的被个女大夫给救了,最后两个人情投意合,就在泗水私定终生了。 本来,两个人是该平平顺顺的成婚生子,就这样恩恩爱爱的过一生的。 谁知道,这对还来不及成婚的佳偶,就这样阴阳两隔了。 画风一转,她看到荒年开始了,四处都难以为食,到处都是枯骨死尸,可三叔靠着幼年困苦的过往,他到处去抓地穴的动物充饥,也一日日的度过这无尽头的荒年。 就在一次抓鼠回家的路上,在地穴旁捡到了个小女婴。 穆景看见三叔劈竹条,欢天喜地的用藤竹给小女婴编了个背篮,为了保护小女婴不被村里的人惦记,他连出外捕鼠抓蛇钓鱼都背着小女孩上山下地。 可惜的是,旱灾越来越严重,吃的一天比一天少,小女娃虽然肉眼长大了,却比丰年里的孩子,长的还要迟缓一些,甚至看着还有点痴傻的样子。 可北营村里的人,在粮食跟用水短缺之下,惦记上了三叔家的痴呆小姑娘。 村长就带着东村的婆子,去看看三叔家的小姑娘,还劝说三叔为了全村的性命,让三叔把小女娃卖给他们东村的人当童养媳妇。 三叔本来是坐在门边,给自家的小姑娘编织草蚱蜢,想逗她开心,谁知道一听完村长的来意,他脸马上就黑了,赤目狰狞。 直接一手抓过旁边柴刀,一手直接抱起在旁边看见生人,还哭不停的小女娃,三叔怒发冲冠的起身,瞪红着眼的,对着村里的人吼,像头生气的狮子,连握着柴刀的手都有点抖,他手背上的青筋浮的明显,像是知道他怀里的这个小女娃,要是被卖去东村了,会有什么下场,他大声喝道:"谁要想打我家姑娘的主意,我就砍死谁,小心在夜里,我入屋把你们一家都全砍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村长跟东村的婆子,连忙退出屋子外,这些年了,发生砍人杀人的还少吗? 要是想保命,就得学聪明点,东村的婆子安抚道:"老三啊,你再考虑考虑,你家的小女娃又不能给你传宗接代,你养着也是浪费米粮,卖给东村,你们村子里的水源也才能充足,整村的人都才能受惠。 三叔听那婆子说的云淡风轻的,又想起东村买去的姑娘跟小女娃的下场, 突然像是被逼的必须失控似的吼。 "放你娘的狗屁,全村受惠要用一个小女娃的命去换,那你们全村的人那么贱如狗,怎么不先去死。反正都是烂命一条,活着也是浪费米粮,你们怎不先去死。" 三叔目红发狂,大口喘气,他怀里的小女娃也只知道哭,他怒张的把自家的门跟窗子都用力的全关了,甚至拿了东西抵住,像是死死不让人,入侵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守。 他蹲下摸摸怀里的小女娃,一个大男人抵在门边上,哭的狼狈的样子,真的不堪入目。 可这些年来,小姑娘每晚都在自己的怀里熟睡,或是依偎在他的胸口,对他一口一个口齿不清的喊爹,总在开心时对他笑着,也陪他度过烦闷的抓鼠捕蛇的日子,在看着这小姑娘一天天的长大时,也让他的日子过的越来越有盼头。 若没有这些,或许他会真的顺了村子里的念想,用一个小女娃,去换全村的恩惠。 可是他已经失去翁芊了,现在连自己家的姑娘都留不住吗? 他像是突然想起翁芊的面容,翁芊若是在天之灵,见到他现在如此面目全非的样子,一定会对他很失望的吧。 若没有翁芊的善,他早就满腹仇恨怨恨的死在江水中了。 他实在不甘心,自己养大的小姑娘,就这样送给别人做为牲畜。 可村里做的事,他全都知晓。他为了在这种地方活下去,他只能选择闷不出声,,视若无睹,为了活命,他只能装聋作哑。他亲眼见到牛棚里的女子,是换过一个接着一个,夜里白天,若不是女子的惨叫声就是婴孩的啼哭声,就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那间名为关牛的牛棚,就这样的关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让她们作为育子产乳之用。 周围的人,或许连他也开始把这些视为正常。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忍,因此才收骨做冢,希望她们来生做男人,而不做女人。 就像他的良心,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被周围的冷漠无视给冷却掉了。 拿女人的骨头来做建房之用,拿她们的头发做稻草铺着屋顶,拿女人的血肉来啃食果腹,好像只有如此,那些剩下的人,才能安稳的度过这种荒年。 可最后,他家的姑娘还是没度过那一年的大荒年,小姑娘太饿了,学别人偷挖了观音土来吃,腹痛难耐,还是死在他的怀里。 村民都笑他傻,早知道小姑娘会死,为何不早些把她卖了。 三叔突然停下回忆,穆景也随之回了神,原来她做的那些梦,都是真的。 那一个个曾经发生在她梦中的痛楚,都是真实发生过,在这块土地上的事。 甚至当年那个早产被剖肚,以为已经死,而被丢弃的女婴,原来就是被三叔捡走,而养大的小姑娘。 穆景想起梦中的景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掉了泪,她的手微微发颤,姚敬的手又暖又大,便紧紧地握住她,像是给了她一些安慰跟勇气。 她的语速慢慢地缓缓地,像是眼泪淌过脸颊, "三叔,你家的姑娘就是当年被你们村子,误以为死掉所丢弃的女婴。 你已经竭尽你所能了……" 更别说,在这块土地上,难道男人就比女人好过吗?女人死前遭遇折磨,或是做畜生育,男人却是日日夜夜的被当牛马抽鞭烙印羞辱,只能伏身低头做驴犬,瘦骨槁木的拉着磨石,直到命尽。不论男女都是为奴,哪有哪个更高尚呢?” "一个不把人当人的地方,是不可能会善待妇幼老弱的。" 穆景最后没敢说,她看见三叔家的姑娘是怎么死的。 小姑娘会去偷吃观音土,是他们村子里的一个混小子,忌妒三叔家的小姑娘,明明是一个女孩,却能被三叔那么好的养父给宠着,三叔家里好吃好用的,都优先给这个别人眼中的痴呆小姑娘,他们觉得小姑娘就是一个痴呆女孩,她凭什么。 是啊!在有些人的眼里是…… 她,凭什么? 因此,那个混小子就故意诱骗小姑娘去吃观音土果腹,最后使的小姑娘被观音土塞满了肠子,就这么的死在三叔怀里。 穆景看见,傻姑娘手掌握着那混小子递给她的观音土时,那眼里干净的只剩下信任跟感激的目光。 穆景的眼泪,终于有些溃提的,就埋在姚敬的怀里哭。 三叔听完穆景的最后一句话,颓然直直的跪在翁芊跟小姑娘的碑前。 姚敬见穆景哭的伤心,便直接的揽住她,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紧紧地搂在怀中,他看穆景哭的大气不喘的,心里更是难受。 他在想,老山羊尚会护犊,可他们明明身为人灵,却把自己的儿女当做牲畜。 在这块土地上,往来奔走,扬起灰土尘埃的,都是你来我往的利益跟谋划,钱权跟美色。因此,他们无心也无悲无痛,自然也就无喜无乐。 自然,只是头披着人皮的两脚兽。 不,姚敬觉得他们甚至连为兽都不配。 兽族之恶贪憎恨,都是为了活下去,在有尺度之下,为了果腹而造杀戮。 可这些两脚兽,贪了又想偷更多,得了又还不满足,说痴也只不过骨子里的瘾虫在隐隐作祟罢了,而驽钝那真的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自然比之兽类不如。 至少,兽类还不会去贱卖自己的灵魂。 可那些两脚兽,就是仗着自己灵智更高,早就把灵魂视为无用之物,早早的把灵魂贱卖给了魔,去换取满足自己的贪婪了。 第九十四章官贼难辩 突然,三叔脸色大变。他早已习惯待在这地穴的习性,他抬头一看,似乎警觉到在地穴上面,有不少人在上面徒步,就这大半夜的,谁会靠近这里。 三叔猜测事情不妙,便把手里的布包交给穆景,急着朝外面指着说道:"你们往这地穴尽处走,到底后出了地穴,再往东走,就能离开泗水县,到泯沧县的地界了,过了地界那些人就拿你们夫妻两没法子了。" 穆景担忧的问道:"那你呢?三叔,他们……" 三叔直言道:放心,只要他们找不到你们夫妻两,我就是他们自己人。我对他们还有些价值。 穆景还在犹豫,三叔就拍拍姚敬的肩膀,紧紧握住他的肩头说, "把你娘子给照顾好了,一个女子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你,就是把自己的人生下赌注在你身上,这是女人对男人最真挚的信任。" "别辜负对你真心的女子。" 三叔的眼里像是载满了,自己曾经有过回忆的浮水镜月。 当年,翁芊也是这么信任他的吧! 可是他贪生怕死,就眼睁睁的,看着翁芊被人给抓了。 他知道翁芊不会怨恨他,可是他无法原谅自己。 每每看着江水,他总是想起,翁芊告诉过他,说自己想永远活在他的心里,被他记在心上。可他这种懦夫,又有何脸面到地下去见她呢?连同生共死都做不到,看着滚滚而流的江水,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跳了。 姚敬见三叔的眼神,第一回有了动摇的念头, 其实他们非得要逃的,可是不逃,他又能做什么呢? 这块土地上,到底有多少地方,是像这村一样,把女人给栓绑在牛棚或是猪圈里圈养的。 他就算把这些两脚兽全杀了,难道这块土地上的事情就会改变吗? 他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问题。 可姚敬还没想明白,就被三叔给推着走了,"快走吧!别耽误了。" 姚敬看着三叔的眼神,一时有那些不详的预感,但事已至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抓这穆景,往三叔说的那样往地穴深处跑,直到尽头了,才发现有条绳索,可他才不屑用绳子攀爬,直接就驼着穆景就跃了上去。 一上来才发现老早有人在附近等着了,一群高举着火把,穿着县衙府兵服的男人 一群凡人。 姚敬有些不屑的冷哼一声,甚至在思考要怎样,才能不被凡人看出异样。 穆景在他身后,捏着他的袖子,小声细问, "郎君,这些人找到我们了,那三叔怎办?我们回去帮他?" 姚敬看着这一大群汉子举着火把,目光如同豺狼,就知道这些人是为了抓他们而来的。 他便悄声的对穆景说,只想着别让她看见,自己可能会杀人伤人的场景, "娘子,你先进地穴,让我得先把这些人给赶走了,在记较其他,免得这些人碍我们的事。" 他活动活动筋骨,像是没太多能用人身打架的机会,他突然遇到这种机会,还是有些不习惯这副不自如的人身。 那几个府兵挥刀而指,举起火把而道:"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别怪我们兄弟心狠了。" 姚敬扭扭脖子,像极了一头正优雅的盯着猎物且低调甩着尾巴的豹子。 "你们身为县衙府兵,怎么跟山贼强盗没两样,说抓人就抓人?敢问各位官爷,为何要抓我们夫妇俩,我们夫妻两,这是犯了你们南陵郡的哪条郡法啊。" "那些北营村的村民,私圈女子当牲畜养,甚至还买卖女童。你们不去抓他们,居然花费那么多的人马,来抓我们夫妻两?这合天理吗?你们南陵郡的郡法就是这样写的?" 府兵气势腾腾,可见姚敬面容清秀白皙,高瘦的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就算面对姚敬口舌如剑,他们也不惧怕,毕竟仗着自己人多,说起话来更是无所顾忌,也不惧怕眼前人。 凭你三言两语,就能诬陷别人买卖女童,圈养女子,证据呢?没证据乱说什么啊。我要是信了你,我才是蠢粪?倒是你们外地人,才真的不懂事,入我南陵的地界,也没过来孝敬过茶水,行过路人都知道,孝敬地神,你这般路过不留点东西,实在失礼。 还有要我说,你家那小娘配你实在可惜了,一身白白嫩嫩的,就你小子这身板,娶了个水灵灵的姑娘,可算是糟蹋了。这样吧,你们夫妻两就束手就擒,你家小娘我会看着,找机会放了她的,我们不为难女子。 一些不入流的话,在那些府兵彼此嬉笑咬耳朵,像是故意想激怒姚敬。 很不巧的是,姚敬还真的就那么容易就被激怒了,本来他就讨厌那些凡人总喜欢贪婪的看着他娘子的脸,现在又说到他娘子,他就更不高兴。他娘子就算脸皮不是现在的样子,成了头大虎,他也会喜欢的。 他眼里的琥珀色眼珠,突然在黑夜里有些发亮。 他本是兽类,在夜里的眼睛更是晴明。 府兵举着大刀从四面八方而来,姚敬闪过刀锋,如驰云雷电,像是无形中有条看不见的长尾巴,把周身一些府兵给甩了远。他一手就捏过府兵的颈子,怕自己轻轻一捏,这人就死了,因此他只能把人给往周身外的树上甩。 府兵被远远一抛,直直的重击撞上树,有些喉头吐血染血四周,有些直接被抛至远处,夜里的闷哼声,却额外响亮。 府兵手里的火光一把比一把还少,他们似乎错估了,眼前这个看起来高白瘦弱的少年了,本以为没几下就能擒下这对夫妻的。 剩下的迎面四把刀,凌冽的朝姚敬而来,他以手指去挡,刀身却硬生生的在他的虎口处被折断。府兵大惊,他已经击腿点穴,如惊龙跃虎之意,如水流畅,翻山倒海般把身后的两人给扯倒在地。 剩下的最后一个府兵,见状丢了火把落荒而逃。 姚敬飞身如豹,一瞬间就摁住府兵的脖子,直直的把人给定压在树上。 他啥心思跟府兵迂回,就只问:"为何你们会在此处?谁领你们来的,还有抓我们夫妻两的原因是什么?" 姚敬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府兵,就对这个人笑着说, "这是你最后一次活着的机会,要是想呼弄我,我就折了你的脖子,让你吊死在这树上。" 府兵惊慌,连说话时都开始结巴,口舌都有些不协调, "大…大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是被北营村的人给带来的,他们说你们夫妻两偷了他们村里的东西。就你也知道,两位的穿着打扮,活脱脱都是好剥皮的肥羊,更别说两位是从永川过来寻亲的,那就更好宰了。" 姚敬有点不懂,这府兵的话是什么意思, 别给我在这装模做样,再不说,你晚点就得下去给阎王爷做女婿了。 突然他又莞尔一笑,手里捏着的手劲又大了一些, 不对,阎王老爷哪里看的上你,就你们这种人,死了都得下十八层地狱。 府兵呼吸急促,像是知道姚敬是真的想掐死他的,边艰难的开口, 这我们也没办法,我们缺钱缺粮,北营村还有其他村的都缺女人,就都是各取所需。 姚敬一听就突然想通了,原来这里的官府跟村民是合谋起来做贼,反复的坑杀外地人的啊。缺钱缺粮跟缺女人,就用这种方式获取,反正这里的官,早就是郡法允许的贼盗了,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抢,那为何要放过自己手中的权利呢。 他笑着看府兵,随后慢慢地放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拇指反点上府兵身上的大穴,眼见府兵一瞬间的晕了。他不能随便杀人,但这种人就这样放过了,他实在不甘心。 第九十五章石墩之情 姚敬回地穴时,已见三叔肚腹被刀给伤的肚破肠流,满地都是血,旁边躺着两个昏倒的府兵跟村民,穆景坐在三叔身边,竟用灵力给三叔疗伤,姚敬只能微蹲在穆景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注视她有没有受伤,不敢中断她的施法。可姚敬似乎忘了,他师傅本就不擅长治愈渡化之术,当年乌江的滴血化渡,就差点让她灵力耗尽。 三叔微微睁眼,伸出全沾上血的手,他似乎用唇语再说, "别救我,我没想活着了。" 穆景像是能感觉到三叔的情绪还有记忆浮动,原来三叔下定决心救他们时,就已经没打算活下去了,穆景见到三叔一身风霜沧桑的站在她的眼前,满头灰白的老头,突然化成了一斯文的书生样。 三叔原名严余晖,本是地官尚书陈更汝的门生,谁知道一朝夕变,严余晖遭恩师牵连,他们身为陈更汝的一脉门生全被王上给拔除,遭刑求逼供与流放为奴。流放途中,他不甘受此冤屈,跳江求死,谁知意外的被泗水县的女大夫翁芊给救了起来。 日复一日,严余晖也因此在泗水县定了下来,也改了名换了姓。 除了翁芊知道他的过去,泗水县的小童村民都只喊他三叔或是夫子。 或许是日久生情,可是翁芊实在是个很有趣,也很生动俏然的女子,作风大风豪爽,家中三代均为良医,传到她这代时,只有她一个女儿。 无奈,女儿身在外行医实在不便,她在外便是装扮为男子。 因此,泗水县外的百里,都知道有个清秀的小大夫,医术高明心好仔细,就是有点沉默不爱说话,甚至清秀的像个女子。可严余晖知道,翁芊不爱说话,是因为她的声音好听的很,怕自己说了话后,会被发现是女子。 可或许是厄运,又或是劫难吧。严余晖陪翁芊到开源县义诊,顺便打听自己恩师的家眷消息之时,突然来了些人来翁芊的药棚子处找麻烦。 其实当年的开源县是南陵郡里,最繁华热闹的县城,翁芊很常在开源县,替那些穷苦孤寡,需要看病的患者义诊。 严余晖打听完回来,还顺手给翁芊买了热腾腾的包子,怕她饿了。 谁知道严余晖才穿过街道,刚靠近药棚子时,就看到两三个男人围在翁芊身边,旁边的奴仆见翁芊不识相,便故意开口大声,像是要让旁人听见那般说道: 还装什么义诊呢,我家公子就是想请你出外诊一趟,这银子又不会亏待你的,谁不知道我家公子是高家的嫡子,能给高家的老夫人诊治,是你的福份。 华贵公子外表谦善,拱手对着翁芊客气道, 我祖母进来日夜不安,夜里惊梦,看遍了开源县的大夫,均无改善。小大夫,你就念在在下对祖母的孝心,成全我这回吧,只要小大夫能医治好我祖母,你要多少银子,在下绝无二话。 旁人指指点点,各种话术都有,但大多都是不理解为何翁芊拒绝的。 最后,那几个奴仆一气之下,又在华贵公子故意纵容之下,便怒气的把翁芊的药棚都给翻了,那个华贵的公子就摇着扇子,笑着看这一切的发生,随口说了几句算了别计较了。但翁芊知道这男子,明显就是慈面毒心,只在一旁端做善人,装模做样,明明有办法制止奴仆,却双手一放,黑脸全让那些奴仆替他做了,他顶多就得了个管教下属不力的罪名。 严余晖连包子都没心情拿了,随便把包子塞给了路边的乞儿,就想过去给翁芊解围,谁知道严余晖一眼看见那华贵公子的脸,他就突然地顿下停了脚步。 像是以前尘封的回忆都回来了一样,岂知眼前的华贵公子,竟是他的同窗,更是高家的大公子高宏铭。他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像是恐惧会被熟人发现,他还活着逃过流放为奴了。他闪身就躲到街角,一瞬间他似乎更担心自己又回到被流放为奴的日子。 严余晖气血翻腾,亲眼见到翁芊被高家的奴仆给带走,他本应该要挺身保护自己的未婚妻子的。可是,他心里隐约的认为翁芊行走江湖多年,是足够聪明的,肯定会没事的。而他本就是待罪之身,从流放刑里逃脱出的人犯,要是被高宏铭认出,他这个逃犯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无奈,从那天起,翁芊就人间蒸发了。他在开源县等了很久,还曾买通高家的下人打探消息,无一不是没见过就是没这事。 后来,他知道翁芊极爱自己的家乡,爱这泗水的风渡江景,渔舟茫苍,蒹葭苍苍。 因此他像是在欺骗自己那般,又回到泗水,他知道翁芊一定会回来泗水寻他的。 严余晖就这样年过一年又一年,一直在等着翁芊回来。 他想为自己的胆小赎罪,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代价。 可是都这些年了,从国泰民安到大荒饥年,这好几十年的时间,他从文弱书生成了白发苍苍,他日日夜夜都在愧疚跟自责中度过,严余晖早就活腻了,也厌烦了自己这种懦弱的样子。 他从小日子过的刻苦,家里是费尽心思才能让他读书考秀才,甚至幸运的能拜于陈更汝门下后,对经世之道有天分的一点就通。 因此,他不知道从哪时候开始,什么事,任何事他都会先计较计算利益。 可他却没想过,翁芊救他时,她心无计较,知他戴罪困境时,心也不藏私利。 由始至终,算计所有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他严余晖真真实实的辜负了翁芊。 可是,他一直盼望着解脱的。 在这块土地上,他所留恋的早就留不住的,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黑夜,走不到头的荒沙,他风尘仆仆的,只是土地上的一颗滚滚不定的石子。 被人踩了又磨,被同是石子切磨碰撞,他能一直在这咬着牙的活下去。 是翁芊曾在泗水之地,留给他明媚跟真挚的笑容。 在那条又长又广的江上,是翁芊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地踏着石墩,避着水,走回岸上的。 是翁芊一心一意的待他,带他回头,让他有个家的。 可他严余晖,辜负了真心待他的女子。 穆景似乎看见三叔的那些过往,她的眼泪从无神的眼睛滚滚流下。她不懂在江水滚滚而流的石墩上,翁芊主动伸出手给予三叔善意时,当时的三叔明明也是对翁芊饱满情谊跟感激的,可为什么在最后时,却什么都变了。 若没有那个恶人拆散他们两,难道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吗? 谁又会知道呢? 她只知道,三叔在自己跟翁芊,他选择了自己。 在利己跟情谊之间,他选择了利己。 可她看见,在翁芊被抓走时,翁芊明明看见三叔躲在转角了,可翁芊为何只是松了口气,却对三叔一点怨恨的眼神都没有呢?为什么被辜负了,她不愿恨呢? 穆景一心的把身上源源不断地灵力渡到三叔身上, 她想三叔活着,想让他在这块土地上流泪开花。 她也想问三叔,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还是会选择舍弃自己的心,放弃真心待他的女子吗。 她还想知道,翁芊的那一眼释怀,到底代表了什么? 她的起死回生之术,似乎奏效了,三叔肚腹的伤口慢慢复原,可穆景脸上开始泛着死白成灰搞之色,身上越来越冰冷,她冷汗直流,身上闪着微亮微透的光亮。 当三叔睁眼时,穆景的身子颓然发软。 姚敬眼明手快的,就从身后把她给搂着,就这一瞬间,穆景身上那种冰寒彻骨,又了无气息温度的样子,叫他突然生出恐惧来。他差点忘了治愈之术会使他师傅耗尽灵力的,可却不知这起死回生之术对她来说,竟是如此凶险。 三叔像是终于发现,这对夫妻似乎不是凡人。 他垂然低头,垂下一丝灰白之发,又苦又笑的说道:"你们不该救我的。都说善人自有神助。可我严余晖自私自利,不值得。" 三叔涕泪悲苦道:"可如果你们能早些出现,那可有多好啊? 如果这块土地上,能早些有神灵,是不是我的妻女,现在都还能活着。" 三叔在小碑前,疯狂的磕着头悲泣, "我的芊儿跟小眠,就是被我给害死了。就算有神灵,又有什么用, 我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人给吞蚀殆尽的。" 姚敬抱起穆景,他看着三叔一时也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觉得他罪有应得。 但是他似乎能懂,为何三叔会对他说那番话了。 因为三叔一直耿耿于怀,自己为了苟活,弃了心上人。 三叔在这世道存活的太久了,什么事没见过呀。 大难来临各自飞的事,还少吗? 只可惜三叔错估他了,他姚敬不会。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穆景,他似乎读到了三叔前因跟后果,他眼里蓄了泪,明知道三叔的这些愧疚都是自己选择的。可是,他依旧难受。 他难受这些人灵,在活的时候,根本不知晓,也不曾想,在自己那颗温热跳动的心口上,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 似乎只有等到失去时,才会开始悔恨自责,而下辈子又带着这个遗憾,寻寻觅觅。 欲望像是滚滚而流的江水,可石墩就在江水的冲击下,日复一日的被冲击侵蚀。他相信,定然无悔的石墩,可定江水逾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而不复往。 他低头看着穆景,抱着她不安的发抖,只能坦诚的亲了她一下以定自己的心神。 他在心里一直重复的默念着, "只要她能好好的,拿我的命去换都可以。" 姚敬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怎么的,他摸摸穆景的头发,他知道就算穆景把三叔救活了,三叔也没可能,能继续在这块土地上活下去了。 因为在这块土地上,在三叔出手帮他们时,就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他们多数人,都以为自己的苦难跟贫穷,都是来自于老天,是因为自已倒霉。 因为老天不让龙神下雨,所以他们的稻子小麦不长,因此只能挨饿。 自然也会认为,三叔的行为,就是故意要让村子的人绝子绝孙的。 像是这种驽钝,一代传给下一代,无穷无尽的受着苦难,骂着上天。 第九十六章五色目盲 天才刚大白,附近游荡的府兵,出来寻找夜里不归的同僚,谁知道巡视过来,就见到地穴外的树上,正吊死个老头。 府兵仔细一看,才认出这是北营村的三叔。 府兵避过北营村的人,找了自己人来过来收尸,直接把尸首给卖了。 可是,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一头野生的赤橙大豹,竟在人前叼咬了三叔的尸身转身就跑,吓的他们这些人快要魂飞魄散,怕成了恶豹腹下的吃食。 姚敬把三叔给埋了后,才在心里想,要是穆景醒来,知道三叔被人给分食了,肯定会很伤心的,因此他只能这么做。 而他唯一,还能替三叔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他尊重三叔的选择。 因为或许对三叔来说,阴阳两隔才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吧。 他能理解这种绵绵不尽,却无尽头的思念。 姚敬提了从地穴中偷来的酒,穆景全身还冷着,甚至也昏迷不醒,他想着等她醒来,让她喝几口酒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他抱着穆景离开北营村时,就又从新寻了个地穴。他心想着,这地鼠精还真是懂享受,把自己的老巢弄的那么舒适,虽说吧,他这样占了人家的老巢,是有些不道德,但是穆景的情况不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急需有个地方,让穆景能吸收天地日月跟风雨花露之气,因此暂住的地方越趋向他们兽类的习性,便越是好。 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他就没什么顾忌,大大方方的化成豹身。 白天驮着她出来晒太阳,夜晚便陪着她照月光,辰时接露水让她润唇,戌时收集花香让她嗅饮。 大豹把头迭着兽爪上,兽鼻动动触须,就这样贴着她莹白的脸颊上蹭着。 让他安心的是,穆景的脸色慢慢地恢复如常了,身上的灵力也有慢慢充沛的感觉。 可他这几天一直在想,人灵是不是因为智灵更高,所以更容易贪婪。 他们这些豹兽虎狮,总是能吃饱就好了,不会总想着把整群犁牛,或是大大小小的羚鹿群,给一次性的吃光。 可是人灵似乎总不是如此,他们会卖女儿杀女儿,就只为了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儿子。 他们恨人有,笑人无,有了贤妻还要美妾,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他们追逐富可敌国或是成王败寇时,就一次次的典当灵魂,把自己的灵魂,给一次次的卖了出去,最终在尘世里迷失。 人死后入了阴司地府,无论是皇帝还是乞儿都会在黄泉路上相望, 等到那时,皇帝对着乞儿嘲笑,你生前是乞丐,又有何用呢? 过了奈何桥,皇帝还是皇帝的极少,可皇帝沦为乞儿或是牛畜的却是甚多,有些人,生前威风八面,可在行过奈何桥后,连当人灵的资格都没有了。 大豹歪头也有些困了,他甩了甩尾巴,把尾巴给甩卷上来放在他娘子的身上,故意逗弄他娘子的脸,见他娘子还睡着,只好把尾巴放着让他娘子暖暖手。 后来大豹呼噜噜的,就在穆景身边熟睡了。 梦中,他突然梦见,他跟他师傅去乌江会瘟君的那回忆往。 乌江绵延数十里,又弯又曲,景致四季相异,各有独美。 春寒料峭,屏山翠绿,枫秋见红,江雪一色。 可惜突遭大疫,生灵涂炭。 可尽管如此,山水还是不改其色,日月照常轮转。 悬青初次与师傅来到人间时,他不懂,为何人灵无法跟山水日月有所相互感应,明明有些天罚跟天灾,老天是会预先预警世人的。 三界就属人灵的智灵最高,可天界地界与兽禽族,都能读懂清风柳絮的轻抚,跟秋霜枯木的纹路,更能见雨知风,见山知阔。 唯独人界的人灵,他们听不见也看不清,天地一直重复给予的警醒跟嘱咐,只是一直陷困在造罪跟受罪的轮回中。 按理说,五瘟使者都是领天命,让下属到凡间降下瘟灾的,可这次乌江的瘟君是有违五瘟使者的指令,暗自跟黑龙勾结到乌江散疫的。因此,白虎神尊才会下凡查探。 瘟君附身于一行路人身上,被暮景跟悬青追赶到深山之中。 瘟君见四周都被布下叱雷天虎印,他无路可逃,只能直赴且还大言不惭的对着暮景道:"我散布的疫症,本是小毒小害,是人灵自己四处毒杀鸟禽走兽,害的那些疫毒在鸟尸兽体病尸上借尸还魂,反倒毒死这些恶毒之人。因此才能了乌江此等惨状,如此,怎能完全怪于我身。" 悬青本来已经准备好要骂这个什么瘟君了,谁知道听完瘟君说的话,悬青反而无话可说。因为确实这回的乌江之疫,会拓散成九户亡七门,也是人灵自己在疫情之下,所弃善从恶,而造的恶果。 毒杀无辜的飞禽走兽,遗弃患者,使尸首曝晒荒野,还有借着瘟疫去除掉平日看不顺眼的邻人亲友,这一些些都不是瘟君或是神,让他们做的。 是有人借着瘟疫,做夺权杀生害命的大旗之用。 平时尖牙利嘴的悬青,突然在此时沉默。 他觉得自己,没说是人灵自己自作自受自业自得,已经是修口德了,他实在无法替人灵辩解下去。 暮景反身收了金剑,更是卸下周山所布的叱雷天虎印,她看着眼前的瘟君平缓的说, "张瘟君这是让黑蛟龙以小恶养以大恶,如同在湖中下以毒害,鱼虾食以毒物,以大鱼吃小鱼的定律,而使整座湖中的鱼虾均亡。黑蛟龙投毒,而张瘟君被作为毒物被人灵跟天地所憎恨,妥妥替黑蛟龙背负了所有骂名。" "本神是不知黑蛟龙许张瘟君何种承诺,但黑蛟龙定知,我因职责定会收伏于你。五瘟鬼主也定会抓你治罪,曾在鬼主麾下的张瘟君,肯定比谁都还知晓五位鬼主的手段。只怕后面等着张瘟君的,是五位鬼主油炸张瘟君你的魂魄,碎张瘟君之灵骨了。" "到时,黑蛟龙又有何来本事护你,允诺给你的承诺。" "我白虎向来只杀魔斩邪,此行也只是想了解疫病的始末。若张瘟君愿意改过自新弃恶杨善,本神可以与五瘟鬼主讨要人情,予你追责从轻。张瘟君可以考虑再三。" 张瘟君知道就算此次能逃脱,下回还是会被白虎神尊给逮回来,更别说那头穷奇凶兽正张牙舞爪的盯着他,只怕他一有什么妄动,那头专食恶魔妖邪的穷奇凶兽被吞食掉他的元灵魂魄,叫他魂消破灭,消失于三界中。 张瘟君突然跪伏职暮景前,细细而道:"鬼道实在薄凉,妖界更是无情,魔道更是寡义,张槐求白虎神尊收张某于门下,得以脱离鬼道苦海。" 暮景沉气而说, "行,张瘟君今日对人灵的无情寡义言之凿凿,若张瘟君能在人界证明,你于今日所不耻的人灵不同,我便收你入太华门下。" 暮景一说完,并指闭眼而念咒语,瞬间空中突无名之状的燃起大火,赤火微熄便现出通往阴司的火烫铜环大门。 "开。" 暮景一起阵,突然周山震动,阴司大门上铜环摇摇震动,大门微开,突起阴气卷风,谛听跟地狱兽鸣像是从地下深谷往上回音。 张瘟君见白虎神尊此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起身朝白虎神尊拱手, "望神君别忘了今日所言,张某等着那一日。" 只见张瘟君跟着阴风步入阴司大门,暮景跟悬青看着人影消失在黄泉路上。 暮景一张手画咒,阴司大门随即合上,大火又带走了眼前的景象。 悬青看的是惊讶万分,他从没想过,他师傅竟是让瘟君轮回为自己负因果,甚至还以自己的名义在五瘟鬼主面前保他。 这完全脱离,他以为的斩妖除魔之想了。 悬青在张瘟君消失后,虽说有些疑惑师傅之举,却对他师傅笑着说, "师傅,就是人灵如此,我才不认为,人灵是三界最高灵智的。我们天界跟兽族鬼道都比人灵更加灵敏,更有呼天应地的本领,凭什么是人灵最高灵智。" 暮景听见悬青淘气的话语,她只垂眸轻轻一语, "日月同照物,山水自立地。都是一样的。但是黑蛟龙借以鬼道之弱,与人性之恶去谋求所想,实在令人气恼。鬼道之灵本已是痛苦难耐,前途更是求出无期,给了鬼道之灵允诺,却又完成不了。只怕张瘟君去向黑蛟龙讨公道,也会被黑蛟龙给吞食掉。" 暮景说这段话时,眼里像是有些情切意动,或许她是想到过往了, 至恶无尽,至善无我。 悬青得记清楚了,拿他人之软弱善,做以恶事,实乃大恶,更是为师所最忌之事。 身为人鬼兽已是不易,别再故意把刺伤他人软腹,做为自己洋洋得意的谈资。 如此,会让那颗可以有善且活生生的心,碎一地的。 "至于人灵,是五色会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若驰骋畋猎,会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人间这个修道场实在容易让人沉迷。" 悬青抓抓自己的脑勺,对着暮景带点撒娇的说, "师傅我永远都听你的,不过我说还是我们兽族好。 爱恨分明有哪里不好的?痴狂愚钝也好过三心两意,喜新厌旧。 我就喜欢我们兽族的爱恨分明,痴狂驽钝。" 暮景摇摇头又轻轻一笑。应该又是在笑,她很庆幸悬青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过,因为自己是凶兽的出身,而产生自卑或是怨愤。 她很开心悬青心性如初,却担心他这一点都不想成长的顽劣性子。 但至少,顽劣也比利己跟精明好。 不过,她家的这头小豹,跟其他神灵相比,也可算是年纪还小吧。 算了,总得慢慢来的,逼太紧也不行。 第九十七章醉豹乘兴 穆景醒来时,已经是人间的十四天之后了,当时大豹正在陪着她照月光呢,夜里附近的花香都被大豹使唤术给取了过来,整个地穴都是花香味。 她的眉毛微颤,大豹顿时起身,靠近轻轻地舔她的脸颊。 她睁眼,就雾白白的看到豹脸靠她很近,她习惯性的就直接抱了上去,大豹身上的豹毛实在软的让她有些依赖跟习惯了,而且很温暖,她身体凉靠上去大豹的怀里,实在舒服的很。 如果有旁人看见了,就会看见一个素衣女子闭着眼,虽躺着双手却紧紧搂着豹颈,整着人就缩进大豹的身躯里,那姿势融洽的像是阴阳交融的太极图。 大豹靠着她,也在她耳旁蹭了蹭。 穆景闭着眼就撸着他的豹毛,豹毛被她抓撸的,有些兽毛,些许就这样飘在黑夜里,甚至散到外边,外面兽禽见到这凶兽毛,便逃的老远,生怕被这头凶兽给一口吃了。 就是大豹看着怀里女子,心里有些窃喜的想,也只有她,敢乱拔他的腹下毛,胡玩了吧。 大豹张着豹腿就跨在她的身上,骄傲的半起身的甩了甩尾巴,抖抖身子,就在她眼前突化成人形。 穆景愣了下,就见到一少年郎就蹲在她眼前,看着她傻笑,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小酒壶。 她一起身,姚敬就扑上前紧紧抱住她,语气还有些调侃的说道:"娘子再不醒,为夫只能趁娘子还在睡梦中时,跟娘子做夫妻了。" 穆景脸上一烫,知道她郎君这头大豹,真是没个正形。 姚敬开了手里的酒壶,一股药酒香味就窜鼻的散了出来,他把酒递在她的手掌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看着她说,"你刚醒,喝些暖暖身子。" 穆景尝了一口,就知道这酒里面,加了许多人间药材,这味道好香的呀,她突然想起地穴里的三叔,正想开口问他时。 他启唇,瞬间就亲含住了她唇上的唇珠,他浅浅以舌逗弄,微微的捏开她的嘴,如滑头小贼就溜进她的齿中,尽情的尝尽她口腔里的酒气,那辣呛的酒气也恰好的融在他的唇上。 姚敬见月光像是软缎一样,从地穴入口,缓缓的飘落下,就凉水照影的,照在他娘子莹白的脸上。让他能把他娘子脸上的每个地方,都看的一清二楚的。 他可不想给穆景问三叔的机会。也很贪这酒的气味,轻喘,突然拿过穆景手里的酒,自己张狂的灌了一口,喝急了就整瓶,直接全都吞下了肚腹,像是牛饮似的,当水喝无误。 他知道自己起了心思了,可是他娘子刚醒,他不能不顾忌他娘子的身子。因此,他便想干脆把自己给灌醉好了,这样他既能消了心思,也不用想怎么说三叔的事。 可酒意熏人,他又甚少喝酒,少年突然满脸扑红,整个人蹲在她眼前,看起来呆呆又傻乎乎的傻笑。他直眼注视穆景,见穆景关心的看着他,他便耍赖的就直接趴在她的腿上,双手抱着她的腰,嘴里叨叨不停的说着重复的话, "师傅、娘子、师傅是我娘子了。真好,师傅是我娘子了。" 穆景听见有些一愣。 师傅?娘子? 难道郎君有什么事,是瞒着,没告诉她吗? 可她从睁眼,知了天地就跟大豹一直在一起了,那她还没睁眼之前的事呢?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前是谁?大豹又为何要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天地如此之广阔,守在她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少年那双眼,被酒意给染灼成注目昂昂的琥珀眼珠,就这样的整着人翻身,躺在她的怀里,他半睁着眼又眨了眨眼的盯着她看。 只见,她温柔的摸摸他的脸颊,摸摸他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见,像有种以前曾发生过的熟悉感。 穆景还在思虑,她怀里的这头豹,却不太安稳的仰抬起头,就故意朝她的胸口重重的隔着衣衫咬了一口。他顽劣的笑了,眼里似乎承载了过往的那些依恋跟亲密,他明明从那么小就在她的怀里长大的,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 穆景被他不规矩的举动吓了一跳,就生气的揉揉郎君发昏的脑袋,本想让他好好休息的,谁知道他叨叨不停地说,还边说边扑了上来乱亲乱蹭, "娘子我好想你,从月圆想到上弦了。" 在地穴岩洞下,在能照的到月光的地方。 少年趁着酒兴从她的腿上翻身,就把心上人给推倒在地。 她的罗裙跟纱帔缠的他眼花缭乱,他也不管,就是边扯边撕,像头地穴中的野兽,似乎不见她的眼睛像是从天界荷花中的含露凝珠,闪着碎光的灰白玉珠,慢慢地揉进他的心口。 "郎君,你慢些。" 穆景紧张的轻呼,突然以手掌抵住他的肩,她的眼里不再有惊恐或是不安,就是侧过头,脸颊艳若红霞,像是女子在染了情后,独有的娇羞样。 她被那双琥珀珠的眼睛,看到发烫,她便着低头,手指缓缓地从他的肩滑到他的玉扣腰带上,她侧过身就大胆的环绕着他的腰,替他解开封腰,宽衣解带。 他看着她替他解衣的动作,忍不住口干舌燥,因此重复的咽了咽喉头,舔了舔嘴唇。像是他娘子的举动,让他很有虚荣骄傲感,得意到他虚幻中的长尾巴,都在疯狂左右摆荡了。 他手掌压着地的靠近她,就轻喘着热气解开她的发髻,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让她放松酥软,他靠近她的耳边,不羞不臊的问,"娘子是不是想我了,也想我的身子,想的很。" 穆景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像海上来的黑潮暖风阵阵,使她整着人的臊红的慌。 她紧张躲开他的眼神,慢慢挪着臀往地穴的后处退,还紧张的随手往身后抓,结果只抓到了身后的几根稻草,眼神慌乱的像头在林中迷路的小鹿。 她结结巴巴的说, "不是,我是想让郎君开心。" "骗我,该罚。" 他的语气简短,嗓音却带着醉意的洒脱跟兽喘。 那种呼呼的喘息声,听在穆景耳里,还真有些让她羞臊,像是每次郎君坎进她的身子时,都会呼出这种沉烫又滚动的呼吸声。 "娘子若不想我,怎么身子会那么烫?" 他的手掌一手探进她的罗裙底,一手从身后抵住她的腰身,就轻轻的摸她的腿侧,便又摆正她的脸,不让她回避看着他的眼。 "我也想让娘子开心的。" 他才说完,就送上自己温热且带有酒气的唇。 他亲上她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发抖的,那害羞的样子,他看着有种顽劣的欣喜,像是全没了刚才亲手替他宽衣解带的洒脱。 软唇相触,描唇涓涓如细流,欲动却触心湍急奔走。 如果,没有他的冲动跟瞒骗,是不是他依然只是头趴在山崖上,守着她度日流年,就等着她回头对他一笑的赤橙大豹。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两百年来,是怎么忍的,怎能甘心,就这样在灵山上,对她一点都不贪婪不强求。 罗裙被他大手大脚的撕掀开来,就像云彩流水那般,就直接挂滑着在她的腿上。 她本身就骨架小,腿肢却不是无半两肉的细白直,瘦长如鸟腿那般。 她是有长点肉的,每个部位恰如其分的沿着骨头陵线,长出健康又柔美的腿肢。 就是她的膝盖骨特别有分寸的好看,像是在岩山上把灰石给敲碎,便能显露出还未经过雕磨的玉石,片笺片玉,弯起来时总能恰如其分的,看到骨头跟软肉相碰的样子。 他怎能记得如此清楚? 那是因为,在每一回在撞进她身子时,他总是压着她的膝盖骨一回又一回,依次又一次的亲吻的。他喜欢亲吻她的腿,沿着膝盖亲到腿侧,又临软丘之华,像是由他的手转动了,两人的生命之舵。 他乘着酒兴,带着醉醺醺且脸红的样子看着她。 娘子今天主动替我宽衣了,是不是也想我了。 他在说胡话,做着胡事,醉酒的热气薄汗全混在她的身上,举止张狂又带些迷糊,不像往日小心谨慎,就只抵身探在她的湖户之上胡来。还随手就把穆景还没拆完的衣物全部都拆了,像是觉得这些衣物真碍事。 他一眼瞧见美丽的丰乳,就迫不及待的含了上去,鼻骨磨蹭在她的怀乳中,像是化身为豹子,梦见在丰美的草原沃土奔走,又横躺扑水,那般无忧无虑。又像是循着初始,最具有安全感的记号,在他还没开眼的第一口乳,就有指尖血点点滴滴喂入他的兽口中,他嗷嗷待哺,她的气味尽染成了他最依赖的气息。 他张嘴,开始食着她的皮肤,紧紧的搂着她厮磨,像是蜂蝶馋花,鱼儿亲水,鸟儿翔空,他几乎就在她的怀里重新活过了一回,更别说,蚀骨之感几乎传遍了他们的全身,也使她微微发抖,也渐渐地涎玉沫珠。 月引潮湖,微微涨水,沙浪滚滚淹入脚踝,她踢了一脚细沙,却被他紧紧地扣住,握杯藏入怀,就像大豹往日总是卷起她的身子那般。 她周身头发都是金银花的香气,可有着薄汗的颈子、胸乳、软腹却多了一种,她动情的气味。他偷偷地闻着,却光明正大的爱怜轻揉。 他醉酒着,脑袋还算清醒,就是动作有些迟钝,比起以往更像个任性被宠坏的孩子。 他斜趴在她身边,侧着身就看着她酡红迷离的眼睫跟高张轻仰的颈喉,那颈子好看的,像是他这头孤豹,往日巡视且踏过的雪山陵线。他头上的高马尾发,顿时就垂落到她的胸颈上,发尾随着摆荡,轻轻的扫了几下,使得她发痒的身手欲赶走这骚扰物。 他呼呼地喘息,眨着眼,一手就握住她,还张着红通通的嘴乱说话, "娘子想我时,好美,好美的。身子想我时也更美。" 他伏眉低眸,就吻着她的颈喉跟胸口,直到腹中沿线,轻压如蝶展翅的耻骨,勾起腿的乱压软缝,像是傻豹无目的的扑着被风吹动的花。 "郎君。" 还没被他得逞多少呢,她就以膝盖骨给抵住他的肩,只能无法抑制的喘息,软缝耻骨被他亲吻时,像是豹子舔着雪岩上的石盐跟霭雪。突然蔓延开的麻颤,几乎使她的腿不自觉地发抖,有如置身冰火地狱,备受火枪刺口,冰霜刺肤,她愣然的咬着唇口,随着胸腔的起伏,她几乎只能吐出微弱的气音,乞求着他, "郎君,求你了,别亲了。" 他不管甚至任性还随心所欲。就从软花处,亲了上来,还分离解析了每一片花叶,像是想知道沾露时,会不会雨露均沾,还轻轻咬着她的丘肉跟腿侧肉。 他滚滚而动的喉结,从唇上舌尖到下颚颈口,那颗名为欲望巨石,就从崖顶崩然滚落,周身迷眼漫天之地的只剩下欲动情愫。 可地穴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从上方飞下来了两只耀夜虫。 她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在极黑的夜里,闪着两个光点如同星子,就在他们的眼前扑闪扑闪的,她哇的轻轻一呼,像是第一次看到人间的耀夜虫。 "郎君,这好美啊。" 姚敬没多大的感觉,毕竟在夜里他的视觉比起白天更好,就是忌妒起那两只耀夜虫,让他娘子在这种时候,都能看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忌妒起来的豹子,最可怕了,又凶又悍的,更别说是头醉酒且正在荒唐的豹子。 他气的一口气,就故意的把那两只耀夜虫吹的老远,别让虫子打扰了他们,随后大口兽喘短促的掰开她的腿臀,为虎做伥的伥头硬物,就朝着牝软之户直接把茎身给怼了进去,还恶狠狠地说着。 "再美也美不过娘子的身子,我娘子的身子,才是最美的。美酒佳肴丽景哪有如此醉人的。" 突如其来的硬大,根本让她来不及放松,下处的紧涩感也来不及升华爱意,她大口喘气的轻呼了一声,就吓跑了附近的耀夜虫。 附近的乌云遮住了月光,突然四周全然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更别说,她的眼睛不好,在这种时候,就算睁着眼也是眼前一片黑。 黑暗中,她只能感受到那只醉酒的大豹,就匍匐在她的身子上,地穴跟地上实在阴凉,可藏在她身子里的茎身却是炙热的很,像是从身下紧紧地塞进她的心里,直到所有神智都被占据。在全身都涩缩起来之下,像是只能感受到这种欲说不尽的拥塞紧密之感。 他几乎了无清明之智,更像是个发情的恶劣男人。在她身上抽插时,次次至深,直下直落,甚至被酒精给勾起了淫兽性,像是恶意的想撞烂插坏她的身子。浪蕊浮花甚至在他的眼下被插到涎玉沫珠,他见状也觉得惊讶,就是还恶意的抽出茎体,带出银丝,以茎做笔,胡画她的下腹跟腿肉,像是在水下捞月又见月夕花潮,只等着玩的尽兴后,才又插了回去。 上下之弦,情起缓生,望朔之月,如临大潮,暂退又进,最后拍岸而生,碎了一地的银星浪花。她的身子就在黑夜中被操来撞去的,几乎无法知道左右东西,因此,也了无反抗之意,就是身子几乎发汗湿成了条离岸的鱼,被他一口就咬在嘴里。 娘子的胸,又饱满又美,我可喜欢了。 就是娘子是不是也喜欢,让我这样…… 他恶意的揉捏玩弄她的胸,见到红樱果翘挺成实时,更像只等待多时的雀鸟,他一啄就把红樱果给叼在嘴里,他想把樱果最外的果皮硬壳给磨裂,只挑出里边最软的果肉。他粗鲁也玩弄似的捏磨她的乳尖,像是疑惑女子的身子怎么那么有趣。他就只是随便的捏玩,她就像跌入一处巨大的黑潮海旋里,急促又快的挛缩起来,在黑暗看不见的欲潮里,她虽然没有出声,却一次次的把身软之处贴送上去,不争气的想填满某处缺口,就拱迎着下身让他插弄,最后使她无法闷声。 海岸沾潮,洄流又往,大浪拍身,夜海静谧,总得是惊涛又骇浪。 他的马尾发梢,刷过她的腿上,麻麻刺刺的,跟大豹身上的毛发完全不一样,就是粗中带细的撩拨她的皮肤,引导她在黑暗里献声。她高举着臂藕在身下被紧固着,像是心悦的诚服。 醉酒的豹子,比前些日子更加粗暴一些,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堕落的欲望,在黑夜里甚至更加肆无忌惮,像是完全不考虑技巧的就塞在她的身子里套弄,次次到底,软弹直撞。她下身的小碎肉,也因茎体的出入显得皮开肉绽却花开无度,在黑暗中贪欲却无骨的模样,全叫他给瞧得一清二楚的 她被屈起膝,在他眼前如临水照月般,就彼此相呼应。下处潮生不断,她的声音如海风吹过岩洞,呼喘而细,短长而促,夹带着水气的大风,就这样刮过他的心口处。 郎君,郎君…… 他的心口被她呼出来的气给搔动着,见她额上带着薄汗红绯的样子,实在诱人,一副醉了却能勾引他的样子,叫他疯了的,把醉意当成兽逞欲的借口。 更别说她俏生生的腿,就勾着他的腰,在他的腰边滑动,像是一叶扁舟,缓缓地划向彼岸极乐。她以身为舟,便渡他求解大欲之禁,彼岸花开,但见彼岸。可男人是生根有岸的,女人却是浮水无岸,更是又生见潮波。 她被高举着并腿,红肿碎开软肉的模样,被他一眼就看在眼里,明明眼前是有些情色的姿态,可她的腿还是有点害羞的内八,就弯钩着被撕坏的纱裙,摆荡着,像是月色下隔着一层雾纱。如此的娇羞神秘,叫他征服欲大增。 他撕掉剩下的纱裙,就侧身压着她的腰臀,重新占玩她的身子。软乎的胸乳就这样的如凝糕般,软贴在旁,如浮水薄金,被他软呼的哄在手。他见她的腰臀,更是生出最原始的冲动,圆鼓肉翘的臀更是满足了他这头食肉豹兽的贪欲之念,伏鼓而起又富满软肉的姿态,在相映时,只得生出辉光含水,丝毫没有因相爱的冲动,而生出相撞骨头的痛感,就跟他入软缝时,生出的蚀骨肉温交泰。 娘子的身子,怎么能那么好弄,弄的我好舒坦。 他抬起了她的一条腿,故意从高处高直的,一而再的深插进她的碎肉花里,她几乎受不住这种摧残,嫩花肉像是蔻丹色的花瓣,快被插成雨天被人踏湿的泥露。 他的耻骨又硬又锐,撞在她身上时,她并不觉得痛,只觉得男人跟女人的身子,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差异,男人身体结实坚硬,特别是在她身上放纵时,男人身体上最坚硬的几处,几乎都被她身上的软肉给紧紧地抵含住,不论男人在怎么张狂,像是有张网子,能无形无条件的接住或是包容着他。没多久她就红漫灼身,紧咬着他的根处,像丢了魂似的冷颤热散,几乎在这场夜间融身中,俯首称臣。 他软唇轻抚,蚀骨暖血,让她身子终于融化成湖水。 软丘勾人,丰月之喜,他亲吻她的膝盖骨,就溶进她的骨血里。 他醉意还兴燃着,便捻花揉月,占尽她的身子深处放荡。 她身子的每一处几乎都被他狠狠的摆荡着,上胸如凝乳抖俏,下身插搐含露,几乎被弄的快了脱魂。欲动荡近,玉腿拆分,他伏在她的身子上,像是头呼之欲出的雄兽。夜里,她不见自己是如何姿态,就是沉醉在暗中的欢欲,最后失控放纵的喊了出来,身子一松就软烂的成泥,肢骨颤抖如崩弦过度,四肢百骸全被浸入酒中,极兴极昏。 她喃喃自语, "郎君好舒服,但不行的,太重了,再继续下去我会昏的。" 他撞弄的有些快意,甚至没有察觉她的身体有些地方,都被他给捏青抓青了。 她的腰上几乎印着红手印子,用想象的都能知道,他有多用力了。 可是,他只知道在她身子里时,真的好快乐啊! 他醉意的看着她的迷态,吻上她的耳垂,叨叨的在她的耳旁亲了句, "真好,醉了也好。娘子昏了就能随便我弄了,我还想再插上两回。" 耀夜虫又飞来停在她躺过的干草堆里,可能是被她身上散出来的香气给吸引来的吧。 她的眼里有些迷惘,不知道是耀夜虫更亮,还是他在夜里发光的琥珀珠更亮。 少年看着她,像是醉昏头了一样,眼神迷惘整张脸都胀了红,就这么地急促的撞,最后在她的身子里抖了几下,结束后就直接倒躺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没能像往日那么能折腾到整个长漫漫的夜时分。 她还仰头喘气歇了会,才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指尖抚过他背上的肌肉纹理,每一条都让她回忆起太华山上的路径轨迹,像是熟门熟路的清晰了然。 就是他重的很,几乎压的她快喘不过气,甚至也还没离开她的身子里。 她把他的身子给扶躺了下来,给他们身上的湿粘施了净身术,就让他躺在她的腰腹上酣睡。 就是他醉酒一点都不安分,醉言醉语,还没脸没皮的乱说胡话。 他闭着眼,对着她的肚腹呼着热气,闷闷地说着, 娘子对我真好,我也要永远对师傅好,每天都跟娘子亲亲。 不消一刻钟,少年就露出豹尾,接着整副身驱,全化回豹形。 一头大雪豹就这样傻乎乎的呼着热气,鼓伏有序的吹抚着肚皮酣睡,憨憨的兽耳跟须毛还耸动几下。 穆景习惯性着,就躲进大豹毛茸茸的怀里,摸着他白色的腹毛,只觉得温暖的很。 就是她在想,大豹口中话语的含义,似乎把娘子跟师傅当成同个人了,难道她曾经是他的师傅吗?可她想想也觉得这设想,还真是个玩笑话,从来都是大豹在护着她的,就自己这样手无搏鸡之力的样子,又怎可能会是他的师傅呢? 又或许……是她长的跟他的师傅很像?所以大豹才对她好的。 她一想到后面的猜疑,就心里漫出酸丝盘根似的苦楚。 大豹从她睁眼初始,就一直陪着她走到今天的。他们在山上宁静相守,日夜相伴多年,成亲后,下了山也是鹣鲽情深,相依相靠的。 可大豹明显对他的师傅念念不忘,就连他们在树下的那回,大豹所化身的少年,也是忘情的抱着她喊师傅。如果不是她长的像他师傅,大豹大概也不会突然发狂的扑错人,意外的跟她成夫妻了吧。 若有朝一日,大豹的师傅回来了,她是不是就得离开他了。 她越想越委曲,便埋入大豹的腹毛中,捏捏大豹的豹掌爪子跟尾巴泄恨。 大豹迷糊的甩了甩尾巴,睁了眼的看她一眼,又呼呼的睡着了,还抬起豹掌,直接把她的脸,搂进肚腹里取暖,整个豹身就这样贴着她撒娇。 大豹醉的迷迷糊糊的,还不忘跟自家娘子讨抱,有瞬间他几乎梦回自己儿时,在北海龙宫的宴会上饮酒,好像醉的不小心脱了人身,就化成小豹身,还在师傅怀里使劲闹腾乱抓,最后是被师傅抱在腿上酣睡了。 忆 北海龙宫的宴会在最盛的时候,有头醉酒的小豹,在众人的面前化身成小豹,迷惘酡红的张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在桌角疯狂的乱抓,桌案都被他抓出了痕迹,最后还是白虎神尊看不过眼,把小豹给抱回怀里的,小豹就扯着白虎神尊的裙角,像是猫在玩毛球一样,抓捏着白虎神尊的衣带玩。 众神仙虽是彼此的说谈笑着,却不时地偷看白虎神尊师徒,第一回看到有天界的神仙是养穷奇凶恶兽,作为徒弟的。又见悬青这头穷奇豹兽,如此没有定力,才一小杯就现出兽身,更是不能理解,白虎神尊怎会收如此没有定性的凶兽为徒。 众仙们本来都以为那头穷奇豹兽,肯定会被白虎神尊给狠狠地罚的,毕竟凶兽实在难教又难训,不受教的很。谁知道白虎神尊就只摸着怀里的小豹,见小豹扯坏她的衣角也不严肃发怒,也觉得被小豹给丢了面子,就定然的摸摸小豹的肚腹,搂着小豹,摸摸小豹的肚皮,细语让他乖乖的。 谁知小豹像是发酒疯一样,使劲的在她的腿上翻转胡动,甚至四条腿都像在划船一样,使劲的在空中胡翻弄,白虎神尊只能把小豹给抱了出去,怕扰了众仙家的雅兴。 回她的屋子时,她屏退了龙宫里的仙娥,就把小豹给放在她的床榻上,小豹虽然顽皮,可一沾床就直接四脚朝天的露出肚皮酣睡。 暮景看着小豹这逗趣的可爱样,也不忍得露出笑意。也难的会仔细的细想,她跟这头小豹的情份,罢了便是来讨债的,她便把这因缘转成善果吧。 她在小豹的肚皮上,慢慢地画下安神宁心的咒语,光亮的咒语就样融进小豹的肚皮上。见小豹睡的熟了,才出去观海潮,找鲲兽跟鲛人族打听要事。 谁知一回来,就看到小豹已醒,可酒气好像还没退,因此在他的屋里疯狂造作胡跳,在她的眼前从桌子又跳到床榻,几乎把她抄写的经书,给抓坏了。 小豹像是没想到师傅会那么快回来,听见开门声,直接就吓的没跳跃成功,直直撞在墙上,然后还委委屈屈的装没事,咬着自己尾巴还拉耸着表情,像是撞疼了都不敢像往常撒娇了。 暮景见到这屋里乱的像炸掉一样,还有这满地的纸跟经书,这才有些生气的,走进屋把小豹从后颈给抓了起来,好好地放在床榻上。 暮景本来已经打算说他了,可小豹突然乖乖的,眼神从下到上无辜的看着她,连四肢跟长尾巴都乖乖垂下。 暮景一时心软,又想起在外面不好罚他或是责骂他,因此只小声且沉稳的说, "让你贪杯,回家就罚你抄书。" 酒意误事,酒气伤身,以后只能小酌,不能大醉。 乘着酒意的,往往都是冲动,夹带兽性的冲动更是不好,容易伤人误事。 暮景摸摸小豹,见小豹就呆呆地蹲靠在她的怀里,她也不忍再责怪。 第九十八章万寿无疆 滨江县 南陵太守府 高府,回廊上的雕梁画栋,一排侍女低头快步的经过,高府现在的当家主子高宏铭的楼台外,侍女队伍最后有个中年的管事盯看着,冷眉横怒的让那些侍女自己谨慎点,避耳遮目,装聋作哑,随后管事绕道后庭的丹药房,看见煎药童在偷懒打瞌睡,管事一掌就从药童的后脑勺给打了下去。 要不是你爹是管帐房的老人了,你哪有机会做这凉缺。小小年纪就知道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药童见管事发怒了,便捂着头跪着求饶。 高管事饶命,小的肯定没下回了。 药童见药房的老人回来了,机灵的往外一指,高管事,我们李道长回来了,你们有话要谈吧,小的就不打扰你们了,祝高管事在我们高府步步高升。 药童说完就溜,灵活的知道怎么做才能减少挨骂挨打。毕竟在这高府,谁不知道这管事是狐假虎威,阴阳做派,扒上高太守的腿后,就成了高太守的心腹,高府的总管事。 高管事见李道长进了药房,才左右打量周围,见无旁人了,才摸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碧玉环说着,给大人炼制的药,你可要小心谨慎点,别跟其他的药给弄混了。否则小心掉脑袋。 李道长一身青衫,却脸颊枯瘦凹陷,说起话来却气长低沉,眼底发青可却唇气色红,如此怪异的感觉,浑身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大人的药材都从永川进的,各方各面都是最好的,肯定万无一失,这高总管你不用担心。倒是这寿丹…… 高总管知道这李道长还有些本事,甚至人脉也广,因此就越是好声好气, 李道长客气了,等到这丹药能在永川定了下来,我高歌绝不会亏待道长你的,还请道长多些耐心。 李道长连说了三个好,心里也谋算其他,便送高总管离开丹药房。 高总管从丹药房出来后,沿路沉默,见奴仆们也都只低头行走,见面也不敢相看相问,像是高家上下都有同种默契,知道高府里面有什么避讳。 管事看着侍女离开后,才缓步走进去楼台里。 进房就闻到一股沉香夹带药汤气,窗边挂个数个金丝做的鸟笼,鸟笼里各色稀奇古怪的雀鸟,好不有趣,屏风之外有四个侍女候着,有一位老画师正专心致志的做画。 屏风之内有一中年男人,就横卧在雕花梨木床上。 只见奴仆把老画师刚画好的画,递到床榻上的男人眼前。 男人一看,就只指着几个地方,满脸嫌弃的道:"这眼睛画的不够好,身姿也缺了些仙气。" 男子一说完话,老画师赶紧又从新构图了起来,眼里都是紧张跟担忧,紧张到这手都出了汗,还抖着就捏着锦帕擦着擦着,可怜这画师都一把年纪了。 贴身奴仆,此时端了汤药上来,恭维道:"主子这话,可是说的过了。这画吧,哪里能画出仙来。按小的看来,主子才是貌若潘安,貌如仙人,肯定能万寿无疆的。" 男人这才微微起身,接过汤药,贴身奴仆拿来一披风,给男人遮上。 奇怪的是,明明这端午刚过,天还热着,可这男人却长衣披风,药汤丝毫不离身。 男人喝完汤药,便摆摆着衣有些负气的说道:"我都老了,还什么貌若潘安啊。按我说,我这辈子可还不曾见过,像许大夫那般俊雅儒气,如玉如仙的男子。清贵却不女气,俊雅又不文弱,他那夫人可配不上他。" 奴仆像是知道高宏铭的心思,便笑着称是,"那可不是,许白氏只不过是面容秀丽,身姿举止也实在让人觉得艳俗,远远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尔尔。" 高宏铭笑着离开床榻,就去逗鸟,"你倒是不喜那许白氏。" 高总管低头说道:"只要是主子不喜的,高歌便是不喜,甚至痛恨。" 高宏铭转头就笑着看了高歌一眼,语气也不快不慢,像是随心点头道:"你倒是个忠诚的,也罢。在找几个画师过来,这老头画出来的许大夫,实在令人恼怒,如此画作,实在脏了我的眼,还说什么南陵第一画师,善模拟,利工笔鸟。" "许大夫这天人之姿的样子,都被糟践了,真是让人晦气。" 高总管等高宏铭一走,便找了人进来,扯着老画师的领口给揍了一顿,还撕烂他的那些话,嘴里张狂道:"帮我主子画像,是你天大的福份。这敢情好,当初跟我保证,说肯定能让我主子满意的是你宋老头,现在画出来跟屎没两样的,也是你宋老头。要我说,你就别让我看到你在高府招摇撞骗,否则见一次打一回。呸!" 老画师屈着身,分不清是哪里痛了。 唉,这实在让人埋怨,他斗掉了那些画师,替高府做了那么多年的肮脏事,才能进得来高府。可就高太守一句如此云淡风轻的话,便能让高府的奴仆把他给揍的半死不活。 人奴相比,他竟比奴更命贱,老画师苦笑的摇摇晃晃起身,擦了唇边的血,压着可能有内伤的胸口,拖着半身伤残的腿脚离开。 如今想想,老画师也不知道,当时他为了利己,为了活的更好,所做的那些事,值不值得了? 他抚须想想,比起那些早年就去投胎或是落魄身无着处的画师,好歹自己也多快活了好几十年,也算够本了吧。 第九十九章棱睁神殿 夜里,老画师回到家,他的夫人见他满身伤的,吓的把自家丈夫给扶了进来,本来想说些什么,被老画师用眼神给止住了话,随后进屋小声说道:都这把年纪了,还不知道什么话不该说。我们快死了,但是我们儿子日子还长,别碎嘴,托累了万儿一家。 老画师的夫人本来有些不甘愿,但听到可能会连累到自己儿子,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嘴,着急的碎骂道:这张嘴,生来就是惹祸,该打。 夜里,老画师的儿子听到老画师被高府的仆奴打的混身是伤,便让他的妻子冯氏,把近日南陵贵人跟名士争先追捧的百寿千寿丹,拿出来给他爹服用。 夫妻两还因此吵了一架。 妻子冯氏有些舍不得的道:"这丹药是我娘那边,花大把心力,献了多少金银财宝才跟棱睁神求来的,没剩多少了。" 丈夫气急败坏的抢走丹药,睁眼怒目着骂着冯氏, "可我爹也只有一个,你个妇道人家怎么那么不懂事。我爹好了,我们夫妻才会好。没有我爹替高府做事,我现在哪能在县衙有这种轻松活?家里吃的用的,哪个不是靠我爹的人脉,拿到又好又便宜的东西。这些年外面饿死一堆人了,你都没看见。" 谁知道,老画师服了丹药后,竟在夜梦中捧心断气而死。 老画师家的灶神现于灶头,见这厨房里各种精致吃食,高挂腊肉羊肠头,灶神见屋外阴风四起,数条铁链声跟脚铁环声,清脆的交响在深夜里,灶神知道这是阴司的黑白无常,按惯例来拘魂了,灶神摇头轻叹道:因缘果报,自业自得。以他人的前途跟命数来换取荣华富贵,最后还是孓然一身,什么都带不走。得人身最难,为人身至难,凡人眼里见花未见水,空以为能拥有一大片的蓊郁善林是凭白而来的,今日所强求,来日怎可能不用偿还。 谁知,铁链声才行过临巷,黑白无常举令持灯行街,在老画师屋里外寻了整夜,都不见这个老画师的冤魂。 白无常拿起怀里的本子记了下。 黑无常叨念道:"这都第几回了,南陵这恶地连冤魂都吞噬?" 白无常漫不经心的说道:"抓妖除恶不是我们的本分,拘不到魂,也就只能这样了。" 老画师家中高悬白灯,奠字显白。 可这一刚过了头七,老画师的老婆儿子迁怒,把儿媳冯氏给休离了家。 谁知冯女啼泪的回到冯家,就跟父母兄嫂诉说由来,还劝告父母万万不可再服用,这棱睁神庙的百寿千寿丹,会要人命的。 谁知冯父一听完,立马变了神色的指着怒骂冯女,像是冯女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事, 你这不孝女,自己不孝顺公婆,还把自己做的错事扯到棱睁神的丹药上。不知悔改,不知羞耻,我看你公公要不是气死的,定是被你这恶毒的女人给害死的。 旁边的冯母连忙抓着冯女的手,让她跪地祈求棱睁神原谅,还神经兮兮的四处张望,嘴里还念叨, 求棱睁神宽恕冯家一家,我家女儿已经出嫁了,她的不礼敬尊神,与我们冯家无关。求棱睁神宽恕。 旁边,冯女的兄长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条麻绳过来,一手就压住冯女,冯女大惊失色,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凭本能一直挣脱。 冯兄连忙喊:爹娘,你们还不赶紧来帮忙。妹妹不懂事,我们可不能跟着不懂事啊。前些日子,城西那卖狗肉的老板,只不过取笑了拜棱睁神的样貌,隔天就破肚流肠的死在家里。 冯女头发纷乱的,惊恐到一直发抖,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自己的双亲跟兄长如此对待。冯家叁人硬是把冯女的嘴塞住,避免她的呼喊,捆了手骨避免挣扎,腿也被紧紧地压住。她泪眼迷离的回头,呜呜的哭喊,麻绳捆的疼的,反折的手脚都快断了,冯女只希望他们能仔细看清楚,她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女儿,跟从小相亲相依的妹妹啊。他们宁愿信这什么神,都不信她吗? 叁个人把冯女给死死的压制住,直接把人给关进柴房。 冯家叁人,本来是想等到半夜,去祭拜棱睁神时,顺道把冯女给绑去神庙请罪的。 谁知,冯兄的新婚夫人冯叶氏,意外听见她的公婆跟丈夫,商量要把小姑子弄到神庙去请罪,才能免掉祸端时,她突然觉得眼前这叁人的想法,实在让她毛骨悚然的很。为了避祸,居然把亲人当成祭品给献祭了出去。 冯叶氏竟不知哪来的勇气,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把柴房的门打开。 等冯女离开柴房后,冯叶氏才忆起她跟随婆母丈夫一家去棱睁神庙的点点滴滴,就算是大白天经过那间神庙,还是让她有那么些的毛骨悚然。 那间神庙很奇怪,总是只在夜里祭祀跟接受信徒奉拜。 她第一次跟着婆母去神庙求丹药时,只敢低着头进入神庙,那间神庙的四周密不透光,周遭都是昏暗又阴冷,神桌上就架着血淋淋的猪羊血食献祭,连同猪牛的肝肺肠也架在旁边,可奇怪的是,神殿里却是一点腥血之气都没有,神殿的两侧只点上几盏非常微弱被阴风吹抚到快要熄灭的烛火。墙壁上在烛火的照耀下,全现出各行各色的夜叉修罗獠牙睁目,冯叶氏总觉得,那些夜叉修罗的姿态,像是在抓取人心人脑之样。 冯叶氏才一恍神,刚才的那一切恶像就像是幻觉那样,她在仔细一瞧,壁上哪有什么恶鬼夜叉,全是福禄寿叁仙跟吉兽之样,她看了一眼就闭眼不敢再看,以为太困了所以产生幻觉,她心口害怕的砰砰跳的飞快。 突然,四周的旗幡扬动了起来,神婆并指拿香入内,嘴里还喊了奇怪的咒语,一边对他们撒了奇怪的水,高呼一喊,一敬神,二礼神,叁献神。 只见冯叶氏周围的信众,包含她的婆母、公公、丈夫,全都朝血食牲礼叩头叁拜,随后竟是倘若无人之境也毫无廉耻礼节那般,全脱了自己的衣服,不论老少或是孩子全脱了精光,就直直的跪在神案前,婆母见冯叶氏还是发愣,便冷眼让她也赶紧脱了,对她说,只有尊敬的心,才能让神降临。 冯叶氏害怕的瑟瑟发抖,可她也不敢离去,像是带着天生的保命念头,知道随着大队如常才是保命之举,只能硬着头皮也把衣物给脱了。 他们跟着那神婆念着奇怪的咒号,跟着做奇怪的动作,谁知周身突然冷风灌入,整个暗室忽明忽暗,大风卷起旁上的符帘,吹的是沙沙作响。 冯叶氏只敢低着头,她心中不停的疑惑不安,甚至惊恐…… 神婆突然走到冯家家人面前,低沉且撕哑,目光环视冯家人,最后视线就停在冯叶氏身上说, 你们冯家,有人不信我们神尊。要知道,不敬神尊的罪状有多大,近可现世灾,远可入地狱,甚至会牵连你们后代的子子孙孙。 冯家老夫妇惊恐的看着神婆,便生气的强压着儿媳妇磕头,直直的碰撞磕地,把冯叶氏的头都磕伤了,冯老妇鬓白的头发也乱了,冯老妇双手发抖着做着乞讨样,语气一颤颤的对着神婆说, 神婆,我家儿媳妇年纪小,还不懂事,我会去会好好教她礼敬神尊的。还请神婆行行好,跟神尊求求情,赐我冯家寿丹,让我冯家富贵延年。 神婆冷哼一声,那枯槁的声音难听的像是公鸭嗓,还侃侃而说, 看看我们神尊,可是叁界远近驰名的叁界战神,连天魔都拿棱睁神尊没有法子的,天上地下都是战功赫赫,连阴司都得给我们神尊面子,连瘟君跟上古恶兽都曾败于我们神尊之下。有人眼高于顶,实在令人恼怒。各位说说,就这种对神尊不忠不义之人,我们该当和处啊? 周围的人突然一个个起身,光裸之男男女女,通通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意跟恨意的眼神,就瞪着冯家人,就像是一群无神无智的丧尸。 冯叶氏的双耳,突然就传出震耳欲聋的怪音,一阵阵不停歇,像是魔音传脑的传入她的耳内跟脑中,她几乎头疼欲裂,像是脑子被虫子给千钻万啃了洞,她双眼看向神桌之上,只见那座所谓的棱睁神尊像,竟睁大虎眼的瞪看着她,随后神像的虎头朝她大吼,像是一口就把给她吞了。 她直接晕眩在地,在梦中一直见到,虎头人身却独脚的棱睁神在追逐她。 第一百章明心见性 直至醒来,冯叶氏才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冯家,虽然婆母跟丈夫都让她下回不用再去行祭拜棱睁神。可从那天起,她就总在夜里,她的家人祭拜棱睁神的时刻,梦见虎头人身独脚的棱睁神,以怪异的姿势追着她跑。 每每被追上,她醒来就会觉得自己更憔悴一些,甚至身体腹里有些不知处的痛感。偶尔照着铜镜,会觉得自己活像个老妪,明明她才刚成婚不久,却已经显着老态了,还时常在夜里发冷又发热。 因此,她听到小姑子说寿丹可能吃死人,她是信的。她总觉得这棱睁神庙,所有的一切都奇奇怪怪的很,但碍于婆家的压力,她也只能沉默不语,日渐消瘦。 可冯女大胆,在逃离冯家之前,入屋偷了她母亲藏的寿丹。 谁知道,到了冯家去祭拜棱睁神的午夜前,冯家的老夫妇却发现寿丹不见了,连他们关押起来,准备带去神庙告罪的冯女都不见了,冯老夫妇气的告诉儿子,他媳妇冯叶氏做的好事。 冯男一家逼问冯叶氏把寿丹跟冯女藏哪了?逼问无果,并把冯叶氏打了一顿,捆成猪一般,连人带拖的,拖绑去神庙。 天将刚白,冯家双亲跟儿子祭祀完,就离开神庙回到冯家,却不见冯叶氏回来。没人知道,冯叶氏去了哪里,入了神庙又发生了什么,就像人间蒸发了那般。 冯女躲在附近,亲眼看到自己的嫂嫂被如此对待,吓的几乎不敢出声。 她的公婆不听劝,那也就算了,现在连她的双亲跟兄长都为了信神,变得如此可怕,她还记得自己被捆绑起来,回头看着亲人那双惶恐的眼神,只叫她害怕,连亲女儿跟儿媳妇的话都不信,只信那什么神。 冯女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什么神害的,害的她公公死了,害的她被休了,连她的双亲跟哥哥都失心疯。她边哭边想,到底是什么神,是如何伟大的神,能让他们一边崇仰信服,却一边弃亲情远血亲,整个脑子像是被人洗过一回那样,只能装的下他们信服的神,告诉他们的事。 为了这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可以违背最亲密的骨肉亲情,连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女儿,都可以这样的献祭出去。 到底这眼前的是什么神,可以让人远爱离善,骨肉相残,莫不是邪神吧? 如果今日不是她嫂嫂偷偷放了她,那么今天被献祭出去的,就是她了。 冯女摇摇晃晃的,躲在早就破落的地神庙旁,就倚在小神庙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的。就痴痴地看着这座,她打小回家都会碰见的地神小庙。 冯女流泪,像是在对着地神诉说这一切的种种,她不解且遗憾的事。 如今,这什么棱睁神却是灵的让人害怕,甚至能使反抗者或是不信者,轻者深受其害,伤其寸骨,重者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尽管他有大神通,但是却用神通去报复伤害,那些不信者不服者。 如此作为,也能被称为是神灵吗? 为什么明明都是神灵,一个让人似若不存在,一个却让人恐惧跟害怕。 冯女摸摸自己怀里的寿丹,闭眼的立在地神庙面前,她涕泪如下,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算她故意偷了寿丹出来,不让她的双亲服用,她又能改变什么? 她父母只要愿意,只要还想信这神,要向棱睁神庙拿取寿丹,根本不缺钱,不缺人脉。 她自幼长于小康家庭,父亲本是县衙府兵,所以家里一直都平平顺顺的,她本以为一家会永远的平顺下去的,谁知道今日会遇到此事…… 小时候,她的父母时不时的总会带着她跟兄长,到野外采玉兰花,或是在果园里捡几个最好的果子,一起来这给地神献香祭果。 当时,她的父母总是闭着眼,虔诚的求着地神保佑一家大小平安,心愿永远都是最简单的安康平顺。尽管供品只是几串玉兰花跟几颗不值钱的果子,但是当时,他们一家四口拜着地神时,是平和且安详的。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神灵的存在,但他们一家子从来没惧怕过,地神会不会怪罪他们够不够虔诚还是供品不好,甚至孩子顽皮咬了一口祭拜地神的供品都是有的。 她真的好怀念,当时只是有着最简单愿望的家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是她太迟钝还是被保护的太好,完全没有发现地神小庙从哪时候开始凋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不在祭拜的地神跟县城里的城隍庙,全然被棱睁神给取代了。 她回视这周身,青石阶、灰土墙、泥洼地,这一切切明明都跟小时候一样啊。 到底,是哪里变了。 有很多人不懂,求神拜神,是在拜什么或是求什么。他们只觉得,往往只要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不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只要能达成,就是值得去拜去信的神灵,管它是邪神还是正神。 可是这种心念,像是最简单的良善仁义心安的心愿,全被求要财权欲的无尽贪念给取代了,心中从此无法心安、宁静、平乐,只会剩下憎恨、不甘、贪心。自然就会被负面能量给吸引了。 也因此,崇尚祈求不同心愿的两种人中,他们的旅途跟所经所历便会越来越殊途相异,到最后思想相斥,从头到脚,都是两种有着不同心脏的人了。 第一百零一章成仙寿丹 大路接小街的路上,突然停下一马车,似乎是因为小街太小了,因此马车进不来。 云皓打伞来这找个熟知山路老人,以便着手准备自己边找地伏流,边画下南陵的所有山水志,以便寻法子治这种百年大旱。 谁知,云皓才刚走进小街,就看到一女子站在地神小庙之前,突然摇摇晃晃的倒晕在街上,还不小心翻倒了地神庙的花瓶,可能声响太大了,左邻右舍都出了看了一眼,有些人看了一眼就关上大门视若无睹,有些人是想满足好奇心,看过也就算了。 有个老头,双手上都沾上陶泥,像是刚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出来看了眼,发现是谁家的女儿,便交头接耳的跟旁边友人说,是姓冯的那家子的人,好像是冯老狗的女儿。 友人冷哼,眼里不屑,冯老狗造了那么多造孽,他女儿就算死在外头,这都叫报应。你别多管闲事,勉得又被老狗给找麻烦。 友人把老头拉走,街上又恢复安静。 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跟街上死了条狗或是猫一样,旁人邻人看了一眼,就急忙躲避,装看不见。 云皓见状赶紧喊,让护送他过来的奴仆去看看。 奴仆去看了眼,急忙回禀,听见云皓让他把女子给扶到马车上,再送去医馆。奴仆大惊失色,甚至规劝道:"此等,会有损大人之面,大人请三思。 云皓甩了袖子,气的在人前发了顿脾气,自己快步走了过去,还严厉喝道: 面子算什么,人命关天。 仆奴看见才知道云皓是真要救女子,不是表面做戏的,便不在违背云皓所言,连忙把女子给扶余马车上。本来要转道去医馆的,但云皓突然想起,随便找间医馆,还不如请许萱帮忙,便又让人打道回府。 没多久,冯女悠悠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眼,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是身在何处,就看到一灰蓝华服的公子,坐在桌案旁,细心地用汤勺把药汤给舀凉了。 云皓见自己救的女子醒了后,便端了汤药过来,他温雅一笑。 醒了,就把药喝了吧。大夫说,你只是太疲倦了,好好休养个几天就行。 冯女见云皓倒是得体大方,她轻语道谢,随后端了药汤,便仔细的喝了。 云皓见此女淑女庄重,看起来像是出自于大家,怎会一个人站在地神庙前晕倒了呢? 云皓接过了空碗,仔细问道:"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带姑娘歇好了,在下可以派人去寻你的家人。" 不说还好,一说起家人,冯女便眼眶立马转红,几乎耐不住悲伤地就潸然泪下。 云皓见冯女哭了,也有些手足无措,他连忙拱手道歉,姑娘,是在下失礼了,还请你保重,你可以安心的在这住上几日。 冯女擦了擦泪,抬头见云皓俊秀且温柔的样子,不免有些羞了脸,只低下头悄悄问,敢问公子,此地是何处?公子应该不是南陵人吧? 云皓笑这反问,为何如此肯定我不是南陵人。 冯女低头一想,随后轻声而语,南陵的男人,不是这般脾气的,更别说我双亲从小就告诉我,别多管闲事,公子此举,实在不妥,要是被人骗,反倒得不偿失。 云皓想着,这姑娘实在奇怪的很,明明她是被多管闲事而救的受益者,反倒规劝别人别多管闲事。不过想想也便算了,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了,其他的,他也无力改变什么,南陵都会教导孩子去牺牲自己,去成全大人的野心了,父母看到如此不仁之事,也是静默,他还想冀望些什么呢? "姑娘,你歇着吧,我请我们的许大夫过来。" 云皓领着许萱入屋,许萱打开药箱,便轻声的请冯女伸出手来,让他诊脉。冯女一见许萱,便惊奇他们这两个外面来的男子,怎都这般好看跟温柔的,这连大夫的态度也如此和煦。 许萱把完脉后起身温语,摆好袖子拿出笔墨,给冯女开药单。 "姑娘,多休息几日,便无大碍。我会开帖宁心舒气的药,喝上三日,姑娘的睡眠就会好转。姑娘太忧心了。" 冯女突然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寿丹,她暗想这不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吗?恰好遇上了外地大夫,如若让他看看这药丹有无不妥,不更是准确公道。 她便鼓起勇气的,突然把藏在怀里的寿丹瓶给拿了出来,小心且边打探云皓跟许萱的表情问,敢问许大夫,我娘亲曾给我一瓶安神养血的丹药,我想请大夫帮忙看看,这丹药是否适合现在我的身子,继续服用。 许萱接过药瓶细看,他把药给倒出瓷盘,才低头细闻,像是先天对药理汉医天生能融会贯通,像是有如神助一般,就这么一嗅,顿时就能把这药丹里的配方洞悉分明,甚至连如何炮制之法,闻气味就能知晓这制成的顺序优先。 许萱把药丹倒回瓷瓶中,交还给冯女,只嘱咐道:姑娘切不可再服用,这药,不仅对你毫无益处,甚至此方杂乱无章,君药臣药大涨大沉,丝毫没有彼此辅助之用,此药若是多服了,短时间看不出什么,可慢则阴阳失调,久则重症积劳,身子会如枯木慢慢消亡。姑娘切不可再服用,切记。" 谁知冯女听完许萱这话,惊得几乎脸色苍白了,连接过药瓶的手,都有些发颤,突然又一问,"若是身体一般的健康者服用此药,可有帮助?" 许萱更是郑重言道:"不可,此药的方子已经不能算是药了,不仅对人体毫无益处,甚至有害。药跟毒只差在一念之间,炮制此药之人,不是望着服药者身体康健去制这药的,因此我说这药是毒。" 冯女听完更是脸色惨白,瞬时无语。 云皓皱了眉头,好意慰问了冯女,"姑娘姑娘,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这药不好,我们就不吃就是了。我这朋友许大夫,就是有时候严肃了点,他没恶意。" 冯女像是还在空想恍惚,因为她只要一想起她的左邻右舍跟亲朋好友,个个争破头,甚至是变卖家产去供养神庙以换取这种说能长生不老,治百病的寿丹。谁知到,那个被信众极力崇信的神尊所给的丹药,是毁人身心的毒药?这也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欺骗跟骗钱了,甚至还害的别人家家破人亡,感情破裂。 冯女自报名讳,甚至把公公服药致死的事,说了一遍。 "这丹药名唤百寿千寿丹,是南陵郡内陆广为崇信的棱睁神庙发放给信众的。许多信众花上千金万金,携家带眷的千跪万跪,就是想求得这种丹药。甚至以日日服用就能长生不老,为痴迷。若不是经许大夫坦然相告,谁会知这竟是一场以神为名的骗局," 她紧紧捏着手掌,想起她的嫂嫂跟一家人的癫狂知样,心中就越是愤怒,甚至怀疑天地之间是否还有神灵。这个棱睁神以人们想康健长寿之心念,来引导人群去争抢恶斗其他的竞争者,甚至作为亲手献上亲人的侩子手,以换取达成心愿。 那一颗颗立放在神桌上的头颅,不知道是作为供品还是装饰品。 云皓听完跟许萱对看了一眼,像是若有所思,接着他好奇地问。 "姑娘,这神庙为何如此让人着迷?这棱睁神可真有如此大功效?" 冯女眼里突然闪现担忧跟害怕,她只去过几回,也知道那神庙里是有些诡异之处的,可是棱睁神的神通广大也是真的,甚至能替人排忧解虑也所言不假。 她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像是在考虑要说哪些,该不说哪些,"我只知道棱睁神的神通之广之大,信众所求之事,多能实现,之前有人在神殿外辱骂棱睁神,跟嘲笑信众,过没几日就发生意外,被人发现死在林中,听说死样凄惨,让人怖觉万分。" 云皓又问,"此事,你们徐大人可知晓。" 冯女摇摇头,但经云皓这话,突然提点到她。她父亲本就是徐大人的旧部,或许她可以因此交情,请冯大人作主,她便私自思量。 云皓听完冯女之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谁知道会不会是里外互相呼应,人为故意制造出来的恶事,他倒是想去会一会这棱睁神是什么东西,他看了冯女手中的寿丹,跟许萱对看了一眼,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云皓跟许萱步出房里时,云皓低声问了许萱, "孝慈,你可有法子制出类似的丹药?" 许萱虽然疑惑云皓不知道有想做些什么,但还是点头, "可以。制这丹药不难,但是云兄这是想?" 云皓停下脚步,转头说道:"孝慈就不好奇,这什么神,真有办法使人长生不老吗?我们这种外地人还真是孤陋寡闻,是该去看看,要是真有所谓的长生不老寿丹,那我还真的得要个几瓶,回都城献给王上,岂不更好。" 许萱像是没发现云皓在说玩笑话,反而正经八百,故意压低声音的劝他, "云兄,这药当真有问题。献给王上等于得献上头颅了,慎思。" 云皓笑着低头细语,"孝慈兄制好了丹药,就随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