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合集》 王子的自我攻略日常(女a男o) “艾米,你见到莱修王子了吗?”卓妮边拿着花洒给草坪浇水边兴奋地问道。 “没有,怎么了?” “莱修王子真好看啊,但又不是omega的好看。” 艾米不以为然:“再好看,能有罗伊博士好看吗?” 卓妮看到艾米不屑地撇起嘴角,心下好笑,艾米是罗伊博士的脑残粉,连电脑桌面都是她吃早饭被偷拍下来的图,虽然糊了点,但依然挡不住她的美貌。 哎,上到99下到刚会走,整个帝国又有几个人能逃过罗伊博士的手掌心呢? 初秋和煦的阳光照耀在一团浅金色的短发上,微风吹过,一根根飘逸的发丝镀上了天光,让人移不开眼。 那是一个容貌极为俊秀的青年,整体看上去棱角分明,像是个气势十足的alpha,但那双魅惑的眼睛却出卖了他,他此刻皱着眉头同弟弟说话,那双眼睛又露出一点阴郁来,更显得不好接近。 “伯伦,你说父亲给你订了婚约?”莱修难以置信地问道。 莱修的弟弟伯伦,今年18岁,是孩子里唯二的omega,长的非常软糯可欺,虽然莱修好久没见他,但对他仍然十分关心,怕他被别人欺负。 见哥哥这么大声地说这件事,他的脸都羞红了,忙去捂他的嘴:“别说了哥哥,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父亲怎么还是这么老古板,当初不同意母亲和他离婚,现在又给你包办婚姻,我找他去。” 伯伦身量小,拉不住火气上涌的莱修,也不管什么omega的矜持了,扯着嗓子喊道:“我喜欢我的未婚妻,喜欢的不得了,哥哥你要是给我搅黄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莱修顿了片刻阴沉沉地转身看他,语气不善:“跟我说说她,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 这个伯伦就擅长了,毕竟他从12岁开始就暗恋当时18岁的罗伊了。 罗伊自小就聪明,22岁便博士毕业,现在供职于生命科学研究所,研究延缓人类衰老的内容,除此之外还在常青大学兼任老师,再过两年就让她带研究生。 她长了一头非常罕见的银发,灰蓝色的眼睛总是礼貌又随和地泛起笑意,挺巧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笑起来好似云中月,远山雪那般欲语还休。 看着伯伦忘我地描绘着罗伊,他连忙出声制止,怕是再说下去,他连罗伊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了。 莱修认为伯伦是因为一直呆在宫殿里,几乎不出门,见不到别的优秀alpha,才对那个罗伊死心塌地,他作为伯伦的哥哥,有义务让伯伦见见世面。 还有那个罗伊,他才不信有那么完美呢,肯定比不上他。 ………… 常青大学门口。 “今天罗伊博士要来上课吧。” “是的,是的,快去前面等着,还能看到起床不久的罗伊博士,太萌了。” 莱修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帽子黑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力图融入这些平民中,殊不知这 样的打扮才最扎眼,好几位路过的市民看到他都默默地拽紧了包带。 校门口人山人海,排成一条长龙,莱修十分诧异,难道是行程泄露了?可他这回出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片刻后一辆电动车呼啸而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罗伊斜挎着公文包,从车上下来,她今天裹了一件长风衣,满头银丝胡乱地扎成一个低马尾,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十足的透露着她是个理工科直alpha的讯息。 如果不是手上拎着路边摊买的煎饼和豆浆的话,莱修会怀疑她是不是喝露水长大的,怎么那么瘦。 罗伊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向两旁的人群颔首致意,活像去参加电影节的大明星。 之后便推着她的车便进了校门,突然一个娇小的女性omega扑倒在地上,周围的人视而不见,依然像没有神志的蝗虫一样往罗伊身边挤。 “等等!请不要再往前了,会踩到那位女士的。” 说罢,罗伊便打好车,扶起了她,顺便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询问是否需要去医院。 那位女性omega头一次握到了罗伊的手,整个人如遭雷击,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一个劲儿地摇头。 接着罗伊轻车熟路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偷拍照,签了名儿,递给她,嘱咐她好好吃饭。 周围的人纷纷化身柠檬精,或羡慕或嫉妒的声音吵到莱修的眼睛了。 诚然罗伊长的是比别的alpha好看,但是还是比不上自己的,他自认为。 ………… 可以说罗伊拯救了常青大学的生物系,本来这个天坑专业,招生人数年年下降,自从罗伊在这里任教,该专业一举化身为王牌专业,考分水涨船高。 她带的是专业课,小班教学,并且实行了人脸识别进门模式,这下子就没有蹭课的狂热粉丝了,理所应当的,莱修也被拦下来了。 但是这没有关系,王子这种听起来就很豪横的特权阶级,不走点后门都对不起他们的名声。他给格雷校长打了电话,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 莱修坐在了最后一排,他倒要看看罗伊的授课水平怎么样。 结果一堂课听下来愣是什么都没听懂,但他很开心,他认为凡是有自己听不懂的内容都是老师讲的不好,所以罗伊就是个徒有其表的alpha,人世间怎么会有完美的人嘛。他单方面原谅罗伊了,她也没有那么讨厌,尤其是脸。 上了两节大课,罗伊的嗓子有些干哑,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杯水,只是喝的太急,有些水珠顺着下巴没入脖颈,画出亮亮的一条线,莱修一直观察她,猛然看见她还有这么呆萌的一面,眼角隐隐带了笑意。 中午罗伊在学校食堂吃饭,大家很默契地和她保持距离,因为罗伊的大粉头曾经说过,不要打扰到她的日常生活。但是莱修不知道,端着盘子坐到她对面的一张桌子,盯着她意图找到些缺点。 罗伊吃饭很斯文但是速度不慢,很快面前的一大份麻辣香锅就见了底,连油乎乎的酱汁都被她拌了米饭。 虽然她不浪费粮食,还挺能吃,但是品味低俗,每天不是煎饼就是麻辣香锅的,伯伦以后嫁过去铁定受苦,莱修默默地给这们亲事打上了叉。 下午罗伊在办公室里给学生答疑,莱修在门口悄咪咪地瞅了几眼,好家伙,不管男的女的,是A、B还是O都跟提前进了发情期似的,眼神烫得恨不得把罗伊烧个窟窿,可罗伊却好像没发现,依然木着一张脸讲着难点。 呵,够能招蜂引蝶的,不适合伯伦,他又打了个叉。 傍晚时分,罗伊终于从常春大学下班,捧着十几束玫瑰花,去了旁边的一家甜品店,然后拿着几百块钱出来了。 莱修难以置信地微拨下墨镜看那几张钱,红彤彤的,确实是纸币。 这个年代了竟然还用纸币,太老土了!而且她刚刚是把花卖了吗?那可都是粉丝送她的呀,就算真的拿不回去,送给别人不就好了吗?这种小钱都不放过,亏她还是个贵族,太丢人了。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莱修在罗伊下班的时候就张罗着打车了,但是一辆都没有打到。 一旦司机听说他要追着罗伊博士的小电驴,他们纷纷摇头,然后苦口婆心地劝他,年轻人要有底线,不要当私生饭,你出事事小,罗伊博士出事那就是整个G国的损失。 他出事事小?他是这个国家的大王子,怎么就事小了? 眼看着罗伊要走了,他这回出来特意吩咐不要人跟着,那群死脑筋的就真的没跟着,他把目光瞄到了街边的共享电动车,上回他骑这种两个轮子的交通工具的时候还在七岁,因为看着好玩。 好在身体还有记忆,他骑上去蹬了几下车勉强能走,但是太慢,之后他看罗伊一拧车把从他面前飞驰而过,他才发觉这电动车不是用蹬的。 他跟在罗伊后面十几米的距离,跟她一起走走停停。 ………… 太阳敛去正午的威严,此刻变得平易近人,像个醉酒的姑娘,酡红着脸,含羞带臊地隐在山头,一步步走远,但是她的裙角还留在人间,曳成西边火烧的云彩。 街边渐渐热闹起来,商场亮起了璀璨的灯光,下班的打工人、放学的学生、出来约会的情侣、遛弯的老者、摆摊的小贩,他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却汇聚在此处,等着同一个红灯,在这个十字路口之后又四散离去。 莱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他感觉自己非常平静,甚至有些脚踏实地的安稳。 他和罗伊之间隔着一辆拉烤冷面的车,偏头看去,发现罗伊正在询问:“姐,你一会儿去哪儿摆摊啊。” “就在步行街那块儿,罗伊博士你来买的话,五折。” “行,我回家放下包就去。” 罗伊毫不避讳地笑开,露出几颗白生生的牙齿,莱修快速转过头来,心里埋怨道,难怪伯伦总说她鼻子上的痣,笑得时候也太晃眼了,真是的。 一共等了五个红灯,罗伊拐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停好车朝莱修走来。 “莱修王子,您今天跟着我一天了,真是辛苦了,只是您是omega,去我家有点不太合适。” 莱修很是震惊,他已经裹成这个样子了,这个女人竟然还能看出来?而且他已经十多年没回过G国了,她怎么认识他的?莫非……莫非她好久之前就暗恋他? 想通了这个关节,他莫名有些同情罗伊,爱上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该多么绝望,难怪她自甘堕落住到这种地方,怕是不想离自己太近,情难自抑吧。 罗伊自然不知道莱修心里进行了如此丰富的揣测,她只是在上课前接到了校长的电话,说是莱修王子要来听她的课,让她好好发挥,所以她尽自己最大努力把那堂课讲的非常浅显易懂,导致话说的太多了,嗓子不舒服。 莱修并不想承认自己跟着她,“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我……我,只是今天来体验生活。”嘴硬过后,看着罗伊充满质疑的眼光又补充道:“我现在跟着你,只是不知道步行街怎么走,你快放下包,给本王子带路。” 罗伊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要好好关爱omega,待人要有礼貌,所以她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放下包带着莱修去吃路边摊。 ……… 看着罗伊飞速吸入了一份烤冷面,莱修觉得自己有点饿,“好吃吗?” “嗯,好吃。” “就剩香菜了,别吃了。”莱修吞了吞口水,他不好意思买这些小吃,好奇罗伊是怎么行云流水般的一份份的买。 实在是莱修幽幽的目光不好忽视,罗伊忍着肉痛每一种都买了双份,几乎要把这里吃光了,幸好她伪装的好,要不肯定要引过来一大群人。 在隐秘的角落,两人吃掉了所有的东西,莱修满足地摸摸自己的肚子,罗伊品味低下这个判断有失偏颇,街边小吃还是很好吃的。 只是怎么回家是个问题,刚刚罗伊说,共享电动车要停在规定的停车点的,皇宫附近有吗? 莱修用手帕擦擦手,瞥了罗伊一眼,她正拿着手机和买家讨价还价,也不知道卖的是什么东西。 “喂,你送我回家。” “王子殿下可以让人来接您。”罗伊怕麻烦地推辞道。 “坐车坐腻了,想吹吹风,你不愿意送我?” 莱修以为是罗伊怕她靠自己太近失了分寸,所以推脱,而罗伊是真的不想再骑1个小时车把他送回去,她只想回去洗洗睡了。 但是一个长相俊美的omega处于闹市中心,太危险了,而且这位身份还很尊贵,好不容易换来的自由,不能因为他毁于一旦,所以只好咬咬牙把他送回去。 莱修戴着乔治的头盔,坐在带着佩琪头盔的罗伊后面,喝西北风喝了个饱,他却很高兴,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莱修冷风灌的多了,回来就开始拉肚子,等他出来,就发现他妹妹,一个铁骨铮铮的女alpha,伊文少将正在同国王吵得不可开交。 “父亲,为何给伯伦配了婚约?” “他成年了当然可以有婚约了,你有什么意见?” “他才18岁!” 果然大家都觉得伯伦太小了,现在结婚太早,莱修心道。 只听着伊登继续说道:“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嫁给罗伊能照顾好她么?我和罗伊同岁,有更多共同话题,为什么不让我嫁给罗伊?!” 好啊,这一个两个的,都惦记着罗伊,只可惜她对他情根深种,难以对你们敞开心扉。 莱修本着哥哥的职责去劝伯伦,别爱她,没结果的,伯伦却说,只要不是她亲口回绝,他就一定要和罗伊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个死脑筋,没有爱情的婚姻那能叫婚姻吗?那就是交/配! ………… 十月十二号是伯伦十八岁的成人礼,各位王公贵族,社会名流都会来参加宴会,主人公伯伦被打扮的像个瓷娃娃似的,莱修看了直皱眉,这也太o炮了。 罗伊的父亲早上给她寄了一件奢华的星空裙,某奢侈品牌的高定,她拿到后,小心翼翼地挂到向阳处,拍了几张照片,转手挂到了二手网站上,以从没穿过为由,要价颇高。 她暗暗估计,参加完宴会应该就能卖出去,这下又有一大笔进项。她拉开衣柜把自己那件复古的黑裙子拿出来,金丝绒的材质,139一件,这可真是一笔大花销。 事实证明,罗伊这张脸就算穿麻袋都能有一种落拓不羁的感觉,某宝畅销款摇身一变成了大牌秋冬成衣。 这是莱修继上次跟踪她过后,第二次见她,她摇着一杯香槟,和其他人寒暄,挂着营业牌微笑。 她好像离你很近,因为她礼貌识趣还有些得体的幽默,但她又离你很远,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一直很平静,你所有浓烈的压抑着的炙热的渴望,她都看出来了,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那只是你的感情而已。 就像现在,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优雅曼妙的旋律,罗伊平静的看了莱修一眼,那或许不是看,只是安放目光的权宜之地。 莱修因为那转瞬即逝的对视出了一身粘腻的汗,他摸摸自己的脸,幸好造型师给涂了粉底,才让他不至于出丑。 他按住胸口,猛地灌了几杯酒,伯伦见他不对劲,握着他的手询问。 莱修突然来了一阵火气,甩开伯伦的手,“别管我。” 今天晚上父亲要公布伯伦和罗伊的婚约,他们要堂而皇之地出双入对,莱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那种场面就喘不过气来。 靠在冰凉的玻璃窗前,莱修看着罗伊走到台上,伯伦也想要上去,结果被罗伊制止。 她拿着话筒,就像宣布上课一样开口:“我是罗伊,一个女alpha,但严格意义上并不符合标准,因为我没有男性的生殖系统,所以请国王陛下不必进行下面的环节。” 此言一出,原来略有些声响的大厅鸦雀无声,这一段发言就好比一个随时随地散发着荷尔蒙,全国民的春梦对象,在星光璀璨的颁奖典礼上说自己yw。 在场的omega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一个个的哭得可怜极了,伯伦小脸煞白,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转头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只见罗伊为了自己的陈述更令人信服,掏出了一个U盘,“这里面有我从小到大的体检报告,我相信现代医学不会说谎。” 伯伦和她的婚约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联姻,她的母亲想要米勒家族永远尊贵,而国王则是想要留住她这样的人才,没有人关心她的想法,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做人的底线告诉她,不可以伤害无辜的人,她这样残缺的人不可能让omega得到身体上的满足,所以一定要拒绝这场交易。 “你就是想毁了我们家!”罗伊的母亲梅丽尔伯爵,冲上来给了罗伊一个耳光,戒指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伤口,渗出丝丝的血。 “母亲,这句话不对,米勒家已经毁了。” 梅丽尔碍于人多眼杂,没有进一步教训她,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以后罗伊的账户全部冻结,她不会给罗伊一分钱。 莱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知道为什么罗伊明明那么喜欢他却从来不表现出来了,她是自卑啊,顶着残缺的身体在心爱的人面前不动声色,他都有些心疼她了。 “父亲,罗伊做不成伯伦的妻子了,你取消他们的婚约吧。” 宾客散尽之后,伊文握着国王的手,铁汉柔情地撒着娇,“哎呀父亲,罗伊虽然不行,但我行啊,我让罗伊给我生孩子,你就给我牵个线吧。” 莱修阴恻恻地瞅着伊登,他怎么忘了这一茬,虽然罗伊在上面的那个器官不行,但是那些痴心妄想的A和B们岂不是竞争更加激烈了?不行他得想个办法,罗伊那么喜欢他,要是和伊登那个棒槌订了婚,岂不是把她逼上绝路。 罗伊用手指擦去了渗出来的血丝,摸了一瓶冰镇果汁,去花园吹风,莱修紧随其后。 冰凉的瓶身贴在红肿的脸颊,罗伊倍感舒适,等温度不那么低了,她打开瓶盖,大口大口地喝着,刚刚宴会里的小蛋糕吃太多了,喉咙有些干。 “你倒是一点都不浪费,真是抠门。”莱修紧挨着罗伊坐下,打趣她道。 “王子殿下,这种行为不叫抠门,而是节俭,如果我那天向你要买小吃的钱的话,那就叫抠门,而我并没有,所以我并不抠门。”之后又补充道:“当然我并不是找你要钱的意思。” 莱修糟心地岔开话题说:“你可以私下里和我父亲说清楚你的情况,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宣布呢?” 罗伊轻蹙着眉毛,愁肠百结地看着莱修说:“我已经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想坐公交车上班,冬天骑车太冷了。” 就这?就这?!!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把你不行的事昭告天下了?你买辆代步车不行吗? 莱修随即觉得这个理由太蹩脚,之后心口又泛起点点疼惜,罢了,一个自尊心颇强的alpha怎么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自己心爱的Omega呢? “啧,你母亲手劲可不小,脸这么肿。”莱修的手指轻轻剐蹭着罗伊的脸颊。 “你的手指太烫了。”罗伊偏头避开他的触摸,“我母亲看着个子不高,但特别能吃,我饭量大就是像她。” 不一会儿,那瓶果汁就见了底,罗伊原本清明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盯着咬着手指的莱修说:“莱修王子,我可以舔你一下吗?” 莱修还在回味罗伊脸的触感,又嫩又滑,没有男性器官也挺好的,雄激素不高,摸起来不硌手,猛然听到罗伊的话,“什么?” “我之前上课没收了一本书,那上面写着我和一位omega做了好多亲密的举动,其中就有这一种,他们互相舔,说是像吃果冻。”罗伊大睁着眼睛,专心地盯着莱修的嘴唇。 莱修闻到了罗伊身上的酒味,拿起瓶子一看,酒精含量45%,她应该是醉了,也是,只有醉了之后,她才敢和自己亲近一会儿。 就准了她这次吧,莱修觉得他简直圣母转世,太善良了。 见他点头,罗伊轻轻地贴着他的嘴唇,舌尖极快地扫过他的下齿,之后失望的离开,“一点都不软,果然小说里都是假的。” 她倒是进行了科学实验,完全理性,但是莱修的身体里发生了化学反应,身体一寸寸地热了起来,嗓音似野火燎原的灰烬一般,滚烫又易碎:“傻子,那不叫舔,叫亲吻,而且别用吃果冻那套,我们来吃星球杯。” 他按着罗伊的头,贴近了那两片罪魁祸首,只是这一小片清喜的水泽可救不了他的冲天大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伊才得以喘息,她觉得这种感觉确实挺像吃星球杯的,莱修的舌头好像巧克力那样丝滑。 ………… 第二天罗伊从自己的床上醒来,她只记得自己和莱修王子聊了一会儿天,对自己怎么回来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今天是周日,她决定好好的享受休息日,接一些代写大学作业的活儿,她的老主顾是生物专业大叁的班长,由于他有这样的恶行,所以判他的卷子,她总会分外严格,哪怕是59.5,她也不会让他及格,罗伊认为这是做老师不可践踏的美德。 但是莱修给她来了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莱修的联系方式,难道是昨天晚上要的? 她被莱修叫到了皇宫,莱修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当面说。 于是她凭借自己这张脸,顺利地走到莱修房门口,没等敲门,她就被拽了进去。 莱修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但是又烫的出奇。 “莱修王子,你有什么事?虽然我不行,但是我们呆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也不太好。” 切,现在想起来装正经人了,昨天晚上亲他的时候可投入得很。莱修急切地去脱罗伊的衣裳,嘴上不停:“你以为我今天这样是因为谁啊,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对我那样。” 罗伊捂住自己的领口,把自己从莱修手中解救出来,“我昨天?我昨天怎么了?” 呵,好一番提裤子无情的渣A言论。 “你昨天亲我,把我的嘴都亲肿了,还掐我这里。”莱修解开衬衫,把两颗红肿的茱萸露出来,这是午夜他进入情热期的时候自己拧的,但是全都算到罗伊头上,谁让她gy他来着。 “还用手指插到这里,说这里好热好紧。”他牵着罗伊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臀部流连。 罗伊听了这些话,顿时攥紧了拳头无法原谅自己,大义凛然地打开门说:“对不起莱修王子,我昨夜冒犯了你,按照我国的刑法,猥亵omega要被判5年以上15年以下的有期徒刑,鉴于您应该一辈子都不想看见我,我努力给自己加到无期。” 这可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幸好莱修一直没有放弃健身,他才眼疾手快地踢上门,拦下了罗伊,这个傻子绝对能做出自首这种事来。 “其实……其实不是你主动的,是我主动的,我昨天进入情热期了,你是为了帮我。” 罗伊灰败的眼神里,微微亮起一点光,随即又黯淡下去,“王子殿下,您不必安慰我,没想到我已经变态到了这种程度,我一定会让自己付出代价的。” 莱修懒得跟她废话,把她紧紧的锢住,说:“皇宫的守卫又不是聋子,要是我不愿意,他们能不来救我吗?”红艳艳的唇珠在罗伊的耳廓流连,“如果你今天再帮我一次,我们之前的就一笔勾销。” “您可以用抑制剂,我们研究院最新研发出来的,对身体的危害可以忽略不计。” 罗伊想要从那个热气腾腾的怀抱里挣脱,又怕伤了莱修,只好作罢。 “有了欲望没法抒解,却要用药来抑制,身体能健康吗?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得帮我。” 罗伊的求知欲此刻蠢蠢欲动,她只解剖过小动物和死尸,还没有摸到过活人的前列腺,她觉得作为一个老师,有义务了解这些知识给学生们传道解惑。 于是她兴致勃勃地问,该怎么帮他? 莱修早就看上罗伊的手了,又细又长,滋味一定很好,于是拉着她的手指,伸到臀缝处摩挲,“就这样……进来。” 进入甬道之后,手指被包裹住,真的很热,很紧,她转着圈地摸索,触到一块不一样的地方,她微微用力地戳了两下,只见莱修反应一下子大了起来。 他宽阔的后背此刻蜷缩着,眼圈染上艳丽的红色,咬着下唇,“哈……啊……手指有茧……你好坏。” “对不起,弄疼你了吗?我这就出来。”罗伊急急地要抽出手,被莱修按住。 “你!”他难耐地晃着腰,去磨罗伊的手指,“别出来,我是喜欢才会那么说。” 说罢,他捏着罗伊另一只手,附在他的胸口,“你捏一捏,这里好痒。” 罗伊的学习能力是非常强的,很快莱修就在上下夹击之下到达了白茫茫的彼岸。但是他觉得不够,手指虽然灵活,但是不够粗,没有彻底被罗伊拥有的满足感,所以他拿出了之前买的穿戴式阳具,让罗伊狠狠地进入他。 莱修自从成年之后已经靠着这些玩具挺过了无数次情热期,他原本想着以后就这样自我抚慰着度过一生,但他对罗伊的身体产生了欲望,否则也不会被一个吻撩拨得发情,而且罗伊喜欢他,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在罗伊的冲撞下,莱修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罗伊好奇地问他:“omega高潮时会释放428个单位的多巴胺,真的很舒服吗?” “嗯……很……舒服。”固然高潮的时候很刺激,但只要想到让他高潮的人是罗伊,他就更兴奋,身体感官更敏感,他果然是离不开罗伊了。 门外,G国的国王,诺曼叁世小胡子不停地抖动。今天早上莱修说他有重要的事要说,结果迟迟不来,他便亲自来询问,结果他在门缝里看到,他高傲俊美的好大儿,跪趴在床上,眼神涣散,不住的喘息。 而在他身后,被断定为不行的罗伊,仿佛在进行精密的实验数据记录,“莱修,现在进去了15cm和刚刚13cm比如何?” 下一步她捏着莱修的rt,“你的rt直径比刚刚大了1mm,现在是8mm。” 只见她的手顺势往下要往另一处去,诺曼叁世忍无可忍地踢开门,“罗伊!你跟我出来。” 罗伊精神一震,连忙拿被子把莱修裹住,擦擦额头上的汗,她现在很感谢国王陛下,莱修太难满足了,他们已经折腾了两个小时,莱修却说还要。 莱修从情潮中冷静下来,握着被子心头漫起感动,罗伊,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伊文闻讯赶来,怒气冲冲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莱修,“你你你,你太卑鄙!” “我卑鄙?你还求着父亲让罗伊嫁给你呢?我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儿策略。”莱修拢好衣服,啪地关上门。 他要是不抓紧时间,说不定伊文那个只会抓野猪的货要按耐不住强迫罗伊。 慢条斯理地冲了澡,挑了一件最显腰身的衣服换上,莱修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已经把所有的对话都排演好了。 父亲那个老古板会从仁义礼智信各个方面数落罗伊这样的行为有多恶劣,然后让她负责任。罗伊那个小古板会为了他的名声听从国王的要求,最后顺理成章地娶了他。 多么完美的计划! 结果他一下楼,发现罗伊正准备走,“等等,你去哪儿?” “国王陛下让我回家,以后再不见你。” 莱修腾腾几步走来,拽着罗伊问:“父亲和你说什么了?” 罗伊回握他的手,如实回答道:“国王陛下说我不行,不能给你幸福,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我顶多是个工具,今天他就当没有看到过,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莱修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没想到父亲已经顽固到这种地步了,他风也似的拉着罗伊冲到诺曼叁世的书房。 “父亲,如果你不同意我嫁给罗伊,我就和她私奔,把这种优秀人才带到H国。” H国是莱修继父的国家,两国势同水火,登时诺曼叁世的表情就松动了。 “莱修,你想清楚了?要和一个残废过一辈子?” 罗伊从小便被亲人这样称呼,已经免疫了,她不觉得这有不妥,但是莱修可忍受不了,“她22岁就博士毕业,研究出了那么多造福人类的成果,又温柔又有礼貌,长的还好看,G国有谁比得上她,不过就是不能生孩子,人类又不是什么稀缺物种,怎么就残废了?比那些脑子长在下半身的人不知道强多少倍。” 罗伊看着莱修神采奕奕地和国王吵架,而且是因为她,突然觉得结婚也不是那么无趣的事,如果是和莱修的话。 此刻诺曼叁世豁然开朗,原来还存着一些疑虑,会不会是罗伊强迫莱修?但现在,肯定是莱修设计罗伊,哎,他的大儿子也中了罗伊的毒。 苍天呐,再加上出去留学的一对双胞胎,他的子女们无一幸免,全都被罗伊勾了魂儿,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 婚礼之后,莱修开通了社交账号,主要内容就是发些罗伊做饭,整理家的照片,然后感叹一番,罗伊对他可真好,目的是为了让那些不死心想撬墙角的人看看,我们之间是铁板一块,你们别妄想了。 不久之后伯伦回来了,他在成人礼当晚被莱修送出去散心,其实主要是莱修在他面前勾搭罗伊有些心理障碍,干脆眼不见为净。 和伯伦一起回来的有两个人,一个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在他肚子里揣着。 一向规矩守礼的伯伦未婚先孕,而且孩子都五个月了。 伯伦在叁个月前知道了莱修和罗伊结婚的事,但他没什么别的感觉,当时他孕吐严重,身边又有心爱的人,罗伊早就从白月光变成了干掉的饭米粒,一揭便掉了。 春天到了,莱修约罗伊去花园赏花,走到柱子跟前,他戳戳罗伊,示意她看树下。 只见伯伦大着肚子,被他的alpha按在树干上亲吻,那人的手还很不规矩,伸到衣服里揉弄,伯伦眼角含泪地呻吟。 莱修看了很是眼热,他已经瞧见过很多次了,今天是专门带罗伊来的,虽然他是个强势的omega,但还是希望自己的alpha能霸道地狠狠爱抚他。 莱修兀自等待着罗伊主动吻他,许久之后,他发现罗伊从花坛里拿了一把松土的铁锹出来,“你干什么去?” 罗伊拍拍身上的草屑说:“伯伦的丈夫疑似婚内强奸,但他的体格健壮,我徒手上没有胜算,所以找个工具,趁他不备,一下子敲晕他。” 莱修被她这副不开窍的样子气笑了,走上前扔了铁锹,堵上了罗伊的红唇,大力吮吸几下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我也希望你能这样对我,你知道吗?” omega的要求岂有不应之理,罗伊立刻有样学样,把莱修压到柱子上,用力地吻他,只吻得莱修双眸水光潋滟,气喘吁吁。 罗伊期待地看着他,一副求表扬的神态,莱修无奈地长叹一声,哎,以后还是直接说吧,靠她领悟,这辈子算是完了。 以前写的,发在海棠,搬来popo 照微 每年的叁月二十九是我的生日,只是今年格外不同,我要满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这意味着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嫁人,越快越好,不能拖到十八岁,那就算老姑娘了。 只要到这个时候我祖父老许头儿就会把他给我订了娃娃亲这个事拿出来大说特说,“要不是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有先见之明,给你把陈家的小子定下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嫁的出去?” 我这个样子?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了?在老许头儿眼里,女人就两个作用,生孩子,养孩子。要是到了年纪嫁不出去,那可真是天大的屈辱,相当于给他的脸上泼狗屎,不过我和他向来尿不到一个壶里,每回他这样教导我我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没有被他所蛊惑还有一个原因,我的母亲从小就对我说,“人活着开心就好,嫁不嫁人都无所谓,尤其在这个时代,嫁了人就是去受罪,不仅要一直一直生孩子,还要忍受丈夫叁妻四妾,所以你要是不想嫁人,娘养你一辈子。” 我娘说她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她一辈子都想回去,但是没找到方法,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家,她在我九岁的时候就走了,我爹伤心欲绝,过了一年也随着去了,他临走的那几天一直喊着娘的名字,咽气的时候微笑着,他说,“清清,我来找你了,你别不要我。”爹的眼泪像碎珠子似的,一颗颗地砸下来,又烫又沉,可他的手却越来越凉。 老许头儿没了唯一的孩子,可是他依然梗着脑袋骂我爹:“没出息的东西,就为了一个女人。” 切,为了一个女人,那你又是啥,区区一个男人。 我十岁上父母双亡,街坊邻居虽然都是些识文断字的官宦人家,但是书读的越多,这个坏水就攒的越多,没过几天我是个丧门星的传闻就出来了,我祖母,年轻时人称‘临安小辣椒’,现在怎么不得是‘金陵二荆条’这样的封号,拎着红缨枪就杀到隔壁知州大人家里去了,把他家的男女老少唬的一愣一愣的,从此以后再没有小兔崽子敢欺负我。 不过老许头儿后来被人说命硬,克死了儿子儿媳妇,我祖母听了噗嗤一笑,赏他一个字,该!所以说我娘说的没错,无论多大岁数还是女人更可爱一些。 及髻那天,老许头儿倒是给我整的挺隆重,我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想再担一个苛待孙女的污名。 老许头儿有两房小妾,皆无所出,深闺寂寞,连打麻将都叁缺一,她们没有别的消遣方式就只剩下宠我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蜜饯,不同类型的书,就没有我没见过的东西。 看的话本多了就越越发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太磨人了,你瞧着喜欢的小郎君喜欢别的小姑娘,你伤心。相互喜欢的日后又免不了争吵,或者变心,你还是会伤心。所以我觉得这么个伤心伤身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碰了。 陈峙是我的未婚夫婿,也算是个倒霉蛋吧。当年老许头儿和老陈头儿两个人喝酒喝大了,觉得他们真是俞伯牙和钟子期那样的知己,说什么也要结为儿女亲家,就订下了亲事。这俩老头还怪缜密的,当即写下婚书,这以后赖都没法赖,结果我爹和他爹都是男的,而且都喜欢女的,得,这就变成我和他的婚事了。 要我觉得,这俩老头要是互相看对眼了就洗洗进洞房得了,干嘛非得祸害下两代,让我们为他们那电光火石中透着股猫腻的“友情”负责啊。 不过还好,据说陈峙有个发小叫白婧娴,和他关系非常亲密,有传闻他们两情相悦,因此陈峙想要和我退婚,我当时听到,那敢情好啊,赶紧退了。结果今年白家出事了,全家被发配边疆,男子没为官奴,女子沦为军妓。 哎,这世道女孩子总是分外艰难的。 我和他的婚事定在第二年七月初五,我深觉不能再拖了,便让我的丫鬟秋香送信约他出来。我还有叁个丫鬟叫春香、夏香、冬香,这是我娘起的,她还给自己起了个雅号叫唐伯虎。每回一提起这个雅号她就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陈峙不情不愿的来了,问我怎么看出来的?他那个脸拉的二尺长,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孩子真是是家里宠坏了,你不高兴也不能挂在脸上啊,显得谁上赶着找你似的。 “许姑娘安好,不知今日找在下来有何贵干,未婚男女见面实在不妥当,希望许姑娘长话短说。” 陈峙的表情就像被风吹过的沙面那样平,真是无趣,我便直截了当地跟他说:“此番找你前来,是想同你结一个契。” “结契?”他疑惑地问道。 我清清嗓子接着说:“就是我们之间签订一个契约,你我这场婚事双方都不愿意,那么我们就约定叁年之后和离,我拿着我的嫁妆走人,你收回你的彩礼,在契约生效的期间,互不干涉,不管是黄妹妹还是白妹妹,你同她来往我都不介意,当然你也不能干涉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同意?” 听了我这番话,陈峙很是激动啊,脸涨的通红,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还能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吗?我这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除了我那个早死的痴情种子爹,我就没见过官宦人家的子弟不叁妻四妾的,猛不防的遇见我这么深明大义的妻子,他可不得美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所以说就不要把感情和精力浪费在这些男人们身上,我以后拿着钱过我的逍遥日子不好吗? 陈峙很久之后才平复了心情,什么话也没说签了契约,拂袖离去,你说说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婚当日,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出门子的时候,祖母和几位庶祖母哭的厉害,我也很伤心,毕竟我以后和离,按照许老头儿的思想,绝对不会让我进家门的,那就意味着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她们会两鬓斑白,牙齿掉光,可我却不能侍奉左右。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和定这些规矩的人打一架,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女性的光辉。 上花轿之前我偷瞄了陈峙一眼,打扮的还挺俊俏,脸上的红光拿粉都盖不住,要不说还年轻呢,太喜形于色了,就算以后的生活随心所欲,那也得拿捏点分寸,被人看出端倪来咋办。 由于一直拿着扇子,我的手臂都酸了,趁着陈峙去招待宾客的时候吃了点东西,躺在堆满了花生红枣桂圆瓜子的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痒醒的,睁开眼睛一看陈峙这个家伙窝在我怀里睡的挺香,呼吸间气全喷在我的锁骨上,正好冬香叫我们起床,我毫不客气地把他晃醒,他睁开眼睛一派懵懂的样子,那眼神还挺像我小时候养的狗的。 “卧房里再搭一张床吧。”我伸了个懒腰说。 陈峙穿鞋的动作一顿,问道:“为什么?” “你我不过是表面夫妻,就不必同床了吧,我们可以做出前几天小两口蜜里调油的假象,睡在一个屋里,再过几天你就搬去书房吧,反正你不得参加明年的春闱嘛,好好备考。” 没等我把接下来的打算说完,陈峙又摔门出去了,我深呼吸几次,决定不和他计较,合作伙伴嘛,还是要维系表面的平和。 和陈峙一起去敬茶,他的亲戚们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动不动拿白姑娘和我比,只有他祖父老陈头儿替我说两句话:“这个就不要比了嘛,白姑娘叫婧娴,当然娴静温柔了。我孙媳妇叫照微,这个这个还是比较细心的嘛。” 看着满腹经纶的他找不出好词来形容我的那个样子,我就知道包办婚姻是没有好下场的。轻则夫妻不睦,重则长辈词穷啊。 在陈峙家里的日子也不算难挨,我的婆婆是个性格温和的女子,最喜欢侍弄花草,不愿意管我们的闲事,可是陈峙的婶婶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动不动在我婆婆身边给我上眼药,这时我总要哭一哭我早死的爹娘,我婆婆一看见我红了眼眶,便连忙来哄我,连带着训斥几个婶婶。 回门的时候,我和陈峙在一辆马车里,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我就不一样了,想在哪躺在哪躺,直到他忍无可忍地说:“你就不能坐好吗?”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和我说话就不能不用问句吗?” 他好似思考了一番,不再要求我,只是把他的披风给我盖上了,这大夏天的他也不嫌热的慌。 老许头儿和我表弟谢宵在门口迎接我们,谢宵和我从小玩到大,我和他总是有聊不完的天。有时候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长大,一直和亲人呆在一起就好了。 我拉着谢宵去后院找祖母,祖父在身后喊:“许照微你把手放开,你都嫁人了,注意分寸。” 我对老许头的教导已经产生了逆反情绪,他让我干什么,我偏不,原本我拉着谢宵的衣袖,现在我要拉手。只是这孩子今天的手汗还挺多的,不能久拉。 祖母们拉着我看了又看,非说我瘦了,可是我才到他家叁天啊,白骨精吸人阳气的效果也没这么明显。 一大家人笑了哭,哭了又笑,热热闹闹地吃了午饭。 下午我和谢宵在树下吃西瓜,他问我:“姐,你喜欢陈峙吗?” 我细想想,我们两人是合作关系就不必谈什么喜不喜欢了,便搪塞道:“嗯,还好吧,当然比不上喜欢你了。” 说完我轻刮一下他的鼻子,他好像很喜欢被人刮鼻子,每次都会红着脸看我然后轻轻一笑。 晚饭我又吃多了,不得不说还是自己家的菜吃着香。陈峙家里的人吃饭跟菩萨闻香火似的,那叫一个细嚼慢咽,怪不得一个个的瘦的和柳条一样。 陈峙很贴心地给我倒了杯山楂茶,“我看你和表弟的关系挺好的。”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酸的啧舌:“啧,他小时候一直住在我家,去年舅舅回金陵才把他接回去,而且他很乖,什么都听我的,所以和他投缘。” “那他订亲了吗?” “没吧,才十四岁,不着急。” 马车一晃一晃地,我的眼皮渐渐抬不起来了,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被人抱了起来,那人还说:“除了吃就是睡,和只小猪一样。” 是娘吗?娘也老说我是只小猪,可是娘不是死了吗? 这样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是没有意思,我准备出去转转,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有人,是陈峙。 “你怎么来了?” “祖父让我和你一起出来转转,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得作出蜜里调油的假象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捏着一股劲,让人不自觉地拳头就硬了。 下车之后,我去了金陵最大的首饰铺子老九祥,紧紧拽住陈峙的手娇滴滴地说:“夫君,这个手镯怎么样啊,够沉吧,还压手呢,我好喜欢,给我买嘛。” 他不是喜欢白姑娘娴静温柔吗?我就要这样做作给他看。果不其然陈峙的身体十分僵硬,像个木偶似的给我结账。嘁,小样儿,看我不隔应死你。 这时节荷花虽不是极盛,但依然亭亭玉立,开的灿烂。湖边有个画匠在描一副荷花图,我自小就喜欢画画,只不过学的是山水,但最近对工笔花鸟来了兴趣。上前一看,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姓赵,长的端正清秀,下笔稳如泰山。 我向赵先生提议到陈家教我画画,他欣然同意。只是陈峙的脸色又不太好了,难道是他拎着那几大坨金子回过味儿来了?不过我是那看眼色的人吗!爱咋咋地,反正他不好意思去退货,嘿嘿。 赵先生每叁天来陈家一趟,给我传授一些笔法,我最喜欢他画虫子,尤其是蜻蜓,只是每次下笔不是重了就是轻了,找不到画翅膀该有的度,赵先生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说话风趣幽默,我被逗的笑个不停,整个亭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赵先生来了啊。”陈峙信步走进凉亭,赵先生拱手回应。 搁平时我也看不见他,每次一到我学画的时候他总要到花园来,说是学累了出来溜弯儿,他累的还挺有规律。 他转身来看我的画,扇着扇子夸了几句,瞧一眼赵先生说:“赵先生当真倾囊相授,内子可以出师了。” “这么快?我才学了五次。” “夫人于绘画方面自幼聪慧,人尽皆知啊。” 陈峙这样说完,赵先生连忙说:“对,夫人确实天资聪颖,只需要多加练习,一定可以青出于蓝。” 可是第二天我练习的时候,他却挑叁拣四,我本想撸起袖子和他好好论论家庭地位这个严重的问题,他连忙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我的手,环着我带我找下笔的感觉,不得不说他的水平还不错,经他指导我画的虫子自然了一些,只是他每次都来指导就大可不必了吧。 这样平和的日子过得还算快,转眼间就该过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年,颇有些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过了元宵节,陈峙要出发去京城,所以这几天他忙着收拾东西,我婆婆不理这些俗务,他也习惯了,把自己的行李打理的井井有条,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根本不用操心。 元宵节年轻男女喜欢相约去看花灯,许些姻缘相关的愿望,然后就是暗送秋波,生怕对方不知道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男子问:“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女子答:“你猜。” 男子又问:“是不是和我有关?” 女子捂嘴一笑,粉拳轻轻锤在男子胸口:“你讨厌啦,谁要许这样的愿望。” 我觉得我就不用去了,当着陈峙的面许这样的愿总有些红杏出墙的意味,太明显了,不妥当。 “许照微,走吧,去看灯。”陈峙叫住了打算溜回屋里睡觉的我。 他披了件暗红色的斗篷,金线绣着月上柳梢头的样式,烟花炸开,我看见他在雪地里朝我笑了笑,唇红齿白的。我突然觉得和他出去也行,毕竟这张脸还是勉强配的上我的。 他站在河边,推了只河灯出去,闭上眼许愿。我不信这些,要是许愿那么灵的话,秦始皇他老人家不还活着嘛,说不定都打到海对面去了。 “你不猜猜我许了什么愿?”陈峙的眼睛今晚亮的有些过分,像是把整条街的灯火都装了进去。 看他那个甜蜜的冒泡泡的样子,我就知道是关于白婧娴的了,“我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根本不用猜。” 我转身准备回府,他却在身后解释道:“不是关于白姑娘的,你听我说啊。” 哎,这傻孩子,越描越黑啊。 陈峙走后一个月,白婧娴到金陵了,在和陈峙定下契约之后我便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白婧娴,白家女眷众多,而且发配的地方离这里太远,所以找她花了些时间。 见到她之后,我就明白了陈家人为什么对白姑娘念念不忘。她长的真是我见尤怜,想到这么个小巧精致的人儿吃了那么多苦,我就心里难受。所以自然对她分外关照些,时常带她出去散心,我看的出来她一开始对我是抵触的,不过她经了这么大的变故,心上难免有业障,慢慢疏导便是。 陈峙殿试得了二甲第七,是个不错的名次,他回金陵时要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我和婧娴以及家里的亲戚都在门口迎他,他刚下马二话不说奔着婧娴来了,看来我给他的那封信没白写。 他握着我的手对她说:“白姑娘受苦了,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吧。” 哎呦,这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还挺懂得掩人耳目的。 “如今婧娴如那浮萍一般,怎谈的上嫌弃,多谢照微姐姐和陈公子收留。”婧娴微微福身,而后挽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手从陈峙那里抽出来。 相互孺慕的男女,吃点飞醋无伤大雅,反而怪可爱的,这我怎么能不懂呢。 今晚上,我估摸着陈峙怎么不得急吼吼地去婧娴屋里互诉衷肠,所以我早早地把她打发回去,准备和秋香玩会儿五子棋,冬香和春香太傻,叁下两下就会被我打败,只有秋香能多挺一会儿。 结果陈峙却来了,我无名火起,扔下棋子说:“差不多就得了,做戏不用这么缜密,没人看的。” 陈峙却好似没听懂似的,“做什么戏?” “你要是想去婧娴屋里就去,不用装模作样地来我这儿晃一圈。” “我为什么要去白姑娘屋里,她又不是我媳妇。” 我略一思索,皱起眉头怼他:“难道你嫌弃她,那种事她能选吗?还不都是你们男人作的孽。” “我没有……根本就谈不上嫌不嫌弃,我和她只是兄妹之情,要真有什么我为何要和你成婚呢?”陈峙气的直转圈,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还不是因为白家落难,你们怕惹上麻烦。”我白了他一眼说。 他被我噎住了,也被我气狠了,长叹一口气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东西?我要是对她有情,你能救她,那我就不能救吗?” 经过半年的相处,我觉得陈峙不像是个贪生怕死的怂包,姑且信他一回吧。 “哦,我知道了,没什么就没什么呗,单显你嗓门大。”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这么快接受了他的说法,在那杵了半天,讪讪地过来看我和秋香下棋。没看几回他就摸清了套路,把秋香挤走和我通宵下棋,不得不说,我和他真是棋逢对手,难分上下。 第二天,我带着两个大黑眼圈去看白婧娴,既然陈峙不喜欢她,那我就要劝劝她别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哈?姐姐以为我喜欢陈峙?”婧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向她解释道:“不是我以为,是大家都以为。” “陈峙有什么好喜欢的,太闷了,八棒子都抡不出一句话来,没趣。”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隐隐有话痨的趋势呢。 婧娴拿手绢揩了揩嘴角,含羞带臊地瞧着我说:“而且我现在心里有人了,虽然我们不可能,但我愿意一直呆在她左右。” “是吗?那就好。”我笑了笑,低头喝茶。太羞愧了,我自称慧眼,以为这俩人情根深重,非彼不可,结果全看错了。我是不是得去风月场上练练眼力,果然没有实践经验做基础,我得出的所有理论知识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我和陈峙被长辈们称为天婚,因为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也太荒谬了,要是真的得话,在全国上下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女聚在一起,随便排列组合就得了,干嘛还要相看,要求门当户对,人就喜欢把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找出某种规律来哄骗自己。 中午,我俩一人吃了一大碗长寿面,到了晚上我没什么胃口,去找婧娴聊了会儿天,她祝我活到耄耋之年,我很高兴,毕竟人人都喜欢长寿,我也不能免俗。 “喝一杯吗?”我推开房门,看见本该在书房的陈峙坐在桌前,他面前摆着一壶酒,几个小菜。 那我自然乐意,“好啊,以前祖父老拘着我,现在终于自由了” “你说叁年后要同我和离,那你有什么打算?”陈峙抿一口酒问我。 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从小在金陵长大,外面长个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打算出去游玩。” “一个人出去玩,那多寂寞,可以考虑和别人结伴同行啊。”陈峙又给我斟了一杯酒。 “不用担心,婧娴说她也想去,还有我表弟,我们小时候就约好了。”我又一仰头灌下去一杯酒。 这酒刚开始喝的时候只有喉咙火辣辣的,喝的多了,身体各处都是热的,脑袋也晕晕的,我眯着眼瞧陈峙。 他应该刚沐浴过,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身后,眉毛又黑又舒展斜斜飞入鬓里,嘴唇仿佛搽了胭脂,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似的。我最喜欢他的脖子,又细又白像个瓷瓶,偏生上面长了颗朱砂痣,我挪近了细看,越看越好看,先是上手摸,后来脑子一热就变成上嘴啃了。 今天陈峙特别乖巧,什么都由着我,我亲他的下巴,他就低下头来让我亲,我吻他,他就张开嘴随我探索,后来衣服就没了,我恶狠狠地把他压在床榻,“叫姐姐!” 只见他琉璃珠子般的眼睛,慢慢浮起一层水雾,眼周红红的,“姐姐,姐姐你轻些。” 这是人能忍的诱惑吗?第二天清醒了的我依然认为不能,男欢女爱的事情哪有什么错不错的,舒服了就行,我心虚地从陈峙胳膊下面抽出我的头发,同时进行心理建设,“没什么好怕的,他又没吃亏,要是不舒服他昨晚上干嘛叫那么大声。” “姐姐准备去哪儿,不和我一起用早饭吗?”陈峙一脸清明地坐起来整整头发问我。 这厮装睡,而且揶揄我,这我肯定不能忍啊,回头一看他依然赤条条地坐在那儿,我连忙抓起被子裹住他,“你把衣服穿上吧,别人进来看见了怎么办?” “不穿,除非你给我穿,而且……”他勾唇一笑,冲我耳边呵气道:“你昨晚不是说最喜欢我不穿衣服了吗?” 无奈我只好一件一件给他穿上,中间自己的衣服都被他搞乱了。 自从那天意乱情迷之后,陈峙好像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骚话一套一套地等着我,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被他说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吧,到底想干什么?”我果绝地拦住了他探过来的脑袋。 陈峙僵在半途,无可奈何地答:“我想干什么?我不就是想让你喜欢我,不要和离,一直做我的妻子嘛。” “就这?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阴谋呢。这个要求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对你能有什么阴谋。”他怔怔地摸摸脑袋,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曾经问过娘,既然嫁人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嫁给爹,她笑着说因为你爹是个傻子,心里眼里只有我,没了我他好像活不了了。不用照镜子我也可以想到,此刻我脸上的表情和娘的一模一样,因为我也遇见了个傻子。 “我不打算生孩子,太疼了。” “没事,我们陈家人多,过继一个就行。” “我每年要有半年在外面游玩。” “好,但是谢宵不能去,我会再给你安排几个人一起。” “为什么?我不能失信于人啊。” “表弟明年也要考试了,出去玩会误了学业的。” 切,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 临江大道(gl) 我今年27岁,硕士毕业之后,在一家国企当会计,父母留在老家,没有兄弟姐妹,住在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养了一只布偶猫叫晶晶,很乖很黏人。 算算年岁,她今年42,我们已经叁年没有见过面了。 大叁那年的暑假,我在市中心找了一份实习,朝九晚五,我住在学校,坐公交到这里要1小时10分钟。 那天非常普通,天气闷热,我盼着降一场大雨,浇透这粘腻的空气,这样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能好受些,可是浓云聚了又散,最终也没落下一滴来。 算完所有的财务报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临南是个小地方,夜生活并不丰富,最后一趟回学校的公交车八点半发车。我只能打车回去,不过很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位女司机。 我打开车门,她摆摆手说:“等一下,一会儿再上车。”随即按下了外循环的按键。 等了大约叁分钟,她降下车窗喊我上车,眉眼从长而茂密的卷发里露出来,眼睛大而微挑,该是妩媚的气质,看着却很温柔。 车内的装饰和她的长相很不符合,空调音响这些地方夹着亮晶晶的蝴蝶结,按键的地方贴着helloKitty的贴纸。 “系上安全带。”她说。 我回过神来,边系边说:“你车里装饰的好可爱。” 她嘴角微微带了点笑意,“这是我女儿弄的,你们小女孩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你女儿?上幼儿园了吗?” “她都上初中了。” 我很吃惊,因为她长的很年轻,顶多30出头,却有那么大的女儿。 “可是你看起来好年轻,像20多岁。” 每个女人都喜欢被夸年轻,她笑得更深,抿出两个酒窝,眼角的纹路倒是骗不了人,“我36了,今年本命年,还系着红腰带。” 后来我们便无话可聊,她大概也觉得尴尬,问我:“介意我放歌吗?” 我摇摇头,她便放了一首歌,莫文蔚的《阴天》。 阴天,在不开的房间 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 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香烟氲成一滩光圈 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 此刻车经过隧道,橘色的灯光在她鼻梁上一盏盏滑过,睫毛把那光亮截住,碎成一颗颗的星辰。我刹那感觉自己心头重重一跳,氧气供应不足,只得低头默默地深呼吸。余光扫到一盒烟,黄山硬盒细支,应当是她抽的。 把我送到校门口,她说:“回宿舍的时候注意安全。” 声音低沉又带点沙哑,像手触到了素描纸的感觉,我猜她是个老烟枪了。 第二天还是很晚下班,我又遇到了她,车就停在路边,她在打电话,语气很激烈,用的是本地的方言,我听不懂。 “你女儿吗?”我问她。 “嗯,到叛逆期了,刚跟我吵了一架说是要退学,我怕她走我的老路。” 她示意我上车,对女儿前途的忧愁让她的眉头皱在一起,手指不住地摩挲着嘴唇,左手握着方向盘,我看了她手腕的纹身,一只卡通的小猫。 “她是在学校不开心吗?” 我想要和她聊一聊,否则她会一直沉默下去。 她叹口气说道:“和小混混谈恋爱了,要和他一起辍学开纹身店。” 我笑着说:“纹身,挺酷的,当然除了你手腕上那个。” 她瞥了一眼手腕,“哎,都是像我,我小时候也不好好学习,要是她像你就好了,又乖成绩又好,我多省心。” “我妈说,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你就当上辈子欠的多了吧。” ……… 从市区到学校打车要25分钟,这次我们说了一会儿话,时间过得很快。 我和她说再见,她却熄了火下车,要送我回宿舍,“昨天看见你们学校路灯挺少的,我送你回去吧。” 走到她身边,我才发觉她很高,大概一米七,很适合拥抱的高度。 宿舍前面有一大片树林,灯光微弱,有很多小情侣在这里旁若无人地亲吻,双手游走在彼此的身体。我想快点走出这里,她却拉住了我,用那只抚摸过她柔软双唇的,修长的,右手。 她的手心有薄薄的茧,大概是握方向盘磨出来的,手指灵活地找到缝隙同我十指紧扣,她说:“手好软啊,像没有骨头似的。” 手臂的汗毛随着走路轻轻地纠缠,这若有似无的碰触带着两具身体的热度,分开又靠近,我觉得有点痒。 不一会儿她又发现了我的小拇指,两根手指不住地揉搓,笑着说:“它好短,好可爱,你男朋友没这样说过吗?” 以前的男朋友很腼腆,牵我的手都要出汗,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没有,没有男朋友。” “没谈过男朋友吗?”我没有否认,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 “好乖。”她的声音像是笑着的,我并没有看她,却在脑海里浮起了她昨晚的两个酒窝。 到了宿舍楼下,我们默契地松开了手,她让我进去。 “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晚回校,就找你送我回来好不好。” “好。” “我叫赵晓凡,你呢?” “林晶,叁日晶。” …………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心照不宣地在晚上9点半碰面。一路上闲聊,无非是些她十几岁时的事情,不好好读书,整天想着谈恋爱、混社会。 我从她时不时带到的几句话里,勾勒出了她以前的样子。染一头黄毛、画浓妆、抽烟、喝酒、跟着别人去打架,集齐了我讨厌的所有特质,可我却并不讨厌她,相反我迫切地想要每天见到她。 开学了之后,我没有办法以工作的理由找她,所以我们断联了一个月,她不发朋友圈,我无从得知她的消息,直到,我们宿舍出去庆祝中秋节。 那时已经十点多了,街上到处是着急打车去宾馆的情侣,我们几个人找不到车。 想不出办法,我只能抬头看着月亮,此时已经升到半空中,虽然它比不上商场缭乱的灯火那样辉煌,却让我愁闷的心里多了一分宁静,更让我想到了一句诗。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她也这样看着月亮吗? 接通电话,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我今天喝的红酒,在胃里寄存片刻,而后四肢酥麻,头脑昏沉。 “喂,林晶,我们出来聚餐,现在找不到车,你能来接一下我们吗?” 林晶听了要求,沉默了一阵,我的理智也渐渐回笼,颤抖着嘴唇说:“对不起,这么晚了打扰你,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在哪儿,我去接你们,小姑娘们这么晚了不安全。” 半个小时后,她到了,头发拿个夹子夹着,腮边两绺碎发在风中微微摆动,打着旋地勾走我的魂。 舍友晓夏长的好看,性格也热情,一路上和林晶你来我往不住地闲聊。我侧头盯着林晶,她笑个不停,酒窝好像比和我聊的时候要深一些。 等红灯的时候,我把手伸进她的T恤里,她被我冰凉的手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轻轻地摸着她的脊柱,一节一节向上,一路没有遮拦。 到了校门口,舍友们陆续下了车,在外面等着我,我却借着酒劲,把缩在她背后的手,转到前面来,食指指甲刮着她的顶端,剩下叁指摩挲着她沉甸甸的浑圆。 “你没穿胸罩。”我促狭地笑着说。 林晶脸红红地解释:“出门急,忘了。” 我更贴近她,脸埋在她的耳后,轻呵出声,“这么着急还有时间喷香水,你骗谁呢?” 车外的舍友,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林晶无奈地对我说:“你舍友在等你。” “我不想回去,你知道我想干什么。”我耍赖道。说完这句话我也很惊讶,为什么我会在林晶面前这么大胆? 林晶只好降下车窗,和我舍友解释,“我是晓凡的表姐,她酒劲上来了,我带她回家。” 众人都信了,转头回学校。等到她们一行人过了马路,林晶解了安全带,与我长久的对视。 一盏路灯闪烁几下,哗地灭了,像是给越靠越近的我们找好了借口,都怪这月色太美,咫尺之间的呼吸太甜蜜。 林晶吻了上来,我手抚在她肩头,身体微微抖了几下,太刺激了。 她时不时会发出几声低低的喘息,舌尖勾缠着我的舌头,我想留下它,它却逃跑了,转而去舔弄我的下唇。 这个吻让我情动不已,我推开林晶,抵着她的额头说:“湿了,要你负责。” 林晶将我的头发掖在耳后,“你醉了,我怕你醒了后悔。” “我没醉,清醒着呢,给你打电话之后就做好了准备。”我牵着她的手,手指轻搔她手心,“而且,你今天不也故意勾引我吗?” 林晶轻笑道:“还以为你这个乖学生看不出来呢。” 大学周围最不缺的就是酒店,我们在酒店的床上热烈的亲吻,相互抚摸。我想和她水乳交融,她却迟迟不动作,我只好跪坐在她的膝盖上,用那唯一粗砺的地方,摩擦着我的娇嫩,湿滑的液体随着磨蹭渗出来,强烈的快感在一次一次的积累下即将爆发,“姐姐,要到了。” 高潮过后,我的穴腔却更加空虚,迫切被填满的瘙痒让我去亲吻林晶修长的手指,湿热的口腔吮着她的纤纤玉手,我的双腿难耐地缠上她的腰,“嗯……快进来呀。” “晓凡你是第一次,我怕弄疼你。” 林晶的眼睛此刻存满犹豫,低头看我的时候那种怜惜的神气,让我有一种极深的错觉,这个人爱着我。 “没关系,轻一点就可以。” 她在我的催促下终于插了进来,反复挑动摸索,从一指加到叁指,我放肆地呻吟出声,“姐姐的手指好厉害……嗯……我又要到了。” 林晶听了我露骨的情话,脸都羞红了,捂住我的嘴说:“小孩子不要学这些。” 我挣脱她的手心笑道:“能和你做爱了,我才不是小孩子。” 情事结束之后,我和林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醒来是因为一通电话,林晶迷糊地接了起来,那一头是个男人的声音。 林晶含浑地搪塞道:“在朋友家,昨天晚上聚餐,在她家睡了。” 我侧躺着看着我们交缠的头发,她的微卷,乌黑,我的虽直却泛着黄,虽然此刻不分彼此,但只要她一个抽身,立刻泾渭分明。 ………… 经过那一晚之后,我们开始频繁的约会,有时林晶会骑一辆机车来,我紧紧抱着她的腰,迎着夕阳下的晚风长长地接吻。又或者在汽车后座上相互抚慰,那狭窄封闭的空间中充满了快活的吟哦声。 研究生报名时间到了,我自知最近忙着恋爱,没有过多时间准备,为了求稳报了本校,当然更多的因素是我想留在临南,因为这里有林晶。 12月份,我们没有见面,我全身心地准备冲刺,终于考完后我们约在酒店。 林晶今天打扮地很斯文,装模作样地戴上了眼镜,纯黑的大衣里,迭穿着一件银色金属质地的衬衫,再里面是高领毛衣,一副禁欲女总裁的样子。 在电梯里,我便开始腻在她身上,手在她臀部流连,“今天去开家长会了?穿的这么正式。” 林晶捉住我作乱的手,“站好,这么一会儿就忍不住了?” “忍不住,见到你就忍不住。” 她抬起我的下巴,用那花瓣一样的红唇说道:“那今晚就做好准备,不要最后站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玛丽苏霸道总裁的台词啊,老掉牙了。” 不过洗完澡出来我就笑不出来了,林晶从她包里倒了好多情趣用品出来,冲我温柔地眨眨眼,“过来啊,小宝贝。” 不,这不是情人间的呢喃,这是恶魔的低语。 结果自然是我最后哭着求饶,林晶笑着嘲讽我,“你呀,就是口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切,你这么会弄,是不是经常和别人这样。”我拿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搔着她的锁骨。 “没有,这些都是我想你的时候买的,想你一回就买一个。” 虽然知道她在说假话,我还是心甘情愿地一头扎进去,把她每一次的温柔当做是为我的特例。 第二年四月份,我复试通过,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舍友们约着出去毕业旅行,出去玩了一个礼拜,期间我给林晶发了好多风景照,并没有得到回复,打电话只说,最近家里有事,她很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五月份,我和班长出校联系影楼,租借衣服,准备拍毕业照,远远地我看见了她。 林晶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另一边是一个小女孩,13、4岁的样子,她们一家叁口其乐融融地逛商场,林晶的酒窝盈着我没见过的笑容,充满爱意的满足的笑容。 她们从我身边走过,林晶的目光没有停留,仿佛我就是一个陌生人,而我愣在当场,胃里燃着火,四肢结着冰。 因为我从那个男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 我所有的自欺欺人在那一次偶遇后被击碎,两个女人之间寻求刺激就不算背德了吗?不是的,我还是成为了一个第叁者。 冲动褪去,我才揭开了一直笼在我眼前的迷雾,细想之下,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只要我不联系林晶,她从来不主动找我,问她,只说,怕打扰我上课,可没有同等付出的感情不能叫爱,连喜欢都算不上。 于林晶而言,或许我只是平淡婚姻生活的一点调剂,从我这里得到的荷尔蒙让她更用心地经营家庭,她会原谅女儿的任性,丈夫的无趣。徒留我在爱情的幻象里,渐渐沉溺,伸出手想要留住那一点光亮,却只是掬了一捧咸水。 好在,我并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既然决定要忘了她,我便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即使那个微信号已经烂熟于心。 说来也怪,我好像把她忘得很彻底,以至于我竟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努力回想,她的脸总是一团白雾。 虽不记得林晶的长相,但是在校门口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眉眼一下子清晰起来,两年没见,她好像更瘦了。 我拉着男朋友坐上了林晶的车,我们是老乡,见过父母,他们有意让我们一毕业就结婚,过稳定的生活,这也没什么不好。 “男朋友?”林晶问道。 “嗯,交往一年了。” “挺好的。” 我一直盯着后视镜里的她,想要找到她崩溃的表情,哪怕只有一瞬也好。转念又唾弃自己,看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不甘心。 男朋友只顾着打游戏,没看出我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再过半个月研究生便毕业了,也不知道林晶在外面等了多久才等到我,我下了车突然有些不忍心,便搪塞男友道,我的钱包不小心落在车上,要回去找。他责怪我不小心,因为游戏打到关键时刻,并没有陪我回去的意思,我求之不得。 林晶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自己则到一条小巷子里抽烟,我很快找到了她,站在路牙上和她平视。 她的眼睛红红的,见了我局促起来,夹着抽到半截的烟,拇指不住地摩挲中指,重复着说:“挺好的,你和你男朋友挺好的。” 在我听来,这些祝福只是她在说服自己。 “还行吧,我们是老乡,聊得来。” “挺好的,同龄人。” “你还抽黄山,我想尝一口。” 林晶吐完烟圈,被我这句话惊了一下,将烟藏在身后,“别学我,抽烟不好。” 我懒得辩解,拉近她,吻了上去,以前林晶从不在我面前抽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忍着,若是偷偷抽过了,也要站在外面把烟气吹散,回来还要刷牙。 我如今终于尝到了那个味道,是苦的,又有些呛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抽。 “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你多保重。”我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 感情说穿了,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而我是否已经挣脱,还不能下结论。我并没有结婚,林晶以不规律的频率出现在我的梦里,依旧没有脸,到底是忘了,还是爱着,真真假假,我已无力分辨。 背奶爸爸(女a男o,男小三) 去年12月份,梁濯怀胎十月终于生下了只属于自己的孩子,精子是从精子库里申请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孩子的妈妈是谁。不过这不重要,只要那人身体健康就好,这样他的宝贝女儿纯纯就没有患病的风险。 孩子喝的是进口奶粉,并不靠父乳喂养,但他还是要每天不定时吸奶,不然胸涨得厉害。 靠近楼梯有一间堆杂物旧文件的房间,梁濯寻个工作间隙就进来用吸奶器吸掉乳汁,只不过时不时会有人闯进来,锁了门也要找钥匙打开。 进来的人大多是alpha,看到梁濯之后依然像没事人一样翻翻找找,有时还会搭话,这让他分外尴尬。 今天他干脆不锁门了,反正最终也要闯进来,锁上了也只是让自己提前焦虑而已。 果不其然,他一解开衬衫,就有人推开了门, “抱歉。”极清冷低沉的女声说道。 来人是个女alpha,她虽然带了抑制手环,但是强烈霸道的信息素还是泄露了一缕,单这一缕就让梁濯软了腿,他正处于性欲旺盛的时期,又刚刚生了孩子,激素分泌让他的性器分外敏感。 说来也怪,自从那个女alpha关上门退出去之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了。梁濯难得耳根清净地解决了问题,哼着歌儿走出去,正看到刚刚那女人面色不善地拦下了一个人,“里面有人,不方便,等会儿再进去。” “好的,涂总,我待会儿再来。” 难道她一直等在这里替他拦人吗? 梁濯心头升起一丝感动,这是他自从未婚生女以来接受到的第一份善意。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不顾omega的脸面肆意妄为。 “谢谢。”梁濯向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不客气。”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梁濯急忙出声,喊停了她,“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她不解地偏头问。 “我叫梁濯,您叫什么名字?” “涂夕,涂山的涂,夕阳的夕。” 后来他才知道,涂夕是公司刚调来的总经理,上任叁天,因为公司事务交接出现了问题,一直没有开欢迎会,所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她是谁。 梁濯是设计部的一名小员工,不擅社交,开全体大会的时候总是坐在最后,生怕老板记住他,所以他以为涂夕应该转头就把他给忘了,然后他只在开会的时候能再看到她。 可是第二天他来吸奶的时候,又看见了涂夕。 她从长长的走廊那头一步步走近,身后的小秘书蹬着高跟鞋,给她讲下午的行程安排。 梁濯发现她有一头好头发,柔亮顺滑,像缎子一样,在太阳底下闪着亮光。 “涂总好。”他点头问好。 涂夕扫了一眼他拿着的东西,和秘书耳语几句,之后又对梁濯说:“我秘书会带你到我的办公室,那里没有人来,你可以自便。” 梁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涂总,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没有设立专用的场所,是公司的问题,之后我会着手处理的。” 说完涂夕就走了,秘书小姐姐带着他去涂夕的办公室,这会儿正好上午十点,正是各部门汇报的时候,涂夕却走了,他问道:“涂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怎么现在走了?” “他未婚夫要闹自杀,涂总赶到医院去了。”说完之后,秘书自知失言,又嘱咐他说:“别说出去哦,这是涂总的私事。” 梁濯当然是不会说的,他现在心里空落落的,根本不想开口说话。 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处处透露出涂夕的干脆利落,梁濯只呆在沙发附近,没有四处走动,所以这处的信息素分外浓郁。 涂夕回来之后,一坐下就闻到了这个味道,带着奶味的甜香,她脑子里浮现出梁濯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安静的、斯文的,和这样的信息素很不协调。 之后的数日,梁濯一直在涂夕这里解决吸奶的问题,她不在的话就在沙发上坐着,她在的话就去衣帽间,总之涂夕总是能闻到他的味道,而且一日比一日浓。 “我让人把杂物室里的杂物都搬到资料室了,那里现在改成了背奶omega的专用房间,你以后可以去。”涂夕说。 “哦,好,谢谢涂总。”梁濯提着自己的机器,脸上难免带了一点失落感。 但今天他已经来了,涂夕不好赶他走,不然显得她有些嫌弃他,所以他依然在衣帽间吸奶。 可是片刻之后他又出来了,熨帖的蓝色衬衫上有两团水渍,正好是胸口的位置。 梁濯无措地开口说:“我的吸奶器坏掉了,好涨。” 涂夕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解开衬衫的扣子,把她的手安顿在他微微鼓胀的胸口处,按着她的手揉捏。 她感觉自己被钉在了椅子上,半步动弹不得,梁濯喉头溢出的低低呜咽、弥漫开的甜腻气息、还有她指尖露出来的那两颗红色茱萸,让她脑子里一片轰鸣。 吸奶器其实早就出现了故障,工作的时候时断时续,梁濯一直没有换,倒不如说他一直等着它坏掉,之后他可以以这样拙劣的借口去勾引涂夕。 梁濯觉得又痛又爽,痛的是乳汁不能干脆地流出来,还存在乳房里,爽的是涂夕的手已经不用他引导,很是主动地按捏剐蹭。被强势的alpha掌握着身体的感官,那让他感觉像是被圈养被占有着,当然,那个强势的alpha是涂夕才可以。 乳头溢出一些白色乳汁,梁濯捧着自己的胸凑到涂夕面前,说道:“涂总可不可以帮帮我。” 涂夕懵懂地抬头,问道:“怎么帮?” 梁濯把自己的乳头递到涂夕的嘴边,已经充血变硬的大红豆磨着她的下唇,“吸我的奶,喝掉它,真的好涨。” 涂夕再也受不了这样的骚扰,从身到心都起了一阵狂躁的痒意,她下意识地叼住梁濯的乳头,吮吸起来。 梁濯被这样的刺激弄得连连喘息,手指插到涂夕茂盛的头发里,总算为自己找到一个支点,不然他有些站不稳。 “唔……轻一点……好乖。” 涂夕埋头在他的小肉丘之间,omega的乳房并不大,只是因为涨奶,有些隆起的弧度。她感觉自己已经丢了神志,全然没有成年人的冷静,反而像个小孩子一样专心地喝奶。 梁濯清晰地感觉到涂夕湿热的口腔,绵软的舌头,那舌面抵着他的乳孔吸掉他上面的汁液,下面的汁液也流出来了,但它却没个好归宿,只是打湿了他的内裤,时刻提醒着他,他对涂夕的觊觎。 ………… “啊……好大……夕夕操得好深。”梁濯手里握着按摩棒又快又狠地抽插着自己的小穴,那处已经一片泥泞,一看便被蹂躏了好几轮。但他还是不满意,越高潮心里越空,他渴望涂夕插进来,不用怜惜,粗暴地对待他。 又高潮了之后,梁濯脱力地把按摩棒扔在一边,只剩下后穴里的跳蛋还在嗡嗡作响,搔着他的神经。 “好想……好想被你操啊……夕夕。”他腿间夹了个枕头,难耐地磨蹭着,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信息素混合着体液的味道。 “会不会太骚了,夕夕,会不会吓到你。”他喃喃地说道。 正在此时,梁纯纯醒了,她攥着两个小拳头哭得像被遗弃了,小脸涨红皱成一团。梁濯急忙走到婴儿房里抱起她,拍着她的后背哄睡。 梁纯纯本能地寻到爸爸的胸口,张开布满口水的亮晶晶的小嘴巴,去啃他的凸起,她现在还没有长牙,所以梁濯不觉得疼只是睡衣被糊了一滩口水。 “纯纯乖,这个不能吃,爸爸要留给夕夕喝。”梁濯拨下纯纯攥紧的拳头,把她单手抱起架在肩膀处,去冲奶粉。 梁纯纯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专注地喝着奶,梁濯看着女儿,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像涂夕,难道纯纯的妈妈是涂夕吗?他陡然被这样的想法吓到了,随后又感到一丝欣喜,能生下涂夕的孩子该多幸福啊,可他也知道,这样的概率很小。 “纯纯,你看她好不好看,她叫涂夕,让她给你当妈妈好不好。”梁濯打开手机里涂夕的照片,那是他在公司的新闻稿上截下来的,涂夕穿着得体的工作装,目光坚定,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对他说话的时候又克制又温柔,真是让人忍不住溺死在她的身边。 周臻是涂夕的未婚夫,也是她的青梅竹马,在涂夕家里公司出现危机的时候,他央求着父亲伸出援手,条件是要和涂夕订婚。 周臻是孩子里唯一的omega,自小被宠坏了,他的要求父母总是想办法满足,所以逼着涂夕答应了这个条件。 涂夕是个负责任的alpha,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和周臻共度一生的准备,虽然她对他只有朋友的感觉。 但是她的人生在那个上午发生了意外,她在楼梯间抽了根烟,出来后便看到了梁濯,他的身材很高大,肌肉程度正好,不像别的omega那么瘦弱,特别是胸口鼓鼓囊囊的,像是要把衬衫撑开了。眼神微微带着一些不耐,但是良好的修养不允许他爆粗口,所以他只能淡淡笑着,默默听完那个爹味Alpha对他未婚生女的指指点点。 涂夕的心跳突然被无限放大,血液随着有力而急促的脉动泵到头顶,耳朵里不住地响,这陌生而强烈的冲动被涂夕总结为见色起意,她想把梁濯按在身下,看他被情欲冲昏头脑的模样,那一定很漂亮。 之后她一直观察着梁濯,知道他不定时地要到杂物间吸奶,所以她有预谋地闯了进去,之后又替他拦人,一个孤立无援的单身omega接受到周围人的恶意之后,一点点的温柔便能让他陷进去,无法自拔。 但是周臻那里出了问题,她向他提出了解除婚约,因为她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再和周臻结婚就是出轨,是非常不道德的。 周臻一开始表现得很平静,不哭不闹,只是威胁她说她一定会后悔的。她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人生怎么活都会后悔。 但是又过了几天,他竟然自杀了,在手腕上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醒来的时候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流。 “你别离开我,别不要我。”他抽抽噎噎地哭着说。 人命关天,涂夕只好妥协,她藏起了所有对梁濯越线的情感,但是梁濯此刻却沦陷了,眼神里对她赤裸裸的渴望让人无法忽视,她该怎么办?真是头大。 周臻闻到了涂夕身上的味道,甜得让他妒火中烧,但是他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动不动甩脸色给涂夕看,那样会把她越推越远的。 第二天他把自己打扮的精致又可爱,和涂夕一起去上班。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贴她这么近。涂夕顾念他刚捡回一条命,精神状态不太好,便把他带上。 下午,梁濯推开门便看到了在沙发上沉沉睡着的周臻。苦涩一下子席卷了全身,他怎么忘了呢?涂夕是有未婚夫的。 涂夕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像要把他给看穿了,梁濯壮壮胆大步走过去,身子微微弯下,说道:“我能不能当涂总的情人?” 这语气非常正经,好像是在给涂夕汇报工作,涂夕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怎么能把当小叁这种事大喇喇地摆在台面上呢。 “如你所见,我是有婚约的人,而且我的omega非常脆弱,我不能去刺激他。”涂夕回绝道。 “没关系,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我不奢求任何名分,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梁濯半跪下来,仰望着椅子上的涂夕,脸颊蹭着涂夕的手掌,是一种极为乖顺卑微的姿态,看得涂夕心软。 若是一个不知道分寸的人来勾引于她,那么涂夕一定会果断拒绝,但是这个人是梁濯,内敛又识礼,而且她喜欢他的脸,他的身体,这样的邀请是极大的诱惑,她没办法拒绝。 梁濯很是果断地坐在了她身上,摩擦着她的火热,肉感十足的屁股前前后后地晃着,嗓子里是压抑的细碎的呻吟。真奇怪,自慰的时候总要好久才能高潮,现在只是隔着裤子磨着涂夕那里他就要去了,小核又酥又痒,好舒服。 “等一下,会吵醒他的。”涂夕可不想周臻一醒来就看到他们两人的活春宫,便伸手去推梁濯。 梁濯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在她耳边喘息道:“那我们去车里,在那里做好不好。” 这个人真是想得周到,她有一个专用电梯,直接通到停车场,现在是上班时间,车库里并没有人。 在电梯里梁濯的手也很不规矩,下伸到涂夕的内裤里把玩着她的肉棒,他的花穴一收一收的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吃掉它了。 两人在电梯里开始接吻,一直吻到打开车门,梁濯半躺在后座上,解开裤子大张着腿,他今天没穿内裤就是为了等着涂夕操他的这一刻。 “进来,操我。” 涂夕看着水淋淋的花穴,以及梁濯迷乱的双眼,脑子里所有的克制全都散成了烟,太可口了,不上不是alpha。 “啊……啊……好深……”梁濯得偿所愿终于整根吞进了涂夕,他激动得嗓音都变了,带着痴迷情爱的哭腔,“啊……哼……哼……好喜欢被夕夕操。” 涂夕也很舒服,那处紧紧绞着她,饥渴地吮着她,“这么紧,水这么多,多久没被人操过了?”涂夕问。 “没人……没人操过我……我只让夕夕操……怎么操我都可以……呜呜。”他被极强的快感弄昏了头,什么胡话都往外说。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涂夕也不打算放过他,各种体位试了个遍,最后要射的时候,她拔了出来。 “别走,射给我。”梁濯扶着肉棒直接坐了上来,摇着屁股要吃涂夕的精液。 “射在里面会怀孕的,别闹。” “怀孕更好,我想给你生孩子,你想要几个?” 见涂夕不回答,他觉得失落,便把涂夕按在胸前让她吸奶。他吃掉她的东西之后她又来喝他的乳汁,这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融为一体。 ………… 这样每日不知分寸的做爱,梁濯很快就怀孕了,肚子大起来的时候,涂夕和周臻举办了婚礼,之后去蜜月旅行。 终于修成正果,周臻在床上缠着涂夕,要她把所有的存货都交给他,别的小妖精一滴也别想要。 涂夕感觉自己像头种马,这边把周臻喂的白里透红,那边还得照顾孕期饥渴的梁濯。 他这几天又有些溢乳,下边越发空虚,怎么要都要不够,涂夕垂着头发在他身上耕耘,发丝扫过他的孕肚、乳房,带来酥麻的痒意,他不自觉地绞紧了下身,把涂夕一下子夹射了。 “嗯……啊……别出去嘛……我还要。” “你节制点,宝宝会受不了的。” “不,宝宝和我说了,她想见妈妈,想妈妈去看她,时时刻刻都想。”梁濯耍赖道。 “那最后一次。”涂夕认命地又插了进去。 “我要在上面。”梁濯挺着个大肚子和涂夕交换了位置。 一手后撑着床,一手捧着肚子去摇涂夕的性器,“哈……啊……哈……好棒……插到子宫口了……宝宝好喜欢。” 涂夕瞧着他这副发骚的样子,眼睛发红,不住地挺动下身,把他嘴里的污言秽语顶成破碎的呻吟。灭顶的快感袭来之后,她想,这辈子她算是是栽在梁濯手里了。 我就求个评论,没有人看吗? 性转长发公主(男妈妈) 葛朵从森林深处走来,露水打湿了她的长裙,她弯下腰来整理。她总是穿着长裙,这样很方便,可以把那些不该露出来的东西一概遮住。 “乐佩,快把头发放下来。”她仰头喊道。 往常那高塔里会传出乐佩云雀儿似的声音,“好的妈妈,马上。” 但是今天无论她怎么喊,甚至发火,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是惊起了一群警觉的鸟。 她慌乱地敲开以前挖的楼梯,赶上去后发现卧室里一片黑暗,乐佩以及她金灿灿的头发都不在。 葛朵撕开窗帘阳光洒了进来,房间里乐佩生活过的所有痕迹让她感到一阵心悸,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孩现在跟着别人走了。 嫉妒、恐惧以及众多难以言状的欲望杂糅在一起,她捏着一张通缉令,紧咬着牙关,她绝对要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偷千刀万剐。 葛朵隐在暗处,看着小酒馆里的乐佩快乐地笑着,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此时她的眼睛比灿烂的头发更明亮。可是乐佩这样无所顾忌的笑容并不是对她露出来的,而是对着旁边那个卑鄙的贼。 这样的认知让她的胸口梗着一块大石头,她的小娇花怎么能为别人而绽放呢?乐佩的所有样子只能她来看,别的渣滓休想靠近她,休想! 终于,她谋划的一切都发挥了作用,弗林被抓住了,乐佩也以为弗林背叛了她,伤心欲绝。 葛朵把她带回了高塔,看着她一副快要枯萎的样子,又生气又心疼。 “乐佩,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妈妈,对不起。”乐佩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看起来像一头委屈的小鹿。 “不要叫我妈妈。”葛朵压制着自己的冲动,几乎是从牙根里蹦出来这几个字,乐佩这个样子,真是让他忍不住,忍不住让她来蹂躏他的身体。 “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对外面的世界太好奇了,求您原谅我。”乐佩哭得头发的颜色都黯淡了些许。 “对外面的世界好奇,那为什么要对弗林笑得那么好看,是不是对男人也好奇啊。” 虽然都长着一样的器官皮肉,但是男人看起来和她很不一样,乐佩羞赧地点点头,她确实是好奇的。 葛朵慢条斯理地抽掉他的腰带,褪下了长裙,露出硬朗阳刚的男性身体。同时用布巾擦掉脸上夸张的妆容,摘掉假发,泄出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 刻薄爱美的葛朵此刻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长着一双绿色的眼睛,里头含着绵绵的情谊和灼灼的渴望,他比弗林更高大英俊,也更邪气。 “这是魔法吗?妈妈。” “乐佩,这不是魔法,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一个男人,叫我洛凡。” “那我妈妈呢?”乐佩问。 “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早就死了,临死前让我照顾你。”洛凡掖掉乐佩多余的碎发,接着说:“不要提这些,我们来上一节关于男人的课。” 他握着乐佩的手摸上他的唇周,“摸到了吗?这里有一点点胡渣,每天我都会剃,怕扎到你。” 乐佩确实觉得有些扎手,他的唇周还有些发青,只是平时都拿厚厚的粉盖着看不出来。 “还有这里,除了吃饭喝水还可以用来接吻。”他摸着双唇继续说:“接吻要伸出舌头来,去勾爱人的舌头,你要试一下吗?” 乐佩很好奇,两个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感觉,她试探地靠近洛凡,和妈妈做这种事应该没关系吧。 洛凡看见那布满泪痕的一张小脸贴了上来,独属于女孩的香气慢慢包裹着他。乐佩轻轻地碰触着他的下唇,像一片羽毛降落在幽暗的深潭,经年不见天日的死水此刻荡漾着翻涌着,而那洁白的羽毛却并没沾湿半分,浮在水面上,独善其身。 洛凡并不太敢把自己丑陋的欲望展现出来,所以只是等着乐佩对他身体的探索,非常被动。 在洛凡的双唇处毫无章法地乱亲一通后,乐佩吐出红润灵巧的舌尖,含糊地说:“妈妈,舌头是要这样勾吗?” 洛凡的呼吸一下子更加紊乱了,他急切地说:“是的乐佩,贴着我的嘴,然后伸舌头进来。” “唔。”洛凡所有未待出口的祈求通通被堵住,乐佩欺身上来,舌头长驱直入强势霸道地抵着他的舌面,接着又调皮地左戳右点,钻到舌头底下去搔他敏感的软肉和薄筋。 洛凡被刺激得紧抓住乐佩腰侧的裙子,享受的低吟和唇舌间搅动的水声听起来分外淫靡。 乐佩因为不便受力,干脆把洛凡推到椅子里,跨坐在他身上,低下头吻他。她觉得接吻的滋味还不错,舌头又软又滑,并且洛凡现在可爱极了,她稍用力一吮,他便一副要哭的样子,一边哼哼一边又来勾着她,不让她从他嘴里出去。 片刻后,她觉得难受,身下有个又粗又硬的棍子一直顶着她。 “妈妈,你拿了武器防身吗?” 洛凡被她蹭得快要受不住了,于是抱着她去了床上,“这个是男性才有的东西,你要看看吗?”之后又补充道:“男人是没办法当妈妈的,叫我洛凡。” “好,妈妈。” 乐佩乖巧地等着他脱掉内裤,洛凡忽然有些心虚,因为那个玩意儿是在是不好看,他怕乐佩失望。 “就是这个,它叫阴茎,只有男人才有。”洛凡脱下内裤,避过乐佩认真的眼神解释道。 听了他的话,乐佩凑了上去,温热的呼吸扑洒在他的性器上,柱身肉眼可见的变红变涨,马眼溢了些前精出来。 “妈妈,不,洛凡,它为什么会跳动,而且还会流水。”乐佩问道。 “那是因为它兴奋了,男人的这里是很下贱的,需要女人来踩一踩才舒服。”他跪在床边,岔开腿呼吸粗重地说:“乐佩,帮帮我。” 乐佩用脚轻轻地点了一下,那物虽硬,但踩起来的感觉却很舒服,渐渐地她大胆起来,整个脚覆在上面使了力气,直压得洛凡飙泪。 “乐佩……好舒服……用力。” 洛凡承认,他就是个受虐狂,被乐佩这样对待他甘之如饴,甚至再重一点也没关系。 乐佩像得了什么新玩具似的,玩得不亦乐乎,踩够了之后,又拿脚尖去拨弄,看它颤动几下后恢复原位。 洛凡紧紧皱起眉头,压制着自己射精的冲动,现在还不可以,乐佩还没有玩够。 但乐佩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东西吸引,她盯着洛凡的乳头说:“这里也不一样,你的胸好平,乳头好小。”上手摸过之后,她嘿嘿笑着,“这对小可爱好硬啊。” “因为它们很下贱,想要被乐佩狠狠地捏揉,捏捏就软了。” 乐佩不解地问:“是吗?洛凡你身上的东西都很下贱吗?” “是的,乐佩。” 是的,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很下贱,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盼望着乐佩来粗暴地对待他,辱骂他。 乐佩的纤纤玉指,此刻正在捏着、揪着、掐着他的乳头,这样的认知和感受让他的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像是孩子在玩滑梯。 乐佩伸出一只手来跟着那凸起,指甲划过他喉头敏感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同时乐佩右手收紧,乳头被用力的蹂躏着,霎时间,洛凡的身体不争气地抽搐起来,阴茎吐出不少浓稠的白浊。 乐佩嫌恶地偏过了头,“好恶心,那是什么?” 洛凡还处在高潮的余韵中,手指发麻,“乐佩不必知道这种肮脏的东西,我不会让它沾到你的。” 乐佩,他一手养大的女孩,永远纯洁干净的女神,怎么能被男人玷污呢?包括是他也不可以。 所求不多,来几个留言吧,孩子哭了。 被同学肛了是什么感觉 (ωoо1⒏ υip) 被同学肛了是什么感觉? 谢邀,刚下课,这个问题问得我真是一把辛酸泪。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是男校,连个女老师都没有的那种,每天面对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硬邦邦的男人。 我以为大家都是纯洁的兄弟关系,但是就在五天前,我去找我的发小阿诺打球,他在我隔壁宿舍。 钥匙在门上插着,屋里肯定有人,但我怎么敲都敲不开,所以我就进去了,但是却没看到阿诺和他的舍友。 这时有一丝不太和谐的声音从浴室传了过来,如果我知道那是在干什么,我打死都不会过去的,好想剁了我这双贱手,现在想起来就是满满的后悔。 浴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开之后却看到,我的好哥们阿诺被按在冰凉的瓷砖墙上,下身夹着一个粗长的柱体,他的舍友乔然拿着那个东西出出进进,阿诺被弄得眼神涣散,嘴里嗯嗯啊啊地叫,也不知道是疼还是爽。!!!!! 我当时就石化了,这是在干什么?!!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要知道我是一个纯洁的男大学生啊,只偷偷看过小电影,还不知道姑娘的手到底有多软呢,根本不知道搞基到底怎么搞,这一下子让我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我该做出什么反应? 阿诺特别投入,根本没有发现我。但是乔然侧头看了我一眼,我发誓,从来没看见过攻击性那么强的眼神,我被吓了一跳,赶紧溜回了宿舍。 一开始我那个纠结啊,但是晚上阿诺给我带饭的时候我就想开了,不就是搞基嘛,搞就搞吧,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我也不能太老古板。但是阿诺瞧着不太好,两条腿不住地颤,一看就是被折腾狠了。 因为撞破了这一幕,我才回过味来,他俩其实平时举止就不太正常,好好上着课呢,阿诺突然就去摸乔然的手,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觉得乔然的手长得好看。还有一到下课,阿诺就缠着乔然出去,回来的时候脸红着、嘴肿着,现在一想,这对狗男男,真是不知廉耻! 然后时间就到了昨天,我从家里回来,阿诺妈妈托我带了吃的,我给他送过去,打电话他却没接,于是我又踏入了那片禁忌之地。 阿诺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但是门又没关!我怀疑这个门就是专门给我开的,为了让我遇到些惊天动地的事。 我正要放声告诉阿诺(我以为阿诺在洗澡的是他,因为手机在)我把东西放他桌上了,但是接下来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从浴室出来了,浑身带着水气,半长的头发把她的脸挡住了,我当时惊呆了,天呐,阿诺出息了,不光被男人搞,女人你也不放过。 但是接下来熟悉的凉津津的目光又投在了我身上,她穿上睡袍,撩起头发来,我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乔然! 不是我蠢,是乔然本来就是英气的长相,个子也不矮,虽然头发长一点,我们也只以为她是个文艺酷盖,根本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的,因此这一件事又对我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但是更打击的事在后面。 我说我会保守秘密的,但是乔然不信,她说只有被肛过的男人嘴才严,所以她就把我给办了。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可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好苏啊,好霸道啊,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然后就随她了,说实话感觉还不错,做的时候和飘在云里似的。 但是今天我看见阿诺和她黏在一起的样子忽然觉得好不是滋味啊,我被好朋友的女朋友给上了,我不能说,还要忍受他们还要在我面前秀恩爱,这对狗男女干得是人事吗? 没想到有这么多评论,好慌呀,你们千万不要人肉我,球球了(?_?)。 ………………………………………… 应大家要求来更新后续了,自从那天以后我就尽量不和阿诺他们待在一起了,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但是好死不死的,我和乔然都加了学生会还在一个部门,正好轮到我俩值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那天特别热,特别渴,喝了好多凉水。午休的时候,整个楼道里静悄悄的,衬得我俩做的声音特别大,我很紧张所以感觉更强烈叫得比较失控,然后乔然一直捂着我的嘴,我觉得更舒服了,然后我……然后我就吹了,现在想想还是很丢人,弄了一地的水。 至于为什么又黏在了一起,我反省,是我主动的,她看着和所有人关系融洽,但身上总有一种疏离感,表面上克制又禁欲,可床上的骚话一套一套的。总之太诱惑人了,见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当然希望你们永远见不到,她是我的,嘻嘻。 我当然也会唾弃我自己,怎么能去觊觎好哥们的女朋友呢,但是忍不住啊,她一跟我说话我就受不了,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在浴室的事情,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箭在弦上了。 然后我就干了一件特别不对的事,阿诺夜跑的时候被我绊了一下,骨折了,只能回家修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住了,就把脚伸出去了,我反省,真的。 因为阿诺不是回家了嘛,然后我就总去乔然宿舍,我们在她床上、阿诺床上、桌子上、椅子上、还有阳台上,做了无数次,换了好多种道具,真的好舒服。 还有乔然每天都要和阿诺视频,一只手拿着手机,和他温声细语说些腻死人的情话,另一只手却疾风骤雨地在搞我。我被弄得高潮了但是不能叫,太刺激了。 现在阿诺还在休养中,但我和乔然已经如胶似漆了,我有些担心他回来怎么办?我不想失去我的好兄弟也不想失去乔然。 真的不是写手贴,评论里有女生给我科普了第四爱,我觉得挺符合的,还有怀疑我是gay的,要是那些男人们敢碰我一下,小兄弟直接打折。还有我也问过乔然她为什么喜欢肛男人,她没有快感啊,但是她说,看我被弄得又哭又叫的,她觉得特别爽。 …………………………………… 我又滚来更新了,阿诺回来了,然后他没发现我和乔然的关系,上次放叁天假,他们要去海边玩,我当然不乐意啊,但是人家是正牌情侣,我也没法说什么。 所以我偷偷买了车票,跟了过去,阿诺不知道,而且我就住在他们的隔壁房间。晚上我郁闷地躺在床上,以为要听到他们激烈的声音,但是一片寂静,后来我都要睡着了,乔然来敲我的房门。 她睁着亮亮的眼睛说把阿诺哄睡着了,带我去吃烧烤。她太会了,我们在烧烤摊前一直接吻,舌吻那种,后来舌头都麻了,和吃了花椒似的。周围的人以为我们在搞基,我真想牵着她的手大声说,这是我女朋友,看什么看。 哎越想越心酸,乔然是别人的女朋友,我只是个贪得无厌的第叁者。后来我们就到了海边,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大,整个海面上都像洒了碎银似的,晃的人眼晕。 就着咸咸的海风,我们又开始意乱情迷了,乔然特别猛,我也情动得厉害,绞得特别紧,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最后我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我爽得连手指头都拿不起来了。 不知道这样的野鸳鸯还要做多久,有时候真希望阿诺能有眼力见一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啊,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和他摊牌。 ……………………………………… 啊,我如愿以偿了,阿诺发现了,他正好碰上我们去开房,我就和他说了。 他反应真得好大啊,不过我现在已经不觉得对不起他了,反正他们又没结婚(其实就算结婚了我也要把她撬过来的)今天才发现我这么没有底线。 阿诺不想和乔然分手,逼他和我断连,我能由着他?我故意和乔然接吻的时候把他叫过来了,让他看看,乔然和我有多契合。 然后他又开始大喊大叫,没意思,女人最烦男人无理取闹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但是乔然竟然还去安慰他了,她怎么就不能踹了他呢,我多好啊,床下乖顺黏人,床上又sao又浪。 后来阿诺妥协了,说是可以接受我的存在,但是乔然陪我的时间不能太长,这我当然不乐意,但是乔然答应了,我要是再闹,她会不高兴的。只能暂时先安抚住阿诺了,但是凭我的手段,肯定把乔然的魂勾过来。 追-更:woo18.cc (ωoо1⒏ υip) 我可以解释(女装大佬) 大学毕业之后,梁真凭借着高超的写代码能力,PK掉了一大批自命不凡的男人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程序员。 她本已经做好了和一群糙老爷们共事很久的准备,不过开始上班之后竟有意外之喜,办公室里竟然还有一个妹子! 梁真第一次见邵清的时候,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自惭形秽。邵清留着一头茂密的长卷发,衬得他锋利的五官柔和下来,平添几分上个世纪90年代香港美人的柔媚,他从不穿高跟鞋,但已经足够高,走到到梁真处带着一阵冷冽的香风,熏得她醉了半晌。 这就是成熟的职业女性该有的样子吧,梁真比对着邵清想象着几年后的自己,越想越觉得简直是太完美了。 邵清长得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但脾气很温和,梁真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都喜欢问他,他都会一一耐心解答,而且他好像听不得夸奖,只要梁真一夸她,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说话语无伦次,真是别样的可爱。 因为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女生,所以梁真对邵清格外的亲近,每天拉着他的手去食堂吃饭,下了班去逛街。 一开始邵清的肢体很是僵硬,不过后来就慢慢习惯了。但奇怪的是邵清总是会拒绝梁真一起去上厕所的邀请,梁真想,或许美女很注重自己的隐私吧。 对着漂亮姑娘,梁真把自己的舔狗属性展现的淋漓尽致,摸完键盘的手毫不客气地戳着邵清的脸,“阿清的皮肤真的好好,都不长痘。” 揪住出来接水的邵清,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问:“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啊?好好闻。” 还有下班了之后把他约到家里,给他做美甲等等不一而足,直接导致办公室里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 随着时间的推进,梁真已经不满足于拉手了,她时常在中途休息喝点东西的时候,抱住邵清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像只柔软小猫一样蹭蹭,邵清有时会伸手阻止她,但她总是撒娇耍赖地说:“阿清,让我抱一会儿,充充电。” 这让邵清如何拒绝,他只好妥协地去回抱梁真,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微卷的发丝,指尖携带着她的洗发水香气。邵清轻嗅着,耳根便一寸寸烧了起来。 “好甜啊,像她的人一样。” 正此刻,办公室里的贺洛阳吊着大大的黑眼圈来补充点咖啡因,看着黏在一起的他们,心头一梗,表情很是愤然,两只眼睛都要把邵清烧穿了。 等他走后,邵清说:“那个,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女孩子抱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 邵清看着懵懂的她欲言又止,掩饰掉眼里的落寞,答道:“是啊,多正常啊。” 人类本来就是追求刺激的视觉动物,梁真也不例外,她对漂亮姑娘没有别的下流想法,但是看一看摸一摸应该不算过分吧,这只是单纯的欣赏美啊,她每次怀疑自己弯成蚊香盘的时候都会给自己这样洗脑。 但是那一次聚餐之后事情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 办公室里结束了一个大单子之后,才挪出空来给梁真办欢迎会,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一直嚷嚷着要梁真喝酒。 梁真社会阅历浅,只以为是大家在欢迎她,所以一杯一杯的喝,幸好邵清及时赶到出了声,大家才停止这种折腾新人的起哄。 邵清本来今天有事的,但是想到梁真要一个人和那群男人一起聚餐,没法放心,只得推了来陪她。 但是梁真还是喝多了,觉得大家在她眼前转,不住地傻笑,邵清看她这副样子狠狠地把同事骂了一通。没人敢还嘴,谁让人家技术硬,有人脉能拉来单子呢。 邵清把醉鬼梁真塞到了出租车里,送她回家。喝醉了的梁真撒娇强度是平时的两倍,“清清,你真好看!” 她握着邵清骨节分明的大手,用自己柔软发烫的小脸不住地蹭,“好喜欢清清,姐姐给个姬会。” 邵清被她黏糊的口吻还有像猫咪一样圆圆的大眼睛,弄得浑身燥热,喉头滚动两下,说:“你喜欢我?那你要不要对我做点什么?” 梁真凑近去,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神情严肃。邵清突然慌了,难道她在装醉吗? 不过下一瞬,她又傻笑了起来,用力地把嘴按在邵清脸上,沾出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嘿嘿小娘子,你已经被我糟蹋了,以后就跟着我过,给我生娃。” 梁真大着舌头说出这一番豪言壮语之后,便靠在邵清肩头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邵清哭笑不得,伸手捏住梁真的嘴唇,低声骂她:“小流氓。” 第二天是星期天,梁真睡到日上叁竿才起来,头痛欲裂,昨天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她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手机那头的邵清像是算准了她这会儿才醒,给她发微信,赫然是他昨晚印着口红印的自拍照。 “记得是谁干的吗?” 梁真仔细思考也没想起来是谁,回道:“不记得,是哪个女流氓非礼你,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那我帮你想想。” “她昨天晚上喝多了,搂着我的胳膊蹭我,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说,清清我好喜欢你,姐姐给个姬会。” 梁真觉得自己被雷劈了,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她记起自己像个女流氓似的亲了邵清,还说要让他给她生孩子。 可那只是她口嗨而已,在网上看到橘里橘气的姐姐,她也会说姐姐性别不要卡太死这样的骚话。 就算是女孩子之间也不会随便亲亲吧!而且邵清性格比较内敛,她这都属于性骚扰了。 “对不起,我昨天昏了头了。” “没关系,我给你机会。”邵清回。 “?” “收拾收拾来我家。” “???” 接着,邵清就发了定位过来。梁真捧着手机一阵恍惚,这……这是邀请她去上垒吗? 怂包如她,本想直接拒绝,但是拒绝了邵清的话,她该多尴尬,让美丽的邵清伤心,她绝对做不到。而且仔细想想她其实也可以接受和邵清亲亲抱抱,再深入的她不敢想,但是行动很诚实,冲去情趣用品店买了一书包的玩具,老板都赞叹她,年轻人就是爱钻研。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梁真磨磨蹭蹭地到了,她现在只能接受上二垒,但万一邵清想要全垒打,自己满足不了她可怎么办?还有她们两个的属性怎么分啊? 怀着这样的心事,她硬着头皮进了邵清的家。 邵清今天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长裙,领口却很大,露出些白皙结实的皮肤,头发精心打理过,妆容完美,玩味地看着她。 梁真咕嘟一声咽了口水,目光飘忽,“那个,昨天……我鲁莽了……鲁莽了。” 邵清接过她的包,捏住她肉肉的手腕,把她引到沙发上坐下,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嘴唇几乎要贴上去,潮热地开口道:“不鲁莽,我很喜欢。” “那,你是喜欢女生吗?”梁真问。 “是啊,最喜欢像你这样可爱的、可口的女孩子。” 可口?难道邵清更喜欢在上面?那她就放心了,不用她主导,她一下子放松下来,那就躺平享受吧。 “你呢,你喜欢女生吗?”邵清绕着她的头发问。 梁真本能地感觉此刻的邵清散发出了狩猎的危险气息,全身僵硬地回答:“我……我不知道……我喜欢好看的人……也喜欢和女孩子搂搂抱抱,但是再深入的没想过。” “那你喜欢我吗?”他再近一步地贴着她说。 梁真在路上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抛开男女性别问题,邵清非常有魅力,沉稳耐心、工作能力很强、最主要的是对她很好。回想到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竟然心跳加速脸颊发烫,纠结中又带着一丝迫切见到她的复杂心情,想把这些都说给他听,那这就是喜欢吧,满满盛在胸口的酸甜的滋味。 “喜欢,我喜欢的人刚好是个女孩子。”梁真双手紧攥着自己的衣服,闭着眼不敢看邵清。 这是她第一次表白,以前都是暗恋,她也不知道那勇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邵清本来以为梁真喜欢女孩子,才对他格外亲密,没想到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下子笑意再也掩不住,那双沉静的眼睛因为这笑容,曳出一个飞扬的弧度,载着他所有得偿所愿的欢喜。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她微微睁开眼,瞥见邵清敞着上身,撑着头看她。 “哦!哦!!哦!!!啊?!!”梁真骤然被面前的景象吓住,她惊得跳了起来,离邵清远远的。 “笨蛋,连男女都看不出来。”邵清埋怨地看着她。 梁真的火气也上来了,敢情这货是个男人,骗了她这么久,便回击道:“那能怪我吗?你连胸上都要垫东西,看起来和女的一模一样。” “那喉结呢,还有上次你抱着我,非说我系着腰带硌到你,你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只会嘴上说喜欢我。” “我那是……”确实她从来没有注意到喉结这回事,但是她不能服软,“正常人谁一抱就硬啊,变态,你就是对我图谋不轨才一直不告诉我。” “正常男人都这样,我现在也硬着,不信你来看。”说着邵清就要把裙子全脱了。 “不用不用,我信了。”她急忙去拦他,她还不想发展的这么快。 邵清顺手接住靠过来的她,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一副饿狼叼小羊的凶狠模样凑了上来。梁真紧张的闭上了眼,以为要迎来狂乱的一通亲吻,可是那贴上来的嘴唇却十分克制,轻柔地啄吻舔舐,带着十分的讨好和柔情蜜意。渐渐地他们打开了关口,两条湿滑的舌头纠缠得难舍难分,仿佛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他们需要做的事只有专注的接吻。 不过这漫长的亲吻让梁真确定了一件事,邵清长得一副流连花丛的模样,其实也没有过经验,甚至她的吻技都比他强。 “嘿嘿,小菜鸡。” 听了这样的挑衅,邵清气愤地把她再次按倒,亲了上去,“那你就陪我练。” 渐渐地,邵清的手就不待在原地了,沿着梁真的身体不住地向上摸索,眼看要擦枪走火,梁真及时喊停,发展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 邵清也没想唐突她,只是手不受控制。他尴尬地转移话题,正好看见了梁真带来的包。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胳膊长一下子就捞到手中。 “没什么,别打开!” 话音刚落,拉链已经到了底,片刻后邵清面色铁青地把东西都倒了出来,“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深入想过?” 梁真伸出尔康手,说道:“清清,我可以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小色鬼。” “哎呀,清清你要不要试试这些,试试嘛。” 后来邵清摸着酸痛的腰,痛恨自己耳朵根子软,见不得她撒娇,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约到学生怎么办?(上) 闷骚腼腆大学男老师×元气直球哭包女大学生 沙雕文,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盛夏八月,A城时常处于不雨则已,一雨倾盆的状态。盛晚舒望着窗外的雨幕,它把这世间笼在一个朦胧潮湿的罩子里,成双入对的情侣在这侵袭下攥着手距离更近,而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茫然四顾,只剩空旷的街道和未知的前路。 他虽处在高楼之上,听着优雅曼妙的古典乐,心里却越来越空,迫切的需要人来填满,什么时候他也能遇到一个能守候一生的人呢? 盛晚舒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取向,他是个男受,不过喜欢是女人。他渴望一个强势的御姐来征服他,但是他为人腼腆安静,不会追求别人,再加上这样的取向,他早就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 但是今年,他好像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日子了。在别人眼里他一直以来活得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晚上独自一人入睡的时候,那些隐秘的如同万蚁噬心的冲动和渴望,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一再的压抑反而让这样的情绪爆涨起来,如同点墨入水,无声无息的融入他的躯体,待反应过来,那水已经不是干净的了,是以冲昏头脑的他决定要放纵一次。 他下载了名气很大、推广很多的交友网站,划掉了好多人,才终于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一六五、颜七分、30岁、事业有成、御姐攻。 两个人交换过照片之后,聊了半月。盛晚舒觉得他们情投意合、叁观一致,可以约着见面了。 但是成年人的见面总归是不单纯的,他们没有约在人头攒动的电影院,也没有约在暧昧朦胧的西餐厅,更不是推杯换盏的火锅店,他们开了一间房,一家在A城大名鼎鼎的情.趣酒店。 盛晚舒办理入住的时候恨不得把头装到包里,这么多双眼睛了然地盯着他,这无异于在商场裸奔。 房间里的装潢也很一言难尽,玫红色的灯光照在人脸上,盛晚舒总觉得他是什么被富婆点了的失足少年。圆形的床边围着一圈纱幔,正对着的天花板上安着一块通透的、心形的大镜子。还有各种小玩具,一应俱全,并且附上了使用说明书,真是无谓的贴心。 盛晚舒虽然抱着豁出去的心理和网友约,但是他还是没有那么放得开,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消消乐平复紧张的心跳。 一个小时之后,门铃响起,盛晚舒深呼吸几次摆出自以为最自然的笑容,拉开了房门。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看到的不是身材火辣、烈焰红唇、风情万种的轻熟女,而是一个故作成熟连高跟鞋都穿不稳的小屁孩呢? “这位……小同学……你走错了吧。” “没错啊,就是6213,你是放肆去爱245吗?”小姑娘压低声音试探地问。 盛晚舒感觉自己被骗了,愤怒地反问:“难道你就是五条悟yyds?” “是……是的。”萧遥低下头心虚地承认道。 “你多大了?家里人知道你和陌生人约着开房吗?这样很不安全的知道吗?” 盛晚舒是大学里教思政课的,对于这种年纪轻轻对别人没有防备的傻乎乎的女孩子,感到很是痛心,不自觉就拿出老师的架子来,说话语气很是严厉。 “我成年了。”萧遥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给盛晚舒看,但是她也感到羞愧,确实是她捏造了虚假信息,这就是一种欺骗,很不道德。 萧遥越想越觉得后悔自责,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一撇嘴就要哭出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骗了你。” “算了,进来说吧。”盛晚舒看她这副小可怜的样子,说不出重话来,但等他把人让进来,他就后悔了。 这是一家很不正经的酒店,这里是一个很不正经的房间,为什么他要把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带进来? “咳咳……你先坐。” “我可以坐在床上吗?”萧遥擦干眼泪抽噎着问。 “随意。” 等到两人都坐下之后,四目相对,和着那跳脱的灯光、洁白床单上的玫瑰花瓣,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厚重的尴尬。 “你高中毕业了吗?”盛晚舒终于打破寂静问道,再不说话他就要窒息了。 “毕业了,今年刚高考过。” “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正常发挥。” “考物理吗?” “嗯。” 虽然是在遍布着情、趣小玩具和大尺度照片的房间里对话,但是他们聊天的内容非常积极向上正能量,说着说着盛晚舒把自己文综考了多少分都倒了出来,同时还交流了他那年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到底要不要求叁阶导。 说得口干舌燥,盛晚舒点了杨枝甘露,但是塑封没有封好,漏了他一身,只好去洗澡。 萧遥捏着拳头听着哗哗的水声,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贸贸然要取掉男人的贞操,她压力很大。 按理说她是上面那个,要主动一些,而且盛晚舒已经那么明显地暗示她去洗澡了。所以她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已经犯过错了,那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他满意。 她拿着那张说明书,仔仔细细地研读。所以盛晚舒穿着睡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萧遥拿着一个按摩棒,像挥舞魔法棒一样左点右划。他一下子僵住了,脸上浮起郁色,她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你年纪还小,不要过早的冲动的和异性产生x行为。”盛晚舒规劝她道。 “可是,是我使用道具进入你,对于我来说没有实质的x行为。” 这么说也有道理,盛晚舒无法反驳,只能去动手抢下那物,没想到却按下了开关,它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这是暗示她要开始了吗?萧遥想。 “你准备好了么?”她咽掉口水紧张兮兮地问。 “还……还行吧。”盛晚舒很是唾弃自己,明明要严词拒绝的,怎么就松口了?绝不是因为他馋,绝不是。 盛晚舒脱掉浴袍,露出白皙的些微有些肌肉线条的身体,顺从地坐在床上,等着另一个菜鸟的指示。 这时萧遥撇撇嘴说:“你也不是一点都没骗我啊,这是腹肌胸肌一点没少的样子吗?虽然我年纪小但也看过结实的好身材。” 因为萧遥痛快地承认了错误,他也不好腆着脸狡辩,“我……抱歉,是我没有实事求是,过度包装了。” 他的身体因为情绪的起伏泛起一点微微的粉色,让萧遥想起春日里大团大团的樱花,随风飘摇在天空里,想握又握不住,但是眼前这个人确是真实可触的,热腾腾的还会发出好听的叫声。 萧遥觉得她逐渐在失控,手下的东西干涩地闯入了他柔软的内里,引得他痛呼一声。 “对……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她被这声音叫回了神志,立刻松了手道歉。 盛晚舒看到她微挑的杏眼里瞬间盈着一包眼泪,即将决堤,便又好笑又好气地去哄她:“没关系,不太痛,你在那上面抹点润滑就可以了。” “呜呜呜,知道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让我停下来。” 萧遥觉得自己好失败,品行不好技术也不好,长大了就是社会的渣滓,半点用处都没有。 但是后来,盛晚舒经过她毫无规律的骚扰和开拓之后,竟然兴奋了起来,不受控制地从喉头溢出甜腻的喘息。 “唔……好舒服。” 埋头赎罪的萧遥听到这声音,觉得开心极了,这不单单是对她的肯定,这为她重拾做人的信心提供了莫大的助力。 盛晚舒也开心的很,他很少抚慰自己,在萧遥的手下,他感受到了从没体验过的快乐。 真是停不下来呢。 那天晚上,盛晚舒彻底剥掉他封闭着的假正经壳子,软着嗓子大敞着身体,让定力不强的萧遥冲昏了头脑。 不知道那炫目的白芒几次笼罩于他,反正稍歇一会儿之后,他们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吞吐抽插,开到荼靡的玫瑰香气和熟透的男人体液味道,你来我往不分彼此,闻了让人脸红。 半个月以后,学校即将开学,盛晚舒每天忙着备课和新学期的事务,白天里很少想起萧遥,但是一到晚上他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哭鼻子的表情,她的眼泪好多,弄疼了他要哭,看他舒服之后高兴了也要哭。 不过她哭起来可怜又可爱,让他有种亲亲她的冲动。盛晚舒嘴角带了一丝自己未曾察觉的笑容,打开微信和萧遥聊天。 但是萧遥并没有回他,事实上她从不主动找他聊天,回消息的语气也很正式,搞得盛晚舒想一个职权骚扰的男领导。 大概是太晚了吧,盛晚舒安慰自己说。 但就在他昨晚上才骚气十足地叫过萧遥宝宝之后,他又遇见了萧遥,而且是在喧闹的、朝气蓬勃的大学思修课上。 第一节课盛晚舒从容自若地讲着绪论,但是眼波一扫,他就捕捉到了萧遥,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格子裙,头发绑了马尾,额前薄薄的刘海衬得她元气满满,正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目光灼灼地跟随着他的身影。 这就是社会性死亡吗?!! 什么脚趾动工扣出叁室一厅,盛晚舒觉得他扣出一条东非大裂谷都不在话下,哆啦A梦为什么去和大熊做朋友了?要是他能钻到抽屉里回到过去,一定掐死那个冲动的自己,让你骚,骚得裤衩都不剩了吧。老话说得没错网恋不靠谱,奔现需谨慎啊。 所以约到学生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约到学生怎么办?(下) 第二节课,盛晚舒脸色煞白地维持着基本的理智,勉强把大纲要求的内容讲完,课后他待在教室打算平静一下自己的内心。 因为这是周五中午的最后一节课,学生们都忙着干饭,顷刻之间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盛晚舒以为萧遥会来找他,独自在讲台的座位上酝酿了半晌,怎么回应才能既保持老师的庄严又不拒她千里之外。 他等了将近十分钟,一抬头发现萧遥戴着耳机在玩手机,目光半点没有投射在他身上。 他气不过想要走到她身边质问,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声。 “萧遥,走吧。” 是她的舍友,去过洗手间回来喊她去吃饭,她立刻摘下耳机,背上书包,离开座位,不过她很有礼貌地和盛晚舒道了别,“盛老师再见。” 萧遥本来就生的甜美,笑起来更甚,眸子中的滟滟笑意激得盛晚舒心跳一顿,他立刻甜不津儿的原谅了她之前对他的忽视。 “再见。” 学校让他负责带一年级的思修课,他本来抱怨教学任务繁重,但是如今每周都能光明正大地看到萧遥,不必躲闪周围探究的目光,他觉得教务处的安排真是合理极了。 但是他们是师生的关系啊,想到这里,盛晚舒胃里像是吞了铁块,酸涨着灼烧着。如果他继续联系萧遥其实就是在利用自己的社会地位来强迫她,他并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卑鄙,但是就再和她见一次面吧,见一次之后就彻底断掉,他心中的恶魔如是说。 其实他们只试着约过一次,而且萧遥也不是他的理想型,但是经年包裹压制的感情一旦寻到一个细微的出口便无法控制。自那日起他陷入了一种欲罢不能的甜蜜陷阱,像是一个寻到伴侣的雄性蜘蛛,把一颗真心原原本本地捧到萧遥面前,却不成想成了她的口中亡魂。 盛晚舒翻着相册里以前存的攻气十足的美女图,越看越觉得那些人没有萧遥好看。因为他的脑中自行加了一百八十层滤镜,萧遥就算是把他卖了,他也觉得她天真无邪。 萧遥在床上眉头紧皱抱着手机生闷气,这个放肆去爱245真是一点分寸感都没有,她们医学院每周都是满课,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能睡个好觉,结果他要约她出去,所以她直接拉黑他表示拒绝,心里烦闷地嘟囔,早知道就不因为想提前了解男性身体而和他见面了,都是因为她太热爱医疗事业了。 原本能顺利石沉大海的消息,现在前面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这样的认知让盛晚舒娇羞的笑容僵在当场,片刻后他的苹果肌感到酸痛,他才发觉自己一直是笑着的,笑什么笑?一大把年纪了被一个小鬼头冲昏了头脑,脸面挂得住吗? 盛晚舒自认为他是个大度的人,不会和别人计较一些小事,往常不联系的同学把他删掉,他的心中并无波澜,但是这次竟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火气在看到萧遥上课睡觉的那瞬间达到了顶峰,他在课堂上布置了作业,面无表情地翻开花名册说:“我来选个课代表吧,帮老师把作业收起来,送到我的办公室。” 综合性大课的学生人数很多,他手里拿着那薄薄几页纸,状似无意地上下翻看,“萧遥,你来帮老师吧。” 萧遥睡得昏天黑地,这几句话根本吵不醒她,舍友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推她,“老师叫你,让你做课代表。” 她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抹抹并不存在的口水,心中暗恨,该死又没戴眼镜。 而盛晚舒看着她刚睡醒懵懂惺忪的样子,竟然觉得很可爱。 “好的老师。” 她迷迷糊糊地收齐了所有的作业,走到讲台附近,一抬头,看见放肆去爱245微笑地看着她。 如果上天要惩罚她,请直接让她灰飞烟灭,不要让她接受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漫长痛苦。 “和我一起去趟办公室吧,把这些作业按照学号排列起来。” 不,这不是盛老师在向她寻求帮助,这是恶魔的低语! 一路上,她像只鹌鹑似的,低着脑袋跟在盛晚舒身后。盛晚舒停下脚步,便感觉到一个软绵绵的人撞到他身上,回头去看她,发现她扁着嘴已经哭得眼睛通红了。 “对不起……呜呜呜……我不是故意没认出你的。” “那是为什么没认出我来?因为我长得没有辨识度嘛?”他嘴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低头逼问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萧遥的近视度数不低,叁米以外看谁都是模糊的大色块,好死不死的她的框架眼镜在第一次课之前摔坏了。上课的时候舍友和她说过老师长得很好看,但她怎么能知道帅哥资源这么紧俏,以至于她遇到的两个帅哥是同一个人。至于今天,纯粹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太晚,早起着急地没戴。 “我忘戴眼镜了。” “上回出去见面你可没戴眼镜,别骗我。” “盛老师,或许您知道隐形眼镜吗?”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尽量别让盛晚舒发现他其实是个土包子。 “呃……那你也不能上课睡觉,是我讲课很无趣?”盛晚舒转移话题道。 “不是的,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完解刨课之后整理笔记睡得很迟,今天太困了,您讲课很风趣。” 盛晚舒这才平静下来,觉察到她眼底的淡淡青黑,她是学临床的,比别的专业要累很多。他此时生出几分对自己的厌恶感,他何时如此小肚鸡肠过呢?总之对着她,自己总要方寸大乱。 “下午还有课吗?” “有的。” “晚上呢?”他又问。 “没了。”萧遥摇摇头说。 “那晚上陪我去看电影。”他抽出萧遥手里的作业,让她回去吃饭,之后又补充道:“这不是老师邀请学生,是以网恋对象的立场和你约会。” “好的老师,我明白。”她毕恭毕敬地点头应和他。 “还有,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盛晚舒终于一步叁回头地走进学院楼,萧遥突然想到一件事,把老师拉进黑名单会不会影响她的期末成绩。 她回想起盛晚舒锐利如鹰隼的眼神,苦涩地安慰自己,盛老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应该吧。她抬头望向铅灰的天空。 昏暗的电影院里,随处可见的便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在这样的环境下,盛晚舒产生了一种他们也是正经男女朋友的错觉,尤其是萧遥主动地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揉捏着每一处关节。 电影是一部悬疑片,但是男女主角的尺度并不小,盛晚舒觉得和她一起看亲热戏份还是有些尴尬的,于是抽出他的手暗自转移了目光。 在萧遥看来,盛晚舒这是在害羞,他不敢表达出自己的诉求,只能这样暗示她,躲闪的目光和上下滚动的喉结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遥一直牢记着自己的属性,不能让细腻敏感的受们觉得自己被忽视,所以她凑到盛晚舒耳边,唇齿之间呼出的热气尽数扑洒在他耳廓。 盛晚舒感觉自己的脸一寸寸地烧了起来,他看到萧遥的眼睛里映着狼狈的自己。她清透的眼珠亮着幽幽的光,像是清晨散去珠灰雾霭的林间小路,安静湿润,怎么看都没有染上半分情欲。 但是她的双唇却分明在说:“盛老师你想要接吻吗?” 电影在高速换帧,或明亮或幽暗的光照在他们的侧脸上,盛晚舒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谁主动去贴上了谁,他只是受不了那捉摸不住的交缠的呼吸,只有更紧密的贴合、柔软双唇的吸吮、以及体液的交换才能缓解那从身体每一处泛起的燥渴。 他的手穿过萧遥的长发,深埋在她的后脑,苍白的手指和乌黑的发丝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反差,盛晚舒甚至觉得那样有些隐晦的色情意味。二人稍稍分开片刻,便又吻到一处去,到最后他有些目眩神迷,把下巴搁在萧遥肩头虚弱地说:“不要了,头晕腿软。” “盛老师你是不是需要去提升一下体力?”萧遥小心翼翼地说,之后又极力否认,“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从健康角度出发。” 盛晚舒觉得很丢脸,竟然亲到缺氧,健身计划必须要提上日程。 之后每一次的约会,盛晚舒都会告诫自己,清醒一点这是最后一次了,但是如果萧遥主动找他,他立刻颠颠地去赴约,见过之后便开始计划下一次的约会。 没有人给这段关系来一个具体的界定,他们的关系在这样的暧昧试探之中越来越紧密。每周五的中午萧遥宿舍里的人不会等她一起吃饭,因为她总要帮老师这样或那样的忙。 舍友们看她没有办法午休,暗地里替她骂了好多次盛晚舒,但是只有萧遥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没有干什么好事。 经常聊着聊着就缠在一起,安静的办公室里接吻的声音大得让她害怕。 盛晚舒的白衬衫总是要扣到最后一个,因为他细长的脖子、漂亮的锁骨上都是她搞出来的痕迹,但这并不能怪她。 上次她上完体育课,盛晚舒在体育馆里堵到她,在随时会有人来的楼道里,他牵着她的手,伸到真空衬衫里,诱惑她说:“我的腹肌现在很好摸,要不要试试?还有胸,没有充血,很软。” 萧遥看着那粉色的两小点颤巍巍地顶着薄透的衬衫,觉得它们真的是太可怜了,所以宠爱的时候用的力气有点大,她有罪。 还有黄昏的时候,盛晚舒非要和她在小树林里拥抱,幸好天色已晚,而且她在看到班里那对情侣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和他调换了位置,把他按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盛晚舒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压低声音调笑她说:“小坏蛋,今天这么着急?” 着急个屁!萧遥和他解释,他却浑不在意,流连在她的唇角,含糊地说:“我怎么没有印象,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他有印象才怪,每天上课只顾着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毫不卡顿地讲出课本上的内容,明明一副被爱情迷了眼的纯情高中生模样。 盛晚舒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看了出来,了然地问他:“盛老师最近恋爱了吧。” 他哼着的歌儿瞬间断掉,这么明显吗? “盛老师你最近眼角眉梢和以往不一样哦,看着很甜蜜。” 但是竟然有人想要打破他甜蜜的生活,周五他照常走进教室,在熟悉的位置看到萧遥以及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上课也要交头接耳,看得扎眼。 以前都是她舍友和她一起坐的,今天突然蹦出来的小子是谁? 心神不宁地上完课,盛晚舒把萧遥拉到办公室酸味十足地看她,“今天晚上来我家。” 十月份虽说已经入秋,但是气温还是居高不下,房间里没有开空调,笔挺的白衬衫、西装裤、女孩子的连衣裙,被揉皱了随意地扔在床边。 床上是两具年轻男女的身体,急促的喘息、体液之间粘腻的回响,以及装满橙汁的玻璃杯里冰块消融的碰撞声,凭白让这里的温度又上升几分,他们出了细密的汗,盛晚舒不停地说他还要,今天晚上他格外缠人。 终于雨歇云驻,盛晚舒含了橙汁要渡给萧遥,但她偏头错开没有接,“太热了,我要去洗澡。” 她拿着睡衣要去浴室,许久没有听到盛晚舒的回应,凑近了去看他,却发现他眼圈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 “你是不是外面有别人了?” “嗯?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今天这么会弄,是不是在别人身上练习过。”盛晚舒眼里含着水光,醋味十足。 萧遥觉得她太难了,技术精进了,竟然还要被怀疑,“我们这周上课刚讲过男人的前列腺在哪里,所以我才能让你比以前更舒服。” “那今天上课和你坐一起那个男的是谁?你还对他笑得那么好看。” “我们班班长啊,他只是邀请我参加竞赛。” 虽然他搭讪的理由很正当,但是男人最擅长从正当的交往中发展出不正当的关系,所以他不得不防。 “谁都没有老师重要,最喜欢老师了。”萧遥又用那种甜甜的嗓音哄他,他都没有办法生气。 第二天他就拉着萧遥去了首饰店,买了一对情侣戒指,让她每天戴上,他自然也会无时无刻地佩戴,包括在周五的课上。 “哇盛老师,怎么忽然戴了戒指,要结婚了?”班上八卦的同学问。 他抿出一个深深的笑,回道:“不是,女朋友还小,不能太早结婚。” 哦哦哦~。 盛晚舒很享受这样的声音,在这阵喧闹的起哄声中瞥了萧遥一眼。 萧遥看着他那副暗戳戳秀恩爱的样子,心说你可穿件衣服吧。 休息天的时候,他们牵着手逛公园,萧遥发觉盛晚舒最近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起码不会亲晕过去。而且除了腹肌胸肌之外,臀部越来越翘,她没忍住上手掐了一把接着拍了拍。 盛晚舒的反应异常强烈,大睁着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俊脸涨得通红,“乖一点,这么多人看着。” 平时上课对她暗送秋波的时候,炫耀情侣戒的时候没见他那么低调,现在来装什么纯情。 “呵,男人。” 回报便是让你怀孕 朗月清风之下,幽幽夜色之中,老旧的小区里突然来了一枚影子,借着昏黄的路灯,可以辨认出那影子是一只姿态优雅的猫,它的毛色深灰与纯白交杂,尾巴长而蓬松,体型颇大。 那猫走过路灯口,步入幽深狭窄的小巷,巷子四周堆着居民们不用的杂物,里面漆黑一片。 在明与暗的交界处,猫的身体一节节拔高,匍匐在地上的四条腿,褪去柔软的长毛,变成光滑修长的人类四肢。它像个人似的站起来,但是耳朵和长尾却无法隐去。 它成了个姑娘,头发堪堪及肩,和兽类不同的是,她有一张细而窄的脸,眼头锐利,开扇型的双眼皮大半隐没,像一条细细的笔锋在眼尾上曳,带出几分凌厉的意味。绿眼珠子暗沉沉的,像是什么光都照不进去,但她若是不设防地笑开,那眼里又闪着天真的光芒。 她回眸看着在灯火处展翅的飞蛾,速度极快地把它打落,看它片刻后依然不知死活地晃晃悠悠盘旋而上,伸手再次打落。这时她的嘴角露出些浅浅的笑意,那是独属于猫的高傲又疏离的笑容。 王寂发现最近小区里来了只漂亮的流浪猫,它不像其他的猫那样惯于讨好人类,在他们的裤管处蹭来蹭去,只为了轻轻的一个抚摸或者是零碎的吃食。 它走路的时候像是目无下尘的尊者,大尾巴高高扬起,骄傲的很。 小区里其他爱猫人士可受不了它的冷落,但王寂不以为意,每天特意去接济它,才让它不至于去翻垃圾桶。 时间久了,那猫会和他稍稍温存一会儿,许他摸一摸它柔滑蓬松的长毛,说来也怪,这么久过去,它的皮毛还是如此光洁,丝毫没有流浪猫的狼狈。 最近时常下雨,王寂拿家里的纸箱子、毛毯和雨伞给它搭了一个简易的窝,想着晚上刮风下雨的时候它能有个去处。 天已经黑透了,辽远的山头上闪电像是要把天空撕裂,雷声闷闷地传来,一瞧便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王寂心神不宁地看着电视,他总是想到那只猫,此时会不会在无助地转圈圈,喵喵地叫着。 终于他忍受不住,想要去看看它,小窝是不是被风吹跑了,雨会不会溅进去打湿毛毯,那它一定很冷吧。 急匆匆地赶下去之后,王寂在它的窝旁转了一圈,四周是丛生的杂草,纯黑的大伞下露出一截白色的皮肤。 夜晚光线不好,王寂以为是那只猫正可怜地躲在伞下,走近之后才发现,哪是猫,那分明是个张着猫耳和猫尾的不着寸缕的姑娘。 他拿开大伞,那姑娘随着仰头看他,那是全然没有防备的天真的神色。王寂从没在成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看到他的错愕,那姑娘竟然笑了,露出尖利的两颗牙。 “王寂,我是小津呀。” 小津是王寂给那猫取的名字,只在喂食的时侯叫,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小津的名字?”王寂惊讶道。 “我说了,我是小津。”她的语气快活起来,带了几分意图捉弄别人的狡黠,“或许你们人类很难理解,但我可以做猫也可以做人,要我证明一下吗?” 说话之间,她便不见了,只剩一只猫蹲坐着,歪头看着王寂,口吐人言道:“这样你该信了吧。” 王寂脸上是被重重打击过的茫然,他这是捡了一只猫妖吗? 片刻后,她又变了回来,依然什么都没穿,王寂闭着眼给她裹上大衣,总不能让她就这样四处乱窜。 “你是猫妖吗?” “算吧,其实是兽人”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跟着你,你是我选中的人。” 听了这话,王寂立刻站起身来,这是什么数码宝贝的情节? “什么选中的人?你有什么阴谋?”王寂本来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她大变活人,世界观收到了强烈的冲击,而且妖精什么的听起来就心眼很多。 “我们兽人,在成年的时候要在人类居住的地方游历一番,和一个人类一起生活,这是我们的成人礼。” 王寂半信半疑地听她继续说:“二单元四楼的花花也是一个兽人,还有经常去买胡萝卜的阿亚。”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住?” “是的,只住一小段日子。”小津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容说。 王寂犹豫了,正如他的名字,他的生活一直是寂寞的,父母早逝,没有朋友,每天一个人的日子他早已有些厌倦。或许和这样一只威风凛凛的猫咪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也不错。 “那你变回猫,我抱你进去。” “不,我就要这样去我们的家。” 小津从草丛中走出来,细嫩的双足被尖利的草叶子划了不少红痕,她浑不在意。但是王寂看了有些心疼,脱下鞋子让她穿上,自己则只剩一双袜子。 待回到家,洗了热水澡,王寂任劳任怨地给小津吹毛,她很是享受,闭上眼打起了小呼噜。王寂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变成人的样子,避免再没有衣服穿,他需要给她买些衣服。 “小津,你要什么样的衣服?” 听到衣服,小津立刻睁开了浑圆的大眼睛,“我要小裙子,好看的小裙子。” 正要提尺寸的事,小津便迫不及待地变成人,两条长腿白生生的暴露在空气中,晃的王寂眼晕。 他该怎么教导她不要一时兴奋地变成人呢?而且变成人也要穿上衣服! 小津套上了他的睡衣,乖乖地让他量尺寸,眼眉低垂,看起来很是不好接近。 王寂虚环着她的腰,耳边是她规律的呼吸声,心脏突然突突地跳了起来,明明是猫的时候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变成姑娘他便紧张。 他不断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把脑子里那个天真可爱灵气逼人的小津叉出去,换上那个瘫成液体的猫猫小津。 输入了基本的尺寸,王寂便拿平板打开购物网站让她选,猫猫小津跃上沙发,窝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拿肉乎乎的爪子划来划去。王寂挠挠她圆滚滚的后脑勺,心中突然有温暖的风吹拂而过,有猫陪着,果然不错呢。 两天过后,在网上买的小裙子到货了,大只小津兴奋地一件件试着,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像是二次抛光的绿宝石。 “王寂,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她穿着繁杂的裙子,探出头来问他。 “不必,有人陪着就是回报。”王寂解下围裙,招呼她吃饭。 陪伴吗?小津眨眨眼,思考了一番,终于让她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几天,王寂脸色很差,他没什么胃口,吃了便要吐,为此特地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却说不是肠胃上的问题。 回到家,他闻到了煎鱼的味道,瞬间感到反胃,一个箭步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小津端着盘子坐到沙发上,捏着小鱼扔到嘴里,叁下两下便把肉卷到肚子里,吐出干净的鱼骨来。 她算算日子,这几天他确实该吐,再过一个月肚子就要大起来。 “王寂,医生说什么了吗?” “他说我肠胃没病。”他脚步虚浮地扶着墙走出来。 “他没看出来你怀孕了?”小津懒洋洋地后仰靠在沙发上,窝成一团,无论处于人型还是兽型她都喜欢这种姿势。 “怀孕?!”王寂被她逗笑了,她这几天沉迷于电视剧,一见着人吐便说是怀孕了。 “男人是不能怀孕的,小津。” “男人可以怀我们兽人的孩子,你现在已经怀孕两周,再过两个半月就该分娩了。” 她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她也不会开玩笑。王寂冲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心惊胆战地等结果,果然,两条杠。 他要当爸爸了?还是生孩子的爸爸。 王寂虚弱地捂着肚子,捏着验孕棒,万念俱灰地说:“这就是你说的回报?” 小津很善解人意地靠过来,把他的头按在她的肩膀上安慰说:“你想要有人陪伴你,那就生几个孩子嘛,我估计你肚子里有五个,等大一点就能变成人了。” 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过,带来风铃清脆的声音,王寂脑子里一片混沌,他要稀里糊涂地当父亲了,孩子的母亲还是个兽人。 半月后,王寂的肚子开始微微有些弧度,他认命地问道:“生下来的是猫还是人?” “猫,过几年才能变成人。” “那我从哪里生?生的时候怎么办?”王寂眼眶通红地问她,最近他的激素分泌很不稳定,导致他隔叁差五便要无助地哭一哭。 “有我呢,你不用操心这些。”小津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安抚道。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小津也是个二把刀,她做事很少考虑后果,这次算她第一次主动负责任。 王寂去上班之后,小津便去找花花和阿亚,询问男人生产的问题。她们是过来人,讲得头头是道,还向小津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寂请了两月病假,他的肚子已经遮不住了,走路的时候坠得他腰疼,只好每日岔着腿扶着腰,动几步便要喘一喘。 而且近几天来,他特别喜欢黏着小津,猫猫形态已经无法满足他,他要小津时时刻刻保持着人形。脑子里的那点冷静自持早就抛在了耳后,过几分钟便要小津亲一亲、抱一抱、摸摸他的肚子。早晚睡在一起时,还要进行一些过分的运动。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王寂最近睡得浅,被这光一照便醒了过来。小津喜欢以猫形态入睡,但就算她毫无形象地睡着也让人觉得可爱。 王寂伸手撸她的毛,把她闹醒。片刻后修长的光滑的四肢从被子里长出来,小津指挥着尾巴轻扫过王寂浑圆的肚子,他低声讨饶。 本来这几日他就敏感,小津还这样撩拨他,刺激的他四肢蜷缩,水光四闪。 小津又钻到被子里,王寂的身上便有个东西动来动去,片刻后他的脸上有几分似痛苦又快活的神色,破碎的啜泣声不住地从唇角溢出。 “轻一点……”他喘道。 “这几日就得重一些才好生.产。”小津钻出来回他。 “都怪你。”王寂哼哼唧唧地去吻小津的唇,明明贪恋那一点柔软,嘴上却要娇嗔地埋怨她。 这孩子只怀叁个月,转眼王寂便要生了,他疼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用力。小津摆出理论知识指导,好一通折腾之后,王寂竟顺利生下了五只小猫。 那五只猫黏糊糊地闭着眼,王寂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他对它们并没有父爱,那只是留下小津的纽带和借口。 他生下了小津的孩子,那么小津便有可能因为怜惜这几只猫而怜惜他,就此长久的留下来。 “小津,亲我。”脱力之后的王寂看起来可怜极了,小津难得地生出几分温情来,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能不走吗?” 小津看了看手里的小毛团,又瞧了瞧虚弱的王寂,说道:“大约不走了吧。” “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小心把孩子淹死。”王寂像是突然有了莫大的力气,半坐起来为小猫洗澡,眼角眉梢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头疼,不虐小王了,暂且甜甜的吧 且向花间留晚照 微博粉丝破百纪念,欢迎关注我的微博@小虚虚啊 你终归是不同的,是仲夏的清风,是午后的汽水,充盈的气泡在口中炸开,那是唇舌间微麻的呢喃。 七月初,草木茂盛,教室里的电风扇在头顶呼啦呼啦地转,虽然它不知疲倦的工作,但是吹出的风依然是热的。中午的阳光穿过大楼顶部的玻璃,投射在祁然的脸上。 他在写题,并不理会那光是否耀眼。路晚偏头看他,此刻他白皙的面皮被太阳晒出片片红晕,纤长的睫毛像是米色的蛾翅歇落在眼窝处。有什么东西一颤一颤的,分不清是他的睫毛还是路晚的心。 “喂,喂,你发什么呆?”祁然在她面前晃着手指说。 “哦,没什么。”路晚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拿起笔写题。 “第四道大题的答案是什么?”祁然问。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便凑过去自己看,接着不满地说:“你才写到第二题,这么长时间在干嘛呀,做什么都不专心。” 路晚没什么可狡辩的,她确实干什么都不专心,那是因为她总想和祁然说话,即使在写题,脑子里也在想着接下来要和他聊些什么。 她晃晃脑袋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继续演算。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草稿纸,“移项加负号,你又没注意,粗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该?” 路晚被说得顿时泄气,扔下笔说:“是是是,我粗心,我没注意,但是祁妈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去吃饭。” “等你算完就去。”他皱起眉头不悦道,“不要这样叫我。” “哦。” 和朋友间开玩笑本来是无可非议的,但是和祁然说话总要小心再小心,不知道哪个字便能刺激到他,路晚总是无法把握这个度。 陆陆续续地有同学回到教室,这时他们才会去吃饭,因为食堂人少,不用排队。 路晚如今在上高一,她的高中在整个市里臭名昭着,大部分学生是家里管不住的叛逆少年,在这里混个高中毕业证,之后送到国外镀个金,也算是人模人样的海归派。 还有一部分是像她和同桌祁然这样勤勤恳恳学习的乖孩子,但是因为家境不好,去不了更好的高中,只能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试图寻找一片净土。 食堂里零星有几个人,好吃的菜早就被别人抢光,祁然对吃的没有要求,能填饱肚子就好,只是连带着好吃的路晚,这几天明显瘦了不少。 路晚正在味同嚼蜡地吃着水放多了的米饭,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来人。突然一阵餐盘落地的哗啦声传来,路晚抬头一看,祁然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浓稠的汤汤水水。 “哎呀,这不是年级第一吗?手滑了。”说话的人很高,路晚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他松松垮垮的校服,再往上一看,他的脸被阳光掩在阴影中,高大舒展的身体镶着一层耀眼的金边,不过他的声音路晚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薄照。 他期中考试之后刚转过来,没几天就混成了学校里的混混头子。他们那个团体每天一起吃饭,讨论学校里哪个男生欠揍,哪个女生好看或者难看,时不时大声地笑,吵闹起来就是一群成了精的老鸹。 不幸的是,路晚和他是旧相识,小学的时候两家是邻居,每天一起玩儿,还有八卦的小孩们暗地里说他们早恋。那时两人的角色完全掉转过来,薄照要仰望着她,被欺负了之后跑到她面前哭鼻子,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所以看到他如今蹿得这样高,却每天不务正业,路晚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他小时候是个善良的孩子。 不过也只有一点,他上五年级的时候就搬走了,据说家里赚了钱。他像只金凤凰似的飞到了别墅区,从此两个人再没见过。路晚有一大帮的朋友,没几日便把那点悲伤嚷散了,薄照在她心中渐渐模糊变小,最终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然低着头板着脸,并不和他争执,但他却还要阴阳怪气地说话,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几张红红的纸币,塞到祁然怀里,“再买一套校服吧,看这脏的,别再熏着你旁边的人,走了。”说完把手上的油渍摸到祁然的衣服上。 路晚的火气一下子冲到头顶,站起身来要找他理论,祁然拉住她,低声说:“别去,他们人多,你会吃亏的。” “可是他们……” “没事的,他们不会一直这样,觉得我无趣就不会来找麻烦。” 薄照一行人还没有出食堂,走到门口,他突然踢了一脚餐厅的桌子,发出一阵急促刺耳的拖地声。 最终路晚找班上住校的男同学借了一身校服,祁然才得以体面地上完下午的课。 黄昏的时候,有一个小时的吃晚饭时间。薄照今天没有胃口,叼了一根棒棒糖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你怎么了?饭也不吃,不会是怀了吧?”林小川嬉皮笑脸地问。 “滚一边儿去,不会说话就别说。” “是因为中午的事儿?哎你有点不对劲,你不是说班上的那些学习好的乖学生不能欺负吗?今儿中午还故意把人家的饭给掀翻。”小混混团里另一骨干成员吴限说。 林小川附和说:“是啊你不对劲,年级第一叫什么来着?祁然?” “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长得和个小白脸似的,没别人护着他好像就不能活了,以后肯定是个吃软饭的。”薄照说。 “别人护着他?谁护着他了?”吴限问。 “他同桌吧,路晚,我初中同学。”林小川答,“两个人总是待在一起,我怀疑他们早恋。”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推测,但是它激怒了薄照,他脸色极其不好看地吼道:“够了,别说了,提起他就烦。” 二人只好讪讪地住了嘴。 林小川和路晚家离得不远,放学了之后他们有一段路是一起走的。只是因为往常他会和哥们儿去网吧打游戏,所以不常遇到。今天薄照心情不好早点回了家,没人请客,他也只好回家。 狭窄的小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和路晚半生不熟的,找不到话题,很是尴尬,一度沉默到能听到昏黄路灯下盘旋着的飞蛾扇动翅膀的声音。 “你最近离薄照远点,他说看见你和祁然就烦。”林小川好心提醒到。 路晚心里冷笑一声,她看到薄照还烦呢,怎么还竟在她眼前晃悠,“好,谢谢。” “你高中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路晚问他。 他摸摸后脑勺说,“没什么打算。” “那天你妈妈问我你的成绩,她好像很累的样子,我要照实说吗?” “别别别,你就说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不知道。” “好。” 薄照觉得这几天路晚躲着他,以前迎面撞上她还会向他点点头,或者打个招呼。现在她要不无视他,要不转头就走。 肯定是祁然教唆的,他在心里又狠狠地给祁然记了一笔。 本周一轮到路晚班里进行国旗下的讲话,人选是雷打不动的祁然。大概昨晚熬夜做题,他今天的黑眼圈分外大,精神萎靡到校服扣子都扣错了。 幸好路晚提醒了他,她还发现他校服的第二个扣子有一个长长的线头。手头找不到剪子,路晚便揪着他弯下身子用嘴咬断。 操场上的广播站里并没有人,路晚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一片匆匆离去的校服衣角。 下午体育课,路晚和班上的女同学一起踢毽子,没有发现祁然不在。等回到教室她发现祁然半边脸高高肿起,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 “你干什么呢?” “我和老师说要换座位,我不想和你坐在一起了。” “为什么?” 祁然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疾言厉色地说:“你上课不认真听讲一直和我讲话影响我,干什么事都不认真,还很爱管闲事,做出一副自以为正义的样子,烦死了。” “你是不是被人打了?是薄照吗?” 不是的,是吴限,他默默地回想着那一幕,吴限用脚踢他踩他,警告他离徐霏远一点,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因为徐霏长得好看,吴限喜欢她,他时不时的会这样教训徐霏的追求者。而今天体育课之前祁然鼓起勇气给她座位上放了一封情书。 而薄照在吴限打完他之后进来,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以后离路晚远点。” 路晚,路晚,她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佳的情绪出口,他可以冲着她发火,因为他觉得路晚一定会原谅他。 “你少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路晚只以为他是被薄照欺负了之后故意逞强,并不回嘴,眼睁睁地看着他搬到教室的角落去坐。 或许是薄照不满意他小时候是个需要她来保护的弱鸡,为了洗刷这样的屈辱他才要欺负祁然吗?路晚不可控制地冒出许多想法,不管怎样,薄照都无法原谅,因为他伤害了她喜欢的人。 下午上课,班主任问祁然脸为什么会肿,他回答是因为自己牙疼,班主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有多说。 那红肿的脸老师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都选择了闭口不说,不追究,因此那些人会更放肆。路晚攥紧了衣服,转头看了薄照一眼,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 薄照最近心情好的过分,嘴角吊着下不来,还戒掉了晚上去网吧打游戏的坏习惯。林小川觉得他最近好像傻了许多,经常性的过度兴奋,露出那种甜蜜的笑容。 但这也不能怪他,自从那天之后路晚开始给他买早饭,无论风吹雨打,他的桌子上总有一大杯温热的豆浆,从不间断。 晚上临睡之前路晚总要和他聊几句,每天到了时间,他便捧着手机等着,字斟句酌地回复路晚,生怕有哪句话惹她不适。 转眼暑假开始了,盛夏的蝉鸣叫得薄照心烦,他捧着放满冰块和汽水的半个西瓜,坐在台阶上吐籽。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和路晚把脚浸在凉沁沁的河水里,豁着牙吃西瓜,比谁吐的籽更远,肥厚的树叶替他们遮住炙热的阳光,那时除了玩儿心里没有别的挂碍。 后来他到了新的环境,身边没有朋友,他固执地不去和别人交往,因为他最好的朋友只能是路晚,要是交了新朋友他忘了路晚怎么办?可是路晚呢,她每天这个弟弟那个姐姐的玩得不亦乐乎,全然把他抛在脑后。 初中叁年他赌气似的没有回去找她,渐渐他和别人学了一套不良习气,抽烟、喝酒、打架,他心底深处知道这样不对,但是谁在乎呢?没人会管他。 那路晚呢?高一下学期,他忽然开始想起路晚,路晚会讨厌他的吧。所以他磨着爸爸转到路晚的高中,只是想看看她的表情,那一定是巨大的遗憾。还是有人会在乎他的,他笃信。 但是路晚满心满眼的只有祁然那个书呆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和陌生人好不了多少,路晚连一个眼神都少给他。 如果他再过分一点,路晚会不会看看他,那就过分一点吧。 现在路晚真的在看着他,他甚至约了她去游乐园。 虽然今天天气很热,游乐园里的情侣依然不少,薄照背朝太阳把路晚护在自己的阴影里,“你想坐那个?” “那个吧。”路晚指着跳楼机说。 薄照的脸色白了一瞬,腿脚有些发软,但还是坚持和她一起。 路晚想得很简单,只有这种大喊大叫游乐园设备,才能把她不得不和薄照虚与委蛇的厌恶感发泄出来。 他们两人把刺激性的都坐了一遍,路晚觉得她浑身轻松。反观薄照,他看着不太好,脸色白的厉害,一脑门的虚汗。 “你还好吗?”路晚语气温柔的问他。 “没事。”他虚弱地笑着回答。 “那我们回去吧。” “不,我还要坐摩天轮。” 薄照从某不负责任的都市传说中得知,在摩天轮顶端亲吻的情侣可以一直在一起,所以他有了执念。 路晚纳闷地问他:“你不是恐高吗?” 他其实并不恐高,只是害怕失重的感觉,但路晚总是记不住,“我不恐高,以前我们还一起爬树,你忘了吗?” “没忘,你差点摔下去,幸好我拽住了你。”路晚想起那个惊险时刻,清冷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看得薄照心猿意马。 摩天轮设在江边,他们缓慢地升起,将整座城市收于眼底。人类因为不可只手摘星辰,便把大地造成一片辽远的星空,晚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远远地看着,可不就是星辰大海,皆入我怀吗?只是他们仰头的时候,再也看不见会眨眼的漫天星斗了。 二人面对面坐着,渐渐黑下去的天色,显得他们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薄照被路晚一动不动地盯着,脸不受控制的发红发烫,他干脆坐到了路晚旁边。 “你要做我男朋友吗?”路晚偏头问他。 !!!为什么要抢他的台词?薄照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僵在座位上,他果然太磨叽了,都让路晚看不过去先说了出来,此刻他心中的懊悔尽数席卷而来,先让女生表白他还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吗? “你不愿意?还是你……不喜欢我。”路晚的脸轻轻地贴近他,目光下视,盯着他的双唇。 骤然被她的热气包裹,薄照心跳越来越急,“愿意……特别愿意,我也……也喜欢你。” 快到顶点了,他真的和路晚在一起了,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就着心里越敲越快的鼓点,他试探地贴近她。 路晚的下唇触到了他干燥的嘴唇表皮,有些酥麻的痒意,不过只一瞬,她就偏过头去。 薄照亲了个空,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刚刚才确立了关系,作为两个未成年人,刚交往就接吻确实太着急了。 出了游乐园,他们一起吃了晚饭,之后薄照说要送她回去,迎着长长的晚风,薄照周身被吹得凉沁干爽,他看着两人影子间暧昧的缝隙,那是一个超越了友谊的距离。他试探地握住了路晚的手,她没有抗拒,于是得寸进尺地和她十指紧扣,手掌挨着手掌,彼此之间的热度一寸寸烧了起来,他想起一句话,这全世界都是凉的,只有他们这一点是热的。 ……………… 自从开了学,薄照感觉到他的胸不对劲,总是涨得发疼,又过了几天他发现那处竟然鼓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去看医生,鼓着又像个变态,于是他拿布条把那处缠起来。 体育课上他和班上的同学打篮球,吴限要抢他的篮板,胳膊肘正好撞上了他的胸,坚硬的骨头大力地撞击着正在发育的乳腺,薄照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我艹,你要死啊,这么大的力气。” “对不住,对不住。”吴限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纳闷地问,“有那么疼吗?” “你特么的和老子能一样吗?”薄照骂道。 “那要不去医务室?”吴限说。 “去特么什么医务室,扶我去找路晚。” 薄照把胳膊架在吴限肩上,捂着胸,艰难地走向在看台上写物理题的路晚。 吴限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说道:“你是胸痛,不是腿断了,走快点。” “你懂个屁。” 像个没事人似的走过去,那路晚能心疼他么,难怪这么久了吴限都没搞定徐霏,活活笨死。 “路晚,我这儿疼。”薄照虚弱地从吴限脖子上卸下他肌肉分布良好的胳膊,捏出一个行动处弱柳扶风的腔调来,装可怜地说。 吴限被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围到处都是同学,路晚没有那种当众袭胸的猥琐爱好,就把他带到了广播站,现在这里没人。 “脱了我看看。” 虽然他想让路晚看他的身体,但是到了这种关头,他反而扭捏起来,羞涩地捏着衣角犹豫着。 “真的要看啊?我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看。” 说得谁不是一样,路晚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脱我走了。” “别,我脱。” 薄照属于高挑匀称的身形,但是穿上衣服又显得很痩,得益于他肩宽头小。 胸部看着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路晚觉得它还会继续长,上手轻轻地捏了两把,感觉还不错。 “上回我在广播站帮祁然整理衣服,你是不是看到了?”路晚边帮他裹边问。 “嗯。” “然后你吃醋了?” “嗯,以前你都只保护我的,现在却去保护那个祁然,我看他不顺眼。” “所以你……”所以你就打他欺负他是吗? 路晚手上的力气骤然加大,勒得薄照生疼,他嘶了一声,问:“所以什么?” “抱歉,没事。” 薄照转过头来,看着面容平静的路晚,心中一片酸涩,她果然还是最在意祁然。 他的眼圈有些发红,慢慢低下头抵在路晚肩头处,颤着声道:“别看他好不好。” 别看他好不好,我们像以前一样。 他此刻蜷缩着像一只脆弱的鸟,路晚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凸起的脊柱,纤细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折断。 弃甲丢盔的刺猬把自己柔软的内里交托给别人,那么之后的它肯定要感受到成千上万倍疼痛。 第二天便要休中秋节的假了,路晚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们今天逃课吧。” 薄照是逃课的一把好手,知道学校的哪个栅栏口可以钻出去,但是路晚可是老师同学心中的乖孩子,和她一起逃课,总觉得是领着她误入歧途。 “怎么突然想逃课了?逃课不好。” “我想试试那是什么感觉,和我一起嘛。”路晚放软自己的声音,撒娇道。 热血上头的薄照是杠不过这样的攻势的,耳朵根子被她叁句两句哄得发烫。 “那好吧。” 学校的安保措施做得很烂,保安们聚在一起斗地主,谁都无心工作。薄照领着路晚从后门的第五根栏杆处钻出去,奔向自由的天地。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小摊、网吧、游戏厅。路晚和薄照泡在游戏厅里打拳皇,一开始薄照故意让她,后来才发觉根本不用让,他单方面被虐得很惨。 “你好厉害,以前你都不玩游戏的。”他瘫在椅子里说。 “上初中就开始玩了,那时候你已经走了。” 再后来是因为祁然很喜欢拳皇她才玩的,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走吧,去吃饭。” 在路边摊解决了晚饭之后,路晚说要去买水,让他去步道的长椅上等着。 学校周围修了一条橡胶步道,外围种着茂密的树,经常有小情侣相互依偎在这里。薄照坐在长椅上手心出了一层汗,路晚让他在这里等着,是不是要对他做些“过分”的举动?他求之不得。 “给你,已经拧开了。”路晚给他递了一瓶饮料。 “谢谢。” 他接过来大口地喝着,说实在的,有点紧张。路晚在他旁边坐下,就在那一瞬间,街边的路灯全部开启,暖黄色的灯光倾泄下来,照亮了附近的飞尘,一片片肥厚的叶子被橘色的灯光照耀,显得硕果累累。 薄照突然觉得头脑发昏,天旋地转的,手脚也使不上力气,脑袋一沉砸在路晚肩头。他尽量控制着眼皮让自己清醒,接着他感觉到路晚给他嘴里塞了东西,扶着他走到树丛里。她从包里拿出绳索、铁链把他绑住,后来他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他感觉到被兜头泼了冷水,一激灵就睁开了眼。 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窘境,他跪在地上被剥得精光,双手双脚被紧紧绑住,胸前坠着明晃晃的铁链,还有下体也被束缚住,更怪的是他的菊花里面涨得很,像是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薄照觉得自己热得厉害,但又不是因为天气,毕竟他现在什么都没穿。那是一种从五脏六腑散到每一寸肌肤的燥热,烧得他眼眶发红喉咙像是干裂的土地,开口便是嘶哑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路晚离他有一米远,靠在树干上,嘲弄地笑笑,“报仇啊。” 薄照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她,报的是哪门子的 仇? “为什么?”他实在被这异样的感觉折磨得够呛,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男人们买来迷奸女孩的药,滋味还可以吧。” 啪嗒一声,路晚手里的打火机亮起了火苗,她点了一只烟,走近他与他平视着,嘴里的烟气尽数扑洒在薄照的脸上,被他吸了进去。 是草莓爆珠的女士香烟味。 路晚看着不停咳嗽的薄照,他有一双弧度流畅的眼睛,凸起的卧蚕显得有些天真,眉毛舒展高挑得像是画出来的,茂密蓬松的碎发被额前的汗水打湿,结成几缕,虽然是这样狼狈的处境,他的皮囊却像是要盛装出席一场晚宴,路晚无端地生出一阵恼火。 “准确的说,我是为了祁然而复仇,你弄脏他的衣服,还打了他,让他搬到角落里坐,你真的很讨厌。” 她仔细端详着薄照的表情,他看着很生气又很难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泽,这时路晚打开了他体内跳蛋的开关。 细微的嗡鸣声从薄照的体内传来,异物感瘙痒感以及隐秘的快感刺激得他连连喘气,他难耐地咬着嘴唇,稍有不慎就要叫出来了。 路晚却还在继续说着她和祁然之间的点点滴滴,支离破碎的灯光有幸打在她的侧脸上,那好似不是外物,而是她自身携带的柔柔的光芒。薄照看到了她琥珀色的眼珠里温柔的情愫,虽然那里倒映着他的脸,但她脑子里唇舌间想的说的都是另一个名字。 她甚至可以为了祁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薄照的心里又酸又疼,理智逐渐坍塌成灰。 “唔……好涨……”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路晚把档位继续调高,他突然全身抽搐起来,嘴里喊着,“不要了………不行……求你……” 路晚才不听这些,她一把扯掉了他的乳夹。疼痛和痒意一起袭来,后穴在跳蛋持续的骚扰下本就十分敏感,现在又经受这样的刺激,他立刻颤抖着到了高潮。 “啊……啊……嗯……想……想she……”下体在催情药物的作用下,早已涨得发疼,它被一个金属环箍着,寻不到发泄的途径。 “现在正好下课了,你说你的那些好哥们看见你这副样子,会怎么想?” 不光是下课的学生,这里毗邻马路,车水马龙,薄照感到一种深深的羞耻,但是身体不这么想,他向前蹭了几步,将隆起的胸贴在路晚的手上,祈求地说:“路晚,这里疼。” 除开发育的痛以及破皮的刺痒,更多的是心碎的疼。 “啊,还有这里。”路晚揉捏了几下他柔软的胸部,“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每天给你带一大杯豆浆吗?就是为了让它长大。”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以为的柔情蜜意都变成了伤害我的荆棘。薄照眼里的光一寸寸灰暗下去。 “怎么?难过啊。”路晚拍拍他的脸,说:“那祁然呢,他那时候又该有多害怕多难过。” 祁然,又是祁然,她只在乎那个小白脸。 他心中所有的嫉恨烧成熊熊大火,又气又急地掉着眼泪说:“我没有,我没打他,是他给徐霏写了情书,被吴限教训了一顿,我只是让他离你远点。” 看着他这副气狠了的样子路晚觉得他没有说谎,再者他也不会说谎。 她想起开学的第一天,就和祁然讨论过徐霏,因为徐霏长得很好看,那时祁然很不屑地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看就不安分。” 有一些男人对于他驾驭不了的女人,一般会贬低一番,以此提升自己的信心。只是她没想到祁然竟然也是,还朝着无辜的她撒气。 薄照好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了,一脸倔强的哭鼻子,依稀看出点小时候的影子。 其实惩罚他也并没有错,虽然没有欺负过祁然,但他说不定也校园霸凌过其他的人,路晚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喝点水吧,你哭得都要脱水了。”她说。 “别管我,找你的祁然去吧。”薄照梗着脖子赌气说。 “那我就走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跳蛋会在你里面振动一晚上。” 薄照不确定这个狠心的女人到底做不做得出来这种事,一下子就慌了,“你别……别走。” 路晚抿着嘴笑他的口是心非,关掉跳蛋,把他的手脚从绳索中释放出来,纤长灵活的手指揉着他的淤青。薄照身上的药劲本来就没过去,再加上他没办法释放,被喜欢的人这样摸,他立时哼唧起来。 “给我吧……好难受……想要……” 路晚看了一眼他下身的情况,了然地打开跳蛋,卸下金属环,但是刺激还不够。薄照半蹲着撅起屁股把上身送到路晚嘴边,想让她爱抚一会儿。 路晚不解其意,伸手轻揉了几下,只听得他哼唧,“含一含。” 自己惹出来的祸,必须自己解决,路晚认命地纳入那个小颗粒,舌头左右摩擦着,犬齿轻轻咬了一下。 “唔……咬到了……嗯……喜欢……” 薄照揽过路晚的腰,大手箍着她,下身蹭上她的大腿,在校服裤上顶戳出一团湿湿的水渍,“……啊……吸一吸……有nai……” 应他的要求,路晚吮吸着他的乳头,果然有淡淡的奶味,之后他迫不及待地送上另一团让她吸。 薄照的胸部感受着路晚湿热的口腔,他突然有些不满足,垂下头来亲她,唇瓣相贴的感觉比其他的刺激来得更强烈,他终于释放了出来,一部分沾到了路晚的裤子上。 “对不起,弄脏你了。”他浑身脱力,掉进路晚怀里说。 路晚搂着他,光裸的背部像暖玉一样莹莹闪着光,她好像是捧着一朵即将枯萎的向日葵。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路晚掐断了对祁然的所有好感,开始埋头学习,终于在高二最后一次期末考试超过祁然,荣登榜首。祁然的一切动向对路晚而言毫无意义,看他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薄照开始苦练游泳,他打算通过体育特长生来和路晚上一所大学。万幸胸部没有长得太离谱,还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路晚考取了邻省一所重点大学,薄照也如愿以偿地被录取。他经常到路晚班上蹭课,想要和她一直待在一起,路晚被他缠得烦,干脆给他里面塞东西,上课时不时打开,让他又难耐又羞耻。 “你能不能把档调低一点,声音太大了,刚刚都有人来问我。”他在路晚耳边说。 “嫌声音大,你回去啊。”路晚没好气地回他。 一让他回去,他便不再说话,夹着屁股在椅子上轻蹭,在路晚耳边喘:“啊……哈……哈……要到了。” 真是厚颜无耻!!! 阿姐给你做夫郎好不好? “这是我最近练手缝的荷包,你要不要,不要我便扔了。” 你面前的少年戴着纯白的帷帽,手里攥着一个鸦青色的布团,唔,勉强可以算得上一个荷包吧,上面绣了几株挺拔的竹子连同一轮昏黄的娥媚月。 一看便是他的私心,他名字里带一个竹字,而你的小名便叫阿月。 你从他伤痕累累的手上接过荷包,笑道:“多谢,很好看。” 他伸手拨开碍事的帷帘,露出通红的耳尖和清俊的侧脸,蚌内珍珠般璀璨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触到你的笑容便移了视线,他故作无意地绷着嘴角说:“随手一绣,不是特意为你做的,不要误会。” 罢了,他总是这样口不对心。你不再说荷包的事,逗得狠了他又要好几天生闷气,还气你不去哄他。 你把父亲嘱咐过的请帖交到唐竹昀手上,让他转交给他的父亲。过几日是你祖母的六十大寿,因为你和唐竹昀订下了婚约,所以邀请了他们。 “一定要来哦,阿昀,我家新来了江南的厨子,东坡肉做得又香又糯入口即化。” 他看你没心没肺地只想着吃,心里涌上一股怒气,“楚二是不是也要来?” “当然要来,他是我表兄。” 你和楚略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对于你来说,楚略是朋友更是亲人,故而没有男女界限。但唐竹昀不这样想,在他眼里便是你同他有了婚约之后还和外男不清不楚,着实不像样子。 “他要来,那我便不来了,免得你束手束脚地和他玩不尽兴。”他脸上褪去了羞涩的红晕,眉眼间酝酿着怒火,烧得他面色苍白。 “这是为何?叁人一起岂不是更好,或者四人再加上阿姐。”你捉住他的袖子商量道。 见你像个木头人似的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唐竹昀甩开你的手,大步上了马车,目光再未在你身上停留。 ??? 男人心海底针啊,前一刻还情意绵绵地给你送荷包,下一刻便变了脸色坐着马车就走了,你实在不了解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得去求助阿姐。 阿姐正在下棋,圆润透亮的玉质棋子被捻在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她偏了头看你,眼底带着柔和的光芒,看着比那玉石要珍贵得多。 阿姐姿容英挺秀美,虽是女子但身材高挑,你只堪堪到她鼻尖处。偏她说话时喜欢揽你揽得极近,呼吸的热气全洒在你的眼睫上,痒得厉害。 “阿姐放开我罢,眼睛难受。”你揉着眼睛说。 她急忙低了头来看你,眼角瞥到你手里捏着的荷包,面色变得难看了一些。 “是进东西了么,我给你吹吹。” 你连忙走远,可别吹了,这眼睛就是被她吹红的。 “没事的,过会儿就好了。” 虽然你离她远了一些,但她又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你被她的脚步逼到坐在圈椅里。 “这个荷包是谁送的?”她问。 “阿昀。”你想也不想地回答了她,你们是有婚约在身的,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你正思量着要回去动用你那为数不多的浪漫细胞给阿昀写几首情诗,他好像很喜欢这样不实际的漂亮话,每每听了那些肉麻的承诺,就拉你到没人的地方让你亲他。 “啊呀!” 听到一声痛呼你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却发现阿姐手上鲜血淋漓,“阿姐你怎么伤到了?” “这几枚棋子碎了,不小心割伤了手。”她依然是一副笑模样,但是眼睛里不再有温柔的神色,总觉得有些凌厉的黑雾弥漫在那里。 那几枚白玉棋子被搁在桌上,沾染着鲜亮的血液,显得水头更足。你纳闷地想,这样小而坚硬的东西怎么说碎就碎呢? 你着急地喊人叫大夫来给阿姐包扎,阿姐却拉住了你,抽出那个被你紧紧攥着的荷包,揩了揩手指上的血,说道:“阿月来帮我包扎吧,柜子上有金疮药。” 于是你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掉干掉的血迹,轻轻地磕了一点金疮药的粉末到伤处,把阿姐的手拿白布严实地裹了起来。 阿姐拿了那荷包端详,嘴角挂着几分嘲讽的笑,“阿昀的绣工有长进了呀。” 说完又紧紧团在手里,愧疚地同你眨眨眼,“上头沾了血,我帮你洗干净。” “我自己洗就好,阿姐的手受了伤,这几天不要碰水才好。” “不碍事的,倒是这几天得麻烦你来给我换药了。” “怎么会是麻烦,能和阿姐多待一会儿,我求之不得呢。” 你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唐竹昀面前这些羞人的话你很难说得出口。但换了阿姐,你怎么说都不会脸红,果然在亲人面前你更自在一些。 由于伤了右手,阿姐吃饭很不方便,在你面前不是掉筷子就是勺子拿不稳。无奈你只得一口一口喂她,虽然吃着饭,但她的眼神却像是在吃你,露骨得很。 你觉得不自在,用过饭后便提起荷包的事,阿姐却推脱说:“阿昀的针脚缝得不密有些开线,我找人修补一下。” 确实要修补一下,若是让他看见荷包上有线头,阿昀又要不开心了。 叁日后你又找她讨要荷包,她直接递了一个新的给你,这回是杏黄色的布料,上头绣着扶桑花和满月。 “阿姐,我要阿昀送给我的。” 她显然被你噎了一下,面色不虞地说:“那个越修越难看,我便做了个新的给你。” 明天祖母就要过寿辰了,那时你便要见到阿昀了,荷包被你弄丢了,到时怎么跟他说?你皱着眉头苦恼着。 周扶看你这副紧张唐竹昀的样子,从心底里涌出一阵烦躁,丢了棋子,凉凉地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见他,我会帮你解释的,但是你必须戴着这个荷包。” “为什么?”你还有其他的香囊,并且你尤其喜欢最近很时兴的花鸟纹银香囊。 “这是阿姐送的,你不喜欢吗?”见你反问她又柔和了声音,软化了语气,“我只是想让你带上我送的荷包。” “喜欢喜欢。”你连忙应声道,阿姐落寞的样子瞧着实在可怜,“只是阿姐为何绣扶桑不绣芙蕖呢?” 因为他不叫周芙,他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秦扶。他突地握住了你为他换药的手,紧到勒出了红痕,眼睛散发出异样的神采,“因为比起芙蕖来我更喜欢扶桑。” 第二日一早,你的表兄楚略就兴冲冲地来了你家,他新得了一只长毛猫,纯白的毛皮,幽蓝色的眼珠子,分外喜人。 你一眼就被那猫吸了魂魄,乃至忘了去门口迎唐竹昀。他像一团积雨的云,雷声阵阵地疾行至花园的凉亭处,一眼便看见了你和楚略肩碰着肩笑得快活不已。 他咬着牙关,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挤到你们二人中间。 你拿着逗猫棒的手顿在半空,实在是唐竹昀的脸阴得厉害,你没办法忽视。 “你来了,因为这只毛球太黏人,一时忘了时辰。”你向他解释道。 他看着那只猫高傲地窝在一边,连眼神都欠奉,暗地里掐了你一把。他才不信这样的鬼话。 “小月,这树上是不是有鸟窝?我听到小鸟的声音了。” 楚略是个很没有眼色的人,他只顾着玩,根本没有看出来那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也不觉得和表妹你一起上树掏鸟窝有什么不妥。 “表兄你都十六了,再上树掏鸟蛋于礼不和。”你劝告他说,再者你若是不管不顾地又 和他玩在一起,阿昀又会吃醋。 “那又如何?只要我活着一日,想做什么就要去做。” 不得不说,你的表兄是个对自己非常诚实的人。 “你自己要捣乱就自己去做,别挨罚的时候又扯着我家阿月。” 低沉的声音从长廊那头传来,是阿姐周芙,他今天穿了一身男装,没有绾发髻,而是束了冠。 这是他的习惯,时不时地便要穿男装给你看,所以你觉得没什么不妥,而且你觉得比起繁杂的女子发饰,他的容貌更适合这样简单的装束。 但是你周围的人面色变得很复杂,尤其是唐竹昀,好似被雷击过,一双桃花眼瞪得极大,你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可爱极了。 “回神了,阿昀。”你说道。 见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你在他耳边笑道:“阿昀,你现在真可爱。” 言罢,你看到他的脸一寸寸烧了起来,眼底氤氲着羞恼的雾气。他的手指寻着你的衣袖钻进去,贴着你的手指,之后又轻挠了几下你的手心。 你一下子就攥住了他调皮的手指,笑着朝他眨眼。 秦扶的视线扫到你们交缠的衣袖,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地开口道:“阿昀之前送阿月的荷包不小心被我弄脏了,又做了一个新的赔她,就是她腰间系得那个,阿昀不会介意吧。” 唐竹昀捻着那个荷包,看了片刻,立马撒手,像是沾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没事的芙姐姐,我会再新做一个送她。” “我自然无所谓,但是阿月且等着吧,我看阿昀做个那样的荷包也费了不少事。”他把手掌轻团做拳放在鼻下轻笑道,那双飞扬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你……”唐竹昀被这话里的刺,激得火气上涌。 一边是未婚夫一边是你至亲的姐姐,你帮那边说话都不好,只得沉默。 这时你的表兄上来看了看你的荷包,十分大方地接下腰间的银香囊说:“一直用荷包多腻,拿着这个,还可以往里面放蝈蝈,多有趣儿。” 此言一出,争风吃醋的二人皆是一愣,你拍拍楚略的肩膀,表兄,你他爹的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 “阿月,祖母让我带你过去,说是有话要说。”阿姐上来便把你们牵着的手分开,拉着你要要走。 “把阿昀也带上吧,他一人待着这里我不放心。”你对他说道。 他听了你对唐竹昀的挂念,气得胃里发酸,强硬地捏着你的手说:“祖母要和我们说话,带外人去像什么样子?” “可是再过叁个月,阿昀就是我的夫郎了。” “那现在也是外人。”他强调道,何况就算叁个月之后唐竹昀也成不了你的夫郎。 你被秦扶拉走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唐竹昀,他落寞地侧过了身子,你觉得有些心疼。 只是这路有些不对,走着走着,怎么到了阿姐的院子里? 秦扶一言不发地拉着你进屋,并没有在外间停留,直接进了里屋。 “不是要去找祖母吗?” “待会儿再去,我有话要说。” 他让你在床边坐下,之后他也紧挨着你坐下。似乎觉得这样不够近,他捞住你的腰紧紧箍住。 他的下巴搭在你的肩上贪婪而深深地吸气,“阿月现在和我是一样的味道。” 是了,你身上的荷包用得香料和他一样。片刻后你觉得不自在,就算是亲姐妹,这样搂抱着也有点不对劲。 “阿姐有什么话要说?” 秦扶突然把你架在了他的腿上,背后抱着你,这样你没法看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你的。 “别叫阿姐,叫我阿扶。” “阿芙?”你不懂他为什么要让你叫他的名字,但你从来没有拒绝过他,因为除了父母,他是家里对你最好的人。 接下来你便听到了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一句话,他低低地问你说:“阿扶给你当夫郎好不好?” 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你明显感觉到你秀美长姐的腿间有一根女子绝对不会有的东西,它膨胀到了让人手脚发麻的尺寸。 你的四肢像是冻僵了似的,动弹不得,你贴着阿姐平坦的胸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是真实的触感和灼热的怀抱,都让你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的阿姐是个男的! 上苍啊你不要搞我!你在心里咆哮道。 阿姐给你做夫郎好不好?(2) 午间,家里的寿宴开席了,因为实行分餐制,大家坐得分散。你的祖母端坐在主位,慈眉善目地看着座下的小辈。长姐坐在她身边说些贴心的的吉祥话,逗得她合不拢嘴。 你坐在桌子前目光涣散,脸色苍白,连饭都忘了吃。唐竹昀见你不对劲,偷偷溜到你身边问:“祖母责罚你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有,大约昨晚没有睡好吧。”你搪塞他说。 他于是不再说话,在你身边坐下。你把东坡肉推到他面前,他嗔怪地看你一眼,男子是要时时刻刻保持身材的,怎么能吃这么肥厚的东西? 你知道他在介意什么,说道:“吃吧,就算变胖了你也是我夫郎。” 他听了这话感动极了,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肉,你随手给他斟了一杯茶解腻,拿帕子擦掉他唇角的油渍。 这一幕正好落在秦扶眼中,他在唐竹昀去找你之后,就时不时地扫你们几眼。看着你们如此自然地同坐而食,玉润的手背青筋爆起,险些将手里的茶杯捏碎。 你感受到了阿姐阴森的视线,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就在刚才,他把自己的身世向你合盘托出。在他叁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钦天监的监正起了一卦,断言他十七岁之前不能生活在皇宫里,若是执意要住在宫中必然命不久矣。 秦扶的父君只有这一个孩子,虽然不舍也只能把他送出宫去。又怕没有他的看顾,秦扶会被歹人所害,所以换了身份和性别做了你的长姐周芙。那时你刚刚出生,自然没有记忆。 回想起他问你的那句话,你一时接受不能,在你眼里阿姐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但要做你的夫郎,实在别扭得很。 祖母寿宴过去半月之后,你的长姐周芙“死了”。整个宅邸一片缟素,全然没有之前喜气洋洋的样子。 父亲母亲乃至祖父母哭得人事不醒,但你半点悲伤不起来,因为香消玉殒的阿姐此时赖在你的床上,翻看你的日记。 那上面记载着你十二岁以前所有的丑事,包括爬树被勾破裤子,一路被风吹着屁股回家,还有钓鱼的时候力气太小,结果被扯到了河里。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你表兄和你一起做的,你所有丢人事情的幕后黑手都是他。 秦扶看得哈哈大笑,眼角有泪花泛出。你恼羞成怒地去夺日记,他特别怕痒,你挠着他的腰侧,顺利地扯回了本子,但是人却被他牢牢地锁在怀里。 “莫要闹了,姐姐要受不住了。” 你本能地感受到危险,于是乖顺地一动不动。但是他却不安分起来,你感受到自己的耳根以及脖颈有湿湿热热的东西不住地游移,还伴随着啧啧的水声。 你握着秦扶的胳膊与他稍分开些距离,鼻尖不慎碰到了他的侧脸,带来酥麻的痒意。他的眼神瞬间晦暗下来,放开你的脖颈朝着唇压下来。 你能感受到他的贪婪,他似乎要攫取你唇舌间所有的津液,把你的理智搅成一团乱麻。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他气喘吁吁地放开你,见你神色如常,抵着你的额头问:“阿月怎么会换气?” “我……呃……”你自然不能告诉他你和阿昀已经亲过好多次了。但是聪慧的他怎么会猜不到?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抱着你的胳膊不断收紧,重新贴了上来,似乎要把你和阿昀之前的亲密都补足在他身上。 “你以后只能和我这样。”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你的唇瓣说。 所幸,秦扶的父君也就是当今的皇夫,想他想得厉害,他晚上一定要和父君一起进膳。这样他才不能一直腻在你身边,否则,你怀疑他要和你一起睡觉。 第二天是周芙的出殡的日子,唐竹昀也来了。他虽然和周芙不对付,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突然地走了,心里十分悲伤,瞧着清减不少。 “你和周芙关系最好,不要哀思太过,保重身体。”他宽慰你说。 你垂着眼睛,悲痛地看了他一眼,“我会的。” 旁边的父母泪流成河,嘴里痛呼着,“芙儿,你好狠的心。” 你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若是失去了皇家的庇佑你父母凭着这出神入化的演技也能衣食无忧。 周芙的七七过去之后,再有一月,便是你和唐竹昀成婚的日子。他被关在房里学些伺候公婆以及妻主的礼仪,每天闷得发慌。 他捏着手里的男诫,其中有一条说,妻子若专情是夫的幸事,但若是妻子在外广撒雨露,夫郎也不可心生妒意,要更加体贴妻主,争取让她早点回心转意。 他嗤笑一声,扔掉手里的书,立马研墨写了一封信让身边的丫头送到你手里。信上好一通吃味,说是要是你敢在外面有其他人,他便打上门去,让那个奸夫这辈子抬不起头来。 倒是半点没提要如何惩治你,你看了阵阵发笑。 秦扶在门口蹭了半晌,看你眼角含笑,轻松的心情又沉了下去,“看什么呢?” 你一激灵想要把信藏到身后,但已经被他捞到手里,他看完之后便撕掉。轻飘飘地说:“他没有这个机会。” 你深以为然,娶了阿昀怎么还能沾花惹草呢?你当然要一心一意地待他了。 不过事情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第二天赐婚的圣旨就到了你家前厅,女官脸色严肃地朗声诵读,你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什么?你要娶阿姐了? 母亲脸色复杂地给了女官们赏钱,把你从地上搀了起来,“母亲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咱们这样的人家,皇命难违啊。” 你家是世代仰仗皇恩生活的公侯人家,为了保住这一大家子的荣华富贵,你娶了七皇子是再好不过的事。 自从赐婚之后,秦扶更加频繁地来找你,几乎日日待到上灯才走,美其名曰培养感情。他还制订了新的下棋规则,一次吃掉了几个棋子,就让你亲他几下。 今天他待得格外晚,和你吃了晚膳之后,又让你给他写情诗,要求颇多,一会儿要藏头诗一会儿又要藏尾诗。 今日是个多云的日子,弯月忽隐忽现,树影重重摇曳。一抹纯白的影子自墙头落下,匍匐在草丛处,片刻后他微微探出头来沿着假山石遮避自己,摸到了你房间的窗子外。 夏天天气闷热,你的窗口支起来一个缝隙,以便通风。那影子顺着缝隙朝里看,便见烛火摇曳的室内,你被抱起坐在书桌上,四周杂乱地散落着书籍、棋盘。 抱着你的人穿着宽大的衣袍,束着高高的冠,笔挺的鼻梁旖旎地同你摩挲着,之后一偏头吻住了你,他闭上眼睛,沉迷在这场亲吻中。 你像支柔韧的柳条,又像稀世的珍宝,被他揉着捧着珍重地舔舐着。 终于他的侧脸转到了窗口方向,影子认出了他是谁,眼睛霎时瞪到最大,他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发出声音来让人发觉。 待把你僵硬的腰肢吻软,让你不得不攀着他的肩膀,秦扶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你,满足地抹抹嘴角和你道别。 走到门口后,秦扶向那漆黑的石头后面看了一眼,绽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走路的脚步格外轻快。 你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一抬头发现窗子没关,向前走了几步,你从那缝里看见个俊俏的小郎君。 他哭得水光满面,你连忙把他带进屋里,问道:“阿昀你怎么来了?” 你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端方大气的官宦公子竟然爬墙进来要和你私奔。 “周芙没死对不对?他就是七皇子。”阿昀哭噎着问你。 你无声地点了点头,阿昀几乎要把他的袖子绞烂,“我们私奔吧。” 在你的认知里,阿昀是个很聪明很谨慎的人,现在怎么如此鲁莽,跑能跑多远呢?何况你不是个为了自由而抛家舍业的人,你和阿昀的感情也没有深厚到非他不可。 “你冷静一点,我们跑不远的。” 情绪上来的他又涌出一包眼泪,“那我也不能看你娶别人。” “我若是走了,家人怎么办,女皇不会放过他们的,你知道的,我们家就是个空架子。”你再叁劝他说。 唐竹昀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布满泪痕的小脸说:“阿月,你要我罢。” ?!! 大晚上的两个美男子向你自荐枕席,你着实承受不住。 你湃了帕子,为唐竹昀擦干泪痕说:“阿昀,我不能为了自己去害别人,你就当我们情薄,忘了我吧,天下之大,总有你中意的女子。” 他倔强地咬着下唇,通红的眼里乘着屋内最璀璨的光亮,“不会有了,我中意的只有你。” 这怎么越劝越硬呢?你干脆把帕子敷在他眼上再不看他。 唐竹昀取下那碍事的帕子,捧了你的一缕头发在鼻间轻嗅,眼神里霎时迸发出炙热的妄念,缠得你动弹不得。 “谁说情薄,我偏要和你白头到老。” 你和七皇子秦扶成婚前两日,女皇被唐尚书逼得头疼。唐尚书年富力强是朝廷的英才,她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从来没讨过赏,如今赔着这张老脸,只求家里的幺儿唐竹昀能嫁给他的未婚妻主。 唐尚书什么都好,就是特别宠孩子,要什么给什么。女皇不忍心驳了老臣的面子,也不忍心让儿子希望落空,于是大手一挥,许你娶两个夫郎,二人平起平坐。 成婚当天,你骑着高头大马迎来了两个花轿,你的那帮子损友笑得皱纹乱飞,祝贺你说:“周小姐左拥右抱,真是艳福不浅啊。” 你想了想日后不太平的生活,几欲落泪,“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还有个番外。 阿姐给你做夫郎好不好?(番外) 大婚当晚你几乎要跑断腿,在这间房里挑开盖头喝过合瓮酒,又到那间屋子里照样来一遍。 红盖头下的新郎精心装扮过,俊秀得一般无二,你被两道同样炙热的眼神盯得直冒冷汗。 行礼时暂能应付,但是睡觉的时候总不能把你劈成两半,今晚去接受谁的服侍?你难以抉择,索性溜到书房插上门,谁敲都不给开。 新婚燕尔的第二天早上,你们一大家子要聚在一起吃早饭,你脚底抹油打算快速溜到花厅,不料半道上被他们给截住。一位清俊挺拔如山间翠竹,一位秾丽张扬似园中朱槿,他们自走廊两头逐月而来。 因为你昨晚一个人睡很是清净,所以显得神清气爽,但你的二位夫郎都熬红了眼,羞恼地看着你,你打着哈哈叮嘱他们今晚早些睡。 秦扶毫不客气地把你拉向他身侧,耳语道:“阿月,今天晚上来我房里。”你挤出一个笑容不置可否,唐竹昀也不甘示弱,缠上你的手指道:“昨晚上先原谅你,今天必须到我房里。”你又挤出一个苦笑,对此不置可否。 席间二人左一筷子右一勺子地为你添菜,你被他们眼里赤.裸.裸的暗示瞧得食不下咽。 席间你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你的小腿,它缓慢不疾不徐地在你的腿间打转,激得你浑身发痒坐立难安。 你从饭碗里抬起头来,正正好看到阿姐的媚眼,你觉得他的眼睛好像在说话:“今天晚上必然有你好果子吃的,阿月。” 当啷一声,你掉了筷子,唐竹昀给你换了一双,瞅见你嘴角的碎屑便摘了下去放到自己嘴里,说道:“阿月吃过的糕点总是更甜一些。” 倒也不必如此以叶障目。 昨晚的事,家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顾忌着二位新嫁郎的颜面,没有戳穿,但是对你便没有那么体贴了。 你的父亲先是将你狠狠训斥了一番,之后又苦口婆心地劝你对二位夫郎多宠爱些,毕竟他们离了家,只仰仗着你。 你对此深表怀疑,他们不是一直骑在你的头上吗? 秦扶在你家待了十几年,家里人对他自然偏爱些,于是安排你今晚到他房里,之后一人一天。你觉得你比那被人踢来踢去的蹴鞠好不了多少,它好歹还有个休息的时候,你全年无休啊。 晚上,你嘱咐身边的丫头去找唐竹昀安抚他一番,之后抱着自己惯用的枕头去了阿姐房里,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唐竹昀守着一大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得到了你要去秦扶房里的消息,面上依然是那副清贵自持的端庄模样,淡淡地点点头,让人下去。 脚步声渐远后,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妒意,把那些盘子砸了个粉碎。听着房里粗重的喘息声,下人们没一个敢进去触他的霉头。 “来人。”,发了这一通火,他的声音此时在别人听来如鬼魅般骇人。 “帮我去买些东西来。”唐竹昀捏着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之后放在烛火下仔细地端详。摇曳烛火下他眼神里勃勃的野心灼灼燃烧,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输给秦扶的。 “阿姐。”你看见秦扶之后轻声唤了一句。 他接下你怀里的枕头,嗔怪道:“都成亲了,怎么还叫阿姐。” “我一时改不过来。” 他点点你的额头,不再追究,把你拉到餐桌旁坐下,“用饭吧。” “我不饿。”你可是吃过饭来的,现在撑得要命。 “那也吃几口,待会儿要受不住的。”你试图忽略他口中的意思,但是羞耻的感觉还是从你的耳根一直烧到了脸颊。 你端起杯子灌了一口茶水,没成想竟是烈酒,从喉咙到胃部像是火烧一样,辣的你眼泪汪汪的。 “阿姐,你怎这样说话。” 他觉得你这羞涩的表情实在对他的胃口,搂着你的腰把你抱到他腿弯,微凉而又柔软的唇瓣一下一下啄吻去你眼角的泪珠。 “我哪样说话了?”他噙着笑问你。 身为男子,如此不庄重的挑逗着自己的妻主,眼睛里的暧昧满得要溢出来了,“不知羞。” 听了你这挠痒痒似的斥责,他体内的那把野草肆无忌惮地蚕食着他的理智,全身泛起烦躁的痒意,只有你可解。 “那我们来做些更不知羞的事。” 他不由分说地把你抱到榻上,鼻尖在你的脖颈处像条狩猎的蛇一般缓慢游移,牙齿咬开你的衣领,露出一副漂亮的锁骨。 他几乎要把自己全部压在你身上,舌头忘我地贴在你的瓷肌上,你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身体僵硬着,即将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阿姐,我乏了,今日先休息吧。”你伸出胳膊抵在他胸前,偏过头不去看他。 秦扶能感受到你的抗拒,他的心沉了下去,拢好你的衣服之后,翻身下去,“那便睡吧,不闹你。” 阿姐何时如此好说话了?你奇道,偏头看他,发觉他发丝凌乱,嘴唇红肿,眼底似有泪光,神情无限落寞,就像你父亲得知你母亲又新纳了几个小侍那般脆弱。 是了,作为男子,他那么主动求欢之后被拒,着实伤人。 “别哭啊,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你解释道。 “我知道,是我强要嫁给你的,是我不好。” 长这么大,你处处受阿姐照抚,在你心里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而现在他却因为你哭得梨花带雨,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你束手无策,在哄男子开心这一方面,你成功的范例只有楚略,他只需要一个弹弓就能哄好,但是阿姐可不一样,“阿姐,你要如何才不哭啊。” 秦扶知你是心软了,此时他要做什么你都答应,但是他却不想,这样显得太刻意,一下子便能被戳穿。 “没事,你不是乏了吗?睡吧。” 他下榻吹灭灯,之后窸窸窣窣地上床,背对着你同你之间拉开了好大的距离,这下子倒是清净了,他不再同你说话,可是你的心也随着这间隙变得空落落的。 或许是之前的那杯酒上头的缘故,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你发现自己紧紧抱着秦扶,左手把他的寝衣都撕开了,正得寸进尺地摸着他的胸膛,右腿也搁在他的腿间。你暗恼自己睡相不好,打算轻轻地放开他,但是腿有些麻,不受控制地重重蹭到了秦扶那个晨间过于兴奋的地方。 他闷哼一声从梦中醒来,漆黑的眼里带着懵懂,但在看清了你之后忽然起了一阵风浪,想要把你吸进那个漩涡之中。 他忽然把你箍在怀中,双手揉捏着你的腰侧,嘴唇胡乱地吻着你的唇,下身难耐地蹭着你的身体,含浑地说着:“阿月……月儿……好妹妹,怜怜我。” 这压抑在他喉头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渴求,你想起了昨晚的他,而现在的你不想让阿姐伤心。 于是你翻身上来,撩开他的寝衣,细细抚摸过他的身体,看他在你的手下葱白的皮肤染上一层层可口的粉色。 “阿月……嗯……爱我。”他把你的手放在那火热处,连哼带喘地说。 他是被当做女子教导长大的,行事便大胆些,你也有些情动,把他纳了进来,初时动了几下便嫌累,只随着他。 他边喘边顶,不住地问可还舒爽,你被他问烦了只得吻住他的嘴,他却更激动,直按着你的腰不知疲累地大力动作,激得你去了好几次。 只到日上叁竿,他才魇足,和你一起沐浴,眉眼间沾染着无限春情。你趴在浴桶边上,任由他的薄唇流连在你光裸的背部。 “阿月好厉害,险些让我下不了床。” 你的完美面具有了一丝裂痕,是不是应该向他抱拳说,承让承让? 另一处院子里的唐竹昀捏着一本书,脸色凝滞发问道:“可是起了?” “起了,正洗漱着。” “叫水了?” “叫了。” “几回?” “只一回。” 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捏了一把冷汗从唐夫郎房里出来,想起他手里捏的那本书,怎么想都臊得慌。 早上起得晚,夜便来得这样快,你像昨晚一样抱着枕头,走在去宠幸夫郎的路上,一步叁叹。 “来我这里,你就这样不情愿?” 猛一抬头,你发现唐竹昀已经出来迎你了,而且还是在花园,这儿离你的书房只需要迈过一个垂花门即可。 “哪有的事,只是今天在学问上未有寸进,内心郁闷。”说罢你话锋一转,“一见到阿昀,郁闷散得竟这样快,我现在开心极了。” 你亲热地走上前去,和他并肩而立,他拉住你的手便带你去他院里,“阿昀怎么走这么远来接我。” 他冷哼一声,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那个秦扶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手段要把阿月勾到他房里呢? “我出来散步,正巧碰上了你。” 鬼才信,你撇撇嘴。 晚上府里虽然有灯笼,但还是看不真切,但到了屋内,唐竹昀褪去外衫,你惊讶地看到,他里面只穿了一层轻纱。 那纱唤作鲛尾纱,在烛火下能折射出五彩的颜色,里头男人的身体若隐若现,你甚至看到了他胸前的两粒茱萸。 见你呆住,他笑吟吟地冲你呵气:“我好看吗?” “好,好看。” 你这个土老冒没见过这等勾引女人的手段,直愣愣地坐在床头,直到他把双手搭在你肩头,让你伸手进去摸他你才如梦初醒。 “阿月,我这里好痒,帮我摸摸。” “为何会痒?莫不是病了,我去请大夫。”你像只呆头鹅似的昂头想要叫人,被他一把捂住。 “你这个木头。”他恨恨地说。 “摸我。” 你这才反应过来他其实只是想让你抚摸他的乳头,于是尽职尽责地揉搓按压,他被你揉得情动,眼底漫起盈盈水气。 “唔……好舒服……” 你纳闷唐竹昀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若是阿姐也就算了,以他口是心非的性格,怎会如此呢? “阿昀,我觉得你变了。”你说。 唐竹昀:“我怎会变呢?我和往日一样爱慕着阿月,阿月就是我的一切。” 你听听,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吗?你惊讶地停下了动作,他不满你的走神,说道:“怎么?想秦扶了?那你去他房里吧。” “哦。”你下意识地回答他。 “你敢!”他气得眼圈发红恶狠狠地扑上来,解着你的衣带,轻纱因为动作滑落至肩头,露出他的前胸,你戳了戳他的肌肉,又软又弹手感不错。 他解开你的衣带后,便把你剥得只剩小衣,大手把你的手按在胸前,“你来我房里就别想走,只能操我。” 哦吼,这等粗鄙之语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答案。他从床底拿出了那本春宫密戏,神色认真地看着让女子更为舒服的姿势,一板一眼地把你摆成那个样子,之后眼巴巴地瞧着你。 今晨已经和阿姐做过了,你没有冷落阿昀的道理,于是把他纳进来,随他动作,你只嘴上喊几个字,让他来满足你。 做到最后,他似是要到高潮了,你已经去了几回,身体脱力,涣散地听他发出像小兽似的呜咽,怎的还爽哭了? 因为他心中嫉恨你先要了秦扶,于是他就要在次数上补足,一晚上,他高调地要了两回水,生怕秦扶不知道,声音喊得那样大。 这可苦了你这个端水大师,他们二人好像在这事上较上劲了,只缠着你要,虽说不用你出力,但是这大大缩短了你的睡眠时间,没过几天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不过事情在一个月后迎来了转机,你的两位夫郎先后病倒了。大夫给出的诊断是,肾气不足,需要养阳,房事不可过多。太医捻着胡子说:“最好一月一……”之后瞥到了秦扶刀一样的眼神,急忙改口:“半月一次。” 还有这等好事?!! 你欢天喜地地把太医送出门,之后欢天喜地地搬到了书房,每天在二位夫郎欲求不满的眼神中泰然自若地打太极。 人生啊,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陆游先生诚不欺我。 我选择你的选择(gl) 傲娇妹妹×糊涂姐姐 妹妹想攻了姐姐,结果因为不爱锻炼被反攻的故事。 郑晗讨厌我,我一直都知道,因为我的到来分走了一部分她父母的爱,而她一直希望身边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 十岁的时候,我的父母死在一场山体滑坡中,叁伏天里他们的身体陷在泥浆中,又冷又硬,比我经历过得所有冬天都寒冷刺骨。 亲戚们都不愿意照顾我,毕竟他们家里的状况也不太好,最后林阿姨从那场足球比赛中牢牢地接住了我。她是我妈妈的高中同学,她们的感情很好,郑晗是她的女儿。 我八岁的时候和郑晗见过一面,她穿着一件非常华丽精致的白裙子,眼睛又大又亮,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我对漂亮的人天生有好感,所以一直叽叽喳喳地同她说话,但她神情倨傲,不屑于和我们玩过家家。后来我就忘了她,毕竟我们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林阿姨住在电视剧里演过的花园小洋房里,出行还有司机接送,她的丈夫郑叔叔面相和善,高兴地对郑晗说,这下有朋友陪你玩儿了。 然后我看见倚在二楼的郑晗,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那双漆黑的眼睛空空的,而我从那个眼神里看到了漫出来的恶意。 自从变成一个孤儿,我对别人释放出的诸如嫌弃、不耐烦等情绪十分敏感,而郑晗是明晃晃地讨厌我,我很庆幸她并没有遮掩,这让我不必在她身边费力讨好,来获得那虚无缥缈的认可。 林阿姨为了让我们联络感情,当晚让我们睡在一起,但郑晗显然十分抗拒,一直不关卧室的灯,坐在床边和我耗着。 但她显然没有估计到我的劳累程度,任由她如何开关灯,捶打床铺都没能吵醒我。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她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而被子全部被我卷走。 我心虚地给她盖好被子,却看见她睁开眼睛皱着眉头说:“小猪都没你睡得死。”之后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这是自我来之后,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姑且当做夸奖收下。 吃早饭的时候,林阿姨问我们有没有和睦相处,没等郑晗揭露我的恶行,我就抢先说:“小晗特别照顾我,晚上把被子都让给我,我都怕她冻感冒了。” 她看到林阿姨赞许的眼神,果然撇撇嘴没再说话。 之后我转到了郑晗所在的小学,和她做了同班同学,因为我们平时没有什么交流,每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暂时没有什么冲突。 不过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之后,情形就变了。 郑晗的数学非常差劲,只能考20分,英语语文勉强及格。 当她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找郑叔叔签字的时候,郑叔叔拿着我的和她的一对比,一个家里同时存着着班里的第二名和倒数第二名,一时怒气上头,狠狠地骂了郑晗一通。 郑晗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难得地浸满了泪水,生气地搡开我,跑回了房间。 自从那天之后,我的书桌里时不时出现黏糊糊的毛毛虫、带壳的大甲虫,每当我发现这些东西的时候,向后一看总能发现郑晗一副很神气的样子,她兴冲冲地等着我出丑。 这些虫子肯定不是郑晗捉的,她特别爱干净,所以只能是她的小跟班邹凯,替她作的这些孽。 我知道如果不如她的意,她一定坚持不懈地捉弄我,于是我尖叫一声,不停地跺着脚摆着胳膊,没有眼泪也要挤出几滴来。 “有虫子!我好害怕。” 但是一直使这些低端的手段就没什么意思了,有一回我拿着那些虫子坐在郑晗旁边,当着她的面一个一个的捏死,她看到虫子爆浆的尸体之后,疏于锻炼的小脸更加苍白。 郑晗好像为此产生了心里阴影,好长一段时间她触到我的视线之后便闪躲开,而且再没做些幼稚的恶作剧。 不过她看我没有报复她,之后胆子又大了起来,冬天的时候班里组织打雪仗,郑晗把自己裹得像个小粽子,只露出一张可爱又可恶的脸,鼻头红红地指挥着她的小跟班们专攻我一人。 我几乎成了一个雪人,郑晗指着我笑得很开怀,露出两个小虎牙,她原来还有虎牙吗? 那天回去之后我就发了高烧,后来转成肺炎,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 郑晗紧张兮兮地坐在床前,焦虑地扣手,我说:“放心我不会告发你的。” “为什么?”她不解地反问。 “因为我要是告诉林阿姨,你肯定会被教训,但是我不想你被骂。” 郑晗觉得我烧糊涂了,摸了摸我的头,古怪地看着我。 “为什么?”在她十岁的认知里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夺走他父母的关爱,有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告状呢? 我用那个插着留置针有些发肿的手拉住了郑晗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要讲义气。” 后来郑晗真的收敛了不少,再没有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但开始抄我的作业,小嘴巴巴地说:“朋友就要讲义气,借我抄一抄。” 这个傻蛋,谁要和你做朋友。 郑晗的成绩一直不好,郑叔叔给她请了家教,我和朋友们约着出去玩的时候,她眼巴巴地看着,但我若是去邀请她,她又要插着手面露嘲讽地说:“谁要和你一起玩。” 她一直这么奇怪又拧巴,我见怪不怪。 上到六年级,有不少女孩子开始发育,我也不例外,对于自己的改变即新奇又害怕,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含胸驼背,这个时候郑晗总要狠狠地拍我的后背,“挺直背,我可不想和刘罗锅做朋友。” 她见我畏畏缩缩地挺直背,扫了一眼我的前胸说:“怕什么?不仅你会长,以后我也会长。”说罢不服输地挺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郑晗因为长得漂亮,经常会有初中部的小混混来堵她,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盲目信任自己的能力,以为能顺利解决。 因为已经六年级,我和郑晗平时骑车上学,但她时不时自己走,大概是嫌我和她聊不到一起去。 那天我和同组的人做完值日,去车棚的时候没有看见郑晗的车,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已经走了,于是推着车和同学一路说说笑笑。 学校对面是两栋老旧的大楼,中间窄窄的路几乎没有光照进去,隔着几十米远我看见了郑晗的车,和我的车是同款,车把上还有我缠上去的小黄鸭,头上的叶片随着风便开始呼呼地转,她一开始嫌幼稚但还是没拗过我。 我直觉不好,翻过护栏就冲了进去,一眼便看见郑晗那截细细的白胳膊,她被堵着嘴发不出声音来,琉璃珠子似的眼睛含着满满的水光,她是真的在害怕。 我那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抄起郑晗的自行车,朝那个人的头砸去,他个子不高,理所当然的他的头破了个窟窿,而我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处分。 那个毛都没长齐就那么恶毒的垃圾的父母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他没成年,郑晗没有实质性伤口。林阿姨没法摆平这些事,我便无缘直升初中部,去了城市最东头的一家寄宿制学校,每半个月回家四天。 新学校学风优良,没有以前互相攀比的坏习气,我很满意,当然还有一个更满意的,就是我终于远离了郑晗。 叁年来她阴晴不定的情绪和她古怪的脾气让我很厌烦,到了新的环境结交新的朋友,想想就很兴奋。 自从那次事情之后,郑晗受到一些刺激,说的话更少了,一动不动地坐那里的时候,真的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林阿姨怕她产生心理阴影,每周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带她出去散心,因此和我碰面的时间更少了。 初二的时候,郑晗的心理评估趋于正常,开始去学校上学,而她去上学的第一周周五,正好赶上我放假,我和舍友挥手告别之后,拉开车门,发现郑晗正坐在后座上打游戏,薄薄的眼皮微抬瞭我一眼,“你没衣服穿吗?每天就是这身校服。” “校服方便啊,而且吃胖了也看不出来。” “你又不胖。”她嘟囔道。 第二天,她就拉着我去买衣服,各种风格的试了个遍,我看着如此热情高涨的她,心里一直打鼓,她又打算怎么捉弄我呢? 果然回了家之后她就开始警告我,这些衣服只能在家里穿,不能穿去学校。 之后我每一次放假,郑晗都会来,说是顺路把我一起带回去,但是家在两所学校的中间,一点都不顺路。 她开始仔细地盘问我身边的情况,一旦有一个人被我提起的次数多了,她便要满脸写上不高兴,问道:“她也是你朋友吗?” “当然了,我有好多朋友。” 我一个一个地数着我结交的朋友,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噔噔上了楼,甩上门不出来。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她还是一点都没变,一直是这个怪脾气。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我这些,按理来说她应该什么都不关心,就像我当时救下了她,她也没和我说谢谢。 转眼间中考结束,我打算继续读寄宿学校,但是林阿姨不让,她说一直让我一个人待在外面她不放心,再加上那个小混混惹了市委书记的侄女家里正在被调查,正好让我转回来。 我若是再拒绝林阿姨的好意,会让她误以为我和她见外,所以我只好回家住,上原来的高中部。 这下子又回到了和郑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我深觉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少活几年。 好在叁年之后我就上大学了,我要走得远远的,只是有些对不住林阿姨,她对我真的很好。 少男少女到了炙热的青春期,学校里到处都是暗暗浮动的荷尔蒙,粉色信封的情书、悄悄牵起的双手甚至青涩的亲吻都让我感觉到大家的变化。 特别是郑晗,她的身边开始出现追求者,一个接一个,从不间断。 奇怪的是,他们始终都没有摆脱追求者的身份。郑晗会同意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到底哪个是你男朋友?”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问她。 “都不是。”她翻着一本杂志回我。 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知道她这是在养鱼,但那时我只知道物理公式,不懂这复杂的男女关系。 所以我一直认为郑晗是个有很多异性朋友的人,并不是和谁相处都吊着一张脸,悬着一张嘴,吐出来的话刻薄且锋利,直插人心。 “你介意?”她的眼中带着些许探究地看着我。 “不不不,完全不,我很欣慰。” 类似于家里养的母鸡终于会下蛋了那种欣慰。 南方的夏天,雷雨总是来得非常快,我去便利店买了一些零食,出来的时候乌云已经席卷而来,幸好带了伞,才没有淋到雨。 一进院门,我便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离近了发现那是是我们班长,他死来蓬松飘逸的发型已经被雨打湿,糊成一片沾在脸上。 我知道他是在等郑晗,最近他总在郑晗身边献媚。我看着他就这样淋雨,很是可怜,于是把伞递给他,快速跑回家门,打算告诉郑晗,外面有人找他。 推开门我在玄关处拍着身上的水,抬头发现郑晗正在下楼,一步步走得很慢,但却有一种压迫感和威慑力,她逼近了问我:“你为什么给他伞?在意他?” 看来郑晗有点喜欢我们班长,这是吃醋了,介意我照顾他。 猛然间发现她沾了点人气,还怪可爱的。 “没有,我只是看他淋雨可怜,万一发烧再转成肺炎可就不好了。”我有过这样的经历知道那样不好受。 郑晗却脚步一滞,吞吞吐吐地解释:“我小时候不懂事……对……” 我连忙摆摆手,掐断了她的话头,“我的伞也不用还了,给,你要的哈密瓜牛奶。” 说罢我便飞奔回房,抹平隔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郑晗给我道歉,远不如刺我几句舒服。 后来我的伞就出现在了郑晗手里,她撑着那把伞风里来雨里去,我问她要她却不给,反而把她的递给我,于是我们就换着用,不知道她这是在搞什么鬼。 上了高二,郑晗的成绩依然不好,但她偏偏要和我一样学理,说是自己记不住东西,学文科很吃力,说得好像学理不吃力一样。 郑叔叔准备给她请家教,但被她拒绝了,她使出自己的撒娇大法说:“让茜茜姐姐帮我补习就好了,我不要家教老师。” 我被茜茜姐姐这四个字叫得头皮发麻,虽然我比她大将近一年,但是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语气毫不客气。 郑叔叔觉得有道理,毕竟我们在一个班上最清楚教学情况。 所以我每天和郑晗呆在她房间里写作业,时间一久后来我就明白她憋着什么坏了,她就是想用自己的愚蠢气死我。 有时候我在她房里待得太晚了,她会直接让我在这里睡,慢慢地我发觉我把洗漱用具、常穿的衣服、常看的书都挪到了郑晗这里,几乎每天都在她床上醒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离郑晗太近肯定要倒霉。 到了高叁郑晗干脆成了我的同桌,并且一直没有换过,她要求我陪她吃饭上厕所逛文具店,我连和朋友出去买辅导书的时间都没有。这个时候她的那些个异性朋友都去哪了呢?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不过让我非常有成就感的是,郑晗的成绩稳步提升,稳定在班里的十几名,我在那个时候萌生了当老师的想法。 高考结束之后,郑晗煞有介事地问我打算上哪个大学?我胡乱地说了几个大学名字搪塞她,我本能地觉得告诉她我的志愿会很危险。 “我要上x大。”她直截了当地和我说。 那是所不错的大学,以郑晗平时的成绩来看可能有些困难,但我的话肯定可以。 “好,x大不错。” “你不和我一起去?” “嗯可以。”我暂且答应了下来。 但是填志愿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考虑x大,我填了几所很好的师范大学,准备出来做老师,还有一个原因是师范大学免学费。 我已经成年,没有理由再接受林阿姨的资助,虽然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但是这是我小小的自尊心。 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是郑晗帮我签收的,我当时正在打暑假工,辅导小学生做作业。 我回到家后就知道事情要糟,但是奇怪的是家里的气氛很平静,郑晗敷着面膜看电视,是个韩国片子,名字叫《道熙啊》。 郑叔叔和林阿姨都有应酬,很晚才会回来,我心虚地坐在一边,等着郑晗质问我。 但她好像陷到电影里了,一直聚精会神地看着,没空搭理我,直到我忍不住说:“录取通知书今天到了吧。” “嗯。” “你看了?” “嗯。”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那是你的选择。” 见她破天荒地这么善解人意,我几乎要抱着她亲上一口,但还是忍住了。 “x大的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到?” “后天。” “最后结局怎么样?”她突然指着电影问我。 “算是好的吧,最后英男把道熙接走了。” “嗯。”她点点头说。 奇怪的是,我至始至终都没见到x大的录取通知书,每年他们的通知书都做的很精致,我想亲眼目睹一下。 但郑晗总不让我看,小气死了。 八月底,我开学到学校军训,郑晗比我早走几天,虽然她平时也像个冰坨子似的不怎么说话,但她猛然一走,家里一下子空了很多。 开学报道的时候,有几个热心的学长,帮我把行李带到了宿舍,推开门我赫然看到了本该在x大军训的郑晗。 她在百无聊赖地玩着一绺头发,她新做了造型,水波纹的长卷发。见了我之后放开手,那绺头发随即耷拉在她胸前,不住地晃着。 我忽然意识到郑晗长成了一个女人,面容姣好,身姿曼妙。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瞪大眼睛诧异地说。 “我忽然觉得当老师很有意思,不行吗?”她伸出自己纤白的手来,对着阳光照着她的美甲笑着问我:“好看吗?” “耍我有意思吗?”我觉得自己又被这个混蛋捉弄了。 “我可从没和你说我报了x大,是你自己以为的。” “你怎么知道我报的师范大学?” “问你的朋友啊,她们一个一个告诉了我。”她说这话时带着微微的炫耀,好像在告诉我只有她才会保守我的秘密。 虽然在一所大学,但我和她应该不是一个专业,郑晗最讨厌学物理,让她大学再学相当于割她的脑袋。 果然她选了地理专业,我内心窃喜,不是一个专业,肯定不会是一个宿舍。 但是郑晗告诉我她已经帮我申请了外宿,我们两个人要一起住。 “凭什么?” “凭我在法律上是你的妹妹。” 十岁的时候为了方便照顾我,林阿姨把我的户籍签到了她们家,所以我现在和郑晗是名义上的姐妹关系。 这件事肯定林阿姨也知道,大概是想让我们互相有个照应。 我不情不愿地拉着行李和她回家,她竟然帮我提包,这真是怪事。 房子不是很大,有两个房间,但只有一张床,郑晗解释说:“另一个床出现了质量问题,拉去返修了,只能暂时睡在一张床上。” 说罢她看着呆若木鸡的我,捧着我的脸,手指不住摩挲着我的唇说道:“茜茜姐姐嘴唇怎么这么白,我给你上点色。” 没有任何防备,她摁着我的后脑勺亲了上来,牙齿叼住我的下唇磨着,直到把她嘴上的口红亲糊了,她才满意地放开我。 这时再愚钝的人也应该反应过来,事情非常不对劲,我用力擦着嘴说:“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她拉开黑色小裙子的拉链,露出大半背部,接着面不改色地脱了个jing光。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别人的luo体,急忙捂上眼睛,良久没有别的动静,我才睁开眼,发觉她已经进去洗澡了。 信息量有点大,我聪慧的脑子有些宕机,如果我没有猜错,郑晗应该是喜欢我,她难道偷看了我的日记本?要不怎么忽然变姬。 没等我理清楚头绪,郑晗就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她戳戳我说:“去洗洗,搬东西一身的汗。” “有味道吗?”我窘迫地问。 “别人的是汗臭味,但你的是香的。”她毫无芥蒂地抱住我,深深吸了几口气。 得了吧,我又不是香妃,看来这个小变态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等我洗完出来,发现郑晗穿着一件真丝的浴袍,翘着腿坐在床边,她让我坐在她旁边,我以为她要和我解释刚才的事。 结果她趁我不备,一把推倒我压了上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再这样下去非烫出个窟窿来不可。 她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我看到她眼底柔和缭绕的雾气,她的眼神和小时候截然不同,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看她而已。 她轻轻挑起嘴角说道:“从小到大都没见你哭过,好想看你哭啊,就在这里。” 郑晗不喜欢锻炼,让她出去跑步比杀了她还难,所以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我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作乱的胳膊,瞬间调转位置,笑着说:“见我哭是没机会了,但是今天你一定会哭。” 许久之后,月亮很美,我们尝试着大醉一场,郑晗靠在我的肩膀上喝着啤酒说:“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我喝得有些头晕,含糊地问:“什么话?” “去师范是你的选择,但我选择你的选择。” 郑晗总是在庆幸她高二坚持不懈地努力,每天等申茜睡了还要起来再学习,因此今天她们才能并肩站在这里。 申茜,你走得太快了,我总是跟不上你要跑得很快才可以。 申茜你的朋友好多,但是为什么单单忘了数我。 申茜,你知道你为什么从来没收到过情书吗?哈哈,那些全部都被我截住了。 申茜,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我要当你的女朋友。 十八禁写手生命垂危之后 “姑娘,姑娘!”乔南听得耳边有人在喊,但她回应无能,因为此时她的身体沾满血迹,双目紧闭,不醒人事。 但她的魂魄就站在一边,拼命大喊,“我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她熬夜完结了一篇新文,凌晨叁点才开始上床睡觉,早上起得有点迟,为了不被公司扣工资,她十分着急地去赶地铁,不慎出了车祸。 眼前的景象随着失血过多而一寸寸变灰,恍然进入了色盲患者的世界,随后她感到耳边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乔南晕了过去,再无觉知。 再次看到这世界的时候,乔南发现她身体周围站了一圈人,有人去推了推她,但她毫无反应,随后他们叫了救护车,幸好她家附近有个医院,很快她被送到了急诊室。 在这期间乔南一直试图躺下,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再次进入她的身体,最终却没有成功,只飘在病床上,听医生分析她情况,车祸撞击损伤了她的头部,需要马上联系家人,只有他们同意才能进行开颅手术。 乔南的父母住在老家,离她所在的城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老两口焦急地签字交钱,随后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他们原本过着悠闲的生活,但骤逢大变,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憔悴下来,乔南就站在父母身边,想要伸手拥抱安慰他们,可什么都碰不到。 经过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后,医生说乔南现在陷入了昏迷,醒来的概率大约有50%。 父母把心里惴惴不安的恐慌压下去,每日强颜欢笑,他们嘴上欺骗自己说女儿一定能醒过来,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但不知怎的,乔南却笃信自己活不成了,她想哀叹一下仓促的人生,却发觉自己连流泪都做不到,说到底,她只是一缕孤魂而已。 过了叁天,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好转,乔南渐渐接受自己会变成植物人的现实。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是个r18写手,那天更新完之后电脑没关,码字的APP还留在首页,若是父母收拾她的遗物,一定会发现她敲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而且手机里还保留了一些,足以让她在父母面前社会性死亡的小视频以及漫画。 一时间竟应了那句话,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死可以,但不能社死!她一定要保全自己在父母面前乖顺单纯的美好形象,不然他们以后给自己扫墓都心情复杂。 她开始思考如何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因为自己碰不到阳间的东西,自行格式化电脑和手机必然是做不到了,她需得找个帮手。 于是她飘去那些挂着风水算命横幅的房子里,打算让那些据说开了阴阳眼的算命先生救她一遭。 可无论她如何在他们眼前晃,甚至跳起了无价之姐,他们都无动于衷,看来此路不通。 乔南十分不解,既然有灵魂这一说,为什么不给她配个能看见鬼魂的男人或女人!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她游荡到好哥们关晏家附近,抬头望去他家的灯早已熄灭。乔南陡然生出些遗憾来,还未曾亲口和自己的亲朋好友道别,便要如此虚无地死了么? 她正要飘去别的算命先生家里碰碰运气,但眼前的情形忽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应当是关晏的卧室,从窗户望去,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只见他躺在床上扭得像条蛆一样,脸涨得通红,捧着手机不住地傻笑。 “关晏,关晏!”乔南出声喊他。 可他浑无觉知,这时乔南又失落地意识到,她说的话关晏听不到才是正常的。 于是她走去他床边,想看看他在看些什么?怎么这么开心? 他在和人聊天,只见那个备注为“难撬”的人说:“关晏,你做我男朋友吧。” 关晏回:“前几天不是还和小学弟聊得开心么?现在才想起我?” 乔南啧了一声,矫情!人家女生都主动表白了,他还要什么自行车呀?! 难撬:“我只是和他一起打了几天游戏,连面都没见过。” 关晏:“谁信?” 难搞:“真的,我只喜欢你,从大一就开始喜欢。” “喜欢我,那你还在大学交了两个男朋友?”但这段话他最终没有发,删掉后,只发了一个字,“好。” 看来万年打光棍的关晏也脱单了,乔南由衷为他开心,这下她走得能安心些。 发完这个字之后,乔南看见关晏脸上的红潮褪去,眼圈却越来越红,眼睛渐渐漫上水汽,似是要哭。 乔南见此调笑了一声,“都脱单了,还哭什么?” 但这声音好像被他听见了,关晏抬头望向床边,“乔南?!” 顷刻间眼前天光消散,同样的室内装潢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局面,乔南觉得自己躺在了床上,但她不能运动,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身边的床铺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片刻后有极轻的一声叹息,乔南看见他拿起手机,翻了一眼聊天软件,被置顶的那个人赫然就是难撬,再定睛一看,那人的头像怎么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关晏伸出胳臂把身边的她抱在怀里,脸颊轻蹭,叹道:“怎么是个梦呢?” 这时乔南才觉出不对来,方才她看什么都有些模糊,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细节的东西却怎么都看不清,原来是个梦呀。 变成孤魂野鬼之后,她还有这种进入别人的梦里这种能力了? 暂且把心中有关梦的疑虑放在一边,方才关晏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乔南试探地叫了一声,“关晏。” 只见得关晏瞬间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有一片黑暗,他低笑着摇摇头,把身边的玩偶抱得更紧一些,隐约间乔南感觉有温热柔软的东西擦过。 “关晏,是我,乔南。” 可他没再动作,乔南知他是以为自己幻听了,便更大声地说话,“关晏,我真的是乔南,我就在你手边。” 这时他打开床头灯,细细看那个海豹玩偶,乔南见他看向自己,顿时喜悦地说:“对我就在这里,我怎么了?动不了了。” 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关晏不能相信,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到了一只玩偶里,他眉头紧锁,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看来明天得去医院挂号。 “我真的是乔南,我出车祸了,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飘着飘着就到这儿了。”见他不信,她急切地说。 “你出车祸了?在哪家医院?”涉及她的安危,关晏便顾不上许多,之前的怀疑早就散去,非得亲眼看看才能安心。 “在我家附近的那家医院,这么晚了,你明天早上再去吧。”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他趿着拖鞋,随便找了件外套便要出门。 见他这副样子,乔南有些后悔和他说了实情,忙道:“把我带上。” 于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半夜拿着一只海豹玩偶,在路口拦车,乔南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司机顺路把他们送去精神病院。 下车后,关晏顺着乔南的指示到了重症监护室,因为已是夜间,房间里面的灯早就关掉,但从仪器的微弱亮光里,他还是准确辨认出了乔南的脸。 她此时看起来分外安静,安静的好像随时可以停掉呼吸。自己只是出差了一个星期,回来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关晏脱力地靠着监护室的玻璃门,慢慢蹲坐在地上,他觉得有些腿软,脑子一片空白。 如果乔南真的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这时被他紧紧攥着的海豹玩偶,又发出了熟悉的声音,“关晏,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应该去我家,帮我个忙。” “什么忙?”因为那海豹的话,关晏才知道乔南出了事,所以他现在已经确信,海豹里附身着乔南的魂魄,而让他帮的忙,或许会让她回来,“能救你么?” “能。”能让她清清白白的死。 于是他又急忙打车去了乔南家,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等待。 等他冲到电脑前,便听见乔南指挥说,“把这个码字软件里的书全删掉,不不不,直接把它卸载。”但片刻后她又觉得不保险,“干脆把电脑格式化吧。” 关晏听的满头雾水,问道:“这和救你有什么关系?”随即鼠标轻点两下,打开了一本书。 “别打开,千万别打开。”乔南哀嚎道。 但随着页面的展开,鼠标滑轮的滚动,屋里一片死寂,如果有人能感受到乔南的绝望,那想必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写的书是那种没有丝毫剧情,纯开车的类型,上来就是直奔主题,只见那邪魅狂狷的女子压着柔弱无骨的男子……噼里啪啦呼呼哈哈啦啦啦啦啦啦完蛋。 被如此粗暴的对待,软糯可爱的男子心里非常委屈,晶莹剔透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他抽噎着说:“你这个坏蛋,轻点……” 女子最见不得男人流眼泪,当即心软的一塌糊涂,哄他说:“宝贝,别哭,姐姐轻点。” 后面的剧情就是男人半推半就,乐在其中,女人又说了些,小妖精真会嘴硬这类的骚话,最终他们完成了第一次大河蟹。 可看完这一章还不够,关晏又点开了下一章,丝毫不顾忌海豹玩偶里乔南的心情,她是请他来帮忙的,为什么反而害了她? “关晏,你再看下去,我就和你绝交。” “哼,你还能做得到?先从病床上爬起来再说。”关晏冷哼一声说。 最终他看完了这一本,又想打开另一本,但看着天色见亮,他还要去医院照顾乔南的病体,最终选择了传到自己手机上,打算慢慢看。 “你这个恶毒的男人,快帮我把电脑格式化。”海豹玩偶乔南威胁道。 “我就不,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把这些发到大学群,还有你的高中同学群,以及公司的大群。” 粗略估计,这得有上千人,顿时乔南想变出手来掐死关晏,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我求你了,你不想我死都死不安生吧。”她换了腔调,打算软化关晏。 一提到死,他瞬间变了脸色,“胡说,死什么死,我看你敢死。” 乔南被他突然的大声回答吓了一跳,再去看他,觉得他也像是在自欺欺人,强撑着身体,始终不愿去面对她即将离去的现实。 哎,她有些后悔自己依旧昏迷不醒,如果能痛快一些离开,也少了对亲人朋友的折磨。 关晏向公司请了年假,和乔南的父母轮换着照顾乔南,可乔南依然没有好转,关晏也不泄气,时不时就和玩偶乔南斗嘴。 “你写的那些东西真的有人看?”他问。 乔南不服气地反驳说:“现在没人看,以后会有的,我不能辜负我的两百多个粉丝。” 随即关晏又认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他按耐不住,试探地问:“真的有男人喜欢被女人那样?” “有啊,只是我还没碰到而已。” “你以前的两个男朋友也不能接受?” 彼时乔南还没入坑,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只好搪塞说:“嗯。” “我知道他们也不能……”随后他又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但我……” 正此时,乔南的父母带着东西来找关晏吃饭,他没再说下去,吃饭时父母一直在夸关晏,说他人长的好看,又细心稳重,乔南真是没有眼光,不懂得抓住身边人。 关晏自然也是这样觉得,乔南是个极其没有品味和眼光的人,自己这么好,她怎么就不下手呢? 从床头柜找到乔南的手机后,关晏骗出了她的锁屏密码,之后开始一张一张地翻着相册,翻到和前男友相关的就毫不犹豫地删掉,美其名曰,“你这内存都快满了,我给你清一清。” 乔南坐在玩偶里,瞥他一眼,不正经的不给删,尽删些正经的。 但翻到和自己相关的,就喜滋滋地看个没完,骄矜地说:“这张照片你还留着呀,都过了多久了。” 自从他开始照料乔南,就许久没有回家睡个整觉,乔南的父母实在过意不去,说什么今晚也让他回去休息。 乔南也于心不忍,一直在劝他,他只好抱着玩偶回了家。 大约是乔南现在的形态,实在容易让人忽视,关晏洗过澡后竟然什么都不穿就出来了,乔南清晰地看到了自他身体上滚落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尴尬地大喊出声,“你穿件衣服吧,我还在呢。” 关晏鄙夷地看了乔南一眼说:“你现在这种状态还想着这些,真是色迷心窍。” 这二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乔南无语地沉思。 结果到了睡前,关晏只穿了一件内裤,把玩偶乔南抱在了怀里,乔南感受着他柔软而鼓胀的胸肌,脸上一热,随即想到,自己只是个游魂,那还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但是睡着睡着,她好像从玩偶里跑了出来,趴在了床上,身下压着一个人。 随后那人通红着眼眶,回头控诉她:“你这个坏蛋……轻一点。” 是关晏! 但此时的身体不受她控制,只听得自己说:“宝贝,别哭,姐姐轻一点……” 这不是小说里的剧情吗?怎么她变成了女主角,而且男主角还是自己的好兄弟,难道她对关晏早就图谋不轨了,诚然关晏长的好看,但他是自己的好朋友,怎么能对窝边草下手呢? 随即乔南想到自己只是魂魄,不会吃饭睡觉,自然不会做梦,这里应当是关晏的梦,看来他被自己那几本书刺激大发了。 接着剧情来到了关晏娇娇地控诉她,“混蛋,我这里被你弄了印子,明天怎么见人?” 只见她亲了关晏一口,安抚说:“不就是一个草莓印么,谁敢说叁道四。” 却见他更为不满,搂上她的脖子低声说:“还有我的腿,明天上不了班了,我都让你轻一点,你非不听。” 接着二人又开始胡混,那极为逼真的声音,听得乔南羞愤欲死,天呐,不要让她承受这些了,来一道天雷劈死她算了。 早上,关晏难得地睡到自然醒,满脸通红地睁开眼,他昨晚竟然做那样的梦,还被乔南……难道他本来也是这个取向么?但他忽然想到乔南和他提到过,曾经被吸到了他的梦里。 那昨天晚上也会不会? 瞬间他身体僵直,犹豫地拍了拍玩偶说:“乔南,昨晚我……” 可无人应声,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没人回答,他心跳得越来越快,感觉四肢一片寒凉,一种不详的预感席卷而来,但他又拼命否定,不会的,不会的…… 关晏连忙冲下楼打了车,赶往医院,临到病房门口他又不敢进去,如果乔南真的走了,他该怎么面对。 犹豫徘徊的时候,病房门打开,护士告诉他说,乔南已经醒来,再观察一天就能拆掉呼吸机,转入普通病房,顺利的话,很快能出院。 听闻此言,关晏站在门口泪流满面,长久以来压抑的悲伤终于能够倾泄而出,他就知道乔南死不了,她不敢死。 ……… 转到普通病房的某一天,二人终于能够单独相处,关晏和乔南的眼神对上片刻又连忙移开,带出几分不知所措,后又同时说:“你那天……” “你先说。”乔南让道。 “不,你先说吧。” 见他犹豫,乔南怒道:“磨叽什么,我让你先说就你先说。” 关晏于是一咬牙,开口说:“那天晚上,就是你醒来前一天,是不是进我梦里了?” “嗯。”乔南转开目光不看他。 “我其实……”但他没说完乔南就打断,“我知道你是被我写的东西影响了,没什么的。” 听她竟然又要撇清关系,关晏怒目而视逼问说:“你都对我做过那样的事了,还能说出没什么?” “那是在梦里,又不是真的。”乔南解释道。 “那也不行!你得对我负责。” “哦。” 关晏被她一噎,顿时熄火,语气低落,“你哦什么哦。” 却听得乔南火速换了新话题,问道:“你对我的备注是不是难撬?” “嗯。”关晏低头轻声答。 “你是不是从大一就开始喜欢我?”乔南又问。 关晏被她问得面染绯红,继续答,“嗯。” “前段时间我和小学弟聊天打游戏,你很在意,吃醋了?” “嗯。” “你嗯什么嗯?就你这个闷葫芦,我几辈子能知道你喜欢我。”乔南恨铁不成钢地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关晏的头偏向一边,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乔南被他小媳妇的样子逗笑,抬起他的下巴,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我请你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良久的心愿一朝实现,关晏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圈又氲了些水光,但他不想让乔南看见。 “行……行吧,给你个面子。”嘴上这样说,但手却很不老实地揽上乔南的腰,下巴埋在她肩上偷笑。 二人抱着过了许久,乔南问关晏,“为什么给我备注是难撬?” “乔南,难撬,不是正好反过来么。”他干笑着解释,绝对不能告诉她,大学的时候,他打算撬墙角却没撬动的事,乔南能拿这个事笑一年。 “那你是怎么突然醒过来的?”关晏转而问她。 “医学奇迹,医学奇迹……”乔南同样戴上了假笑面具。 绝对不能告诉关晏,自己参与了他的梦,导致心潮澎湃而冲开脑血栓的事,那么她一辈子的清白就化为乌有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清白吧。 昏君的自我攻略 初秋,暑气渐消,殿门口立着两人,男子衣着华贵,姿容风流,身后半步的女子虽然身着宫衣,但腰板挺直,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姚姜,那些人怎么回事?”昏君楚钦指着一群穿着常服的女子问姚姜。 上前半步,姚姜福福身说:“回陛下,是要出宫的宫女。” 既然入宫,便是宫里的人,缘何出宫呢?楚钦想不明白,但他近两年来不想再问姚姜这些愚蠢的问题,于是沉默不语,而眼神却甚是好奇。 “宫女满了二十五岁便要出宫,总不能人老珠黄的,冲撞了各位贵人。”她适时解答。 算来姚姜入宫已有七年,但楚钦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年岁,一时兴起问了句:“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二十四。” 明年就满二十五了,到时该怎么办?放她出宫吗?但他不想放姚姜出宫。 “她们出宫可有去处?”他问。 闻言,姚姜远眺着这队长龙似的人,眉眼淡然,“父母健在的自然要回家,若是父母双亡,就去投奔亲戚,不过总归要寻个人家嫁出去。” 这便是这时代女子的宿命,谁都逃脱不掉,但姚姜不愿,她已向家里修书一封,说她联系好了一家道观,日后出宫就在那里清修,为这几年在宫里冤死的亡魂超度。 七年以来,在她眼皮子底下死的人,不计其数,从初时的惶惑到后来的冷漠,夜夜梦回都让她心惊,难道和楚钦待的时间久了,也像他一样癫狂冷血了么? 楚钦是个名副其实的昏君,稍有不顺心便要杀人,御前侍奉的宫女内侍不过几月便要换一批,但只有姚姜一直在,并且坚持了七年。 今日散步,楚钦只带了她一人,他在锦鲤池站定,随手撒了一把鱼食下去,继续问方才的话,“那你出宫也要嫁人了?” “奴婢不知,全听家里安排。”姚姜并不想接他的话,叁年前有位小小的才人,做了一首闺怨词,楚钦看到后,爽朗地笑了几声,反手把她指给个老光棍做妾,看才人哭,他还甚为不解地问:“你想男人,寡人就给你男人,你有何不满?” 想起此事,姚姜又默念句佛语,愿那位姑娘逃出生天。 是以楚钦极有可能也要给她指婚,毁了她一辈子,姚姜及时打断说:“陛下,用午膳的时辰快到了,您该回去了。” 却见他轻笑着拍拍手,“就在此处吃,此处风景好。” 楚钦向来如此,想一出是一出,姚姜福身称是,转身去了御膳房传令。 下一瞬,原本游移着的锦鲤通通翻着肚皮,飘在翠色水面,楚钦阴着脸把手里的药瓶装好,这些鱼出双入对的,真是碍眼。 待姚姜发现这一池子鱼死干净,已是上膳之时,楚钦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眉头舒展,让姚姜给他斟酒,问道:“你想不想嫁人?” 听得他说,姚姜心里直打突,为何揪着此事不放呢?必是要折腾她,想想这七年来,她还没被楚钦责罚过,估计轮上她了。 于是小心谨慎地答:“奴婢还不想嫁人。” 预备了一肚子话的楚钦忽地被她堵住,眉头渐渐拧起,“为何不想嫁?寡人后宫那些美人,可都是欢欢喜喜嫁给寡人的。” 也只有他一人觉得她们是欢喜的,姚姜暗暗腹诽,回道:“陛下自是与这世间男子不同,娘娘们欢喜是理所当然的。” “你觉得其他男子比不上寡人?”楚钦笑吟吟地问。 “陛下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当今世上无人能比。”虽然这话不走心,但姚姜还是心里作呕,在她看来,任何一个老老实实的男人,楚钦都比不上。 听得她回答,楚钦心里极为熨帖,往日这些马屁他都当做废话,今日的却是顺耳非常。 在他想来,姚姜必是舍不得出宫,舍不得离开他,但她在自己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他得给姚姜找个好出路,找个信的过的人嫁了,再赏赐些财宝,免得她受欺负。 但姚姜却不想嫁人,这该如何是好? 他喜滋滋地又饮了一杯酒,两颊飞起红晕,软声说:“姚姜,你扶寡人回去。” 虽说皇帝极为挑食,长得瘦弱,但他好歹是个男人,身上那一把骨头总硌着她,姚姜勉力扶起他来,却见楚钦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偏头蹭蹭她的脖子,呢喃道:“你身上的味道一直没变。” 说来这味道,既保了她,也害了她。 姚姜初时入宫是选秀女,但因为长相平平,做皇帝的女人还不够格,便被分去王昭仪那里做宫女。 王昭仪家世不错,但为人和善,在这宫里并不想争那个昏君的宠爱,可那日院里的枣熟了,内侍和宫女们热火朝天地打枣,惊动了四处闲逛的楚钦。 他也想打枣,但帝王的脸面不允许他直说,便虎着脸瞪着身边人,想着有个会看眼色的能明白他心里的渴盼。 然而没人明白,只以为他又要发疯杀人,一时静默无声。姚姜看他这样子,便想起来家里的表妹,她也是这般性子,想要什么从不直说,非要别人捧到她面前,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但其实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她壮着胆子,把那根长杆送到楚钦手里,说道:“既然陛下今日来了,不若给奴婢们打几个御枣下来,沾沾您的龙威。” 终于有个人明白他的心思,十五岁的楚钦,故作嫌恶地拿起竹竿,说:“那寡人便允了你,真是麻烦。” 下一瞬,他急切地冲到树下,噼噼啪啪地敲着树枝,成熟的枣子纷纷落下,砸到树下跪着的太监宫女,看他们被砸的呲牙咧嘴,楚钦笑得开怀。 最终,他罕见地没有发怒,心满意足地抱着一筐枣子走了。 众人纷纷称赞姚姜有大智慧,谢她今日的救命之恩,王昭仪因此让她做了身边端茶倒水的大宫女。 没过几日,便到了王昭仪的侍寝之日,往常楚钦都是来晃一圈,挑些刺便走,但今日竟然要留下。 他兀自滚进榻里,却不让王昭仪上床,瞪着眼说:“你也配和寡人睡在一张床上?” 嗅了半晌又问,“床上怎么没那味道了?” 他揪过王昭仪来闻了半晌,没有嗅到,又抓过姚姜来闻,终于找到,命令说:“你今天晚上就站在床边,陪寡人睡觉。” 王昭仪求助地看着姚姜,为了自己和众人的性命,她硬生生地在床边站了四个时辰,直到楚钦醒来。 楚钦罕见地酣眠一场,睁开眼时竟然有些乖顺少年的模样,头发微鬈,褪去发狂时的狠厉,眼神十分清澈明朗。 他打量着床边神情冷静的姚姜,心里思忖,虽然他对后宫的美人没甚意思,但他也晓得美丑,眼前这个宫女只能说顺眼,还不能叫漂亮。 若是收了她,自己便吃亏了,所以想出个好主意。 “你叫什么?” “奴婢叫姚姜。” “以后你就到寡人身边伺候吧。” “是。” 皇帝的命令,没人敢违抗,何况那位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昏君,从此,姚姜便小心谨慎地在他身边做牛做马。 初时主要职责是站在他身边陪他睡觉,白天补觉,但有时白天楚钦也要叫她,缺觉之后,身体实在吃不消,她便把自己身上挂着的香囊,依样缝了十个八个,进献给楚钦。 这番晚上应该不需要她伴着入睡了,然则依然不行,楚钦恼怒地把托盘打翻问:“陪寡人睡觉你不愿意?” “奴婢不敢,只是晚间不睡,白天便不能好好服侍陛下。”姚姜急急跪在地上说。 “有何不行?寡人往日晚上睡不着,白天不依然要处理政事?” 他那也叫处理政事?地方缺钱了不给,有灾民闹事便要镇压,堂上有老臣各持己见,吵红了脸,他不说规劝,竟然让大臣们都散开,撺掇二人打架。 山林里的猴子都比他活的累,姚姜在心里揪着楚钦暴碎一顿,但面上依然平静,仰起头来目露落寞说:“奴婢遵命。” 但楚钦却好像被这眼神扎了一下,不悦道:“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随后好似无可奈何地说:“那就准你在旁边搭一张床。” 但第二天早上她却是在楚钦的床上醒来的,她连忙下榻跪在地上请皇帝责罚,心里绝望地估量,想必这回是要人头落地。 却见他敞着衣襟,脸颊微微泛红,眼神躲闪,钻出床帷说:“你睡觉真是不老实,竟然爬上寡人的床。” “求陛下责罚。” 楚钦却挑起姚姜的下巴来,看着她惊慌的表情,心情大好,“罚你帮寡人批奏折。” 一连数日,姚姜合眼时虽然睡在自己搭的床上,但睁眼后总变成楚钦的龙床。可他竟然未曾怪罪,瞥她一眼说:“下不为例。” 真真是反常至极,姚姜睡觉素来老实,怎么会爬到他床上呢,于是她留了个心眼,晚间装作睡着的样子,等着楚钦作妖。 约莫叁更时分,早已沉寂的床榻,有些簌簌的声响,之后一个谨慎的男声传来,“姚姜,姚姜。” 她差点便要下榻应是,但听得他好似在试探而不是真的喊她,于是僵着不动。 片刻后他散着长发,幽魂似的钻出床帷,伸出两截胳臂,把她一点点地搬到床上。 但平躺着又有些不满足,便紧搂着她,在她身上嗅来嗅去,良久才睡着。 虽是夜晚,姚姜却心明眼亮,这个昏君难道是有些怪癖,喜欢搂着人睡?但后宫那么些美人他怎么一个都不搂? 多想也无益,姚姜干脆躺平任搬,总归是皇帝的意愿。 可楚钦却觉得每日等她睡着,再把她搬上来有些累,早起时扣着她的腕子,凝着黑眸看她,长睫扑闪,“每晚爬上寡人的床来,你倒是睡得香。” “寡人的床可还舒服?”他问。 姚姜低头回:“陛下的床极为舒适。” “你是想回自己的床上睡?还是在寡人的床上睡?” 这是说她能不用守夜了?姚姜心下喜悦,“奴婢低贱,自然是应该回奴婢的床上睡。” “哼,那寡人可不能如了你的意。” “日后,你就在寡人的榻上睡。”他得意地说,好似办成了件大事。 说来也怪,她竟然安然在楚钦的身边睡了六年多,直到现在。 而且后宫美人不但不妒忌,反而很是感激,时不时就要给她送点补品过来,生怕她被楚钦折磨的身体虚弱,没法替她们挡雷。 往日思绪纷纷散去,姚姜终于把楚钦扶回了他的寝殿,他今日好像喝的有些多,神智昏聩,一直在笑。 “奴婢给陛下端碗醒酒汤来。”说完就要退出去。 “别去。”楚钦拉住姚姜的手,思索着说:“我把新科的探花许配给你如何?” 新科探花,才貌双全,世家出身,怎么能娶一个小官之女,她回绝说:“奴婢资色平平,为人愚钝,配不上探花郎。” “大胆,你有何配不上的,我还怕委屈了你。”他瞪大眼睛佯做发怒,之后又歪着脑袋说:“不然把我堂兄许给你?” 云中王骁勇善战,颇有威名,但未等姚姜开口,楚钦便自己否决说:“不行,他都二十七了,太老了,长得也不好。” 若说云中王长得不好,姚姜可不敢苟同。两年前宫宴上她近距离打量过他,高约八尺,身姿如松,面庞虽然黑些,但难掩英俊。 之后又七七八八说了几个人名,但都被他一一否决,最后竟是无奈地看她,“阿姜,你嫁不出去了。” 知他今日喝多,姚姜并不把他亲昵的称呼放在心上,“陛下,您喝醉了,该睡了。” “和我一起睡。”楚钦把姚姜扶进榻里,自己顺势滚上来,紧拥着她不住地叫,“阿姜,阿姜,阿姜。” 滚烫的吐息洒在她的脖颈上,手指也不老实,戳着姚姜的鼻尖,大拇指突然在她粉润的唇边揉了两下,淡色口脂沾在他的手指上,泛着晶莹的水光。 长这么大楚钦还不知道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再加上彼时酒气上头,便伸出舌头去舔手上的口脂。 “甜的。”他惊奇地睁大眼,眼里闪起亮光,按着姚姜的唇问:“那这里是不是更甜?” 说罢,便凑近去试探地舔了一口,随后一下又一下,慢慢地,他变得分外贪心和霸道,叼着那两片唇不放。 姚姜想去推他,却顾忌他喜怒无常,若是惹恼了他,命便丢了,亲个一口两口和命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 于是像条死鱼似的,任他索取。 放开她后,楚钦忽然开始开解自己,阿姜尝着这么甜,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就应该一直待在他身边,不能把她嫁出去。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姜竟然变得如此好看,放眼朝野,也没人能配得上她。 不,还是有一个人的,他忽然变了主意。 姚姜今日陪楚钦上朝分外清闲,只负责站在一旁就好,但楚钦突然不老实,不管阶下站着许多臣子,手捏着她腰间衣带问:“这绣的是什么?” “回陛下,是石榴花。” 石榴花?楚钦已是举行过好多次成婚仪式的皇帝了,自然知道石榴象征着多子多福,那阿姜忽然系着石榴花,岂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那寡人需得让她说出来才行,他想。 然而下了朝,楚钦被几位老臣堵住,言语间说他没有子嗣,得尽快把孕育龙嗣提上日程。 楚钦的脸皮忽然微微泛红,打发姚姜去为他取东西,自己则发自内心地承诺:“寡人会记挂在心上的,不日定会有皇嗣。” 返回寝殿的一路上,他便想着要生几个孩子,是男孩多一些,还是女孩多一些。但转个弯,不防碰上姚姜和探花郎在说笑,二人眉眼弯弯,瞧着十分登对。 她还没在自己面前这般开怀地笑过。 这时他忽然想起昨日他一时兴起,提起要把探花郎许配给阿姜,莫不是她真的放在心上了? 楚钦脸上的表情突地阴狠起来,轻咳一声,眼皮瞭过那男子,“想必你是政务不忙,寡人便派你去南疆辅佐陈爱卿治理蝗灾,即日上任。” 随后吩咐身边的内侍草拟个调令,甩甩袖子欲离去,又侧头瞪了姚姜一眼,让她跟上来。 一连数日,楚钦总是面色不虞,阴阳怪气,姚姜看了头皮一紧,问道:“可是奴婢犯了什么错?还请陛下明示。” “你没有什么话要同寡人说?”楚钦单手托腮,问道。 略略思索一番,姚姜并没暗地里和别人说过皇帝的坏话,“陛下……是何用意?”她额角生汗,迟疑着回。 “你真的不想嫁人?” 必是给家里那封信暴露了,姚姜叩首道:“请陛下息怒,奴婢确实打算不嫁人,出宫后在道观清修,为陛下祈福。” “什么?你要出家?”楚钦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问。 但片刻后他又安静下来,必是阿姜抹不开面子,那便再给她个台阶下,“你对寡人没有些男女私情?说了寡人也不怪罪?” 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是不是要寻个由头杀了她?姚姜把身子降得更低,“陛下有如天上明月,奴婢不敢肖想陛下。” 不敢不代表着不愿,楚钦暗喜,“阿姜是想做贵妃还是德妃?” 总归要和她诞下皇嗣,位分不能太低,他盘算到。 “奴婢不敢。” “皇后倒也不是不行。”楚钦自说自话。“寡人这便令钦天监测算个吉日,后位空悬多时,需得好好操办。” “陛下,奴婢犯了什么错?”姚姜心如死灰地直起身来,狗皇帝爱胡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准是觉得这般逗弄她这个小宫女,看她被权利名誉迷了眼,再一把将她推下去十分好玩,或者又是借这个名义杀许多人。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死个痛快,她站起身来逼问说:“七年以来,我日日小心服侍,陛下有哪点不满意,直说便是,为何要这般逗弄我?” 楚钦见她这副样子却是十分惊喜,揪正道:“自称我也是可以,但日后在旁人面前需得自称臣妾,这还得我教你?” 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姚姜泄气地听他叫了身边的内侍吩咐,竟然真的打算封她为后! 她脱力地坐在椅子上,一时也不管什么僭不僭越了。 朝堂上反对之声不断,但楚钦偏要和他们对着干,力排众议要举行封后大典,而且得尽快,这时又拿出老臣们的话术来怼他们,“若是不尽快,哪里来的皇嗣?” 叁日过后,姚姜被套上一层层的礼服,推上车撵,行过繁琐的礼节,被塞到已经睡了七年的床上。 她袖口里攥着一个瓷瓶,今天豁出这条命,她也得出了这口恶气。 楚钦喜气洋洋地踏入寝殿,看着姚姜穿着婚服,说道:“如何?我可是有求必应吧。” 姚姜面含笑意,走去桌边端起两杯酒,说:“陛下,该和臣妾饮下这杯合欢酒了。” 往日里姚姜的声音总是很平稳,毫无波澜,但今日却轻声慢语,很是妩媚,楚钦头脑醺醺然,挽着她的胳臂饮下此杯。 “我早就知道,你必是喜欢我。”他骄矜地一扬脸,坐在床上,身上有一处热的发紧,有些难受,但他知道,若是想和阿姜生出孩子,那处必会发热。 但其余的地方为何也热的厉害,还泛着燥痒,他只觉周身的血脉里长出大把的草,即将要穿破他的皮肉。 姚姜卸下钗环,等着药效发作,果不其然楚钦开始喊热,解着衣服说:“阿姜,快来,我好难受。” 她慢慢地走近床榻,掏出麻绳把他绑起来,掰开他的双腿塞个东西进去。看他被撑的连连惨叫,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意。 就狗皇帝这小身板,非要被她折腾得病一场。 但他接受能力奇佳,片刻后便适应过来,红着脸哼哼,姚姜不禁怀疑,这是她处心积虑要折辱他的报复吗? 从那日起,楚钦便好似打开了新奇的大门,随着姚姜,而且何种器形都能接受,第二天起来,还要一脸勉为其难,“阿姜实在太贪玩了,若不是我宠着你,何人能受得了。” 姚姜也不惯着他,翻个白眼说:“也不知道昨晚,要我再狠些的人是谁?” “受不了就放我出宫。” “放你去出家?道观里连点肉都没有,有什么可去的。” “我愿意!” “我不愿意!” 当嘴炮穿到娇软古言 我穿越了,而且是胎穿,这意味着我要接受数十年违背社会主义理论的教育,而且这里还不是单纯的古代,是一本集齐了,架空、甜宠、病娇、黑化、重生可谓是五毒俱全的古代言情小说。 人物们平常说话都是这会子,小蹄子,大胆贱婢这类的词,动不动嫡出庶出,仔细你的皮,但凡男女主出场必然是要占用半章的笔墨来描述他们的长相和穿着,女主八九岁就艳压群芳,跑龙套的炮灰贵公子们一见她就走不动道,哈喇子流的和瀑布似的,确定他们不是恋童癖么? 还有男主常年一个冷峻的表情,眼神时常复杂又深邃再加点阴鸷,嘴角的笑动不动就转瞬即逝,你搁这儿川剧变脸呢?假笑男孩都干不过你。 偏偏这样的人设,身边总有些长得特别好看家室也好的小姑娘追赶,一见着他就化身为狂蜂浪蝶,啊,哥哥,哥哥,我爱你,我愿意为你抛家舍业,为哥哥生儿育女,无论是多么良善的本性,只要一看见女主站在男主身边,立马变得心思阴毒。 肯定要勾引我们哥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哥哥。 哦,我实在受够了,这本书的作者绝对是内娱塌房的一把好手。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我一定不会和男女主扯上关系的。 你以为我穿越成了家室很好的恶毒女炮灰,准备凡事躲着男女主,然后逃掉自己原定的悲惨命运,但是不小心引起了男主的注意,最后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被他掐着腰亲? 要不然是做一条躺平的咸鱼,整天吃吃喝喝,随手救了个小乞丐,对他千般万般的好,之后他摇身一变,恢复他不是世子就是太子的身份,人前牛逼哄哄,人后红着眼喊你姐姐? 你把我的命运想的过于富丽堂皇了。 看到这个亭台水榭应有尽有的山庄了么?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凉亭里坐着几位金尊玉贵的小姐,其中一位十指纤纤,打发下人从厨房端个甜汤来。 你以为我在其中么?不不不,请跟着那位婢女,她穿过了曲折的游廊,缤纷的花园,最后推开厨房的门。 专责做甜品糕点的是位清秀的女子,她有一双细长的美目,同时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婢女吩咐她几句,便坐在一旁,等着她熬汤。 你以为我是那位心灵手巧的厨娘?不,你还是没有体会到系统的恶意。 请你稍微降低一下视线,看到灶台口蹲着的那个小孩了么?就那个蓬头垢面瘦的跟个柴火棍似的女孩。 那就是我,一个九岁的烧火丫头。 初初穿来的时候,我以为这里是古代,已经做好被吃人的封建社会荼毒的准备,但等我长到九岁,那个下线已久的系统,滚来和我说,是时候掀开我波澜壮阔的人生了,我当即大喜,难道我是某个大户人家失散的女儿,他们要接我回去了? 结果他无情而冰冷地告诉我,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但是我的任务非常崇高,我要找到未来掀起纷争的大反派,把他变成一个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大圣人,以此来挽救即将破碎的山河。 我十分无语,不就一本破书么?还给你整出家国情怀来了。 大圣人?怎么个大法,怎么个圣法?最好让他顿悟成得道高僧吗? 我当场来了逆反情绪,凭什么听他的,所以问他,要是任务失败怎么办? 他说:“若是失败,就会一直留在这里,为奴为婢。” 哦,天呐,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这里没WIFI没电脑,关键我还是个穷鬼,连好吃的也吃不上,这个惩罚真是戳中了我的要害。 所以我怂了,刚想筹划一下怎么去找那个比我小两岁的大反派,我就被卖到了栖霞山庄,成了个专职烧火的丫头。 我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了,如何去找任务对象?所以我问系统,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沉默良久,说:“这是宿主的任务,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出谋划策。” 我冷笑一声,直说你智商不行不就得了,装什么大瓣蒜呢?! 栖霞山庄是千思阁名下的产业,里面住着阁主的家眷。千思阁是做情报行业的,信息网络覆盖整个朝野,放在现代就是垄断企业,但它数百年来屹立不倒,除了业务过硬之外,还因为历任阁主从不掺和朝堂上的事,只是贩卖消息闷声发大财,这才保全了自身。 今天是少主挑影卫的日子,往往要选数百人,严加训练,以此来观察每个人的强项,身手好的被挑中保护少主,心眼活的派出去做暗桩,也就是卧底。 继承人要从小培养自己的心腹,这是千思阁的传统,这等听起来就高端的选拔,自然没我什么事,但我怎么能放弃外出的机会呢? 家奴没有主人的允许,是不能出门的,只有被选成暗桩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外面。 所以我借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洗脸梳头,捯饬了一番,然后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面黄肌瘦的模样。 看来玉雪可爱,一笑抿出两个小梨涡,这样的团宠娇气包路线我是不能够了。 只能靠实力,这几天劈柴我还是有膀子力气的。 我急匆匆地跑到练武场,但练武场乌压压全是人,男的膀大腰圆,或者玉树临风,女的有容貌娇美的,身材高挑的,反观我,我是个什么类型呢?营养不良型吧。 但我可不会轻言放弃,毕竟我别的不会,做白日梦做的炉火纯青,万一呢?万一我就是那个被选召的孩子呢? 因为我来的晚,等到最后,少主已经选出了叁四百人,名额差不多够了,所以除非让他眼前一亮,要不留下来的概率很低。 但很幸运的是,我就是那个让少主眼前一亮的人。 因为早上我只喝了一碗白粥,这会饿的直冒酸水,头也发昏,等到轮我上前的时候,我一迈步,啪嗒,像只软脚虾似地跪在了地上。 我抬起头,向少主道歉,但少主看见我竟然笑了,而且笑出了猪叫,在他周围伺候的漂亮姐姐们也一个个笑得小脸通红。 “给她拿个镜子瞧瞧。”少主说。 然后我就看到了自己的尊容,两条眉毛又粗又黑还连在了一起,不光如此,脸蛋上涂着很大的两坨胭脂,鼻子被点了黑点。 我说怎么刚才排队的时候,我周围的人都盯着我看。 我略略思索,就明白了症结所在,早上我洗过脸,想找阿花拿点香膏擦擦,结果她自告奋勇地要给我画妆,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很信任她,再加上快迟到了,所以画好之后直接奔练武场而去,连镜子都没照。 这个小女孩竟然害我! “叫什么名字?”椅子上端坐的少主问我。 “许久。” 说起这个名字也很有槽点,因为我娘生我用了很长时间,所以我叫许久,那要是我爹正好吐了口唾沫,那我是不是就叫许配了? “多大了?” “九岁。” “会些什么?” “砍柴烧火。” 然后我听见少主又笑了,笑笑笑,就知道笑,春晚的气氛组咋不请你去呢。 “你只会砍柴烧火,怎么能当我的影卫?” “回少主,小的可以学,小的学东西很快。”我拱手表忠心说。 这倒是真的,上大学时候跳健美操,我学的可快了。 “小的还会些拳脚功夫。” 说罢我就把大一时的太极拳给少主展示了一番,他看完后侧头示意身边的小厮。小厮上前半步,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和少主说悄悄话,“这个孩子看着可乐,留下给少主做个消遣也好。” 少主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那就留下吧。” 之后,我就成了最后一位被选成影卫预备队的人。 愿望竟然成真了,我晕乎乎地回到厨房,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感谢谁,是感谢阿花的手艺,还是感谢大学的体育课呢? 总归不会感谢少主的,他长的细皮嫩肉的,家里还有钱,据说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好处全让他占了,瞧着就倒胃口,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嫉妒心很强的小人。 自那天后,我就开始了影卫的训练,摆脱了烧火的命运。 不得不说,这里的伙食还不错,我皮包骨头的身体长了些肉,个子也长高不少,等我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和十叁岁的少主一样高了。 原因无他,这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屁孩他挑食。那天他来到练武场里让我回话,问我最近学的怎么样,我答学的还可以,现在暗器甩的很顺手。 然后我直起身来,他就发现我和他一样高了,当时那个脸黑的呀,活像我杀了他爹。 这能怨我么?应该怨他家的基因呀,他爹就不高,据说他爷爷也不高。 我幸灾乐祸地想,照这样下去他说不准都长不到一米七。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打算好好吃饭,但是一旦饭菜都端上来,他就歇菜了,筷子怎么也伸不到碗里,最后只喝碗汤便罢。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少主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找到了我,让我一日叁餐陪少主用饭,想着两个差不多年纪的人一起吃饭会好一些。 我可不愿意去,少主的规矩可大了,说不准连喝汤都不让发出声音,万一我惹他不高兴,他把我赶出预备队怎么办? 见我不情愿,大丫鬟又拿出少主来压我,“这是少主的意思,若是他高兴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处?没有坏处我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于是我每天从宿舍走到少主的院子里,和他一起吃饭,一开始他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但见我喝下了一碗红豆圆子粥,又吃了叁枚金丝枣卷,一碟酱菜之后,他开始咽口水,示意丫鬟给他夹和我一样的东西。 我吃饭很快,少主也不甘示弱,最后我满足地舔了舔嘴角,他吃的满头大汗。 我拱手请辞,少主抬手让我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然觉得有些满足。 若说早饭是清淡雅致,那么午饭可以说是山珍海味摆了一桌,我盯着碗碟看直了眼睛,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呀,而坐在我对面的少主,在我眼里越发面目狰狞,每日对着这样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他还想上天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呀。 可给他能的! 我压制着心里的酸意坐下,等着少主动筷子,但少主却让我先吃,我毫不犹豫地叨了一块东坡肉,吃的满嘴流油。 闲暇时抬头看了少主一眼,发现他也吃东坡肉,但嘴角却没粘上酱汁,之后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还吃的和我一样多。 这个学人精。 刚开始我还顾忌点颜面,不好吃太多,但现在,哼哼,薅地主羊毛当然不能手下留情。 于是我吃撑了,少主也吃撑了,哼哼着要看大夫,我则云淡风轻地背手回到宿舍,条件不行还要学我,你不生病谁生病。 一直过着这样一般无二的胡吃海塞生活,我和少主的身高差距也很是胶着,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我的长势慢了下来,而少主却没停下,每过一个月就和我比划个头,看到我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眉眼间很是得色。 切,也不就是一米七多么,有什么好骄傲的。 个头长的慢,体重倒是噌噌地涨,我捏着肚子上的肉,满脸愁苦,为什么别的穿越人士干吃不胖,我还要受减肥的苦,这就是炮灰的宿命吗? 所以我找了根绳子开始跳绳,第二天晚上少主就得知了这个消息,看着我的绳子跃跃欲试,无奈我只好又找了一根,和他一起跳。 这直接导致他的个子越来越高,我很是恼火,这就好比别人借了你的笔记复习,却比你考的好。 学人精,请你独立行走。 很快就要考核了,这一次就要决定谁能成为少主身边的影卫,谁又被派出去做暗桩,一开始我是学暗器的,但去年师父忽然给我换了武器,让我练剑,但我显然更适合学暗器,剑法总是记不到脑子里。 少主得知了我的窘迫,日复一日地看热闹,每天都坐在凉亭里看我练剑,脸上还挂着笑,一瞧就是嘲讽的微笑,他做人就不能厚道些么? 但是我休息的时候他又来装模作样,给我手帕让我擦汗,擦完又拿回去,就一个手帕而已,不能送给我么,小气。 或许是嫌我污到他的眼了,他有时会亲自教我,握着我的手出剑、后撤、挽剑花。 看来是连先生都不愿意教我了,所以他为什么忽然让我学剑呢?真是没有战略眼光。 练完剑之后,少主带我回屋吃饭,现在我不再坐他对面了,而是坐他手边,因为这样给他夹菜方便。 要不说这地主阶级就是会使唤人呢,他那两个胳膊又不是废了,非要我给他夹菜,嘴上沾了油还得我给他擦掉。 我怀疑以后就得我喂他吃饭了,太可怕了,考核快来吧,我要远离这个娇气的男人。 而且这几天他不知道怎么了,饭也不好好吃,就知道看着我,说话还轻声细语的,手指头捏着我的头发打转。 一瞧就是要麻痹我,自己不想长胖,所以看我吃来代理满足,把肉都摆在我手边,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 六月初一,是考核的日子,阁主专门从外面回来监督,毕竟是为了儿子的安危,还有阁内以后的发展,必然不能马虎。 阁内规定,考核时各显身手,但是不能害人性命,我的剑法实在不行,所以又换了暗器,才侥幸胜比败多,我估摸着是个中等成绩,绝对够不上前二十名。 所以在阿青宣布贴身影卫名单时,我几乎是惊呆了,为什么我是第十九名? 而且我胜了叁百七十五场?我满打满算才赢了二百四十七场,开什么玩笑,我于是大声质问,“阿青掌事,我只赢了二百四十七场,绝没有赢那么多,请再次核查。” 这一声惊动了阁主,他叫来裁判仔细核查,才问出实情,有好几位昨晚吃酒吃糊涂了,写错了胜方和败方。 不光我不信,阁主更不信,正要怀疑我是不是别的地方派来的细作时,少主走过来,看了我一眼,又对阁主说:“父亲,我有话要说。” 再后来他们就回了屋子里,说的什么我一句没听清。 反正我的成绩还是回到了第二百一十九名,被派去云中赵家做暗桩。 少主自那天后就很少出现在我面前,阿花说他被禁足了,但具体为什么,没人知道。 这时久违了的系统又滚出来,说:“恭喜宿主,书里最大的反派就是赵家的小公子,赵朔。” 哦吼,我的人生终于顺利了一次。 距离赵家事变还有一年的时间,我准备变装为赵朔的武师父,教他做人的道理。 你问我为什么不做文师父?那还不是因为我也没什么文化嘛,十四岁时少主才开始教我练字,背文章,再加上我是个工科学生,让我解个数学题说不准还记得,文学素养那可是比白毛女家的余粮还少。 临走前一天晚上,少主站在我的单人宿舍窗外,我被人影吓了一跳,推门出去才发现是他,他看着瘦了点,下巴更尖了,眼下多了两团青黑。 手里拿着一个荷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有五千两的银票,还有好多金瓜子。 往常逢年过节他也会送我金瓜子还有首饰,但没有一次出手这么大方。 “少主,是要我转交给谁么?”我问。 他顿了一下,翻了我一眼,“给你的,你敢转交给别人。” “不敢,不敢。”钱是我的,怎么会转交给别人。 “云中很远,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他说。 这一定是在考验我,我一旦嫌远说不准他就以我心志不坚难当大任为由头,把我押回厨房烧火。 那我能着了他的道?我当即一拍胸脯说:“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我愿做搜集情报路上的一颗楔钉榫,为阁内贡献力量。” 却见他好似不信,又问:“那你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么?” “没有,小的心无旁骛,一生只为千思阁谋福利,图发展。” 果不其然,少主被我的决心感动,后撤半步,咬牙夸奖我说:“你……你好的很。” 那是自然,我现在有钱又有自由,天高海阔的,哪里不好呢? 等少主走后,我拿起荷包细看,发现上面绣了个景字,哦对了,少主叫江景明,果然他这个小气鬼,还打算把荷包要回去,不然怎么还绣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歪歪扭扭的,说不准还是自己绣的,想想少主捏着绣花针对着油灯穿针引线,我就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噫,他爱好真独特。 来云中之后,我便扮做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入府教赵朔武艺。 赵朔今年十四岁,很受家里的宠爱,所以疏于运动,是个小胖墩,我一当上他的武师父,就开始控制他的饮食,每天拉他跑步锻炼,叁个月过去瘦了一大圈,隐隐可以看出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他一开始还不愿意减肥,跑一百米就喊累,我便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肉,寻常小郎君的衣服,你都穿不上,那天逛街那身骑装多好看,有你的尺寸么?别的小郎君骑马打马球,你要是去骑,马都被你压趴下了。” 说完之后,我又把他拉到镜子前面,“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有差别么?” 他仔细瞧了又瞧,小心翼翼地说:“我比师父长的威风?” 我翻了他一眼,戳戳他的双下巴,“脖子,脖子,你看你有脖子吗?” 好像还真没有,赵朔却不以为然,没有就没有吧,祖母说肥头大耳没脖子叫有福气。 我见他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用择偶这事来刺激他,“你都十四了,再过一两年就该说亲了,你长的这么胖,那些长的好看的世家姑娘愿意和你成亲么?” “你再想想,云中名头最大的小郎君是谁?他胖不胖,有没有脖子?” 云中名气最大的是齐叁郎,不光人瘦,个子还比他高,赵朔罕见地自卑了,接受了我接下来对他的魔鬼训练。 有时他练的脾气上来了,瘫在地上讽刺我,“许师父你长的那么瘦,都二十岁了还不是没姑娘嫁给你。” “我和你能一样么?我是家里穷,娶不上媳妇。” 看我满脸通红地否认,赵朔忽然觉得愧疚,他不该拿我的伤心事来刺激我的,这样不是个好孩子,于是他说,“没事,许师父,就算你娶不上媳妇,没有孩子,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我可真是谢谢你哦。 来云中两月,我一直兢兢业业地教导赵朔,同时还要打探消息,连赵老爷的小妾屁股上有一颗红痣我都知道。 每过十天我都要去茶楼送消息,我的上峰有时会给我派任务,但今天他竟然领我去了青楼,因为他以为我真的是个男的。 虽然手边的小娘子溜光水滑的,但我也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于是我摸了摸她的脸蛋,夸她皮肤好光滑。 她娇羞地给我斟了杯酒,又含了颗葡萄要喂我,这这这,我可不能接呀。 虽然我喜欢和美女贴贴,但嘴对嘴什么的,有些过于刺激了。 正此时,一个过于熟悉的身影走到了我们这桌,我定睛一看,少主! 当时我就要自证清白,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公款吃喝呀,都是上峰强迫我来的。 可那个上峰去找鸨妈打探消息去了,我百口莫辩,只能任由少主让手下人把那位姑娘架了出去,然后他捏住了我的后脖颈。 “阿久在云中倒是过得逍遥,连花楼都来了。” “我没有,我不是,我错了……”实在是少主的眼锋过于锐利,我感觉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一定要找领导帮我解释,不然我会不会被扣工资,资本家最会找由头扣工资了。 后来我灰溜溜地跟着他出去,到了千思阁在云中的消息站,他住在这里。 眼看着天黑透了,快要到云中宵禁的时辰,我想回赵家,第二天一早还要监督赵朔扎马步呢。 可他却不让我走,要我亲自把赵朔的情况汇报给他。 我讲的口干舌燥,他却听的眉飞色舞,尤其是我损赵朔让他减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和初见我时的一模一样。 后来我又讲到赵朔说我娶不上媳妇,少主突然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我们暗桩,不能成家的,少主您忘了?”我回说。 到了年纪,暗桩只能和暗桩假装成亲,大难临头的时候各自飞,免得有牵挂。 对我来说,这正好,在现代我就是个不婚主义者,一辈子自己过不是挺好么? 少主脸色微红,垂下眼去,抿口茶说:“我允许你成亲。” 但我倒是没钻他的圈套,他一定又是来考验我的,于是我灵机一动反问说:“少主今年都十八了,阁主还不操心您的婚事么?” 据说阁主拿了一大沓子名门贵女的画像,让少主选,但他一个都没选,他说自己心里有人了,这辈子非她不娶,把阁主气得够呛。 我猜就是个借口,少主的眼光太高,怕是要上天娶嫦娥了。 但这些都不是我该操心的,我应该操心自己能不能把赵朔掰成一位得道高僧。 江景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动了动嘴皮子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操心,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块朽木,配不上我。” “那是那是,少主岂是一般人能配上的?” “但我觉得她和我很般配。”少主看着我,眼神黏糊糊的,我很不适应,摆手要走。 “你今天都去了花楼了,可以不回去。”他上前一步阖上门说。 但我想回去,在东家面前摸鱼被发现了,能有好果子吃吗? 果不其然他开始算账了,给我倒了一杯酒说,“尝尝,这里可比花楼的酒好喝。” 切,就知道挑我的刺,他不是都有喜欢的人了吗,还去青楼干什么?一定没干正经事,总不能是专门去逮我的吧。 不过江景明的酒确实挺好喝的,我没刹住闸,喝的眼花缭乱。 到后来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说:“阿久,你亲我一下。” 好不要脸的要求,我想都没想地要拒绝,但是侧头的时候,好像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我没忍住咬了一口,然后那两片软肉气势汹汹地来报仇了,压着我要咬回来,我彼时来了好胜心,怎么能认输,于是我又压回去,咬得更凶,还舔了两口。 听到对方被我咬得有气无力地哼唧,我感觉很不错,很解气。 但第二天我就后悔了,我和江景明睡在了一张床上,不过还好,我们都穿着衣服,我一眼就看到他嘴唇上破了个口子,再联想到昨晚的记忆,完了,我把少主给咬了,我是有多恨他,都咬出血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穿上鞋要溜,少主却醒来了,挺起上身说:“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不用不用,太麻烦少主了。”我满脸堆笑地说。 但他沉下脸来,“你不想见到我?你昨晚都把我……” “不是不是,您随意。” 再说下去,他若是脾气上来要把我咔嚓了可如何是好。 把这些烦心事抛到脑后,我赶回了赵家,赵朔今天跑步离我八丈远,说我身上的酒气熏到他了。 这还了得,我可得离他近点,争取把他熏的没胃口吃午饭。 然后他眼神古怪地问我,“师父,你的嘴怎么肿了?” 我掏出小镜子来照了照,果然肿了,看来江景明对我也不满意,咬得这么狠。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我不小了,再过半年我就十五了。”他反驳说。 “那又如何?还不是晚上饿得哭鼻子,嚎着要吃酱肘子。” “你……”赵朔被我气得要哭。 不得不说,我在气人这方面很有一套。 自那以后江景明每隔一月来一趟云中,每每要我换上女装和他出门逛街,估计是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少主,身边没些个莺莺燕燕跟着没有面子。 但我扪心自问,绝对称不上漂亮,只能说清秀,优点大概是个子高挑,身材不错。 反观江景明,长得比我精致多了,穿上女装肯定比我像女人。 有一回差点就碰上赵朔了,我急忙躲在少主身后,眼看着赵朔溜进了酒楼,又去偷吃酱肘子,看我回去怎么练他。 要是我还是男装就好了,直接去逮他。 江景明发现了我的异常,“怎么了?” “我的学生出来偷吃肉,我想把他逮回家。” 少主十分善解人意地拉我进了成衣铺,给自己买了身衣服,然后把他身上那套给了我,又帮我扎了头发。 这是什么?这是脱裤子放屁图啰嗦,直接给我卖一身不就好了?我很不是滋味,为他卖命工作,他连身衣服都不给我卖,不对,女装倒是买了不少。 换好衣服之后,我火速冲到酒楼,噔噔噔上了二楼雅间,小二刚把菜端上去,赵朔正双眼放光地拿起筷子夹菜,一抬头就看见了我。 “好大的胃口呀,徒弟。”我奸笑了一声。 “师父,我一口还没吃呢,我就吃一口。”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说。 其实赵朔已经瘦了很多,只是比正常身材稍微胖了一点,看他可怜巴巴地瞧着我,我有些不忍心,“少吃点,明天多跑两圈。” “好。”说罢怕我反悔,急忙往嘴里塞菜。 我就守在他身边,生怕他吃多了,以后再清淡饮食就难了。 这时江景明走进来,看了一眼赵朔说:“这就是你的学生?” “是,叫赵朔。” “连嘴都管不住,难怪胖。”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我们叁人都听见了。 赵朔扒拉米饭的筷子停了下来,眼圈红红地仰头看我,“对不起师父,我不吃了。” “没事,吃吧,再吃点,这个哥哥和你开玩笑呢,你现在已经不胖了。”我安慰他说。 阁内素传少主为人谦和宽厚,但今天怎么话里带刺呢?何况赵朔还是个孩子呢,伤着他的自尊心黑化了怎么办?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少主,拉他出去,“少主您怎么能那样说话?他还是个孩子,贪吃些很正常。” “你维护他?你为了他指责我?”江景明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属下怎么敢指责少主?属下一时情急,只是给您提个建议。”我躬身解释说。 “你为了他一时情急,那我呢?你可曾为了我……”他欲言又止,甩了袖子离开。 我本想追出去,但又怕赵朔真的吃多,只好先把他送回去。 自那日之后,江景明再没来云中,然后我听到上峰和我透露,少主要订亲了,但和谁订他不清楚。 我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等着我做,再过十天就是赵朔十五岁生日,也是赵家满门被屠之时。 为了避免他黑化,我必然要为赵家化解这次灾祸,让赵朔无忧无虑地长大。 书里说,之所以贼人能进赵府,是因为买通了二管事,提前把贼人放了进来,趁夜色暴起,杀人灭口。 所以我这段时间和赵老爷商量了计策,他暗自增加了府兵的人数,同时一一确认歹人的所在,确保当晚把他们全数擒获。 因为我打探消息的手段很高明,歹徒的行动路线被我摸得一清二楚,一靠近赵府就被团团围住,赵朔则无知无觉地过了一个愉快的生日。 因为他减肥成功,再也不怕没有马能承受住他,于是第二天高兴地去打马球,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好几块香喷喷的手帕,我问他哪里来的,他羞红了脸说是小娘子给他的。 “看看,师父让你减肥减对了吧。”我邀功说。 “谢谢师父。” 但是我突然后悔了,他要是沉迷谈恋爱的话,该怎么顿悟成得道高僧呀。 于是我又换了话术,“你这个年纪,谈这些还太早,应该心系苍生,慈悲为怀。” 我把早就准备好的佛经交到他手里,嘱咐道:“好好参悟。” 赵朔却不以为然,他这个年纪不谈这些谈什么?再说了,一开始他打定主意减肥,就是因为怕没有小娘子喜欢他。 现在有了,还参悟什么佛法,看情诗才是正经事。 消失了叁个月的江景明忽然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见面便问我:“为什么要救赵朔一家人?” “你不知道千思阁素来不掺和朝堂和武林中的事么?” 我自知有负门规,请罪说:“属下犯了禁,请少主责罚。” “回答我。” 我把早就想好的托辞尽数说出,“赌钱的时候,二管事把您送给我的玉簪子赢走了,我一直想着怎么拿回来,正好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和人密谋,就把这事捅到赵大人跟前,然后他就让我打探消息,我才因此把他们一家子给救了。” “你很喜欢那根簪子?”他笑着问我。 我连忙表忠心说:“那是自然,少主送我的我自然爱惜。” “那你还拿它下注?” “我没有,是他看我戴着好看,从我头上抽走的。” 江景明脸上笑意更深,他好不容易捏住了我的短处,两根手指雀跃地在桌上跳动,“那我该怎么罚你呢?” “罚你回栖霞山庄吧,我身边还有一个位置留给你,你要不要做我……” 我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属下无颜回去,属下愿意一辈子留在云中为阁中效力。” 笑话,他身边的位置除了洒扫丫头,还有什么留给我?放着自由的生活不要去伺候他,我又不是受虐狂。 我说完之后,有片刻的宁静,这时少主腰间挂了许久的荷包不小心掉在了我的脚边,我拿起来递给他,他却让我帮他系上。 我俯身在他腰间打结,少主却伸长胳膊抱住了我,“你这块朽木,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同时我垂下了眼,看见荷包上歪歪扭扭的久字。 这应当是我的名字。 我忽然慌了神,江景明喜欢我?为什么呢?我有什么好? 怎么想的我就怎么问了出来,江景明闷闷地答:“你脑子迟钝,武艺平平,说话还难听得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 “但我就是喜欢你,已经喜欢很久了。”他叹道。 我僵着身子不敢动,事实上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江景明见我窘迫,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我给你时间答复我。” 于是我连忙要走,他又吩咐了一句,“明天准时来陪我逛街。” 这叫给时间吗?明天的我就不是懵逼的我了? 但我打不过他的影卫,只能赴约。 好在第二天他没有逼问我,只是又给我买了十来个玉簪,让我陪他吃了午饭和晚饭,中间还去坐了游船。 晚上我回到赵府,便看见赵朔在门口等我,他上下不住地盯着我看,问:“师父是不是还有姐姐或者妹妹。” “没有,我只有个弟弟。” “哦。”问完这一句,他就走了。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还没问他佛法参悟的如何了?对蚂蚁有没有同情心?却见他溜得飞快,我都撵不上他。 第二天一早,赵朔憋得脸红脖子粗地来我房里,“师父,你是不是女的?” “嗯?你怎么会这么说?”我反问道 “我昨天去酒楼看见你了,你穿着姑娘的衣服,和那天说我的那个人在一起,他还拉你的手。” 我正要否认,却想起他昨天不休沐,应该待在家里念书,怎么会去酒楼,于是先发致人说:“你昨天偷跑出去了?” “嗯,我错了。”赵朔认了错之后又来指责我,“师父你也撒谎了,你骗我说你是个男的,二十岁了也没媳妇,你根本不能娶媳妇。” “我就算是个女的你也别想反天,你打得过我吗?” 说完之后,我便打发他去跑圈,但之后又怕自己语气太生硬,万一赵朔日后不敢信任别人怎么办? 于是又去他身边解释,把自己的身世说得非常凄惨,想要激起他的同情心,大圣人不都是同情心泛滥吗? 果然我这一招卓有成效,他扭扭捏捏地说:“师父我没有生你的气,我觉得你穿裙子好看。” “小小年纪,就知道关注这些,再跑十圈。”我毫不留情地弹了他一个脑瓜蹦。 叁天过去,江景明来赵家堵我,“你想好了么?” “我,我不想回栖霞山庄。” 回去之后谁知道赵朔能不能不长歪呢? “为什么?你舍不得那个小胖子?” “他不胖,已经减肥成功了。”我反驳说。 “你又给他说话,他哪点好?”江景明逼问说。 “我没给他说话。”我只是实事求是。 再这样被他压制着不是个办法,我得想个办法拿回主导权,“倒是少主,前段时间还要订亲,现在却说喜欢我,难道要拿我做幌子?” 我的语气可以说是很不尊敬,但他却笑了,坐在我旁边说:“你吃醋了?” “我没吃醋。”我偏过脸来说。 但他觉得我就是吃醋了,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说:“没有别人,要订亲也是和你订亲。” 然后薄唇在我脸上啄了一口,“别生气了,和我回栖霞山庄吧。” “我不回,凭什么总要我迁就你,我就要待在云中,我喜欢这里的饭菜。” “原来是因为这个,馋猫。”他把我的脸转过来,鼻尖摩挲着我的鼻尖,“你亲我一口,我就答应你。” 我迟迟不应,上回是喝醉了,这回可清醒着,我怎么会答应如此不要脸的请求。 “你上次好用力,把我嘴唇都咬破了,这次……” 我老脸一红,堵上了他的嘴,可别说了,太羞耻了。 他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几乎要抽走我身体里的所有空气,最后我使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推开他,就听见他评价我。 “笨蛋,连气都不会换。” “是呀,比不上你,肯定和花楼里的小娘子亲的嘴都秃噜皮了。”我阴阳怪气地回怼道。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那天我刚来云中就听影卫说你被带去了花楼,我怕你吃亏才去的。” “我还是黄花小郎君呢。”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郎君?装什么嫩? 不过他也不大,才十九岁,正是上大学的年纪。 之后他便走了,让我等他的消息,过了几日上峰和我说,阁主又和少主吵了一架,要不是夫人拦着,就要用鞋底抽他的屁股了。 我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阁主不同意他来云中,他却偏要来,我十分同情阁主夫妇,养了个儿子打算让他继承家业,他却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还为此忤逆父母。 要不说养孩子不保险呢?迟早被他气出个好歹来。 不过过了两个月个月,江景明真的回到云中,上峰说阁主妥协了,毕竟是自家孩子,每天郁郁寡欢的实在是不忍心。 少主说他把千思阁分部开到了云中,边处理事务,边陪我。 真的不至于,我只是想完成个任务而已,万一我任务结束回了家,江景明又该怎么办? 自从他来了云中,他就给我派了别的任务,让我从赵家辞职,反而去监视着男女主,鬼知道男女主为什么偏偏在云中订情,原书里只提了一句他们在云中住了几个月又返回长安,我以为绝对不会碰上的。 于是我天天趴在人家房间外边听墙根,情哥哥好妹妹,心肝宝贝,听得我隔夜饭都要yue出来了,两个才十五岁的小屁孩,爱什么爱,一元二次方程你会解么? 尤其是男主,小小年纪是在猪油里泡过吗,怎么这么油腻? 但是江景明特别爱听,要我详详细细地给他复述当时的对话,于是我只能木着嗓子角色扮演。 我说完之后,他还要用那种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看我,“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有啊,怎么没有,我想揪着他的耳朵说:“我是暗桩,是探子,不是茶馆说书的。” 但他竟然扯我的袖子,和我撒娇,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说了句,“你是我的心肝宝贝。”然后逃之夭夭。 太羞耻了,那种话怎么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除了盯着男女主,我有时躲懒还要去看望赵朔,他换了新的武师父,这位师父比我厉害,也更和颜悦色,但是赵朔看着不开心。 这时我就会从天而降,给他带点吃食,顺便夸他最近大有长进,问他看见蚂蚁想踩死不。 他从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问我住在哪里,钱够花吗? 肯定是内心的嗜血yu望还在作祟,于是我来的更勤了些,给他讲些佛经里的小故事,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但今天他打扮的分外隆重,打断我的话说,“师父,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十八。”正好一枝花。 “只比我大两岁。”他在我对面坐下,郑重地看着我,但是脸涨的通红,“要是还没人和你成亲,我可以牺牲一下。”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没好气地瞪大眼准备教训他,“什么叫牺牲一下?娶我你还亏本了?” “我一身的武功,还配不上你?”这个臭小子肯定是皮痒了。 没等我上前去揍他一顿,江景明面色不善地飞了进来,逼问赵朔道:“你敢娶她?” 哦霍,这熟悉的霸道总裁话术。我皱着眉头继续听。 “我为什么不敢,她又不是母老虎。” 我怀疑赵朔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话说的怎么如此不顺耳? “她说我才是她的心肝宝贝,你算老几?”江景明黑着脸道。 天呐,他怎么脸皮这么厚?这种话堂而皇之就说出来了? 赵朔显然也被惊到了,眼神在我们之间打转,仓皇地后撤几步,转身跑了。 不怪你孩子,要我我也跑。 但是我跑不了,江景明扣住我的手腕,力气非常大,我完全挣不脱,“你觉得你和他般配?愿意嫁给他?” “那我呢?我哪点比不上他?” “不,是我配不上少主。”我说。 “我说你配的上,你就配的上!” 随后他就把我抱回了家,还锁上了门,晚上要搂着我一起睡。 这大冬天的,搂在一起暖和,我没推辞几下就同意了。 但第二天我想出门,昨天被我们刺激了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埋下邪恶的种子。 刚睡醒时江景明翘起的嘴角,瞬间掉了下去,“你还要去找他。” “你想都不要想。”他自顾自地说,后来又眼圈通红地逼问说:“你喜不喜欢我?” 这要如何答?小时候我讨厌他,现在倒是不讨厌了,但喜不喜欢我也不太清楚。 所以我迟迟没有回答,但这时系统跑来和我说,我的任务目标更改了,现在书里有黑化倾向的人已经不是赵朔了,而是江景明。 我要帮助江景明修复破碎的内心,免得他黑化了让生灵涂炭。 我可去你的吧,我是万能胶棒吗?破碎的心也能给粘上? 系统还在不断地计算江景明的黑化值,我听得眼皮直跳,他这数值快比珠穆朗玛峰都高了。 灵机一动,我松口说:“喜欢,我喜欢你。” 怕他不信,我攀上他的脖子吻了他,然后他变得异常兴奋,黑化数值也掉了下去。 我长叹一口气,好险。 待我松开他后,他又搂上来,抱我滚到床上,问我:“阿久,我想把自己交给你,可以吗?” “可以。”我点点头说。 于是他开始很轻柔地吻我的额头脸颊,后来又转去脖颈耳垂。 就在他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我按下了他,他昏沉地问我,“怎么了?” 我露出了一个妩媚的微笑,“玩点新鲜的,别怕,我会轻一些。” 江景明被我哄得绵软,一直黏在我的唇畔,痛了也不叫,随着我的心意。 我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表示可以常常宠幸他,至于另一种形式,我还不想尝试,开玩笑,这里是古代连个安全措施都没有,万一怀孕怎么办?系统替我生孩子吗? 提起系统就来气,这段智商低下的无良代码,祝他早日中电脑病毒,永远无法修复!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幽囹春(上) 关煜宁祖上是官宦人家,略有薄产,不过如今大清亡了,父亲没有官身,做买卖又赔了大半家产,家里的日子便艰难许多。 他自小就喜欢闻草药的味道,父母也不掬着他,自小就跟着宫里的御医学号脉、针灸、开方子,高中毕业之后觉得大学里课业无趣,便没在继续求学。反而是潜心跟着师傅,把他一身的绝学都继承下来。 外边总在打仗,一茬茬的人齐整地走,伤残着回。关煜宁看着前线暂退的伤兵,一时心里也燃起拳拳报国之意,他给慧仁医院、德雅医院,投了简历,都石沉大海。 亲自去问,那科室里坐着喝茶的职员,摘下眼镜细细擦拭,说道:非美国欧洲日本的文凭,我们不认的,你是哪个国家的留洋经历? 关煜宁没留过洋,曾经也动过这种念头,奈何成绩够不上公派,家里又捉襟见肘,只好作罢,把出国留学当做一个梦。 后来又去私立医院,私人诊所,但人家瞧他年纪轻轻,怕是来说大话,都没给他发聘用书。 他碰了壁,年轻人将将认识到社会的复杂,总归是不开心的,他很是消沉了几个月,觉得自己以后什么事儿也做不成了。 父亲虽然日日酩酊大醉,痛骂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可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疼惜总多过失望。 他托人给关煜宁找了份工作,去城郊的监狱做一名医士。 大清为了和西方接轨,司法制度也做了一定改革,监狱是仿造西方监狱的样式,白墙黑瓦,红木的窗格,一间牢房里睡着9个人。 从来这里之后,关煜宁便日渐沉默,身边没有适龄人聊天,监狱里死气沉沉,周围都是些被逼上绝路的囚犯。 犯人们不掬男女,大多一脸死寂。可也有些刺头在高墙之内,横行霸道。 监狱里的女犯,生活得格外水深火热,因为看押的牢头和狱卒都是男子,言语间的调戏已是家常便饭,稍有姿色的,时常会被揩油,不过他们不敢做到最后一步。 这是民国第一所模范监狱,时常会有官员、记者来此视察采访,若是事情被捅出去,谁都得不着好。 毕竟官办的监狱成了暗娼窝子,政府的面子要挂不住。 初时关煜宁还会管上一管,狱卒们猜他和监狱长有裙带关系,便给他几分薄面,不在他面前乱来。 可是久而久之,这根弦便松了,监狱里的老大都不管,他关煜宁这么个文弱的医士又算老几。 监狱里的女囚大多有花名,长得漂亮的叫牡丹、芍药、腊梅,姿色平平的就叫狗尾巴、喇喇秧。 第一次注意到茉莉,就是因为她被狱卒调戏。那天下着雨,她被挤在医疗室的窗下,囚服的衣领被扒开一些,手里拿着一根扁担,纤弱的两个胳膊,拼尽全力挥舞扁担,两头悬挂着的铁链,抽到了一人的眼睛上,他恼怒地大叫,咒骂着茉莉。 和他一起行凶的人,则是幸灾乐祸,笑他能被个瘦瘦弱弱的女人给制住,不防之下头上也挨了一扁担。 但茉莉到底是体力不支,她今天正好来月事,又受了凉,像是有钉子在凿她的肚子。 就在那两个人骂骂咧咧地打了茉莉几耳光之后,关煜宁午睡被吵醒了,他探出头来,“我听说明日荣城日报的记者要来,还是好几位女记者。” 女记者们自然最关心女囚的生活状态,要是茉莉身上带了伤,总归不好看。 他们讪讪住手,踢了茉莉几脚出气,不咸不淡地和关煜宁拱拱手便走了。 外面雨还在下,关煜宁向外探了一把,雨水聚在茉莉的下巴颏,一滴滴砸在地上,像是在替她哭。 下一瞬,她的头上罩了件衣服,带着草药的清香,“要进来喝点热水吗?”关煜宁说。 监狱里一切温暖的东西,都是奢侈品。茉莉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怕自己身上的雨水弄脏凳子,说:“谢谢关大夫。” “不客气。” 关煜宁瞟一眼她,在水里加了点红糖和枸杞。茉莉瘦得厉害,倒真像是雨里的小白花,单薄摇曳,一揉就碎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去袭击狱卒。 “关大夫每日在诊室里很忙吧,平时都见不到您。”茉莉端着水杯打量屋内。 “暂时还能应付得来。”关煜宁搬了椅子坐在窗边说。 “我听牢头说隔几天又要来一伙土匪,您一个人可有得忙。” 他望着窗外的雨景出神,漫不经心地说:“到时再说吧。” 见状茉莉也不再和他搭话,屋里只余袅袅热气。 第二天,关煜宁又碰见了茉莉,有女囚做木工锯木料的时候割伤了大腿,流血不止,狱卒慢慢悠悠地把关煜宁带到地方,便坐在一边喝茶。 茉莉守在女囚的身边,扯烂自己的囚服,将她伤口上方缠紧,以减少出血量。 来监狱之前,关煜宁接受过简单西医的培训,外伤缝合也做得不错。茉莉在他身边做协助,她能很准确地判断出关煜宁伸手是要什么,镊子还是剪子,很快关煜宁就处理好伤口。 他对这次默契配合印象深刻,所以在监狱里多了犯人,想找一名助手的时候,第一时刻想到了茉莉。 监狱长听了他的要求,不想多开份工资,便让他在狱卒里找一个,关煜宁推脱说:“一群糙老爷们难免粗心,还是找个姑娘来比较好。” “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来这鬼地方。” “从女囚里挑一个识过字读过书的就行。” 他选了茉莉。 事情定下来之后,他向狱卒打听过茉莉被抓起来的理由,过失致人伤残。 那个人是她的继父,经常打她的母亲,茉莉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打,拿花瓶砸了继父,但没砸死他,继父最终落了个偏瘫日夜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全凭茉莉母亲拿捏。 而她则被送进监狱,判了十年,今年是她服刑的第二年。 关煜宁不免有些疼惜她,不过才十九岁的小姑娘,就要因为一个烂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上十年。 茉莉做事很有条理,没几日就摸清了中药柜,不用看名称就知道药材在哪个抽屉。她也很聪明,教过几回,就会记得普通的方子怎么开。 有了她的帮助,关煜宁很省心,休息日结束返回监狱的时候,会给她带些外面的吃食,茉莉喜欢吃甜腻的糕点,每每遇到合心意的,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线,嘴角微微抿起,像只贪吃的猫。 有糕点渣子沾在她的嘴角,关煜宁下意识提醒她,却见她伸出艳红的舌尖两叁下便卷走了碎屑,在唇瓣留下晶亮的水渍。 盯着茉莉的唇,他蓦然想起,那日狱卒说过的污言秽语,“小茉莉,让哥哥吃吃你的嘴,是不是茉莉花味儿的。” 关煜宁羞得耳根发烫,急忙背过脸去整理药材,偏茉莉不解,说:“关大夫,我上午理过了,缺得都添上了,还有些要进的药材都都记下了。” “哦,好,我……我出去转转。”关煜宁觉得空气都好似变热了,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心思一旦出现,便像春日的柳絮一般,飘得到处都是,关煜宁时不时就能想起茉莉,即使她就在眼前。 晚上茉莉要回牢房睡觉,但她上午披过的医士白袍还挂在架子上,关煜宁拿下它,搭在身上,鼻尖嗅到皂角的香气和每日沾染的草药味,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一早,茉莉就来了,她一眼就瞧见关煜宁睡在诊床上,不盖被子只披一件白袍,她抖开床上的被子,要盖在他身上。关煜宁却早就醒了,一把握住她的手,嗓音低哑道:“帮我。” 帮他触碰那个隐秘而烧灼的地方。 关煜宁在这事儿上并不沉迷,二十有四了自我抚慰的次数也很少,父亲曾提出给他说个媳妇,但都被他回绝了,父母乃至周围亲朋好友的结合并不幸福,令他觉得这世间的爱欲都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一时的冲动,长久的将就。 但此时的感受又分外不一样,他仿佛被架在火上烤,渐渐烤化他的淡薄寡欲的外壳,露出他内里羞于启齿的下身反应,他觉得可以把这些毫无保留地交给茉莉,这是他们之间专属的连接,而同时怀揣一个秘密的两个人将会更加亲密。 茉莉并没有惊讶和拒绝,伸手触到了他的,轻轻摸了两把,问道:“关大夫,是这样吗?” 冷静下来的关煜宁羞愧难当,胡乱应了两声,就由她去了,他心里忐忑又鄙夷,却又不想放开。 摸过这处,茉莉又去按揉别的地方,她说:“我在您的人体图上看到过,还有一个地方很舒服。”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沉默着让茉莉动作,不经意在口中泄出的声音让他脸色通红。 后来他又带了工具,坐在圈椅里,上身衣冠楚楚,下身却裸露在空气里,茉莉站在椅子后取悦他,总是沉默着,像一株蒲苇。 每次动作都是温柔体贴的,她尽职尽责,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渐渐的关煜宁便忘了隔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仿佛他们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爱侣,那么就可以做些相爱男女之间该做的事。 结束之后,关煜宁浑身松软,心潮得像要开花,他总回身想去亲茉莉。 茉莉偏过脸,自嘲一笑,“关大夫,我是个罪人。” 关煜宁被她翘起的嘴角扎了一下,大夫和囚犯之间本就不平等,茉莉没有拒绝他要求的能力,而他在利用这不平等在强迫茉莉。 这般绝非君子所为,甚至是趁人之危,但他愧疚之余仍不想改,他放不下茉莉了。 “你不是罪人,那个人本来就不配好好活着。”关煜宁宽慰她说。 茉莉定定瞧他,“可是这律法判我有罪。” 她的眼睛是明澈无辜的样子,下眼睑格外圆润,眼珠亮而乌黑,衬得她越发天真单纯。而此时被她眼里的精光照射着,关煜宁竟觉得有些凛然。 “我……我最近在帮你减刑,出去之后,你和我一块住吧。” 茉莉不答,帮他理理衣服说:“关大夫,不早了我该走了。” 关煜宁碰了个软钉子,但他安慰自己,他和茉莉相处不过几个月,她不敢信任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来日方长,茉莉总能看见他的真心的。 又过几天,关煜宁去监狱长的办公室里开会,可会议突然取消了。他返回诊疗室,看见茉莉神色如常地在誊写记录,但她的鞋子上沾了些土,监狱里只有操场是泥地,余下的不是铺了青砖就是水泥。 那么她鞋子上的土是哪里来的? 关煜宁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瞥见放吊兰的柜子下,有黑黢黢的一角,像是个洞。 诊疗室养着一些植物,自从茉莉来了之后,侍弄花草的活就交给她,他已经很久都没亲自打理了。 他拿起抹布,擦着吊兰的叶子,随口问道:“茉莉,我还不知道你的本名。” 茉莉捏紧笔,“关大夫,那叶子我昨天刚擦过。” “是吗?我看见沾了土。” 听见他说,茉莉死盯着地上未来得及盖上的一线漆黑,心跳骤然加快。 “你还没回答我,你的本名是什么?” “关大夫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她吞了口水,目光游移不定。 “我想知道。” “于莉。” 关煜宁反身问她,“是茉莉的莉吗?” 后背已是出了一层毛汗,茉莉点点头,“是。” 茉莉并不确定关煜宁到底看没看到柜子下的异常,因为他没有追根究底,擦过叶子之后便去二楼的病室里看病人的情况。 明天是半旬一回的休息日,晚上关煜宁就可以回家,走时也会锁上诊疗室的门,但他今天留得有些晚,拉着茉莉闲聊,像是无意间透露出他家住何处,并无婚配。 天色擦黑,诊室里开了桌灯,关煜宁坐在椅子里说:“在这儿当了四年大夫,也就这几个月开心一点。” 这开心是为着什么,茉莉一清二楚,她坐在阴影里抬头看他,光线并不是无孔不入的,略过他深陷的眼眸,留下一片漆黑,那里像是孤单的夜晚,无星也无月。 心弦骤然被拨动一下,恍如雨打蕉叶,晃颤不已。又如兜头罩上来的干燥衣物,被清苦而温暖的香气裹拢缠绕。 她慢慢走到关煜宁身前,贴上他凉凉的唇瓣,“关大夫,谢谢你。” 关煜宁在灯下抿出一个深深的笑,他觉得世间再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时刻了,轻声在茉莉耳边说:“记得来找我。” 随后他和茉莉一起出门,可诊室的门却没锁。 医疗室所在的地方位于整个监狱的最北边,最适合挖地道逃跑。茉莉在暗处观察筹划许久才得以引起关煜宁的注意,随后做了他的助手。得到建筑的结构图之后,在外接应茉莉的人规划好地道的路线,而她负责每日在医疗室里,瞒住这个通道, 原本想着关煜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们两个应当毫无纠葛,大不了逃出去之后给他些赔偿。可没成想他被情爱迷眼,还想着娶她,读书人也这般糊涂吗?良家儿女和潜逃罪犯能有什么好下场? 真是白长了这些年岁。 因为有手下守在外面,茉莉一出来就坐上了汽车,等晚上查房的时候,她早就回了家,褪去茉莉灰扑扑的囚服,换上剪裁得当的旗袍,听手下汇报这一年多的事务。 自茉莉走之后,关煜宁作为主要责任人,被带去盘问了一番,但他人长得清俊,谈吐文雅,看着便不像能做出放跑犯人的事,再加上他做事勤恳,从没出过岔子,堪称物美价廉,监狱长便没多为难,只是辞退了他。 这下倒是正合他意,赋闲在家,他拿这几年发的薪水,把家里的屋子翻修了一遍,父亲骂他瞎折腾,他却说:“日后要娶妻,总不能家里整日黑压压的,小姑娘都喜欢明亮干净的房子。” 父亲嘿嘿一笑,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人了,打趣道:“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领家里来看看。” 关煜宁看一眼日历,已经过去十天,茉莉还没有消息,“再等等吧,过几日她应该就来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茉莉还是没来,只是某一天早上,关煜宁卧房的桌上突然多了个盒子,打开一看是四根大黄鱼,除此之外是一张字条,上写两个字,‘多谢’ 是茉莉的笔迹,可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关煜宁不禁心惊肉跳,难道她是做上了杀人越货的营生?他想去找茉莉,可又从哪里找起呢? 外面又乱起来了,纸币越来越贱,只有面额越来越大,官老爷们忙着敛财逃到内陆去,老百姓忙着抢购粮食。茉莉的通缉令被层层迭迭的广告新闻盖住,如今已经没有人还记得有个女囚潜逃在外。 关煜宁为她感到心安。他已经习惯等待,一年两年乃至十年八年他都会等下去,茉莉终有一天会回来的,他想。 又是雨天,关煜宁出门有事,他拦了辆黄包车,路过米高梅舞厅。 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他差距极大,关煜宁本不想多看,但他瞥见了檐下的一个人。 她身着粉色的洋装长裙,领口系着白色的丝绸蝴蝶结,头发是时兴的盘发,还夹了珠花。 即使气质迥然不同,但关煜宁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是茉莉。 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西装男子,好像在和她生气,茉莉笑着挽上他的胳膊,他又甩开,嘴上还说着什么,看着气得不轻。 下一瞬,茉莉踮起脚,亲了他一口,他的脸色才和缓下来。 茉莉从手包里抽出一根烟,正要点,却被身边的男人拿走。 他把烟头含在嘴里,点着之后,抽了两口,侧过脸来将烟气尽数喷在茉莉脸上,茉莉也不恼,神情满是纵容,男人笑容得意,随后才把烟塞到茉莉口中,牵着她的手,进了舞厅。 车夫和关煜宁一起盯着他们,关煜宁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活动一下自己僵直的脖子,问:“他们是谁?” 车夫诧异道:“先生不知道?女的是青帮的程堂主,最近风头正好,很得翁炎帮主的器重。” “程堂主?她不是姓于吗?” 车夫:“这是哪里的传言?她大名叫程映棠,道上都叫她灾格格。” 原来连名字也是假的,关煜宁心里发冷,问道:“那男的呢?” “是程映棠的相好,天乐班的头牌贺老板。” 天乐班是城中当红的戏班,关煜宁呢喃一句,“是个戏子呀,下九流。” “可不是嘛,可如今这下九流的,都骑到当官的头上了。” 关煜宁给车夫塞了一块钱,车夫便眉开眼笑地把城里关于程映棠的传闻,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程映棠今年二十有二,十八岁就当上禄堂堂主,她主要负责青帮的生意往来,在城郊建了面粉厂、水泥厂、棉纱厂等等,给青帮赚了大把的银钱。 之所以叫她灾格格,除了取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的谐音,就是因为只要她建了新的厂房,那么同类的厂房总会被挖走技师,截断销路,没多长时间就被她侵吞。 关煜宁越听越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程映棠,监狱里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实际上竟然长袖善舞,手段狠辣老练,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 这时他才明白,当初的相遇怕也是她的算计,只是他太蠢,连心都被她算计走了。 他愤愤地拿出程映棠给他的补偿,把早就相中的一间商铺门面买下来,他要开个中西结合的诊所。随后他驱车去天乐班听戏。 台上贺梦笙素衣罗衫,泪意涟涟,演着一出《王宝钏》。关煜宁并不喜欢听戏,他更喜欢听留声机里旋律悠扬曼妙的音乐,京戏剧目总是苦大仇深的,六月飘雪的窦娥,深情错付的玉堂春,还有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 她等来的不是年少时彩楼下接绣球的薛平贵,而是身居高位身侧早有代战公主的西凉王。 就像他,没有等到他的茉莉花,重逢的却是八面玲珑,情人众多的程映棠。 花着她的钱,听着她相好的戏,关煜宁以为自己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可是泛上来的却是长久的苦涩,他觉得自己可笑,王宝钏等薛平贵是妻子等丈夫,可他没名没分连程映棠的情人都算不上,又等什么呢? 台上的贺梦笙唱的是旦角,身段秀雅柔婉,关煜宁盯着他的腰,戏子身上的功夫是从小就练的,想必什么姿势都能来,程映棠这个色胚,定是相中了他这一点。 他全然忘记当初是自己动心起念,强求程映棠,反而一心记恨上她的薄情,嫉妒上那个光天化日的亲吻。 原来她哄人的时候,那样温柔多情,反观对他,就像是给日本人交差,毫无温情可言。 ……………… 前线战事吃紧,程映棠刚偷偷运出一批物资,就接到消息,最近伤患增多,战地医院需要药品。 药品进口是专门的渠道,黑市上真假混杂,她难以分辨,所以她需要个懂行的人,最好是个大夫,能买回药来,那样她大量购买药品的事也不会被人发现。 思来想去,她想起了关煜宁。出去打听消息的手下说最近他开了诊所,请了西医坐堂。 程映棠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晚上趁着诊所还未关门,去找关煜宁谈生意。 关煜宁正在算账,门口突然站了个穿着长风衣的女人,抬头一看,是那个黑了心的程映棠。 他冷哼一声,又突然记起自己没有骂她的名分,绷起脸问:“大名鼎鼎的程堂主来我这破诊所,有何贵干?” “许久未见,来和关大夫叙叙旧。”程映棠笑道。 “叙旧倒是不必,我们也没什么交情。” “怎么没有交情,在牢里的时候承蒙关大夫照顾。” “那些程堂主都用四条大黄鱼还了,现在我可高攀不起。” 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特意挪到药柜的最西头,和程映棠离得远远的。 不知怎的,程映棠看他这副别扭的样子有些想笑,她靠过去,“四条大黄鱼怎么够?日后我可仰仗着关大夫赚大钱。” “我骨头轻,怕是无福消受。”他冷声道。 谈生意,总要被人下脸子,程映棠早已习惯,反而紧盯着他躲闪的眼睛,“关大夫,你在气什么?” 他被看得不自在,“今日生意不错,我怎么会生气?” 但程映棠食指拂上他紧锁的眉头,“那就别皱眉了,既然关大夫不想见我,那我就不扫兴了。” 说罢她就要走,关煜宁这时才后悔,思忖自己是不是作过头了,让她误会。 “等等……你到底为什么来?” “叙旧,不然还有什么?”程映棠耸耸肩,开始胡说八道。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关煜宁给她倒了杯茶,但又不递给她,示意她过来接。 “比不得你们禄棠的大红袍,将就喝吧。” 程映棠接过,抿了一口,奉承道:“哪里哪里,比我们禄棠的茶叶强多了,香气扑鼻。” 她就势要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但关煜宁不让,“别,那是病人坐的。”小心过了病给她。 诊所里有关煜宁暂时的住处,干净整洁得程映棠不舍得坐。 她挨着床边,哄他说:“当时不来找你是怕连累你,毕竟我是逃出来的,又和你有关,找你不就是在害你么。” “那后来也不来。”关煜宁低声补充一句,说罢又嫌自己语气软,倒像是在和她撒娇耍赖。 “后来我怕你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人扯上关系,毕竟青帮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关煜宁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斤斤计较,但总忍不住,埋怨的话顺嘴就说出来了,“现在倒不怕了?这些日子程堂主的名声我可是听了不少,人人都说你口蜜腹剑,油嘴滑舌。” 他情绪越是翻涌,程映棠觉得越有把握,“这么说,关大夫还去打听我了?” “你的事,想不知道都难。” “那除了这些,还知道些什么?”她问。 关煜宁不由得想起贺梦笙,这几日他总去天乐班,听见贺梦笙嗓子有一丝不对劲,便总想着是不是昨晚程映棠去找了他,晚上折腾太过,连嗓子都叫哑了。 “我去听戏了。” “关大夫也喜欢听戏?最喜欢哪一出?” “喜欢天乐班贺老板的拿手好戏,《王宝钏》” 说这话时,关煜宁侧头看程映棠,格外不悦。 程映棠笑着搂住他的胳膊,“提他做什么?” “你晚上不去会佳人,却来见我,怕你包的粉头要吃醋。”虽是阴阳怪气的出腔,但他还是舍不得推开程映棠的亲近,僵坐着听她调笑。 “他吃不吃醋我不知道,关大夫听着倒像是吃醋了。” “程堂主的醋我可吃不着。” 但程映棠惯会哄人,她贴在关煜宁的耳边,轻声说:“吃得着,那档子事上,我可就伺候过你。” 热气像是喷在关煜宁的腰眼上,又麻又烫,他分外不争气地塌下腰来,接着程映棠又说:“你那儿不想和我叙叙旧?” 关煜宁低声骂一句,“我就知道,你是个色胚。”羞恼之余,他又急切地吻上程映棠。 他早忍不下去了,夜夜都做梦想她,今晚她又故意来撩拨,他怎能不上钩? 不知过了多久,平整的床面被翻腾得一踏糊涂,关煜宁的长袍马褂被扔在地上,身上不着寸缕。 程映棠的旗袍也被他扯开,锁骨上被他发狠咬了个牙印。 他伸手进去摸着牙印,问:“回去你怎么跟他解释?” “养的小玩意儿而已,解释什么。” 关煜宁本想再加一句,那你还众目睽睽之下哄他。但又住了嘴,他怕自己连个小玩意儿都不如。 程映棠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根烟,含在嘴里要抽,却忽然顿住,“忘了你闻不得烟味了。” 她又要把烟放回去,关煜宁却夺下来,点着抽了几口,送到她嘴里。 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咳嗽,程映棠一手夹着烟,给他顺气,“不能抽还逞强。” 关煜宁看着猩红的火星,渐渐燃到头,“他做过的,我也要做。” “什么?” “没什么。” 幽囹春(下) 天早黑透了,屋里又没开灯,身上的汗落了,关煜宁觉得冷,他把程映棠剥干净,又抖开被子罩住他们。 被子里二人肉贴肉地搂在一起,关煜宁感觉自己被塞满,心情充盈而舒展。 “于莉是谁?你的假身份?” “不是,她是个学生,就是原来的茉莉。” “那怎么是你进了监狱?” “青帮内斗呗。” 程映棠年纪轻轻就做了禄堂堂主,手里攥着大把的银钱,帮里的人在花钱上都要受她辖制,难免就有人不服不忿,可是她很得帮主器重,轻易没人敢动。 副帮主也就是翁炎的外甥刘朝,脾气暴烈,仗着自己和翁炎的血缘关系,经常挑程映棠的刺,在舞厅跳舞的时候还耍些下叁滥的招数,给她下药,阴笑着说要把程映棠先奸后杀。 还好那酒她只喝了一口,意识尚在,脱下高跟鞋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她的高跟鞋下面钉着锋利的铁片,刘朝一下子头破血流,她也趁势翻窗逃跑。 刘朝气急败坏,放话下去,说要弄死她。 副帮主放话,手下的人哪有不听的道理,一大帮身强体壮的男人手拿棍棒,追着程映棠。 程映棠暗恨自己麻痹大意,忘了多带几个人出来,不过好在巷子里黑,找人没那么快。她蹲在角落里,正好摸到一个瑟瑟发抖的姑娘。 正是于莉,她失手砸伤了继父,浑身都是血。 她害怕继父死了要蹲大牢,可又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程映棠把身上的印章交给她,吩咐她去找自己的心腹老黑,自己则穿着于莉的外衣蹲在巷子里,等着人来解救。 可事情不容乐观,老黑说,禄堂的副堂主和刘朝串通一气,上报翁炎,称她贪了帮里的钱,还交了一摞子证据。 包括银行流水和地契房契,上面盖了她的章,还有她的签名。 更要命的是,副堂主说她和革命党有联系,暗中送了不少物资给他们。 这倒是真的,程映棠这些年昧下来的钱,有一大半都送到了前线,可翁炎是出了名的亲日派,手下和革命党走得近,岂不是打他的脸? 这下她倒是落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翁炎怀疑,帮内暗算,她去哪里都不安全。 不过还是有一个他们都想不到的地方,在那儿她可以暂避风头,从长计议。 计划好后,于莉被老黑安排出国留学,而自己则顶了她的身份投案自首,被送到监狱关押。 男人们总是自大的,觉得女人生意谈得顺不过是有个漂亮脸蛋,其余的那能比得上他们呢? 因为程映棠失踪,于是禄堂的副堂主志得意满地接过她手里的权柄,说是要搞些一本万利的投机事业。 尝过几次甜头之后,他开始瞄准期货交易,每日待在证券交易所,眼睛瞪得像铜铃,可他连个小学文凭都没有,又一心显摆他聪慧的脑袋瓜,没过几天就赔掉了两个厂房。 后来把酒厂也赔进去,翁炎气得要脑溢血,反而念起程映棠的好来。 当然这一切,和在监狱里的程映棠密切相关。 后来便是她越狱,重新走马上任。因为没有和革命党私联的证据,翁炎又焦急于青帮的商业版图,对她的处罚迟迟没有下达,反而给了她更大的自由。 程映棠自然投桃报李,最近又和国民烟草公司搭上线,成了股东。 “在牢里还这么多心眼,难怪那么瘦。”关煜宁从下至上摸着她的脊柱,关切说。 听他温声关怀,程映棠难免有触动,“牢里的饭实在不是给人吃的,多谢你时不时给我带些糕点进来。” “你那相好没给你寄点东西?”他戳点着程映棠的嘴唇,“想必他也不是非你不可。” 程映棠没接他的话,她和贺梦笙的事也是一笔烂账。 因为上峰爱听戏,她和上线每次交接任务的时候,地点都选在天乐班。 得了消息就走,难免令人生疑,所以她一般都听完再走。次数多了,就有人认出她来,偏偏她十有八九听的都是贺梦笙的戏,贺梦笙便以为她是自己的戏迷,好几次油彩都没卸,就到台前来答谢。 她年纪轻轻就腰缠万贯,人又生得清丽,贺梦笙难免动心,邀她吃饭看电影到处游玩。 推拒不过,程映棠灵机一动,干脆包下他,这下子外面更不会奇怪她叁天两头就往戏园子跑了。 但是贺梦笙却不知道这些隐情,只以为是她也对自己有意。当初为了保密,她进监狱的事没告诉贺梦笙,据老黑描述,那段时间贺梦笙性情大变,整日酗酒,胡子拉碴,说一日找不到她,就一日不上台。 如今她回来了,贺梦笙却越发蛮不讲理,隔几天就和她闹脾气,程映棠不胜其烦。 她想着干脆和贺梦笙好聚好散,下次和上峰商量着换个地方,换成关煜宁的诊所也行。 过了几天,程映棠又来找关煜宁,不经意地问他,诊所里的西洋药都是从哪里进的。 关煜宁一开始只以为她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她听得认真,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他不免得瑟一回,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映棠。 后来程映棠又问他有没有做生意的想法,他只管照着单子进药,随后卖给她,她负责找销路。 关煜宁这时才明白,她这次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叙旧一说果然是鬼话。 但他不想拒绝,既然程映棠有求于他,那必然是因为他比贺梦笙有用,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想想也是,他好歹读了多年的书,又身负绝学,总比个以色事人的戏子要好得多。 药品的事谈妥之后,程映棠连着来了几天,后来便不见人影。 这是达到目的之后,又一脚踹了他?还是被贺梦笙发现端倪,脱不开身?关煜宁雇车去了天乐班,今晚还是贺梦笙的戏。 他面色铁青坐在第一排,死死盯住贺梦笙。往常珠玉似的声音,今夜有些哑,关煜宁听得心里冒酸水,这几天他们肯定没少折腾。 灌了几杯茶水下火,他一偏头看见程映棠掀帘子走进来,恨恨地想,这是家里听不够,还要在外边花钱听。 但接着他余光瞥见,程映棠被身边戴帽子的男人撞了一下,他们说了几句话,随后程映棠手里就多了份报纸,那男人没多在她身边停留,走到中间重新找了个座。 不像是偶遇,倒像是约好了,在传递什么消息。 他曾听人说过,当初翁炎怀疑程映棠和革命党有关联,如今她又绞尽脑汁地买药,看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 关煜宁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赶紧回过身来,免得给程映棠惹麻烦。 程映棠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吃着桌上的瓜子花生。 她来的时候戏已经接近尾声,没多久戏园子就散场了。 贺梦笙穿着全套戏服,直接从台上跳了下来,快步奔向程映棠,“这几天你去哪儿鬼混了?我到处找不着你。” “你别说这么难听,我有事。”程映棠闭闭眼,解释道。 “什么事比我生辰都重要?是在外面又瞧上哪条公狐狸了?” 他抓起程映棠的衣服,左闻又闻,嗅见一股咸腥味,“好啊,不陪我过生辰,倒是陪别人去海边了,难怪一个多月了都不让我碰,他伺候得比我好?” 虽然关煜宁知道贺梦笙不认识自己,但他还是被这话臊得耳根通红。 怪道达官显贵喜欢包戏子,大约喜欢他们这不管不顾泼辣的性子吧。 程映棠今日去海边是去找船,把药夹带进去,这事是保密的,没想到被贺梦笙捅了出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看戏的人,他们好不容易凑上了热闹,自然是不肯走。 她忍无可忍,寒声道:“贺梦笙,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起身把他扯回后台,程映棠抱臂冷眼看他,“我去了哪里,有必要通知你一声?你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被人贺老板贺老板地捧着,是不是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敢和我蹬鼻子上脸了?我愿意宠着你的时候,你能当个人,我不愿意的时候,你连只蚂蚁都不如。” 大约是程映棠不大发火,总是顺着他,贺梦笙被她此时的样子骇得腿发软。 他知道自己过火了,但就是当时一时冲动,才当着那么多人下她的面子。 贺梦笙去捞她的手,却被她甩开,“映棠,我错了,我……” “你叫我什么?”她眼神一凛问。 “程……程堂主。” ……………… 关煜宁眼见得程映棠从后台出来,杀气腾腾地走了,贺梦笙追着出来,也没叫住她。 他还穿着戏服,水袖长长拖在地上,沾了来往宾客脚下的尘土。 他们应当是大吵了一架,但关煜宁却不觉得窃喜,反而有点后怕,自己果然是不了解程映棠的。 第二天是小满,天气晴好,前线打了胜仗,一时间整座城都欢欣鼓舞起来,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原来日本人也不是钢筋铁骨做的,也有吃败仗的时候。 程映棠眉开眼笑地来了,她手里拎着一瓶葡萄酒,显摆说:“这瓶是溥仪退位那一天埋下的,今天正好应景。” 诊所里没有高脚杯,两人拿了搪瓷缸子将就,关煜宁抿了一口酒,问:“昨晚上的事了结了?” “你也在啊。”程映棠无奈地叹,“那我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嗯。” “断了,像块牛皮糖似的,没劲。” 关煜宁听罢猛灌一口,脸都涨红了,“是有些缠人,按你的性子,得给些补偿吧。” “给了,五条大黄鱼,不然也不能断得这么干净。”她张开五指比划。 “你倒是大方,这么算,我可比他便宜多了。” 程映棠想起自己让老黑给他送的钱,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你还有我,我这条金大腿可比那五条大黄鱼值钱。” “我能赚钱,不花你的。”传出去像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不过开这诊所也是花的她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而已。 浅饮了几口酒,天色已近黄昏,关煜宁牵着程映棠的手走在街上,一时觉得这司空见惯的街景,十分可爱。 电车呼啸着来去,小摊上飘出袅袅热气,就连孩子哭闹的声音都分外悦耳,夕阳照在他们面上,晕出两片昏黄,身后两道拉长的影子好像被揉成一条。 程映棠在一边问他,“今天几号来着?” “五月二十一。” 她掏出怀表来,看一眼时间,拉起他就跑,“哎呀,险些误了,我投资的电影今晚开映。” “叫什么名儿?” “《茉香劫》” 喧嚷的街头,他们渐渐隐在人海,没了踪影。 可还有所求? 别无所求了,关煜宁想。 流沙 抵达s市最老的红灯区的时候,天正好黑了,身后的建筑物高耸入云,楼梯布满绚烂的灯效,我闭上眼睛,等待眼前的黑斑散去,因为长久对着电脑工作,我的眼睛有些干涩。 和一街之隔的繁华夜景不同,对面的红灯区拥挤破败。暧昧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可以把人脸上细微的表情通通掩盖住,我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无论情不情愿,是舒适还是痛苦,留给嫖客的印象只有朦胧的铺天盖地的红色。 让人呼吸急促浑身冒汗的颜色。 贯通此处的是一条狭窄的主路,路两旁盖着叁层的小楼,从毛绒绒的窗玻璃,我能看见一些屋里的境况,通常是惨烈的,被迫劳动的男女,叫声尖细,而又富有节奏感,让人不免想起劳动号子。 他们像是要一鼓作气,争取把那漏风漏雨的房子摇散架,变成一堆瓦砾,才算这一晚上的几十块钱回了本。 也有在巷道里解决的,长裤堆在鞋子上面,走动都受制,但是却能做到钉在一个地方,像野兽发情一样交合,仿佛这世间什么都不剩下了,相连的下体成为头脑、躯干,替他们做出种种选择。 在最后的一道小巷里,我看见了温嘉,他正在吃一份盒饭,米饭有点过硬了,他不得不仔细咀嚼,边吃边喝水,用的是一个掉漆的保温杯,我猜里面还有几粒枸杞。 “你一晚上多少钱?” 他一顿,抬头看我,这一看,他忽然呆住了,眼睛眨了又眨,“阿宁?” 我摇摇头,阿宁是我的母亲,不过我并没有提。 “抱歉,我认错人了。”他歉疚地笑笑,“她都五十多了,怎么会这么年轻。” “那你呢?你多大了?” “快四十了吧,我不记得了,时间过得真快。”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嘴里,“像女士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去找更青春一些的比较好,我老了。” 事实也的确这样,他眼角有了鱼尾纹,笑的时候竟然有些和蔼。和15年前的笑容很不一样。 我很好奇,他不恨吗?恨那场肉体上的凌虐,在漆黑无灯的小巷里,他被数十个男人轮流折磨到凌晨。 随后被卖到这里,背井离乡,坠入深渊。 我当时只有十四岁,半夜醒来看到爸爸拉着妈妈急匆匆地离开家,我很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随后看到了晕过去的温嘉。 虽然离得较远,我还是看到了他的脸以及身上的红痕。 爸爸对妈妈说:“你看看,他果然是个狐狸精,半夜和这么多男人鬼混,你这回可真是好眼光。” 妈妈满脸不在意,她一定知道这是爸爸耍的手段,以前他对付妈妈的出轨对象,一般都是给钱或者威胁曝光,逼着他们离开,可这回他竟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我隐隐地明白爸爸的担忧,因为温嘉比以往的男人都要好看,而且他还很年轻,离年老色衰还有许多年,他害怕妈妈真的爱上温嘉,随后丢下他们。 只要能留下她,爸爸什么事都会做的。 妈妈脱下外套盖在温嘉身上,她叹了口气对爸爸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别担心,我会给琪琪一个完整的家。” 爸爸得了她的保证,笑得很开心,妈妈拍拍他的手,转身要走,爸爸试探地问:“你不管他了?那我把他卖了。” “随你。” 我躲在树后面,不住地抖,爸爸依然笑着,笑得甜蜜又残忍。 之后我就再没见过温嘉,妈妈的身边依然会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因为她有钱有势,长得也不错。 我早已习惯,甚至鼓励爸爸也去找几个女朋友,但他不愿意,每天在家里苦等,把太阳等下去,月亮等上来,袅袅的饭菜热气等成凝结的冷霜。 妈妈最终还是和爸爸离婚了,在我考上大学之后。她对我说:“你成年了,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以后离你爸爸越远越好,他有病,总想绑住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们刚开始结合的时候,妈妈未必是这副样子,他们之间一定是有爱的,而我也是被盼望着降生在这世间的。 可爱情也是最脆弱最经不起消磨的感情,爸爸的占有欲很强,无论是妈妈还是我,都会对此感到窒息,妈妈需要从爸爸编造的紧密的牢笼中透气,于是她一次次地找情人,而且并不避讳,她希望能斩断和爸爸之间的病态关系。 温嘉就是其中的一把刀,或者是一个通风口,只是这把刀并不锋利,最终被我爸爸拦腰折断。 他被卖到了最低层的红灯区,每天以最便宜的价格接待嫖客,我在去年才知道了确切的地址。 爸爸的日记里把温嘉描述成一条毒蛇,心机深沉,要拆散他的家庭,夺走他的妻子,他坚信妈妈已经喜欢上他,很快就要离开他。 为此我特意在妈妈的面前提起过温嘉,她毫无反应,甚至问我是不是我的大学同学。 她早就忘了温嘉,从始至终,她要的都是短暂的刺激,以及长久的自由而已。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温嘉都是第叁者,他明明知道妈妈有家庭和孩子,还是选择和她在一起,这是该被谴责的。可我又觉得他受到的惩罚太重了,如果没有那件事,他或许会遭受一阵子非议,随后带着满腔悔意活下去。 我感觉到愧疚,因为如此荒唐的事,是我的父亲做出来的,我做不到大义灭亲,只能去替我焦灼的良心赎罪。 温嘉的盒饭还没有吃完,在红色的灯光下,炒到焦黄的土豆丝,像是蠕动的蛆虫,而这条街就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地方。 “我不过夜,我只是想找你聊聊。”我坐在台阶上说:“我想要采访你。” “您是一位教授吗?”他睁大眼睛惊讶说。 “不是,我在撰写我的博士论文。”我掏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这是你的采访报酬。” 温嘉只从里面抽了五十块钱,他说:“这个就够了,我在电视上看过这种事,你们是研究社会学的吧。” “嗯。”我点点头,其实我大学学的是建筑,现在还在设计院画图纸,对社会学一窍不通,但我想和他聊聊,如果知道他不是那么绝望,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阿宁是你的亲人吗?”我问。 “不是,她是我的爱人。”提起爱人这个词,他有些羞怯的笑意,但很快遮掩过去,好像意识到自己年华老去,露出这副样子有些不合时宜。 “她知道你在这里工作吗?” 温嘉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应该知道我被卖了,但我觉得她不知道我被卖到这里了。” “为什么你觉得她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叁层小楼,房顶上放着一把椅子,面朝向大路,“你住在叁楼?” “对,这里视野最好。” “你恨现在的生活吗?”我问道。 温嘉笑了一下,他或许是想消解过于深沉的话题带来的尴尬,“一开始当然恨,但是接了几年客就习惯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恨了。” 他现在的面容堪称麻木,细纹贴合着他的肌肉分布,就像是医学教科书里的人像图,眼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不敢再看他,咳嗽几声问:“你和阿宁是怎么认识的?”我从包里抽出一包烟,压力大的时候我总会抽几根,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烟有什么好处,但还是奇异地抚平了我的心绪,还带给我一些勇气。 去直面他的过去。 “可以给我一根吗?” 温嘉就着打火机点燃烟,随着烟气,他的眼神忽然飘到很远,“没有人不喜欢她,她很好。” “一开始我的舍友是她的情人,她请我们宿舍的人吃饭。” 温嘉整个人陷入一种过了期的甜蜜当中,眼睛像是被点了高光,突然活了过来。他缓缓说:“那时候我大四了,想去她公司实习,舍友帮我说过以后,她答应给我找个职位。” “我以为没有下文了,毕竟她那样的大忙人,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但是过了两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先让我去秘书处实习,过一个月就让我参与项目。” 我想八成是妈妈看温嘉长得好,想先在秘书处过过眼瘾,或者再借此做些什么。 “随后我就跟她的行程,每天和她相处很长时间,这一个月我积累了很多经验,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所以公司聚餐的时候,借着酒劲亲了她。” 或许是尘埃落定,我听到妈妈当年的出轨细节,心里毫无波澜,甚至为温嘉感到可惜,他原本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 “她很温柔,没有怪我,反而主动引导了我,那种感觉和在这儿工作一点儿也不一样,就像是泡在温水里。”他抽了口烟,嘴角翘起,看起来很开心。 “后来,你们就确定了关系?阿宁没有家庭吗?”我打断了他回忆细节。 “有的,她还有一个女儿,只比我小八岁。” “你当时是知道她有家庭吧。” “知道,但我不在乎。”温嘉特别坚定地说:“我爱她,也配不上她,所以不求别的,只想能和她在一起。” “那你现在还是这种想法吗?”我问道:“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和阿宁发展婚外情?” “会,我不后悔,这些也是我应得的。”他夹着烟头,长呼一口气,“都是报应。” 我有些生气,本以为这么多年的折磨会让温嘉后悔当第叁者,可他好像一点都没认识到错误。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优秀的女人,为什么偏偏选择当第叁者。” “对不起。”他忽然转过脸来看我,“因为我很爱她。” 爱,又是因为爱,我认为爱是一种格外可怕的东西,让人疯癫丑陋,不受控制。 “爱又不能当饭吃!” “能的,阿宁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不觉得饿。” 我放弃说服他,他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给你一笔钱,再买一套房子,去很远的城市生活。” 说完这番话,我好像拥抱到了十四岁的自己,安慰她说:“琪琪别怕,长大的你救下了他,他还好好活着。” “是她让你来的吗?”温嘉眼睛突然亮起,又垂下眼帘,问我。 “谁?” “阿宁。” “你知道我……”被他拆穿,我有些窘迫。 “我曾经见过你,你和她长得很像。”一样的身量,一样薄的嘴唇。 “不是她。”我否认说,“她现在定居在国外,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因为要躲离婚后日益疯魔的爸爸。 “如果你想走,我今晚就和老板说,然后带你离开。” 温嘉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他摇摇头,“谢谢你,我不走。”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 “我的客人天南海北的都有,离开这里又怎么样,我总会担心,这个人是不是见过我,我的邻居已经知道了吗?我曾经做过男妓。快点被知道还好,如果一直在等着他们知道的那一天,还不如一直住在这里,谁也不比谁干净。” 温嘉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好像陷入了流沙坑里,一点一点平静地看着自己被掩埋,挣扎又如何,只不过死得更快一点而已。 之后无论我如何提议,他都婉言拒绝,我也窥见了他心里深深的害怕,他恐惧一切干净明亮的东西,屋里没有灯,只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聊到半夜,我便要走,我执意留给他钱,他却不肯收,反而想要一张妈妈的照片。 现在很少有人随身携带照片,我把相册里妈妈的旅行照找出来,温嘉用自己的2g手机拍下,他一直抚摸着手机屏幕,因为关节炎而肿大的指节不住地颤。 “她没变,还是那么美。” 他摸摸自己憔悴的脸,“现在更配不上她了。” 我想不出话来安慰他,只好说:“她不知道你在这里。” “嗯,她知道后会来找我的。”他抿出一个深深的笑说。 走出这里用了很短的时间,我无法置喙他人的命运,也不想用同情来对待,小小的地方,却汇集了庞杂的我无法理解承受的过去和情感。 我或许遗传了妈妈,无法拥有像温嘉和爸爸那样汹涌的感情,从前我一直困扰,但现在我想没什么不好,太过浓烈的爱恨,都是作茧自缚。 离开这里后,我没有再打听温嘉的近况,我希望他还活着,哪怕他每日都坐在房顶上等着永远不会来的阿宁。 兄妹伪gk 如何报复一个人?秦妍并不清楚,初时遭人背叛,她还想着自己要如何出人头地,光鲜亮丽地站在那些人身前,好让他们后悔。 等到二十多岁,脱离了一切亲缘关系,她忽然就看淡了,当对一个人真正失望的时候,是不想再与他有交集的。 除了爱,恨也是一种浓烈的情感,期待别人因自己的变化而心生悔意,依然是在博取关注,不能算是真正跳脱出这段感情之外。 再过半个月就是她和男友结婚的日子了,她正提前在家里整理东西,好过几天布置婚房。 正这时有敲门声传来,秦妍直接去开了门,因为男友约好下午要来。 门外的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身量高挑瘦削,脸色比往常红润许多,一副年轻健康的样貌。 他身上的每一处秦妍都熟悉得很,可他却不是朝夕相处的男朋友,而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陆盛宁。 “你怎么来了?” 陆盛宁兀自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妍妍,我找了你很久,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秦妍笑问,“是我捐的肝又坏了?又需要我再捐一次?” “不……不。”陆盛宁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又垂了下去,“对不起,我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同意的。” “少来假惺惺了,你们陆家的人,个个演技不错,说吧,你这次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陆盛宁局促地微低下头,“就是想你了。” 秦妍靠在门上,“你这话说的,真教人恶心。把我骗上手术台差点丢了命的一家人,不会这个时候才觉得愧疚吧。” “以前的事我不想和你们计较,我们也算两清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做出这副样子来。” 说罢秦妍握上门把手,临关上门时说道:“不想让我往你身上撒盐的话,就快点走,晦气。” 可没过半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秦妍冲去厨房,拿着调料盒去开门。 她右胳膊抵住门,左手抓了满满一把盐就要扔,眼前却凑上来一张茫然的脸。 是秦妍的男朋友,楚易。 “你拿这个干什么?在做饭?” “呃……嗯。”秦妍木然答。 说罢,他指着身侧的陆盛宁问:“他说是你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哥哥?” 秦妍脸色沉下来,她不想让楚易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便搪塞说:“表哥,很多年没见了,他这次来出差,顺便来看看我。” “哦,是大表哥呀。”楚易热情地把人迎进来,“那怎么不让表哥进门?” “他要走了。” “再待会儿,不差这一会儿两会儿的。”楚易脱下外套,看到茶几上空空荡荡,急忙去厨房端茶倒水,“今天天儿挺冷的,表哥喝点热茶。” 陆盛宁坐在沙发上,问道:“妍妍,他是?” “我是妍妍的男朋友,楚易。”楚易截下话头答道:“表哥怎么称呼?” “陆盛宁。” “表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学校里的老师。” “老师好呀,是高中还是初中老师?” “是大学里的老师,教美术的。” 二人一问一答,聊了半个小时,楚易第一次见到秦妍的亲人,不免有些热情过头。 说到最后,楚易话音一转,“我们半个月后结婚的事,表哥知道吧。” “结……婚吗?”陆盛宁眼睫一颤,望向走来的秦妍。 “是啊,我们谈了两年恋爱,也该结婚了。妍妍她爸妈早早就去了,所以她说想和我有个家,我也认定了,这辈子就和她一块儿过。” “这回出差多长时间?能赶的上我们的婚礼吗?我特别想妍妍能有亲人来参加,来祝福我们。” “楚易,你别强人所难了,表哥是出差又不是常住,明天就要走了。”秦妍挨着楚易坐下,凉凉地看了陆盛宁一眼,“是吧表……哥。” 陆盛宁却没顺着秦妍的话说,而是面露微笑道:“那是当然的,妍妍结婚,我怎么能不参加?” 楚易自然十分开心,留陆盛宁在家吃晚饭。楚易的厨艺,是在留学期间磨练出来的。那时秦妍失魂落魄地去了国外,和楚易做了校友兼室友,两人经常在公共厨房碰面。 楚易经常会邀请秦妍尝尝他做的饭,有时会问她想吃什么,特意为她做。身处异国他乡,却吃着熟悉的饭菜,秦妍感觉到自己包裹封闭的内心渐渐恢复正常,她喜欢这样阳光灿烂的人,会让她忘记自己充满了算计与欺骗的过去。 让她觉得温暖。 所以她在出国整一年的那天,手捧着鲜花,和楚易告白。 楚易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花,脸红的好像一朵香槟玫瑰。 ………… 为了不让楚易看出端倪,秦妍留在了客厅,厨房里油烟机呜呜作响,秦妍手拿着遥控器换台,眉头拧起,压低声音对陆盛宁说:“你明天就走,我会和楚易解释的。” “我不走,我要参加你的婚礼。” 秦妍的怒火陡然被点燃:“陆盛宁,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大喜的日子,你去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陆盛宁看过来,浓密的睫羽掩藏住他落寞的目光:“我答应过你的,以后你结婚我会把你交到新郎手上。” 秦妍怔住,“我什么时候说过?” “六年前,表姐结婚的时候。” 秦妍早把这句话抛诸脑后,可陆盛宁惯于把秦妍说的话放在心里,那时秦妍和他坐在台下,看着身披白纱缓缓走向新郎的表姐。 秦妍问:“为什么非要爸爸把女儿送到新郎手里呢?不能是妈妈吗?我看表姐和姑姑关系更好。” “因为姑父体力更好吧,这样表姐夫就不敢欺负表姐了。” “那你的体力更好,以后我结婚的时候你送我吧。” 陆盛宁当时说道:“好。” “那时我以为你是我哥哥,但现在不是了。” “妍妍……”陆盛宁凑了过来,他眼含湿意,“如果我当时死掉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为我捐肝,也不会恨我了。” 秦妍看到他眼里的泪光,像是被针扎到一般,偏过头去:“现在你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何况我也不算什么都没得到。”秦妍指着天花板,“这套房子,还有出国留学的费用,就是我的酬劳。” “如果不是你爸妈把我从家里带出来,说不准我就高中辍学,结婚嫁人,彩礼给弟弟买房子了。哪像现在有房有车有工作有学历,还有体贴的男朋友。” 秦妍边说边觉得豁然开朗,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叁年来耿耿于怀呢? “而且即使我当时知道你们在骗我,我也会救你的。”秦妍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拿起一杯茶来吹了吹,“在陆家十几年,其实你对我还不错。” “所以别再这副样子对着我了,我们两不相欠,以后就做陌生人,不好吗?” 陆盛宁有些后怕,他也深知恨比冷淡豁达情绪更为浓烈,秦妍可以恨他,骂他,但不能忘记他。 他擦掉摇摇欲坠的眼泪,正要说话,却见楚易穿着围裙到客厅说:“饭做好了,表哥,尝尝我的手艺。” 于是他的话便暂时搁置,直到晚饭结束,叁人都喝了些酒,楚易为了表现自己,喝得最多,明天他还要上班,秦妍便给他叫了代驾送他回家。 至于陆盛宁,他说自己住在附近的酒店,走回去就可以。 秦妍便没有再管,自己回了家,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陆盛宁再次来到她家,他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这里。 秦妍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他掉的东西,便让他自己进来找。 陆盛宁阖上门,在沙发上坐下,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 “你干什么?”秦妍神情戒备地问。 “没什么,妍妍,我想要补偿你。” “所以呢?” “所以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他的长风衣里是一件高领毛衣,脱掉这件毛衣,便露出了他脖子上的项圈,因为长时间的紧束,勒出了一圈红痕。 两双手腕上各戴一副皮质手铐,可以扣在一起,褪下西裤便是箍得很紧的腿环,金属装饰反射出冷冽的光。 秦妍看着赤裸的陆盛宁打了个寒颤,她迅速拿风衣裹住陆盛宁,“你疯了!我不需要,你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我不恨你了。” “不,妍妍,我不要和你做陌生人,我们以前很好的不是吗?”他仰起头,是一副乞求的姿态,“你不喜欢这样吗?可我在你的房间看到过这样的照片。” 他握住秦妍的双手,焦急地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子的?” “楚易他是什么样子的?你为什么喜欢楚易?” 却一点都不喜欢他呢?甚至要忘了他。 秦妍捡起他的裤子,塞到他怀里,“我什么样子的都喜欢,只是不喜欢你而已,陆盛宁,你要我说几次,我不想再和你有牵扯。” 秦妍嘴里的每一句话都是他不喜欢听的,陆盛宁抱住秦妍的腰,“那就一次好不好?明天我就走,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秦妍觉得不可理喻,她推开陆盛宁,“你还清醒吗?我们以前是兄妹,你怎么会想这些?” 这些肮脏的罔顾人伦的事? “何况我还有男朋友,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他不会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他。”陆盛宁继续道:“他会和你玩这些吗?他接受不了吧,妍妍,我可以的,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的。” 秦妍感觉胃里的红酒逐渐漫到了脑子里,理智被麻痹,她甚至开始考虑陆盛宁会接受到什么程度,他拿惯了颜料的手,会不会死死攥住床单,随后呜咽着求饶呢? “那又怎么样?他接受不了,我就不玩。” 陆盛宁弓着腰,牵起秦妍的手,“可是你喜欢的,你想的。” 他轻轻吻了秦妍的指尖,“不用顾忌那些,只做想做的事,妍妍,我都准备好了。” 他牵着秦妍的手摸到一个毛绒绒的短尾,是他自己塞的兔尾巴,“里面还有东西,你帮我取出来好不好?” 秦妍怔怔地看着陆盛宁,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呢?记忆中的他总是温柔而稳重的,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画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看她的眼神经常是自豪而纵容的,从不是这样,像是在悬崖边上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自己放了手,他就深深地坠下去,尸骨无存。 “陆盛宁,你怎么了?”秦妍抚上他脖子上的红痕,“你以前不是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怕吓到你。”陆盛宁说:“你知道我知道叁年前的事之后,除了后悔愧疚还有什么吗?” “什么?” “开心。”陆盛宁的眼神忽然炙热而眷恋,“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很开心。” “这样我想着你ziwei的时候,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把自己的内心和盘托出,陆盛宁止不住地掉眼泪,他边哭边笑,“我是不是一个烂人?” “竟然在夜里想着自己的妹妹,想你把我压在床上,压在窗前,然后c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秦妍从微妙的恶心当中捕捉到一丝愉悦。 “不记得了,很久了。”陆盛宁跪在地上,埋头在秦妍腰腹,“妍妍,我爱你。” 秦妍低头看他,只能看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像是妥协一般,“好,那就一次。”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有多快,喉咙发干,头脑发昏,想要像他想象的那般把他压在床上,窗前,然后c他。 情事正浓时,陆盛宁出了一身的汗,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大团滑腻可口的奶油,腰腹的疤竟然泛出淡淡的粉色。 秦妍腹部也有一道长长的疤,和陆盛宁的在同一个位置。 她七岁那年,去到了新家,妈妈说是她的亲妈妈来接她了,之前抽她的血,就是为了做亲子鉴定。新爸妈的家在大城市,他们有楼房轿车,非常富裕,秦妍想要什么都会有。 虽然父母重男轻女,对待弟弟要比她亲厚的多,但秦妍依然是不舍而犹豫的,蒙着被子哭了一晚上,哀愁于自己再也见不到冷淡的爸妈与聒噪的弟弟。 她甚至会唾弃自己,因为自己在看过电视机里的偶像剧之后,默默地对着星空许过类似的愿望。 但幻想一旦成真,她却不能开心地享受,就像是家庭中的背叛者,沉溺于对物质追求的虚荣中,得意忘形。 秦妍小小的心灵感到煎熬,即使她只有七岁。 于是她拉上妈妈的手说:“妈妈,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妈妈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和蔼笑容,把她的手拨下来,送到新妈妈手里,那是一只白而细腻的手,手腕上挂着一个水头很足的玉镯子。 “女孩嘛,不怎么聪明,以后少不了赵夫人多担待。” “怎么会,我看小妍长得很聪明呢。” 秦妍就在这样几句寒暄之中,坐上了豪华的小汽车,住进了叁层的别墅庄园。 新爸妈说她还有一个哥哥陆盛宁,比她大叁岁,但是身体不太好,嘱咐她不要经常打扰哥哥。 秦妍面对如此陌生而华美的屋子,是十分局促的,她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多吃饭,很害怕遭到新家庭的白眼。 不过陆爸爸和赵妈妈都很忙,他们很少有时间在家,于是秦妍每天只和陆盛宁以及家里一众帮忙的阿姨呆在一起。 她记得新父母的吩咐,并不去打扰陆盛宁,甚至连在客厅看动画片都调到最小的音量。 但陆盛宁也正值坐不住的时期,虽然他身体不好,可心却很大,装着室外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尤其是他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妹妹瘦瘦的小脸上长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像是他常下的五子棋那样黑,那样亮。 放假的时候,他总盼望着能有人来找他玩,但是父母觉得陆盛宁是个瓷娃娃,脆弱的很,不允许他进行任何运动,班上的孩子个个都爱疯跑,谁都静不下心来和他下五子棋。 可是他的妹妹却可以,一开始秦妍并不懂五子棋,但下过两把她就摸清了规则,一个下午过去,陆盛宁就再也赢不了秦妍了。 陆盛宁被小自己叁岁的妹妹杀的片甲不留,感到非常丢脸,但他转瞬又是自豪的,不愧是他的妹妹,竟然能在半天的时间里进步这样快。 因为有了秦妍的陪伴,陆盛宁心情愉悦,身体情况也有所好转,上了初中之后,父母批准他可以每天打一会儿篮球。 年岁就这样在他们蹿高的个头中一天天过去。 很快陆盛宁要考大学,他走艺考这条路,虽然专业课名列前茅,但是文化课总是过不了学校划的线。 他的爸妈请了许多家教一对一,都无济于事,陆盛宁的脑袋就像个漏斗,进多少出多少。 当时秦妍读高一,有幸旁观过家教老师辅导陆盛宁,之后深觉当老师的不易,如果自己是那位可怜的家教老师,迟早要被陆盛宁活活气死。 为了可怜的家教老师,秦妍每天上数学课都非常认真,晚上把迷糊的陆盛宁扯到书桌前给他讲题。 “妍妍,这是高二的知识,你怎么会的?”陆盛宁听着秦妍头头是道地讲题,疑惑道。 “看一看就会了,这有什么难的?”秦妍点点手里的圆珠笔,“倒是你,我不懂你为什么听不懂?” 陆盛宁很不服气,冥思苦想下一道题,他都十八岁了,怎么会让十五岁的妹妹小瞧,可他怎么思考都无从下手,背过的定理货不对板,他沮丧说:“你……你是不是嫌我笨?我就是学不会数学。” 秦妍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语气,“你当然不笨,你很聪明,笨蛋是画不出那么好看的画的,你只是不擅长所以不用心,但是为了考上你喜欢的大学,你必须要学会它。” 不得不说,两个孩子之间的激励与比较,会激发彼此的主观能动性,陆盛宁竟然开始主动学习,在下次模考时,数学考了及格分。 最后成功考入梦寐以求的美院,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陆盛宁带着秦妍去游乐园玩了个痛快。 转眼间,秦妍也成了年,生日那天她和朋友庆祝过后回家,沾染了一身酒气,素来对她的生活不甚关注的父亲陆兆,沉下脸来,“你喝酒了?” “是,我……我就喝了一点点。”秦妍低着头看着她的鞋尖说。 新爸妈从不打骂她,对她持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可她却很怕他们,就像是面对家里有钱却倨傲的亲戚。 “一个女孩子,喝酒喝到这会儿才回来,像什么样子?” “以后一口酒都不能喝,也不能熬夜,多伤肝。” 听他说完这话,赵明雅撕下脸上的面膜,瞪了他一眼,“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赵明雅笑吟吟地解释说:“小妍,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以后不要喝酒,也不要熬夜,不要长时间盯着电子产品,这样伤眼睛,好吗?” 秦妍懵懵懂懂地点点头,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由于屋里没有开灯,是漆黑而寂静的,秦妍不想开灯,摸着黑要坐在床上。 可突然在寂静中发出了砰的一声炸响。 同时灯光亮起,秦妍看见了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他手舞足蹈地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哥?”她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你吓我一跳。” 陆盛宁急忙拿下头套,“吓到你了,对不起,没事吧。” 秦妍摇摇头,“没事。”她看着陆盛宁热得满脸通红,汗珠从发梢滴落,像是清晨的露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等了我多久?” “没多久,两个小时吧。”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让我早点回来?”秦妍有些心疼与愧疚,陆盛宁身体不好,可他却为了自己在闷热的人偶服里待了两个小时。 陆盛宁掀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扇风,正好露出腰间的疤。 “哥,你这条疤是怎么回事?” “是我出生的时候得了胆道闭锁,医生给我做手术留下的。” “那你现在好了吗?” “没好,以后还是要换肝的,但是一直没有等到肝源。” “不换肝会怎么样?”秦妍懵懵地,她一直以为陆盛宁只是身体虚弱,却第一次知道他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陆盛宁却十分豁达,笑道:“会死呀,傻孩子,等不到就等不到了,我活这么多年也值了。” “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我可以捐肝给你。” “那有那么容易,要做配型的,不是谁的肝都可以捐。” 秦妍却十分坚定,“会有肝的,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陆盛宁笑着摸摸秦妍的头,“还是这么矮。” 自那天过后,秦妍便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在陆家,她最喜欢哥哥陆盛宁,所以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掉。 于是在叁年前,陆盛宁肝指数突然上升,命悬一线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做了配型,得知他们兄妹之间的肝脏契合度很高。 她立刻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在第二天躺上了手术台。 醒来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叁天,只是听到门口有护工在聊天,他们说:“22床的小姑娘好可怜呀。” 秦妍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号,她就是22号床,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她做手术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就没命了,可是她的爸妈都不来看她,只守在儿子那边,到现在还没过来呢。” “啊,再喜欢儿子,这也不应该呀,女儿就不是亲生的了?” 这时一位护工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不是亲的,是收养的,做手术之前还提供了收养证明。” “那也不应该,养了这么多年早该有感情了。” “除非,是一开始养她就是为了她的肝。” “嘘,小声点吧,别说了,这种话可不能说。” 说罢他们就回了各自的病房。 秦妍感到一阵恍惚,她仿佛闻到了她七岁时候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医生拿着针管扎进她的胳膊里,抽了两大管血。 “妈妈,我为什么要扎针?”她哭喊道。 “为了咱家的好日子,妍妍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原来那个时候就是为了和陆盛宁配型,她自从七岁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明码标价买到了陆家。 而陆兆和赵明雅甚至陆盛宁都是为了让她捐肝才谎称是她真正的家人。 一切都是假的,难怪陆兆不让她喝酒熬夜,也不让她过度用眼,原来是怕她伤到自己宝贝儿子未来的肝。 秦妍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十多年来,只有她入戏颇深,真的把陆盛宁当做自己的哥哥,把陆家当做自己的家。 而他们磨刀霍霍,图谋着自己的肝脏。 能下地之后,秦妍去陆盛宁的病房看了他一眼,他还昏迷着。 赵明雅像是才想起她来,急忙解释说:“妍妍,我这几天因为你哥哥忙得昏了头,你别怪妈妈没去看你。” “不必解释了,我都知道了,我是你们养来给陆盛宁换肝的。” 赵明雅哑然地看向陆兆,两人使了个眼色,“妍妍你听谁在胡说八道呢?” 秦妍强压情绪,让自己显得镇静,起码不要在这两个虚伪的人面前失控,“别装了,如果不想我告发你们,就老实回答我。” “这件事陆盛宁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妹妹。” 秦妍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凳子上坐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会补偿你的。”陆兆说:“我们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本来打算等手术之后你们都康复了,过户给你的。” “你们早就想好了是吧。”秦妍攥紧了拳头,“哪怕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们来看看我,我都不会这么恨你们。” 她自嘲一笑,“一套房子怎么够?我还要一大笔钱,够我出国留学,后半辈子花销。” “好,我们都答应你。”赵明雅欲言又止,“但你不要告诉宁宁这件事,我怕他受不了。” 秦妍忽然眼眶一热,原来他们不是不体贴,只是不对她体贴,陆盛宁被他们细心地呵护养育着,为他考虑好未来的每一步。 只是对于她过于残忍。 “行,我不会再见你们,祝你们全家,长命百岁。”她扶着点滴架回头说道: 自那以后,秦妍再也没见过陆家人,独自办好出院手续之后,就专心申请出国留学的名额,半年前才回国工作。 …………… 陆盛宁在手术一个月后,逐渐清醒过来,在医院观察了半月,随后回家休养。 他绕着房子慢慢转了一圈,“妍妍呢?她怎么不在家,也不来医院看我?” “哦,她前几天有考试,申请通过之后,出国去了。” 陆兆接着说:“她刚刚开学,要忙的事很多,你没事别打扰她。” “哦。”陆盛宁隐隐有些不悦,“小没良心的,非要这时候出国。” 但渐渐的,他觉出不对来,秦妍只和他网上聊天,从来不接他的语音和视频电话。 甚至过年的时候也只有几句干巴巴的祝福。一年过去,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她也不回家,说自己做课题太忙了。 陆盛宁感到不安,秦妍难道是被外星人绑架了,网络的对面是一个八只爪子的软体外星人? 他一连想了许多版本,都是秦妍在异国他乡遭遇不测,他越想心越慌,以至于给学生上课的画风都是荒诞暗黑的。 陆盛宁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买了去Y国的机票,叁天后出发。 但晚上他却听见父母的房里传来二人的交谈声。 赵明雅:“怎么办?秦妍的事要瞒不住了。” 陆兆:“不然就说她死了,我们怕刺激到他就没说。” 赵明雅:“那你要现买一块墓地?还有她怎么死的?死的时候什么样子,这些都是漏洞,宁宁不可能看不出来。” 陆兆:“那要不告诉他吧,当时是怕他刚做完手术受刺激,现在我看他恢复的挺好,应该没什么影响了。” 赵明雅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希望他别怪我们,都是为了他好。” 陆盛宁听得云里雾里,敲了敲爸妈的房门,“什么是为了我好?怕我受刺激,你们在说什么?妍妍又怎么了?” 陆兆埋怨赵明雅:“我说这破房子该修修了,你不让,这都不隔音!” 赵明雅捶了陆兆一把,“你吼我干什么?快去和你儿子解释。” 陆兆被老婆轰出来,和陆盛宁在楼下沙发聊到凌晨。 陆盛宁也彻彻底底地了解到父母的伪善,以及秦妍的无助。 如果能重来一回的话,他一定不会让秦妍冒着丢命的风险救他,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不可能再把肝还回去。 为了赎他家的罪,他会一直补偿秦妍,同时他又是喜悦的,他们不是亲兄妹,可以拥有未来,正常的相守相爱。 可他却找不到秦妍,也无法偿还自己的罪孽,献上自己的真心。 一年多以后,他终于得到了秦妍的消息,可万里奔赴来之后,他却发现秦妍身边已经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她脚步轻快,心情雀跃,手里捧着鲜花,却不是送给他的。 他将要彻底失去秦妍了,但他绝不允许,为此他做什么都可以。 双A恋(上) 有jj的女a,介意者慎入! “郁总,蓝小姐已经接到了。”郁桓的秘书赵可可推门进来说。 “好,直接把她送到公司来。” 郁桓摘下眼镜,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眼睛有些酸涩,于是滴了两滴眼药水。 总裁办公室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上面倒映出一位年轻英俊的男性alpha,斜斜飞起的浓眉之下,是一双乌亮的眼睛,透着精明敏锐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势在必得,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镜子旁边摆着一个矮矮的柜子,郁桓拉开最上方的抽屉,取出一瓶香水。 这是omega拟态香水,可以掩盖掉他本身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在自己的耳后腺体,还有手腕处喷洒些许,又仔细地在脸上涂了一层柔肤露。 蓝念桐曾经说过,他的脸不如郁穆滑腻,她并不想触碰。 半个小时以后,蓝念桐抵达郁氏集团。她背着一身的战术装备,军服笔挺,军靴锃亮,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唯一不美的是脸上贴着一枚创可贴。 那是在战场上被残弹片擦到的伤口,已经见好。 郁桓坐在办公桌后,端详了蓝念桐片刻,说道:“过来。” 接受上级的命令,是每一个军人的本能,蓝念桐下意识地抛下手里的装备,走到他面前。 等反应过来郁桓早就不是她的老师兼上级时,她已经被推到椅子上坐下。 郁桓两臂撑着椅子把手,把蓝念桐困在椅子里,眼睛几乎要黏在她身上,从头到脚一寸寸地看过去。 战场上凶险万分,前一刻完完整整的人,下一秒很有可能被炸成星际碎片,所以蓝念桐一切顺利平安,是郁桓每天都要祈祷的事。 说来也怪,在蓝念桐去军区任职之前,郁桓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更信自己驾驶的机甲和矫健的身手。 受伤又算什么呢?能和宇宙中万千星尘做伴,是军人的宿命和浪漫。 每次从前线回家休养,父母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总要先抱着他哭一阵子再骂他一顿,那时他嫌烦,嫌父母矫情,可轮到他等待着蓝念桐的时候,他才明白那种心尖被烈油烹烤的煎熬感。 他破天荒地去普陀寺求护身符,让蓝念桐贴身放着。手腕上长期戴佛珠,心有挂念和敬畏,让他渐渐褪去以往在军队的煞气,看着倒真像是个养尊处优意气风发的郁氏继承人了。 “瘦了。”郁桓得出结论,随之他低下头要吻蓝念桐。 “你每次都这么说。”蓝念桐不满于郁桓的压迫感,把他推开,“找我有什么事?” 郁桓亲了个空,站直身体,一粒一粒地解纽扣,“能有什么事?” 蓝念桐气结,“你就这么饥渴?这是在你的办公室!” “没关系,我吩咐给秘书了,他们都不敢进来,只有我们两个。” “那也不行,我不喜欢在白天。” “我喜欢。”郁桓把西装外套扔到地上,便跨坐在蓝念桐身上,蓝念桐自然不愿,攥住他的手腕向右一拧,但势头却被郁桓截住,虽然退役多年,但他依然坚持锻炼,手上的力气惊人得很,“别动,你还想不想知道郁穆的消息了?” “你又把他怎么了?”蓝念桐质问道。 郁桓心满意足地抚上蓝念桐的脸,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乖一点,把我操舒服了,我就告诉你。” “你简直是厚颜无耻,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 “床上的话,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郁穆是蓝念桐的软肋,却被郁桓拿捏着,她不再抗拒,卸力靠在椅背上,“我累了,你自己看着办。” 蓝念桐不仅心累身体也累,是以胯下之物也是沉寂的,再加上两个alpha之间信息素相互排斥,蓝念桐可以说是清心寡欲,一片死灰。 而后经过郁桓不屑的磨蹭和唇舌取悦,才勉强有了昂扬的态势。 郁桓解开自己的皮带,褪下西裤,露出两瓣有力挺翘的臀部,他一手握着蓝念桐的东西,循着自己的缝隙送进去。 长久未经开拓的甬道,狭窄难行,艰涩不已,偏郁桓昏了头不经润滑便要尽数吞入。 疼痛袭来,郁桓冷汗直冒,他握住蓝念桐的胳膊,轻轻捏了捏,偏头下来注视着她的唇。 他想讨一个吻,来自蓝念桐的,抚慰的亲吻。 蓝念桐没有领会到他的辗转心事,反而看到他疼得青筋直冒,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是他活该的,不光拆散了她和郁穆,还胁迫她搞AA恋。 两个精神力等级相同的alpha,强行结合相容,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蓝念桐把住他的腰,用力向下一按,这下子郁桓完整地把她吞了进去。 “疼吗?后悔还来得及。”她幸灾乐祸地挑衅道。 自打郁桓挑明对蓝念桐的心思,并强行把她留在身边以来,两人的情事屈指可数,初时郁桓还想在床上压制蓝念桐,可蓝念桐说什么都不肯。到嘴边的人却吃不上,郁桓最后只能洗干净自己,遮掩住自己的信息素,让蓝念桐把他翻来倒去地折腾个遍。 兼之蓝念桐不打算退伍,战场上时局瞬息万变,所以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郁桓都很珍惜,生怕这就是最后一次。 “都挨过枪子儿,这点疼算什么?”郁桓半跪在椅子边,压住蓝念桐的唇狠狠咬了一口,“你这张嘴,一点儿好听的都不会说。” “都是拜你所赐。”蓝念桐用力抹掉唇上他留下来的印记。 她催促道:“快点儿,你磨蹭什么?” 郁桓没有同她争执,手把着椅子背,在她身上律动起伏,适应一段时间之后,体内的撕裂感已经缓和不少,剩下的只有贪婪的痒,痒是无处不在的,他无法寻找到一个确切的位置,所以只能每一处都兼顾,都摩擦,生涩的肠肉逐渐变红变软,水波似的簇拥着无情的入侵者。 这敌人聪明的很,刁钻地偷走了他的心脏,令他变成空空荡荡的黑洞,良久的期盼与讨好才能换来一次迅猛的侵略,那不像是攻城掠地,更像是魂归故里。 Alpha的喘息声是低沉的,纵然他喜欢和蓝念桐以这种方式做爱,他依然不能肆无忌惮地发出令他觉得羞窘的声音。 纵然那更直白热辣,能增加他们之间的情趣,他依然说不出口。 郁桓低哑而灼热的喘息就在蓝念桐耳边。蓝念桐看着他原本笔挺的西装,变得满是褶皱,领带被他扯松,正在一下一下地磨着她挺括的军服。 郁桓显然已经到了兴头上,脸颊微微发红,前后左右的摇晃,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他掉转身子背朝着蓝念桐,坐在了她的分身上,抬臀一点一点地抽插。 柔软的臀部是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只有迎合,皮肤表面粘上了他们摩擦出来的黏液,欲拒还留似的,牵出长长的丝线。 蓝念桐感觉郁桓心跳的一定很快,脸一定很烫,不然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下体之间的深入接触,让他们仿佛成为一组连通器,她感受到的是郁桓的心跳和温度,一定是这样的。 久在体内戳戳点点的性器,终于找对了地方,郁桓迫不及待地留它在此,便摆着臀,左右摇晃了片刻。 落在蓝念桐眼里便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狼,即便不合身份与性格,却依然让她心潮澎湃,她箍着郁桓把他压在了办公桌上。 拽着他的衬衫下摆,深深地撞进去,蓝念桐一眨不眨地看着下身的战况,她全然忘记自己与郁桓过往种种,只想着要把眼前这个人折腾的站不起来才好。 他便不能再光鲜体面地站在人前,只能躺在她身下,像一滩无法重塑的烂泥。 郁桓被蓝念桐突如其来的疯劲儿,顶撞得腿脚发软,他撑着办公桌边,“去……去沙发上。” 蓝念桐也觉得办公桌不便受力,便要拔出,却见他夹紧臀,“不准出去……抱我过去。” “麻烦。”她啧了一声,顺应着此时相连的姿势,把郁桓端到了沙发上。 虽然蓝念桐是位身强体壮的女alpha,但抱一位同样身强体壮的男alpha还是稍有些吃力。 “胖了。”她评价说。 “你又没抱过我,怎么知道我胖了还是瘦了?” “没抱过是没抱过,但还是摔过的。” 待将他放在沙发上,蓝念桐便按住他的腰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行,我要看着你。”郁桓偏过头来说,“我要看着你操我。” 说罢他长腿一伸,把自己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体内的东西也被他水波荡漾的屁股夹紧了磨了一圈。 蓝念桐还没接受过如此周到的服务,被夹红了眼,并紧他的双腿便开始冲撞。 此时正值中午,办公室里的光尽数照在了蓝念桐身上,每一根发梢都承载着细碎的光亮,像是璀璨的星辰,而郁桓蜷缩在她的阴影下,就像多年前他被击败的那个午后。 五年前,郁桓27岁,已经是有六年作战经验的军官了,他毕业于常春大学的机甲专业,因为格斗术成绩极为突出,所以也兼任整个战术与作战学院的格斗搏击课老师。 熬出头来的学长学姐们幸灾乐祸地和新生们介绍,整个学院的老师都是些笑面虎,越慈祥的布置的任务越变态,只除了郁桓,他是个表里如一的冷面杀手。 其余的老师总归是会进行言语上的鼓励,但郁桓只会把你摔在地上,随后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你,仿佛你就是他能一脚踩死的蚂蚁,可不服气也没用,没有人打赢过他。 不过他忙得很,多年来只完整地教过一学期的课,教的就是蓝念桐所在的单兵作战专业。 上课的流程很简单,郁桓挑一个同学和他展示过今天要学的招式,随后就是课上分组练习,最后练习之后相互比拼,最后选出一个第一名和郁桓过招,能坚持叁招的,就可以加十分平时分。 蓝念桐每次都是第一名,并且从一开始的一招逐渐进步到五招、八招。 因为她领悟力强,身手敏捷,郁桓之后都直接和蓝念桐过招展示上课内容。 久违的,郁桓又找回了当初上学时没日没夜训练自己的感觉,蓝念桐仿佛成为了他的同学舍友乃至战友,令他感到亲切。 期末考试那天,每个人都要和郁桓过招,能接五招的,便是及格,接八招的为良好,十招为优秀,接着他扫了一眼蓝念桐,挑衅似的,“赢了我的,满分。” 整个单兵作战专业有25个人,蓝念桐排在中间,可她申请换到了最后,“郁老师,我怕你和我打完,就没力气考其他的同学了。” 郁桓眉头一挑,“说大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郁老师,我从不说大话。”她神色认真地看着郁桓道。 “行。”郁桓欣然答应,但心里还是不信甚至想等最后,让她长点记性。 结束24场比拼,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因为有一半的人,叁招都抗不过,“去了战场上,你们单兵就是要出其不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你们再看看自己,老大爷遛弯都比你们动作快。” 他越考越生气,甚至开始怀疑整个星球的单兵要后继无人了。 于是他满脸阴云地对上了蓝念桐,蓝念桐看他出了些汗,体贴地拧开矿泉水瓶,“郁老师补充点水分吧。” “不用。”郁桓抹一把头上的汗,右脚后撤,摆出预备姿势,“来。” 蓝念桐依然是犹豫的,“我觉得还是不公平。” “少磨蹭,怕了?” “没有。” 她便也做了同样的预备姿势,郁桓先发制人,右轻拳接飞膝,蓝念桐并不反击,一一避过,又接下了他的左右高低鞭腿,如此过了十几招,才瞅准他侧身的空当,来了一记左正蹬。 随后二人便开始缠斗,在台下被郁桓完虐的学生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的对战,每个人都燃起了熊熊的集体荣誉感,无论蓝念桐是胜是负,能在郁桓手下接这么多招,都非常给他们长脸。 以后传出去他们这一届单兵专业出了蓝念桐这样的天选之A,吹的牛皮都比别人厚叁层。 半个多小时过后,台上的二人衣服都被汗水浸湿,蓝念桐越战越勇,她不求胜利,只是想要能在郁桓手中撑过更多招,而郁桓却执念深重,怕自己真的败给这个才20岁的女alpha。 他越走越力不从心,惴惴地防备着,终于蓝念桐一个下潜闪飞身到了他身后,接着便是右刺拳,加左右勾拳,接连续膝击,最后一记过肩摔,随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令他不能迅速起身。 台下的学生齐声计数,“十、九、八……叁、二、一” 接着就是欢呼声。 郁桓没有力气起身,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忽然发了痴,怔怔地盯着蓝念桐看,他从未如此仔细而亲密地盯着一个人看过,也从未仰视过一个人。 蓝念桐半长的头发上挂了许多晶莹的汗珠,在悬在半空的午后阳光照耀之下,每一颗都熠熠生辉,像辽远的灯塔,也像旷野里的星星。 郁桓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聚集在了一个难以言说的部位,它站立了起来,在如此严肃的考试中,对着自己手把手指导的学生,而且她还是一名身体强健精神力等级与他不相上下的alpha。 郁桓觉得荒唐可笑,可他又无法摆脱这种令他目眩神迷的感觉,甚至想要蓝念桐再和他贴紧一些,双臂张开,拥抱着他。 “107招,郁老师,我赢了。”蓝念桐说。 她年轻的脸上露出洋洋自得的俏皮神色,往常郁桓总要冷着脸训斥她的,可如今他却觉得十分可爱。 “但是这对老师来说不公平,郁老师已经打了二十四场我却只打了一场,所以可以不给我满分。” “就给我……嗯……99分好了。”蓝念桐思索片刻后站起身来说。 郁桓依然躺在台面上,他说:“少贫嘴。” 接着扬声宣布,“蓝念桐,满分。” 蓝念桐听完他宣布成绩,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依然躺在地上,便递手给他。 郁桓便紧紧拉着那只手,站了起来,久久没有松开。 双A恋(下) 大二下学期结束之后,蓝念桐升入大三,虽然单兵主要是靠自己以及手里的武器来作战,但他们还是要选修机甲课程,郁桓特意顶了原先老师的班,来教这门课。 他本就是机甲专业出身,自然是驾轻就熟的。 但班上其余的同学却十分疑惑,按说郁桓此时应该回军区监督集训了,怎么还有时间待在常春大学任教。 而且出现在他嘴里最多的名字就是蓝念桐,“蓝念桐,示范一遍。” “蓝念桐,留下加练。” “蓝念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久而久之,单兵作站专业的人,都偷偷地为蓝念桐捏一把汗。没想到郁桓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alpha,竟然因为蓝念桐赢了他就故意找茬,心胸狭窄,不配为师。 可大家俱是敢怒不敢言的,因为郁桓决定着这门课的成绩高低,挂科还得重修。 所以只能日常生活上多关照蓝念桐一些,给她送零食和家里的特产,把她照顾得长高了两厘米。 蓝念桐不明白大家对她的关照来自于何处,只以为是同学们还在为上学期她赢了郁桓的事而开心。 除了这些甜蜜的烦恼之外,她的机甲驾驶技术突飞猛进,这都归功于郁桓对她手把手的指点,每每陪她练习到很晚,还特意把自己当初上大学的笔记找出来给她看。 蓝念桐不知道怎么感谢郁桓才好,便想给他送些礼物。 可郁桓家世显赫,想必什么都不缺,于是她选择送特产。除了一应吃食之外,她家乡以盛产碧玺宝石而闻名,蓝念桐的妈妈就是做珠宝生意的。 她从妈妈手里抠出来一对珍藏已久的猫眼绿碧玺,做成西服袖扣要送给郁桓。 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老师办公室送礼,显然不太合适,于是她选择在休息日去郁桓家。 她本以为郁桓已经是二十七岁的成年alpha了,应该早已结婚独立,和温柔美丽的师娘住在一起,可没想到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庄园里。 日常走动还要坐摆渡车。 来接她的摆渡车上还坐了一个人,是一位男性omega,看着好像没有成年,于是她抱着一大袋子土特产拘谨地坐在了摆渡车的最后一排上,听司机问:“你是小桓的学生?” “是,我来看望郁老师。”话一出口,蓝念桐觉得不妥,这么说,好像郁桓是退休多年的孤寡老A。 “你是小叔的学生?”男性omega兴奋地回头说,“我从来没见过小叔有学生来找他,他上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蓝念桐如实道:“嗯,很严厉,但讲得很好。” “是吗?小叔原来上课很严厉呀,真想象不出来。” “我叫郁穆,郁桓是我小叔。”男性omega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她回答,郁穆就听到了小叔的声音,从他住的三楼阳台上遥遥传了过来,是极为诧异的,“蓝念桐?” 郁穆豁然开朗道:“原来你就是蓝念桐,我这几天常听小叔提起你,他说你很厉害,学东西很快。” 蓝念桐喜滋滋地看了郁桓一眼,没想到郁老师平时不夸她,净在背后夸她了。 “郁老师过奖了,我才没那么厉害。”她装模作样地谦虚道。 既然她已经找到了郁桓,蓝念桐便下了车,和郁穆说再见。 郁桓快步奔下楼来,他有些怀疑自己眼前的蓝念桐不是真的,最近他总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她。 “你怎么在这儿?” 蓝念桐把自己怀里半人高的特产转移到郁桓怀里,“给您送礼来了。” 郁桓抱着沉甸甸的袋子,瞥一眼内容物,哭笑不得,“你哄小孩呢?我要拨浪鼓干什么?” “我们家乡这个很有名,就当是我送给您孩子的礼物。” “我还没结婚,怎么会有孩子?” “啊,没结婚吗?”那她就没有美丽温柔的师娘可以看了,蓝念桐深感遗憾,“郁老师,您也该抓点紧了,我表哥二十七岁都生了两个孩子了。” “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郁桓把蓝念桐带回家里,特产袋子放在厨房,端了两杯水出来。 就见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郁桓心里突地一跳,会不会是戒指? 蓝念桐把盒子打开推到他面前,他不知是自己庆幸还是遗憾,原来只是一对袖扣。 “这是什么石头?”郁桓问。 “猫眼碧玺,在我们家乡它代表着好运气,能保护主人健康平安。” 郁桓自然是十分珍视这对袖扣的,但他对着蓝念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以往大方得体的道谢全被他忘在了脑后,“一对儿石头就有这么大能耐?以后还能给我挡子弹吗?” “说不准呢。”蓝念桐继续说:“而且这种石头很神秘很明亮,我觉得很像老师的眼睛,老师的眼睛就很亮很深邃。” 郁桓没想到蓝念桐观察的这么仔细,心里暗自喜悦,笑道:“少说这些没用的,拍马屁我也不给你满分。” 眼睛却是盯住了蓝念桐的,郁桓觉得还是她的眼睛好看,大而微翘,眼神永远是天真热烈神采飞扬的。 “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吧。”郁桓说。 “不了老师,我和舍友们约了今晚聚餐。” 其实郁桓也想跟着去,但老师到场学生们肯定玩不尽兴,到头来又要埋怨蓝念桐把他带了过去,他还是不给蓝念桐添麻烦的好。 “那陪我打一场再走。” 在郁桓的房子北面,有一个室外的拳击台,二人戴好手套,便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 依旧是蓝念桐赢,但郁桓却在最后时刻,翻身压住蓝念桐,他喘着粗气,侧着头靠在蓝念桐的肩膀上,身下的人挣扎要起身,“别动,让老师歇一会儿。” “哦。”蓝念桐立刻停下,僵直得像根木棍子,任由郁桓靠在她身上。 alpha的信息素随着汗水的挥发,而更为浓烈,郁桓几乎把鼻子贴在了蓝念桐的脖子上,整个人都泡在了蓝念桐的信息素里。 仿佛置身于大雨中的森林,雨水落在青草上河面上,一滴滴地滚落汇聚,散发出潮湿而又清新的气味。 而郁桓却在这样清新的气味中,又一次站立起来,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之后,他迅速远离蓝念桐,背着身说:“你走吧,天快黑了。” “好。”蓝念桐不知道为何郁桓突然变得冷淡,但他脾气向来不好,便再没说话,转身离开了郁家。 而郁桓在她走后,一夜未睡,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试图用这凉意来消解体内的燥热,可无济于事。 他五内俱像燃起了大火,逼出他身体里的水分,他像是洗了一个冷水澡,而翘立的地方仍旧生机勃勃,甚至煎熬着他,他不敢碰,那样是亵渎了蓝念桐,他不该的。 可他又不得不碰,他想要尝一尝,想着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滋味。 整夜的滋味让他痛苦又让他着迷,他似乎是停不下来。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蓝念桐刺激得易感期提前了。 作为一名老师,同时也是一名alpha,却对自己的学生有了邪念,这挑战着他做人的底线,他不能任由自己荒唐下去,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申请调回军区,把单兵作战专业的机甲课交还给原先的老师。 时间会帮他走上正轨的,郁桓坚定地认为。 调回军区之后,便有科学家预测,将有一批宇宙陨石群袭击地球,郁桓领了任务,负责去更改陨石轨迹。 他们整只队伍搭乘宇宙飞船抵达了距地球78光年之外的大熊星座。 虽然如今人类的科技,宇宙飞船的行进速度已经进步到可以超越光速,但抵达目的地还是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 一路上是极为静谧浩瀚的风景,触不到头的宇宙被茫茫的黑暗包裹着,其中洒落着数不胜数的天体,他们以各自固定的速度旋转、靠近、或远离。 而落入他们眼中的光芒,来自遥远的过去,过去与未来在这一刻交汇,好似一切发生过的事都不会被错过,在一处消弭,却在另一处发光发热。 庞大纷杂的陨石群路过大熊星座长长的尾巴,也就是北斗七星,正好是科学家给定的方案执行地点。 郁桓在指挥舱内说道,“装弹,瞄准中心,发射。” 导弹便像离弦之箭直奔陨石群正中那颗庞大的小行星,不过是瞬息之间,在中心便发生了一场绚丽的爆炸,像是海面跃出一只庞大的鲸鱼,溅起十几米的巨浪。 灼热的气体逐渐膨胀,逸散在无垠的宇宙中,外围慢慢冷却,中心稀薄的气体以及尘埃接着被封在原地,停留在爆炸范围内,似雾似烟。 他们目睹了一朵星云的诞生。 机舱内没有人说话,他们俱是陷入了这盛大又瑰丽的场景之中。郁桓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宇宙中像方才那样的爆炸,每天都在发生,爆炸带来新的物质,是毁灭也是新生。 而自己若是没有丝毫防护措施地踏出舱门,只需要短短90秒就会死亡。 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也如此短暂,所有的犹豫都会变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他看到手边空着的机舱地面,想起了蓝念桐,他想要要在余生的每一天,都和蓝念桐在一起。 结束任务之后,舰队便立刻返程,等到返回地球,已经是半年之后。 当晚他谢绝了军区摆的庆功宴,回郁家参加家宴。 他本想今晚去找蓝念桐的,但父母说要给他介绍侄子交的alpha,他们上个月订下了婚约。 说的时候母亲还买了个关子,说他到了就知道了。 郁桓只好先去见自己未来的侄媳,他猜是郁穆从小认识的alpha中的一个。但他没有想到会在家宴中看到蓝念桐,而她手边牵着的人,赫然就是郁穆,他的侄子。 一个alpha如此亲昵地牵着一位成年的omega,郁桓自然是知道意味着什么的。 他看起来非常镇定,可手里的酒杯却攥得很紧,骨节发白。 他笑问蓝念桐,“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就是我半年前给老师送特产的那一次。”提及感情相关话题,蓝念桐还是有些羞涩,她低下头,“我们相互打了招呼,后来是在学校里遇到的,穆穆让我教他怎么开机甲。” “他一个omega学开机甲做什么?”分明是想制造机会和蓝念桐呆在一起。 特产是给他送的,机甲是他教蓝念桐的,郁桓一口气梗在心间,没想到自己走了半年都是为郁穆做了嫁衣裳。 “他好奇呀,而且omega也应该有权利开机甲。”蓝念桐抬头来争辩道。 郁桓直视着她,“是,但他从来没和我提过他想开机甲这件事。” 蓝念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揶揄笑道:“自己疼爱的大侄子不和你学机甲,反而来找我,老师吃醋了吧。” 郁桓倒是承认得很痛快,“是吃醋了。” 这时郁穆走下楼,他方才弄脏了衣服,回房换了一件。 “什么吃醋?谁吃醋了?”他问。 “郁老师吃醋了。”蓝念桐说:“嫌你和我学机甲,不和他学。” “老师别担心,我也是您手把手教的,教他不在话下。” 郁穆掐她一把,“别笑了,小叔刚回来你就给他添堵。” 蓝念桐立刻收敛脸上的笑容,嘟囔说:“郁老师又不是外人。” 郁桓把他们默契的互动看在眼里,“听说你们订了婚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等她毕业以后。”郁穆扯了一把蓝念桐,示意她接着说。 “穆穆想在20岁生日那天结婚。” 郁桓端出一副长辈的模样,“20岁有些早吧,郁穆大学还没有毕业。” “我也觉得。”蓝念桐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郁穆打断。 “不早了,我们班上有好几个一成年就结婚了,甚至都怀孕了,我也想早点生孩子,恢复得快。” 蓝念桐作为一个纯情alpha,默默红了脸颊,她现在只和郁穆接过吻,连临时标记都没有过,孩子什么的,有些过于刺激了。 “你喜欢就好。”她说。 席间,郁桓坐在蓝念桐与郁穆对面,因为半年未见小儿子,郁家父母一直拉着郁桓说话,未曾注意到其他人,可郁桓却一直分心留意着他对面那对黏糊的AO。 郁穆点点尖尖的下巴,蓝念桐就会了意,亲手剥了四五只虾,蘸酱喂给郁穆吃,等他吃完又细心地为他擦嘴。 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有眼色?! 还有郁穆,一直支使着蓝念桐给他夹菜,她都没有好好吃几口饭,怪不得蓝念桐看着瘦了许多,都是郁穆太娇气,不体贴。 他们之间非常不合适,郁桓暗暗想。 问过儿子工作上的事,郁家父母便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催婚,“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自己的事也着点急,上点心,我二十八的时候都有了你哥和你姐了。” “你哥二十八也有了穆穆了,现在连穆穆都有了结婚对象。” 往常郁桓都是以工作忙为借口敷衍过去,但今年却是很郑重地承诺说:“我会尽快的。” “怎么?有心仪的omega了?”郁桓的姐姐郁渺双眼发亮,“你这万年老光棍也心里有人了?” “不是omega,况且我怎么就老了?” “不是omega?”郁桓的母亲犹豫片刻,“beta?beta也行,你喜欢就好。” 郁桓没有立即接话,瞭了一眼蓝念桐,她正在和郁穆嘀嘀咕咕的说话,郁穆则靠在她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水果。 “不光我喜欢,你们也会喜欢的。”他对母亲说。 家宴结束后,蓝念桐返回学校,郁桓则是去了郁穆的房间,他先问了郁穆在学校的的情况,酝酿许久后说:“穆穆,你非蓝念桐不可吗?” 虽然叔侄二人只相差九岁,童年时期关系不错,但自从郁桓分化成alpha,并且读了军校之后,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如今郁桓工作忙,他们不常见面,郁穆对着这个做军官的小叔,甚至有些发怵。 “小叔怎么这么问?你不是很满意她吗?你说她是你见过的最好的苗子。” “那是对学生的评价,不是对你的伴侣。” 郁穆有些着急,“可是她真的很好,爷爷奶奶也觉得她好,我……我很喜欢她。” “她当然很好。”郁桓自认眼光不错,“但是你们不合适,穆穆,你好好想想小叔的话。” 说罢郁桓便推门离开,留郁穆一个人疑惑,他不懂,小叔也觉得蓝念桐好,但为什么觉得他们不合适? ……………… 第二天,A市电影院。 郁穆和蓝念桐一人捧着一杯热奶茶,坐在椅子里等着电影开场。 可他们身边突然站了两个人,抬头一看,是郁桓和一个陌生的女alpha。 “学校有任务,你跟我回去一趟。”郁桓对蓝念桐说。 她茫然问,“什么任务?” 蓝念桐的唇上还闪烁着奶茶残留的水光,衬得她的唇色格外粉润,郁桓喉头微动,觉得有些渴。 他一把夺走蓝念桐手里的奶茶,含着吸管喝了一口,奶茶里的珍珠Q弹,郁桓慢慢咬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蓝念桐的嘴唇。 郁穆看着这样的小叔,心里觉得怪怪的,“小叔你喝我的吧。” 郁桓却推回了他的手,“不用,你是omega。” 虽然alpha之间才是同性,相互喝奶茶,无可厚非,但郁穆还是不大舒服。 郁桓指着身边陌生的alpha对郁穆说,“她是我的下属,陈曦。”说罢攥着蓝念桐的手腕,“我们走了,一会儿她陪你看电影。” 接着他就飞快地拽着蓝念桐离开了商场,郁穆自然没了看电影的心思,他嫌郁桓打扰了他们之间的约会,可敢怒不敢言,小叔一定是有正事找蓝念桐的。 “你走吧,我不想看电影了。”他对陈曦说。 陈曦木着脸回答:“不行,我接到的任务就是陪你看电影。” “可是我不想看了。” “你要是不看,我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任务就是陪你看电影。” 郁穆:……… 最终郁穆还是看了这场电影,不得不说,电影还是很精彩的,他不禁淡忘了蓝念桐没有陪他的不悦。 路上,蓝念桐坐在副驾驶问:“郁老师,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着急。” “去了就知道了。” 郁桓把她带到了学校的全息投影房,随后关上了灯。 在灯光消失的同时,绚烂的宇宙爆炸场景便出现在蓝念桐面前,那是郁桓执行任务那天使用指挥舱的监控器录制下来的画面。 蓝念桐并没有进行过星际旅行,而且星际旅行也不会碰到如此盛大的场景,她心驰神往,眼睛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因为她一直注视着投影,便没有发现郁桓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温柔而眷恋,他问:“喜欢吗?” “喜欢。” “这是什么?”蓝念桐回头来问。 “这是我这半年去执行的任务。”郁桓指着北斗七星的斗身,“在中国古代,这四颗星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也就是魁星。” “是文曲星吗?” “对,它们会保佑你的。” 这时蓝念桐才想起郁桓说的任务,“可是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那天亲眼所见,我就想和你一起看,可是你却不在我身边。”郁桓低声说道。 他的双眸在昏暗的室内,却是闪闪发亮的,就像旷远的恒星。 蓝念桐愣住,“郁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郁桓一步步走近蓝念桐,但蓝念桐却迟疑着一步步后退。 “比如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一起去执行任务,我会看着你开出第一枪,杀死第一个敌人,拿到第一枚勋章。” “我想每天从早到晚都和你呆在一起,你明白吗?念桐。”郁桓把她逼到紧贴住墙壁,在她耳边低低道。 以往在上课时郁桓总是冷着脸的,蓝念桐并不觉得害怕,可如今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微弯着脊背,很有耐心的模样,嘴里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让她无法接受。 “郁老师,学校不是有任务吗?我们去做任务吧。” “这就是任务,我的任务,念桐,你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吗?” 蓝念桐自然是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几乎被郁桓语气里浓浓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郁老师,我是alpha。” “我知道,如果你不是alpha我也不会这么犹豫。”他伸手欲摸蓝念桐的头发,却被她躲开。 “吓到你了吗?” “郁老师,我还是穆穆的alpha。”蓝念桐提醒道。 “我知道。”郁桓捞到蓝念桐的腰,紧紧搂在怀里,“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鼻子深埋在蓝念桐的后颈,“别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在以前,人类只有两种性别,男人和女人,在那个时候,女性不会选择像omega一样柔弱的男性,而是会选择像alpha一样的,所以郁穆和我,我才是更好的选择。” “可我们不是过去的人类,我也不是柔弱的女人,郁老师,我不需要你保护。”蓝念桐认真回答郁桓,她不明白郁桓的感情来自何处,“老师,是我做什么让你误会的事了吗?” 郁桓并不回答,他穿的衬衫胸口处有一个口袋,里面放着蓝念桐送他的袖扣,他微微一用力抱着蓝念桐,就可以感受到袖扣的位置,蓝念桐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他枉为人师,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 “你没有错。” 郁桓松开蓝念桐,“走吧。” 蓝念桐迟疑地看着郁桓的背影,显得那么哀伤,那样落寞,她轻声说:“郁老师,今天的话我会当做没有听到的。” “你一定会找到自己喜欢也喜欢你的om……人的。” 等到蓝念桐飞也似的逃离这里,郁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袖扣早被他的身体温热,他呢喃道:“已经找到了。” 所以怎么能放手呢? 自从那天郁桓找过蓝念桐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面,表现的好像那天真的是郁桓一时冲动,蓝念桐便以为他是想通了,放下心来。 只是郁穆忽然忙了起来,被各种各样的比赛宴会缠得脱不开身,二人相聚的时间很少。 升入大四,便是实地演练,郁桓在军区里退居二线,专心当上了老师,他负责带大四实习。 山里气候变化多端,因为要杀一只变异的黑豹,蓝念桐几夜没合眼,又淋了雨,在结束任务之后便一头栽倒到地上,同学们把她背了回来。 随行的医生给她打上点滴之后便离开了,医疗帐篷里只留下蓝念桐和郁桓。 郁桓专注地看着她,因为怕引起她反感,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好好看过蓝念桐。 高烧让她的脸颊泛出潮红,落在郁桓眼里,却仿佛在床榻上高潮时的红晕,她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和他十指紧扣,下身也紧密地连接着,随着自己的动作,她会难耐地喊,“老师……郁老师……” 郁桓脑海里忽然轰地一声,他控制不住地四散着信息素,视线范围内好像只剩下蓝念桐,她睡着了,脸颊红红的,很可爱,让他很想咬一口亲一亲。 他坐到床边,拨开她颊边的头发,俯下身亲了亲她阖上的眼睛,接着便轻轻吻上她的双唇。 “快点好起来吧。”他说。 而蓝念桐默默在被子里攥紧了拳头,在郁桓散发出信息素的那一刻,她就醒了,鼻尖嗅到一股花香时,她才惊觉,自己对郁桓的信息素竟然如此敏感。 她以为郁桓想通了,但没想到他还是执迷不悟,竟然偷偷亲她,虽然她被亲个一口两口的也没什么,但是她是一个直A,钛合金材质的直A!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彻底断了郁桓的念想。 于是在半个月后,郁桓从哥哥口中得知了郁穆要和蓝念桐办理结婚手续的事。 此时距离蓝念桐毕业还有大半个学期,离他们原定的婚期还早,郁桓问:“怎么这么着急?” “年轻人嘛,猴急一点也正常。”郁桓兄长抿嘴一笑,“你别告诉穆穆说你知道了,他让我瞒着你。” “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怕你知道了说他们呗,小叔还没结婚,大侄子就要结婚了。” “弟弟,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郁桓和风细雨地笑道。 然后第二天把郁穆扣在了家里。 他自从去年年初回家,便开始接受父母的提议,接郁家的班,因为大哥是闲散的性子,喜欢搞艺术,家里的一应事物并不关心。大姐和姐夫有自己的企业,忙得不可开交,只剩下郁桓。 郁桓本也打算一辈子为国家奉献,但他如今有了软肋,更想过安定的生活,便开始学习处理郁氏集团的业务。 于是他便有能力,决定郁穆的去处。 一连几天,郁穆都没有办法出门,他的光脑被没收,爸爸妈妈则被小叔安排去旅行了,他在郁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郁桓来了,他拿着郁穆的光脑,说道:“穆穆,小叔帮你办了转学手续,你的新学校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他将学校的图片投影出来,“是不是很漂亮?” “我为什么要转学?”郁穆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郁桓收敛了脸上的微笑,神色冷淡:“那你怎么忽然要和念桐结婚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爸妈都同意了。” “回答我!”郁桓突然拔高声音说。 郁穆被他的气势震慑住,“是……是她说想要和我早点结婚,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果然是为了躲我。”郁桓自嘲一笑,“小叔把光脑还给你,你和她分手。” “不……不要,我不和她分手,我要和她结婚。”郁穆顿觉那光脑变成一块烫手山芋,说什么也不肯接。 郁桓则循循善诱道:“穆穆,你的爸爸妈妈出去五天了,你们还没有联系过吧,你说是爸爸妈妈重要,还是蓝念桐重要。” 郁穆惊慌道:“什么意思?你把他们怎么了?” 郁桓摸着西服上的袖扣,“你要是执意和蓝念桐结婚,我就把你爸爸妈妈困在别的星球,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你们也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郁穆精神恍惚,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你到底在说什么?” 而郁桓却依然在逼他,“你自己选,要爸爸妈妈还是要她。” 郁穆未满二十岁的人生,从没面临过如此重大的抉择,一边是骨肉至亲,一边是蓝念桐,他想不通郁桓为何变得如此残忍。 “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和她分手?” 他眼里噙满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郁桓,郁桓伸手抹掉他的眼泪,“你们两个是因为我才认识的,你猜呢?” 电光火石之间,郁穆好似想通了什么,怪不得他觉得小叔看蓝念桐的眼神不对劲。他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显得眼眶格外红。 “你喜欢……她?” 郁桓赞许一笑,“真聪明。” “可是你们都是alpha!而且她是你的学生,还是我喜欢的人。”郁穆觉得有些腿软,他坐在床上,双手撑住身体。 郁桓也坐在他旁边,把光脑塞在他手里,“这都不是问题,我可以不当老师,你可以和她分手,至于我们都是alpha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不管是A还是B还是O,只要我喜欢,就要把她变成我的,我把她娶回来给你做小婶婶不好吗?” “你……你不要脸!” 郁穆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omega,除了听郁桓的安排,他没有别的选择,而他的父母也因为不当家做主而无法对抗郁桓。 “你不怕爷爷奶奶知道吗?他们不会同意的。” “你爷爷奶奶老了,不会管这些闲事的。”郁桓看了看表,“抓紧时间,要小叔给你想理由吗?” 郁穆的眼泪像夏日的骤雨,掉的又快又急,砸在光脑的屏幕上,模糊了字迹,他慢吞吞地打着字,每一个字都好像变成一把尖利的刀刃,在剜着他的血肉。 他说自己喜欢上了别人,要和蓝念桐分手,并且让蓝念桐不要来找他,因为她又呆板又无趣,自己已经受够了。 郁桓盯着他按了发送键,摸摸他的头说:“做的很好。” 郁穆抽噎着问:“那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不想回来了,小叔帮你爸爸办了一个艺术学校,他很喜欢。那边还有许多影视基地,你妈妈做演员做的很开心。” 而且兰雅星四季如春,风景秀美,十分宜居,郁穆即将要上的大学也是专门为omega创办的。 “你骗我!”郁穆抹掉自己的眼泪,把光脑还我,那种不管孩子的父母不要也罢。 “那可不行。”他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说:“我们穆穆刚刚分手,心情很难过吧,小叔送你去旅行好不好?” 没等郁穆回答,郁桓便喊到:“陈曦,送他去兰雅星。” 随后便哼着歌儿转头走了。 郁穆则被真正的木头人陈曦扭送去了兰雅星,从此没有再回返。 ………………… 蓝念桐在进行为期一周的训练,期间她拿不到光脑,自然也不知道郁穆被郁桓困在家里的事。 当天晚上她结束训练后,刚一打开设备,就收到了郁穆发来的分手短信,她火速赶到了郁家,却没有见到郁穆。 郁桓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捏着眉心从书房出来,下楼来见蓝念桐。 “郁穆呢?”她焦急地问。 郁桓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走了。” “走了?为什么走,走去哪儿?” “不知道。” “他走之前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郁桓深吸一口气,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他的alpha,而且我们这周五就要去婚姻登记了。” “还没有结不是么,而且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分手了。”郁桓强调说。 “他告诉你了?”蓝念桐靠近他问:“他怎么说的,真的是喜欢上了别人吗?那个人是谁?” 听到她焦急的语气,郁桓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崩盘,他无法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毫无所知的长辈,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静地安慰蓝念桐,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成熟稳重。 “蓝念桐,你就不觉得不体面?他都已经和你分手了,你为什么还想着他?” 蓝念桐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什么意思?”忽然又凑近他闻了闻,“你身上怎么样郁穆的信息素的味道?” 郁桓脱掉那件沾着郁穆信息素的外套,松了松领结,“他的味道你倒是很熟悉,我的味道呢,你记不记得?” 蓝念桐想起郁桓偷亲她的事,十分尴尬,“不记得。” “那你就在今天,给我记住。”郁桓恼怒地翻身把同样在沙发上坐着的蓝念桐压住,他垂下头朝着蓝念桐的唇亲下去,却扑了个空。 蓝念桐挣扎着要起身,但被郁桓牢牢压制,她忽然想明白为什么郁穆突然要和他分手,而郁桓突然失态,“你逼他的?是不是你逼他走的?” “是又怎么样。”郁桓额角青筋直跳,“我就是不想看你和别人在一起。”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哀伤,仿佛在徒劳地追逐着自己注定得不到的月亮,“蓝念桐,我喜欢你。” “疯子!你神经病。”蓝念桐猛地挣开郁桓,扬起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郁桓被她打得忽然清醒,在感情这件事上他竟然变得一点也不像他,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但最终还是伤害了彼此,倒不如直接一点,把她绑在自己这里。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郁桓笑着揉着自己的脸颊,“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都感动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蓝念桐算是认清了郁桓的为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郁桓又坐过来,捏起蓝念桐的下巴说:“让我艹一次。” 蓝念桐又甩了他一个耳光,“你还要不要脸!” 郁桓不知自己是该喜该忧,起码她还没有为郁穆而真的和自己睡觉。 “看来也不过如此。”他揉着另一边脸说。 “你最好适可而止,我不介意在这里和你打一架。” “那我们换个方式。”郁桓既然铁了心把这口肉吃到嘴里,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能屈能伸。 “什么方式?你别耍花样?” “换你操我。”他贴近蓝念桐耳边说。 蓝念桐火冒三丈,“这有什么不一样?你就想着下半身那点事儿吗?” “alpha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你的东西就不每天精神?” “你,简直是下流无耻。”蓝念桐气得满脸通红。 可郁桓却看她可爱得很,连骂人都这样书面化,真不舍得放她去军区和那帮兵痞子学坏。 “下流啊,那你上一个给我看看。”郁桓的腿缠过来把蓝念桐圈在怀里,“你和他到那一步了?标记过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 蓝念桐把他的两条腿撕开,甩下来,腰却又被他抱住,他就像一只八爪鱼,四处是触角,到哪里都能把蓝念桐捆回来,而蓝念桐因为没见过他此等路数,而不知该如何招架。 “我就知道你不敢。”郁桓语气极为愉悦,“不过omega有怀孕的风险,alpha又不会,你怕什么?” “谁怕了!我只是不想碰你,我是直A。”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你其实就喜欢alpha呢?” “不可能。”蓝念桐感受着自己小腹上戳着的热腾腾直挺挺的东西,“我都没有……硬……。” “我帮你。” 郁桓从方才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针omega激素,这本来是他为蓝念桐准备的,怕她到时候因为和自己信息素不相容而痛苦,没想到竟然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在蓝念桐惊讶的目光下,把激素注射到自己的腺体里。 一阵疼痛过后,他便陷入了迷离的状态,omega激素在他体内和神经系统结合,令他短暂地像一个发情期的omega。 他释放着浓浓的诱人信息素,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戳一戳便汁水四溅。 蓝念桐第一次闻到这样的omega信息素,明明是郁桓的味道,却温柔妩媚许多,扑到她面前的香气,像是长着许多只手,从衣服的缝隙钻进去,抚摸,揉捏,直至让她像是喝醉了酒。 眼前的郁桓像是被镀上一层柔光,眉眼嘴唇俱是模糊而柔和的,他在说话,他说:“蓝念桐,你是一名军人,军人就是要服从命令。” “我命令你,操我。” 他半躺在沙发上,褪掉了西裤,发情期的燥热瘙痒,让他并紧腿磨蹭着下体。 “快点……念桐……操我。” 蓝念桐慢慢地靠近了他,她要获得郁桓的肯定,“你会告诉我郁穆的消息的,是吗?” 郁桓眼角涌出湿意,他将之归结于是omega激素在作祟,“对……” “好,你不要反悔。” 在决定分开郁桓双腿挺身而入的那一刻,蓝念桐就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郁穆完了,她更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一个被逼迫的受害者的完美形象,她与郁桓是她身不由己,不是情难自抑。 她和郁桓有什么不同呢?郁桓起码比她要更诚实一些。 ……………………… 总裁办公室内,郁桓的裤子已经彻底被褪下去,上身的衬衫也被拉扯地不成样子,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因为距上次的欢爱已经两个多月,他们都有些贪婪,力气仿佛使不完,郁桓已经被顶撞的满脸潮红,睫毛上挂着生理性涌出的泪珠,颤巍巍的。 蓝念桐觉得他这副样子竟然有些美,便扯着他到了镜子前,从后方进入,让他能完整看清他被自己玩弄的模样。 “你看看自己,是不是要被我玩坏了?” 郁桓双手被反剪,腰背无力地塌下去,镜子里的他眼神是涣散的,身下的阴茎被顶撞地不住地晃,甩出一股股的精液,黏在地上,镜子上。 “还早着呢……再来……” “真的?你可别后悔。”蓝念桐深顶了他一记,却忽然觉出不对来,此处比别的地方更软,像是有吸力,她的下体自动地膨胀变大,卡在那里。 郁桓自然也感觉出了不对,他侧过头,“给我……念桐……射给我……” 以往也曾射到过郁桓体内的,但从没有这次感觉强烈,她在不受控制地大量射精,快感一直从尾椎蔓延到后脑勺。 恍惚间她想起中学生理课堂上学过的词,“成结……我们怎么会成结?” 郁桓的生殖腔内壁不住地被精液冲刷,他感受到了被占有被完全标记的快乐,他扭过身子来,“蓝念桐……这回你跑不掉了。” 蓝念桐在心里默默叹息,她本来也跑不掉了,还能跑去哪里呢。 她捞住郁桓的头,亲了上去,交换了这三年来,第一个吻。 总裁办公室内设有浴室,结束后他们泡在浴缸里,郁桓盘腿坐在蓝念桐身前,手指沿着她的胸口划来划去,避而不答蓝念桐的询问。 “我问你呢,你怎么会有孕囊?” “我怎么知道。” “你少装蒜!” 她把郁桓转过来,看到他腺体上大大小小的针眼,“你疯了,你打了多少omega激素?” “没有多少,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有分寸能干出这种事来?” 郁桓丝毫不在乎他长出了畸形的孕囊,反而一直隔着水面看他小腹上的标记图案,一朵枝叶缠绕的桐花。 “原来你的标记是这个样子。” “你该不会就想要这个标记吧。” 郁桓开心地双眼发亮,“蓝念桐,你喜欢我。” 不是要求,而是肯定的语气,蓝念桐听得一愣,她偏过头去,“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 对于郁桓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有意义的事,只有alpha心爱的人,进行完全标记之后,才会出现她的精神力标记。 他得到了标记,就是得到了蓝念桐的爱。 郁桓靠了过去,寻到蓝念桐暂时沉寂的下身,用自己的缓缓磨蹭着她的,嘴也黏黏糊糊地贴在蓝念桐唇上。 她没有拒绝,启唇迎合着他,郁桓磨蹭的幅度逐渐大了些,喘道:“感觉到了吗……下面也亲着。” 蓝念桐的物件被他百般勾缠的又醒了过来,直直地立着,像是要和郁桓的打上一架。 “这两个月,真想你。”他贴着蓝念桐的唇动情地吻上去。 蓝念桐则顺着他的意,分开他的双腿,架在浴缸外,贯穿到底,缓缓地磨他,“想我还是想这个?” “都想……夜里都睡不好……想你干我。” “想我怎么干你?” “就这样,深一点……抱着我。” 浴缸里的水渐渐漫到地面上,水声清脆,吻声缠绵,一泄如注。 孕期番外(上) 赵可可最近觉得郁总裁有些不同寻常,几乎每天都在摸着他的肚子出神,莫非是长了肿瘤,忧愁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可看他的面色却不像是癌症病人那般灰败。那就是长了赘肉,赵可可是位精神力等级为A的alpha,粗粗一扫过郁总裁就知道他身形发生了多么细微的变化。 就连郁总裁这样严于律己的alpha都要变胖,赵可可忽然觉得自己不必再压抑自己暴涨的食欲,中午便怒点了双人份的炸鸡,一个人美美地吃掉了。 郁桓没有心思吃饭,他想自己还是要把怀孕的消息告诉蓝念桐的,她最近刚从西部军区调回了中央军区,交接任务忙得很,已经一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可要怎么开口,却是一个大问题,医生检查的时候,说他的孕囊偏小,不太适宜孕育孩子,所以前期很可能会流产,若是提前告诉了她,但孩子并没有保住,那岂不是白高兴一场,虽然她得知这个消息也不一定就会高兴,alpha生孩子,毕竟是天方夜谭。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郁桓是没有思想准备的,他给自己注射omega激素,只是单纯地为了减弱alpha之间信息素的排斥,还有增加一些情趣,让他的肌肤和躯体不再像硬邦邦的alpha,来取悦蓝念桐。 没想到真的长出了omega特有的器官,还一举怀上了孩子。 最近肚子里的小东西开始变大,显现出混世魔王的气质,搅得他头晕恶心,时不时就要干呕,而且他的躯体也不自觉地模拟出omega的状态,让他格外地想念蓝念桐。 此时正是中午,蓝念桐应当在吃饭,自己和她通讯也不能算打扰,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捂在小腹上,说道:“崽,你是不是想你妈了,想和她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就给她打个电话。” 中央军区,食堂内...... 蓝念桐放下餐盘,刚拿起筷子,就接到了郁桓的视频邀请,她同意后,看见了郁桓冷着一张脸,“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郁桓:“没事。” 自从两个人互通心意以来,郁桓倒是变得口是心非起来,蓝念桐品出了他的德行,深知他嘴里的没事,就是有事。她调转镜头,把自己中午的饭菜展示给郁桓。 “我中午就吃这些。” 却听见他急忙说:“快拿开。” 听声音很是难受,蓝念桐急忙看他发现他捂着心口,眼里隐隐有泪光,“你怎么了?生病了?” 郁桓干呕一声,“没有,我闻不了这些味道。”如今星际光脑已经可以释放香味分子,所以郁桓可以闻到蓝念桐手边的饭菜气味。 “那还不是生病了?去医院看了吗?我明天休假......” 没等蓝念桐说完,她旁边的位置来了一个人,他一屁股坐下之后,就拉着蓝念桐的胳膊诉苦,“连长,这回清理叛军我真不能去,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老婆还要生孩子,预产期就在下个月中旬,您忍心我老婆一个人生孩子嘛。” 蓝念桐顾忌着光脑那一端的郁桓,他要是吃起醋来,得往外滋硫酸,急忙撇清关系,“这你可得说清楚,你老婆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忍不忍心。” “连长,我老婆可仰慕您了,说您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连长,人又长得高大威猛,要不是她先遇见了我这个没出息的,怎么着也得嫁给您呀,这您总不忍心她一个人生孩子了吧。” 蓝念桐抽出自己的胳膊,“老李,我们这回的任务有多重要你也清楚,海格星那么多老百姓还被叛军囚禁着呢,他们可不能等了。” “我知道,我这回情况是真特殊。” 蓝念桐还要再拒绝,就听见郁桓说:“让他留下来吧,军人的老婆也是老百姓。” 虽然郁桓已经退伍,但他比蓝念桐经验丰富,也是蓝念桐敬佩的前辈,有了他的劝说,蓝念桐便没法狠下心来拒绝老李,“行,这回就让小孙顶你,祝嫂子一切平安。” 老李自然是心花怒放,要不是碍于蓝念桐是他的上官,怎么也得朝她白白的小脸上嘬个一口两口的。 “谢谢连长!” 送走了老李,蓝念桐才来得及吃上一口饭,“对了,刚才还说呢,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你要去海格星了?”郁桓捂住自己的肚子,“怎么不和我说。” 蓝念桐听到他这平淡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就知道大事不好,便只顾吃饭,不敢和郁桓对视,“打算今天晚上和你说的。” “打算今天晚上和我说?”郁桓直起腰来,瞪着蓝念桐,“你是打算先斩后奏,等我捉不到你人了才说吧。” 蓝念桐暗暗赞叹,不愧是和她纠缠了四年,郁桓真了解她,“没有,刚定下来的名单,还没来得及。” “你少狡辩。”郁桓怒道:“你一个才当叁年兵的生瓜蛋子,去海格星送死吗?” “总要有人去......”蓝念桐数着盘子里的米粒说。 “那也不能是你,你不许去,不然我就给你们团长打电话。”说罢他就按掉了通话。 受到郁桓的威胁,蓝念桐不仅没有屈服,还抖出了一股火气,她妈都没有管这么多,郁桓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而且他当初上战场比她还不要命,怎么好意思说她? 蓝念桐偏要和郁桓对着干,于是晚上她特意和战友们聚了餐,等到12点才回了家。 她本以为郁桓已经入睡,但迎接她的却是明亮的客厅,还有一个剑眉倒竖,醒着的郁桓。 “知道回来了。” 蓝念桐本就心情不好,便懒得应待他的阴阳怪气,“这是我家,我不回这儿回哪儿。” “你还要去海格星?” “对,要去,你给团长打电话也没用。”她烦躁地脱掉外套,甩在沙发上,“我不明白了,你拦着我干什么?以前哪里打仗你去哪里,连我们团长都说你是整个中央军区最不怕死的,怎么轮到我你就变了?” “以前是以前。”郁桓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暖黄的灯光却将他的脸照得惨白一片,“以前我还没遇到你。” “可那是你的选择,你不能干涉我的。” 郁桓感到小腹一阵一阵的抽疼,他弯着腰,透骨的冷渐渐涌上来,他是因为有了软肋,便有了私心,想要和她白头到老,可她却一点没想过他们的未来,“老李还知道要陪老婆,你就一点都没为我考虑。” “老李的老婆怀孕了,你又没有。”蓝念桐又气又笑,他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要和老李的老婆比较。 “我也怀孕了。” “什么?”蓝念桐一股怒火冲向头脑,“郁桓,你不要无理取闹。” 郁桓强忍着不适,僵立着腰,从卧房的床头柜里取出一张B超单子,“你自己看。” 蓝念桐大脑一片空白,单子上的每个字都非常熟悉,组合起来却很陌生,“什么叫成年alpha,怀孕十周?” 今天是十月十六号,不是愚人节,蓝念桐捏着那张纸心下惴惴,“你知道的,我很容易当真,你不要骗我。” 郁桓恨恨地看着她,“你觉得会有alpha拿自己怀孕这件事骗人吗?” “应该……没有。”她想起了郁桓莫名长起来的孕囊,自从那一次之后,她便再没碰到过,而生理课本上讲过,omega怀孕之后孕囊便封闭住,专心孕育孩子。 那么郁桓也应当是封闭了孕囊,再算算郁桓的怀孕时间,正好是在他办公室那一次。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蓝念桐再叁看着那一小片黑乎乎的图像,这就是她的孩子? “你也没告诉我你去海格星。”郁桓依然觉得疼,可又不敢用力按肚子。 “这怎么能一样?”蓝念桐纠结无比,她早就做好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孩子的准备了,但郁桓却突然怀了孕,alpha怀的孩子健康吗?会对alpha身体造成损伤吗?这都是未知的事,她不得不考虑。 但眼见的郁桓冷汗涔涔,一直捂着肚子,便急忙送他去了医院,好在医生检查过他之后,说他只是缺少营养,精神压力过大,多吃多睡不要高强度的工作即可恢复。 蓝念桐拉着医生喋喋不休地问,像郁桓这种情况,孕期该注意些什么。以后生产是否顺利,孩子是否健康。 期间蓝念桐一直握着他的手,倒让他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回到家后,蓝念桐小心翼翼地把郁桓送到床上,随后犹豫道:“我睡觉不大规矩 会不会压到你。” 郁桓回想起她睡着睡着忽然一条大腿压在他肚子上,随后又一拱一拱地把脑袋靠在他身上。 有许多次,他都是这样被闹醒的。 但她难得如此温柔,郁桓倒是舍不得赶她去别的房间睡了,“没事,你上来。” 二人俱是侧着躺,郁桓睡觉并不挪动身子,所以不担心会被蓝念桐压到,蓝念桐从背后抱着他,手搭在他小腹上,轻轻揉了揉,“大夫说,她只有五厘米,这么小,你能感觉到她吗?” “能,她这么小也很能折腾,像你。” “像你才对,我可是个老实孩子。”蓝念桐在他耳边道。 郁桓忍住耳边的痒意,试探地问:“哎,海格星,你还去吗?” 回答他的是僵硬的蓝念桐,她平躺下,叹了口气,沉默良久,又翻过身来抱着他和孩子,“不去了吧,我放心不下你们。” 郁桓险些凉下去的心又怦怦地跳起来,他握住蓝念桐的手,一起搭在小腹上,听见她说:“幸好今天答应老李了,不然我这面子往哪里搁。” “你一个小白脸,哪里来的面子?”郁桓揶揄道。 “你骂谁呢?”蓝念桐揪一把他的r头,“我可是连长。” “是,我的好连长。”郁桓讨饶道,“睡吧。” ……………… 第二天,郁桓醒得有些晚,大夫说他最近确实会嗜睡,他扣好睡衣,一出卧房门就看见厨房里蓝念桐,左手拿着光脑,右手拿着锅铲,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炒至断生……这到底熟没熟啊。” 她拿锅铲挑了一截芹菜,放在嘴里嚼了嚼,依然没有得出结论,“熟芹菜是这个味道吗?” 回头一看郁桓正在门口看她,便也挑了一截喂给他,“你尝尝熟了吗?” 郁桓摇头,“没熟,但是锅要糊了。” 蓝念桐手忙脚乱地倒了一碗水进去,然后腰果炒芹菜就变成了,腰果熬芹菜。 蓝念桐尝了一口之后,觉得还是不能委屈了郁桓和孩子,点了附近饭店的饭菜。 郁桓走去厨房视察,锅碗瓢盆一片狼藉,“你看看,厨房也被你弄得像战场一样。” “别担心,我最擅长的就是打扫战场。”蓝念桐保证说。 蓝念桐休两天假,从早到晚地呵护郁桓,倒让郁桓受宠若惊,不过他也明白,蓝念桐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你别这么费心了,她才五厘米,记不住的。” 听他的话音,蓝念桐一脸受伤,“我是光为了她吗?我是为了你们。” “alpha生孩子凶险万分,我不把你照顾好了,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 郁桓没想到蓝念桐思虑的这么周全,且全都是为了他,似乎是离不了他的,便十分满意兼得意,像他这样完美的alpha非常不多见,蓝念桐现在才算是擦亮了眼睛。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熬夜工作,爱生气的话,那等你出了事,我就去找郁穆,正好我们再续前缘。”她后靠着沙发,双手枕在脑后,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郁桓冷哼一声,拿手边的抱枕砸她,“你做梦去吧,郁穆早结婚了,孩子都快生了。” “真的?什么时候?和谁生的?”蓝念桐坐直身子询问道。 郁桓拿出光脑,把自己参加郁穆婚礼时拍的照片拿给她看,“陈曦,我之前的部下,你还记得吗?” “见过一面。” “她就是郁穆的alpha。” 蓝念桐一张张的翻看着照片,发觉穿结婚礼服的郁穆大着肚子,“他们是未婚先孕?” “是啊,怎么?嫉妒了,当初你们之间,郁穆可没让你标记他。”郁桓收回光脑,“可见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 “那就好。”蓝念桐回想着郁穆的笑脸,他很开心,没有因为自己的问题留下阴影,反而有了心爱的alpha,还孕育了他们的孩子。 蓝念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再看今日的郁桓便十分俊秀,笑吟吟地对他又亲又啃,“你也没我想的那么坏。” “那可是我的侄子。”郁桓躲过她因为郁穆而献的殷勤,“我怎么会害他。” …………… 和团长请了假之后,蓝念桐几乎每天很早就回了家,全身心地扑在爱护郁桓身上,虽然郁桓很喜欢这种相濡以沫的平静时光,但他也明白,蓝念桐不开心。 她还是想要去海格星解救被困的人质,比起在家做郁桓的妻子,她更喜欢做蓝连长,在枪林弹雨中守护和平,挽救山河。 她本是雄鹰,却因为他的自私当了家雀,郁桓摸摸小腹,“崽,你是不是心疼你妈了?” “好吧,那爸爸就放她走,你可别想她。” 生孩子需要评论,不然就不生! 孕期番外(中) 从蓝念桐离开之后,日子便忽悠一下子过去,因为郁桓十分喜爱这个孩子,便自觉地把孕育她时的辛苦淡化许多,即使每日腰酸腿抽筋,也并不在意,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甜蜜。 郁桓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小腹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眨眼就大了起来,他甚至都想不起自己平坦着肚子的模样。 熬过了最凶险的前叁个月,大夫告诉他,孩子已经没有流产的风险,而且发育的很好,正在他肚子里每日摩拳擦掌地闹腾。 他的光脑里存着许多胎动的影像,他一个不落地传给了蓝念桐,以此来控诉蓝念桐那活泼好动的基因,蓝念桐却一推二六五说自己小时候乖巧可爱,她的妈妈一度认为她会分化为omega。 并且把帽子扣到了他的身上,断定他小时候必然不消停,才孕育了这样翻江倒海的孩子。 郁穆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小时候真的很淘气。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郁桓向公司告了假,赵可可负责代理一应事宜。可等人真的闲下来,他无聊得心里发慌,蓝念桐离家许久,她的信息素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到,这令他心里空虚,体内也空虚,照着镜子看自己小腹上的标记,越看越觉得颜色变浅了,他需要再找蓝念桐加深一下。 于是再一次捂上肚子,“崽,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好看了?” “是吧,什么?你想找你妈了?” “当初放她走的时候爸爸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想她,后悔了吧。”郁桓说干就干,穿好外衣,又套上了一件宽大的大衣,虽说冬天已经过去,但迎面刮来的料峭春风,还是不能轻视。 “拿你没有办法,那爸爸带你去找她吧。”他反手带上门说,脸上带着雀跃的微笑。 海格星距主星大约一光年,搭乘飞船一天左右便可以到达,叛军的主力已经被击败,他们四散而逃,凝集成几小撮力量,时不时地搞些动静出来,虽不至于造成大的骚乱,却让人心烦。 海格星的首都在一座岛上,主星派来的军舰飞艇皆驻扎在岛中心的小山附近,蓝念桐刚刚从森林公园里出来,她接到消息,有几个顽固分子潜伏在森林公园的热带雨林展区,在秘密制做着炸弹。 她带了一个排的人,迅速把几个带着面罩被蚊子咬的胖了一圈的人押回了军舰上,交给营长处置。结束之后,正是黄昏,她胳膊上搭着外套,碰上指导员,还被她训了一通,说她不注重军人的仪容仪表。 于是她又灰溜溜地穿上了军服。她居住的地方在飞艇上,搭乘着飞行器抵达时,正碰上通讯员,他手拿着文件,神神秘秘地冲她挤了挤眼,“蓝连长,有人找。” 蓝念桐不明所以,继续朝她的房间走去,二营长没有发现她,在和叁营长说话,“哎,那是不是223旅的郁团?” “是吧,我看像。” “什么像,那就是。” 叁营长仔细地看了看,“真是他,他退役得有叁年了吧,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难道他又回军区了?据说他要退伍的时候,咱们师长就老大不愿意,又把人哄回来带兵了吧。”二营长猜测说。 “怎么可能?你看他那身材,都吃出啤酒肚来了,挺着啤酒肚怎么训练?” 二营长摸摸自己肚子上的腹肌,“还是当兵好,吃啥也不胖。” 蓝念桐看着在甲班上吹风的郁桓,他肚子滚圆,手扶着后腰,心里一阵兵荒马乱,草草和营长们敬过礼,便去拉他,“你站这么近干什么,小心流弹扫到你。” 郁桓眼风扫过她,“回来了?” “嗯,你怎么来了?这么远你再累着。”她俨然把郁桓当做一个满是缝隙的大花瓶,来一阵风就能碎一地,“回屋吧,别吹病了。” “你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郁桓把身上套的大衣递给蓝念桐,解开外衣的扣子,便露出了他硕大的肚子,“还不是你的崽,说是想你了。” 把大衣挂上,蓝念桐不禁失笑,这人别扭得像麻花似的,自己想还不够,非得要孩子想,“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了。” “那当然,不然还能是我想你?” “这么说,你一点也不想我。”蓝念桐凑过去亲了亲他,“那我可要伤心了。” 郁桓攥着她的手,没有说话,嘴上倒是发了狠,狠咬她一口。 蓝念桐的嘴唇上便收获了一个鲜红的口子,她顶着这个口子,去食堂给郁桓买晚饭,食堂大姐笑道,“蓝连长上火了吧,多吃点苦瓜,大勺一?,给了她半盘子凉拌苦瓜。” 蓝念桐:……… 等郁桓吃完,沐浴之后,蓝念桐便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 她想好好和郁桓聊聊天,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个人孕育着孩子,必然是非常辛苦,可他在通讯时从来不提,只是欣喜地和她分享孩子的成长。 她摸着郁桓的孕肚,正要开口,郁桓却侧过身来,膝盖顶在她腿间,朝着她的下身,缓缓磨了磨,低声道:“你等什么呢?还是不是alpha?” “你还怀着,这不好吧。”她按着郁桓的腿,犹豫道。 郁桓嫌她磨叽,上手解她的睡衣,“医生说过了五个月就行了,临近生产还得多做,你到底看没看手册。”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蓝念桐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根擀面杖。 “不然呢?”郁桓横她一眼,“还是你想我给你戴顶绿帽子。” 蓝念桐打掉他的手,受伤道:“没得到人家心的时候叫人家小宝贝,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郁桓缓缓地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大片的胸膛,以及肚子上的标记,“是你不珍惜我了,你看这颜色,是不是浅了。” 蓝念桐看了又看,标记依然是鲜红的,“哪有?” 但她心虚,毕竟已经六个多月没有碰过他了,她怕郁桓揪着这桩事不放,便半跪起来,要献殷勤给他。 脱下裤子才发现,他早准备了全套的,内裤只是几根带子,屁股更是完整地露出来,蓝念桐看了眼热,遮掩道:“你也不怕着凉。” 平躺着行事,郁桓觉得不舒服,便改为他跪坐在床上,蓝念桐从后方进入,如此一来,他的整个后背都被蓝念桐拥抱着,可以感觉到她柔软的胸部。 胯下的动作是极为轻柔的,他们之间还从未如此温情脉脉过,要是以往的郁桓必然十分感动,但他旱了大半年,急需要蓝念桐的抚慰,恨不得她比以往再猛一些。 “你快点……” “哦,可是孩子会不会……” “不会,她皮实着呢。” 蓝念桐便狠顶了他几记,不光是他,蓝念桐自然也是禁欲已久,她是个血气方刚的alpha,忍耐时日一长,便硬得像铁。 大约是怀了孩子的缘故,高大的郁桓更像一名omega,无论体内体外俱是软绵绵热乎乎的,蓝念桐想起以前上学时,宿舍里alpha讲的荤段子,他们说在床上的时候,可以适当说些脏话,以增加情趣。 她便抚上郁桓的肚子,“小……小骚货……是不是欠干……” 虽然她说的头皮发麻,还是继续道:“这么大肚子……还来勾引人……是不是想让我干死你?” 郁桓被她说的体内一阵阵痉挛,他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着床,塌下腰来更好地承受着她的攻势,“你跟谁学的?不许学,那些老流氓嘴里一句干净的话都没有。” “哦……”蓝念桐窘红了一张脸,贴着他问,“那你喜欢什么?小宝贝?小甜心?亲爱的。” 郁桓心尖一颤,蓝念桐正在亲吻他的后背,仿佛他真的变成了一颗圆润的散发着莹莹暖光的宝珠,被她捧在手心里端详爱护着。 毫无预兆地,郁桓射了,蓝念桐惊诧道:“怎么这么快?” 郁桓脸上发烧,“还不是因为你。”这么久都没了,在床上又小宝贝小心肝地叫他,哄的他心在腔子里忽上忽下地颠,“接着来……” 蓝念桐却轻笑说,“原来是喜欢这个,小心肝……小宝贝……” “你别叫了。”郁桓软绵绵地歪倒在床上,但还是拿她没有办法。 “我就叫。” …………… 二人折腾到深夜才睡去,第二天一早蓝念桐例行搜查之前,把郁桓送到了宇宙飞船上,她避着肚子,轻轻抱了抱他,“辛苦你了,我尽快回去。” 郁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别负了伤,回来又要我照顾。” “不会的。” 蓝念桐隔着衣服亲吻了安静的孩子,“乖一点,别闹你爸爸,好吗?” 可孩子显然是天生的油盐不进,并不理会她,依然沉睡着。 蓝念桐看着飞船遥遥的开走了,恍然才发觉自己是真的有了家,虽然她和郁桓并不能合法的结婚,但他们之间已然是一对新婚夫妻的做派。 蓝念桐本以为自己很快便会回到主星,但又在海格星耽搁了两个月,眼看得离郁桓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她自然是食不下咽地担心着郁桓,舍着自己薄薄的白脸皮,去向团长请假。 她和郁桓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团长只以为蓝念桐狗胆包天,竟然把omega弄得未婚先孕,孩子都要落地了,他抖着食指指着蓝念桐的鼻子,“好啊,你不光在战场上能耐,私生活上也要能耐能耐,是那家的omega?你是不是看人家无权无势就敢欺负了?” “回去马上给我结婚,不然你个狗日的,等着挨处分吧。” 蓝念桐被骂了一通后,丝毫不觉生气,因为她并没有欺负了柔弱无依的omega,反而按理来说,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团长应该为她做主才对。 火急火燎地搭乘了宇宙飞船,蓝念桐一落地,就接到了赵可可的联络,她说郁桓正在医院,要生了。 比预产期早了半个多月,蓝念桐已然手抖腿也抖,不能自行驾驶飞行器,只好租了一辆。 做手术需要伴侣的签字,赵可可在手术室外终于等到了蓝念桐,把文件塞到她手里,“蓝小姐,快签字。” 蓝念桐一手心的汗,签完了字,就不知道该干什么。赵可可问大夫说,“手术期间伴侣可以陪同吗?” 大夫却是摇摇头,“郁先生不让蓝小姐进去。” 于是就剩下两个alpha等在了产房门口,若说心焦,赵可可比之蓝念桐也少不了多少,蓝念桐挂念的是爱人和孩子,赵可可挂念的是摇钱树。 要是郁总生孩子出了差错,自己还能体面的做总裁秘书?怕是早被下任总裁踢出郁氏了。 但心焦也没有办法,谁都不能替郁桓生孩子,赵可可下楼买了两杯热拿铁,递给蓝念桐一杯,蓝念桐嘴唇泛白,发干,低声道了句谢,随后眼睛便像是焊在了手术室的毛玻璃上,一动不动。 她十分后悔完全标记了郁桓,没有孩子便没有吧,起码还能有个郁桓,两个人斗嘴磨牙地过也挺好。 赵可可抿了一口咖啡,打量着蓝念桐,她比自己还要小两岁,但据说已经是连长了。 相比郁桓,蓝念桐身上并没有杀伐之气,看起来就像是个好脾气的邻居,同学,赵可可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牵扯,只是知道郁桓是十分喜欢她的,但前几年这位蓝小姐一直不给总裁好脸,近一年来才转变过来。 她看了又看,觉得蓝念桐像一种动物,大概是矜贵的豹子,有一身纯黑的溜光水滑的毛,平素是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地瞭人一眼,只要认真了,则是非常专注,迅捷且凶猛的,能精准地叨下猎物身上一块肉。 但郁总裁并不是猎物,他是长了六条腿的蜘蛛精,瞧上了黑豹,便张开大网把她捆得不得动弹,天长日久的,两个狩猎者,竟然生出了情意,赵可可想无非是一方做出了妥协。 手术室的灯,啪地灭了,赵可可站起身,听大夫说父女平安,蓝念桐早双腿发软地奔了进去,赵可可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小总裁,心想,妥协倒也不一定就能换得圆满,还是要豹子也有情才行。 郁桓到底是身体强健的Alpha,虽然生孩子累人,但他还撑得住,蓝念桐却是先撑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握着郁桓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郁桓看她浑身冒傻气,不禁想笑,轻轻晃了晃他们握着的手,“还好,你看过孩子了吗?是个女儿。” 蓝念桐才想起自己还没看过孩子,仓皇要去看,又想起郁桓一个人,很不放心。 “等会儿吧,你回了病房我再看。” 因为是alpha生出的孩子,又早出生了半月,故而孩子暂时放在保温箱里观察,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一个样,皮肤泛出深粉色,仿佛一碰就破了,眼睛蒙蒙合住,攥着小拳头,嘴里嗯嗯地低声叫。 蓝念桐又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她急忙擦掉,怕在孩子面前丢脸,她隔着玻璃摸了摸她的小手小脸,心里生出无限的柔软。 原来她的孩子是这个模样,她以后长大又还是什么模样,喜欢做什么?要分化成omega还是alpha,但无论分化成什么都是她的宝贝。 她要爱护一辈子的家人。 虽然只是添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但蓝念桐觉得自己的家忽然变得非常大非常清晰,每一个角落都光明且亮堂,充满了幸福的空气。 蓝念桐和郁桓想了半个小时,终于给孩子想了一个满意的名字,蓝嘉嘉。 赵可可之后得知,并不明白这个名字高明在哪里,和赵可可简直如出一辙,甚至还不如她的,她的还好写一点,所以不能把取名这种细致的活,交给当兵的大老粗。 在医院观察过叁天之后,郁桓和女儿一起出院,蓝念桐请了陪产假,专心照顾他们,郁桓已然习惯了肚子里有个孩子作乱,猛然卸货,夜里总要惊醒,摸着肚子才想起来,孩子已经被他平安顺利地生了出来,此时正在一边扯着嗓子哭。 他起床给孩子泡好奶粉之后,蓝念桐才迷迷糊糊地醒了,“你去睡吧,我来。” “你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还有比打仗更难的事?” 放下这句豪言壮语之后,她就见识到了蓝嘉嘉的本事,饿了要哭,尿了要哭,拉了更是哭的要背过气去,挥舞着拳头,仿佛在说,我不会拉出这么臭的屎,我不相信! 蓝念桐很快体会到她妈妈的不容易,孩子就那样软绵绵的一团,骂不得打不得,只能自己生闷气。 郁桓的感受也是同样,虽然他早做好了蓝嘉嘉不好带的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她折腾的嘴角起了两个泡。 两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更是发起烧来,送去医院,大夫给孩子贴了降温贴,喂了退烧药,便让他们回家。 守到后半夜,蓝嘉嘉总算退了烧,蓝念桐放下心来,和女儿一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不见郁桓,推门出去,发现他坐在沙发上,见她醒了,迅速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怎么了?嘉嘉又烧了?” “没有。”蓝念桐说道:“你怎么了?” 郁桓背过身去,藏住自己发红的眼眶,“你不用管。” 可片刻之后,他却又抱住了蓝念桐,以她从未见过的姿态,埋头在她肚子上,“念桐,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奶,嘉嘉的抵抗力才不好,才要生病。” “不会,现在的奶粉可比人乳有营养多了,再说小孩哪有不生病的呢,不是你的问题。” 可郁桓还是不能放弃心中的猜测,他觉得自己如今变得神经兮兮,一点都不像他,但又不肯放过所有可能,于是每天喝鲫鱼汤,还查找了偏方,用干蜂巢熬水喝。 于是他的胸口便越来越胀,自己挤又嫌疼,便把活计交给了蓝念桐。 蓝念桐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好好的alpha倒像是个omega一样既生孩子又涨奶,让她总隐隐有些担忧,怕他有了隐疾,甩手掌柜似的走了。 郁桓把胸口在她脸前,白红交杂,蓝念桐含着他微微长大的乳头,用力吮吸,十几分钟之后,总算是吮出了乳汁,白色汁液通畅地涌了出来,郁桓急忙拿来吸奶器,存下他精心培育出的父乳,他仿佛看到了蓝嘉嘉以后拥有健康的体魄,快活地和朋友玩闹。 等存货处理殆尽,他才对上蓝念桐暗沉沉的眼,盯着他的下身。 原来,方才被她吸含了十几分钟,他的下身早起了反应,支起帐篷,他后知后觉出热,又想到蓝念桐和他已经好几个月都没亲近过,此时蓝嘉嘉正睡着,是个好机会。 蓝念桐显然脑子里也没想正经东西,把他扯回床上压住,便是一阵疾风骤雨,郁桓被她顶弄得泪眼婆娑,他无奈地笑了笑,放在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是绝计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alpha,不仅被她压着,还给她生了孩子。 缘分总是无法预料,也正是因为无法预料,才妙不可言。 虽然没有评论,但是孩子大了不得不生。 孕期番外(下) 蓝嘉嘉叁岁的时候,出落得很有人样,一双眼睛像了她妈,长睫毛双眼皮,忽闪忽闪盯着人看,就让人不好意思教训她。 她的父亲郁桓显然地着了她的道,总预备好要教育她,但看了她肖似蓝念桐的脸,就骂不出口。 所以教育孩子的事,还是交给了蓝念桐,她早就天长日久地看够了自己的脸,并不会被自己的美貌所惑,对于蓝嘉嘉便很能下得去手。 可蓝嘉嘉生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两只耳朵仿佛是被水泥糊住了,父母的教训半点记不到心里。 周日,郁桓休假在家,但公司突然有急事,他连开了两个视频会议,等结束后,才发现一直坐在毛绒玩具堆里玩的蓝嘉嘉不见踪影,他高声喊了一句:“嘉嘉。” 没有人应答他,客厅里,厨房里也没有蓝嘉嘉的身影,郁桓狐疑地推开了他和蓝念桐的卧室门,终于在梳妆台前看见了蓝嘉嘉,她站在椅子上,对着镜子嘿嘿的笑。 郁桓定睛一瞧,哭笑不得,她把自己画成了一个调色盘,蓝念桐并不经常用彩妆,所以化妆品剩余分量很够,足以让蓝嘉嘉发挥她的绘画天分。 把一张小圆脸描绘得五彩缤纷,精彩极了。 蓝嘉嘉自然也发现了郁桓,但她并不怕他,而且她认为这不能算是一件错事,爸爸并没有教训她的理由,“爸爸,我美不美?”她问。 郁桓一面气,今早给她换的白裙子,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一面又想笑,因为蓝嘉嘉把自己的两条眉毛描成了两块碳,嘴唇涂得格外红,几乎要扯到耳后去,眼皮上脸颊上红一道绿一道,是她自己画的眼影,这样滑稽的样子,他还没有见过。 于是他掏出光脑,把蓝嘉嘉此时的尊荣拍了下来,发到家族群里,引发一阵哄堂大笑,蓝念桐的妈妈,在笑过之后甩出一张图片,说道:“嘉嘉像她妈,爱臭美。” 那张照片是由旧版的光脑拍摄的,画质有些模糊,但上面的人和蓝嘉嘉的样貌有七分相似,甚至因为画了和蓝嘉嘉差不多的浓妆,倒像是一模一样。 蓝念桐在工作闲暇时摸出光脑,看了消息,恼羞成怒:“妈,什么时候的照片了,你怎么还留着?” “你小时候光屁股的照片我还留着呢。”说罢她戴着老花眼镜,特意把蓝念桐刚出生时光溜溜的照片发了出来。 郁桓把这些照片一张一张地保存起来,之后,找了一家打印照片的店,把母女二人的美妆照冲印出来,收到自己的包里,他抚摸着这两张照片,一时间爱不释手,他像是同时拥有了两个女儿。 虽然蓝嘉嘉淘气起来,让二位家长恨得牙根痒,但大多数时间,他们对于自己的女儿,还是显摆居多。 郁桓在家修养几个月,便回公司工作。虽然家里雇了月嫂,但他还是隔叁岔五就把蓝嘉嘉带到公司,婴儿车就放到他椅子旁边,忙过一阵,就去逗弄抚摸她。 导致下属以及秘书赵可可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总能嗅到满屋子的奶味。 等她长大一些,能翻身能爬行的时候,郁桓则总是抱着她去视察工作,在他心里,蓝嘉嘉比洋娃娃都要可爱好看,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私下里员工们纷纷讨论,郁总裁是老来得女,以叁十二岁的alpha身躯,诞下小总裁,烧包些也是正常的。 显摆孩子像是一种传染病,除了出任务,蓝念桐多数时间待在军区,训练时,蓝嘉嘉就被她塞给副指导员,那是她的大学同窗,因为早已结婚生子,换尿布拍奶嗝非常熟练。 训练结束之后,蓝嘉嘉就坐在妈妈的手臂上,绕军区晃。军区里的领导,每个人家里都一大堆孩子,所以对教养孩子这件事,很有心得,二营长看蓝念桐给蓝嘉嘉戴上了帽子,“戴什么帽子?孩子不怕热,就得养得糙一点,以后容易分化成alpha。” 叁营长很不赞同,“要那么多alpha干什么?omega多好。” “你是被你家叁个棒槌似的alpha气得吧。”二营长幸灾乐祸道。 蓝念桐无意参与这些争斗,她抱着孩子让她堆沙子玩。 军区毗邻大海,黄昏时分,海滩的沙子呈现出纯净的白,蓝嘉嘉整个圆滚滚的身子陷在沙子里,她坐起来要把自己的两条胖腿埋住。 沙子是软软的,黏在她的手上,像是碎了的糖粒,蓝嘉嘉啪嗒流下一串口水,爸爸不允许她吃糖,但是她馋,馋得她脑子灵光了不少,先瞟了一眼妈妈,发觉她正在拿铲子堆肖像,并没有看她。 于是她张大嘴,把她短短的手指上的沙子送到嘴里,快了,她快要尝到美味的糖粒了。 正此时,她听到一声惊呼,“住嘴!” 这声音来自她的父亲,他快步走来,把蓝嘉嘉从沙子里拎出来,快速清理着她手上的沙子,随后瞪着蓝念桐,“她都要吃沙子了,你都不管。” 蓝念桐握着铲子,心虚地狡辩,“我看着呢,你不说我也要说她了。” 蓝嘉嘉显然把这句鬼话当了真,缩着脖子等着挨训,没有想到妈妈的后脑勺竟然也长了眼睛,以后还是要再小心一些。 郁桓把女儿夹在腋下,指着她的鼻子说:“沙子不能吃,吃了肚肚会痛。” 蓝念桐自知理亏,换了温柔的语气,“是啊,你爸爸说的对,要多听爸爸的话。” 一边说一边看郁桓的脸色。 郁桓不吃她这一套,把蓝嘉嘉抽出来抱住,“你是不是没给她喝奶,她才饿得要吃沙子。” “刚喂过。”蓝念桐说,“她要是饿了,还能不哭?”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郁桓放下猜疑,走到蓝念桐专心堆的沙子旁边,看见了叁坨球,每个上面挖了五个洞。 “你这堆了个什么玩意儿?” 蓝念桐惊讶道,在她看来她堆的肖像可谓是鬼斧神工,“我们仨呀,这个小点的是嘉嘉,头发短的是你,长的是我。” 郁桓显然不能承认自己是一个圆圆的球,但他心里还是高兴的,转眼就忘了她就为了堆这个玩意儿,差点让蓝嘉嘉吃了沙子。 远远的有人跑了过来,是副指导员,他拿着蓝嘉嘉的水壶,大声喊,“连长,嘉嘉的水壶你怎么不拿,她都多久没喝水了。” 但其实蓝念桐是喂了蓝嘉嘉不少水的,而且她的办公室离沙滩只有几十米远,取个水壶轻而易举。 副指却一直觉得是蓝念桐带孩子不仔细,大张旗鼓地喊了出来,郁桓一听,当即抱着孩子接过副指手里的水壶,掉头就走,“晚上不用回家了,你就搂着叁坨沙子睡吧。” 蓝念桐嗳了一声要解释,可是郁桓两条长腿在沙地上也走得飞快,根本不给他机会。 自从蓝嘉嘉降生之后,她和郁桓的事,在军区就传开了,副指导员已经由一开始的惊恐变为见怪不怪。 只是骤然看到以往叱咤风云,指谁怼谁的郁桓,现在变得很有良家alpha的风范,连骂人都没有学校里的气势了,一时心里别扭得厉害。 “郁老师,是生气了吧。”副指讪讪地站在蓝念桐身边。 蓝念桐眼风扫来,“你说呢。”要不是他大呼小叫,郁桓怎么会和她生气? “那怎么办?” 副指是见过郁穆的,也知道郁穆和郁桓的关系,能从侄子手里抢alpha,想必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一时之间,副指导员脑子里转过十几种蓝念桐回家之后的惨状,“你要不躲几天?去我家也行。” 蓝念桐不以为意,拍拍身上的沙子,“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这也行?” 副指导员忽然对蓝念桐崇敬起来,到底是年纪轻轻就当上连长的人,那样硌手的alpha都能搂着睡觉,而且还把他睡得服服帖帖的。 晚上,蓝念桐不仅没有准时回家,反而去和大学同学聚餐,餐桌上,转着圈地说:“这是我女儿,好看吧。” 大家不好不捧场,纷纷表示,蓝嘉嘉穿着尿不湿的样子真是美得石破天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番话说得蓝念桐心花怒放,滋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菜,喝得脸飞红云,陶陶然醺醺然。回家之后,更是母爱泛滥,钻到蓝嘉嘉的房里,捧着她的小脸,啾啾啾亲了几口,“嘉嘉宝贝,妈妈好爱你哦。” 郁桓早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把蓝嘉嘉的脸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她刚睡下,你再把她熏醒了。” 蓝念桐嘿嘿一笑,黏在郁桓身上,“这里还有一个大宝贝。” 郁桓压下嘴角,厉声道:“谁准你回来的?没皮没脸。” “你呀,我不回来晚上你一个人睡?” “我和嘉嘉一起睡。” “那多不暖和。”蓝念桐靠在他肩上回了房,咔挞一声反锁上门,身体力行气喘吁吁地和郁桓睡了一觉。 经此一番,蓝念桐醉意消退,腰上搭着被子,和郁桓聊天。 郁桓骨酥筋软,心里对她的那点火气,早就烟消云散,捏着她的腰说:“你要是再像今天似的,照看嘉嘉这么不上心,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蓝念桐侧过身来,“夹着我不让我动?还是咬我?” “你也就会这几招。” 郁桓一时来了脾气,压着蓝念桐坐了上去,好一番闪转腾挪,前摇后摆,精壮的身体出了一层细汗,像是抹了层油一般。 “就这么收拾你!”他在蓝念桐耳边恶狠狠地喘。 蓝念桐既不用出力,又快意不断,自然是很乐意被他收拾。 “好,都听你的。” 说话间,她戳到了许久没有碰到的地方,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做防护措施,“快下来。” 郁桓却不听她的,一气全吞了进去,感受着久违的充盈,“she进来……she给我……” “会出事的,快下来。” 而郁桓则按住她的手说,“我们再生一个。” “嘉嘉那么可爱,再生一个像她一样的。” 蓝念桐急得翻身起来压住他,“你疯了,上次生嘉嘉大夫就说很凶险,你还要再作一次死是不是?” yj在体内膨胀,变大,卡住脆弱的孕囊,他们紧密地连在了一起,此时已经出不去了。 蓝念桐又一次完全标记了郁桓,抽身而出之后,蓝念桐气得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这么固执?听不进去人话。” “你要是有个叁长两短,我和嘉嘉怎么办?”她在医药箱里翻着紧急避孕药,却忽然想起,他们根本就没有备着。 “不会的。”郁桓缓过气来,拥抱着蓝念桐,“你别这么悲观,我想再生一个给嘉嘉做伴,以后我们走了,她还有个弟弟妹妹。” “嘉嘉以后也会有家庭,自己的孩子,你操这些心干什么?” “习惯了吧。” 蓝念桐却是阴着一张脸,“你可想好了,要是你嘎嘣一下死了,我立马娶个年轻貌美的omega,给嘉嘉当后爹。” “也行。”郁桓早摸清了她的套路,“别带去我坟前隔应我就行。” 蓝念桐被他噎得气闷,又捶他一拳,“郁桓,你真的没救了。” 不过郁桓还是没有再怀上孩子,兼之蓝念桐一直防着他,他更是没有机会怀孩子。 蓝嘉嘉五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为了多陪陪她,她的爸爸妈妈抽出时间来带她去游乐园玩。 蓝嘉嘉年纪小,玩不了刺激的项目,而且她对刺激的项目也不感兴趣,除了旋转木马还是旋转木马。 其余的注意力都被她用来吃了,站在小摊面前,口水能流叁尺长,然后胖手一指,谄媚道:“妈妈,你饿了吧。” “妈妈不饿。”蓝念桐看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的腿,笑着想,这样小的一个人,心眼却活络得很,知道郁桓不会同意就来求她。 蓝嘉嘉眼巴巴地看着烟气袅袅的串串,把口水蹭在蓝念桐衣服上,“那妈妈就不吃串串了吧。” 蓝念桐为免蓝嘉嘉把自己的裤子浸湿,抱起她来,“只能吃两串,多了不给买。” 不多时,蓝嘉嘉便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拿着炸香肠。 蓝念桐自从当了兵,也很少能碰上学生时代的小吃,她问郁桓,“你吃不吃?” 郁桓摇头,“我不要。” 于是蓝念桐只给自己买了一根。 但没等她咬,郁桓便凑过来,“不给我尝一口?” “你不是说不吃。”她咕哝一句,把炸香肠递到郁桓嘴边。 只见郁桓张大嘴,一口咬下去大半根,只给蓝念桐留下短短一截。 蓝念桐盯着残余的香肠,狠掐了他一把,“你还要不要脸。” 郁桓边笑边鼓着双颊咀嚼,一时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数年以前,没有郁穆掺杂,他和蓝念桐情投意合,周末抽时间来约会,他们是那样年轻,那样亲密,做过了世间所有浪漫而平凡的事。 如果那样该多好,但如今也不错,他看着恼怒的蓝念桐,还有矮矮的蓝嘉嘉。 蓝嘉嘉看到爸爸妈妈只分一个炸香肠,但自己一个人就吃一整根,于是很慷慨地说,“妈妈,给你吃。” 蓝念桐接受到女儿的关爱,心里美滋滋地飞眼给郁桓,“妈妈不吃,嘉嘉最爱妈妈了是不是?” 而蓝嘉嘉却小声抽泣一会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哇……我要去当小叫花子了。” 蓝念桐被她的哭声惊到,“怎么了?怎么要去当叫花子了。” 她举起自己油乎乎的手,抹掉眼泪,抽噎说:“小圆子家里变穷了,她吃不起饭,就去当小叫花子了。” 小圆子是蓝嘉嘉很喜欢的动画片里的人物,郁桓问:“嗯?嘉嘉怎么会这么想?” “爸爸妈妈只吃一根烤肠,还只买两个串串给我,我们家变穷了吗?”她捏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是不是我吃太多了?” 蓝念桐简直是哭笑不得,又给她买了许多小吃,让她自己拎着,“吃吧吃吧,你吃不穷咱们家的。” 蓝嘉嘉破涕为笑,很快就把家里疑似变穷了这件事忘在脑后。 蓝念桐看她吃得不亦乐乎,狐疑道:“我怎么感觉是中了她的奸计了?” 郁桓哼了一声:“像你。” “我看是像你。” 《完》 完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小宝 李小宝是李三捡回来的孩子,那时候李三正在溪边叉鱼,就见一个小篮子七扭八拐地顺着水流,飘到了他手边,他伸手一抓,感觉到这篮子还有些沉,心里一阵异想天开的暗喜,他想自己说不准捡到宝贝了,老天爷亏待他这么多年,终于想起他李三来了。 随后他兴冲冲地往里仔细一瞧,篮子里的既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美酒佳肴,而是一个小小的孩子。 李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果不其然,有多大屁股就得穿多大裤衩,总想那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容易被砸死。 他家如今每两天能吃一个白面馍,要是把这孩子捡回去,就不一定能吃的上了,他想着把这个篮子再放回去。但篮子里的孩子长得很讨喜,皮肤白净,眼睛黑亮,抿着嘴冲他笑了一下,还笑出了两个小涡。 要是把孩子再放回去,万一捡了她的,是个脏心烂肺的,再把她买到窑子里,一辈子就算是毁了。李三有些不忍心,犹犹豫豫地提着篮子和两条肥鱼回了家,他得找媳妇拿个主意。 李三的媳妇方芸芸,在家里的地位说一不二,每天骂男人打孩子,不说是贤良淑德,也得是心狠手辣。三邻五舍都怵她,李三一步一颤,他怕自己领着这个孩子回去,是羊入了虎口。 回到家之后,方芸芸正拿扫帚抽李贤的屁股,他把祭奠爷爷奶奶的油炸糕,吃了个一干二净,李三也气得邪火直冒,“吃吃吃,你咋不把你老子嚼嚼吃了。” 李贤天生一身反骨,“爹黑乎乎的,不好吃。” 于是李贤挨了两顿打。 收拾了儿子,方芸芸准备再炸一锅糕,幸好还剩下一些面,但她看李三带了个篮子回来,便问:“这是啥。” 李三小心翼翼地掀开布料,把孩子的脸完整露出来,“我......捡了个孩子回来。” “捡的?我看你是领回来的。”方芸芸免起袖子,一把扭住李三的耳朵,“好哇,你李三长能耐了,跟外边女人连孩子都有了?” “说,是哪家的寡妇?” 李三最怕自己媳妇那五根瘦伶伶的指头,比耙犁都要锋利,“我那敢呀,再说了哪有人瞧得上我,孩子真的是我捡的,顺着水飘过来的,篮子下面还有水呢。” 这话倒是有理,方芸芸看向李三平平无奇的五官,是一点长处都没有,自己要不是图他性子好老实稳重,也瞧不上他。 再看那孩子,更是长得像画里的娃娃,就李三的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样貌来?就连李贤长得清秀可人,也是全靠了她,方芸芸料定不能再有一个花容月貌的如同她一般的女人,再瞧上李三了。 便松开手,“就信你一次。” 她掀开布料把孩子抱出来一看,“是个丫头。” “是呀,小子也不能生的这么喜人。” 方芸芸抱着孩子,一腔母爱是喷涌而出,两年前,她小产了一回,之后大夫就说她怕是再生不了孩子,这辈子就只有李贤这个犟种了。猛不防的,李三捡了个姑娘回来,方芸芸一抱上就舍不得撒手,“哎,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胖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狠心,自己的娃说扔就扔了。” 她瞥一眼李三的脸色,见他犹犹豫豫,于是一拍炕沿,“当家的,既然她被你捡回来了,就是和咱家有缘分,咱养了她吧。” 李三觉得这句当家的相当的名不符实,他除了能主得了家里的牛,他还能做谁的主? 但是真正的当家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而且他也有点想养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把她带回来了。 因为有了闺女,方芸芸重拾做母亲的劲头,看李贤就像是看长工。至于炸油糕,做午饭这类的杂活,她是一点都不想干,坐在炕上指挥说:“给你妹妹熬碗鱼汤来,多熬一会儿,把肉都熬碎了才行。” 李贤刚挨过打就多了个妹妹,他曾听二丫说过,家里有了弟弟,好吃的就轮不上她了,爹娘更加喜欢弟弟,不管他了。但他倒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在他看来,他爹娘对他是一点爱也没有。 李三虽然气儿子不听话,但是料想他七岁的脑袋瓜子也熬不出一碗鱼汤来,于是把他踢去灶口烧火,说道:“好好看着,以后娶了媳妇连鱼汤也不会熬,小心媳妇跟人跑了。” 李贤默默在灶里填了一大把柴,他想,他才不要娶媳妇呢,他又不想一辈子都挨打。 眼看着灶口的柴被李贤全填了进去,李三又踢他一脚,“少填点,炕都被你烧穿了。” “哦。” 给手里的胖闺女喂了一碗鱼汤,方芸芸越发觉得自己是养了个宝贝,她竟然不爱哭,一见着人就咯咯地笑。于是她灵机一动,给闺女取了个名字,“咱闺女就叫李小宝吧。” 若说方芸芸取名字的水平,是非常不容易估量的,李贤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她怀孩子的时候,不喜欢吃酸也不喜欢辣就喜欢吃咸菜,她当时觉得,这孩子生出来,身上得裹一层盐粒。 那时她就想好了,以后孩子生出来就叫李咸,是村口的老秀才偶然听见她的言论,觉得不顺耳,才说:“不如叫李贤,贤良的贤。” 李三早就不满意自己的儿子以后和油盐酱醋混为一谈,他还做梦儿子以后能做举人老爷呢。 于是连忙就坡下驴,“是呀,老先生说的对,贤良的贤好。” 而方芸芸觉得无所谓,反正听着一样,她也不知道贤良的贤和咸盐的咸有什么区别。 所以李小宝已经是超常发挥,没有叫李酱油,算李小宝命好。 ............. ............. 一天过去,方芸芸躺在炕上,“总给小宝喝鱼汤也不是办法,你明天找刘羊倌买几头羊回来,要母的。” 李三困得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下意识想,哪里来的钱呢? 第二天,方芸芸记挂李小宝饿了,早早起来熬了一碗米糊,又把李三薅起来,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快点买羊去。” 李三被冷得一激灵,拿起来一瞧,是个银镯子,方芸芸她娘留给她的,“这个不能卖。” “怎么不能卖?”方芸芸说:“我娘活着的时候也没对我怎么好,死了倒给我留这么个东西,叫我记着她,看着扎眼,快给我把它卖了。” 李三张嘴要辩解,转头一想,他的丈母娘确实对媳妇不怎么样,陪嫁也只有这个三钱重的银镯子,他看向方芸芸的腕子,细溜溜、白生生的适合戴玉镯子,等他挣钱了,就给她买个玉的。 没到中午,李三就牵回来三头羊,一公一母还有只小羊羔。 每天一早李三挤一海碗羊奶,随后方芸芸一勺勺地给李小宝喂进去,李小宝人小,胃口可不小,和小羊抢奶喝,把小羊越喝越瘦,她倒是越来越胖。有时方芸芸忙起来,喂妹妹的事儿就交给了李贤。李贤偷偷尝了一口羊奶,又腥又膻,他差点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他不禁有些可怜李小宝,不会说话走路也就罢了,还每天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所以他每回偷吃东西都给李小宝留一份,李小宝没有牙,自然是吃不了的,可他这时倒是仔细起来,把糖糕切得细碎,喂了她一嘴,就在他怜惜地看着李小宝,觉得自己是拯救了她,实在是一位好哥哥的时候,方芸芸走了进来。 她一上午没听见李贤的动静,知道他是没干好事,正预备攒着给他来个大的,就瞧见他在给李小宝喂糖糕。 方芸芸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李小宝抱起来,把她嘴里含着的东西扣了出来,还好没有噎住。 “你个小兔崽子,谁让你给妹妹喂东西吃的?”方芸芸拎着李贤的领子,柳眉倒竖,一瞧就是要把他暴削一顿。 但李贤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他才不像爹娘这样狠心,“小宝可怜,每天只能喝羊奶,羊奶不好喝。” 方芸芸一顿,松开手,心想这小子也不全然是个滚刀肉,自己倒是不好罚他了,反而给他整了整衣领,难得温柔地说:“可是小宝是小孩子,她不能吃糖糕,你小时候是喝娘的奶,小宝喝不上娘的,只能喝羊奶。” “那让小宝喝我的奶。”李贤说。 方芸芸不当一回事,纤指点点他的脑门,“你哪来的奶?”随后就又去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她得给李三送饭。 可李贤却是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他见过爹早上挤奶,也见过小羊喝奶,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小宝那么胖,不知道够不够她喝。 见娘把菜切得噔噔响,李贤溜进屋,把门关紧,踢掉鞋坐在炕上,脱掉衣服,随后把李小宝抱在怀里,让李小宝的嘴对准自己的rutou,“小宝,喝吧,你太可怜了,以后就喝哥哥的nai吧。” 李小宝本能地含上那一小粒,嘬了又嘬,什么也没有,于是她很快失去了兴趣,而李贤却是觉得小宝不会喝奶,急得把她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口上,“快喝,不然就让娘看见了。” 但李小宝不懂他这一颗拳拳的爱妹之心,她此刻相当不耐烦,用自己刚刚开始萌发的牙床,狠狠咬了他一口。 李贤吃痛,又不敢喊叫,瞪了李小宝一眼,心想管她喝不喝得上奶呢,这个小东西才是娘说的白眼狼。 可见她一直含着指头,便觉得她是饿的,瞬间就原谅了她,又把她抱起来送到另一边,“我是你哥哥,不和你计较。” 这一喂,就喂到了李小宝断奶,李小宝吃上饭的那一天,李贤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不用再躲着爹娘给她喂奶了。而李小宝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总算不用再嘬哥哥了,她什么也嘬不到,好辛苦。 小宝(2) 李小宝三岁那年,李家发了一笔小财,原本李三在种地之余,还上山割桂皮,后来在山上发现了许多花椒树,于是移到了自己地里,秋天靠卖花椒赚了一百多两银子,比种地强几十倍。 后来他就专心种花椒买花椒,还兼带着种上了八角。 这下子家里有了余钱,李贤被送到了私塾读书,李三则是上城里给方芸芸买了一对儿玉镯子,花了几十两银子。 夜里,方芸芸戴上镯子就说李三乱花钱,李三看她一眼,并不把话放在心上,方才她在自己后背上挠的还火辣辣地疼呢,要是真怨他花钱,早一脚踹开他了。 待到李小宝七岁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几十亩良田,房子重新翻修,盖上了高高的围墙和大门,在外看来是气派了不少,但对于李小宝来说,家里有了大门不是一件好事。 她下河摸鱼受到了沉重的阻挠。 ................. 徐赋,时年七岁,是县里首富徐老爷的小儿子,因为自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尤其夏天畏热,所以一到入伏,就被送到拾翠山的庄子里避暑。 每次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来,身边带着小厮和奶妈,若问她娘怎么不来,那必然是忙着看住徐老爷,省的他又黏在女人肚皮上,搞出几个孩子来分家产。 拾翠山是一座山,山里自然是应有尽有,但是徐赋身娇体弱,来阵风就咳嗽半月,谁也不敢把他带到山里去,没了山,就只能玩水,身边的小厮都是些和他一般年岁的孩子,最是贪玩坐不住,逗引着少爷到了水边,又不让少爷下水,挑一个人给徐赋打伞,剩下的就立刻脱得精光,跳进河里凫水。 夏天天热,小厮们下河玩个痛快,上了岸太阳一晒浑身就干了,徐赋看着他们非常羡慕,也想体验一把,但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他指着笑的最欢的阿旺说:“下回你不准跟来,本少爷看你不顺眼。” 阿旺吓得半死,挤开给徐赋打伞的小顺,说道:“少爷,小的做错什么了吗?” 徐赋哼了一声不说话,他不舒坦自然别人也不能舒坦。 正这时李小宝到了河边,她环视一圈,没有她娘和她的邻居,立刻免起裤脚,捡了根树杈子在手里。 叉鱼的本事是李贤教给她的,她学的受用,后来他竟然得寸进尺的想要教她写字,李小宝便立刻远离了他,世界上没有比读书更无趣的事了。 下了河她一直注意着河里的情况,没有看到鱼,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看见一条,她一树杈子下去,就扎进了鱼眼睛里,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条大鱼,于是又捡了一根树枝,再次下了河,故技重施便收获了另一条大鱼。 之后她美滋滋地上岸,抬头一看才发现,眼前站着五六个人,其中两个人还打着伞,她心想,天又没下雨,他们打伞干什么。 娘说,不下雨的时候打伞,是长不高的。李小宝善心大发,提醒他们说:“你们别打伞了,打伞长不高。” 阿旺方才惹了徐赋不快,此时迫切地要表现一番,拿出十足的恶仆风范,“要你这个土鳖管?我们少爷身体不好,晒了太阳要中暑,淋了雨要得风寒,吹了风要头疼咳嗽,金贵着呢,哪是你能比的?” 这番话句句插在了徐赋心窝上,他侧头夺过伞,“你给本少爷滚回去,明天我就找徐叔把你卖了。” 在徐家的日子是阿旺过过的为数不多的好日子,他一点都不想走,跪在地上求徐赋,“少爷,别卖小的,要小的做什么都可以,别卖了我。” 方才见了李小宝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徐赋十分惊讶,他好奇为何李小宝能那么快又那么准地叉到鱼,于是对阿旺说,“你要是也能像她一样叉到鱼,本少爷就不卖你。” “谢谢少爷。”阿旺如蒙大赦,也学着李小宝免起裤子,手里拿着树杈,在河里像是插秧一般,C了半个时辰,也没叉上一条鱼。 李小宝在他下河c了十几下之后就走了,她不想和没本事的人计较了,李贤说那叫仗势欺人,不是好孩子该干的事。徐赋看着她的背影有点着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本想着李小宝看着阿旺叉不上鱼来,会教教他,之后他再问阿旺诀窍是什么,那样就算自己也会了。 没有料到李小宝的热心像阵风似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他还要在拾翠山待很长一段时间,明天再让阿旺去学好了,而他坚信自己乃是冰雪聪明,看也看会了。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等在河边...... 第三天,他们一行人等在河边...... 第四天,他们一行人等在河边...... 等了三天之后,徐赋没有了耐心,本想着就在河边浅看一眼,却正好碰上了李小宝,他登时大喜,倨傲地绷着脸说:“喂,你之前干什么去了?” 李小宝早把他们忘在了脑后,“你叫我?” “我不是叫你,我叫狗呢。” 原来是叫狗呀,李小宝点点头:“哦。” 随后她就照常要摸鱼,徐赋踢了阿旺一脚,阿旺立刻上前,支支吾吾地红着说:“我......我想让你教我叉鱼。” 李小宝早就教过不少人了,非常平淡地说:“嗯,你看着我怎么叉,然后你再学一遍。” 如此一刻钟之后,阿旺惊呼,“我碰到鱼了。” 再过半个时辰,阿旺手里拿着鱼大声喊:“我叉到了。”他笑得连嗓子眼都露了出来,这下少爷不会卖他了。 李小宝则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不发一言地走了,她偷偷喂的猫还等着吃鱼呢。 见李小宝走了,身边也没有旁人,徐赋兴冲冲地让阿旺教他,虽说夏天溪水不会过分寒凉,常人下河不会有事,然而徐赋不能以常人论处,但是身边的小厮拦不住他,只能盼他不要生病。 阿旺拿出十二分的耐心,轻声细语地教导徐赋,但徐赋连鱼鳞都碰不到,其余的小厮看着看着都心焦得很,一个个地跳下河,有样学样都叉到了鱼,只剩下徐赋,把衣服溅得精湿也没有学会。 虽然如此,徐赋却觉得不是他的问题,是阿旺的问题,“你笨死了,连本少爷都教不会。” 身边的小厮立刻抛下手中的鱼,附和道:“少爷说的对,阿旺真笨,少爷冰雪聪明都教不会。” 既然不是他的问题,他就要换个老师,他想李小宝连阿旺那个笨蛋都能教会,自己必然是一点就通的。 徐赋吩咐身边的小厮,打听到李小宝叫什么,住在哪里,准备亲自过去让她教自己。 ............ ............ 李小宝鬼鬼祟祟地从大门出来,她要去喂猫,那只猫瘸了腿,非常没有本事。要是没有她喂,迟早要饿死。 人没有本事,要遭人奚落,但猫没有本事,则是令人怜惜的。 徐赋一瞧见她,就派阿旺上前,“我们少爷,让你教他捉鱼。” 李小宝想起了阿旺,但她胸无点墨,阖村也没有地主,自然不晓得少爷是什么意思,“少爷是啥?” “少爷就是少爷,这位就是我们少爷。” “哦,原来是个人,他是姓少叫爷吗?” “不是。”阿旺欲解释,徐赋却是听不下去了,反击说:“李小宝,这个名字真土。” 李小宝上前一步,发现自己比他高了半头,气势顿时更足,“我觉得你的才土,谁会取名字叫少爷,好难听。” 阿旺在身后低声说,“少爷不是名字。” “我叫徐赋,土包子,连少爷都没听过。” “徐富?”李小宝认识富字,过年贴对联,属这个字出现的次数多。 “你和王叔的名字一样,王叔叫王富你叫徐富。” “你家也是卖猪肉的吗?” 徐赋感觉自己遭到了羞辱,他哪点看起来像卖猪肉的? 要不是想要让她教自己捉鱼,谁要和这样一个脑子缺根筋的蠢蛋说话。 徐赋给阿旺递个眼神,阿旺立刻说,“咱们去河边吧,再不去天都要黑了。” 李小宝猛然想起自己出来是要喂猫的,“我不去,我有事要做。” 见状徐赋看一眼小顺,小顺连忙说:“有什么事,我帮你跑腿。” “用不着你,你会吓到它的。”李小宝一把拨开人群,向她家房后面走去。 虽然徐赋并不承认,但其实他对李小宝其人是相当的好奇,要不是男女有别,他怕是连李小宝上茅房也跟着去看看的。 心里记挂着李小宝说他们一行人会吓到那东西,徐赋让小厮们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是跟在了李小宝屁股后面。 然后他就看到一只橘色的猫,从一个稻草堆成的窝里钻了出来,后腿有些跛,但体型很不符合它的身体条件,竟然胖得很,远远看着倒像只猪。 李小宝把纸包里的东西倒在一只大碗里,堆的像小山一般,他总算弄明白为什么这只猫这么胖了。 徐赋没养过猫也没摸过猫,看着它溜光水滑的毛,心里像是被狗尾巴草挠过,痒痒得狠。 他清清嗓子,示意李小宝把猫抱起来让他摸一摸,李小宝头也没有回,她生来就不知道看眼色,李贤总说她迟早让娘拿笤帚抽成两半。 “喂,本少爷想摸摸你的猫。” 李小宝回头看他一眼,只能注意到他的两个鼻孔,想到他说自己名字土,“我不给你摸。” “你敢?”徐赋蹲在她身边,“我偏要摸。” 胖猫原本就是被一群小男孩打瘸了腿,所以对像徐赋这般大的雄性动物,反应十分强烈,嗷地惨叫一声,在徐赋的手背上狠挠一下,钻回了窝里。 雪白细嫩的手背,登时就渗出几滴血珠子,徐赋又疼又怕,倒是忘了叫喊,他想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要死了。 他的血即将流干,他再也见不到爹娘,吃不到红烧肉了,想着想着眼泪啪嗒就掉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李小宝很少哭,并且认为哭是一件很重大的事,除了爹娘去世,眼泪等闲是挤不出来的。 她不懂徐富怎么被猫挠了一下就要哭,说不准是疼的,于是她吐了两口香唾在徐富手背上,小心翼翼地抹匀,这是从王奶奶手里学到的,据说这样可以止血镇痛。 而徐赋哭的更厉害了,张大嘴像只吞天的蛤蟆,在他细窄的嗓子眼发出尖啸之前,李小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要是被她娘听见,以为她欺负了徐富,又得是一顿好打。 “你嚎什么?我都给你吐了唾沫,你还要什么?” 徐赋哪里被人吐过口水呢?他感觉自己是被李小宝唾骂了羞辱了,自然是要哭一哭的。 “你别哭了,我把猫捉住给你摸。” 恨猫还来不及,徐赋怎么会稀罕摸它,于是还是掉泪。 “那我教你捉鱼。”李小宝恳切地说。 此行的目的总算达到,而且徐赋料定自己将要死了,死之前下河捉几条肥鱼上来,也不算白死。 他点点头,睫毛险些被眼泪黏住。 “那说好了,我放开手你就不能哭了。” “嗯。”他哼了一声。 松手之后,徐赋果然没有再哭,李小宝见他还算守信,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而接下来的教徐赋捉鱼,却是让李小宝难得地刻薄了一回,“你怎么这么笨?鱼就在眼皮底下你都叉不到。” 徐赋听见李小宝的话,在和她理论之前,先把小厮们都赶到一边,免得丢了少爷的威风。 “是你教的不好,本少爷才学不会的!” “那别人怎么能学会?”李小宝扔下树杈,她已经耗尽了自己的耐心,并且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再没有必要陪徐富泡在水里了。 她甩甩小腿上的水,掉头就要走,“徐富,你不要和别人说我教过你叉鱼。” 徐赋紧跟着李小宝上岸,“为什么?” “我嫌丢人,当了你这种笨蛋的师傅。” “你......李小宝。”徐赋又羞又恼,他竟然被一个土包子嘲笑了,“你必须把本少爷教会才能走,不然我就告诉你娘,说你欺负我。” 他可听阿旺说了,李小宝她娘是远近闻名的母老虎。 李小宝停了一下,回头看徐富,果然是一副卑鄙小人的嘴脸,但她岂能被这样一个小人威胁?“你告,随便你告。” 大不了就是被娘揍一顿,从小到大挨得打还少吗?不过她还是比不上李贤,据李贤说,他的屁股已经被揍出了一层老茧,水泼不进,刀砍不穿,说这话的时候,他有几分神气,引的李小宝也想尝试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这回徐赋倒是有些傻眼,颠颠地跟在李小宝身后,“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我告诉你娘。” “怕你就不告诉了?” 徐赋本也不打算告诉她娘,因为她娘凶名在外,他倒也怕成为那无辜而弱小的口中亡魂。 “如果你求本少爷,本少爷就不告诉你娘了。”他双手叉腰,把脸一扬,就等着李小宝给他说软话了。 “那你还是去告状吧。”李小宝此时看徐富不顺眼到了极点,懒得理他,并且认为自己没有为了不被娘责打,而去讨好小人,简直就是一个君子。 “哎,你......”徐赋没有料到李小宝这样有骨气,倒是慌了神,同她没话找话起来。 李小宝懒得搭理他,走回家门口,对他说:“我娘就在里面,你去告吧。” 徐赋看向微微张开的两扇大门,觉得里面黑洞洞的,像是关押着洪水猛兽,他打了个寒颤,躲到李小宝身后强撑道:“本少爷不和你计较了。” 李小宝切了一声,“说过的话就当放屁。” 因为他言而无信,李小宝没了后顾之忧,非常轻松地准备回家吃晚饭。 看着李小宝的背影被沉重的大门截断,只剩下小小的一道缝,徐赋呆呆的站着,忽然生出一阵强烈的不舍,好似自己刚刚触到的一个新世界要阖上了,就像是他怎么都捉不到的鱼。 “喂,你明天还出来吗?”他忍不住问。 李小宝转身,从那缝隙里问:“干嘛,我不会再教你抓鱼了。” “不教就不教,我不学了。”徐赋也生了气,他愤愤地绷起脸来,甩甩自己的袖子,“我也要回家了。” 但李小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明天要去山里捡果子,你去不去?” 徐赋还没进过山,心中欣喜万分,嘴咧到一半,他又装模作样道:“那本少爷就陪你一回。” “什么时候去?” “吃了中午饭。”李小宝补充道:“我在河边等你。” 随后她就一脚踹上了门,把徐赋关在了门外。 徐赋怀揣着和李小宝的秘密,回庄子的脚步轻快地要飘起来,甚至还哼上了歌,晚上吃饭都多吃了半碗。 等到晚上睡觉,他才忽然想起来,赵妈妈一定不会让他出门去山里的,他得想个办法。 于是他把个头和自己最相似的小顺叫进屋里,让他穿上自己的衣服,散开头发,侧躺在床上。 自己则穿上小顺的衣服,让阿旺看,“我像不像小顺?” 阿旺点点头,“像。” 话音刚落,阿旺脑袋上挨了个爆栗,他吃痛道:“不像。” “笨。”徐赋又敲了阿旺一下。 “你应该说,少爷的背影像小顺,正脸一点都不像。” 毕竟小顺长了两颗龅牙,怎么能和粉琢玉砌的他像呢? 装扮停当之后,徐赋心里有了底,他明天就说自己这几日出去玩太累了,要睡一天,谁都不要来打扰他,正好赵妈妈喜欢在庄子附近串门,下午应当不会管他。 徐赋如此这般计划过之后,美美地睡了一觉,用午饭的时候胃口大开,一点也没少吃。 因为这件事他只告诉了阿旺和小顺,别人不知道,而那两人最怕他,所以并未受到阻挠就出了门,走到河边,发现李小宝果然在等他。 拾翠山夏季植被繁茂,树木高大,像是要直插入云霄,李小宝习以为常,走在前面带路,徐赋却是看的呆了,他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的矮小,十个他也没有树高。 空气也和山下的不同,湿漉漉的,好像一口气就吸进去许多绿油油的水雾。 一路上时不时有松鼠,猴子从他面前一蹿而过,徐赋吓得吱哇乱叫,却又新奇地很,“李小宝,那是什么?” “是松鼠。” “它的尾巴好大。” “那个呢?那是什么?” “是四脚蛇。” “它爬的好快呀。” 李小宝被问的不胜其烦,“你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吗?” “没有。”徐赋摇摇头,“我爹娘不让我出门,怕我得病。” 这番话说的低声细语,委屈极了,但李小宝一点怜惜他的心都没有,“土包子。”她说道。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李小宝在一棵高大的树下站定,放下背篓,扯着树枝三两下就上了树。 徐赋评价道:“李小宝,你和个猴似的。” 李小宝没理他,先是在树上晃了几下,树杈上挂着的果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徐赋被砸得跑开。随后看见她拿根木棍敲敲打打,把树上长得像干豆角的东西,敲下来不少。 徐赋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必然是上不去树的,于是学着李小宝拿着棍子去另一个树下打果子,被砸了个不亦乐乎。 不多时,松软的地面上就布满了那种奇怪的果子,徐赋没有见过,问道:“这是什么?” 李小宝下了树,把果子捡到自己的背篓里,“酸角,没见过?” “没有。” “可好吃了。”李小宝神秘地笑道。 徐赋第一次见李小宝笑,发现她嘴角边有两个小涡,配上她一口白生生的牙,还怪好看的。 当然还是比不上他,他娘说他是这世上长得最漂亮的小孩。 李小宝去他刚刚打下的果子附近,捡了几个放到背篓里,又递给他一个最大的:“给你这个,这个最大,最好吃。” 然后她拿了背篓里一个小而瘦的酸角,示范说:“掰开就能吃了。” 徐赋有样学样,掰开取出里面黏黏的果肉,剥掉经络,像李小宝一样,整个放到了嘴里。 随后一阵强烈的酸味在他嘴里爆开,他咀嚼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然而李小宝则一脸古怪地说:“怎么了,不好吃吗?” “好酸呀。”他皱着脸说。 “不酸呀。”她又剥开一个放到嘴里,神色如常,“一点都不酸。” 徐赋不信邪,又剥了李小宝递给他的酸角,结果还是酸得舌头疼,他不禁问:“你的舌头是铁做的吗?” 而李小宝则是笑的满脸通红,“笨蛋,酸角当然是酸的。” “可是你怎么没事?” 李小宝递给他一个小酸角,让他自己尝尝,徐赋一吃,果然不酸,甚至是甜的。 “你骗我。”他气愤地质问李小宝。 “对呀,只能怨你没见过酸角,别人我就骗不到。” “你.....讨厌。”徐赋想要发脾气,但转念一想,自己其实并不如何生气,反而因为有了新奇的体验而开心,便蹲在李小宝身旁,抢她的甜酸角吃,“本少爷不和你一般见识。” “那就别吃我的果子。” “我就吃。” 返程路上,为了弥补徐赋方才被酸角酸麻了的舌头,李小宝给他摘了个八月炸,徐赋吃到了甜甜的果子,得意忘形,一脚踩脱,摔了一跤。 李小宝放下背篓去看他的脚腕,有些红肿,但徐赋从小被他娘熏陶,对他的身体,是听风就是雨,他坚信自己的脚断了,他走不了路了。 李小宝被他哭得心烦,虎着脸说:“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儿喂松鼠。” 徐赋一下子止住泣声,抽噎说:“我不要被松鼠吃了。” “那就不许哭。” 李小宝让徐赋背着自己的背篓,蹲下身子说:“上来,我背你出去。” 想到今天中午他吃的两碗饭,徐赋羞惭起来,“你背的动我吗?” “哼,我比你还高半个头呢,怎么会背不动你,小矮子。” “本少爷是因为吃的少,等以后我一定比你高。”徐赋抱住李小宝的脖子,压在她的后背上说。 “那我比你吃的还多,你肯定没有我高。” “那我比你吃的还要还要多。” “你吃那么多,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你的猫也是猪。” 一路斗嘴走出拾翠山,太阳已经西垂,橙黄色的夕光照在两个小孩脸上,让他们清澈的双眸,微微眯起。 李小宝闷头背着徐赋回他的家,忽然感觉前面没有了光,抬头一眼,面前站着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着一身青衣,背着一个小包裹,“小宝?你又去哪儿疯跑了?” “李贤,你怎么回来了?” 李贤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叫哥哥。” “哦,你怎么回来了?” “书院休沐,你不会连你哥半旬回家一趟都不记得了吧。”李贤眯起眼凉凉看她。 “我说娘怎么今天杀鸡呢,原来是你要回来。”李小宝咕哝一句,“你先回家,我把徐富送回家就回去了。” “徐富?”李贤打量一番小宝背上的小男孩,长得白净可爱,十分眼生,“新认识的?” “嗯,他把脚崴了,嚎着要找娘,我把他送回去。” “我没有哭。”徐赋陡然见到李小宝的哥哥,而且他比自己高大比自己强壮,便十分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李贤一把把徐赋从李小宝背上抱下来,“你这小身板,还要背人,可把你能耐的。” 他让徐赋抱紧自己,便和李小宝一起送他回家,一路上他们像是忘了他,聊得都是只有他们知道的事。 “阿花生了吗?” “生了,生了两个,大咩和小咩。” “黑的还是白的?” “一黑一白。” 阿花就是当年被李小宝夺了口粮的小羊羔,如今已然风情万种,迷倒了拾翠山许多公羊。 徐赋趴在李贤背上,忽然有些羡慕他,他是李小宝的哥哥,一定和李小宝一起下河摸过鱼,上山摘过果,他长这么大却没有李小宝陪伴,而且现在还断了腿,不能再和李小宝出去玩了。 他这厢低落地畅享自己残疾之后的悲苦生活,那厢李贤已经把他送到了门口,阿旺看见少爷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阿旺,本少爷的脚断了。”徐赋嘴一撇,似乎要大哭特哭一场。 “什么?”阿旺吓的魂都飞了。 李小宝鄙夷道:“只是扭了脚,他真是个土包子。” 阿旺连忙长舒一口气,看了少爷的脚,扭得并不严重。 李贤要带着她回家,李小宝向徐赋挥手,“发财,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谁是发财?”他问道。 “你啊,我给你取的绰号,发财。” 徐赋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喊道:“李小宝,是诗词歌赋的赋,不是那个富!” 李小宝听到耳朵里,满不在乎地耸一耸肩,“反正听着都一样。” 李贤无奈地笑,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李小宝和他娘,是一模一样。 小宝(3) 晚上李家吃炖鸡,土豆在黄澄澄的油汤里,几乎要被炖煮得化掉,李小宝长了个不值钱的胃,专捡土豆吃,方芸芸看李三一块一块地往肚里炫鸡肉,吃完打个饱嗝再抿一口小酒,厚厚的嘴唇上闪烁着老母鸡油润的脂肪光亮。 再看两个孩儿像干在地里的小白菜似的,肉都没动几块。她的怒气一下子冲到脑海,拿出一只长柄铜勺,给儿子和闺女一人挖了一碗,“吃,不然全让你们不着调的爹吃完了。” 李三诧异又委屈地看了一眼方芸芸,他这些年给家里置房置地当牛做马,怎么多吃两块肉还要挨说呢?但他委屈的眼神顷刻间都被方芸芸瞪了回去,她说:“你倒是给我长门面,三尺的裤腰带,二尺九的裤腿,你还有脸吃?” 李三年轻时虽然貌不惊人,但是身条还算修长细溜,起码从背面看还不能算是一块牛粪,勉强配得上方芸芸这朵鲜花,可自从家里有了余钱,李三心思全放在吃上,三天两头割肉喝酒,在地里刨食的身体硬是被他吃出来一颗将军肚,方芸芸嫌脏眼,许久不和他同房。 “从明儿开始,我们吃干的,你喝稀的,再瘦不了就饿着。” “胖了富态,有福。”李三说道。 “哼,胖了早死,半夜打呼噜小心憋死自个儿。” 李小宝听了这话倒是十分赞同,“爹,你打呼噜我都能听见,比王叔家的猪还声音大。” 李三拿起筷子敲李小宝的脑袋,“你个小兔崽子,就这么埋汰你爹。” 筷子刚落就被方芸芸劈手夺过,“饭桌上不打孩子,你小心坏了规矩。” 李三彻底沉默,反正他最近连出气都犯法,还是少说话为好,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倒像是舐犊情深的老牛,心想,他就要彻底和这一团肉再见,这辈子是当不上富态的地主老财了。 收拾了老的,方芸芸又把苗头对准了小的,半月未见,李贤早预料到她娘的章程,连忙从怀里掏出小测的卷子,先生的朱批就在最后。 方芸芸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优秀还是认得的,勉强满意地把文章还给了儿子。 “不错,没白养你。” 接着就轮到了李小宝,她浑然不觉把头埋在了碗里,依然在专心致志地挑土豆吃,方芸芸把碗夺走,当着她的面,把土豆一口口地全吃完,把碗推到她面前:“把剩下的肉全给娘吃了,反了教了你。” “我不爱吃肉。”李小宝说。 “不爱吃也得吃。”方芸芸有时母爱泛滥,夜里和李小宝一起睡,摸着她小小的躯体,越摸越心惊,李贤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能吃塌家里的锅,所以打他才不怕打坏,可李小宝屁股上连二两肉都没有,像几根芦柴棒拼了个小人儿。 她想还是小宝小时候没喝上娘的奶的缘故,便埋怨小宝的亲爹娘心狠,可转念一想若是不那般,李三就捡不到小宝了,最好是他们把小宝喂到断奶,然后把她送到李家,让小宝认自己当娘。 可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 但除了瘦之外,小宝也没有别的毛病,方芸芸才勉强放下心,转头对她的肤色挑剔起来。 “你瞧瞧你,黑得像是煤里挖出来的,晌午不睡觉出去捞鱼,当你娘不知道呢?” 李小宝扒饭的筷子一停,当即要得寸进尺,“娘,我是为了喂猫,房后的猫我能......” “不能......我养活你们都费劲,还养猫。” “不用你养,我能自己养。” 方芸芸挑了挑眉,还挺有志气,“那可说好了,抱回来你自己给它喂食洗澡剪指甲。” “行,我是娘的小宝宝,它是我的小宝宝,娘怎么养我,我就怎么养它。” 李小宝立下豪言壮语,把碗里的鸡肉吃光后,就去接那只胖猫,下午让李三弯下肥胖的身躯做了个猫窝。 看她抱着猫在院里走来走去,李贤猛然想起自己七年前,也是这么抱着小宝,还让小宝喝他的奶,一瞬之间臊得满脸通红。 他今年十四,早已知道自己当时没有奶,甚至这辈子都没有奶,但他怕李小宝不知道,做出像自己一样的蠢事来。 于是手捧着书卷走到李小宝身边,“它多大了?” “不知道。” “看起来应该不用喝奶了吧。” 李小宝把猫放到他怀里,“当然不用了,它一顿吃的比我都多。” 李贤被怀里猫的重量惊到,估计得有一二十斤。 “嘿嘿,它沉吧,都是我养的好。”李小宝裂开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李贤瞧见她尖利的牙,忽然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当初这个小兔崽子没少咬他,都留下了疤,想必她是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那样丢人的事,就他自己记得就行,不,他希望自己也忘掉。 ......... ......... 因为脚腕轻度扭伤,徐赋在家里躺了三天,掰着手指头数到三之后,他叫来阿旺,让阿旺去打听打听,背信弃义的李小宝在干什么,明明之前她说过两天就来看他的。 阿旺很想和少爷解释一下,过两天不是一个准确的说法,通常指三到五天。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反正少爷是个土包子,说了他也不一定懂,懂了也不一定听,只好跑去李家附近去打问。 背信弃义的李小宝被困在家里学写字,书院有半月的暑假,意味着李贤要在家当半月的闲人,但方芸芸不养闲人,就把他指去教李小宝学习。 李小宝极度厌学,写字写得消极怠工,为此方芸芸亲自去后山砍了一根竹子,劈开抹上油,做成戒尺。每晚上灯之前,让李小宝就着黄昏的天光默写,写错一个字打五个手板。 此举收效卓越,仅仅三天,李小宝就学会了写全家人的姓名乃至猪狗牛羊大松鼠。 但她依然无法承受,这样惨烈的日子要持续半个月之久,于是在将将要开启新的一天之时,她收拾好自己的包裹还有胖猫,把它们放在一个大筐里,果断地离家出走了。 走之前她想和朋友们道别,然而太阳还没有出来,他们一定都在睡觉,还是不打扰为好。 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去看徐富,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而且徐富脑子不聪明,睡多睡少没有差别,不怕打扰了他。 在蒙蒙亮的天光中,徐家庄子的门被扣响了,今天阿旺睡在门房,一看来人是李小宝,便自己拿了主意让她进门。 昨天少爷还让他打听李小宝的下落,今天人就来了,虽然来的很不是时候。 “少爷睡着呢。”他说。 “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他。” 李小宝毫不客气地走进徐富的卧房,掀开他的被子,看了看他的脚,已经缓解许多,便放了心又给他盖住。 一掀一盖,带了些许夏日清早的凉风,身娇体弱的徐赋被冻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了李小宝,背着一个大筐,橘黄色的胖猫在筐内探头探脑。 他揉揉眼问:“你来看我了?” “不是说过两天就来看我吗?今天都四天了。”徐赋坐起身,想要出被子,却及时记起自己贪凉把寝衣剥了个干干净净,现下还光着屁股呢。 只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打个哈切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五刻。”阿旺道。 原来还这样早,徐赋看着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李小宝,心中忽然有一丝甜蜜,她竟然如此挂念他,乃至起得这么早来看望他,“你怎么不上午来?我娘说小孩子要多睡觉。” “我才不是小孩子。”李小宝心中怀揣着坚定的信念,离家出走这样伟大的事她都做了出来,那么她就是一个伟大的人,简称大人,自然不屑与和徐赋这流小孩为伍。 李小宝解开包裹,取出她带的干粮,其中有一包是酸角糕,用她摘回的酸角做的,她转手递给了徐赋,毕竟其中有一小部分也是他打下来的。 “给你,送你的礼物。” 徐赋让阿旺接下来,也想礼尚外来地送她点什么,却见她站起身,“我走了,再见。” “你要回家了?” “我不回家。” “那就是出去玩?”徐赋活动自己的脚腕,已经感觉不出疼痛,便想跟着李小宝一起出去,“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 “我不带你,我要离家出走。”李小宝一只脚跨出门槛,很神气地和徐赋说。 徐赋天真地追问,“你离家出走要走到哪里去?到时候我去找你玩。” 李小宝没有计划,但信心十足且十分冷酷,“不知道,我到时候一定有新的朋友,说不定把你忘了,你别来找我了。” 徐赋听了她的冷言冷语,登时生起气来,李小宝竟然要把他忘掉,“那你走吧,我才不做你的朋友。” “哦,那我走啦。”李小宝的另一只脚也迈过了门槛,一转身越过照壁就不见了踪影。 徐赋把阿旺轰出去,又倒在床上,气哼哼地睡了一觉,大约是被李小宝激了一激,他梦见了李小宝,梦里李小宝果然又交了许多朋友,见到他之后竟然问:“你是谁呀?” 他说:“本少爷是徐赋。” 李小宝道:“我不认识你,你是卖猪肉的吗?” 他正要和李小宝吵架,忽然从猪肉铺里冲出一头野猪,直奔向李小宝,把她抗在后背跑进了大山,他不知道怎么的就飘在野猪身后,看着李小宝被野猪养在了山洞里,野猪不给她吃不给她喝,还让李小宝给它当童养媳,李小宝本事全无,真的给野猪做了媳妇,每天给野猪洗澡梳毛,可野猪还是不满意,张开大嘴要一口吃了李小宝。 就在这时,他吓醒了,一看太阳已经挂在正中央,阿旺说此时午时二刻。 距离李小宝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了。 徐赋味同嚼蜡地数过几筷子米粒,便开始犹豫,他到底要不要和李小宝的爹娘说她离家出走呢? 说了他是背叛了李小宝,不说李小宝将要给野猪做童养媳。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说,李小宝都要忘记他了,那么他就该背叛她一回,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他徐赋才不是好惹的软蛋呢,就要告密,李小宝能奈他何? 小宝(4) 正午时分,日头毒辣,像是根根尖利的刺,扎在裸露的皮肤上,饶是李小宝晒惯了太阳,也经受不住,只好进山,待到下午再继续赶路。 她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知道向西就是县城,爹在县城赚了不少银子,那么她说不准也能赚到银子。 虽然一上午都呆在筐里没有动弹,但大胖还是饿了,两只前爪刨着李小宝的包袱,咧咧地叫。 李小宝早上水米未进,也有些饿了,把她娘烙的饼一掰两半,放在了大胖嘴边。 大胖吃不了这么大的饼,爪子拍拍打打,不知道怎么下口,而且这饼一点荤腥气都没有,它并不想吃。 见状,李小宝三两下吞掉饼,将大胖的那一份掰成细小的饼粒,大胖这时才赏脸吃了几口,但也只吃了几口,随后便用尾巴把它的午餐扫到土里去了。 大胖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丝毫不愁,还能浪费粮食,但李小宝明白,她带的三张饼,撑不到明天中午,她还是要给大胖捉些活物。 山里有一条细细的小溪,水里生活的鱼,只有她的小拇指那么大,根本不够大胖溜牙缝。林子里的鸟也是聪明得很,李小宝凝神静气等待了许久,也没有成功捕到一只。 这时她才意识到她虽然做了伟大的事,却不能被称为一个伟大的人,伟大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猫饿肚子的。 所以还是要继续赶路,走到县城,大胖必然就不会饿死。打定主意之后,她喝了一肚子凉水,便继续出发了。 她闷头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发觉眼前越来越暗,大团的乌云在天空疾行,像是拍岸的浪潮,闪电在云层中蓄势待发,雷声沉闷,要下大雨了。 李小宝环顾四周,只有大片的农田没有人家,她找不到躲避的地方。 只好蹲在小土坡之下的一个凹窝,把包裹和大胖都倒出来,头顶着竹筐避雨。 雨点在她蹲好之后就砸下来,噼里啪啦地,像是油锅里进了水,漫起一层水雾。 一人一猫,躲在此处避雨,也算有几分野趣,但李小宝显然不是竹杖芒鞋轻胜马的大诗人。 她只知道自己被淋得精湿,就连干粮也被雨泡透了,像是一团死面。 大胖光滑的毛被浸透,结成一条一条的,倒是显出原来的身形,并不是虚胖,是实打实地像一头猪。 虽然陷入了这样的境地,李小宝也并不害怕,她脑袋空空,十分茫然,只是盯着雨,盯着眼前一颗参天的大树。 忽然一阵电光袭来,李小宝眼前的大树被劈个正着,树顶在雨中燃烧起来,冒出一股青烟,紧接着它的上半部分开始缓慢移动,在猛烈的雷声中轰然倒地,折成了两半。 这一道闪电一阵惊雷持续的时间分外长,李小宝僵硬地蹲在土坑里,仿佛被劈的是她而不是树,也多亏了这一道雷,李小宝葫芦似的脑袋瓜,忽然灵光不少,她知道了后怕,明白了其实自己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雷劈她都不用多大的阵势,咔嚓一下,她就变成一块炭,还是一块不耐烧的炭,大约煳不熟五个红薯。 小孩子该干什么呢?小孩子该哭着回家。 李小宝便十分识时务地嚎啕起来,抱着大胖,也没有忘她的大筐,至于那团干粮,便宜耗子吧,她已经悲伤到不想再拿。 眼里下起了大雨,外在的雨就因此小了一些,但因为李小宝嘴张的大,还是喝了不少雨水,尝到雨水的滋味后,她愈发后悔,外面有什么好呢,连水都是苦的。 .............. .............. 辰时二刻的李家,众人都起了床,李三趁早上凉快去地里浇水,方芸芸在厨房做饭,今天是捡到李小宝的日子,权做她的生日,拾翠山的人在生辰那天,要吃油炸糕和长寿面,老话说,糕粘粘,面拴拴,孩子就能长命百岁。 家里又只剩下了李贤一个闲人,他穿戴整齐,去厨房喝了一碗粥,眼睛一扫院子,没发现李小宝,“娘,小宝呢?” “不知道,估计还睡着,今天她生辰,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李贤点点头,想回房看书,又想到李小宝这么晚没起,她的猫还没有吃食,应该饿了,便找了点吃的要去喂它,可去了猫窝一看,猫也不在。 因为腿脚不便,那只猫非常不喜欢活动,平常盘踞在猫窝三步远的距离,这回倒是奇怪。 但李贤也只以为是李小宝抱着猫睡了,他小时候也爱抱着小宝睡觉,她软绵绵肉乎乎的,很好抱,就是爱流口水。 回房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方芸芸让他帮忙烧火,李贤又问:“小宝呢?” “她今天生辰,不用她干活。”方芸芸边团面边说,“咋啦,念了书你娘就用不动你了?” 李贤蹲到灶口,点着火,“不是,她是不是又出去疯跑了。” “不管她了,晌午回来吃饭就行。” 李贤虽然不会熬鱼汤,但烧得一手好火,没过多久,灶口里的火焰就争先恐后地舔着大铁锅,方芸芸把金灿灿的面团顺着锅边溜到油锅里,刺啦一声,面团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气泡,油炸糕的香气顺着烟飘到院里。 等到午饭准备停当,李小宝却还没回来,方芸芸去房前屋后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李贤则是去到她的好朋友家里询问,李三沿着河岸张望,半晌之后,三人皆是独自回返。 徐赋带着阿旺和小顺犹犹豫豫地走向李家,他要直面李小宝她娘了,他有些害怕。 阿旺敲了敲李家的门,门当即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条婀娜的女人,免着袖子,纤细的手腕上吊着两个玉镯子,再往上看面白唇红,并不可怕,反而称的上美丽。 虽然在同龄人之中,徐赋很不讨喜,但在长辈面前,徐赋长了一张巧嘴,“姐姐是小宝的娘吗?” 方芸芸已经十多年没有被称为姐姐了,猛然一听,倒真像自己年轻了十几岁,语气愈发和蔼,对徐赋说:“是呀,你找小宝?小宝现在不在,不知道疯......去那里玩了。” 李贤在听到有人敲门之后也走到门口,就听见徐赋说:“小宝不是去玩了,她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了?”李贤追问,“你看见她了?” “嗯,她去我家看我的时候说的。” “她什么时候去找的你?” 徐赋想了想,“卯时五刻。” 方芸芸看了看太阳,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这么热的天气,大路上没有人,拍花子的专挑这种时候拐孩子,李小宝那么小,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倒,李三稳稳地扶住她。李贤去了李小宝的房间,先前他没在屋里见到小宝,就没仔细看,他希望小宝能留个字条交代自己去了哪里。 这一找,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茶杯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上写歪歪扭扭几个字,“我李家出走了,不回来了。” 因为只会写李而不会写离,连出走也没出明白。 李贤迅速把字条拿给爹娘看,方芸芸越看越心惊,她现在倒是庆幸李小宝像是被芦柴棒拼出来的了,希望拍花子的能因为小宝又瘦又黑卖不了几个钱而瞧不上她。 没过一会儿,风云巨变,下起雨来,李三和李贤连带着邻居以及徐赋家的家丁,兵分四路,地毯似的搜寻李小宝去了。 这厢李小宝惊雷一劈,迷途知返,那厢李贤踏破铁鞋,向西而去,扯着变声期的破锣嗓子,边走边喊。 雨在李小宝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下了,甚至西天由阴转晴,露出灿烂的阳光,灿烂的夕阳在濛濛水汽中几经折射,架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李贤面朝着西方,并没有看到,但李小宝却是在绿油油的稻田里,看见李贤从彩虹中走出来,风飒飒地吹,李贤的衣摆像是麦浪一样,连绵而柔软。 “小宝,李小宝,你死哪里去了?”李贤喊道。 李小宝有一瞬瑟缩,看李贤那副狼狈的样子,她直觉自己闯了大祸,紧张兮兮地勒着大胖,大胖被她勒得惨叫。 听到惨叫之后,李贤的目光锐利地逼视过来,他看见李小宝落汤鸡似的仰着小脸看他。 “李贤......”话音刚落,她连忙换了称呼,“哥哥......”随后沉默地踱到了李贤身边。 因为长久的走路,李贤累得气喘,指着李小宝的鼻子,“你看娘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吧。” 闻言李小宝越发委屈,干涸了的眼泪卷土重来,回了家必定已经到了晚上,而夜晚下的家此刻变得凶险万分,张大了黑洞洞的嘴等着她。 李贤很少看李小宝哭,以至于别家的哥哥哄妹妹的手段,他是一点也没有,“哎......别哭了。” 他拿袖口帮李小宝擦眼泪,安慰道:“你今天生辰,娘应该不会打你。” “啊?”她抽噎着问:“我今天过生辰吗?” “傻子,你都过了六个生辰了,还记不住。” 想到过生辰吃的红豆馅的油炸糕,李小宝空虚的肚子咕咕地叫,可是油炸糕现炸出来最好吃,她已经耽误了,回想这一趟伟大之旅,她除了喝一肚子凉水什么都没得到,可见离家出走也不是伟大的事,或者说不是小孩子该干的事,她可以再等一等,等到像李贤这么大再继续伟大。 连着走了四五个时辰,李小宝的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李贤嫌她走的慢,便背着她回家。 李小宝又累又饿,没多久就眼皮打架,睡了过去。大胖知道这是要回家了,自己又有数不尽的吃食,再不用饿肚子了,便甩甩身上的水,窝在筐里不动弹。 天擦黑的时候,李贤遇到了李三一行人,众人见小宝找到了,也都放下心,回家吃晚饭。 徐赋在李家边吃边等,把中午欠的一顿,补成了两顿。 在他吃得积了食的当口,李小宝回来了,她醒过来就扑到了方芸芸怀里,嗅着娘的香气,才有回家的实感。 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方芸芸把额头上的布条一掀,将李小宝撕下来,看她缩着脖子,一副等着挨揍的可怜样,不禁笑了一下,拿手里的布巾擦擦她的脸。 “饿了么?” “嗯。” “娘给你热饭去。”方芸芸跳下炕,三两步走去了厨房。 ................ ................ 李小宝回来了,而且全须全尾,没有被野猪捉去当媳妇,徐赋放下心的同时,又闹起了别扭,李小宝怎么像没看见他似的,连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呢。 他白担心她了!徐赋哼了一声,也不理李小宝,让阿旺和小顺以及一干家丁,将他妥妥贴贴地护送回了家。 小宝(5) 吃饭之前,方芸芸怕李小宝着凉,要给她洗澡,待李小宝坐到澡盆里,她问道:“告诉娘,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小宝拨着盆里的水,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学写字,也不想挨手板。” “那你怎么不和娘说呢?” “和你说了也没用。” 方芸芸忽然感到一阵难过,以前她总认为当娘的必需要让孩子害怕才行,而现在小宝怕她怕到,有了心事都不和她说,认为说什么她都不会理解。 这真的是她想要成为的娘吗?娘不应该是孩子们的后盾和铠甲吗? “那娘以后不打你了。”她眼圈发红,撩水洗小宝的后背,“娘让你学写字,只是不想让你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地就过完了一辈子。” 她不想让小宝再过她以前在地里刨食的日子了,最好有点长处嫁个商户,不愁吃穿,而且待她识文断字之后,别人也欺骗不了她。 经此一事,李小宝也像是开了窍,“我知道了,以后每天都学写二十个字。”比之前还多一倍。 “怎么又想学了。”方芸芸给她擦着身子说。 若说学写字,李小宝本也不如何排斥,只是不喜欢有人逼她学,“写字也没那么没意思。” 李小宝穿好衣服,系上腰带,还记着方芸芸的承诺,“娘,你说话算话吗?” “算话,我以后真的不打你了。” 方芸芸有时疑心自己是老了,对待小宝已经没有多年前对待李贤那样不耐烦,大约是一回生二回熟,她终于明白了怎么做一个母亲。 饭桌上一家人坐得整整齐齐,方芸芸面容平静地给李小宝端了一碗面,而李三却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离家出走了?”李三圆睁着眼,“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被卖到山沟沟里给人当童养媳,你还能见到你爹你娘,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说着脱了鞋要按着李小宝的屁股暴揍一顿。 李小宝端正学习态度之后,立马挑出了李三的错误,“咱们就在山沟沟里。” “你还敢顶嘴?就你长了张嘴!” 李小宝见李三单腿跳着要来揍她,急忙跑到供桌前,于是一人跑一人追,屋里乱做一团。 李贤很是平静地吃着烀过的油糕,对这种场面,他早已习惯。方芸芸忍无可忍,啪地放下筷子,拦住李三,一把抽出他手里的鞋底,扔在地上,“穿上你的臭鞋,以后谁也不能打孩子。” “不教训她,她要反天了。” “越教训反得越厉害,当家的,咱都得变一变了。” 李三悻悻地踏上了鞋,剜了李小宝一眼,准备暂且饶过她。 没有想到娘说到做到,不但不打她,而且还不让爹打她,李小宝开心地蹦了一蹦,跳回桌子前,吞了一大口面。 “不能咬断,吃完。”方芸芸嘱咐说。 吃到半饱的李贤忽然回过味来,李小宝离家出走这样大的事就如此轻飘飘地揭过了? 要是放在他身上,不得抽断一根藤条? 难道其实他也是捡的,爹娘没告诉他,不然如何解释他这几年吃的苦头呢? 李贤冷眼审视着爹娘的面容,发现自己的长相完全是由他们的五官拼凑出来的,亲的不能再亲了。 但他不平极了,又看了眼胡吃海塞的李小宝,情绪越发翻涌,她离家出走不来和他报备,反而只告诉了徐赋,一个才认识五六天的小屁孩。 五六天的相处,就比得过七年的哥哥了,李贤伸出手指头狠戳了李小宝的额头,压出一个红印子。 “咋啦,你干嘛点我?”她捂着头拧着眉头问。 “没咋,祝你这个小白眼狼生辰吉乐。” “娘,李贤骂我。”李小宝已经全然忘记是李贤将她背回来的,放下碗就开始告状。 方芸芸:“不打你就不错了,还不能骂一骂,你要上天呀。” “哦。”又是熟悉的娘的声口,她再不敢犟嘴,讪讪地低下头继续吞咽。 第二天,李小宝被派去向徐赋表达谢意,要不是他来告密,李小宝走到天黑也回不了家,所以他这次算是李小宝的恩人。 李小宝和李贤拿着方芸芸做的小零嘴还有一只剥了皮的小羊羔,隆重地来还人情。 李贤自认已经是大人,自然和两个小孩交流不畅,东西送到就回了家。 坐在徐家的椅子上,李小宝手托着桌子,双腿不住地晃荡,“我娘让我来谢谢你。” “那你谢吧。”徐赋吃了一块酸枣糕,也像李小宝一样晃荡着小腿。 “我刚刚已经谢了。” “你哪里谢了,明明没有谢。” “我娘让我来谢谢你。”李小宝边说边数,“我谢了你八个字呢。” “刚刚不算,你重谢。” “我不。”李小宝剥开一个卤花生,把花生豆倒到嘴里,干脆利落地说,“我要回家了。” 徐赋有些恋恋不舍,原本的李小宝已经让他足够好奇,离家出走过的李小宝更了不得,是镀上金光的好奇。 “赵妈妈说中午吃烤羊排,你不想吃吗?” “不想。”李小宝果断地出了门,出门后就闻到一阵香气,油脂和香料在火上烘烤的气味变成一枚无形的勾子,将李小宝钓起来,她像是一尾失去自由的小鱼,又慢慢地荡回了徐赋的屋子。 “我现在又想了。”她面不改色地说。 晌午时分,羊排烤好了,徐赋把阿旺和小顺支出去,只剩下他和李小宝,两张嘴动的飞快,李小宝边说也误不了吃,徐赋边听更误不了吃,不多时就消灭掉了整盘的羊排。 徐赋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对李小宝崇拜得很,李小宝竟然徒步走了那么远,还见到了天雷劈大树,娘说仙人成仙之前都要被雷劈,所以李小宝一定见过了仙人,相当于身上沾了仙气。 徐赋满手油腻,偷偷地靠近李小宝,也想沾点仙气,李小宝吃饱喝足也过了嘴瘾,一把搡开他,带着满身的孜然香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香气逸散开来,遍布在拾翠山的众多角落,变成秋雨,凝成秋霜。 夏天的尾巴已经结束,徐赋回到了县城的家,他的爹娘看他体格有些壮实,能吃能睡,终于放弃对他的散养,要把他撵到正常人的道路上来了。 秋去冬来,徐赋在先生的指点下,已经认全了千字文,甚至会背了几十首唐诗。 腊八之前,他显摆地给李小宝写信,措辞十分文雅,李小宝当然读不懂,她虽然想通了要念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念,而且相比于读长篇累牍的文章,她更喜欢九章算术,拨弄算盘。 她把翻译书信的重任交给了李贤,随后得知徐赋说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废话。 白话一番,便是,李小宝,腊八要到了,你家的八宝粥里要放核桃吗?我不爱吃核桃,可是娘每次都要放,说要给我补一补脑,这时我就想起了你,你也让你娘在八宝粥里放点核桃吧,不然我太聪明了,你就配不上我了。 李小宝非常不屑地回了一封信,信的内容为,一块八宝粥里有二十颗葡萄干,五颗红枣,十六颗花生,五十二粒红豆,一千三百四十五粒小米,二十九粒薏米,芡实和核桃各七个,锅里一共有十九块一样的粥,问他煮八宝粥一共用了多少材料? 徐赋自然是算不出来的,他不会用算盘,又不肯逊色于李小宝,便没日没夜地吃核桃,成功地上了火,嘴角起了两个大泡。 ……………… 李小宝十岁那年,李贤考上了秀才,方芸芸张罗着给他娶媳妇,被他拒绝,他依然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想法,他才不想娶媳妇之后像爹一样天天挨打呢。 李三也不赞同此时给李贤娶媳妇,万一他儿子一朝当上了举人老爷,现在给他张罗的媳妇和他就不般配了,还是等几年再说。 五年之后,李贤果不其然中了举,李三喜得瘦了三两,看着玉米杆子一样高的儿子,思量着是时候要给他娶媳妇了。 李贤却手捧书卷,像是看破了红尘,“爹,等我中了进士再说。” “这不耽误呀,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你更好专心念书。” “那是娶媳妇又不是娶长工,娶她回来光让她干活。”李贤把他爹恭恭敬敬地请出去,搪塞道:“爹,儿子会看着办的,您别操心了。” 李三吃了个闭门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衰老,年过四十,他的鬓角已生华发,黝黑的面庞爬上沟壑纵横的皱纹。 既然做不了儿子的主,他就要去小宝面前找找当爹的派头,他从家里出来转头到了铺子里,如今他不再亲自种香料了,反而是利用这些年攒下的钱,在县城开了一家香料铺子,对面就是徐家的绸缎庄。 他迈步进了铺子,看李小宝站在柜台记账,她今年十五,个头却不矮,已经和方芸芸差不多高。李三重重咳嗽一声,李小宝头也不抬地继续算账,“爹,您来啦。” “嗯,今天进了多少货?” “林林总总地进了一百二十斤。” 李小宝手下飞快,她好似天生下来就是为了算账,等闲之时用不上算盘,扫一眼就知道是多少了。 “千万不能潮了。”李三剥开布袋,手掬一把花椒闻了闻,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得多烧炭盆除除湿气。” “知道了,您都嘱咐八百遍了。”李小宝抬头转转脖子,“午后了,快去做您的正事吧。” 若说这正事,属实不是一件好事,叉了多年的鱼之后,李三迷上了钓鱼,相比用武力胁迫,他如今更喜欢愿者上钩,坐在河边的小马扎上,一坐一下午,侥幸能钓上来一条,也是过完眼瘾之后又放回去,说是怕鱼被钓光,他以后就没事可干了。 虽然名义上,他才是铺子的掌柜,但是小宝比他算账快,干活快,已然是把他架空,掌握了实权。 每月铺子的进项由李小宝把控,尽数交给了她娘,李三手里一个大子儿也没有,想染点不良嗜好都没有本钱。 上灯之前李小宝关上店门,手里提着晌午买的糕点和一封信回了家。糕点是她给方芸芸和李贤买的,信是徐赋寄给她的,他上月和徐老爷下江南谈生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 四十岁仿佛是一个坎,一过四十人的性格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方芸芸喜欢上了种花,现下正拿着湿布巾一片片地擦着君子兰的叶子,见李小宝回来了,炫耀道:“小宝看,越发旺了吧。” 李小宝早不记得兰花以前的样子,点点头说:“嗯,旺了。” 方芸芸素手一点窗台上的长寿花,“我午后问你赵大娘要的秧,说是桃红色的,我觉得桃红的比大红的好看,再过几天就能开了。” “嗯,好看。” 结束和方芸芸每日的养花交流之后,李小宝把另一份糕点送到李贤房里。李贤要赶明年的春闱,学习尤为刻苦,点灯熬油地看书。 李小宝顾念他学到深夜才睡,又没人给他备宵夜,便时不常地给他带些吃的回来,她摸摸自己的荷包,又瘪了不少,心想李贤要是中了进士,有一多半也是因为吃她吃的有了力气,她可真是世不多见的好妹妹,李贤简直走了狗屎运。 当了一天的掌柜,李小宝又累又困,给李贤放下吃的就要走,李贤却是眼尖,一把抽走她手里捏着的信,冷哼一声:“徐赋给你写的?” “嗯,除了他还能有谁,又给我显摆他的字好看呢。” 随着小宝越长越大,李贤看徐赋越来越不顺眼,大约是家里有了好白菜,看哪头猪都不是好猪,他拆开看了一眼,都是些琐碎的小事,说道:“字也不过如此。”。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比我的好看多了。” “这就护上了?”李贤把那封碍眼的信塞回去,拍到李小宝怀里,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一片软绵绵的地方,轰地一下,李贤的脸红得彻彻底底。 李小宝却浑不在意,她只想着睡觉,拿着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留下李贤坐在书桌之前,心突突地跳,不知不觉,李小宝都长成大姑娘了,而且以他的眼光来看,还是一个容貌不俗的姑娘。 虽然小宝长成了大姑娘,但依然是他的妹妹,李贤迅速地回想小宝襁褓中的样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口水能流一胸脯,果不其然,他平静下来,继续看书了。 小宝(6) 过完年,李贤出发前往京城,李三陪同儿子赶考,家里一应事务就交到了方芸芸和李小宝手里。因为李贤做了读书人,中不了进士,也能混个县丞做做,他到时就是端上了朝廷的饭碗,怎么也饿不死,所以夫妻二人一合计,准备把铺子交到小宝手里。 那么她的婚事便不着急,日后遇上合适的人招赘一个便可。 李家不着急,但是徐家可有些着急,徐赋年过十六,该张罗娶媳妇了,他头上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皆成亲生子,单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过年时封压岁钱都让他狠出了一回血。 可要问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他也不知道,冰人带了一摞姑娘的画像,各个是品貌俱佳,但他看了哪个都不满意,左挑右捡,和他娘抱怨说:“我娶的媳妇得比李小宝聪明,也得比李小宝好看才行。” “小宝?”徐赋的娘王美丽想了想,“比她聪明的我倒是不知道,但比她好看的不是一抓一大把?” “哪有?李小宝哪里不好看了?”徐赋细细地想,觉得李小宝是长得完美无缺白璧无瑕,而且还算得一手好账,要是娶了她,自己岂不是要被她赚的钱砸死了。 自己生的儿子,他心里想的什么,王美丽一清二楚,便说:“既然你这么中意小宝,不如就娶了她。” 骤然被戳中心事,徐赋面皮发红,不敢和他娘对视,“我又没说想娶她,她脾气那么差,我还不得被她欺负死。” “倒也是,娘也不能乱点鸳鸯谱。”王美丽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小宝她哥念书那么刻苦,这回上京赶考要是中了进士,以后当了官,像咱家这种人家就高攀不上了。” “真的?”徐赋脸上潮红褪去,直视着他娘的眼睛,心里的小人焦急地转了八百圈,“那怎么办?” “你着什么急,横竖你也不娶她,攀高枝也轮不上你。”王美丽喝尽手里的茶水,继续修剪盆栽,眼神半点也没分给他。 而徐赋却是心里落下了病根,近日来他和李家唱上了反调,每天早上虔诚祈祷,祝愿李贤名落孙山,李小宝只能嫁给他。 虽然心里风雨欲来,但徐赋面上是八风不动,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李小宝说自己想娶她这件事。 当面说,他开不了口,写情诗,李小宝又看不懂,他想不出办法只能拖着,这一拖就拖到了李贤中了二甲第十名,好消息传遍了整个县城。 徐赋心愿落空,仿佛看见李小宝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摇摇叶子就能下一场雨。他害怕自己攀不上李小宝的高枝,连着好几天没睡好,晚上带着黑眼圈兜兜转转地去了阿旺的住处,据小顺说他和徐家众多小丫鬟都关系匪浅,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阿旺正捧着一本书看得面红耳赤,徐赋见了把书夺过来,略略一翻,如获至宝,当即昧下不给了。 抢了书之后,徐赋想起正事,和阿旺诉说一番友人之烦恼,让他给拿个主意。 听了一耳朵我的朋友、那个姑娘云云,阿旺问道:“那少爷朋友喜欢的姑娘喜欢他吗?” “谁说我喜欢她了?”徐赋初初接触情事,对喜欢、爱这类酸词敏感得很,他只是想娶李小宝而已,才不是喜欢她。 阿旺早猜出来那朋友就是徐赋自己,忍笑说:“少爷不是帮朋友问的么?” “昂!”徐赋高声答,“我就是帮朋友问的。” “谁说我那朋友喜欢她了?” “那不喜欢娶她做什么?”阿旺追问道。 “就,就是想娶,觉得以后和她一起过日子挺好。” “那还不是喜欢?”阿旺贱兮兮地冲他一眨眼,“是小宝吧。” 小时候徐赋从拾翠山回了家,对着一众亲友仆人,日日李小宝长,李小宝短,简直要吟篇李小宝赋,幸好他没有那等才华。 长到十六岁,身边的姑娘也只有一个李小宝,前年特意让他爹把绸缎庄的分店开在李小宝家铺子对面,为的是见面方便。阖府只有徐赋以为自己做的很自然,别人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当然还有一个人看不出来,徐赋心心念念的李小宝。 二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傻子,不配成夫妻都算是耽误了别人。 而徐赋依然死鸭子嘴硬,否认道:“谁说是她。” 见少爷快把自己烫熟了,阿旺不再调笑他,说道:“要是少爷的朋友想知道那姑娘喜不喜欢他,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阿旺在徐赋耳边低语一番,徐赋听罢赞许地点点头,评价说:“小顺说得没错,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随后他抱起书要走,又折了回来,“以后你不能这么亲密地叫她叫小宝,要叫李姑娘。” 阿旺很是上道:“小的明白。” “还有。”徐赋指指怀里的书,“帮我多买几本。” “好嘞少爷。” 因为李贤中了进士,县令很是看重他,等他和李三一回家,就把他们父子请去喝酒,县太爷抬举,二人不敢不从,于是连喝了三天,现下正在家里睡着。 与此同时,家里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有些出了五伏的也来攀亲戚,方芸芸不胜其烦,干脆把大门从外一插,躲到店里来了。 沾了李贤的光,李家的香料铺子人满为患,街坊邻居为了给方芸芸道喜,都来铺子里买个半斤六两的调料,也算添个彩头。 李小宝和方芸芸忙得脚不沾地,以至于徐赋来店里的时候,她没时间搭理。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李小宝问。 徐赋离她半步远,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有姑娘约我晚上吃饭,在德顺居。” “嗯,我知道了。” “你,你觉得我该去吗?” 李小宝回头看着铺子里的人,恨不得飞去结账,“去呗,请你吃饭还不去。” 徐赋生怕她没听清,再三重复道:“是姑娘请我吃饭,挺好看的姑娘。” “我知道是姑娘请你吃饭。”李小宝转头走回店里,握着笔微微一笑,“王叔,要结账呀。” 随后和徐赋一摆手,“赶紧去吧,别显摆了。” 徐赋愣在原地,怎么和阿旺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呢,李小宝应该阴阳怪气地挖苦他一番,然后不让他去的。 难道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徐赋气哼哼地甩甩袖子,向德顺居走去,他决定也不喜欢李小宝了,呸,原来也不喜欢她。 ..............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入了柜台的抽屉,李小宝结账结得更有劲头,丝毫不累。 等到黄昏时分,人流才过去,方芸芸看账本看得不过瘾,坐在抽屉边,一点点地数银子,乐的牙花子都露出大半。 李小宝立在店门口,惬意地看着夕阳,她想要是每日都能像今日赚的一样多,那该多好呢。 小小年纪,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姻缘夫君都是虚的,只有自己手里握的银钱才是真的。 这时,徐赋像阵风似的刮到了她面前。他满头满脸都是汗,脸红得很不正常,李小宝站直身,问道:“你怎么了?” 徐赋支支吾吾地,“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这里没法说。”徐赋瞟了一眼数钱的方芸芸,“你跟我过来。” 徐赋难得如此委婉,李小宝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实在好奇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便对方芸芸说:“娘,我去对面绸缎庄一趟。” 反正她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了,方芸芸一挥手,“去吧。” 穿过店面,二人来到后院的厢房,这是徐赋给自己布置的歇脚处,便于他和李小宝吃饭闲聊嗑瓜子。 他紧张兮兮地关好门窗,让李小宝在床边坐下,李小宝不想和他离这么近,却没想到徐赋直接拉着她的手,羞愤地说:“我,我被下药了。” “啊!”李小宝惊诧到忘记甩开徐赋,“耗子药吗?” “那还不赶紧找大夫!”说着她就要出门,要挽救徐赋于危难之间。 “不是。”徐赋连忙拉回她,免得她不住嚷嚷,低声尴尬答:“是......那种药。” “那种药?哪种药,吃了会死人吗?” “应该不会。” 李小宝松了口气,甩开他的手:“那就好。” 她去厨房要了点热水,给徐赋倒了一杯,他手抖着接过来,听见她问:“谁给你下的药?” “那个姑娘的弟弟。” 李小宝眼睛一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可如此丢人的事,徐赋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 虽说他是故意要试探李小宝对她有没有意,但今日要赴的宴是真的,要见的姑娘也是真的。 只是这姑娘是他一个朋友的姐姐,今年二十有八,嫁过两户人家,生过三个孩子,最大的都十岁了。 她本无心婚嫁,但家里逼得紧,她的弟弟便相中了徐赋,想要徐赋当他的姐夫,徐赋家里有钱有地,做了他的小舅子必然是吃香喝辣,这辈子不愁了。 所以他总是邀徐赋见面,要给他和姐姐牵线,徐赋拒了多次,这次一松口便答应了,哪知这小子想着一蹴而就,直接给他们两个人下了药,锁上门就跑了。 幸好房间在二楼,他没少和李小宝爬墙上壁,这高度难不倒他,他跳下窗户后,把姐姐放出来,接着就回来找李小宝。 他心里乱成一团杂草,刺痒不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李小宝,仿佛见到了她,自己就不再茫然无措。 一再逼问,徐赋依然不说,李小宝觉得无趣,转头来关心他的身体,“喂,你的药怎么解?”她坐在椅子上,看徐赋不住地喘,有些担心。 想到解药的方法,徐赋一腔热血涌了上来,幸好他的脸已经足够红,再不会变化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解。” “你自己解不了?”李小宝不情愿地走过去,咕哝一句,“还得让我解,麻烦。” 见她埋怨,徐赋胡搅蛮缠一通,“我今天中了药都是因为你,你还不帮我解?”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让我去的!” “我......”李小宝刚想反驳,忽然记起,确实是她让徐赋去的,所以徐赋中药和她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便偃旗息鼓,转而道:“还是你耳朵根子软,我让你去,你就去呀。” 徐赋的药劲上来,已经是忍无可忍,他眼眶里存了一圈泪水,潮红着脸看李小宝倒有些可怜,“我听话还不好吗?” 李小宝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欺负了他,偏过脸去,“快说,到底怎么解。” 良久没听到徐赋说话,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李小宝耐心耗尽,转头欲骂,却看见徐赋解了裤子,只用外衫挡住两条光溜溜的腿。 “你干什么?” 徐赋像条蛇似的贴上来,热乎乎地说:“小宝,你摸摸我。” 小宝(7) 李小宝抄着手,冷眼看徐赋,“你是不是在骗我?什么药摸一摸就解了?” “我没骗你,书上就是这么画的。”徐赋解释道。 “什么书,拿来给我看看。” 他目光躲闪,身体却更加贴近李小宝,“不能给你看。” “那我就不给你摸。” “我真的没有骗你,那种药就是这么解的。” 李小宝却是越听越迷糊,把他撕下来,问道:“到底是什么药?” 徐赋羞愤欲死,恨不得能当个鹌鹑,“让人生孩子的药。” “哦。”李小宝顿悟,“是给驴配种的那种药呀。” “那怎么能一样,我又不是驴。”徐赋眨巴着自己明亮的双眸,虽然此时已经被药迷糊了,他依然认为是不可多得的一双漂亮眼睛。 “差不多嘛。” “那,那你给我解吗?”热浪已是一潮潮地涌上来,徐赋发觉自己无法思考,他急需要一个出口,排出身体内过多的让他百爪挠心的欲望。 “这好办。”李小宝见过别人家里配驴,早就手痒想要试试,于是拍拍他的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徐赋被她拍得几乎仰倒,感受着她的手劲,直觉不好,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小心翼翼地撩开外袍,“你来吧。” 小宝仔细看过一圈,发现它和驴的也没太大不同,只是颜色更浅,甚至还没有驴的尺寸大。 她啧了一声,“你这儿长得还不如驴的呢。” “你怎么总拿我和驴比?”徐赋气结,要发一发脾气,但出腔是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李小宝听得腻歪,“你好好说话。” 徐赋身上没有力气,不同她争辩,哼了一声催她快一些。 李小宝握上了那处,轻轻套弄一下,徐赋便低低地喘,她稍稍用力,徐赋便喘得更大声。 她像是发现了件新玩具,一会儿疾风骤雨地撸他,一会儿又慢条斯理地揉他,再过一会儿说自己手困了要歇一歇。 若不是顾忌此处人多,徐赋非得气得哭一场不可,李小宝怎么能如此欺负他呢? 他靠过去,把脑门上的汗全擦在了李小宝衣服上,低声祈求道:“小宝,天快黑了,你快点。”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实快要黑了,李小宝不想耽误了晚上吃饭,便伸手捉住他,解起迷药来。 这回她不再磨洋工,徐赋也感受到了极端的刺激,他头脑昏昏沉沉,看屋内的陈设便越发昏暗。 只有一处不一样,甚至闪烁着柔和的水光,徐赋盯着李小宝微微张开的嘴唇,越看越渴,十分地想要尝一尝。 书里画过男人和女人亲吻的图,徐赋回忆着慢慢蹭到李小宝面前,这下他看得更加分明,她的嘴唇不薄不厚,生的像花瓣一般,饱满而柔软。 一定很好吃,徐赋迷迷糊糊地想,终于他忍受不住,偏头贴上了李小宝的嘴唇。 随后触碰便结束了,徐赋抬眼看向李小宝,努努嘴,示意李小宝来亲亲他,他都已经如此主动,那么李小宝也应当回报一番。 然而李小宝没有反应,抹抹嘴继续她的配种大业。 徐赋来了脾气,李小宝竟然擦嘴嫌弃她,于是又响亮地亲了她一口,随后按住她的肩膀小鸡啄米似的亲了几下。 闪躲开他的攻势,李小宝剜了他一眼,“你怎么和大胖似的,就爱舔我的嘴。” 依李小宝的经验来看,大胖爱舔她,主要是判断她有没有背着它吃好吃的,“我晌午吃的是黄豆炖猪蹄,白灼菜心,别尝了。” 以往徐赋看李小宝简直聪明绝顶,徒手能盖房子,而现在他却觉得没有比李小宝更笨的人了,“这不是舔也不是尝。” “是亲吻。”徐赋靠在李小宝肩头,对着她的耳朵道:“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 “所以你愿意……愿意嫁给我吗?”说这话的时候,徐赋怕李小宝跑了,双手搂住了她。 李小宝手下动作不停,像是在盘玩手串,郑重地说:“我不嫁人,爹娘说要给我招一个上门女婿。” “嗯?”徐赋心生疑惑,但李小宝突然握紧了他,她思索着,手下的动作便十分快速也十分规律。 徐赋后仰着脖子,他感觉自己快要寻到出口了,整个人身体绷紧,分不出余力来思考。 煽风点火的李小宝依然在说着她的人生计划,“我也不知道要娶个什么样的郎婿,要不就你吧,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音刚落,徐赋便一泄如注,他目眩神迷,感受着小宝无意间带给他的快慰。 整个手掌粘上了徐赋方才射出来的东西,李小宝瞪大双眼,一阵前所未有的怒气席卷了她,“你怎么这么脏?尿了我一手,我不娶你了,坚决不娶!” 她打了胰子,洗了三回手,依然感觉手脏,简直要烂掉了。 “徐赋,你赔我的手!”可等徐赋靠过来要和她解释那不是尿的时候,她又一蹦三尺远,“你别挨着我,你身上有尿。” 既然徐赋爱随地撒尿,那么这屋子里已经不知被他尿过多少遍了,一瞬之间,李小宝仿佛步入一只大号马桶,处处肮脏,要玷污了她。 想到此处,她浑身发麻,飞也似地出了门回家去了。 被嫌弃的徐赋有口难言,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小宝这个傻子解释,要不还是把书借她看一看。 回到家后,李小宝草草拿左手吃过饭,思量着李贤下午才醒,此时应当睡不着,便怀着恶心的心事去找他了。 都是年轻的男人,她想问问李贤,徐赋是不是有隐疾。 小宝正要敲门,就听见一声猫似的叫声,可大胖正在厨房胡吃海喝呢,什么时候跑到李贤的房里来了,她抿抿左手手指,在窗户纸上捅个窟窿,打算看看李贤在干什么,要是忙正事她就不打扰了。 透过小小的洞口,她看到,李贤正跪在床边,也没有穿裤子,手里拿着根长长的器物,抽来插去,他闭着眼双臀发颤,哼唧一声,果然像猫叫。 一手顾及着后方,一手又来揉捏胸口,“嗯……小宝……舒服……” “你看见我了?”门口的李小宝听见他的低语,高声发问,“那你不早叫我进去?” 李贤被人撞破本就羞窘,偏偏撞破他的人还是李小宝,恨不得一头碰死,只好承认说,“那,那你进来?” 说完他更是后悔,他连裤子都没穿,让她进来干什么? 而李小宝方才已经是见过了世面,不把他的两条长腿放在眼里,只当是没看见,“我有事找你。” 李贤拿被子盖住自己,顺手把玉势塞到了被子底下,“什么事?” “你们男人会控制不住地尿尿吗?” “嗯?”李贤问道,“怎么个控制不住法?” “就是被人摸了尿尿的地方就会撒尿。”李小宝浑身恶寒,打了个哆嗦说。 李贤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下午徐赋让我帮他解迷药,我摸了他,他尿了我一手,他是不是得病了?” “他让你解迷药?然后你摸了他?”李贤越听心越凉,胃里的火却是越烧越旺。 他早料到徐赋对李小宝有不轨之心,但没想到他如此不要脸皮,竟然让小宝帮他疏解,传出去的话,小宝一辈子只能和他过了。 “你怎么就能帮他做这种事?”李贤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我好奇而已。”李小宝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反而接着问,“他是不是得病了?” “是啊。”李贤冷笑一声,掀开被子走出来,“痴心妄想的病。” 听闻徐赋真的得了病,李小宝就没那么怨他了,“那我明天还是给他找个大夫吧。” “你还敢去找他?今天的事还没找你算账。”李贤指着她的鼻子,夜风飒飒地从外袍下面灌进去,他感觉到冷,“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这种事都敢干,以后你给我离徐赋远点。” “我怎么了,他是我的朋友,我帮他解迷药而已。” 李贤简直要气笑,“那我还是你哥呢,你哥也中迷药了,你给不给解?” “你们怎么都中迷药了?”李小宝愣了一瞬,决定还是不厚此薄彼,“你也会尿尿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哦。”李小宝乖顺地坐到了床边,坦然道:“那就来吧。” 李贤却不敢过去了,他方才只是一时生气口不择言,真的要让小宝摸他吗,他不敢想,但是梦到过。 今天睡了一整个白天,翻来倒去的都是不正经的梦,他梦见了小宝,像是书里画的那样把他折腾地下不了床。 在书院的时候,半大的小伙子除了看圣贤书,就是相互传阅些有伤风化的图册。 李贤从不参与,但落在同窗眼里就是清高,不合群,无奈之下,他在书馆随意挑了一本,并不翻阅,只是压在枕头底下,后来就随手放进了书箱,琢磨着离开书院就烧了它。 参加春闱之前,他整理书箱,才又把这本图册找到,随意翻开一页却是看入了迷。 这本图册所绘和寻常的男女之间不甚相同,是由女子主导来亵玩挑逗男子,李贤并没过多接触男女之事,想比寻常的,他更中意图册中的形式。 一边是曼妙的少女小宝,另一边是细致入微的图册,两相刺激之下,他一宿宿地发春梦,醒来连乳头都硬得像石子儿一般,被小宝咬的伤口,阵阵发痒,尖锐地提醒着,他对妹妹无法宣之于口的觊觎。 他本想把这心思埋在肚子里,和小宝就做一对寻常兄妹的,今日受了徐赋的刺激,他倒不想再忍了,把心一横,坐在床边。 把被子下面的玉势塞到小宝手里,他对小宝耳语道,“哥哥教你个别的解迷药的办法。” 许久之后,他自然也是射了小宝一手,李贤慢条斯理地给小宝擦手,眼里满是餍足,甚至有几丝宠溺,“这不是尿,是哥哥的子孙,不脏。” “但是徐赋的脏,不要碰,离他远一点。” 知道这不是尿之后,李小宝松了口气,罕见地后悔起来,她下午骂了徐赋,还说不想娶他了,如今他又是那个干净的徐赋了,李小宝便又有些想娶他了。 “想什么呢?”李贤亲亲她的头顶问。 如今李小宝也学会了说话藏一半露一半,而且她觉得,李贤一定不会同意她娶徐赋的,“没什么,爹娘让我招一个上门女婿。” “你还小,不着急这些。”李贤苦口婆心地劝,生怕她第二天就领回来一个上门女婿给他当妹夫。 “嗯,我不着急。”李小宝又顶了李贤一记,“你还没有娶媳妇,轮不到我呢。” 李贤被这一记顶得失神,穴腔内又烧起股邪火来,他盯着小宝的嘴,吞了口唾沫。 随后脱掉外衫,把胸口递到她眼前,说道:“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吵着要喝哥哥的奶,不给你喝,你就咬我。” 他拿着小宝的手摸着乳晕上的一处疤,“就是这儿,被你咬的。” 李小宝盯着那处疤,仔细回忆也不记得有这回事,“你骗我的吧,男人哪里有奶?”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小时候就喜欢含着哥哥这儿睡觉。”李贤微笑着亲亲她的鼻尖,“所以哥哥才不能给你娶嫂嫂,要是她问起我这里怎么弄的,我总不能说是你咬的吧。” 小宝心内一片茫然,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说是狗啃的都可以,谁能看出这小小的疤是谁咬的? 李贤摩挲着小宝的后背,低声和她打商量,“给哥哥亲亲好不好。” “真的有奶吗?”李小宝专注地盯着他平坦的胸口,怀疑道。 “你猜?” 再三权衡,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含上李贤的乳头,嘬了几嘬。李贤声音发颤,“小宝,用力吸……” 他垂下脖颈,啄吻着小宝的耳朵,喘个不停,“小宝……哥哥被你吃的……好舒服……” 而李小宝吃了一刻钟,嘴都麻了,也没吃到奶,拧了李贤的胸口气愤道,“你果然在骗我,你根本没有奶!” 她穿上鞋下了地,又想起一件事,更是气愤,“你不是说屁股上被娘揍出一层老茧吗?哪里有茧?骗子,我以后都不给你解迷药了。”说罢她啪地关上李贤的房门,回自己的屋去了。 李贤衣衫不整,没办法拦住小宝,而且他真的骗了她,倒也无话可说。思量着明天再哄哄她。 然而睡了一觉,等到第二天,李小宝就原谅了徐赋和李贤。 因为李贤曾经说过,君子弹蛋蛋,小人长jj。 她弹了他们的蛋蛋,就是君子,徐赋和李贤都长了jj,便是小人,君子宽宏大量,就不和小人计较了。 翙翙其羽(上) 淳化七年,十月末,北域长平关外。 “将军,这儿有个人。”副将范阗从雪堆之后揪出一个人,带到张翙面前。 关外气候苦寒,大雪封山,眼前的人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夹袍,他冻的四肢僵硬鼻头通红,眼里涌上一层薄薄的泪,看她的时候还眨了两眨,不知道是要把眼泪眨出来还是眨回去。 不过他最终也没有哭。 张翙绕着圈打量他一番,见他身形消瘦,细皮嫩肉,全无习武痕迹,应当不是鞑靼派来的探子。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面意欲何为?”范阗人高马大,揪着他的后脖领像是提着一只羊那般轻松。 “我是来找张将军的。”他直视着张翙,断断续续地说:“我……草民对张将军仰慕已久,特来侍奉将军左右,再续前缘。” “前缘?”张翙负手走近他,摘下他帽子上挂的草屑,轻轻一吹,笑问:“缘从何处来?” “前年九月,张将军凯旋回京,草民正在夹道欢迎之列。” 张翙扫扫身上的雪,戴上羊皮手套,“就见了那一面,你就仰慕了本将军?” 那人目光渐高渐远,似是回忆,但面上些许平淡,“那时将军身披铠甲,英姿勃发,虽是女儿之身,却巾帼不让须眉,任谁看了都要脸红的。” “是么?”张翙轻笑。 因是例行巡视,且雪天地滑,张翙并未骑马,可前方还有五里的山路要走,为不贻误军务,张翙对范阗道:“既然仰慕本将军,就把他带回主将营帐,再给他找几件厚衣服,免得冻出病来,还得分人照看他。” 范阗着人将他带了回去。 两个时辰之后,张翙回到了营帐,候在帐中的人也已经收拾干净,裹着纯白的貂裘,白面红唇像是从雪堆里长出的血莲,刚强也脆弱,细细的脖颈仿佛一掐就断,张翙细细审视过他,心中纳闷,也不知他是被怎么娇养长大的。 再看他的眼,虽说是深陷了爱河,一双眼睛看过来却沉静得很。而且毫无眼色,将军回了帐不说迎一迎,连口热奶酒都不给倒。 张翙含笑摇摇头,脱卸身上沉重的铠甲。 而他见张翙卸甲,倏尔目光发亮,攥着袖口要来帮她。 张翙不置可否,张开双臂等着他动作。 热热的呼吸,扫过张翙的脖颈,带动此处的碎发,他动作轻柔又缓慢地,卸下了她的护心甲,随后右手一动,抽出袖口的匕首,向她心口袭来。 寒光一闪,瞬息万变之间,张翙侧身向左,右手制住他的手腕,使力一捏,匕首便落入了张翙手中。 她握着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线,说:“下回杀我不要捅心口,直接抹脖子,又快又准,还弄不出声音来。” “你知道我要杀你,还有下次?”他恼怒地看着张翙,美目一瞪,倒让张翙又笑了起来。 她把匕首还给他,坐下来倒了两杯热奶酒,“天下之大,想杀我的人多了,不差你这一个。” “不过你身手太差,踩死蚂蚁都费劲,现在还不配杀我。”她啜饮一口,脱掉臂甲,“左右这几日无事,待会我就让范阗给你找个武师傅,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练习怎么杀我。” 方才被张翙捏过的手腕红了一片,他揉着伤处,眉头紧锁,他还未曾见过这样的要求。 今日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纵然有九成九杀不了她,但他却不能不为长兄报仇。 “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你?” “能为什么?家仇国恨罢了。”张翙站起身给他递了一杯奶酒,“会喝么?” 他接过一饮而尽,奶酒入喉绵润,过后才有热意泛上来,“我杀不了你,由你处置便是,为何还要找人教我杀你,故意折辱于我?” “哎。”张翙摆出和善的笑,又带几分挑逗,“怎么会是折辱?死在足下这般翩翩佳公子刀下,才能全我风流。” “口出狂言,全无女子贞慧娴静之德。”他愤愤地攥着酒盅,后撤半步,仰脸不去看张翙。 张翙倒也不恼,“贞惠娴静,我且问你,这几字哪个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国不是女子柔顺贤惠就不得破,也不是男子吟诗作对就得安。”张翙扬声一喊,“范阗!” 范阗匆匆入帐,就听闻将军指着她的男宠说:“给他找个百夫长,要最勇猛的,好好练练他这身细皮。” “是,将军。”范阗出帐去挑人,走着走着,混沌的脑袋忽然灵光一闪,那人模样虽然长得好,但是瘦的和个小鸡子似的,想必房事疲弱,不能让将军满意。 将军今年已是二十有五,寻常人家的女子早生儿育女了,将军才只有先头的一段情,而且也不知生米有没有做成熟饭。 思及此事,范阗精神大振,好不容易将军有个看得上眼的,他得找个有经验的,好好调教调教,务必让将军舒心。 于是他给将军的男宠找了两个师傅,日间习武,强身健体,夜间习文,精益求精。 过了半月,张翙想起了他,问范阗他情况如何,范阗嘿嘿一笑,黑脸泛红,“保管将军满意。” “那把他叫来,我和他切磋一番。” 范阗立刻离开大帐,“卑职马上去。” 片刻之后带着满身寒气回来,笑得花朵一般,“将军慢慢切磋,卑职告退。” 临走时,把帐前守卫通通支走,可不能打扰了将军的好事。 张翙身着朱红常服,腰束玉带,头发仍旧束短髻,只是惯常一丝不苟的发型因她白日操练时,被风吹得有些乱,飘飘摇摇地搭在腮边,平白添了几分温柔。 “我来考考你这半月学得如何?”她道,“在帐中还是帐外?” 主将营帐宽阔,二人切磋一番也是绰绰有余。 “将军还想在帐外?”那人咬紧牙关,“光天化日之下,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帐外怎么就厚颜无耻了?”张翙早知他能言善辩,得理不饶人,但也不是随意就能被骂的,故而不悦地看着他。 “你说死在我刀下才算全你风流,所以夜夜派人教我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今朝又要在帐外白日宣淫,还不够厚颜无耻?”情绪翻涌间,他像是已然被张翙从内到外得糟蹋了一番,脸和脖子泛出深粉,眼睛更是要喷出火来。 “夜里教你不堪入目的东西?”张翙握着帐帘沉吟一瞬,才想到关口,长出一口气,把范阗叫到了帐中。 范阗看二人俱是穿戴整齐,心里替将军发焦,将军这顿饭要煮到什么时候?别熬干了锅。 “将军,唤卑职何事?” 张翙瞥一眼那人脸上的怒容,“我让你找百夫长教他练武,你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 范阗一听将军说他做的事多余,就压低了声音,再不敢邀功,“卑职确实是找了百夫长教他,但他说要侍奉将军,卑职就想着再教他怎么好好侍奉,所以就夜里……” “行了!”张翙一甩手,背朝着范阗,厉声说:“你的脑子里成日都装些什么?放话下去,他不是侍奉我的人,是我故人亲族,此番来探望我。” “是。”范阗抿着嘴,时不时看张翙一眼,“是卑职冒犯了。” 当着外人的面,张翙不好再教训范阗,压着嗓子道:“罚你半个月的军饷,给我天天吃咸菜去。” 范阗灰溜溜地走了,张翙有些尴尬,在帐中转了两转,又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是范阗多事,还望阁下海涵。” 他却不接受张翙的茶,“上下一体,不过是一丘之貉。” “这话就言重了,范阗为的是他的上峰,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好心?”他逼视过来,“今年二月,长宁关破,你为什么迟迟不发援兵,范阗也不带队去救?” “偌大长宁关,只区区三百人镇守,能拖鞑靼几时?后方粮草不济,前方鞑靼紧逼,是你们尸位素餐,才致使沉澜身死,三百将士无一生还,现在却来说你们尽是一番好心。”话说及此,他已是哽咽不已,“好……好在哪里?” 见他失态,又扯到了范阗,张翙放下手里的茶杯,正色道:“你长兄的事是我部署失当,贻误军情,与范阗无关。” 那人一顿,“你为何会知道沉澜是我长兄?” “前年回京,我见过你一面,但你没见过我,当时子兴去书院探望你,叫了我一道,那时先生正在授课,我只远远看了你一眼,就被叫走了。” “长兄同我说过,但不过一眼,你什么时候认出了我。” “就那日范阗把你揪出来,带到我面前之时。”张翙温声笑道:“从长安到长平,辛苦子嘉了。” 骤然听她称呼自己的表字,沉潍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如果没有长宁关一事,想必她已做了他的嫂嫂,日常交谈之时,也是像今日一般,唤他子嘉。 可是长兄死了,他和张翙做不成叔嫂,只能做仇人。 “从长安到长平我走了一月有余,本意也是来杀你,但我技不如人,没法帮长兄报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张翙却不接他的话,转而道:“子兴曾同我说,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故而父亲母亲都娇惯你,把你养的手无缚鸡之力,他很看不过眼,所以总想找个时机把你送到军营里来,学些拳脚,免得三天两头就生病。” 谈及沉澜,张翙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怀念,“所以我才想着找个人教你,但不曾想冒犯了你,是我的不是,所以剩下的半月,我亲自教你。” “我长兄已经死了,将军也不必做出这般模样给活人看,我不会学,也不屑于学。” 他读过长兄的家书,三五句都离不开张翙,也见过长兄谈及张翙时脸上的神情,沉潍掀开帐帘,侧脸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我只是替长兄感到不值。” 说罢他便走了,帐中只留下张翙,她饮尽了冷茶,想起了见沉澜的第一面,那时她父母兄姐皆丧于鞑靼之手,她早起了轻生之意。 沉澜恰就在她拔刀自刎的前一刻赶到了,他一脚踢掉她手里的刀,也是背着天光,说道:“我替张将军感到不值,悉心教养大的女儿,不想着为他报仇,反而要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随后便是十年的相伴,她从十五岁长到了二十五,当上了将军,沉澜从十七岁长到了二十七,做了她的副将,他们曾约定相守余生,如今却只剩一个她了。 她的余生就像这杯冷掉的茶,茶叶沉了底,非倾倒不可生波澜,尝之苦回味也苦,冰天雪地之下,饮之通体生寒,不可谓良,但愿无人牵扯,伶仃来去。 ……………… 深夜,范阗携礼来见沉潍,因为沉潍身份特殊,张翙并没有告诉范阗他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他是自己一个叫子嘉的表弟。 “嘉表弟。”范阗给他斟了一杯酒,自己却不喝,“军中有铁令,不允许饮酒,我就以茶代酒了。” 范阗和沉潍赔了罪,之后又宽慰他:“不是将军不爱男人,是她被伤了心了。” 沉潍闻言一哂,这必然是要给长兄身上泼脏水,“将军被何人伤了?” “将军有个十年好友,二人青梅竹马,但他今年二月没了。” “我倒是有所耳闻,是沉澜沉将军吧。” 范阗侧头来看他一眼,心想他果然是爱慕将军爱得入了迷,将军身边的事他竟这么清楚。 “是沉将军。”范阗摩挲着他的大腿,叹道:“哎,要是他们成了,该是多般配的一对夫妻。” “可我听闻,沉将军是因为将军部署失当,才送了命的,其中也免不了范将军的事,此时惋惜,虚情假意罢了。”沉潍自斟一杯酒饮下,双眼泛起哀痛的红,长兄是沉家最出息的子弟,也是他最敬重的兄长,可是仇人在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恨自己无力,只会读书。 “是哪个狗娘养的放出这些臭狗屁?”范阗气得拍案而起,一双金刚目,瞪的铜铃一般大,“朝廷里姓郑的想扳倒将军夺军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是为了污蔑将军,给她身上泼脏水才故意编造这些话,骗骗像你这样的傻子。” “事已至此,你们还在为自己开脱,不是因为她,沉澜为什么会死?援军为何不到!” 和非军营中人,妄论军国大事是违例的,但范阗今日像是吃醉了酒,顾不得那么多,“是沉澜自己好大喜功,抽调了三百精锐要乘胜追击,将军当时身中毒箭,在床上百般阻挠不得,便派我去拦,但半途上我就碰见了鞑靼伏兵,一路撤回了大帐,才发现鞑靼奇袭大帐,将军强撑着爬起来才没失了长平,而且精锐皆在沉澜身边,这一仗打得有多艰难?” “我们打了二十天,粮草被烧大半,哪里能派的出援军?将军知道沉澜被困在长宁之后,连发十封急信给姓郑的,他们等着看将军吃败仗,才不理将军的信函,粮不调,兵不援,临了高高挂起,说是将军拖死了沉澜。” “我且问你,若是将军真犯了此等大罪,为何不被押解回京,反而收复了长宁之后,安然至今?”范阗弯下脊背,话语如刀,逼得沉潍抬头仰视着他,“我范阗不管你和沉澜有什么关系,但是将军对得起他,是他误了将军才对!” 沉潍手扣着椅背,青筋暴起,“范阗,你不认,方才张翙亲口所言是她拖死了沉澜。” “那是将军为了他的身后名!”范阗道:“三百精锐,皆是因他丧命!” 因为范阗动了怒,连带着看沉潍很不顺眼,抄起酒壶就离开了大帐,预备明天让百夫长给沉潍点苦头吃一吃。 沉潍夜不能寐,耳边皆是范阗所言,句句惊心,第二日等在张翙帐外求见。 张翙照常出帐操练兵士,抬眼看见了他,便问:“昨夜睡得……” 沉潍一抬头,眼下青黑把她的话堵了回去,“看来是不好。”她讪讪道,“你在长平也待了一些时日,不若我送你回京,现在出发赶得上过年。” “我有话问将军。”沉潍把昨夜范阗所言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张翙。 张翙反问他,“子嘉觉得哪一种说法可信?” “我是在问将军事实,我长兄到底是因何而死?” “你觉得子兴是如何而死,他就是如何而死,想恨谁就恨谁,想杀我,我就等你来杀,别执念于此,执念伤身。” 说罢她转头欲走,沉潍被兵士拦住,气急之下,大喊一句,“张羽舒,你胡搅蛮缠!” 我的男朋友说他是替身 大学三年级的夏天,南郁终于摆脱了21年母胎单身的身份,他拥有了一个女朋友,并且是女朋友追求的他,他很是拿了一段时间乔,才松口答应赵延宁,和她交往。 可是事情有些不对劲,迄今为止他们已经交往了半个月,几乎每天都见面,但他们的身体接触还仅限于牵手,赵延宁就像是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不戳她都不知道探头出来看一眼。 某日晚上下了课,赵延宁例行公事,摸上了南郁的手,欲要心无杂念地和他去逛超市,南郁侧头看她一眼,一副小学生去春游的雀跃模样。 去超市会路过学校里的情人坡,幽暗的树林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情侣释放荷尔蒙的最佳地点,南郁暗喜,心想赵延宁总算是开窍了,“你要带我去哪儿?”他特意压低声音,在她耳根吹了一口暧昧的热气。 热推 姐妹们,这太尴尬了啊。。。 查看详情... 赵延宁被痒得打了个寒颤,挠挠耳朵说:“去超市买脆脆鲨。” 说罢她挣脱了南郁,夏天果然不能久拉手,太容易出手汗。 夏夜、繁星、蝉鸣,清风送来淡淡的幽香,南郁打量四周,气氛十分恰当,自己下午更是特意洒了直女斩香水,应当是非常想让人拥抱的,“在这种情况下,你只想着吃脆脆鲨?” 赵延宁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察觉到自己的粗心,和男朋友逛超市竟然只想着自己吃,“那你想吃什么,吃冰淇淋吗,我请你。” “我不想吃,我有别的想吃的东西。”说罢南郁一把揪住赵延宁,三两步就进了树林里。 步道两侧摆设着昏暗的路灯,有盘旋的飞蛾在灯盏之下飞舞,南郁把赵延宁带到长椅上坐下,他低头看着茫然的赵延宁,她仰着脸,双唇微微分开,一派天真的神色。 南郁激素上头小鹿乱撞,觉得此刻的赵延宁简直是可爱极了,于是他直接贴上去,吻住赵延宁柔软的双唇。 因为没有经验,二人都是不得其法的,热血嗡地一声冲到脑海,几乎是本能地啃咬,摩挲,良久之后才摸索出合拍的节奏。 期间南郁嫌侧身并不是十分方便,把赵延宁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仰着脸同她接吻。 总算是尝到了恋爱的甜蜜,南郁对于亲吻和拥抱十分沉迷。良久之后,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南郁搂着赵延宁的腰问,“还想吃脆脆鲨吗?” “我好吃,还是脆脆鲨好吃?” 赵延宁咂咂嘴,诚实道:“你没味儿呀,还是脆脆鲨好吃,我最喜欢巧克力味,花生味也还可以。” “我没味儿?”南郁难以置信,他香水喷得都快触发火灾报警器了,还没味吗?他把赵延宁按到自己脖子上,让她好好闻闻。 然而未等他们灼热的怀抱再度催生出一个柔情似水的亲吻,赵延宁便开始打喷嚏,“你太香了,呛着我了。” 浪漫的夜晚,在她一声声的喷嚏中结束,南郁虽然有些遗憾,但收获更多,他总算把自己的初吻交代了出去。 然而,他想象中的黏糊情侣生活,并没有接踵而至,赵延宁依然不爱和他亲亲抱抱,连牵手都不会十指紧扣。 南郁很自信他的男性魅力,而且是赵延宁主动追求的他,应该不存在自己对她没有吸引力的情况。 为了解决此事,他特意请了赵延宁的舍友吃饭。 席间,他得知了赵延宁忽然要谈恋爱的真相,险些气死,晚上和舍友出去喝酒,想要借酒浇愁,结果越浇越愁,越想越气,跑回学校到赵延宁宿舍楼下质问她。 赵延宁被剥夺了打游戏的自由,听着南郁一声又一声的控诉,“你是不是把我当替身?” “嗯?什么替身?” “你还装!”南郁陡然提高声音,“你是不是有个破竹马也姓南!” “昂,他叫南竹丰,怎么了?”赵延宁小心翼翼地反问,她不知道南郁的哪根筋搭错了,忽然要和她吵架。 “怎么了?你是不是因为他找女朋友了,才想谈恋爱,才追我的?” 赵延宁缓缓点头,南郁说的一点也没错,但他是怎么知道的,于是便问,“谁告诉你的?” “你就想说这个?”南郁一腔酸水喷溅而出,“既然你喜欢你那个竹马,还来招惹我干什么?” “怪不得你不喜欢抱我不喜欢亲我,晚上宁愿打游戏都不和我聊天。”南郁一屁股坐在楼前的石墩子上,细数自己的委屈,“别人的女朋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和男朋友待在一起,你呢,连中午吃饭都只玩手机。”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送我花?为什么约我散步?和我表白?”南郁很后悔,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地就被赵延宁追到手了呢?他美好的初恋没想到包含着一大盆狗血,他原来只是一个卑微的替身! 赵延宁听得满脑子浆糊,她不懂,为什么事情可以被引申成这样,南郁的想象力有些过于丰富,且不实事求是,他高考作文肯定偏题了,逻辑推断也容易犯无中生有的错误。 “我什么时候喜欢南竹丰了?”赵延宁也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看着南郁,“而且,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替身呢?” “他姓南,我也姓南,他是双鱼座,我也是双鱼座,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南郁弓着腰并不看赵延宁,“你少狡辩,为自己减轻心里负担。” 他断言说,“我已经看透你了。” 而赵延宁却是后知后觉,“啊?你是双鱼座呀?我和双鱼座不合来着。” “你连我几月生日都不知道?”南郁的怒火再一次被激起,他疑心自己喝酒太多,要原地自燃了。 赵延宁想要解释,然而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时她甚至恨上了南竹丰,他怎么就也长的好看呢?他要是二百来斤,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于是只能掀自己的老底,她急匆匆地跑上楼要取东西下来。 而南郁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更是认定她被自己诘问得哑口无言,他已然占领了道德高地,赵延宁应当接受制裁。 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一件好事,他只不过是一个从没被坚定选择过的替身罢了,愈发得悲从中来,难以自抑,将要在悲伤的空气中溺亡了。 他几乎被焊在了石墩上,一瞬苍老了三岁,背影竟然有些萧索。 五分钟后,赵延宁踩着拖鞋跑到了他面前,递给了他一本粉色封皮的书,上写几个大字,《一小时成为追人高手》 翻开目录,发现书籍分为了两个部分,追求篇与日常约会篇,光看目录,南郁已经把赵延宁对自己使的手段回忆了一遍,分毫不差。 “书上说,确立关系之后,为了不让追求对象觉得自己唐突,要对他保持基本的礼貌,不能长时间肢体接触,不然会显得我很猥琐,别有用心。” 南郁翻了翻书,竟然还真有,“所以按照你的计划,应该什么时候和我接吻?” “三个月拥抱,六个月接吻。”赵延宁十分难为情地说。 南郁没有想到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把裹脚布缠到了脑子里,而他作为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有义务对其进行思想解放。 “这本书你在哪儿买的?” “校门口书店。” “把这本书扔了,这都是脏东西,对于大学生来说太成熟了,不适合你。” “啊,我觉得挺好的,书上写的都很有道理。” “我说不好就不好!”南郁把书紧紧攥在手里,准备自己处置,“你那个竹马又是怎么回事?” “他呀。”赵延宁提起他就没有好脸色,“他从小就比我优秀,处处压我一头,连找对象都比我快一步,我不服气……”说着她怯生生地观察南郁的表情,“就也想找个对象,谈个恋爱。” 为了表示他们二人毫无瓜葛,赵延宁拍马屁道:“你比他好太多了,他比你矮比你胖,我才不喜欢他呢。” “真的?”南郁脸色稍霁,“那你有多喜欢我?” 他探身到赵延宁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时地扫一下她的双唇。 赵延宁福至心灵,接通了他的暗示,然而又支支吾吾地犹豫,“你是不是喝了很多呀,万一被我亲吐了怎么办?” 吐在外面事小,吐在她身上,她还是很嫌弃的。 “不会。”他循循善诱道,“我不会吐的。”只喝了两罐啤酒怎么会吐。 赵延宁迟疑地亲亲他,其实她脸皮很薄,觉得在公共场合亲亲抱抱和脱光了在大街上裸奔没什么区别。 然而南郁却脸皮厚得惊人,一把薅住她的衣服,就和她进行了一番深入的口舌之争。 误会已经解除,此时气氛又正好,呆瓜赵延宁被他捏住了短,十分乖巧,南郁不舍得和她分别,然而门禁快到了,他便腻腻歪歪地说,“你想不想试试夜不归宿?” 赵延宁正遗憾,以书上的进度她估计到毕业都没有办法在南郁身上用到自己的道具,没有想到南郁就主动邀约了她,那这样就不算她别有所图了。 她兴冲冲地回宿舍背了一个大包,便和南郁出了校门。 本想看夜场电影的南郁,却被拉到酒店开了房,没等他克服体内羞涩的小情绪,就被赵延宁捆住,从内到外地玩弄了一遍。 虽然也是舒服且刺激的,但他仍然想要发脾气,赵延宁再一次骗了他,然而赵延宁却像是吃多了罐头的小猫咪,双眼晶亮,“嘿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吧。” 这倒是让他没有办法生气,总归是自己的女朋友,凑活着谈呗,又不能分手。 反正一切都是因为赵延宁太喜欢他了,南郁有些烦恼地想。 在网上当舔狗被对象发现了怎么办? 夜晚九点,大学城附近某酒店内。 从南郁身上下来,赵延宁臭着脸拧开矿泉水,咕嘟咕嘟干下去半瓶。 南郁见她牛饮一通,也有些渴,说道:“给我留点。” “自己去拿。”赵延宁很不客气地喝光水,把瓶子扔进垃圾桶。 “我累了,你帮我拿。”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赵延宁更是火冒三丈,“你累什么了?全程都是我在出力,你有什么可累的?” “你就不能跟别的男孩子学学,在床上软绵绵的,舒服了就嘤嘤几下,还会叫姐姐。” “再看看你,每次都像是我强制你,不用力嫌没感觉,用力了就大叫,你叫什么?你要唱摇滚呐?” 虽然是被她气势汹汹地质问中,但南郁也是一肚子怨气,蹭地坐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一让你深一点,你就往死里怼我,我还喘气呢,你要弄死我是不是?” “你也在网上多跟技术贴学学,实战菜的抠脚,还让我配合你,你怎么张的开嘴的?” “我怎么没学?我收藏了那么多,没等用上呢,你就开始叫,叫得我都wei了!” 南郁摸摸自己的喉咙,确实感觉不舒服,大约是喊得时间长了,但这并不能怪他,还是因为赵延宁领悟力差,为了他日后的性福生活,他得多指点指点赵延宁。 “拿手机来,让我看看。”南郁伸手说。 “看什么?” “技术帖。” “你又用不上。” 赵延宁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不想理会他。 手机跳跃的灯光落在赵延宁的眼睛里,她几乎是目不转睛,要被吸进去了一般,大约是顾忌南郁在,她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 南郁一直盯着她,看她眼睛里反射出的光,好像是有人在跳舞,也不知是男是女。 按照她的性取向来看,男女都有可能。 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南郁迫切地想要看赵延宁的手机,“你给不给?” “不给,你怎么不给我看你的?” 南郁把自己的手机塞到赵延宁手里,“看,随便你看。” 本只是拒绝他的说辞,没想到他如此坦荡,赵延宁十分诧异,她没有窥探别人的手机的癖好,但被他塞到手里,不看都对不起他的热情。 赵延宁象征性地打开几个社交软件,随便看了看,分组非常清晰且古板,而且他手机里竟然一个游戏app都没有。 实在是一个无趣的人,简直和她尿不到一个壶里。 她把手机还给南郁,打岔道:“我们要不去看电影吧。” 而南郁岂能忘记他的目的,伸手便要她的手机,“拿来。” 像是老母鸡护崽一样,赵延宁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反驳道:“不给,我本来也不想看你的手机,你这是强买强卖。” 见她是打定主意不给自己看,南郁忽然换了一副笑模样,搭坐在沙发边上,“要是你给我看,我就可以考虑穿你买的兔女郎的衣服。” 赵延宁坚硬的心防登时就松动了,她看向南郁掩映在白衬衫下的修长双腿,若是换成小短裙,这谁不迷糊。 她险些当场流鼻血,一副神往的模样,“真的?” “真的。” 赵延宁犹犹豫豫地把手机递给南郁,她其实并不担心南郁翻出些东西来,她不过是看了些跳舞的主播而已,男人们不也爱看漂亮小姐姐跳舞吗? 南郁没有立场指责她的!看到也会装作没有看到的! 而且她刚才在南郁提出要看她手机的时候,就切换了账号,大号的她可是实打实的文艺青年,南郁应该不会发现端倪。 于是她就僵坐在沙发上,像是等待期中考试老师宣布成绩般等待着南郁的判词。 南郁如愿解开她的手机,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视察。 时间好像过的非常慢,一秒钟被掰开揉碎像十分钟那么长。室内安静得让赵延宁莫名觉得不安。 南郁的脸色并没有发生变化,依然是凉凉的,淡淡的。 但下一秒他就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读出了长长的一段话。 “老家有一个很长的坡,每次回家都有人哭着从那个坡跑下来,我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直到我今天摔倒了,才发现坡上都是辣椒面,特别辣,我不能吃辣。于是我哭着从坡上跑了下来,边跑边说:“呜呜,老坡好辣,老坡好辣。”。” 赵延宁脚趾扣地,热血直冲向脑门,南郁怎么还翻到了她在视频下面的评论呢,由于关注的博主过于多,她已经分不清是在哪一位下面粘贴了这么肉麻的话,而南郁还在继续,视线投射过来,像是激光,要将她的遮羞布都扯出来烫一个大洞。 “老婆,今天物理光学开始讲光的特性了,物理老师说光是频率极高的电磁波;又说光是粒子,因为有粒子特性,光到底是什么?原来,光是想老婆就用尽了全力。” “α这是阿尔法,β这是贝塔,γ这是伽玛,δ这是德尔塔,e这是我亲姐姐的嘴。” 南郁抬眼盯着赵延宁,赵延宁感觉他突然变成一条喷射毒液的长蛇,从里到外都透着阴险,他说道:“难怪你那么忙,原来有这么多个老婆。” “那是在网上,都是假的,说着玩呢。”赵延宁心虚地解释。 “不在网上,你还想在身边找啊?”南郁把手机甩在床上,“对网上的主播倒是很有耐心,一天刷十几个小时手机,就是为了看他们吧。” “没有,我还玩游戏的。” “行,反正什么都比我重要。”南郁心气郁结,一冲动便说,“那你还谈什么恋爱?和手机过吧,周末把手机塞被窝里陪你睡觉。” “塞就塞,手机多好,多听话。”赵延宁嘀咕一句,把手机夺回来,忽然感觉自己竟然被南郁拿捏了,这怎么能行?不符合她大女主的身份。 “你是不是在cpu我?要是对我这么不满意,分手不就行了,省的你一套一套地说我,还耽误你考研。” 他什么时候cpu她了?南郁感觉赵延宁简直递不进去话,甚至还提到了分手,分手是可以随便说的么? 忽然他心念一动,恼怒地问:“你想和我分手?” “是你想和我分手才对!”赵延宁站起身快速穿好衣服,她实在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了,必须要出去透透气,至于南郁,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他做什么都有理。 “你干什么去?”南郁衣不蔽体,不能去门口拦住她。 “你管我,我愿意去哪儿就去哪。” 说罢她甩上门就走了。 南郁也快速地穿好衣服,追出去后却看不到她的人影。 好在十分钟之后,赵延宁的舍友就给南郁回了消息,说她已经回了宿舍,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南郁搪塞了过去,回想今晚的情形,他忽然有些后悔,赵延宁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自己不满意她不黏着他,还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他。 本来可以心平气和地谈,结果他一时吃醋,就变成了吵架,他们之间没有吵过架,南郁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又拉不下脸去求原谅,不慎陷入了两难境地。 赵延宁再一次收到南郁的消息,是在三天以后,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步入了分手阶段。 网上说男女朋友之间超过24小时不联系,就可以默认分手了,这样的男人已经不能要了。 南郁发来的是一张图片,洁白床单上放着一件兔女郎的衣服,看那昏黄的灯光应该是在酒店拍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南郁就发来一串地址,他此刻正在酒店。 赵延宁捧着手机,有些犹豫,那晚的事她也有一点点错,交往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那必然是假的,不如就借这个台阶,和南郁重归于好。 于是她喜滋滋地翘掉最后一节课,打车去了酒店。 南郁为了一步到位,特意订了家情趣酒店。一进门,赵延宁就被迷幻的灯光,大面的镜子,透明的浴室晃了眼。 南郁不知道从哪里修炼过,竟然换好兔女郎的衣服,很柔顺地说,“姐姐上课辛苦了,欢迎回来。” 瞬间,赵延宁像是被撸顺毛的小猫咪,感到十分的舒适,十分的妥帖。 而接下来的南郁更是一改往常不解风情的模样,竟然变得十分热辣与主动,将赵延宁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跨坐在赵延宁身上,将红果喂给她吃,她一抿一扯,南郁更是又低微又甜腻地在她耳边喘。 喘息声由耳朵直接递入大脑,赵延宁的脑海里像是同时开了十几瓶可乐,沸腾着喷溅着,不知道今夕何夕。 见她已然是有些发愣,南郁拿捏好娇柔的声线,“是我好,还是姐姐那些老婆们好?” 赵延宁哪见过这等场面,早se迷心窍,毫不犹豫地说,“嘿嘿,你好,你天下第一好!” 南郁起伏几下,看向赵延宁,她黏在了他的胸口上,两扇睫毛时不时地扫到他。 他满意地哼了一声,心想,小样儿,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我的干爹会怀孕(上) “别咬,别咬了……流血了……”紧闭着门窗的房间里忽然传出金韶彰羞恼的声音,小静脚步一滞,知道老大的身体又要添些小伤口了,于是很体贴地把医药箱放在他房门口的架子上。 就在小静很识趣地出门游荡的同时,金韶彰忍无可忍把金小秋的脑袋掀到了一边,“你是属狗的?专挑你老子的奶咬,头也要被你咬掉了。” 金小秋满不在乎,但又怕金韶彰以后再不给她吃奶了,于是凑上来用舌头给他舔了舔伤处,以示安抚。 金韶彰享受了她的温柔,片刻后爬起来说:“滚滚滚,回你的房间去。” “干爹,你记得我走了多久么?”金小秋黑沉沉的目光注视着他,“这段时间你没想我?” “想你不如想条狗,狗还知道对我摇摇尾巴,你就知道折腾我。” 金小秋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总归她是一肚子邪火急需发泄,便一手搭住他的腰伸腿跨上了他。 金韶彰今年三十六,没结过婚也没有私生子,身材保养得不错,尤其是有两块硕大的胸肌。他的脸长的也很对得起身材,透着几分邪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诚然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年间不学好,十四五就提着棒球棍混社会,后来和一众小弟开了催债公司,等到资金积攒够,改头换面做起正经生意来了,但根子里的淤泥是如何也洗刷不净的。 他一惯是目空一切的,如今被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压在身下,眼睫低垂,盖住目中精光,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干爹不是很喜欢我折腾你么?每次都爽得哭出来。”她双手扣住金韶彰的手腕,俯身要吻他。 金韶彰忽然变了脸色,挣扎起来,“下来,别压我。” 金小秋只当他这是觉得没面子,愈发大胆,死死夹住他的腰,笑问:“干爹是不是要和我玩点新鲜的?”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快滚下来!” “我就不,干爹能怎么样?”她伸手去脱金韶彰的裤子,一把摸到了蓄势待发的东西。 “我有了!”金韶彰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冲她吼道。 金小秋不以为意,依然折磨着他,“有什么了?” “你说呢?你一回来按着我折腾几天?你说有什么了?” “你说是有孩子了?”金小秋一脸莫名,摸了摸金韶彰的额头,犹豫道:“干爹,你家里难道有什么遗传的疾病?” 金韶彰乘机甩脱了她,半坐起来,合上自己的上衣,不悦道:“少说废话,快滚出去,我看见你就心烦。” “不是,干爹你得去医院呀。” “去什么医院?”金韶彰怒火攻心,“你还要我被别人看笑话是不是?” “老子一个大男人,竟然怀孕了,还是你这个兔崽子的,传出去老子还要不要脸?” “干爹,你说真的?”金小秋学了十几年科学文化知识,还没有听说过男人能怀孩子的。但金韶彰上回发这么大火,还是上高中的时候被叫家长,当时她给班里的班草写了情书,被老师当场抓到。 金韶彰骂了她一晚上,说她不好好念书,脑子里都想些不正经的,对得起他这么多年辅导的功课吗?金小秋想反驳,他连一元二次方程都不会解,辅导她什么了? 但被他瞪了回去,之后她的少女情丝就被无情掐断,直到十八岁过生日那天,她喝多了香槟,敲开金韶彰的门,抱着他不住地夸,“干爹,你好好抱哦。” 随后把脸埋在金韶彰的胸前,“干爹的胸好大好软好香呀,想亲亲。” “干爹和我贴贴好不好?” 自十年前把她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金韶彰就没有和她这么黏糊过,他虽觉得不对劲,但又想她自小无父无母,连姓名都不知道,只因为捡她那天正好立秋就叫金小秋。 今日又是她成人的一天,喝多了酒,撒撒娇也没什么,便由着她,没想到她得寸进尺,将她那双软绵绵热腾腾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然后一脸幸福的说:“好软哦。” 金韶彰伸手要把她撕下来,又怕自己手劲太大扯断她的胳膊腿,“金小秋,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干爹~” “那你还敢……” 金小秋不等金韶彰说完,柔软的双唇便亲了他一口,“干爹真好看。”随后把他缠到床上坐下,像条小狗似的,小鸡啄米似地亲他。 没等金韶彰反应过来,金小秋已然将他剥得衣衫凌乱。 “你长本事了,金小秋!”金韶彰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要推开金小秋,却没想到她直接吻上来,扣开他恼怒的唇关,温柔而眷恋地含吮着他的唇瓣。 金韶彰虽说叱诧江湖多年,但因为身体上的隐疾,并没有交往过女朋友,故而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不知怎么得就被金小秋得了手,吃干抹了净。 本想着她上大学总会去别的城市,这样他们之前荒唐的一夜就能揭过,没想到她十分争气,竟然考上了家门口的重点大学,每个礼拜都回家两天。 这两天时间她没有别的正事做,就是在床上压着他。虽然他也很是得趣,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特殊的身体,每周五都会吃避孕药,而且他们都戴着避孕套,没想到一着不慎,还是怀上了。 金小秋拿到了金韶彰的b超单子,挠了挠头发,嘀咕一句,“可是我每次都给干爹吃避孕药了呀。” “你说什么?”金韶彰挺直腰杆坐起来,问她,“你什么时候给我吃避孕药了?” “就是周五给你端的牛奶里,我会加一点避孕药。” 可是每周五他也会吃避孕药,剂量会不会太大了些,金韶彰不敢细想,气得要七窍生烟,“你怎么不自己吃?” “男性的避孕药比女性的避孕药对身体危害小一些,而且干爹的身体比我好。” “你!”因为怀着孩子,金韶彰又动了气,他感到一阵头晕,金小秋急忙扑上来,焦急问:“干爹怎么了?” “赶紧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看也不想看你。” “那孩子呢?” “当然是打了,你还要我生下来。” “但是干爹你是高龄孕夫,打掉对身体不好吧。” 然而金韶彰把自己的脸面看得很重,“你别管,死了也比生孩子强。” “哦。”金小秋应了一声,带着满脑袋糊涂官司要走。 “等等,”瞥见她裤子上的一片深色痕迹,金韶彰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转转。” “过来。”他沉声道。 金小秋乖顺地走了过去,被他一把拉上了床。 他不由分说地抽出金小秋的裤腰带,褪下她夏天的短裤,吻了上去,金小秋被他吻得一颤,挺起上身看见他唇带春水,瞪她一眼,“你别想趁着我怀孩子,给老子戴绿帽子。” 高中就知道给男生写情书,什么事她干不出来? 我的干爹会怀孕(下) “老大,上月大倭瓜收了五十辆二手车,有二十辆是赃车,被条子查出来了。” “那条子说什么了?”金韶彰双腿交迭搭在茶几上问。 “让大倭瓜找那个偷车贼,然后交罚款。” 金韶彰的每桩生意都算不得干净,所以他总吩咐手底下的人,小心些,谨慎些,别被抓了把柄,没想到还是被警察盯上了。他想从裤兜里掏根烟,发现掏不到,便向手下招招手,示意他给根烟抽。 然而手下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兜,拒绝道:“小秋吩咐了,不让给老大烟,老大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是先忍一忍。” “少废话,我是你老大还是她是你老大?”金韶彰将腿一收,坐直身体,“拿来!” “不给。”手下连忙摇头,没等他再次恐吓,那人就一溜烟跑了。 金韶彰摸出手机来给金小秋打电话,一出腔就是不善的语气,“什么时候滚回来?” “我还有一节课。”金小秋在桌子下面握着手机压低声音道。 “不能逃课?” “无故旷课要被扣平时分的。”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快期末了……”金小秋面露难色,冒出头来看了老师一眼。 金韶彰打断金小秋的解释,“行了,老子不想听,挂了。” 金小秋刚要按掉电话,就听见他又加了一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几块草莓蛋糕,还有小饼干。” “哦……” 发过这通脾气之后,金韶彰捂着肚子窝在了沙发里,他想他是怀了个馋鬼,自打留在他肚子里,就花样翻新地想吃东西,尤其喜欢一些小姑娘的零食,小蛋糕、小曲奇,让别人买他怕丢了面子,只好每天吩咐金小秋给他带。 自打得知他怀孕,金小秋就每天回家,夜里还要侍寝,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 虽说他态度坚定要打了这个孩子,但从没见他真去过医院,往往是身体不舒服了,就耍赖地闹一闹,“明天我肯定去流了它。”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眨眼就是六个月之后,金韶彰的肚子已然像一颗西瓜,西装再扣不了扣子,也就没办法上班,每天待在家里和金小秋置气。 夜里倒是和她冰释前嫌,金韶彰脱干净衣服,平躺在床上,脚背一点她的腰,说道:“上来。” 金小秋紧张兮兮地捂着自己的领口,“干爹,不能,太危险了。” 他一拧眉头,“你嫌我肚子大了是不是?”指着鼻子斥责她说,“肚子大还不是你弄的。” “少啰嗦,快上来。” “不行,我……” “你什么你?”他捂着后腰坐将起来,一口咬住她支支吾吾的嘴,左手循着缝就钻到了金小秋的衣服里,“快点,不然我明天就去医院流了它。” 金小秋摸着他硕大的肚子,十分矛盾,她其实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低声道:“八个月了,流不了了。” “要你管,我有的是办法,你给不给。” 瞧他这副如狼似虎如饥似渴的模样,无论如何金小秋都要应付一次了。于是久违地闹到了深夜。 金韶彰哭过喊过几回,才满意地沉沉睡去。 预产期在一月中旬,但平安夜那天晚上,金韶彰就觉出了不对劲,金小秋把他送去医院,躺在产床上,他疼得直冒冷汗,也没有忘记威胁她,“我要是生孩子生死了,我就让大倭瓜把你也弄死,烧成灰和我们埋在一块儿。” 金小秋攥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嗯,干爹,你死了,我肯定和你一块走。” 护士在一旁看不过眼,把家属同意书塞到金小秋怀里,“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快签字。” “哦……好……”她打个哭嗝说。 金小秋本想进去陪金韶彰,然而金韶彰知道她的胆子,没有同意,免得场面血乎刺啦,把她吓晕过去。 三个小时之后,父女平安,金小秋很不熟练地抱着女儿,等金韶彰恢复体力。 金韶彰身体素质好,没多久就缓了过来,看了女儿一眼,撇撇嘴说,“真难看,一点也不像我。” “像我,像我。”金小秋急忙道,护士说要多照顾产夫的心情,顺着他们说话,不能让他们生气,金小秋时刻铭记在心里。 “说好了啊,孩子你管,老子可没耐心伺候她。” “我照顾,干爹放心。” 然而金韶彰如今听到干爹一词,分外刺耳,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医院住了三天,金韶彰回到了家,一朝卸掉几个月的负担,他浑身轻松,恨不得来几个后空翻,来表达自己雀跃的内心。 金小秋在他身后抱着孩子,紧跟着进了门。金韶彰瞥她一眼,发觉她还是不会抱孩子,便把女儿夺过来,抱在自己的胳膊上,“笨死你算了。” 他带着女儿回了卧室,轻车熟路地脱掉衣服,掀开最后一层衣物,让她喝奶。 他的女儿别的不会,喝奶是一把好手,短短的手指把住他,闭着眼睛,撅着嘴,咕嘟咕嘟地喂饱了自己。 金韶彰得意地看金小秋一眼,“比你乖,不咬我。” 金小秋赔笑说:“干爹的女儿当然比我乖。” 金韶彰翻她一眼,没搭她的话茬,反而问:“她叫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 “没有。” 而金韶彰则诗意大发,“既然是圣诞节生的,不如就叫金诞。” 金小秋呆住,没有说话。 “金诞不好?”他思索片刻,双眼放光,认为这个名字简直是妙极了,“那就叫金大圣。” “干爹,我还是回屋翻翻字典。”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她阖上门之前,金韶彰叫住她,“你还不改口?以后你打算让她叫我爸,还是叫我干姥爷?” “孩子是你生的,其实应该叫妈……” 闻言,金韶彰觑眼看她,她咽下后面的话,壮着胆子说,“那我真叫了?” “叫。” “老……老婆。” 下一刻,门啪地阖上了,金小秋站在门外,心有余悸,幸好她鼻子不够挺,不然肯定流鼻血。 这篇是b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