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叫我宝宝哎(1V1 H)》 01.玩刺激的 自己这是死了吗? 凌今雨眼前一片黑暗,四肢百骸像被揉碎锤烂,一动也动不了。 凌今雨记得自己从百米高楼往下跳,也不过是崴了腿。被火车迎面撞飞,人虽然晕了,但落地就能一个后空翻扭头接回旋踢。被黑龙的尾巴甩出叁座山,她也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不忘扶起被她压倒的小树苗。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得快点动起来,把工作报表交了,赶紧回家休周末睡觉。 哦对,她已经连续加班叁十天没合眼了。 凌今雨睁开眼,看见属下阿亮正拿着一迭打印纸,战战兢兢地站在她面前拨120。 “叫120也没用,他们只会让你把我送火葬场。”凌今雨指指桌上方方正正的小笔盒:“不是说有个新人会喷火,我要真挂了,就让他给我烧了装这里头。” “凌科长,你醒了!”阿亮惊喜万分,掐掉电话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 凌今雨看了眼这间不大的办公室,四张桌子上没有出现什么白色菊花和遗照,心想坏消息也算不得大事。 阿亮说:“上头刚下通知,您的周末休假取消了,那个特一级任务转交给你了。这周日晚八点,钱老板组的局子,务必把可疑物品带回来。” 凌今雨本就惺忪的睡眼更加迷茫。 她看了眼自己桌上的工牌。 凌今雨,23岁,一头漂亮的黑发利落扎起,微笑可人。 如果改成黑白色,应该不丑。 阿亮眼看着凌今雨要背过气去,急忙拉住她说:“好消息是上头批了一百万预算!说是任务危险,又没有人手帮忙,老大你可以去万里门挑个好手当保镖。” “上头有没有想过,万里门的杀手也是有周末的。” 凌今雨看了眼表,17:57,是人的、不是人的都下班了。 阿亮跟了凌今雨一年,算是久的,立刻宽慰她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我干脆用这一百万买人身意外保险,还能往回赚一点。” 凌今雨把任务书签了,忽然记起来自己买保险也没受益人能填,血亏不赚,还得继续上班打工。 通过层层安检筛查,凌今雨出单位大门时已经六点半了。 凌今雨所在的第七科是个特殊单位,专门替上头干脏活。包括但不限于杀人放火强抢。 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超过普通人认知的‘诡异’现象。灵异特能古迹……任何造成社会不稳定的,特情局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的,交给第七科直接物理超度。 当然,只有通过层层考量审批的事件人物,才会交到第七科。 而万里门就简单粗暴多了,给钱就行。 老板指谁,他们就杀谁。 凌今雨到的晚,但赶巧了,门主竟然没下班,正在清算任务。 “稀客,稀客!”门主看见凌今雨就像看见了土财主,眼睛放了光。毕竟谁不喜欢一个办事利索又能全程找上头报销的老板? 凌今雨走到一半,才发现还有第叁个人。 穿T恤长裤的青年站在那,一语不发,没有气息。客人来了,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如此沉稳的性子,在他这个年纪是极少见的。 凌今雨目不斜视地打量他,发觉他面容清秀,身材偏瘦,外貌怎么看都是个刚成年的大学生。 她之前没见过,应该是个新人。 “门主,我要找你们这排名第一的伙计,钱管够。”凌今雨故意将排名第一咬得很重,偷偷打量这人的反应。 青年不动如山,倒是上了年纪的门主开怀大笑,说:“巧了嘛这不是?他刚交完任务,正好能接你这单子。” 凌今雨分明记得,万里门业务能力排第一的是个黑白无常都勾不走的冤死鬼,昼伏夜出,伸伸手就能把人吓晕过去,还能差遣周围怨灵死气。 这是,被顶下去了? 被一个普通人类? 门主看出凌今雨的顾虑,解释说:“还记得上个月特情局下的急单吗?有个小贼偷了墓里的真东西,带了几件古物投靠别国,叁十多个异能好手接他,只能看他带古物过了国境线。” 凌今雨当然记得,她科里的小锦鲤也参加了任务,她去特情局领人时只领到一片鱼鳞。 小锦鲤才进科一个月,说是哪天大雨给她吐泡泡吹彩虹,还说哪天凌今雨能下班去买彩票了,先摸摸他脑袋,肯定能中个奖。 “东西拿回来了。”门主看向一旁的青年,言语神情颇为得意:“人全杀了。” 叁十多个人,他们手里还有个能招鬼驱尸的真货,全杀了? 这哪是杀手,这是杀神啊。 凌今雨倒吸了口凉气,表示就要他了。 “你好,我叫凌今雨。”凌今雨冲他伸出手以示友好。 青年并没有伸手,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场面有些尴尬,但凌今雨接触的怪人怪事多了,也习惯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个任务特殊,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来万里门接你。” 交完钱刚出房门,凌今雨遇到瞎眼的神婆。 “叁阿婆。”凌今雨对她打招呼:“新来的那人是什么来历?” 神婆在万里门是个老人物,男人还留辫子的时候就呆在这,门里门外的消息都过她耳朵。 “说不得,说不得哟。”叁阿婆闭上眼睛,连连摇头。 凌今雨知道这新人大有来头,退而求其次问:“那您给我算算我和他的凶吉?” “天机不可泄露。” 凌今雨:“那我怎么知道他是好是坏,出了事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虽然万里门多的是保镖任务,但保镖又不是替死鬼。公务员死了还能评个一等功,杀手死了,那是连遗物都没人取。 “不可能。”神婆掐指一算,说:“他是来赚钱的。” “……”凌今雨有点心梗。 这不废话吗,不赚钱来卖命当什么杀手?难道是变态杀人狂,就想体验一下上班还能杀人的乐趣? 那样的不在万里门,都在特情局的大牢里。 “我是说,他到底靠不靠谱。”凌今雨有些无奈,刚刚委托时的协议上一片空白,连男人的名字都没有。更没有他的特长和异能,这怎么看怎么不让人放心。 神婆斩钉截铁的说:“他是天煞孤星。” 凌今雨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总觉得上面有个危字。 难得今晚不睡单位的硬板床,凌今雨特意吩咐家里看门的阿汪买点菜,路上顺路买了瓶酒,有助睡眠。 “主人你回来啦~” 阿汪也刚下班,身上还穿着游乐园的卡通T恤制服。他回到家就露出了黑色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不停地冲凌今雨摇:“今天运气可好了!那会所来了个新头牌,我给您定了今晚上门服务!还我还买了新的沙发地毯,上面还有骨头呢!” “你喜欢就好。” 凌今雨利落地往边侧身,躲开扑过来的阿汪。 这小狗化人不久,如今建国后不许成精,他要么一辈子关狗笼子,要么就打火锅下狗肉。特情局关的狗妖多了,但这种外来狗种的黑豆柴化人还是第一次见,关一个笼子吧,它寂寞啃尾巴,关一起吧,被别的中华田园犬啃秃了毛。 真宰了,又担心有它本土国的人找过来,扯出个外交问题。 最后塞到凌今雨的第七科,凌今雨干脆领回家看门了。 上个月城里有传染病,所有人都居家休息,只有凌今雨照常干活。 阿汪在家一个月没法出门,就差给墙挠穿了。 阿汪见凌今雨反应冷淡,急得跳起脚来,汪呜汪呜地叫:“主人别看那是个新人,会馆人说他可好看可帅了,保管让主人今晚睡得舒舒服服的!” “我知道。”凌今雨当然知道这会馆挑人的标准,新人能成头牌,那自然是万里挑一,惊为天人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绝色,能来这种声色会馆上班陪人睡觉。估计也是因为上个月的居家导致缺钱了,才被逼无奈吧。 凌今雨莫名想起来刚刚万里门见到的杀手青年,不由得有些恍惚,起了头疼的老毛病。 这毛病跟了她十几年,平时啃块冰块就缓解了,但到了晚上就会睡不着,非要人在旁边好声好气地陪着哄着才行。 “我想休息一会儿。” 凌今雨走向冰箱,吩咐阿汪说:“待会人来了你就带他在客厅坐会儿,我喝会儿酒。” 时间过得很慢,酒见了底,慢慢起了酒意。凌今雨想念自己柔软的大床,开始期待起今晚的新人头牌。 她醉意微醺地走出来,发现人已经到了。 阿汪给新人拿了凌今雨备在家里的黑色睡衣,兴奋地扭头道:“锵锵锵——主人,惊喜吧?” “……” 凌今雨看见那个长相清秀青年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真丝黑色睡衣,颇为嫌弃地站在那时,酒意一下醒了。 “这么刺激。”凌今雨就知道派狗办事靠不住,她僵硬地转过身说:“你把他送走吧,我回去接着喝点酒。” “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阿汪连声应下。 剩下大半瓶酒一口气全喝了,但一点助眠的酒意都没有,凌今雨烦了,顺手捏放在旁边的狗粮袋。 骨头状的小饼干被捏得稀巴烂,阿汪不敢打扰,委屈巴巴地小声汪了声。 “你早点睡吧。” 凌今雨终于停下残害狗粮的魔爪,往自己房间说:“我也要睡了。” “好的主人,主人慢睡!” 伴随着阿汪兴奋邀功的声音,凌今雨打开自己朝思暮想的卧室房门,看见天煞孤星的杀手青年坐在她房间里一张凭空出现的扶手椅上。 准确来说,是被绑在那。 他脚边掉着一颗口球,脚踝还缠着深黑色的棉绳。 他的眼眸依然平静,古井无波般深沉平稳。 他看见凌今雨进来了,动作不疾不徐,当着她的面,轻巧灵活地解开束缚。 而后,他将捆绑手腕的棉绳解开,拉直,冷声问:“你喜欢刺激的?” 02.宝,这可是春药 有杀气! “等等!你听我……” 凌今雨刚往屋外退,下一秒男人已经到她身前,将门关上反锁,右手按在她的肩膀之上。 关门声砰的一下,不算响,但足够骇人。 凌今雨与他四目相对,发现他比她高出一个头。 此时他居高临下,黑色的眼眸被额前碎发遮挡些许,但挡不住煞人的冰冷和危险。 “解释……唔!” 凌今雨被青年捏住了下巴,灌进一口甜得发酸的液体。 她来不及拒绝,又被他扼住下颌,被迫咽了下来。 “你家狗要强喂我喝。”青年举起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模样怪异,材质和味道一样低廉劣质。 凌今雨看见瓶子上写着【催情药】叁个字,心想阿汪是真的狗。听她说话听一半,还自作主意买这些劣质情趣用品,下个月必定没收他的狗罐头! “无福消受,物归原主。”青年将瓶子塞凌今雨手里,侧过身说:“你还要玩什么?玩完可以睡觉了么?” “你还知道我花钱请你来陪我睡觉。” 凌今雨摸了摸自己被掐疼的下巴,终于找回自己金主爸爸的身份。 虽然他是个杀手,没有感情。 但他现在是她点的兼职陪睡,她让他撅屁股,他就不能挺直腰。 青年挑了挑眉,肆意而张扬,没有一点顾客是上帝的自知。 好吧,他应该不信教。 “本来嘛,我拉着你的手睡一晚就行了。但现在,你给我灌了春药,待会药劲起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得洗干净了把我伺候好了。”凌今雨哼哼了两声:“你今天要伺候不好我,我就给你写差评,退款退单!” 青年嘴角微不可见地挑高,面色不改,却充满了嘲讽戏谑,“我,伺候你?” “没错!”凌今雨一看这招有戏,心中底气更足。 果然,这世上天大地大,天王老子都没钱大。 哼哼哼,向金主爸爸低头吧! “你不是人族。” 青年语气平淡地吐出这句话,看了眼这商品房四面单薄的墙壁,“真发了情,这屋子不够你折腾。不如……” 他捡起椅子上的那段黑色麻绳,向凌今雨靠近了一步。 青年的手指清瘦修长,麻绳在手中拉紧缠绕,仿佛下一秒就能勒断她的脖子。 凌今雨懂了,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和自己一样,直接物理超度一劳永逸。 眼看绳子逼近,凌今雨一动也不能动。 青年却问得很温柔,像极了正在伺候金主:“你还想说什么?” “其实……人类的劣质催情药对我没用。” 凌今雨伸手推开那条绳子,笑容很僵硬:“宝,别玩那么刺激的,再不睡觉明天起不了床了。” 青年停下要勒死她的动作,挑了挑眉。 “我先去洗澡。”凌今雨算是被自家狗坑惨了,脸上满是疲惫,坦白道:“你用主卫,我用客卫,赶紧睡吧,没人拉我的手我睡不着。” 青年微微颔首,似是满意她做出的让步。 凌今雨在窄小还没有浴缸的客卫洗了澡,想了一百遍狗肉是下火锅还是烧腊香。 但她头太疼了,老毛病再加上高强度的加班缺乏休息,脑袋里像是有一百只哈士奇在拆家,她人要没了。 回到卧室时,青年还没有洗完。 凌今雨倒不意外,她的浴缸是意大利进口的豪华水浴按摩款,很难不让人心动。 她头疼得视线发黑,许久之后,听见青年走近的声音。 滴答——滴答—— 是水珠从他的脸颊滴落,划过锁骨胸膛,再从指尖落下的声音。她听过很多遍这声音,太熟悉了。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哪里听的呢?凌今雨思索时,看见他伸出的手,指骨分明,白皙清瘦,堪称完美。 她放弃思考道:“上床吧,站一晚上很累的。” 青年也不委屈自己。 他上床握住她的手,干脆利落地关灯睡觉。 获得缓解的凌今雨清醒些许,灯光熄灭前的一瞬间,她看见他进了一个被窝,浑身赤裸,腰上有一道横亘的、切口光滑的疤痕。 03.是个杀手,莫得感情 这是被腰斩了? 人类被腰斩,管他有什么本事修为异能,不用一分钟就死透了。 他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在这睡觉。 黑暗中,凌今雨一寸寸抚摸他的右手。从指尖,到指腹,再到指骨。沉静有力,温润清朗,极其适合握剑。 摸向手腕时,她被他反握住,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是人没错。 凌今雨没有再逾越,她停下动作问:“你腰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看得见?”青年的手稍加用力。 些许痛感从指间传来,但比不得她此时脑袋里的阵痛,似是负负得正,有了一丝清明。 凌今雨眯上眼说:“我不瞎。” “你自言不是人族,气息却与人族无异。你没有修为未开心眼,没有妖鬼精怪的浊气,你是……” 青年的声音很平淡,此时听在凌今雨耳中有一种戏谑的味道。 他分析的全对。 接下来他肯定会凉薄又讥讽地说,她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等等!”凌今雨立刻喊停。 这才上床一分钟,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怎么她自己就被他一眼看穿扒了个干净。 分明是他没有穿底裤! “你叫什么名字?”凌今雨说:“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会馆的人叫我书玮。” 要不是凌今雨是会馆的老常客,男男女女高矮胖瘦全点一遍,已经给两个书玮下过单了,她就信了。 这根本是个花名啊。 “你还真是不拘小节。”凌今雨知道他有意隐瞒,但她偏想知道,“宝,我是没问题啦。但我好心提醒你哦,上一个叫书玮的,听说接了个大单,被富婆快乐球玩残废了。上上个叫书玮的,刚攒一点钱,就被老乡骗进一个项目里,现在还在菜市场垃圾桶里捡白菜吃。” “嗯?” “我是说,咱们在道上混的,就不要碰这种不干净的晦气东西了吧。”凌今雨弯唇笑道:“难道你本名叫王铁柱,说出来有损形象?” 男人沉默不语,但气息明显更冷了些。 凌今雨:……他别不是真叫小二黑李狗蛋这种贱名吧。 那他如果不是人,是妖怪,肯定也是建国前成的精。 男人将手松开了些:“说了你也不认识。” “好嘛宝,别生气嘛宝。”凌今雨摸不准这位杀手的脑回路,粗略猜测他年纪应该和外貌截然不符,“那你今年几岁了?父母尚在?可有子嗣徒弟?” “比你大。”男人又捏了下凌今雨的手,施压的心思居多:“别叫我宝。” “好嘛臭宝。” 凌今雨感觉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钱丢水里还有个响,砸他身上,蹦不出一句话。 “好吧,我猜你陪睡陪聊的业务还生疏,不会讨我欢心。那你杀手总熟练吧?你平时干活,都怎么杀人?”凌今雨继续问。 “涉及血腥暴力,法律法规不让说。”男人摸到凌今雨的性子,回复极快。 “我……”凌今雨脑袋一热,哪想男人将她拉近了一些,险些撞到他怀里。 她的鼻尖就凑在他的胸膛之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像是血腥味,也像是冰冷逼人的金戈杀意。 “握住活人的手,只能勉强压制你身上的怨气,隔靴搔痒罢了。”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她的脸,捏住她的下颌道:“点了人只是握手,你不想做点更舒服的事吗?” 这句话说的很轻。 他的嗓音这样清澈,在耳中格外酥麻勾人。 凌今雨感慨他终于拿出一分服务人员的态度,但摇了摇头,拒绝了。 “你害羞?”青年问。 “我害羞个鬼啊!”她虽然还是黄花大姑娘,但早就不把自己当人了,自然没有这种世俗想法。 “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门哪派哪一路的,修为高不高能力强不强,但我这毛病,特情局都没办法。别说是那些普通人了,就算是你,真和你做了,你说不定就死在这床上了。”凌今雨挪回自己的那一侧,轻声道:“陪睡一晚上叁千块,不值得你们拿命陪。我这小毛病,熬一熬就过去了。” 青年很轻地嗯了声。 下一秒,他从床边的衣服里拿出一张暗黑色的纸,幽幽火光在黑暗中燃起。 一张目标人是凌今雨的委托书被烧掉了。 凌今雨后背发凉。 这青年看似陪睡,实际上是来杀她的。 “陪睡不赚钱,杀人才赚钱。”青年说:“你没有采阳害命,我不杀你。” 04.人型凶兽 莫名其妙被人买命的凌今雨一脸无辜。 开玩笑,她可是大大的好人。连续七年被评为优秀干部和先进员工,每次天灾人祸,她都得捐最多的那一类。 但,眼下重点不是这个。 “你要赔钱的吧?”凌今雨很担心这个为了赚钱连假装陪睡都做得出来的杀手,“杀手毁单,要罚叁倍价钱赔给阁里。” “叁百块。”青年仍然握着凌今雨的手,“今晚还有的赚。” 等等,谁一百块就要买她凌今雨的命啊! 再等等,这所谓的头号杀手,怎么一百块的单子都接,他就不觉得是来耍人的吗? 一百块?只要一百块? 掉价,太掉价了! “下单人半身残废,身上只有一百块。”青年感觉床在微微震动,不用想也是凌今雨气得在跺脚。他解释说:“他自言被你玩弄后抛弃给别人,导致残废,恨你薄情寡义。” 这酸溜溜的调子,凌今雨连指头都不用掐,就知道是会馆上一个叫书玮的人干的。 凌今雨虽然领的是工资,但花钱大方,给小费也不含糊。 那书玮被她点过两回,只握手陪聊不睡觉,她还咔咔给他塞小费。他以为遇到了真爱,每天在会馆里望眼欲穿地等凌今雨出现,成了块望夫石。 凌今雨每次去会馆,都要被书玮幽怨地盯着,她着实受不了,随口说了句富婆的单也不错,不接白不接。 哪想到,这么一句话也成了她罪大恶极的铁证了。 要不是这码事,凌今雨也不至于派阿汪这条狗替她去会馆物色挑人,今晚挑个杀手进被窝。 “我命苦啊。”凌今雨松开手,转身摸了手机,点开屏幕说:“我先把明早的一千块小费打你。先说好啊,这就是给你补身体的营养费,每个人都有,不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别多想。” 手机屏幕的亮光很暗,照出凌今雨一张清秀文静的脸,昏暗中更显疲惫与无奈。 “你的收款码拿来,我扫你。”凌今雨晃了晃手机。 “没有。”青年看她这副温婉无害的模样,伸手将她手机拿了,丢到一边说:“睡觉。” “行。” 凌今雨揉了揉痛到快要裂开的脑袋,躺回温暖的被窝说:“明天我带你去买一个最新款的,当小费了。” 青年没有吭声,只是伸来一只手。 凌今雨花了钱也不浪费,干脆握住,闭上眼后努力调整呼吸,试图休息片刻。 夜深时,窗外落了一阵雷雨。 凌今雨猜又是哪个修仙的在渡劫,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好防护,别劈到无辜的花花草草。 她侧了个身,发现青年竟然还没睡,就这样在她旁边一声不吭地躺了半夜。 “你不睡?”凌今雨疑惑。 “只是牵手,你根本睡不着。”青年忽然发力,将凌今雨往他怀里拉:“这样如何?” 与之前的试探截然不同,这次他是动真的。 他身材偏瘦,肌肉匀称紧实,凌今雨一时被抱在怀中挣不开。 “唔……” 的确,被活人紧紧抱住,她会感觉很好。 凌今雨感到一种令人醉心的安心感,她像是掉进温柔乡里,身体一点点放松发软。 但她没忘记,面前的人是杀手。 她抬起手,一点点往下摸。指尖轻触、蜻蜓点水般游曳过他的手臂与腰腹。 她摸到他腰间起伏青筋,指下泵血的速度一点点加快。 再往下,他有意闪躲。 凌今雨猜测是了,青年却开口问:“你在摸什么?” “摸凶器啊。”凌今雨没反应过来他用了什么术法异能,一股脑将真心话说了出来:“你身上总该藏了什么能杀人的东西。” “随意。”青年皱了皱眉,坦然地任凌今雨往下摸索。 凌今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碰到了那处,粗长发热,压迫感十足。 “这是杀人的凶器吗?”他声音低哑,似是动了怒。 “我……”凌今雨脑袋发蒙,哪想他真的光溜溜的,什么也没带。 此时此刻,手里的‘凶器’已经发硬挺立,灼得她掌心发热。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凌今雨脸都红了,心虚时话音软得千回百转,手上还讨好似的轻拍了拍被她惹的东西:“别生气,宝。” 青年轻抽了口气,喑哑,低沉。 性感得不像话。 凌今雨脑袋热得厉害,痛意完全消失了。 这好像是……春药起效了啊。 05.性感小野猫 凌今雨手上热,脸上也热。 她能感到青年的灼灼目光,肯定将她这副羞窘难堪的样子看穿了。 “咳咳、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凌今雨悻悻地收回手,握紧掌心,有一丝濡湿的感觉。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体液。 她心下留恋,但眼前的杀手气息一冷再冷,称得上狂暴动怒。 “你睡吧宝,我去喝口水。”凌今雨挪出被窝,抓起手机,踮起脚,兔子似的跑了。 凌今雨直冲厨房,打开冰箱后抱出满满当当的冰盒,咔擦咔擦就往嘴里炫。 她从不苛待自己,冰块的口味很多,橙子味白桃味百香果味,最多的是柠檬味。 冰球咬开后是不加糖的柠檬片,又酸又冷,想不清醒也难。 凌今雨很确定自己不会中春药。 但她现在的心怦怦跳,掌心依然发热,鼻尖还能闻到青年那股淡淡的荷尔蒙味道。 “宝,救命啊宝。我对一个男人发情了。”凌今雨打开手机,试图找人聊天来缓解窘境。 深夜两点半,方诗作为真正的夜猫子,瞬间秒回叁个感叹号。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方诗激动得发了一串语音过来:“有情况,快交代!谁魅力那么大,撩的动你这尊心如止水的大佛?” 也是,他一个新人能成会馆头牌,魅力能不大吗? 凌今雨有意模糊事实,就说今晚订了个陪睡,床上不小心擦枪起了火。 她也不知怎么的,清心寡欲那么多年了,突然有想法了。 方诗那边要疯了:“那你就睡他啊?还在这聊什么天呢?你花了钱不能爽?不要的钱可以给我买猫罐头!” 呃,对于性感小野猫有食就能吃的方诗而言,凌今雨这简直就是饭送到嘴边了踹饭盆,浪费。 可对面是万里阁的头号杀手,她真睡了,明天就死床上了。 凌今雨:“那肯定不能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现在出来喝酒吧,我请客。” “我靠,你不会有贼心没贼胆,不行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下真是越解释越黑,凌今雨无奈道:“他看起来好嫩,说不定未成年,这可是违法犯罪。” “未成年?更诱人了好不好!那还不是被你狠狠拿捏?”方诗一整个小猫无语:“都出来陪睡了,还在乎这个呢?” “……”凌今雨无言以对。 她就知道,自己身边都是妖魔鬼怪,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唉,不行啊……”凌今雨拿起最后一颗冰球,浅咬了一口,忽然听见身前的人问:“你说谁不行?” 他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 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凌今雨猛然抬起头,看见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居家睡衣,颀长偏瘦的身材在暗淡的灯光下越发清晰立体。 这衣服的版型不算好,却被他穿得修身体贴。 他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玉石似的清瘦手腕。 “我……” 凌今雨很紧张,指尖的冰球微微融化,她一时捏不住。 青年一伸手,就将那被咬掉一口,里头还有玫瑰花瓣的冰球接入掌心。 他将冰球喂回她的口中,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 凌今雨仰着头,看他背光站着的模样。 他的容貌很是模糊,眼角眉梢那股子疏离冷傲的气息却很熟悉。 “那个……”凌今雨不禁抓住他的手。 “柯夜。”青年低头看她这副出神的样子,抹去她掌心融化的冰水,用指尖写下两个古时雅字:“你可以这样叫我。” 06.包养你吧,宝。 柯夜,并不是响当当的名字,甚至显得很普通。 但凌今雨也松了口气。 如果这青年真报出来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号,例如剑仙太白、叁子嘲风、泰山府君之类的,她今晚就彻底不用睡觉了。 几年前,凌今雨才上班不久,手腕不硬,多的是求万里阁办事的时候。 那时阁里有个手段非凡的伙计,也是不透露自己有什么本事。整日坐在檐下看书静修,看着斯斯文文的,凌今雨就过去与他攀谈。 他说他名子文,凌今雨还夸他名字好听,和他人一样平易近人。 那人笑了笑,同凌今雨说,他姓蒋。 此人来去无踪,不多几日便走了,凌今雨有所怀念,突然被叁阿婆抓去撒了一身水,一边洒一边平安驱邪的念词。 直到这,凌今雨才如梦初醒,那是首殿阎罗化人,来地上抓逃魂怨鬼的。 大白天的,和阎罗王打了个照面,凌今雨那天的空调费都省了。 “在想什么?” 柯夜看凌今雨放松的模样,肩膀松垮下去之后没了锐利的棱角,很是温婉文静。 他捏了捏凌今雨的手,让她回话。 “唔,我在想,还好你不吓人。”凌今雨顺着他的力,站起身来说:“扶我回房就寝。” 柯夜眉头一皱,似是不满,但满不满意,都得牵着手一起回房睡觉。 凌今雨难得睡了个好觉。 她睡醒时一边揉眼睛,一边夸柯夜的服务好。叁千块包夜费,止头痛的效果比前头百十来个叁千块都强。 她此时心明眼亮,头不疼了,腰不酸了,哪怕收到领导加班的电话都不会突然高血压了。 哦对,记起来了,这周末得加班。 才好起来的心情瞬间灰下去,凌今雨恋恋不舍地松开柯夜的手,问:“你以后还接活吗?” “万里阁派活就接。”柯夜答。 凌今雨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当然是隔着被子。 力道被棉絮卸去几分,落在他光裸的胸膛上,颇有一丝挑逗勾引的轻佻感。 “我是说,陪睡的活还接不接。”凌今雨知道他昨天是接了杀手命令,才卧薪尝胆,纡尊降贵地来她床上的。 都说一夜金主一夜恩,她怎么着也得趁最后的服务时间讨点别的:“不是让你下海卖身的意思啊,我包养你吧,每个月给你叁万块。你偶尔来陪我睡觉就行。” “不去。” 柯夜推开被子,拒绝得果断干脆。 “哎,你好歹讲讲价啊!哪里不满意你提意见嘛!”凌今雨隔着被子推他:“宝,再考虑下嘛宝,我的床不舒服吗,浴缸不舒服吗?” 柯夜的眼皮子都没抬。 凌今雨嘟哝说:“实在不行我们还能住酒店嘛,我知道,你们杀手行踪不定,不喜欢在一个地方长待。不住我家,外面酒店多得是,总有你喜欢的。” 这话说完,柯夜睁开眼。 早七点的阳光洒在他清秀的脸上,眼眸中不见年轻的朝气,竟有一丝恍惚落寞的感觉。 “你家挺好的。” 柯夜坐起身,拿起床头一个毛茸茸的小公仔,翻看几眼说:“你头疼了就喊我,只要我没活就来。” “那我们私底下加个微信吧,没会馆中间商赚差价,百分百全归你。”凌今雨喜笑颜开,因为他的留下,心中竟有一丝庆幸,“走吧,我带你去买手机。还有,你要不要从你家拿身衣服放我这。” 凌今雨想起他昨天穿那身黑色居家服的样子,不能说不好看,但总觉得,不衬他的气质,让他有些掉价。 柯夜说:“我没有家。” “……”凌今雨瞬间心疼起来。 不是人情世故的同情,而是伤筋断骨的肉疼。因为,像他这样不知年岁手段的大能,若活着,定有氏族供奉修堂;若死了,也会风光大葬,陵寝数里。 他没有家,定是被人拆了祠,挖了坟。 那可都是文物古迹,要上交给国家的啊! 凌今雨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来万里阁接单赚钱了。 家都没了,可不得花钱重修嘛。 “你要不嫌弃的话,待会再去挑两身衣服,放我这替换穿。”凌今雨轻咳了声,扯开话题说:“明晚我们要去的是一场拍卖会的酒局,不让带保镖和外人,你得伪装我男朋友。我们去逛街,也算是提前演习,免得到时露馅引起怀疑了。” 07.霸道有钱小狼狗 凌今雨说完,偷偷观察柯夜面上的反应。 她知道,假装男友这件事不是杀手的必备技能,情情爱爱在一些大能眼中,更是低俗幼稚。 她都做好青年不屑地吐出‘休想’两个字了。 哪想,柯夜只是点了点头,平淡道:“我明白了。” 昨晚没体会到的服务态度和敬业精神,一下子全补齐了。 凌今雨编了一肚子连哄带骗的话,一张嘴只能:“啊……那、那就立刻出发吧。” - 凌今雨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一进门就是手机店。 “买一台这个。”凌今雨办事利索,从来不拖泥带水。她见柯夜没有挑拣的意思,直接做决定拿下这台最新的旗舰机。 柜员当场喜笑颜开,热情道:“小姐,这款型号正在做活动,情侣机打九折哦!” 所谓的情侣机,就是一台黑配一台白。 凌今雨不喜欢白色,好看是好看,但不耐脏,染了血就污了,她只会嫌弃地丢掉。 而且她现在的手机就挺好的。虽然用了两年,算不得新潮时髦,但跟的久了,没坏就不想扔。 “就要一台黑色的。”凌今雨摆手说:“给我男朋友用就行。” “小姐一看也是我家牌子的老客户了,这么大的折扣力度,错过了就没了!”柜员一边拿新机,一边换个人做推销。 她对柯夜热情地说:“先生女朋友的手真好看,这款白色的机子正合适,你俩一起用肯定般配。” 凌今雨看柯夜一副面无表情,浑然听不懂的样子,偶尔敷衍客套地点头,竟觉得有些有趣。 此时,柯夜像极了他外貌的少年模样,在新环境中青涩而沉默,像是拘谨腼腆,很是惹人动心。 凌今雨好以整瑕地欣赏了一会儿,心中暗自感慨柯夜的礼数教养好。 万幸的是他没有钱,否则以他什么都点头的行为,这店里的东西都要被买光了。 “这些都很适合先生和您的女朋友,您看,是刷绿信还是蓝付宝?”柜员开了一堆东西的单子,凌今雨一看,嚯,五万多。 “他没有手机。”凌今雨忍着笑,走上去解围说:“他手机丢了才来的,别的家里都有,用不上。” 柜员以为凌今雨是嫌贵了,啪啪按下几个数:“店里还有活动能迭加,满一万九七折,折扣迭加后是……” 一万块打九七折,怎么不送她一张保十捷的一百元优惠券呢? 她虽然工资高,但也经不住这么花。 凌今雨正要摆手,忽然看见柯夜递过去一张只有英文的黑色银行卡。 他说:“刷卡。” “哎?等等……”凌今雨还是第一次见到真黑卡,她想说什么,但哪比得上柜员手速快。 刷卡结账拿货,一气呵成,柜员送了好多小礼品,连一支包装精致的玫瑰花。 拎了一堆‘礼物’的凌今雨很是疑惑。 “你不是没有钱吗?”凌今雨满头雾水:“你怎么会有黑卡?” 那玩意儿别说万里阁了,特情局都没人搞得到。 “谁说我没有钱?”柯夜自然而然地将黑卡放回钱夹,“不是你说任务要扮演情侣吗?” 凌今雨一瞬间哽住。 柯夜说的没错,错的是她。 此时,凌今雨立刻将内心写的剧本名字,从霸道的我与小狼狗,改成霸道有钱小狼狗与吃土的我。 08.今雨 从手机店出来,凌今雨的状态就不太好。 她有意与柯夜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以便随时扭头就走。 很明显,柯夜对‘情侣’两个字的理解很浅薄,只停留在字面意思。 情侣款、情侣套餐、情侣限定、情侣折扣…… 商场很大,只要和情侣搭边,柯夜都刷卡买了一圈。拿不下的,直接让人送到万里阁。 还好一楼那个情侣必拍照打卡的玫瑰花墙不卖,不然万里阁的后勤要报警了。 凌今雨站在天井边,目光在柯夜身上游移,最终叹了口气。 “不对么?”柯夜手里拿了两杯饮品,淡蓝色的气泡水,粉色的蜜桃汁,全都递给了她:“店员说你生气了。” 凌今雨的确生气。但她气自己看走眼,对他更多的是忌惮和恐惧。 柯夜越是认真尽职地完成任务。她越是有所顾虑。 一个不缺钱的杀手,却接了一百块的任务。 如果不是杀人成瘾,总不能是正义感同情心作祟,自愿做无名英雄锄强扶弱吧。 “你为什么给万里阁做事?”凌今雨不想将关系搞僵,她拿走蜜桃汁,解释说:“另一杯是你的,情侣款,自然是两个人一起喝。” 柯夜浅饮了一口气泡水,神情自然地开口:“你呢?为何给特情局做事?” 青年问的风轻云淡,此时衔着吸管,染了水色的唇极其无辜。 就像青春回忆里无数平凡而普通的每一天,与朋友出来时放松闲谈一样。 凌今雨意识到,她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她。 的确,凌今雨不缺钱。更不提她的能力特殊,随便做点什么,都比在特情局底下一个小小的第七科上班,每天通宵加班接近猝死来的强。 “因为,我想做一个人。”凌今雨轻笑了下,“而且,我父母对我很好,特情局是事业编的铁饭碗,他们很满意。” “可你是孤儿。” 柯夜平静道:“万里阁的资料显示,七年前,你被特情局在叁元峰的深山里找到。凌今雨,并不是你本来的名字。” 凌今雨没法反驳,坦然点头道:“我五年前才到第七科。那时特情局刚经历一次内乱,派的活很杂,科长凌今雨照单全收,连续半年没回过家。” 那时,‘凌今雨’刚结束特情局两年的审查和教导,被派到第七科当帮手。 科长凌今雨是个漂亮优秀的女孩,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但下午大家犯困偷懒的时候,她嘴上说着不要摸鱼,却会给大家切西瓜订奶茶,还会给睡着的‘凌今雨’盖上小被子,单独留一份点心。 那天,科长接到了父亲病重住院的电话。 她想去,但工作太重,一分钟也离不开人。 科里有个会推衍看相的人,说凌今雨身带黑气。 这是大凶之兆。 凌今雨生怕父亲就此故去,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着急忙慌往医院赶。 她越催司机,司机开的越急,抢红灯时与对面的大货车撞上,两命呜呼。 ‘凌今雨’赶到时,停尸间里只剩下一个四肢不全的残魂,哭泣着望向医院十九楼的重症监护室。 ‘小宝,你不是能吃人么?’凌今雨用仅剩的执念哀求:‘你把我吃了,变作我的样子,去看一眼我的父母好不好?’ 吃人是被明令禁止的。 但世界上有很多规矩之外的事。 ‘凌今雨’应了,她将凌今雨的魂魄、遗体全部吃掉,变作她的样子去见了父母。 凌爸爸和凌妈妈都是很好的人。‘凌今雨’不忍让他们知道女儿离世的真相,干脆一装到底,替科长尽孝。 特情局上层虽然大发雷霆,但亲自出手帮凌今雨搞定了车祸记录和身份,并没有多加施压,更没有把她当怪物抓回去关押毁灭。 凌今雨接替了第七科科长的位置,算是以功赎罪。 柯夜静静地听完,终于认真看向她,道:“你倒是有情有义。” 这话像是一句调侃,凌今雨耸了耸肩,并不计较。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有趣,每天都很有意思。”凌今雨习惯性抚摸了下终日头疼的太阳穴,道:“也可能是科长的遗愿作祟吧,她希望我守护好大家。” 说完,凌今雨问柯夜:“该你坦白了,你在万里阁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东西。”柯夜说:“有人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我必须全找回来。” 的确,柯夜上一个任务目标是偷盗走私古物的盗墓贼,很符合他此时的解释。 但,他又怎么解释昨晚一百块钱来杀她的事? “偶尔乏了,寻个消遣。”柯夜举起杯子,与凌今雨的蜜桃汁碰了碰。 他说的这样恣意张扬,仿佛年少得意的少年帝王,蛮横又霸道。 仿佛在他眼前,一切皆为尘土。 今晚无聊,杀个人玩玩。 凌今雨汗都要下来了,撩起耳边碎发说:“宝,要不换个消遣玩玩?我的意思是,打打杀杀多无聊,这种杀人的刺激会将你的快感阈值拉高,不是个健康长久的方式。不如寻点别的刺激。” “可以。”柯夜看向她因紧张而微红的脸颊,“和你睡觉,也很有趣。” —————— 给点猪猪吧,拜托拜托。 如果我说50珠珠就加更,那我真的会加更,呜呜! 09.默契无间 柯夜靠近时,凌今雨能嗅到一些探究的、玩味的危险气息。 她侧过头,将视线从青年清秀英俊的面容上移开,挪过他领口那侧的锁骨阴影,落在他口袋的小卡片上。 淡粉色的小广告卡片,情侣房间,六九折优惠。 很明显,这位青年并不知道这个折扣数字的暗示。 “在进行情侣间的深入了解之前,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粗浅的表面了解。” 凌今雨心跳得厉害,伸出一只手,轻推柯夜的胸膛:“白日宣淫可不是好事。” 这只手娇柔绵软,没使几分力。 她青葱般的指尖触过胸膛时,柯夜莫名想到画册上宣淫时旖旎靡乱的画面。 “赏心悦目。”柯夜说时喉头微动,有些饿意。 “嗯?”凌今雨猜他是饿了,指尖从他的胸膛挪开,指向扶梯说:“要不去吃情侣餐?” 凌今雨的手指突然停顿,深深地皱起了眉。 扶梯前的拐角处,极小的一块监控死角,一个手提购物袋的女孩正在打电话,踩着高跟鞋往扶梯处慢慢走。 女孩浑然不知,在她身后叁米,头戴鸭舌帽黑口罩的男人悄悄逼近,袖里藏了一把长约七寸的日式厨刀。 “柯夜。”凌今雨察觉到潜伏的杀意,抬步往前走。 “我知道。”柯夜立刻跟上,声音很轻,就像情侣间暧昧的耳语般自然。 “如果待会他敢动手,就立刻出手。”凌今雨目光凌厉,不停观察那男子露出的眼睛:“他在看女孩的脖子,估计是割喉,只要他出手,女孩就完了。” 话音刚落,只见寒光一闪,那柄厨刀已经举了起来。 凌今雨飞身往前,同往常一样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但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下一个瞬息,只见柯夜闲庭信步地走到了那男人面前。 白晃晃的刀刃扎向柯夜的小腹,柯夜伸手一握,宛若游龙般不费吹灰之力,将那柄刀夺进手中。 柯夜将刀扔出叁米远,看了凌今雨一眼。 凌今雨立刻意会,冲上去把刀拿稳。 男人眼看凶器被夺,当场红了眼睛,大叫着我杀了你。 他如疯狗般挥拳扑向前方。 柯夜侧身躲过,抬腿屈膝,正中男人的小腹。 啪的一声,很轻,普通人根本听不见。 凌今雨却知道,这男人应该五脏俱损,已经屁滚尿流了。 女孩听见身后的怒吼回头,便看见被打落口罩的歹徒,还有被丢在一边明晃晃的刀。 她吓得浑身打颤,高跟鞋一崴,整个人仰天往后摔。 她身后就是一节节往上的自动扶梯,后脑勺着地,和被捅一刀没区别。 “小心!”凌今雨一时心切,使用能力来到女孩身侧,稳稳抓住了她。 女孩吓傻了。 她刚刚明明看见凌今雨在五米开外的地方! “你是……神仙吗?”女孩扭头看向那个样貌非凡的青年,此时将歹徒制服得服服帖帖,仿佛神兵天降般的人,眼含泪花:“神仙救命啊呜呜呜!” “……” 凌今雨耳膜差点裂开,她头疼的老毛病犯了。 柯夜将口吐白沫的歹徒扔到一边,指尖微动,那女孩哑了声,也昏了过去。 “感觉还好吗?”柯夜对凌今雨伸出手,将她扶稳。 “我没事。” 这一波配合堪称完美无间,心悦神怡,凌今雨第一次遇到默契的搭档。 她忍住头疼,对柯夜笑了笑:“谢谢你。” 柯夜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然将她搂进怀里,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柔软微凉的薄唇覆在额上,与方才杀伐逼人的狠厉气息截然不同。 凌今雨心头微动,闭上眼,是春风掠池的阵阵涟漪。 只可惜,周围人渐渐聚集,她没有心思过多留恋温存。 “还疼吗?”柯夜只是轻吻了一下便松开,他仍然搂着她,目光淡淡地扫过周围热闹的人群说:“你该给你同事打电话了。” 10.当面撬墙角 十分钟,警察和特情局的外勤干部一起到了现场。 柯夜下手时分寸拿捏极好,警察到前两分钟,女孩就被保安掐人中掐醒了。 叁人一齐进局子,凌今雨被干部火急火燎地拉进笔录室:“凌姐,你没用能力吧?” “我不用能力,那女孩就把自己吓得摔死了,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凌今雨知道自己能力特殊,这次没有提前申请不合规矩,揉了揉太阳穴:“就一秒钟,只要监控不外传就不会引起骚乱。记得把女孩的记忆洗一下。” 干部连连点头,表示这事他熟,“我办事,您放心,刚就给女孩洗好了。对了,你男朋友没发现吧?要不以防万一,还是给他洗一下,咱这手艺您放心,绝没有后遗症。” “别,我劝你别找死。”凌今雨无奈道:“他是我昨天去万里阁讨来的头号杀手,肯定发现了,但没必要洗。” 干部听着,先是长松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难怪他身手这样俊,要我说这人也真够倒霉的,万里阁和特情局的王牌全碰上了,能留口气算他好运。等等,万里阁的头号杀手?” 干部起了一头汗,看凌今雨的眼神就像看被猪拱了的大白菜:“凌姐姐哎!你找谁不好找万里阁的杀手谈恋爱!特情局的小伙一个个光大伟正,你愣是一个没瞧上嘛?” “停停停。”凌今雨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我在家被催婚就行了,怎么局里也操心我这档子事。我没谈恋爱,还没男朋友呢。” “嘿,那臭小子说你是他女朋友,敢占我们凌姐便宜,看我不削他去!” 干部撸起袖子就要干,一开门,正巧见女孩和柯夜站在走廊上。 那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弱柳扶风地往柯夜身边靠,举着手机念念有词:“加个微信嘛,以后还想多谢谢你,多联络呐~” 干部怒发冲冠,气得掐尖了声:“好嘛,好嘛,当人面撬墙角嘛不是!” 凌今雨小声吐槽:“你才说他占我便宜要削他。” “这人拈花惹草,当着你的面和那女孩眉来眼去,真当自己开了花的蝴蝶,多稀罕似的!”干部替凌今雨不平。 凌今雨看见这一幕,本来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小的不爽。但干部的天津腔太逗,她险些没忍住笑。 女孩往哪靠,柯夜就往另一边躲,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字。 也就是在警局,要在外头黑灯瞎火的地界,他估计早把人放倒了。 “你该谢她,是她救的你。”柯夜走向凌今雨,极小声地叹了口气。 凌今雨懂,长成他这副风光霁月的好模样,总会遇到些小烦恼。 更不提女孩刚刚被他救了一命,正现在英雄救美的滤镜里难以自拔。 于是,凌今雨朝柯夜挪了一小步,柯夜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与她握紧,直至十指相扣。 干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女孩看得眼睛发红,眼看就要哭,警局有人喊了声:“钱淼淼,你爸爸来了。” 钱淼淼一回头见到爸爸,呜哇一声,放声大哭。 “淼淼乖,爸爸在,没事了。”风尘仆仆的男人满心焦急,俨然是爱女心切的慈父模样。 凌今雨本想走,但停下了脚步。 她捏了捏柯夜的手,柯夜心领神会,用心音道:“你说。” “明晚的任务目标。”凌今雨不会心音,只能小声说:“提前接触一下,没坏处。” 柯夜微微颔首,主动上前。 看着他颀长清瘦的背影,凌今雨莫名生出几分心安来。 只见柯夜与钱老板说了几句话,钱老板感激地说:“你俩是淼淼的救命恩人,赏脸来我家吃餐饭,我一定要好好谢你们!” ‘搞定。’柯夜用心音说。 凌今雨哪想能被直接邀请到目标家去踩点,忍不住在心里对柯夜比了个大拇指:‘谢谢。’ 柯夜回到凌今雨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私语:“你想怎么谢?” 11.小臭猪 一行四人坐上钱老板的豪车,一路往城东的别墅区开。 凌今雨谋划了很多,但可惜她不会心音,没法告诉柯夜。 本来应该今天告诉他任务情报的,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凌今雨默叹了口气,心想下了车再说。 ‘你说,我听得见。’ 柯夜坐在凌今雨身边,眉目浅淡地用心音与她交流。 凌今雨登时吓了一跳。 她刚见识过柯夜缩地成寸的能耐,也见过他掐诀起式的熟稔,这会儿柯夜会读心探魂,她也不奇怪了。 ‘我只能听到你想告诉我的。’柯夜悄悄握住她的手,轻挠了下掌心:‘我无意窥探你的想法。’ 凌今雨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你这个小臭猪。 柯夜神情不变,一双黑眸仍是静静地望着她。 应该是真的吧。暂且先信他是个好人。 凌今雨开始交代情况。 钱老板本名钱有金,富一代,上世纪九十年代靠街边摆摊卖古董字画起家。本来,他卖的都是假货次货,赚钱靠的是给人上眼药的吹牛本事,终究上不得台面。 也不知这两年走了什么运,宝贝一淘一个准。 乾隆年的鎏金盘,宋时的青花瓶,五代贤人的真迹,一件接一件往他手里撞。皆是低买高卖,谁看了都眼馋。 博物馆宁可当冤大头花大价钱,也要把他手里的东西买回去。 本来,运势这东西就玄之又玄,不可捉摸。特情局几次摸查钱老板的底,确定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于他突然气运在身的事,只能勉强推测为热心公益、专注慈善。 但最近叁个月,出了十几桩古怪命案。 死者都成了干尸,被吸尽活气,活脱脱被妖兽精怪吸干的样子。 本来吞食阳气这种事是很好查的。但受害者都是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除了爱好古玩的特点外,没任何相似之处,更不提和妖怪有牵扯了。 特情局忙了两个月才排查出共同点:所有受害者的房间里都有钱老板经过手的古玩。 大家把所有古玩摆件放一起,场面登时热闹,像极了工蜂回巢时向蜂后上供的样子。 ‘你是说,钱有金把古玩炼成法器,借此吸收无辜者的生人阳气?’柯叶皱了皱眉,看向前排那个满脸慈爱的父亲。 这法子太过阴损,绝不是良善之人能行的事。钱有金这些年气运渐好,便是他积德有功的表现。 此时的钱有金没有丝毫气短心虚,对灵气探知毫无反应,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能力用这种法子。 ‘就是他怪,才能成为特一级任务。’凌今雨说:‘特情局说,他可能是那种吸人气运,百倍返给别人厄运的命格。’ 毕竟命格这东西没法改,也不是谁生来就想当天煞孤星。 但没办法,为了社会的和谐稳定,她必须出手。 找不出原因不要紧,上头要的是解决问题。 无论是抢是夺、是杀是残,只要钱老板不再让无辜者因此丧命就好了。 凌今雨看着钱有金和女儿温馨谈天的光景,不由得抿紧了唇。 还好,她并不是真正的人。良心不会太痛。 一幢恢弘气派的别墅进入视线,应是快到了。 门口停了辆银白色的小轿车,钱淼淼眼尖,兴奋道:“是叁姨夫的车!叁姨妈病好了?” “没,你叁姨妈……”钱有金话间颇多不忍:“你叁姨妈前天走了,叁姨夫今天听说你遭凶的事,心里惦记你,特意来看看。” 钱淼淼一下子哭了,“你不是给了叁姨妈灵药吗?怎么会没救?你说那药千金难买难求,要不是叁姨妈你都不舍得给!” “天下哪有包治百病的药呢?药毕竟只是药,唉……”钱有金抱住女儿拍了拍,温声劝告:“别哭了,叁姨夫看见该难过了。客人也在呢,哭哭啼啼多不像话。” 凌今雨微笑了下,表示不介意。但她注意到柯夜目光凌厉,倏然开口道:“钱先生,你家有仙药?” 钱有金对两人千恩万谢,此时只能苦笑:“都是淼淼胡说的话,世上哪有什么仙药啊?” “实不相瞒,我相信世上有仙药。”柯夜对钱淼淼笑了下,语调也很沉重:“实不相瞒,我家母亲病重卧榻多年,我请遍了海内外的医学专家,没有丝毫好转。现在走投无路,只能走玄学偏方了。” 此话一出,满座震惊。 凌今雨先是震惊柯夜竟然有生母在世。但再仔细一看,柯夜那探究而审视的表情,她太熟悉了。 她都能听到他肚子里咕嘟的坏水儿了。 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偏偏这招正中下怀。 钱淼淼当场帮柯夜求情:“爸爸,你拿出来给他吧。人家好歹救了我的命,一颗药怎么了?” “这……好吧……” 钱有金是个敞亮人,此时反而替柯夜操心起来:“我这药,是几年前山上老道送的。我吃了是药到病除,但对你母亲究竟有没有用,我也拿不准。” 钱有金救人心切,让女儿和叁姨夫去了客厅玩,带柯夜和凌今雨进了他的藏宝室。 那药就放在沉木盒里,只剩下两颗了。 钱有金也不吝啬,全都交给柯夜说:“道士说这是仙丹,赠给有缘人,吃了能长命百岁。我吃了后,癌症的确好了,应该是有些功效在的。” 钱有金讪笑道:“我也知道这是迷信,所以这些年,我将这药磨成粉,当买卖的小添头,送些合眼缘的买主。毕竟是道观开过光的东西,在我们这行很吃香。如今你有用,便送给你了。” 柯夜问:“这么珍贵的东西,白送给我不好吧?” “就当行善积德,做好事了。”钱有金说:“本来嘛,明晚我有场私人拍卖会的局,这药到时候就送给出价最高的。” 柯夜倒吸了一口气,接过木盒说:“多谢。” 凌今雨凑近了,才看见这药上怨气鬼魂缠绕,活脱脱一个大凶大恶。 ‘你认识这东西?’凌今雨紧张得不行,立刻明白那些普通人是怎么死的了,怕都和这丹药有关系,‘你别乱碰,它邪门的很!’ ‘我认的。这就是我丢的东西。’ 柯夜合上盖子,手下用力,将两枚丹药碾作齑粉。 他用心音冷漠道:‘这是长生不老药。’ ———— 本文不会很长,就是图个轻松。所以也不会真的像某些网站剧情流一样升级打怪下副本。 他俩什么时候能上床啊,着急.jpg (再也不在PO写清水了,我有罪,呜呜。我好想吃肉!) 12.我可以信任你吗 长生不老药? 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饶是在特情局见多识广的凌今雨,也不敢置信。 她不敢多嘴,静静地听柯夜咨询完求药的全过程,同钱有金喝了一壶茶,谢绝其余的贵重谢礼后,离开了这座别墅。 傍晚,两人回到万里阁。 阁主亲自迎接,身后跟了七八个道长异士,应是早有准备。 直到盒子被接过去打开,凌今雨才发现里头的丹药碎了。 “抱歉,凌小姐,此物事关重大,不能让你带回特情局去复命了。”阁主对凌今雨抱拳道:“关于您任务的事,会由我亲自与宗局长联系。” “行,没问题。”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凌今雨犯不着得罪万里阁。 她抬腿就要走,但一伸手,拽住柯夜的手,愣是往回拽。 柯夜从回来时就一脸冷色,此时突然被拽,开口冷得不像话:“做什么?” “凌小姐!”阁主吓得一激灵:“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俩的合同也结束了。您若是不满意,我给您打五折……” “谁说结束了?” 凌今雨轻笑了下,对上柯夜寒凉的眼神,言笑晏晏:“我还定了他今晚陪睡呢。” 说完,凌今雨用手指,在柯夜胸口的锁骨处暧昧地打了个圈:“宝,走了。” 柯夜垂下眸子,看着凌今雨这副侵略感十足的傲气模样,莫名想起一些需要调教打理的……宝贝玩意。 “走。”柯夜扯下她的手,拢入掌心:“就去我订的房间。” 去情侣酒店的路上,凌今雨收到了宗局长亲自发的信息。 此次任务已经圆满结束。与此任务相关的一切莫要再提,否则只能清洗记忆。 这胳膊肘都拐到大腿了,到底谁才是局里最亲的宝了? 房间在十七楼,单独的套房。一进屋,便是仿古的装饰摆设。尤其是那个一看就精心美化过的春凳,可谓勾人心神。 当然,现代的东西一样没落。 “柯夜先生,关于长生不老药,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凌今雨拿起挂在玄关处供人取用的软质手铐,小皮鞭,直接先下手为强。 她的能力多很杂,最好用的是改变时间流速。 在时间的罅隙中,凌今雨给柯夜带上软皮制的手铐。 那如玉石般漂亮精致的手腕被束缚后,呈现出一种如蝶自缚的异样美感。凌今雨还想用鞭子捆,但她抬起鞭尾,轻轻扫过柯夜结实的胸口,低声道:“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真的会抽你。” 柯夜的喉结微动。 凌今雨愣了愣,她分明还没有解开能力,他不可能有任何反应才对! 她一抬头,对上柯夜那双深邃的、满是玩味的眸子。 他低着头,好以整瑕地看着她对他为所欲为。 柯夜声音很冷,缓缓的,褪去了之前虚以为蛇的敷衍假装,满是孤冷苍亘的气息:“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只要你有命听。” 凌今雨有太多问题想问。关于他,关于不老药,关于这诡异的任务。 但柯夜这熟悉的语调,让她本非活物的心血不停翻滚,直至嗓音发颤:“我可以信任你么?” 柯夜垂眸,看着她的手,叹息道:“我从未害你。” 13.才不是九漏鱼 柯夜没有说谎。 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性,都在告诉凌今雨,她应该相信他。 凌今雨解除能力后有一瞬间的恍惚。 柯夜伸手扶她,伸出他被软质手铐束缚的手,将她搂进怀里。 凌今雨在他怀中轻声喘息,努力调整状态,抬起眼看见柯夜那双沉静无言的黑色眸子。 波澜不惊,暗藏笑意。 “柯先生。”她忍不住勾起唇,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秘密:“你好像很习惯戴手铐?” “嗯。”柯夜方才答应了她知无不言,此时没有任何隐瞒:“曾有几年身带镣铐。这小东西,算不得麻烦。” 说完,他将手铐扯了,随意丢到一旁的垃圾桶。 凌今雨看得眼角一跳。莫名有一种放猛兽出笼的感觉。 她也将手上这劣质的小皮鞭丢了,问:“不老药是什么?那不是传说中的仙人赐福么?为什么接触了不老药的粉末,会伤人性命?” 柯夜背着凌今雨,将门上锁。 他关上灯,仅留下玄关一盏浅白色的暗淡小灯。 他的声音格外清冷:“不老药分两种。仙人赐福的仙丹,以人为材的人丹。” “人丹。”凌今雨心下一跳,“是那种将取他人性命续自己阳寿的人丹吗?那世上的不老药可太多了。” 世上的邪门歪道那么多,长生不老可以说是永不过气。华夏有生祭换命,西国有浴血驻颜,南浜有人傀替死。 这些,都是人丹? 柯夜摇了摇头,对凌今雨道:“不,人丹也是用仙法炼的,是货真价实的不老仙药。” “可仙法不都是仙人传的吗?”凌今雨不明白:“仙人怎么会传这种邪魔外道?” 柯夜微微笑道:“这也是登仙路。” 凌今雨读书尚少,但好消息是,她不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背过许多先古着作。 所谓仙法,所谓登天,大道之下,万物刍狗罢了。 凌今雨虽然早就知道,此时还是振聋发聩。 她看向楼外车水马龙的霓虹光影,问:“若是那些不老药里的人丹被吃了,会发生什么事?” “邪魔横肆,曝尸荒野。”柯夜走到窗前,睥睨天下般欣赏眼前的美景:“这辛苦构建的一切,便毁于一旦了。” “你说你丢了不老药,你究竟是谁……”凌今雨遍体身寒。 历史纷纷扬扬数千年,光怪陆离、杀伐战乱、合纵连横……无数英雄人杰曾问上天求取不老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人可知当年他们的辉煌,她一直心怀敬畏。 无论哪一个,都是杀伐果断、目中无人的主。 他们早已超凡入圣,不受桎梏。 “你不会想知道的。”柯夜握住凌今雨的手,黑色的眸子越发靠近,仿佛能夺走她的呼吸。 她知晓了不该知晓的。 “你要杀我灭口吗?”凌今雨问。 “我可以不杀你。不如,做个交易?”柯夜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帮我寻不老药,我替你缓解头疼痼疾。” “你……你究竟是谁……” “暂且算是,你的男朋友?”柯夜轻笑出声,亲了亲她这有趣的模样:“你喊我宝的时候,可是嘴甜得很。” 乖宝臭宝坏宝见的多了。 凌今雨头一次见这么凶猛的宝。 她在他身下大口喘息,方才窥得千年辛秘,忍不住恍惚。 许是天性使然,越是危险,她越是好奇。 “好啊,宝,我答应你了。” 凌今雨伸手,揪住他的衣衫领口,将他的容颜拉至眼前:“亲我。” —— 给点猪猪吧,给点给点,(敲起了小碗) 14.穿上裤子吧你 柯夜的脸近在咫尺,凌今雨能清晰地看见他那双似桃花般的狭长眼眸。 本该多情如水、明亮生动的少年眸子,此时却沉静无波,浸透了人间千万年的风烟寒凉。 别人瞧着,只觉得危险凉薄。 但他越是这样拒绝自傲,她越是想靠近。 在柯夜蹙眉之前,凌今雨主动吻上他的唇。 向来紧抿的薄唇偏凉,但依然柔软,纠缠片刻后,她能听见他逐渐紊乱的呼吸声。 “宝,张嘴,这样不是接吻的办法。” 凌今雨没有松开手中的领口,依然是仰着头,看似追逐他唇瓣的姿势。 她也是头一回,很生涩,但知晓如何消除欲渴。 太疼了…… 她太疼了。 她想要更靠近他。 柯夜不再执着于她这大逆不道的动作,抬起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拦住她的细腰,与她唇齿交缠。 “唔……” 凌今雨头一回从他身上感到一点人气。 温热、濡湿,唇舌撬开她的齿关,一路往里,开疆掠土般扫过她的口腔,直至留下他的气味。 “呼吸。” 柯夜咬住她的舌尖,声音沙哑。 “闷不死我。” 凌今雨耳后泛红,试图夺回主动。她再度吻上他的唇,急切而热烈,仿佛撕咬啃噬。 柯夜不为所动,由着她的唇舌逐渐发软,最终喉间的喘息变作一声声绵软的轻哼。 这会儿倒跟小猫叫似的。 他分开她,唇边牵扯出一丝暧昧的银丝。 他伸出手指,捻断,抹在凌今雨发红的眼角,哑着声调笑她:“还头疼么?” 凌今雨不疼了,就是有些缺氧,还有些饿。 她低下头,看见方才深吻交缠时他被他弄乱的衣衫。 此时,他身上黑色的T恤被掀起了一个角,露出他左腰那点儿肌肉。看着并不壮,薄薄的一层,贴着他的骨,仿佛历经风雪的剑。 那道被腰斩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疼么?” 她用手指轻抹了一下,感到他身上腾起的热意,指下的血液流淌。 他是个活人。 “无碍。”柯夜扯了下衣角。 凌今雨以为他要遮住,哪想他索性脱了T恤,露出光洁的胸膛,让她看了个清楚。 他说的,对她知无不言。 他握住她的手,划过那道横亘腰间的伤口:“不碰就不疼。” 言下之意,她若是想寻回场子,就狠狠地弄这里。 但凌今雨收了手指,摇了摇头,挪过脸说:“我不想看。” “看了头疼?”他当她以为丑。 凌今雨心口一噎,忍不住骂他臭宝:“看了心疼。” 柯夜一时沉默,捡起旁边的衣服要穿回去。 凌今雨握住他的手,脸颊微红,目光游移。 “怎么?”柯夜发觉她的反应不合常理,奇怪,但也有趣,他挑了挑眉问:“又不心疼了?” “我看你别处。”她松开他的手腕,指尖轻点了他的锁骨:“这里好看。” 说完,凌今雨把他的裤子往上提了提,试图用裤腰遮住那道痕迹,说:“穿上裤子吧你。” 柯夜不动声色,看凌今雨努力往上提,很是费尽的样子。 “裤子是不是坏了?”凌今雨手下力道越来越重,忽然听见柯夜吸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见柯夜含笑非笑、似恼非恼的模样。 “裤子没坏,我要被你弄坏了。”柯夜将她的手往下带,按在跨间鼓起的那物上,命令道:“帮我把裤子脱了。”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5.你可真不是人 隔着布料,凌今雨都能感到灼人的热意。 她悄悄瞄了眼尺寸,比她看过的任何两性资料……都来得更大。 凌今雨面红耳赤,忽然想起一些陪睡在自荐枕席时说的贴金话。 ‘弟弟的鸡巴那么大,姐姐的小逼不想吃吗?’‘我鸡巴粗腰有劲,能操你一晚上让你飞上天。’‘鸡巴想姐姐想得都流水了,姐姐想得流水没有?’ 诸如此类的骚话,那些陪睡男模随口就来,语调千回百转,一个比一个风情万种。 好像她不干柴烈火地来一场,就亏大了。 彼时凌今雨只顾头疼,从来没有风月旖旎的想法。这些骚话听了,只会想一块会硬会软会吐水的肉罢了,又不是稀罕物件,能有什么意思。 此时,柯夜让她觉得很稀罕。 “我手累。”凌今雨喘得有些厉害,没有应对这方面的经验,她靠在玄关边的墙面上,侧过头说:“你自己脱。” 就着这个姿势,柯夜能看见她露出的脖颈。 修长纤细,脆弱堪折,像是一种大胆的勾引。 灯光下,一小片阴影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连着她耍懒的语气,娇得不像话。 “好。” 柯夜干脆利落地将自己脱了,接着去脱凌今雨的衣服。 “等等……宝……” 这可不兴这么宽衣解带啊。 凌今雨反应不及,衬衫已经被柯夜解开了。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慢条斯理极了,速度却极快,仿佛杀手每一次的优雅致命。 凌今雨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白皙软腻的一片,此时他解开了她的胸衣,握住左半侧的乳肉,不疾不徐地玩弄道:“放松,你心跳得太快了。” 柯夜越是低着嗓音说话,凌今雨越是心跳加速。 她看见他修长清冷的指骨埋在她的乳肉之中,偶尔雪白的乳肉在他指缝间荡漾。 敏感的乳尖越发充血发烫,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体温。 “你……哪有这样的……” 凌今雨头一回被揉奶,身体格外青涩,爽快感让她腰肢发酸:“他们都说上床才做。” “待会把床弄塌了。” 柯夜将她的裤子解了,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肢往下抚弄,直至来到臀缝之间,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就在这,我也累。” “唔……” 分明只是不轻不重的拍打,却像是扣在心口似的,凌今雨眯着眼睛,不自觉地推他。 他岿然不动,手掌滑过臀瓣,从先往后,直抵蜜处。 “你哪是累,分明是着急。” 凌今雨突然被拿捏了最敏感的那处,不禁并拢双腿。 偏偏此时双腿不停发颤,力道不足。 柯夜抿了抿唇,并不答复。 他手下的动作不停,两指抚上颤抖翕合的肉缝,用指腹抵着最柔嫩的软肉划弄,直至传出粘腻的水声。 咕啾、咕啾…… 汨汨不断的淫水从小孔往外淌,凌今雨握紧他的手腕,受不住羞,气呼呼地瞪他:“坏宝,别玩了。” “我只是好奇,你会流多少水。” 柯夜说时轻轻的,身下的水声越发清晰。 随着他的话音,凌今雨能感觉到他分开了肉唇,往流水的穴孔内插入了一半指节,一点点往里探。 “唔……” 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凌今雨瞬间蒙了一层泪,但下一瞬,手指进入极深的内里,她嘬吮着他的指根,第二根,第叁根,胀满酥痒的快感顺尾椎骨往上。 她初经人事,短短几下便被他的手指弄得汁水淋漓。 “别弄了。”凌今雨咬着唇凶他:“你快点。” “我记得,这事要多做会儿才不会疼。” 凌今雨唔声道:“我又不是人。” “嗯。” 他抽出手指,挽起她的一条腿,握住那根粗长坚硬的东西,对准粉嫩流水的穴口插进去。 凌今雨一只脚堪堪够着地,除了绷紧的脚趾,注意力全在两人交合的身下。 甬道被一点点碾开撑胀,他却不知情趣似的,毫不后退地往里挤,直至顶上内里最敏感火热的那处。 “唔啊……” 凌今雨感觉自己被插满了,头一回尝到那些人口中欲仙欲死的欢愉滋味,低头看他还露在外头的那一点肉棒,又软了声:“你也……挺不是人的……” 柯夜分不清是在骂他夸他,轻笑了声,顺她的意往外抽出一些。 层层迭迭的媚肉瞬间将他吮紧挽留,他看见她皱起的漂亮眉头,殷红紧抿的唇瓣,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缺了些动静。 柯夜往回一顶,穴肉被操出啪啪的声响。 “唔、啊……你……你轻点……” 凌今雨在他怀中摇摇欲坠,身下被不停开垦操弄,她忍不住喉中缠绵暧昧的喘息声。 她伸手推他,摸到他腰间绷紧发劲的肌肉。 身下,交合处水光莹亮,淫糜得堪称人间艳色。 两人都是初次云雨,那根沾满水光的鸡巴从她穴里几次抽出来,他又重重地顶回去,惹得凌今雨战栗不止。 他上道极快,淅淅沥沥的爱液在凌今雨泄身时喷出来,被他碾成白沫,随抽插的动作带回穴里。 夜深,两人换了地方。 凌今雨跪趴在沙发上,身后人将她顶得不断往前。 她被柯夜拽着手腕往后拖,小穴又将那根未软过的硬物吞回。 “哈……哈……”凌今雨累得厉害,头晕目眩,爽得快要昏死过去。 “累了?”柯夜将凌今雨抱起来,心情格外的好,他亲了亲她的嘴角:“你可是包了一整夜。” 16.小魅魔 周日,凌今雨难得赖了床。 头不疼了是一方面,不用回科里复命加班也是一方面。 凌今雨懒洋洋地赖在被子里,手指头还是酥麻绵软的状态。她满脸餍足,睁开眼看见柯夜躺在身侧,漆黑的眸子如星般印着她惺忪的睡颜。 分明才认识两天,却好像已经很熟悉了。 凌今雨用鼻尖哼了声,不成调子。 “我抱你起来?” 柯夜掀开被子,露出赤裸的胸膛。 他仍然是青年模样,身材偏瘦,满是清秀的少年气。此时胸膛和脊背还留着几道红痕,皆是昨夜凌今雨留下的。 在初夏的晨光里,他大方而自然,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模样。 “嗯,要抱~” 凌今雨昨夜骨头都散了,今日再多操心事也抵不过懒劲。她就当享受包夜后的全套服务了,进了浴缸眯上眼睛,看柯夜坐在一旁,手放也不是动也不是。 他肯定是不会伺候人的。 凌今雨看出他难得的窘迫,撅了撅嘴,昨夜被他亲的有些肿,此时还微微破了皮。 “你怎么不帮我洗?”她抬起一只手,藕白色的小臂软绵绵的,像是娇嫩的出水芙蓉,“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柯夜怕将她碰坏了,指尖微动,掐了个发觉。 凌今雨更委屈:“你就不能体贴体贴人家,更温柔一点吗?” “……”柯夜知晓红尘万丈有千般温柔乡,是仙法仙术也不及的人间极乐。 他轻咳了声说:“会馆没交代。” 凌今雨才想起来会馆的事,她舀起胸前绵密的泡沫,在掌心吹了一口,把自己逗开心了。 “待会我们一起去趟会馆,你把会馆的工作辞了。”凌今雨这几年办事多了,想法周全,平添个爱操心的毛病:“你这样的头牌新人,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先说好哦,待会谈不拢,你也不许动手。” “嗯,那时我自有办法。”柯夜说。 “什么办法?”凌今雨看向柯夜沾了些许泡沫的指尖,“掐个失忆术什么的,让他们把你全忘了?不是我怀疑你的本事,这种事是违规的,迟早捅到特情局,到时候我还得去局子里捞你。” 嗯,当然更大可能是去局子里救同事。 “我知晓分寸。”柯夜将那点儿绵密的泡沫抹在凌今雨的鼻尖,轻笑道:“大不了将会馆买了,自己的地方,自然来去自如。” 凌今雨:……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最有分寸。 会馆上午本不迎客,但也是有人的。 一周难得的职业训练,会馆主事的红姨也在。 她见了凌今雨,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要推荐个新人给她。 直到后下车的柯夜姗姗来迟,她才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欢了:“凌小姐对咱家新人那么满意,今天这个也是我一眼相中的,不如都带回去,今晚有的是享受。” 凌今雨缩了缩脖子,努力遮盖脖颈上的吻痕。 玩那么大,她的小身板可吃不住。 “我来辞职。”柯夜率先开了口,仍然是清清冷冷的音调:“这工作不适合我。” 红姨见识的人多了,早就知道柯夜这样的人是来体验人间疾苦的,自然不敢多留。 但红姨还是忍不住向凌今雨推荐:“凌小姐,那新人可是顶顶好的,外国人,乖巧懂事,听话的很。你若是哪天没人挑,便试试他吧,他是个小可怜儿,被朋友骗得漂洋过海,结果被甩了,无家可归呐!” 凌今雨心想那不该找外交部吗,怎么找来会馆了。 这时,红姨的手一招,让人来茶伺候。 懂事上道的新人立刻端了茶水,哒哒哒地往两人面前送。 凌今雨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身形约莫十五六岁,像个毛团子似的蹦过来,笑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哥哥姐姐,喝茶。” “……”凌今雨在心里大叫:“柯夜柯夜,给点反应。” ‘我在。’柯夜拿了茶水,眼中光芒闪烁一瞬,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后递给凌今雨说:‘这是什么东西?’ 红姨见了这新人乖巧的模样,只差捂心口喊一句心肝宝贝儿了。 她急忙退出去,让凌今雨慢慢挑拣。 门一关,凌今雨心里还没说话,柯夜一道法诀就掐下去了,将这屋完全闭绝。 “哥哥姐姐,你们不喜欢喝茶吗?”少年有一双碧绿色的无辜眸子,水汪汪的,奇异动人。 “茶就算了。”凌今雨将茶放到一边,俨然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你今年几岁了,小魅魔?” 17.“我们是签了协议的” 小魅魔吓得一激灵,尾巴没藏好,脑袋上的角也露了出来。 一条黑色的、爱心形状的尖尖小尾巴,怪可爱的,不像是个纯血,应该是魅魔和人类的混血。 “我……我叁百多岁了……” 小魅魔努力捂住尾巴,似乎很讨厌这个东西。 他越讨厌,小尾巴晃得越欢,最后他干脆动手打了个结。 嗯,还是爱心型的结。 可爱得他自己都泄气。 “你来现世做什么?”凌今雨赶紧安慰他。 以她为数不多的、接触这类幻想生物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找不到家了。 这些年世界的界限并不稳定,总有世界之外的人来到现世。前年,被写在传奇话本里的牛还从银河下来过,说要找自己几年没踏鹊桥的一双主人。 小魅魔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说话。 委屈得像是要拐卖他一样。 凌今雨吃不得这套,只能慢条细理地说:“你是来找你爸爸、或者你妈妈的吗?你可能不知道,现世和你本来世界的时间不同,你叁百多岁,现世应该过了四五百年,你亲人早已安享百年不在人世了。” 小魅魔还是不说话。 凌今雨在大脑里飞速翻找部门培训的‘与特异生物的999个沟通小技巧’,柯夜已经动了。 “区区魍魉邪崇罢了。”他伸出两指,俨然是要起杀招。 “别!”凌今雨急忙制止:“不能杀他!” “为何?”柯夜眉目一冷,“他非同族,必藏祸心。” “现在是法制社会。” 凌今雨又在脑袋里飞速回想‘与各位老祖宗古董的999个沟通小技巧(附:保命贴士)’,无奈道:“您应该知道吧,早在叁千多年前那位承天通地的皇帝立了法,不按法律走的,一律有规矩伺候。” 柯夜眨了眨眼,没动手。 凌今雨没想到这话效果那么好,只见柯夜侧过脸,满是懊恼无语的模样,对她摆手道:“我可以做的悄无声息。” “抬头有苍天啊。”凌今雨算是明白柯夜有多无法无天了。 她赶紧转回身,对吓坏了的小魅魔关怀道:“你想回家吗,我可以带你去特情局,然后请和你原本世界对接的办事处人员来接你回家。可能要叁四天。” 本来,这类遣返人员的差事是特情局最乐意做的事,办事办的叫一个麻溜。 但魅魔这东西的本土不在华夏,两个世界对接的办事处在阿汪的发源地,今天通知了,紧赶慢赶,也得过两天才能到。 “我不想回家。”小魅魔摇了摇头,开口有些泣音:“我找不到我的契约者了。” “契约者怎么了呢?” 凌今雨有些不明所以。她分明记得,魅魔可以有很多契约者,只要能向魅魔提供精气活血就行。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有些天赋异禀,天生淫荡重欲的人类,还会成为很多魅魔妖狐的目标,一晚上享好几次春宵。哪天身体被掏空了,也不用求神拜佛,那些东西自己就走了。 用特情局一些光正伟岸的人来说:真是淫糜放荡,不堪入目。 小魅魔着急,似乎是要哭了。 他咬着唇,眼睛红红地、执拗地解释说:“他是我唯一的契约者,我们是签了协议的。” 许是怕凌今雨不信,小魅魔还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厚的一沓协议。” 得。凌今雨忽然福至心灵,知道自己又有的加班了。 这还是只纯情小魅魔。 18.全年24小时无休 凌今雨无奈的时候,红姨推门进来了。 也不知柯夜是何时解开的禁制,想来他是觉得此事与他无关,着急走人。 “凌小姐,你看上咱家小宝没有?”红姨百般讨好,伸出五根手指,说是能打五折:“你点他陪你,不管几晚上,我给你打五折。” 凌今雨沉默。 红姨又道:“不仅打五折,还买二送一,啊不,买一送一。” 这怎么跟打折大促销,生怕菜烂在地里似的? 场面一时无言,红姨干着急,连忙把小魅魔往墙角里拉。 他们嘀咕的声音小,但凌今雨并非凡人,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小宝啊,红姨向你打包票,凌小姐品行端正,从来不会动手动脚。你只要握着她的手,有时连话都不用说,陪她休息一晚,她就给你钱。” “你别害怕,不是要做那事。再说,咱们这就是做那行当的,怎么临到头了,你又害怕了?” “我、我不是害怕,我只能做这行,别的也不会。”小魅魔哽咽了声,“我只是……只是不想和别人……” “哎呀!自古情深留不住。小宝,别惦记那负心人了,就你这条件,红姨保管你大红大紫,一个月后多的是男男女女把你当心头肉。” 这话在理。 放魅魔进妓院,那简直是饿鬼进了自助餐,突出一个专业对口,不成头牌都有鬼。 可惜,小魅魔听了脸都白了,仿佛红姨在逼良为娼。 凌今雨伸手挠了挠柯夜的掌心。 柯夜只是挑了挑眉,冷着一张脸,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你能对我用心音,能对那魅魔用心音吗?”凌今雨说:“让他过来吧,我带他回管理局,指不定能帮上找人的忙。” “你自己去。” 柯夜将她手甩开了。 凌今雨也不多想,对红姨招了招手说:“这样吧,今天他归我。” 小魅魔的眼泪将掉未掉,可怜兮兮地看凌今雨。 红姨顿时喜笑颜开,让小魅魔对凌今雨行礼。 “行礼就算了,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凌今雨问。 小魅魔不说话,红姨替他开口:“我们这都管他叫小宝,花名还没取呢。” “那好,小宝啊……” 凌今雨冲魅魔伸出手,忽然背后一凉,心头响起冷冷的一声:“你管谁叫宝?” 凌今雨的手在空中一顿,不禁打了个哆嗦。 算了,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反正她也就负责送到特情局,交给同事就可以走了。 ‘别生气嘛宝。’凌今雨在心里说:‘待会送到地方了,我们就走,然后出去约会吃午饭。’ 叁个人上了凌今雨的车,往全年24小时无休的特情局开。 特情局的同事轻车熟路,带小魅魔去观察室采样登记。 凌今雨要走,一个负责接待的鲛人凑过来,悄咪咪地问凌今雨:“旁边的帅哥是谁呀,新面孔啊,不登记一下吗?” “万里阁的。”凌今雨随口说:“保镖。” “男朋友。”柯夜冷冷地出了声。 鲛人哇哦了一声,露出一双水蓝色的心碎眸子。他用优雅美丽的歌喉嘤声道:“呜呜呜,凌科长以前从来不会骗我的……” “保镖、兼……男朋友。” 凌今雨眼看他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珍珠,噼里啪啦的,捡都来不及。 “哎,别哭了,宝啊,乖……”凌今雨越是哄,鲛人哭得越厉害,最后忽然被柯夜看了一眼,两眼一翻,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像极了一条被吓死的鱼。 凌今雨无奈地回过头,看见柯夜好以整瑕地等着她,“你到底有几个宝?” “就、就你一个。” 凌今雨被他那浑身戾气冻得厉害,搓了搓手指说:“我记性不好,记不住人名嘛。” 柯夜忽然牵起她的手,放在掌中搓了搓。 温暖如旭的体温传到心里,凌今雨心想他还算有些良心,哪想他忽然伸出手指,在她掌中写下两个字。 柯夜。 他的名字。 顺着他的修为灵力,传入她的手心,漫进四肢百骸。 凌今雨耳根一红,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该把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他。 但张了张嘴,她的头很疼,什么都说不出,也记不起来。 “抱歉。”凌今雨说。 “无事。”柯夜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你原身支离破碎,自然什么也不记得。” 这话听着怪吓人的。 凌今雨想说走吧,观察室里的同事突然跑出来,冲凌今雨说:“不好了,凌科长,那小魅魔晕倒了!” “你们吓他了?”凌今雨问。 “那肯定没有啊!我们对配合的特异生物,从来都是礼貌接待,微笑服务。”同事说:“他好像是,饿晕的。” 19.你食言了 魅魔在现世能被饿晕,多新鲜的事呐。 就他刚刚来特情局这一会儿,已经迷倒了不知多少男男女女。要不是职业道德和工作守则在这摆着,已经有人等不及要上去要和小魅魔贴贴亲亲抱一抱了。 同事着急道:“他状态很差,似乎快死了。万一有点什么意外,那就成外交事件了。凌姐,怎么办啊?” 凌今雨无奈扶额。 什么怎么办,到最后还不是她凌今雨来办。 “之前不是有一些江湖骗子拿精气搓的什么保健品口服液吗。”凌今雨努力不想象那个应该打马赛克的诡异物品:“先给他吃一点。” “我们试过了,他不吃。”同事说:“没听说过魅魔有挑食的毛病啊。” “他可能不是挑食,是有点心理洁癖。” “啊这。”同事很迷茫:“要请心理医生来吗?” “……”凌今雨无力地往病房走。 病房里,小魅魔满脸苍白,在床脚缩成一团。 乍一眼,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他的肌肤洁白,此时却泛出一层死灰色。 凌今雨不是心理医生,但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 “非你那个契约者不可吗?”凌今雨无奈道:“这世上多的是人。” 小魅魔点了点头:“她是特别的。” 柯夜一直默默跟在凌今雨身后,此时淡淡地开了口,黑色的眼眸格外疏离淡漠:“世人千千万万,谁都是特别的,所以谁都不特别。” 这道理书上说过,凌今雨懂。 但从柯夜的口中说出来,她莫名感觉心被蛰了一下。 他此时外貌是青年时期,最是风华正茂的恣意年岁,定然是极留恋,极欢喜的吧。可无论外貌如何更改,依然挡不住他身上那股历经尘世万千的沧桑风霜。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可她是我唯一的契约者,我们签了协议的。”小魅魔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嗫声说:“唯一的。” 凌今雨:“不是那个人的话,你宁可活活饿死自己是吗?” 小魅魔轻点了下头。 凌今雨揉了揉眉心:“那你告诉我们她叫什么名字,我们帮你找。” “我不知道。”小魅魔说:“她没告诉我她的名字。” “那你把她的模样画出来,我们也能找。” 片刻后,同事拿来纸笔。 小魅魔勾勾画画,好一会儿才停。 “她就长这样!”小魅魔举起画说:“你们能找到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只见那张画线条凌乱狂放,凌今雨用尽毕生所学,看出那是一个左眼睁着,右眼闭着,不人不鬼的长发女人。 “怎么了?”小魅魔问:“我画的不好看吗?” “挺好看的……”凌今雨安慰小魅魔:“这个艺术对人类而言太超前了,如果再早两百年,你这画指定能进卢浮宫展览。” 小魅魔听得似懂非懂,将画一把塞到凌今雨手里:“姐姐你真好,你一定要找到她啊!” “别的呢?她的住址,周围的景色,都和什么人聊天?” 小魅魔依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和她签完协议,她就再也不理我了。” 虽然小魅魔很离谱,但特情局办事很稳当。 一下午,他们搜寻了城里所有可能与魅魔缔结契约的人选,又按照失联时间和画像,找到八个高度怀疑对象。 这些天在局里没事的外派组有叁组,一组两个,多的那两个正好分给凌今雨了。 出门的时候,天色昏黑,暮色已近,天上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别的组叁叁两两地往外走,凌今雨没带伞,站在门口愣了会儿。 她其实根本不怕下雨。直接往雨里一走,淋得湿透也不会生病。 但她现在是个人,人是不能淋雨的,生病了是会让父母担心的。 柯夜也没动,他靠在门口的柱子边,抬眸看着夜色深浓。 雨幕之下,无数光影在他眼中闪烁,仿佛零落飘曳的灯火,格外寂寥落寞。 身边有人经过,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小魅魔别不是个傻子,怎么那么好骗?” “嘿,你懂什么,那叫痴情人!” “那就更傻了,有情能当饭吃吗?” 雨声渐大,人群越来越远。街边亮起一盏又一盏的路灯,风雨飘摇。 “柯夜。”凌今雨唤了他一声。他格外沉默,她忽然有些想他。 “嗯。”柯夜垂下眸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伞,撑开后举在她的头顶。 他揽住她的肩膀,拥她进雨幕:“说好吃午餐约会,你食言了。” 20.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的声音混杂在雨声中,裹了一层潮湿的水汽,本该朦胧而模糊。 但凌今雨听得很清楚。 那层寒凉的水汽蒙在她的心头,闷闷的,有些疼。 “对不起。”她说:“是我食言了。” 柯夜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指尖弹去落在她肩头的几缕雨丝,“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什么。” 凌今雨知道,她该有所辩解。 例如并非本心、世事难料、工作需要…… 但无论什么原因,她都食言了。事实无可辩驳,亡羊补牢,也是后话了。 那一瞬间,凌今雨觉得很冷。好像人世间所有的不得已裹挟着遗憾与无奈,在这场雨幕里将她不停紧锁。 汪洋大海、尘世浩瀚,她孤立无援。 这感觉体验过很多次,但又有些许不同。 此时此刻,柯夜就在她身边。 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羽微微泛失。 她想张嘴再说点什么,挽回什么,补救什么……就像过去无数次熟悉的无可奈何一样…… 柯夜低下头,吻了过来。 在寥落清寒的雨声中,她透过他的唇舌,感受到他的心跳。 - 第一个目标的住址不远,离特情局叁公里,一会儿就到。 是个地势低洼的老小区,排水不好,天又黑,凌今雨干脆将车停在外面,撑了车里的备用伞走。 刚进小区门,她就看见楼底下的人在忙活搭雨棚。 那些燃着的火烛明明灭灭,混着亲人的哀恸哭声,几片白纸被风吹得凌乱飞起。 凌今雨一把抓住,指尖捻了捻,不是很妙。 她走近这办白事的小棚子,听见有人跪地磕头,说死者走的时候痛苦万分,怨亲人没钱救治,头七日天降大雨,满是怨怼。 凌今雨眼皮一跳,回过头,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的确有个依稀的影子。 小女孩十六七岁,是死前的容颜样貌,浑身一副皮包骨。 她一直在旁边看。如今见了凌今雨,张了张嘴,又复归沉默。 “柯夜。”凌今雨问:“她死前是不是哑了。” 柯夜指尖的灵力外放一丝,点头。 这片刻,凌今雨又听小棚里的人哭了一圈。说这女孩天生体弱,疑难杂症药石无医。 他们先求医,再求佛,最后求神仙求妖怪。 这嗓子也不知是哪次喝了什么偏方,彻底哑了。 “你认识这个小魅魔吗?”凌今雨走过去对女孩描述:“一个金色头发、绿色眼睛,长相很可爱的小魅魔,是不是和你签了契约?” 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柯夜这次没让凌今雨开口,已经探了她的残魂,将她所想的画面展现给凌今雨看。 一间终日不变的破烂小屋,消瘦萎缩的四肢,长满褥疮的皮肤。窗帘灰扑扑的,偶尔投进一丝光也是暗的。 她死前很多年,没见到过漂亮东西。父母亲戚的面容也变得丑陋难看,偶尔问她怎么还不死。 这场旷日的折磨没有尽头。 她沉默地等待。直到死去,直到回魂,也懒得去尝尝那灵牌下的瓜果点心。 这样的人,哪可能签订契约呢。 凌今雨小声道了声抱歉,女孩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她还是看向棚屋内的火光,不知在思索什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凌今雨说:“我可以替你去带句话。” 女孩的唇动了动,最终,摇了摇头,垂下眸子,依然静静的看。 小棚的喧闹哭声不停响起。 她不为所动,她在等死,等黑白无常,等一切有个尽头。 “走吧。”柯夜牵起凌今雨的手,没有同女孩告别。 凌今雨知道,他是不想横生枝节,不愿突然沾上因果,更不提一些玄之又玄的缘分。 可现在,他握着她的手,片刻不停地穿过滂沱大雨。 凌今雨忽然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