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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场之内鸦雀无声。

    那么,500亿一次。那显然还没回过劲的主持人握着拍卖锤,轻轻敲动了一下身前的小桌。

    500亿,两次。小型银锤再次敲响桌壁。

    500亿,三次,成交

    .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他原本苍白无比的脸色此时涨红的犹如猪肝,他愤愤地用力锤了一下轮椅的扶手,随后抬手立刻示意身后的银发男人凑过来。

    银色长发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半弯下背部,将一侧耳朵靠近了老人。

    老人干涩的嘴唇轻轻蠕动着,他说了些什么,接着那银发男子点了点头,便转身立刻离去。

    那么,我们开始第17号拍品。这回主持人的语调恢复正常了,只是他的呼吸似乎还有些不通畅,大约是心脏突然加速导致的。

    17号拍品缓慢地从下方的圆台升了上来,然而16号拍品却还停留在会场上。

    18号,笔记本依旧在拍卖场上。

    19号,前面的拍品陆陆续续地被送下去,唯有那本价值500亿美金的笔记本,仍旧被放置在主持人旁边。

    沢田,现在是多少号拍品了?耳机里中原中也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已经快要20号了,中原先生。沢田纲吉回答道。

    耳机那边的中原中也沉默了半晌,随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另一头仍旧倒立在墙壁之上的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照理来说,他应该避过了所有的监控,走的路线也都是监控的死角。

    被发现了?

    不,如果被发现了,不至于这么久了,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处走廊四面都是泛着平滑光泽的金属墙壁,再往前靠近一些就有一个像是某种操控舱的球形房间,它的正上方是一个可上下移动的圆形金属柱子,可见就是连接着会场的拍卖台。

    刚才已经有三件被拍出去的东西送下来了,唯独那本笔记,还停留在拍卖台上方。

    为什么?

    *

    因为戴着耳机的缘故,太宰治和沢田纲吉转为手机打字进行交流。

    有点好笑的是,沢田纲吉有种恍惚间回到了国中的课堂上,一边躲避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一边和其他同学传纸条的日子。

    沢田纲吉:这本笔记既然以前已经被乌丸莲耶带走了,那么又是谁把它拿来进行拍卖的呢?

    沢田纲吉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过于缺乏信息导致他根本无法在脑海中形成一个逻辑链,全然无法判断出事情的始末。

    太宰治看见屏幕上的消息的时候,不禁弯了弯嘴角。

    他纤长白皙的指尖轻轻跳跃在手机的键盘上,很快地回复了沢田纲吉的问题。

    太宰治:就是那个老人。

    屏幕上飘出太宰治的消息时,沢田纲吉不禁抬起头再次看了过去,那个老者还是端正地坐在轮椅之上,脸朝着此时的拍品方向看着,不知正在思索些什么。而他身后那个一身杀气的银发男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沢田纲吉迅速地敲打出一串字: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形容的不适感,似乎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上一小会,都会觉得难以呼吸,像是有一条带着剧毒的长蛇弯弯绕绕地缠在了脖子上面。

    太宰治:乌丸财团现在的主人之一,杀死了藤原社长的人。

    沢田纲吉盯着手机,正欲回复些什么,太宰治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太宰治:似乎还是一个大型国际犯罪组织的boss之一。

    *

    女人踩着高跟鞋缓慢地在通道口中走着,鞋跟触碰金属制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那一头淡金色长发随着她优雅的走姿轻轻摆动,一身黑色长款皮大衣展示出她高挑而丰满的身材,她摘下戴在脸上的银色面具,随后甩了甩被面具的细绳弄乱的发丝,露出一副姣好的惊世容颜。

    她水蓝色的眼瞳犹如海底一般深邃,透着能轻而易举将人撩拨的抓心挠腮的神秘,殷红而富有肉质感的丰唇闪烁着晶莹透亮的诱人光泽。

    虽然此刻走起路来相当富有气势,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却分外无奈。

    500亿你也喊得出口,工藤新一。她说。

    走在女人旁边的,是一个面容还带着些许少年稚气的人。肩膀尚且不算宽阔,肉眼可见是还在成长之中的少年人。

    那一头漆黑乌发的少年也抬手摘掉了面具,然后露出一张清秀而俊逸的面庞。

    只是此时他正微眯着眼睛,表情看起来带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桀骜。

    多少钱都不重要吧。他用带着些慵懒的语调回答着,似是正在沉思般,明亮而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地面。

    他和女人并排同行了几步,随后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了原地。

    举办这个拍卖会的人,不就是你和乌丸莲耶吗?

    贝尔摩德停滞在了距离少年靠前一些的位置。

    她脸上涌入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连同那双像是带着致命魔力的美眸,也弯了起来。

    说说你的看法,我亲爱的银色子弹。

    望着女人充满兴味的表情,工藤新一将眉头压下:最开始,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都认为黑衣组织的boss就是早该去世但莫名活跃于一线的乌丸莲耶。

    可是,就在看见你与乌丸莲耶争夺那个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笔记本时,结合你先前表现的种种行为,我就意识到,你与乌丸莲耶产生了不合。

    你们究竟为什么会不合我暂时不清楚,但肯定和那本笔记脱不了关系。

    贝尔摩德抱起双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示意这个少年继续他的推理。

    你一直在组织中属于最为特别的存在。能与乌丸莲耶会面,又有着极高的权限,即使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其他的成员也不能对你采取什么措施。

    我起初以为,这是乌丸莲耶与你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所以给了你足够多的权限。

    但是如果你的行为影响了组织的利益,无论你多么受宠爱,也不该是如今这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当年跟在乌丸莲耶身边的元老级人物皮斯克枡山宪三的死,就是最好证明。少年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之中徘徊。

    他的头脑风暴还在继续:乌丸莲耶是个考虑事情十分清醒,理智到可怕的人。他做事很小心,也很谨慎,一旦有暴露的可能,他就会立刻抹除掉潜在危险。

    而你,贝尔摩德,你为什么即使在完全站到了乌丸莲耶的对立面后,也依旧平安无事呢?

    .

    沢田纲吉注意到了太宰治严谨的用词之一。

    他轻轻挑起一侧眉毛,隐约明白了这个男人向他表达的意思。

    他敲动着手机屏幕上的键盘,慢慢地打下了一行字:也就是说,乌丸财团、包括那个大型国际犯罪集团的领导者,都并非只有一个人,而是.

    .

    两个人。工藤新一的目光坚定。

    黑衣组织的boss有两个人。他抬起手指向站立在他对面的艳美女人,你和乌丸莲耶,有着相同的权限。

    你们都是黑衣组织的boss。他充满笃定的声音终于落下。

    站立在对面的女人,连同绝美的面部都阴翳了下去。那一瞬间,她的眼里像是存着一场风暴,那也许会是能将整个世界都立刻转为风卷残云的毁灭性灾害。

    她在灯光之下的影子似乎都在被渐渐拉长,黑压压的、似乎要将那坚实而无畏的少年整个人都吞没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工藤新一用谨慎的目光凝视着女人,待一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落到地面,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浑身都是冷汗。

    贝尔摩德突然轻笑了一下。

    工藤君,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少年悄声地后退了半步,哪一点?

    黑衣组织的另一位boss,并不是乌丸莲耶。她那烈焰红唇突然被她咧开了一个堪称惊悚的弧度,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在闪烁着骇人的血腥红光。

    乌丸莲耶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我,亲手杀的。

    她笑靥如花,像是朵浴血而生的罪恶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滚筒洗衣机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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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48)

    乌丸先生,您看那边那个女孩,怎么样?同一桌席上,坐在旁边的男子笑得十分谄媚。

    被称作乌丸先生的男人已经年近九十岁了。

    虽然上了年纪,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时光的沟壑,但是却有着相当健康的身体,一双充满精明的乌黑眼睛顺着旁边男子所言望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小舞台上的,是个金发蓝眸的少女。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麦克风前,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小幅度摆动着身子,轻声哼唱着动人的旋律。

    那少女身上带着乡下女孩独有的清纯气质,那是一种的相当罕见的、洁白而纯粹的美丽。

    仅是一眼,他那双深陷于眼窝之中的眼睛便紧紧地汇聚在了女孩的身上。

    这位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

    用沧桑而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喜欢。

    *

    少女的名字叫莎朗温亚德。

    没有父母,是个孤儿,在密西西比州一处穷乡僻壤的福利院中长大。

    福利院同样很贫困,每天为了维持大批孤儿的伙食费就已经勉勉强强了。于是时年十八岁的莎朗温亚德不得不离开福利院,另寻工作养活自己。

    她还有个哥哥,比她大上三个月,院长为他起名波德。哥哥是个少见的亚裔,不知是怎么流落到密西西比州的。

    他们从一起离开孤儿院后,便开始四处谋生。

    这是一家乡村路途上的小酒馆,波德负责做跑腿的活计,妹妹则因天生有着动人的嗓音与歌喉,于是成为了这间酒馆的小歌女。

    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过得很充实。

    每日工作结束后她便和哥哥一起徒步走回他们暂时的住处,乡间的夜路并不明亮,但胜在夜空时常繁星点点,晚风温暖而又轻柔,莎朗爱极了这样的感觉。

    她对现如今的生活心满意足,她觉得自己很快乐。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她的一生都被改变了。

    *

    莎朗温亚德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牢笼之中。

    笼子是金色的,在阳光之下泛着极亮的光芒。它的外观像是一个被放大了数倍的鸟笼。

    美丽的少女坐在鸟笼之中不知所措,她茫然的表情惹人怜惜,像是只突然从自由的天空被抓如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

    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男人手里明晃晃地抱着一杆步/枪。

    那男人正倚靠在身后残破的墙壁上,他一边点着头一边打着瞌睡,震耳欲聋的鼾声从他的鼻腔中发出。

    莎朗慌忙地抬手握住了笼子的立柱,她紧蹙着双眉,大喊道:先生!先生!

    她重复叫了许多遍,那个男人才终于从睡梦之中被人拽出,他耸着肩膀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向了这在叫他的少女。

    先生,请问这是哪里!?她连忙问道。

    这是哪里不重要。男人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足够了,你马上就要去日本了。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又毫无形象地倒头大睡。

    日本?

    莎朗被这一词汇震惊地说不出话,她那水蓝色的眼瞳上下震颤着,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昨夜和哥哥一起回家的路上。

    她隐约记得走在路上和波德嬉笑打闹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和波德一起扭过头看向身后,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地从草丛里窜了出来,然后.

    再一睁眼睛,就是在这个笼子里了。

    先生!我不明白!莎朗用力地锤着笼子,然而那男人即使被吵醒了,也再没理会她。

    什么叫做我马上就要去日本了!?

    先生!请你说句话!

    先生!

    她的声音转为歇斯底里地大吼。

    *

    莎朗温亚德被送到了日本。

    是真正概念上的送,像是一件礼物一样,被送到了一个老人身边。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这裙子不是她的,她此前从未穿过布料如此细滑的服装。一头垂至腰间的淡金色波浪长发,还有白瓷一般的肌肤,令她就像希腊神话中的阿芙洛狄忒那样美丽。

    她坐在鸟笼之中安静地、无声地流淌着眼泪。在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了美国后,她便不在笼子中吵闹了。

    一切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站在笼子之前的老人是一副亚裔面孔,他双手背后,自上而下俯视着她。

    他的皮肤有些泛黄,因皱纹与沟壑实在太多了,他看起来像一颗即将枯竭而亡的老树,发白的眉毛之下,是一双墨色的眼睛,那眼睛却是带着绝大多数老人都不会有的光亮。

    你好,莎朗。那老人用一口标准美式发音的英语说道。

    鸟笼之中无声落泪的少女缓慢地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瞳孔看着这位头发尽数白下去了的老人。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启贝齿,用带着哭腔微弱声音询问道:他们把我送给你了,是吗?

    他们,指的是那群把她从密西西比州劫掠到此地的人。

    那些人的身上都带着枪。装载着她的飞机上,还有许多个和她年纪相仿甚至更小的少男少女。唯有她最特别,像是怕被人伤到一般,被放在了一个坚固的金色笼子里,笼子底部还安着柔软的羽绒坐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