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声，顾司霆关上了身后病房的门。
何均言陪着乔慕在里面签字填表格，准备给乔慕的母亲进行手术。顾司霆眼前是乔慕脸色苍白，神情脆弱的样子，他想回去陪她。
于是他看向苏启光，“你说乔慕母亲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劲？”
苏启光把手里的手机递给顾司霆，“你看到这些数据了吗？乔慕母亲病历里写到她是白血病晚期，从发现的时候是初期，到现在的晚期不过短短五个月，发病速度比普通白血病快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她的全身器官衰竭速度太快，医院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就很奇怪了……”
顾司霆听不懂他的推理，冷声道：“长话短说。”
苏启光话音一顿，差点咬到舌头，“真是没耐心，乔慕母亲的症状，倒像是长时间暴露在严重辐射下。你知道乔慕的母亲是做什么的吗？”
那一晚在等待倪经理曹经理将文件传给她的时候，两人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聊到过两边的家庭。
顾司霆想也没想地回答，“她在乔慕小时候经营过几年的果园，在乔慕父亲死后，她就卖掉了果园，带乔慕进城。她的工作不太稳定，经常换工作，大多数工作都是给饭馆打工，其余的则是各种各样的杂工。”
苏启光听完，喃喃道：“没什么奇怪的啊……她究竟是从哪里接触到严重辐射的啊。”
他忽然眼睛一亮，“乔慕的父亲去世很早？他是不是也是白血病去世的？”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
顾司霆看了他一眼，提醒他，“苏启光，注意表情。”
苏启光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有些过于兴奋的表情，“一会儿你介意我亲自问问乔慕吗？”
顾司霆斜了他一眼，“可以，只要她愿意，而且你必须要注意你的表情。”
苏启光认真点头，他也没办法啊，他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很少能遇见能让他猜不透的事情。
签完了字，乔慕送护士出来。
她正想重新回去陪陪母亲的时候，苏启光忽然将她叫到了一旁，“你签了手术同意书是吗？距离他们安排手术还有多久？”
“护士说最少需要两个小时。”
乔慕以为苏启光不满过来一趟什么都没做，她强打起精神，感谢一起来的苏启光，“谢谢你，苏医生，我母亲的身体可能撑不下去多久了，我刚才问了，医院的专家也说即使去首都找最好的医生，也不一定能延长她多久的寿命……”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启光就快言快语地说道：“你母亲现在的状况确实很糟糕，没什么救了。”
“咳咳。”
一旁的顾司霆皱眉提醒他。
苏启光立刻反应了过来，有很伤人吗？他正想着，站在他对面的乔慕已经捂着嘴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像是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她努力控制，还忍不住对苏启光说对不起，“抱歉，苏医生，不是您的原因，是我太情绪化了……”
她礼貌地笑了一下，就要转身回去看母亲。
苏启光看见她眼泪的瞬间，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苏启光行医有个规矩，病人以及病人家属不许在他面前流眼泪，不是因为他厌恶，而是他根本受不了其他人在他面前哭。
特别是乔慕，她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肝肠寸断。她竟然一边哭，还一边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顿时让不擅长处理感情的苏启光脸红了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思维灵活如苏启光，都开始口吃起来。他磕磕绊绊地对乔慕说道：“你母亲情况确实不好，我……我也没什么办法。乔……乔秘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司霆走到了乔慕身边，递给了她一张纸，让她擦擦眼泪。他用眼神警告苏启光，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别卖关子。
苏启光怕乔慕的眼泪再下来，连忙说道：“这意味着如果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帮你母亲续命的方法。”
他说得斩钉截铁，乔慕也止住了眼泪，她怔了片刻，走到了顾司霆的身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摆，让他附耳过来。
“顾司霆，苏医生的医术确实很好吧？我怎么听着，他说话像是个……”
骗子。
这两个字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出来，不过顾司霆能猜到。他冲着乔慕颔首，“他很厉害。”
苏启光听到这句话，瞬间就猜到了乔慕究竟问了什么问题。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实在很想撂挑子不干，可乔慕母亲的状况实在太奇怪，苏启光真的很好奇！
现在这个世界上，能令他好奇的事情真的是少之又少，苏启光心都是痒痒的。
于是他第一次冲到一个人的面前，求着人家让他治病，“乔秘书，我真的很厉害，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看我发表过的sci论文……你不一定能看得懂，没事，我也可以让我的助手把我的成功案例都整理出来，给你发过去。”
苏启光一番话如同机关枪，乔慕连忙摆手，表示，“苏医生，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现在也没什么指望，只要你能延续我母亲的生命，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答应。”
乔慕知道，有些治疗是实验性的治疗，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有推广开来。或许苏医生指的就是这样的治疗方式。
苏启光当机立断表示，“那好，我现在叫我诊所的直升机过来接人。你可以去找那个凶巴巴的护士，叫她取消安排好的手术，然后准备出院。”
说着，他就转身去喊诊所负责接诊的直升飞机过来了。
乔慕也赶紧去按照他的吩咐，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整个过程，顾司霆都陪在她的身后。他看着乔慕熟门熟路的样子，知道自从她的母亲生病后，乔慕类似的事情应该做过很多。
顾司霆望着她去交钱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
等乔慕将一切的手续都办完后，她回去陪了半个小时的母亲，忍不住想哭的时候，从病房离开，来到医院住院层的露台，吹了吹风。
顾司霆原本站在病房外，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乔慕和她的母亲。
等乔慕走出病房后，他也跟了上来。
乔慕在露台上找了个空的长椅，坐下。
顾司霆来到她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谢谢。”
乔慕低声道，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鼻音。
她捏着纸巾，想起与母亲相处的一幕幕，忍不住自责，“她说不让我过来，我真的没过来。这么多年，就任由她一个人在这边治病，要是她真的……”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母亲一直有大大小小的病，乔慕认为是常年的劳累造成的。当时考大学的时候，她就想选择s市的大学，想着可以就近照顾母亲。然而母亲态度非常坚决，不让她留在s市。
等她离开家读书，每次给母亲打电话，母亲都言简意赅，说不了几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放暑假，乔慕想回去，母亲也总是阻拦。
乔慕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坚决，她心中虽然想念，但这么多年能犟过母亲的机会少之又少，她与母亲见面的次数也非常少。
如今，看着母亲昏迷在病床上的模样，乔慕开始自责，她每年应该无论母亲如何阻拦，都应该回来的。
顾司霆揽住她的肩膀，亲了亲她微凉的发顶，声音里是少见的温柔，“乔慕，不怪你。”
乔慕没说话，眼泪直流。
就在这时，苏启光从身后的门口冒了出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有个任务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