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污蔑我！”安倾城激动地挥舞了下手，却没把手里的本子合上。
笔记本的纸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不知道是声音还是安倾城慌乱的神情，这让一向优雅的她变得凌乱、莽撞。像是撕开了包装袋，看到里面那不同于宣传图的无聊的内容。
乔慕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就像之前安秘书说过的，验证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放下本子问我就好。”
安倾城重新整理着自己失控的情绪，“会议记录是答案。”
乔慕回击，她双手抬起，掌心向上，朝着顾烨豪那边比画了一下，显得十分尊敬，“董事长就在那里，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会议上说了什么吗？他就是答案，不是吗？”
顾烨豪觉得她说得对，他甚至对接下来安倾城对战乔慕的场面有些期盼。期盼安倾城能展示出她的优秀，将乔慕衬托得黯淡无光。
“把本子收起来吧，倾城，我相信你。”
他慈祥地笑着，左手摩挲了一下靠在书桌旁边的手杖。
安倾城最后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内容，然后将本子收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董事长……在今天的大会上，提到……了三个……”
她发现放下本子以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虽然是她做的会议记录，但是内容什么的她完全没有用心听，根本重复不出来。
乔慕离安倾城最近，她看到安倾城因为慌乱，不断晃动的瞳仁。
“安秘书，需要提醒吗？”
顾烨豪没想到安倾城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倒不关心安倾城是否如同她说的一样优秀，他觉得安倾城的所作所为驳了他的面子。
顿时间，顾烨豪有些恼怒开口，“安秘书，怎么回事？”
他在气头上，连“倾城”都不叫了。
安倾城的身子轻晃了一下，抬手扶住了脑袋，“抱歉，董事长。我今天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
拜托，这也太假了吧！
乔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淡淡吐槽道：“安秘书的低血糖……挺及时啊。”
顾烨豪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再说。
“这里有巧克力，你先拿着去旁边休息吧。这孩子，也太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不吃早餐就来工作。”
他给安倾城找了个台阶下，也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行了，算你合格，不过你的工作态度需要提升一下了，工作卡着点完成，一点也不认真！”
直到最后，顾烨豪都没有给她好脸。
乔慕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的眸底还是缓缓划过了一丝失落。
其他人她可以不在乎，她是真的想得到顾司霆爷爷的认可。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后，顾司霆与何均言步伐大，步速也快，很快就走远了。
乔慕看着他冷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想起了今天早上他开车送她过来时，眼下挡不住的淡青色。
今天正式完成报告，乔慕回头想了想，发现连续两天熬夜通宵，他都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路过窗边，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她的眼底，荡起温暖的涟漪。
还差一段距离走到秘书室的时候，乔慕观察了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忽然对凌主任露出感激的笑容。
“凌主任，今天谢谢您。”
凌主任停住脚步，姿态舒展，目光沉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凌主任做了会议记录，我可就真的一问三不知了。”
她前半段会议是真的完全没听，回到秘书室之后，才发现凌主任做了全部的会议记录，乔慕向凌主任借了过来，详细地背了一遍。
所以刚才她才能在安倾城的提问下，镇定自若地回答各种问题。
凌主任挺直的脊背像是一棵青竹，她摇了下头，从头到尾，她都不算插手办公室的争斗，“我只不过做了会议记录，是你来找我要的，我借给了你，也是你自己背下来的。”
说到这里，她用手抬了下眼镜，镜片反射着凌厉的光。
“我问你，面对董事长的质疑，你为什么没有将晚交的起因经过说出来，为什么没有将责任都推到两位经理身上？”
快午休了，乔慕隐约听到远处有人从各自的办公室出来，原本安静的走廊渐渐嘈杂起来。
她轻声答道：“因为凌主任做到了不是吗？”
“什么？”
“凌主任您能让两位经理乖乖将文件交出来，我只能当他们两个人中间的皮球，这就证明，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我的能力不够，做得不好。”
乔慕知道自己的资质不如安倾城，履历不如秦决，但她会努力地将每件事做到最好。
拼尽全力，绝不后悔。
这时，她的眼前闪过了顾司霆沉黑的眼眸。她记得，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凌主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乔秘书，专注自身，好好努力，你以后不会差的。”
她一向开口谨慎，能对乔慕做这样的肯定，已经是她对乔慕的认可。
“我知道了，凌主任。”
这时，凌主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她说道：“其实，我第一次负责倪经理和曹经理的时候，不比你大多少。当年，我要不来文件的时候，还被当时的领导骂了。”
乔慕不知道凌主任为何忽然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凌主任表示，“你做的，比当年的我要好很多。”
说完后，她就转身朝着秘书室那边走去了。
在转身的那一刻，凌主任镜片反射的光闪烁了一下，藏起了她眼底的期待。
乔慕，你的成就不会低。不要走歪路，好好加油啊。
-
趁着中午秘书室没人，乔慕去了一趟总裁办公室。
何均言看她过来，和里面通报了一声。
“乔秘书，今天你真的是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何均言也能猜到，乔慕在会议结束后半个小时内，牢牢记住了所有会议中聊到的内容。
“谢谢何秘书。”
乔慕抿唇轻笑，即使是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与曾经那个刚进来的乔慕相比，如今的她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更努力，更自信。
等她进了总裁办公室，何均言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当时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啊……觉得乔秘书普通。也不知道顾总什么时候能娶她回家。”
他都感觉到了她的光芒开始绽放，公司里这么多男人……也不知道顾总有没有危机感。
皇上不急太监急，何均言替顾司霆捏了一把冷汗。
擦完冷汗后，何均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要是顾司霆是皇上的话，他不就是……
他被呛住，拍了拍胸脯顺气。
办公室里，顾司霆不知道一墙之隔的何均言在想什么。他见乔慕进来，放下了手里的钢笔，从办公桌后起身，“找我有事？”
乔慕站在办公室正中央，鞋尖轻轻点了点面前的地板，然后缓步走到了顾司霆的面前，“出去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你这两天跟着我熬了不少的夜，算是我犒劳你的。”
“还记得犒劳我？还算有点良心。”
顾司霆轻哼一声，又回到了两人初见时倨傲的模样。
“你选地方吧。”
他轻扯了下领带，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喑哑，眸色黑沉，“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犒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