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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上路”

    上路这二个字对中国人来说也许是极不吉利的一个词。

    因为上路往往都指的是“黄泉路上”,意思跟“先走一步”异曲同工。

    这个上路上的都是不归之路和不归之途,古时行刑之人(刽子手)都会对候斩之人大喝一声:“送尔上路!”然后“咔嚓”一声身首分离。

    踏上“赌博”的道路,虽不说“一去不返”或“身首异处”,但跟死了也差不了多少。

    最起码经济上面死了(家产输尽);

    亲朋好友的关系死了(东扯西拉都借遍了钱还不了);

    夫妻关系死了(妻子离婚子女分散);

    身心也差不多死了(心理压力多大呀?天天有人讨债,有的还是暴力逼债,挨一些拳脚甚至于刀扎棍砸也是少不了的)。

    如果一个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扯一屁股债的人就是为了躲债而偏安一隅苟延残喘地过下去,也只能算是行尸走肉了。

    确切地说,我应该属于“上了路”(踏上赌博的道路),而不是“上路”。

    因为一是不好听。

    二来我的情况还没那么严重,输了钱但人还在,输钱的数目虽不算少,但还不至于跑路,因为大多都是借的朋友们的钱,所以几乎没有逼债的,我暂时很欣慰啊!

    我上了路不是谁拉的,也不是别人在背后推的,更不是公司请的(公司对一些下注金额可观身家不薄的大客户都是车接车送),而是自已往里钻的,而且现在还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在路上跑着呢!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争先恐后的上路呢?因为:“这钱来的太容易了!”这是很多人发自内心的一句感叹,可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发出一句感叹:这钱咋去的这么快呢?

    我认识和不认识的这么些人,有公务员,有老师,有做大生意的,有开饭馆的,有卖时装的,有卖菜杀猪的,有开的士和货车的,有搞早点的,有卖肉的(非猪牛羊鸭鱼肉,属于“鸡”肉),开歌厅的,下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十几岁的学生们,基本上包括了三百六十行各色人等。就是公司的对立面“黑猫”们也有来玩的,当然是身着便衣而来的。

    他(她)们为啥都爱赌(摇骰子)呢?

    一是太刺激了!(满桌子都是钱)

    二是上瘾!(一天不赌都难受)

    三是能(想)致富!

    大家想啊!下注200元几秒钟以后就娈成了380元或是390元或是400元,因为各公司打水子(抽头)的比例不一,有按5%收的,有按10%收的,还有的赌福不到500元以上不抽头。

    到后来开课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各公司都不打客户的水子只收庄家的,为的是场子里的人气,不然客户都流失了。

    下注200元数十秒钟后就能边本带利地进帐380至400元,这钱来的多快呀!

    开一天出租车不也就几百元吗?

    开着货车跑一个长途才挣多少钱呀?

    开饭馆的炒一个菜不也就赚个几块十几块吗?

    公务员一个月不才拿几千元工资吗?

    卖“鸡”肉的做一笔业务不也才几百元吗?

    起早贪黑搞早点和小吃一天才挣多少钱?

    卖时装的一件也就挣个几十,几百的吧?

    做大生意的一笔生意就是挣个万儿八千的,不还得费点时间费些劲吗?这上面下个一万,转眼就挣一万(“税”前)!

    所以赌场里天天都在重复着一句话。话是内场说的,这也是内场的工作之一。类似于戴着红箍的老大爷在公共汽车站不停地喊:请大家自觉排队上车啊。

    来来来,下下下(注),落落落(钱),

    单车变摩托,有吃又有喝!(当然,前提是羸了才行)

    听见了吧?自行车马上就能换成摩托车了,有好吃好喝的,多吸引人啊!这就是这么多人去公司(赌场)赌博的最主要的目地和原因。

    输了咋办?自已的单车都得当破烂卖喽,更甭谈好吃好喝了。

    可赌博的人谁想着要输呢?谁愿意输呢?就是谁买张几元钱的彩票都还要在心里想着中奖呢!报纸上管这叫憧憬。

    但残酷的现实粉碎了人们“美好的意愿”,往往都是摩托车(甚至汽车)变成了11路公汽(走路),好吃好喝变成了没吃没喝(都倾家荡产了),好胳膊好腿变成了残手断脚(还不了码钱被别人讨“说法”弄的)!

    那还赌啥呀?快点收手吧?很多人都不理解赌徒的行为和心理,但有几句话概括了要点:

    “羸了还想羸,输了要赶本!”

    “羸的是纸,输的是钱!”

    “越赌越输,越输越赌!”

    陷入这个怪圈后,任何人都不能自拔,欲罢还休。

    除非你身无分文也借不到分文你才会离开赌场。

    而且还绝对有可能只是暂时的。

    闲话少叙,还是说说本人是如何上了路的吧!

    为叙事方便和安全起见,本人自此不再用第一人称叙述,改主人公名字为“二”。

    “二”是个近来颇为流行的词,指人“有点傻,有点倔,有点哈,有些不讲道理,有点二百伍,有点不靠谱,有点十三点,有点瓜,有点宝,有点嘎,有点半吊子,有点不清白,有点神经,甚至有点儿变态——”

    本人并没有这么贱,非自个儿找个这么着的大帽子戴着。

    因为本人一是在家里的兄弟姐妹之间排行老二,二是“二”字好写(打字),三是好象本人也似乎确实有一点点“二”!说到二为何上路?不得不提到一个重要的人物,他也是二和朋友们的“指路人”和“修路人”,并且还身兼“养(护)路工”的“畜生”。

    “畜生”是其的外号,本名“某生”,因为是二这个省辖市公安局治安处的副处长,况且其名字里面又带着一个“生”字,再说也干了很多畜牲才干的事,所以朋友们都称其为“畜生”。

    在若干年前,二第一次亲眼看见摇骰子赌博,那是在驾校的宿舍里。

    十多年前的时候学驾照还是很热门和时髦的一件事,学员们身上也都带着钱,因为一万多的学费和生活费等只是明着收的费用,每天还有不少灰色的支出,所以学员们身上都少不了现钱。

    那时候摇骰子都是用碗把骰子倒扣在盘子里双手端着摇,哔里叭啦的。

    二当时没有下注,就是帮当皇帝的师兄理帐(羸了收钱输了赔钱,干的就是“二管”和“荷官”的工作)。

    二当时连规矩都还不懂(内单外双,下注在桌子上面靠皇帝一侧的为单,反之则为双),反正是师兄叫他抄那边的钱他就抄那边的钱,叫他赔那边的钱他就照着桌上的下注额赔钱。

    这是二第一次接触到用摇骰子的方式赌博。

    而他平常玩纸牌打台球带些彩头要是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毛毛雨。

    离二第一次接触骰子几年之后,二家里盖的新房上梁,一些同事,战友和朋友们都来捧场,二特地去隔壁的麻将室借了几张麻将桌回来,以备这好几十号人喝了酒后好好开展活动。

    谁知喝完了酒,“孙子”(本地话生和孙同音,畜生那时还不是“副处”,因为名字里带个生名,所以大伙儿就都叫他孙子)跟大伙说:“这么多人,怎么玩呢?好多人都上不了桌,就玩摇骰子下单双吧?又简单玩的人又多!”

    当时,这么些人里面就是“孙子”,师兄“阿宝”,小雄,泥鳅等几个人对用骰子赌博接触的多一些,绝大多数人都没赌过。

    孙子鼓动大伙:“就玩这个吧!又简单又好玩,两边随便丢(钱),下一百得一百多带劲!”

    小雄说:“好哇!搞吧!谁当皇帝呢?”

    “我来当皇帝!”阿宝说了一句。

    “你带了多少钱啊?”孙子和小雄都问他。

    “有千把多块钱,不要紧,再叫二跟我拿点钱来!”阿宝叫二跟他组织点现金,二刚好收了几千元礼钱,就先跟他拿了一千元,又找了个小碗和盘子,骰子是现成的,几个麻将桌一拼就成了一个长条桌(那时还没有自动麻将机呢),坐的坐围的围就开始赌起来了。

    这就是二他们开公司(赌场)的雏形,可惜二他们没有坚持下来,如果一直把赌博活动搞下去,大家都得起篓子(发财),当时客户多,好多人是有钱没地方玩!猪(有钱的凯子,输多少钱也不在乎,就是为了寻求个刺激)也特别的,水子也打的高(抽头都是按下注额的10%抽取)。

    因为二他们当时都还有正经事干,再说他们这一帮子人也没几个是吃“江湖饭”的,说黑不黑,说好不好,就是阿宝,小雄和将军算是外面混的(以前进过少管所和劳教所),还没有实力能开公司(赌场)。

    将军是城南这一带老大“司令”的亲兄弟,将军的哥哥江湖人称“司令”,操!司令!知道有多厉害了吧?得管多少兵?得管多大地盘?

    赌博的结果是阿宝一个人赢了七千多元,除了退给了几个跟二和他都玩的不错的哥们一部分钱外,又让二吃了500元红(相当于赌场里给荷官或待应生的小费),其余的都消费掉了。

    输的最多的就是“歪歪”和阿总,歪歪跟二原先在一起开过的士,因为嘴有点歪,大家都叫他歪歪。不但输光了一天的营业额和身上的1000多元,又把“跑程”(回家拿钱)的钱也输完了,一共输了2000多元。

    但这只是开头,过了一段后,歪歪有一次被他们软磨硬泡地“请去”上了一堂课,一会儿就输了6万元.